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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左晴雯]懶得去外遇【風谷傳奇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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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 00:42:31 |倒序瀏覽 | x 1
懶得去外遇(風谷傳奇之五)作者:左晴雯 

該死的男人!居然粉碎了她小心珍藏的初戀
因此她絕不承認這個「唐邦」老公就是她的希威爾
為了公平起見,她還去偷了一個情夫
風流丈夫VS.花心老婆才速配嘛!
她要讓他知道 「風谷」唯一的「女代理人」可不是好惹的!
烏龍天神偏偏擺了她一道,害她偷情到自已老公身上去……
好殘忍的女人哪!竟然死也不肯愛他!
她可以對任何人笑,對任何人好,就是不肯給他好臉色看
還挑明說嫁他只是為了「風谷」和「唐邦」的友好關係
她只愛無緣結合的初戀情人希威爾
既然如此,她幹嘛還偷他這個和希威爾神似的情夫來氣他!?
她可知道他的花心風流都是偽裝的
四年來,他始終只專情於她呀!
不過她「叫床」的方式還真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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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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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 00:42:59
  楔子

  紅歷九十四年。

  西班牙每逢嘉年華會期間,西班牙全國各地就有各種大大小小的慶典活動,包括化妝遊行、化妝舞會……等等,巴塞隆納這個位於西班牙東岸的城鎮亦不能免俗的舉行各類慶典活動,其中更不乏特地前來共襄盛舉的外國遊客。

  而朱海薇便是特別趕來參與這個城鎮所舉辦的化妝舞會的外國遊客之一,只是,她的目的跟其他人有點小小的不同——一夜就好,找個心儀的男人,共渡一段一夜情就好!

  然後,她就可以了無牽掛的帶著這份一生唯一一次的愛情經驗,離開這個紛紛攘攘的花花世界,安適的長住她最鍾愛的風谷,好好的做一個盡責的代理人,將所剩無幾的生命,全部奉獻給風谷。

  想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朱海薇不禁深深一歎——誰教她要生在以「短命世家」出名的朱家呢?她的雙親都在她很小的時候便相繼因病去逝了,留下年幼的她和尚在強褓中的妹妹相依為命。

  在爺爺奶奶的悉心照料下,她們姐妹總算順利的長大成人。

  誰知在三個月前,醫生卻宣告她生命無幾,這對正值青春年華的她而言,無異是一記晴天霹靂。

  惡耗傳來時,她先是震驚、愕然、惶恐、不肯相信;漸漸地,她想起朱家早夭的詛咒,許多親戚的英年早逝、紅顏薄命,以及年輕便死於非命的雙親;於是她慢慢的接受現實、認命、勇敢的面對,好好的規劃所剩無幾的生命,想盡量讓自己沒有遺憾的離開這個人世。

  「唉!命哪!」朱海薇仰望著被光輝燦爛的煙火點亮的夜空,有種無語問蒼天的喟歎。

  「算了,別再胡思亂想,把握今夜找個如意郎君比較重要。」朱海薇以令自己振奮的話鼓舞自己。

  尚未嘗過愛情滋味的她,決定在死前嘗嘗愛情的滋味;但是如果找個一般人,談一場正常的戀愛,不但耗時,而且很可能才進行一半,她已與世長辭,再者,當她死時,會給對方留下無盡的傷痛,這樣對對方太不公平了;所以,一般的戀愛是不可能了!那麼,究竟她該談哪一種形式的戀愛呢?想來想去,終於給她想到了「一夜情」!

  這種戀愛方式最適合她了,不但刺激、新鮮、浪漫、好玩,又極富挑戰性,而且一夜溫存過後,就勞燕各自飛,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真是一舉數得。

  所以,她才會風塵僕僕的來到這個城鎮,打算在化妝舞會裡,以喬妝後的神秘身份,找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男人,在彼此不問對方姓名、身份的情況之下,好好的編織一段「一夜情夢」。

  「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一個低沉渾厚而具有觸電效果的男性嗓音,以極具挑逗味道的姿態,拜訪朱海薇的雙耳。

  朱海薇的心兒不由自主的悸動,情難自禁的回眸。在眼神交會的剎那,她聽見自己的心被愛神的箭羽射中的聲音,「嗯!」於是那男人風度翩翩的引領她滑進舞池,翩翩起舞。

  朱海薇的雙眸始終戀戀不捨的鎖在那男人的身上,一顆心正以萬馬奔騰的氣勢狂亂失序的鼓動,體內更有一股莫名的喜悅與興奮迅速竄動蔓延,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嗎?

  多麼俊逸非凡的男人,尤其是那一頭及腰的銀色長髮更是令人印象深刻。決定了,她就喚他為「希爾威」吧!——當然是在自己心中偷偷的叫——,這個靈感是來自他的銀色長髮Silver. 凝睇著在咫尺懷中飛舞的可人兒,胥維平可是費盡了心力才克制住自己想當眾狂吻她、擁抱她的衝動。他並非臨時起義邀她共舞的,而是早在三天前,偶然於街道上的驚鴻一瞥,便對她一見傾心;這三天來,他都偷偷的跟蹤她,目不轉睛的欣賞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每多看一回,對她那份難以言喻的迷戀就多添增幾人。尤其是那一頭性感的烏漆長髮,更將她嫵媚冶艷的風情,烘托得淋漓盡致,足以擄獲每個男人的心,像極了月神阿爾緹米絲的化身。

  於是,他決定偷偷的用「阿爾緹米絲」這個名字來喚這個令他一見鍾情的可人兒。

  夜,是美麗浪漫的、是適合編織戀曲的、更是屬於熱情的世間男女們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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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 00:43:41
  01

  紅歷九十八年。仲夏

  「唐邦」位於法國巴黎第八區裡最大的唐人街上,一座仿唐代山水園林所建的古典中國建築「白屋」,巍峨的盤踞在整座中國城的心臟地帶,左控「唐邦」管轄的國際機場,右控國際海港和碼頭。對整個中國城的僑民而言,則是他們最重要的精神堡壘和保護者。

  換句話說,「白屋」整體給人的感覺,很像中古世紀歐洲的「莊園制度」—

  —在整個莊園的中心地帶矗立著貴族的城堡,平民散居在護城河外的領地,一旦遭到外侮或緊急避難,平民才逃進城堡內,接受該城主貴族的保護。

  「唐邦」旗下的每一處唐人街、中華街和中國城裡,也都有權力中心所在的分舵根據地,負責該處的一切大大小小事務,且因該處規模大小,各分舵也有大小的差別。

  和「莊園制度」不同的一點是,遇到外侮或危機時,該街城的僑民不會湧進分舵所在的「城堡」,而是由分舵下令將該街或該城對外的各個出入口封閉,成為與外界隔絕的鎖城狀態,並進入全面備戰的形勢。

  除此之外,「唐邦」還有一點一直為世人所津津樂道,那就是:每個分舵都會有舵主和稱為香主的副舵主沒錯,且這舵主和香主絕對是真正的實權掌控者;但是,和外界接觸,為僑民及世人所熟知的代表人,卻絕不是這兩位大爺,他們會另外推派人選當所謂的「形象領袖」,自己則躲在背後操控大局,完全是「幕後黑手」的典型作風。

  換句話說,所謂的「形象領袖」其實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傀儡,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隨時可以「下台謝罪」的人物,一點都不會影響到「唐邦」真正的內部運作,更不用說動搖舵主和香主的地位。

  此刻,在被巴黎唐人街僑民稱為「白屋」的該處分舵根據地的園林內,一處叫「鬧紅一舸」的水榭裡,現任巴黎分舵舵主胥維平和香主諸葛介豪正神情愉快地談論著,最近發生在「唐邦」裡的最熱門話題——「聽說你真要順了那幫大頭們的意,在近期迎娶」風谷「唯一的女代理人朱海薇為妻,是真的嗎?」

  香主諸葛介豪一派不信的口吻說道。

  通常,「唐邦」和「紅門」這兩個執「幕後世界」牛耳的「國際幫會體系」,對於內部的上下關係是很嚴明的,在下位者一定要對在上位者必恭必敬。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階級較高的人,就不可能和階級較低的人融洽相處,成為莫逆之交;這還是和當事人的個性、看法,以及彼此之間的相處關係而不盡相同。

  以「唐邦」而言,其英國倫敦分舵的舵主孟擎風和其香主之間的關係,就是屬於上下關係較嚴謹的典型;而巴黎分舵的舵主胥維平和香主諸葛介豪之間,關係就非常親暱,兩個人從學生時代,就十分臭氣相投,可說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死黨。

  「別開玩笑了,你想我有可能答應那種滑天下之大稽的傻事嗎?」胥維平舉手投足之間,都洋溢著花心大少的風流氣質。

  「我想也是。」諸葛介豪一副「果真如此」的輕鬆反應,「我才覺得奇怪,你從學生時代就拚命塑造自己花心大蘿蔔的風流形象,為的就是騙過那些眼睛一個比一個雪亮的大頭們,好氣得讓他們將你從下一任的」唐邦邦主侯選人「名單中除名;這會兒怎麼可能打自己耳光的往那些大頭們挖好的陷阱裡跳。」

  說到這點,胥維平就有滿肚子的牢騷,「我也很氣很嘔啊!這些年來,我明明就極盡花心風流之能事,不知已經有多少美女在世界各個角落怨我了,那些大頭也有好幾個被我的風流韻事氣得險些提前升天,口口聲聲要把我從下任邦主侯選人名單中除名;誰知這會兒會突然冒出要我和『風谷』的女代理人結婚的蠢事,還說是為了不輸給『紅門』,『唐邦』也得和『風谷』建立良好關係才行,真是鬼話連篇。」諸葛介豪帥氣的托著下巴,思忖數秒才道:「說起『紅門』,我前陣子倒是聽到一些邦內高幹間的秘密傳言。」

  「什麼樣的秘密傳言?」胥維平滿是興趣的問。

  「知道孟擎風那傢伙吧?」

  「孟擎風?你是說『蓋世太保』之一,現任的倫敦分舵舵主?」胥維平迅速搜尋記憶金庫,尋找檔案資料。

  說起孟擎風,就不能不提孟家有名的「風、雲、雷、海」四兄弟,顧名思義就是孟擎風、孟擎雲、孟擎雷、孟擎海。

  他們四兄弟不但都是「唐邦」名滿天下的「蓋世太保」成員,而且全是「唐邦」排得上名的風雲人物。

  「對,聽說前一陣了,孟擎風曾為了一個女人和『紅門」四大世族的人交手過。「諸葛介豪莫測高深的故弄玄虛,不過」莫測高深「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看進維平眼裡,倒是比較像愛耍寶的獼猴。

  至於他口中的「紅門」四大世族,是指掌控「紅門」最高權力運作中心的四大世族,他們分別負責紅門的「四堂」——朱雀堂、玄武堂、青龍堂和白虎堂。

  「真有這回事?」胥維平不知道也是無可厚非,因為「唐邦」這個國際幫會,它的體系規模實在太大了,光是稱得上秘密傳言的少說有上百個,誰有那個能耐和閒工夫全數知曉。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約略知道,孟擎風和曾是紅門『四大御使」之一的武敘,兩人在搶奪一名叫初家寧的女子,後來武敘贏了;問題是出在,武敘和初家寧現在都是』風谷『的成員,但是——「」但是武敘是紅門四大世族的人,這一個血濃於水的事實卻是不會改變的;所以武敘和初家寧的結合,等於就是』紅門『和』風谷『的結合;加上兩年前還有另一個傳言說,紅門的上一任門主夏侯鷹,因為和風谷現任代理人之一的何少昂的義妹莫心荷相戀,而脫離了紅門,目前兩人都行蹤不明,但這無疑又替紅門和風谷加了一層關係;這兩個因素加總起來,聽進咱們邦裡那些大頭們的耳裡,當然是天地異變的大事。「

  胥維平終於抓到真正的關鍵所在,但這並沒有讓他降火,反而愈加怒火沖天,牢騷滿腹,「那些大頭想和『紅門』斗是他們的事,幹嘛把我拖下水,邦裡上上下下比我適合當下任邦主的人,多如過江之鯽,那些惹人嫌的大頭們幹嘛非拿我開刀,要我當犧牲品娶那個風谷女人不可?」他的怒火足可把接近他半徑一公尺內的有生命體全燒成碳化物。諸葛介豪偏還要在火藥堆裡丟火柴,幸災樂禍的揶揄道:「誰教你這個胥大少爺特別受那些大頭們青睞眷顧呢!」

  胥維平邪裡邪氣的瞪了他一眼,壞心眼的回敬他,「你少在那邊隔岸觀火,別以為你已經被大頭們從下任邦主侯選人的名單中正式除名,就可以從此一路順風,還不知道你那不孕症是真是假呢!」

  話說這個諸葛介豪也是實在夠滑頭,更正,是夠幸運,本來也是下任邦主侯選人的熱門人選之一的他,因為一年多前,出了一場意外,而喪失了生育能力,因而被「唐邦」的現任當權大頭們,冠以無法繁衍下一代,不適任邦主之名,正式從侯選人名單中除名,從此逍遙快活的當個巴黎分舵的小小香主,生活愜意自在極了。

  諸葛介豪連忙息事寧人的陪笑道:「唉!別隨便遷怒貧道嘛!我的不孕證明可是那些大頭們最信任的、和咱們唐邦關係最密切的大醫院的名醫開出的診斷證明難道還能作假不成?」

  「別人我可不敢說有可能作假,你嘛……」胥維平雙眸閃爍著詭譎的光芒,說起話來字字都充滿令人不安的因子。諸葛介豪也不是三腳貓角色,處變不驚、臨危不亂的祭出哀兵姿態,「嗨!別欺負我這個可憐的殘缺之人嘛!」

  「可憐?」幾年的交情了,這小子身上有多少邪惡細胞,他都摸得一清二楚,豈會輕易相信他的連篇鬼話。「不會吧!我看你快樂得很,從我有長眼睛以來,這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慶幸得意自己有『殘病』的男人哩!」就算是不想聽的人,也可以很清楚的聽出他言語中的挖苦之意。

  諸葛介豪息事寧人的討好他,「兄弟,別這樣嘛!是我不好,我不該調侃你,為了表示歉意,我請你去『一夜定情』喝一杯,順便聽聽看你打算怎麼對付那些大頭們,如何?」他相信憑胥維平的鬼頭鬼腦,一定早有腹案。

  胥維平正想找個人去解解悶,這個死黨無疑是最佳人選,所以他才斂起挖苦的姿態,放他一馬。「這樣還說得過去,走吧!」

  兩個臭氣相投的哥兒們於是意氣風發的偕伴出門。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兩個開口閉口所提的「大頭們」,是指掌控「唐邦」最高權力中心的五大世族的現任五大當家。

  這五大世族有一個共同的特色就是皆為複姓,分別是:諸葛氏、歐陽氏、司徒氏、慕蓉氏和公孫氏。

  朱海薇心事重重、愁眉深鎖的漫步巴黎街頭,間或沉鬱無奈的輕歎數聲。

  在蹣跚的步伐引領下,她不知不覺的走到「一夜定情」的PUB 門口。

  進去歇息一下,解解悶吧!

  朱海薇對這間PUB 情有獨鍾的原因是因為它的店名——一夜定情。

  這詞宛如她四年前那個畢生難忘的初戀的寫照,所以她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覓得這間「一夜定情」之後,每每到巴黎來,她無論多忙、多累,都一定會抽空到「一夜定情」來坐坐。

  步入昏暗的奇妙空間後,她習慣性的移向熟悉的不醒眼角落,點了一杯「天使之吻」。

  待侍者送來「天使之吻」離去,朱海薇才稍微鬆懈武裝、冷漠的冰美人形象,在黑暗的掩飾下,稍稍褪去一層冰冷的外衣。

  淡品一口「天使之吻」,朱海薇全身舒暢許多。這家PUB 的酒保調酒技術真不是蓋的,尤其是「天使之吻」調得格外合她脾胃,所以每回來這兒回憶那烙印在記憶裡的初戀,她都會點「天使之吻」。

  不過今天,朱海薇顯得比往常鬱鬱寡歡,心中被一件棘手的大事煩擾得透不過氣來。

  身為「風谷」現任的唯一「女代理人」,她對風谷大大小小的事之關心與重視程度,絕不比其他代理人少,甚至比起許多風谷人而言,她對風谷的感情都更有一番獨特的依賴。

  因為自從她在四年前因誤以為自己將不久於人世而離家出走,和朱家斷絕往來,投奔「風谷」,並接受「代理人」一職後,她就一直把風谷當成今生永遠的家,大有在風谷待到生命終了的打算。所以,風谷可以說是她的家。

  話雖如此,但要她為了「風谷」和「唐邦」之間的和諧關係,而以風谷代理人的身份,嫁給「唐邦」的下一任邦主侯選人胥維平,實在令她為難至極啊!

  身為「風谷」的代理人,為了大局著想,她是該義無反顧的嫁給「唐邦」下任邦主沒錯;但是,她卻不能,除了結婚,她可以為「風谷」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赴湯蹈火,抑或賠上生命,她都無怨無悔。

  就是唯獨結婚不行!她的心早在四年前就給了她生命中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最後的男人,而她偏又是一個死心眼至極、「一生只愛一次」的愛情觀擁護者;怎奈「唐邦」因為「南狂」的「紀錄狂」武敘,以及莫心荷和上一任「紅門」門主相戀的雙重影響,而汲汲於和「風谷」建立更加密切的關係,好維持和「紅門」之間勢均力敵的關係。基於此理由,走「婚姻路線」確實是最快又適切的捷徑。

  至於風谷本身,著眼於和「幕後世界」的「紅門」與「唐邦」這兩大龍頭之間的和諧與均衡關係考量,自然也是樂見其成。

  既然雙方都有走「婚姻路線」的共識,那麼接下去的問題,想當然耳就是誰才是最適當人選了。「唐邦」率先推舉他們的下一任邦主侯選人當新郎人選,「風谷」理所當然也得推派個夠上得了檯面的新娘人選。

  她這個「風谷」最高權力中心的唯一女性成員,順理成章的雀屏中選。

  雖然風谷從未曾勉強過她,更未曾說過什麼要她顧全大局、犧牲小我的陳腔爛調,一切以她個人的意願為優先考量——這是風谷人一貫的作風,也是她深愛風谷的原因之一。

  然而,正是因為風谷是如此的為她著想,她才更想要為風谷盡一份心力,也因此才會更加舉棋不定、矛盾躊躇。

  另一個讓朱海薇柳眉緊蹙的原因是唯一的胞妹朱海茵的婚事。

  莫非她今生注定欠了「唐邦」,否則她的妹妹海茵怎麼會和「唐邦」扯上關係?本來身為空中小姐的海茵和「飛將軍」的未婚夫胥維人,以普通人的身份相識、相戀,進而想步上紅毯、相偕到老的美事,是再天經地義、令人歡騰不過的喜事了。誰知道這對和風谷及唐邦完全扯不上關係、不屬於這兩大體系一員的愛侶,卻因為他們的哥哥和姐姐,一個是「唐邦」的下任邦主侯選人,一個是風谷現任的女代理人,而無從順利的結合。

  都怪「唐邦」不好,居然恬不知恥的對「風谷」放話,說想要胥維人和朱海茵這對無辜的眷侶,今後能順順利利的共效于飛,就要認真考慮「唐邦」和「風谷」之間的「良好關係」。

  這擺明了是要逼朱海薇就範,因此,朱海薇才會對「唐邦」有股怨氣,更不想順了「唐邦」的小人伎倆;只是,這麼一來,她對唯一的妹妹就會有股永遠也擺脫不了的負疚,耽誤了妹妹一生的幸福,她並不想這樣。

  她的貼身搭檔柳月眉曾對她說,別理會「唐邦」的無理要求算了,諒他們也不敢真的對朱海茵和胥維人如何,除非他們真想開罪風谷。再說,朱海茵和胥維人本身雖然都不是風谷和唐邦的人,但兩人的姐姐、哥哥卻分別是兩大體系裡,位高權重的要員,算起來朱海茵和胥維人的結合,也可算得上是唐邦希望的「婚姻路線」,唐邦應是樂見其成,沒道理阻撓才是。

  柳月眉的分析不無道理,但朱海薇卻無法釋懷,輕易為自己脫罪。無論如何,因為她而阻撓了妹妹海茵的終身幸福,已夠令她自責,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利用妹妹的婚姻,來換取自身自由的醜陋情事發生。

  何況,對「唐邦」而言,朱海茵和胥維人的婚姻關係,絕對沒有比她和胥維平的婚姻來得有影響力和意義,是不容置疑的,唐邦當然會汲汲於成就後者。

  關於這點,朱海薇太瞭解了。

  唉……!

  她不禁又是沉沉重重的一歎,無力的向後靠躺在柔軟舒適的背靠上。

  耳後不經意的蕩進後面那一桌客人的喧鬧聲——(這麼說來,你這個人稱「花少維平」的獵愛高手,這回真的要為咱們邦裡那些大頭們「犧牲」?)

  其中一名男子以烏克蘭語說道。

  (你在說哪門子的笑話,你想會有這種傻事嗎?我胥維平是何許人也?)胥維平同樣回以烏克蘭語,而且是極為不可一世的語氣。

  本來他和諸葛介豪是打算兩人對酌的,沒想到一進門,就巧遇從白俄羅斯分舵前來巴黎辦事的舵主和香主,他們四個都是大學時代的同窗好友,算得上交情匪淺,所以就趁機敘舊,小聚一番。

  這個聲音——莫非是她的希爾威!?朱海薇被突如其來的難忘聲音震得思緒大亂,一顆心宛如萬馬奔騰。

  不……不會吧……!朱海薇深吸了幾口氣,竭力維持冷靜,抖顫著香軀,不驚動「後座」的小心回眸,以不會被對方發現的角度,窺探那個聲音的主人究竟是不是這四年來,令她魂牽夢縈的初戀情人希爾威——噢!天!

  真的是……真的是她到死都忘不了的希爾威!朱海薇激動得失去理智,失控得準備衝上前去擁抱她的希爾威,卻在即將動身之際,又聽到那幾個年輕男人的對話——(我才覺得奇怪,你這個花心出了名的維平大少,哪可能為了咱們唐邦而乖乖就範!)白俄羅斯分舵的香主揶揄味道十足的以烏克蘭語笑言。

  胥維平神氣活現的回以烏克蘭語:(兄弟,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我豈可能為了那些大頭們的癡夢,而娶那個風谷的什麼女代理人為妻?那可太對不起我風流倜儻的花少封號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在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一個女人能拴住我的心,女人嘛!就像衣服一樣,樣式新穎自然吸引人,但退了流行後,就像垃圾一樣,根本沒有任何收藏價值,更無需悉心照料。你們想想看,如果每件穿過的衣服,我都得好好收藏起來,那我豈不是要天天買超大型衣櫃了,幹嘛呀!)這是他「維持形象」慣有的「官方說法」。

  (說得好!這才像「花少維平」會說的話,只不過,那些仰慕你以及曾被你拋棄的女人們,聽到你這番論調,不傷心死才怪!)白俄羅斯分舵的舵主還真有點同情愛慕胥維平的那些女人呢!

  (只要你們三個不說,那些個女人又怎麼會有機會知道?再說,如果心腸不夠硬,提得起放不下,該抽手的時候猶豫不決,豈不是自打麻煩,連說丟就丟的能耐都沒有的話,又怎能穿梭於女人香之間,游刃有餘,又怎麼配得起『花少維平』這個封號?)胥維平對外一律擺出風流花心得令女人又愛又恨的花少作風,為的是讓「唐邦」那些大頭相信他真的花到骨子裡,絕對不適合當「唐邦」的下一任邦主,好讓那些大頭趁早死了心,盡快將他從侯選人名單中除名。

  其實,在他那花心風流的面具下,隱藏的是一顆比任何人還專情的癡心。

  荒謬的是,那位幸運的女子竟是一名在四年前,和他萍水相逢,有過「一夜情」的不知名女子;因為不知名,所以他四年來都以「阿爾緹米絲」喚她。因為對他而言,那名不知去向的女子,正是他心目中的月神化身,今生唯一鍾情的對象。

  這也是他堅持不肯娶「風谷新娘」的最重要原因——只因他早在四年前的那一夜之後,便已決定:今生今世,無論能否和他的阿爾緹米絲重逢,再續前緣,他永恆且唯一的新娘,都非他的阿爾緹米絲莫屬。

  也就是說,無論找不找得到他的月神阿爾緹米絲,他都已下定決心一生為那份唯一的戀情「守貞」!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娶那個「風谷新娘」!

  否則,憑他的本事,娶個風谷女代理人算什麼,他大可把那女人娶來當「護身符」,變本加厲的繼續過採花蝶的逍遙生活,好氣死那些以為逼他結了婚,他就會乖乖「收心」,安分守己的當個專情的老公,以便順理成章的如他們所願,成為下一任唐邦邦主的人,那鐵定又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

  (那你打算怎麼對付那些大頭?我聽說『風谷』那邊,對這件婚事也很樂見其成呢!如果搞個不好——)

  「安啦!我有那麼蹩腳嗎?你們等著瞧吧!我一定會嚇得那個風谷的女人哭著自己主動要求解除婚約,加上錯又在我,咱們邦裡那些個『五星級』的大頭們,就沒有理由再打鴨子上架的逼我娶那個女人啦!)胥維平說得眉飛色舞。

  由於唐邦最高權力中心是以太陽系九大行星中的: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和土星這五大行星來命名,分別屬於五大世族的當家管轄,所以唐邦中人總是戲稱這是五位當權派的當家為:「五星級」的大頭。

  (萬一那個女人深為你的花少魅力著迷,說什麼也不肯主動解除婚約,非對你死纏爛打到底不可,你怎麼辦?)

  (你們想我會給那個不知羞恥的女人這種機會,好讓她斷送我風流快活的人生嗎?)胥維平幾乎是用鼻子嗤哼,好像聽到什麼可笑至極的癡話似的。

  (好!夠奸詐!真不愧是『花少維平』!)白俄羅斯分舵的舵主和香主齊聲讚佩。

  (好說好說!)胥維平愈說愈襆. 只有諸葛介豪始終一言不發的陪笑,因為他是唯一知道胥維平心中那個「最高機密」的人。

  他們之所以敢這麼囂張放肆的在公共場所如此暢所欲言,原因有二:其一是,這間名叫「一夜定情」的PUB 老闆就是胥維平自己,且這裡的職員全是他自己精挑細選的唐邦中人,所以,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馬上會知道而提高警覺。

  二來是因為他們說的是烏克蘭語,而他店裡這些職員全是不諳烏克蘭語的「在地人」,加上出入這間PUB 的幾乎都是道道地地的法國人和對烏克蘭語一竅不通的單純觀光客。

  只不過胥維平沒有料到,今夜就是這麼無巧不成書,偏來了一個恰巧也諳烏克蘭語的朱海薇——他口中的「風谷新娘」!

  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朱海薇,早已淚痕交錯、心碎失魂得欲振乏力,癱坐在柔軟昏暗的沙發上。

  幸好比喜馬拉雅山還高的自尊心,成了她最後的支撐,讓她沒當場放聲大哭,或者衝上前去重摑胥維平;只是用像北極冰一樣沒有溫度的雙手,緊緊摀住一樣處於冰點、抖顫不已的冰唇,哀哀自憐,為她四年來珍藏如至寶的初戀哀悼——她可憐的初戀,令她畢生難忘的初戀,在她自以為是永恆戀人的希爾威心裡,她竟然只是眾多過時的舊衣裳之一,一件連垃圾都不如的舊衣裳……

  這天,胥維平和朱海薇的婚事尚未談出了一個結果,便爆發一件震怒「唐邦」

  和「風谷」的惡耗——胥維人和朱海茵雙雙遭人襲擊,兩人現在都身受重傷,分別被胥維平和朱海薇領回。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弟,全身傷痕纍纍,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胥維平非但心痛,更是憤怒。

  「該死!那些大頭為逼迫我答應這門親事,居然對維人下手!」胥維平目露凶光,殺氣漫天沸騰。

  諸葛介豪比較冷靜的說出自己的看法,「這檔事應該不是大頭們幹的,如果真是要協迫你,沒必要連朱海茵都弄傷,那無異是挑釁『風谷』的作法,更會觸怒朱海薇;以大頭們現在處心積慮的想和風谷加強雙邊關係來說,你想他們會笨到幹這等得不償失的傻事嗎?況且,據我所知,那些個『五星級』的大頭們對這件事比我們還氣憤著急,早就下達緊急秘令,動員唐邦上下,以最快的速度找出真正的兇手;而且,大頭們似乎把茅頭指向『紅門』,認為是紅門想阻止我們和風谷加強關係,才從中破壞,嫁禍給我們唐邦的。」聽完諸葛介豪的分析,胥維平的焚身怒火澆熄了許多,回復原來的善於洞悉事理的本色,認真思索起來,「這麼看來,確實是『紅門』所為的機率最高,不過,這麼一來,那幾個『五星級』的大頭對和風谷的婚事,一定更加的勢在必行了!」

  「恐怕會是這樣沒錯!」諸葛介豪英雄所見略同,「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直視著難得眉心深鎖的好友。

  胥維平面色凝重的沉思了半頃,做出決斷:「我拒婚的立場還是不變,不過,如果風谷願意接受邀請,來唐邦作客,我願意盡地主之誼,在這段期間內,全權負責招待那個朱海薇。」

  「然後,在接待期間再想辦法讓朱海薇主動提出解除婚約,這麼一來,不但可以瓦解『紅門』的不良企圖,又可以趁接待期間,和風谷建立良好的關係。

  一旦唐邦和風谷有了進一步的情誼,你和朱海薇解除婚約的事,那幾個『五星級』的大頭就不會有太大的反彈;因為他們本來的目的就是要和風谷維持良好的關係,而且——」

  他不懷好意的看了胥維平一眼,才又接著說:「你還可能『好心』的幫忙找一個替死鬼和風谷締結另一段金玉良緣,到時候,你不但可以保有自由之身,從此不再為可能成為下一任邦主煩惱;還可以讓維人和朱海茵的婚事得以順利進行,今後不會再招來殺身之禍,對吧!」

  他們兩人在這一點的看法上是一致的,咸認為「紅門」攻擊胥維人和朱海茵是為了破壞唐邦和風谷的友好關係;因此,一旦唐邦和風谷不受影響的維持原議,讓胥維平和朱海薇湊在一塊兒,那胥維人和朱海茵便失去利用價值,紅門自然不會再攻擊無辜的他們,而直接把目標轉向當事人身上;如此一來,不屬於他們這個幕後世界的胥維人和朱海茵,便能安安穩穩、幸幸福福的比翼雙飛。

  胥維平鼓鼓掌,半是認真、半是不正經的嘉許:「真不愧是『五星級』的諸葛世家中的一員,全給你猜對了。」

  諸葛介豪揚揚得意的雙眉,正經事倒沒忘,「你認為朱海薇在發生這檔事後,有可能接受你的邀約嗎?」

  「如果她夠聰明,又夠為風谷和唐邦之間的和諧關係著想,又在乎自己胞妹的安全和幸福,她就一定會答應!」胥維平篤定的笑言。

  「說的也是!」諸葛介豪也是抱持相同的看法,「那你打算在哪兒接待朱海薇呢?」

  胥維平早有腹案,邪裡邪氣的笑道:「當然是香港的『翠屋』了!」

  「我就知道!」

  台灣水光接影、風光明媚的台北一隅,有一名遍體鱗傷的女子躺在病床上,她的身邊則端坐著另一名滿眼憂傷與憤慨的女子。

  躺著的朱海茵,生得小家碧玉,楚楚可憐,人見人愛。坐著的是朱海薇,一身傲骨,冷若冰霜的冰山美人。

  初次見到朱家姐妹的人,往往會訝於給人印象如此南轅北轍的兩名女子,居然會是如假包換的一對親姐妹,而且是感情極佳的好姐妹。

  「對不起……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朱海薇黯然神傷的望著病榻上的妹妹,萬分自責。

  溫柔體貼的朱海茵,強忍著面部的抽痛,擠出一朵笑容,安慰責任感極重的親愛的姐姐,「姐,你千萬別自責,我的傷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啊!我是自己在下班後準備回來的路上,一不小心才被迎面而來的車子撞上的;是我自己不好,你別亂攬責任,否則我會更不安的。」

  「不……是姐不好,是姐沒有好好照顧你,才會害你受傷的——全是姐不好——」朱海薇在妹妹體貼的言語下,更加痛恨自己的無能。

  她一向不願讓不屬於風谷的妹妹,知道有關風谷的恩恩怨怨,和自己身為風谷女代理人的真正身份。

  所以,在朱海茵眼裡,她這個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姐姐,只是一名事業龐大、經常當「空中飛人」,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商業女強人。全然不知道,她親愛的姐姐居然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風谷——的重要女代理人,更別說什麼唐邦和紅門這些幕後世界的恩恩怨怨。

  這是朱海薇的心願,她希望相依為命、小白花般的妹妹,能像普通的女孩一樣,無憂無慮的長大,讀書、工作、戀愛,然後結婚。而朱海茵也確實乖巧溫順的如她所願,一步步的按照她的心願成長,如今已是即將步上紅毯的準新娘,卻因為她這個姐姐的關係,而遲遲未能順利和心愛的男人共結連理。

  現在,竟然還因為幕後世界的恩怨情仇,無端撞成重傷,連她的准夫婿胥維人也遭池魚之殃。雖然朱海茵在她的面前,絕口不提心上人受傷的事,但朱海薇知道,海茵經常偷偷飲泣,為自己的男人心疼落淚,只是為了不讓她這個做姐姐的更加自責,所以才一直沒有表現出來。

  就因為海茵這般的體貼,才讓認定自己是罪魁禍首的朱海薇更為深深自責,但她又不能也不願告訴妹妹故事的真相。

  「姐——你別再自責了!……對了,你找到四年前邂逅的那個初戀情人了嗎?」

  她是聽姐姐形影不離的貼身秘書柳月眉談起,才知道姐姐心中這個鮮為人知的大秘密的——除了她,就只有月眉姐姐知道那段「一夜情」了。

  妹妹的體貼入微,令朱海薇銘感五內,同時下定決心。她深吸了一大口氣,換上原來的冷艷和堅定,以懾人的篤定道:「海茵,你放心,姐姐保證你今後絕不會再遭遇傷害,而且等你傷癒,便可以順利的和維人結婚。」

  「姐——」朱海茵酡紅雙頰,不太懂姐姐何出此言,卻因為此番話而含羞帶怯,喜不自勝。

  朱海薇見她笑顏如花,方下的決心,更為篤定,「好好休養,快快好起來,別擔心和維人的婚事;說定了,你痊癒的那天,就是你和維人的大喜之日。月眉會好好照顧你的,你要乖乖聽月眉姐姐的話;姐姐先回公司去處理公事,處理好再回來看你。」

  這兒是她在外面這個世界和妹妹共住的一層大廈公寓,平常都只有朱海茵一個人住在這兒;她一有空就會跑回來和妹妹小住幾天。留下柳月眉是為了保護寶貝妹妹。

  柳月眉藉口送朱海薇到電梯口,而追上來問道:「海薇,你該不會是決定嫁給唐邦那個該死的負心漢吧!」

  說到胥維平,柳月眉就咬牙切齒,她的腦海還清晰的刻印著那天,海薇從巴黎巡視回來,淚眼婆娑的心碎模樣。

  「一半!」

  「一半?」柳月眉狐疑的挑眉。

  朱海薇拿下冷傲的面具,以真實的面孔迎和柳月眉,「昨天,何少昂告訴我,唐邦想先邀我到他們位於香港的重要根據地之一的『翠屋』作客,並由胥維平負責接待我,等我和胥維平以賓主身份交往一陣子,再來談論婚事。聽說這個提議是胥維平自己提出來的。」只有在柳月眉面前,她才會卸下武裝。

  至於她口中提及的何少昂,則同是「風谷」的現任代理人之一,也是負責這門親事的風谷主要代表。

  「因為是那個負心男人提的,所以你就產生動搖,而決定原諒他,允諾邀約?」

  柳月眉負氣的咄咄逼人。

  「你明明知道不是這樣的——」朱海薇受傷的低吼。

  柳月眉自覺說了重話,語氣溫和許多,「抱歉,我說錯話了,可是我——」

  朱海薇瞭解包容的阻止她的歉意,「別說了,我都明白,你是為我不平。」

  能有柳月眉這麼至情至性的知交,一直是朱海薇最慶幸、最珍惜的事。

  柳月眉也是把朱海薇當成了重要的知己。「你答應這個邀約,除了不想讓海茵和維人又被襲擊外,是不是還有什麼目的?」她不但是朱海薇的知己,也是朱海薇在風谷最重要的心腹搭檔,以及在外面這個世界的商場上最得力的助手,本事自然了得。

  朱海薇也從來不會隱瞞她任何秘密。「少昂說,唐邦似乎認定這檔事是紅門所為,但我和少昂都認為不可能,為此,少昂還特別向紅門的『白虎堂』堂主莫雲樊求證過。我和少昂都相信,這件事一定是有心人所為,而蓄意嫁禍給紅門;至於這個有心人,一定是不希望唐邦和風谷締結這門親事的人——」

  「而那個有心人,絕對不會是風谷中人,所以一定是唐邦的人,尤其最近唐邦內部,為了下一任邦主侯選人的事,明爭暗鬥得不可開交,因此很有可能是那些人之中的一個或數個聯合下的手;所以你想藉這次的邀約,潛入唐邦查明真相,好永絕後患。」柳月眉口若懸河的分析。

  「沒錯!你想阻止我?」

  「只要你讓我跟去,我就不反對。」反正反對也無效,陪她赴湯蹈火反而比較實在。「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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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 00:4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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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於香港山頂的「翠屋」,是一座中西合璧的中國古風建築,粉雕精琢的外牆裡,有著與世隔絕的瑤宮瓊闕,水木清華、曲徑通幽的山水園林,四周千巖萬壑,碧水縈迴。尤其在入夜時分,由「翠屋」俯瞰香港夜景,絕對是一種至高無上的享受,其中還帶有遺世獨立的幽寧。

  在「唐邦」這個赫赫有名的「國際幫會體系」裡,翠屋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它不但是唐邦亞洲各分舵定期召開高峰會議的地方,同時也是唐邦那五個「五星級」的大頭最常用來款待重要賓客的場所。

  對不知情的外人而言,從翠屋的外表觀之,只會覺得它是一座有錢人家花大把鈔票所構建的豪華巨宅、花園別墅;看進非權力中心的外圍唐邦人眼裡,也是如此。

  表面上說來,它是唐邦「五星級」的大頭,及高階層重量級人物最鍾情的度假中心之一。

  不過,翠屋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它是唐邦三大根據地之一。

  朱海薇在唐邦接待人員的引領下,輕移蓮步的漫步在翠屋名聞遐邇的丘比特噴池花園裡。

  倒不是朱海薇真有那份閒情雅致在這兒壓馬路,一切都是因為唐邦的森嚴門規之故。一般的賓客來車,只能行駛到丘比特噴池花園景區的入口,接下來便要改以步行,在花團錦族、奼紫嫣紅的百花中,等待侍者的通報,改派唐邦的專車接送,才得以「登堂入室。」

  「朱小姐,請您稍侯,我去辦點事情就回來接您。」負責陪朱海薇等候的侍者,因臨時接收到無線電的緊急傳訊,急急忙忙的賠完歉意便匆匆離去。

  朱海薇並不怪他,反而很欣賞他的忠心盡職。

  她正好趁這個時候,想想自己的心事。

  唉!朱海薇輕歎一聲,暗罵自己不爭氣,為什麼還心存僥倖?

  雖說是為了妹妹海茵的安全和幸福著想,她才會接受唐邦的邀約,前來作客,然而,在不為人知的內心深處,她還是藏有私心的。

  上回在巴黎那家叫「一夜定情」的PUB ,偶然和四年來一直佔據她心扉的初戀情人重逢,雖然他的言辭和花心傷透了她的心,但是在心的另一面,對他的思念愛慕卻有增無減,讓她像個心甘情願的被虐待狂一般,明明已被他的絕情寡義灼傷得體無完膚,卻依然自靈魂的最中心處,散發出無怨無悔的喜悅。

  反覆思量斟酌的結論是:她決定再給他最後一個機會。所以,她來了!

  她的曼顏早被心中的愛意薰得微紅,幸好柳月眉受她之托,尚待在台北照顧妹妹海茵,待海茵的安全和傷勢確定無虞之後,才前來和她會合;否則,她這份自找罪受的癡傻心思,一定會換來月眉的重歎和搖頭。

  那將會令她無地自容、更嫌惡自己的懦弱、不爭氣。

  忖著、跺著,右邊茂密花叢的另一邊,傳過來低低沉沉的交談聲,別人或許不會特別注意,即使注意到也無心聽清楚對談的內容。

  朱海薇不同,她不但全神貫注,而且還聽得一清二楚,因為兩人中的一名,正是她又愛又恨的初戀情人「希爾威」。

  「朱海薇差不多該到了,」說話的是胥維平的最佳損友諸葛介豪,「你準備怎麼對付那個女人,總該可以透露一些給我聽了吧!」

  自從接獲朱海薇接受邀約的消息後,胥維平就一副胸有成竹,卻神秘兮兮的態度,任憑他好說歹說、威脅利誘,這小子就是不肯透露半點風聲,存心吊足他的胃口。偏偏他就是想不開,人家愈是故弄玄虛,他就愈沉不住氣的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怎奈胥維平就是吃了秤鉈鐵了心,打定主意把關子賣到底,伸出一根討人厭的食指,在諸葛介豪好奇的眼珠子前五公分處,左右不停的晃動,「時機未到,天機不可洩露,反正你只要待著看好戲就成了,保證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是這樣嗎?」諸葛介豪靈機一動的改用激將法進攻,以門縫看扁人的不屑語氣撩撥胥維平既高且傲的自尊心。「我看不是吧!而是因為你根本想不出什麼好計謀來趕走那個女人,才打腫臉充胖子的吹噓才是真的。」

  「你胡扯些什麼!」明知道這是損友激將法的詭計,胥維平偏吃這一套,趾高氣昂的嗤哼,「我會拿那個風谷來的女人沒轍,那才是天大的笑話,等著吧!

  我保證不出三天,就讓那個女人氣跑,並主動提出解除婚約。」

  說來說去,還是沒說到諸葛介豪的期望中的「主料」。不過至少知道了這小子打算在三天內就解決那女人的訊息,也算進一步的收穫,諸葛介豪決定收口,不再幹徒勞無功的無聊事。「那我就拭目以待!」

  「我一定會讓你大開眼界,見識見識『花少維平』的負心功夫。」胥維平不可一世的抬高下巴。

  魚貫入耳的對話,無情的扎痛了朱海薇的每一根感覺神經,弄得她尚存一絲奢望的心千瘡百孔,但強烈的自尊心和訓練有素的自制力,及時發揮強力功效,替她擋下了瀕臨決堤的傷心之淚。

  該死的男人!我不會輕饒你的,咱們走著瞧!

  朱海薇含恨的在心中許下毒誓。

  雖然此處是「翠屋」最引以為豪的花廳,不但室內擺陳獨具匠心、畫棟珠簾、高雅絕俗,令人讚不絕口。

  落地窗外的山水林園更是千變萬化,讓人目不暇給。

  然而,再華麗的氣派瓊樓玉宇,再美輪美奐的嵐影湖光,也掩蓋不了廳內一字坐開,尷尬得大眼瞪小眼的唐邦五個「五星級」的大頭們急如鐵板螞蟻的窘迫;以及朱海薇那張面罩寒霜、慍火顯而易見的怒臉。

  不能怪朱海薇大發雷霆。

  試想:堂堂風谷女代理人,受唐邦之邀而前來作客,卻從上午枯坐到落日餘暉時刻,卻依然見不著早該出面迎接她、款待她的「主人」,誰能不發怒?誰又能嚥下這口鳥氣?唐邦的頭頭們曾試著打圓場,只不過他們的熱情在半路上,就被朱海薇發射了來的超強寒光給凍得鎩羽而返;且每試一回,瀰漫在空氣中的尷尬因子就多了一些。重複嘗試數遍後,他們終於放棄,改以靜觀其變的方式待陣。

  那個殺千刀的男人是故意的!就是這個信念支持著朱海薇按捺住焚天滅地的憤怒,等著和那個死一百次也不足惜的男人當面對壘,殺個你死我活。

  始終在不醒眼的角落,靜靜打量朱海薇每個小動作的諸葛介豪,憑他敏銳的判斷力下了一個結論:看來這回維平是遇到難纏的對手了,這個女人絕對不好應付,維平想要脫身只怕沒那麼樂觀容易。

  這倒不是說,諸葛介豪認為朱海薇是那種看見帥哥,就會死纏爛打、糾纏不休的花癡,而是因為他在朱海薇身上嗅到和胥維平相同的味道——心高氣傲、倔強難纏、自尊心又所向無敵!

  尤其目睹朱海薇彷彿著了火的冷艷麗眸,所散發出來的致命吸引力,諸葛介豪不禁背脊發涼,打了一個寒顫,心底頓時萌生不妙之感。

  搞不好這回維平那小子真會栽在這個冷艷淡漠的人間尤物手上也說不定!

  諸葛介豪盡可能的不往壞處想,維平對付女人向來得心應手,從未有敗陣或失蹄的紀錄;所以,這次應該也會順利擺平才是。

  但是就不知道為什麼,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維平啊!你還是快點出現吧!否則只怕會節外生枝啊!諸葛介豪在心中為死黨暗自焦急。

  說巧也好,說是胥維平和諸葛介豪心有靈犀也罷,重點是,惡意缺席的男主角胥維平終於姍姍來遲,滿身薰天的酒味,在波霸型和風情萬種型的兩位冶艷又性感的美女簇擁下,左擁右抱,一派玩世不恭的紈褲子弟模樣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

  「維平,你——」唐邦那幾個臉色早已屬於青色的「五星級」大頭,給他這麼一氣,連話都擠不出來。

  只有諸葛介豪在一角暗自鼓掌叫好——怪怪!這小子果真有一套!接下令他感興趣的是會怎麼發展。

  胥維平根本就沒有把那些大頭們,想將他生吞活剝的警告映入眼底,一副滿不在乎的和身旁兩位幾乎會噴火的熱情美女打情罵俏,親來吻去,並不時發出陣陣暖昧又讓旁人雞皮疙瘩集體陣亡的笑聲。

  打從進門到現在,少說有十分鐘的光景,胥維平別說沒正眼瞧一下朱海薇,而是根本把朱海薇當作不存在的空氣一樣。

  他那露骨的輕忽和怠慢,明顯到連沒戴眼鏡的大近視也能清楚的感受。

  朱海薇偏不上他的激將法,強迫自己將氣得發抖的香軀恢復無波春水的狀態,不著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冷著一張莫測高深的曼顏,從座位起身,主動出擊,風姿綽約的走向胥維平。

  從她那張冷得過分的冰雕艷容上,旁人完全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和企圖,所以只能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就算朱海薇狠狠摑了維平一大,甚或當場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唐邦那幾個「五星級」的大頭也不敢有所異議——完全沒立場嘛!

  胥維平知道朱海薇正疾步移向他,不過他還是表現得不把她當一回事,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繼續和臂彎裡的兩位美女談笑風生。

  朱海薇在心底竊笑:這樣就想打發我?笑話!你等著瞧吧!看我怎麼整你、嚇死你,哼!

  朱海薇終於走到胥維平的面前停下腳步,而胥維平依然採取完全不理睬的惡劣態度,對兩位懷中美人又摟又親,存心氣死她。

  嘿!更生氣、更生氣,氣得摑我一掌,說要解除婚約吧!胥維平表面上吊兒郎當,心中早已樂得手舞足蹈,為即將馬到功成的毀婚大計鼓掌叫好。

  朱海薇唇邊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不疾不徐、雲淡風輕的朗聲宣佈天崩地裂的宣言:「我決定和你結婚,請多多指教,胥維平先生!」

  胥維平被她大出意料的宣言,嚇得抬起眼正視她——天!這不是真的——!

  阿爾緹米絲,是阿爾緹米絲!他四年來魂牽夢繫、踏破鐵鞋依然尋覓不著的永恆戀人,此刻居然就站在他眼前!?

  噢!他這個該死千百萬遍的傻瓜,這些日子來究竟在搞什麼荒唐的拙事!?

  若早知道他的阿爾緹米絲就是來自風谷的新娘朱海薇,他早一口答應娶她了!

  他不是在作夢吧!不是夢吧?一時之間,胥維平居然激動亢奮得無法言語。

  朱海薇唇邊掛著一抹報復味道十足的冷笑,痛快至極。怎樣?嚇死你了吧!

  我倒要看看你接下來怎下台,哼哼!

  她料準這個卑劣輕浮的男人,說什麼也會想辦法擺脫她、說服她打消念頭的,到最後她當然會答應他,不過那鐵定是在她欣賞他的狼狽像之後的事了,嘿…

  …

  只不過,在報復的快感下,她的心卻在偷偷飲泣——這個男人居然這麼露骨的急著和她撇清關係,這就是她癡傻的愛戀了四年的初戀情人醜陋的真面目…

  …

  在唐邦五個「五星級」的大頭個個一副生死關頭的引領企盼下,胥維平終於找回了自己嚇逃的聲音,十分篤定的說:「我正有此意,我們結婚吧!」

  唐邦的大頭們簡直像絕地逢生般,歡天喜地齊湧上前,把他們兩個團團包圍住,爭相笑言:「既然兩位當事人都有此意,俗話說得好,『擇期不如撞日』;咱們不如就來個速戰速決,今夜就先洞房花燭夜,明天一早再對外宣佈,並宴請賓客。兩位新人意下如何?」

  唐邦幾個大頭的表現,說得好聽,叫做性急;若說正確一點就是把握千載難逢的良機,趕快把生米煮成熟飯,免得夜長夢多,讓煮熟的鴨子飛了,那才冤枉呢!

  「我也有這個意思,就請諸位長老多費心了!」如此必恭必敬的對待唐邦的大頭們,在胥維平近幾年來的不良紀錄上,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沒問題,包在我們身上,你們小倆口先在這兒卿卿我我,不要一柱香的時間就可以入洞房了!」那幾個「五星級」的大頭們笑得下巴都掉了,矯健敏捷的下令「翠屋」上下全體總動員,為這天大的意外大喜展開動作。

  「等——」朱海薇急得跳腳,想去阻止那些樂不可支,動作超級迅速確實的唐邦大頭們。

  她的行動卻還沒來得及出師,就給胥維平熱情如火的手攔了下來,「朱小姐,你別急,再等一下就好了,我們唐邦的行事效率可是無人能出其右的;或者—

  —」他別具深意的逼視著她,加重挑釁的語氣道:「朱小姐是想反悔,臨陣脫逃?不會吧!這可不像風谷大名鼎鼎的唯一女代理人該做的事情!」

  他心中只有一股執念——留住她,再也不讓她從他身邊逃走!所以就算不擇手段,他也要擁有她、鎖住她!

  給他這麼一激,礙於該死的自尊心作祟,朱海薇只有眼巴巴的把到口的悔婚話語,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去,結結巴巴的說:「我……當……當然不會……」

  這個該下地獄、泡油鍋的死男人!他到底想幹什麼,幹嘛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莫非是看穿她的心思,想和她鬥到底不成!?

  驀然閃進朱海薇腦海裡的意識,讓驚慌失措的朱海薇像吃了一瓶藥效神速的定心丸,整個人突然冷靜許多。

  很好!夠種!我就奉陪到底,看誰厲害!

  朱海薇粉拳緊握,深吸一口氣定神,顯然是豁出去了。只是,在她不願承認的心靈深處,那個最真實的自我,依然是癡癡傻傻的期待著即將到來的姻緣美事。

  她那宛如著了火的倩眸,把她的冷艷烘托得更加奪人呼吸;她那比寒星冬雪還要冰冷的淡漠,將她的冷傲襯托得更為懾人心魂。

  胥維平看得癡了、呆了,連魂兒都飛了,恨不得當場就狠狠將她擁抱入懷,瘋狂的親吻她、佔有她!

  唐邦的行事效率之神速,果然只有瞬息千里、掣電轟雷一類的詞可以貼切形容。不到一柱香的光景,雍容華貴中不失高雅出塵的新房便已出爐。

  胥維平和朱海薇這對甫出爐的新人,就在眾人歡欣鼓舞的道喜聲和簇擁之下,被送進洞房。

  洞房雖然是以極短促的時間佈置完成的,但是一點也不讓風華、賞心悅目、典雅脫俗極了。

  整個新房是采中西合璧式的設計,融合了中國古典宮廷建築和英國皇室宮殿的特色,卻一點也不顯突兀,更遑論不協調之感。

  或許是因為香港近一百五十年來,都是英國的殖民地之故,所以整個建築的歐風部分,才會以英國風為主。

  大門進來,首先飛入眼簾的是一個起居廳,這起居廳可以概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前半部是英國皇室風格為主的擺設,華麗氣派中,又見幾分難以形容的端莊典貴;後半部則是完全中國古代宮廷式的陳設,烏革踂飛、桂宮柏寢,秀雅中透著含蓄細緻的盎然古趣。兩者之間,有著兩層玉墀銜接,前低後高,還有中國式的鏤雕屏風和英國風的薄紗簾共同組成的半開放式屏障,將前後兩個風味截然不同的空間,巧妙的結合在一起,相互輝映的相乘效果,使整個起居廳呈現出風情萬種的奇妙魅力。

  且在隔間的屏風上頭,掛著一幀匾額,匾額上用燙金的字鏤篆著一首稱頌唐邦的四行詩:唐邦不敗,縱橫西東;四海稱絕,誰與爭鋒?

  起居廳的左邊有一道英國皇室風的門,連接的是男主人的臥寢,和男主人房對稱的右邊牆上有一道中國古典風的門,連接的是女主人的臥寢。

  這樣的設計是結合了東西方自古傳承下來的古老思想:一來因為唐邦成員有一半以上都是東西方結合下的混血兒,所以兼重東西方的風格。

  二是中國人素有的「男左女右」傳統;至於將男女主人的臥寢分開的設計,則是承襲了歐洲中古世紀,貴族皇室的男女之間的「性事」遊戲規則而來——

  據說當時的貴族階層的社會裡,規定男女貴族在結婚之後,夜晚要行雲雨巫山之樂時,是由男主人到女主人的寢室去共枕,無論兩人如何翻雲覆雨、難分難捨,男主人都得在次日早晨,傭人們進來服侍之前回到自己的臥寢去。

  如果被傭人發現,一直到次日早上,男主人依然留連在女主人的床上,沒有回到自己的臥寢獨眠,那就會被認為是非常失禮的事,而遭到世人的非議和恥笑。

  或許是長期被英國統治的結果,這新房才會融入這樣的古老思想。

  不過,胥維平這個熱情萬丈的新郎倌可沒打算遵守那個可笑又違反人性的迂腐傳統。

  他正懷抱滿腔蓄勢待發的熱情,緊摟住朱海薇的香肩,眉開眼笑的移至女主人房門口。

  「放開我!」朱海薇在門口停下蓮步,以足把人凍成冰柱的超寒聲波下達命令;同時用自己的手,猛力的拍開胥維平的手,就像在拍什麼令人厭惡至極的噁心蟑螂一般。

  「海薇!?」尚處在極度亢奮情緒中的胥維平,對驟變的情況一時反應遲鈍,搞不清楚狀況。

  回眸直視他的,是一雙冷漠中除了恨意和毫不隱藏的嫌惡之外,沒有其他感情的眼睛,艷光四射的朱唇,吐露的是拒人於千山之外的淡漠。「到此為止,你休想再越雷池一步,你最好搞清楚,我和你結婚只是為了風谷和唐邦的和諧關係著想,以及我妹妹的安全和幸福;所以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一點也不喜歡你,我一向最討厭你這種用情不專的花花公子,你明白沒?好了,我累了,想休息,有話明天再談!」

  連珠炮似的放話完畢,朱海薇便像一陣輕風隱入女主人房,正要關上門,受到當頭棒喝的胥維平,像魑魅魍魎似的緊跟進門才用力關上門,把龐大的身軀壓在門板上。

  朱海薇沒想到他會不識相的跟進來,驚悸的怒喝:「你想幹什麼?馬上給我滾出去!」

  她不愛我!?而且已經不記得我了!?不記得那段四年前的一夜情!?

  也難怪,除了他這個無可救藥的傻子,會那麼珍惜那一段露水姻緣之外,還有誰會把一場遊戲一場夢,當成畢生難忘的愛情小心收藏!?

  或者,是他看錯了?不!不會的!那一夜,就在四年前那一夜,他早已將她的形影深深的刻印在心坎間,烙下永難磨滅的記憶,即使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他也不會認錯的。

  眼前這個艷若桃李的冷艷女子,絕對是他思惹情牽的阿爾緹米絲沒錯!

  朱海薇的冷漠無情,像一把鋒利雪亮的武士刀,狠狠的刺入他的心口,將他的心砍成兩半,血流成河,無限創痛,萬般感慨。

  「你看到我的臉不會想到什麼嗎?」胥維平不肯輕易死心的做最後的嘗試。

  朱海薇以極為刺耳的聲音嘲弄道:「噁心該死的負心漢嗎?」

  「海薇——我是——」他衝動失控的撲向她。

  「別碰我!否則我就死給你看!」她像在逃避什麼毒蛇猛獸一樣,以瞬息千里之勢,退到書案前,眼明手快的拿起案緣的拆信刀,威脅感十足的將刀刃擱在自己膚白似雪的粉頸上,大有寧願玉碎、不為瓦全的殉教者味道。

  「海薇——」胥維平見狀,又驚又氣,更有氾濫成災的痛心。

  她就這麼討厭我!?這麼不屑和我在一起!?連一根頭髮也不肯讓我碰觸!?

  在心痛欲裂的同時,一股深沉的恨意同時仿如渴驥奔泉的自心底竄升。

  「你到底想怎樣?」堅石難摧的自尊心和難以輕言割捨的深刻愛意,讓他竭力振作,就算要心碎痛哭,也要在弄清真相之後。

  朱海薇深凝著他,心中萬千感慨,四年前那一夜的濃情愛意,彷彿剛發生的事,霍然搶攻她的心湖,激起裂岸的驚濤,卻令她的心更加冰冷堅定。

  她移開凝睇他更為迷人的俊顏的視線,看向遙遠的前方,不這樣做的話,她實在沒有勇氣說出這一番話來——「我已經有一個愛逾生命的男人了!」

  什麼!?她在說什麼!?胥維平只覺得霎時間,天地驟變、日月星辰全在他的眼前墜落,世界變得黑暗一片,害他看不清任何東西,所有的大腦功能全都嚴重毀壞,無法運作。

  唯一沒有損毀的是他的聽力,竟自作主張的歡迎魚貫而入的該死訊息——

  「我早已心有所屬,他是我心中最初且唯一的戀人,雖然我們因故被迫分離,無法終生相守,但我早已下定決心,今生今世都只愛他一人,我要為他守貞,除了他,我的希爾威,絕不讓任何男人碰觸我的心和我的人。所以我希望我們只是掛名夫妻,當然,在公開場合,我會顧全大局,表現出和你十分恩愛的樣子;但是私底下,我希望我們各自為政。我很明理,只要你別當著我的面拈花惹草,我不會礙著你去和你那一大票情人大談男歡女愛,你大可放心。這樣的交易我想是很公平的!」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她早已心有所屬,想為那個該死的什麼希爾威守貞!?呵……好癡情哪!就像他對她一樣的癡情!可悲可歎的是,她鍾情的對象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人,他見都沒見過的男人!

  他可憐癡傻的初戀……胥維平簡直欲哭無淚。

  見他沉默得反常,朱海薇不覺心浮氣躁,決定加快腳步速戰速決,否則她怕自己在下一秒鐘,會心軟改變既定的主意。

  「怎麼不說話?你該不會是想,已經娶到手的女人居然只能看不能吃,而心有不甘吧?如果你真的心存歹念,最好立刻打消下流的蠢念,否則我真會死給你看,看你怎麼向風谷及唐邦交待!」天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讓這些足將自己的心撕裂成碎片的狠話說出口。

  他不是她的希爾威!眼前這個卑劣下流的負心漢叫做胥維平,是唐邦的人,不是她芳心所屬的希爾威。

  朱海薇強迫自己接受這樣的想法,正是這樣的信念,讓她有足夠的勇氣對他如此絕情。

  胥維平早已殘破焚燬、不堪一擊的心靈,給她這追加的一記重擊衝撞後,殘存的意志瞬間煙滅。

  諷刺又可悲的是,他那千瘡百孔、傷痕纍纍的心,即使歷經了如此殘酷無情的洗劫,依然頑強瘋狂的癡戀著他的阿爾緹米絲!

  於是他強裝傲岸的道:「很好,夠乾脆!我和你結婚的理由和你出入不多,而我也正有此意,我還愁著該如何向你開口呢!」

  他才不會輕易放棄,今後她就是他的妻子了,他有的是機會奪回她的心,將佔領她心扉的那個該死的什麼希爾威逐出她的生命!

  反正這一輩子,他是不會再放開她了,就算得花一生來追她,他都心甘情願;哪怕她永遠都固執的不肯對他交心,他也不放開她!

  朱海薇脆弱的癡心,被他一番絕情的話重創得偷偷哭泣。「既然我們是志同道合,那以後就好辦了,現在請你出去,我要休息了,胥維平先生!」

  不肯示弱的自尊,硬是讓她撐起倨傲的身軀,目空一切的移至門邊,打開房門,沒有任何轉圜餘地的下達「驅逐令」。

  「晚安!朱海薇小姐!」胥維平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一記,昂起傲慢的下巴,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當門板再度合上加鎖後,朱海薇便虛軟的沿著門板滑下,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別哭!這種負心的男人不值得你哭!

  別哭……

  胥維平的豪情壯志只維持到進入自己的男主人房。

  一合上門,他便像一具失魂的死屍,萬念俱灰的癱倒在地。

  為什麼?四年來,他的心只為她癡迷、只為她鼓動,費盡了心血,就是找不到她的芳蹤。沒想到她居然躲在「風谷」,還是風谷唯一的女代理人,難怪他找不到她!

  如今好不容易重逢,竟是如此不堪的情況。

  該死!早知道他要娶的對象就是她,打死他都不會大費周章的搞這一票自掘墳墓的蠢事!

  但是最令他滴血成海的是,她居然已經有了至死不渝的戀人希爾威。

  她根本不認得他!胥維平欲哭無淚。

  是啊!除了他這個癡情得離譜的傻子,誰會記得四年前的一夜情?而且還是在嘉年華會上認識的不知名男人?

  呵……!胥維平啼笑皆非的不停自嘲。

  他不會死心的!

  既然上天垂憐,讓他的阿爾緹米絲重回他的身邊,成為他的合法妻子,他就不會再放走她!

  他一定會趕走她心中那個該死的希爾威,霸佔她的心!

  唐邦的機動力著實令人歎為觀止,真的只花了一夜的時間,就在「翠屋」籌設的了個氣勢非凡的盛大婚宴。

  不到十點,唐邦幫會總部的高層幹部和世界各分舵的高層代表便陸陸續續造訪翠屋,共赴盛宴。

  除了唐邦自家人以外,與會的外人只有風谷和紅門的代表。

  風谷人會來是理所當然,至於紅門,則是基於其與唐邦同是幕後勢力龍頭老大之故,於情於理,不得不邀。

  至於表象世界的各路人馬,壓根就沒機會沾上邊。這是唐邦、紅門和風谷的一貫作風——不會輕易讓無關緊要的人,介入他們自成一格的世界體系中。

  胥維平這個昨夜才出爐的新郎倌,在徹夜輾轉掙扎後,以龍虎精神起了個大早,並以追風逐電之勢,梳理整裝完畢,神采奕奕的準備步出男主人房,到對面的女主人房去迎接他的新婚妻子朱海薇。

  他不是個會輕易被挫折打敗的懦弱男人,他的戰鬥從現在才正式開始,他會全力以赴的打贏這場愛情戰爭的!

  胥維平對著鏡海裡,那個風流俊逸的身影,自負的淺笑後,便氣宇軒昂的上戰場去。

  房門才一打開,一道艷光便直驅而入,輕而易舉地攫獲了胥維平的視力焦點。

  噢!天啊!他的阿爾緹米絲居然如此適合唐邦傳統禮服的妝扮。

  那襲黃色系的緊身改良旗袍,彷彿是特別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將她那冷艷孤傲的獨特魅力,烘托得淋漓盡致。記憶中的她,是放肆的火紅與性感的暗黑的最佳代言人,尤其她那頭嫵媚撩人的黑色長髮,更在他的記憶中佔有深刻的份量。

  他一直以為,熱情奔放的西班牙女郎妝扮,是世界上最適合她的模樣;卻沒想到那樣的性感與熱情的她,竟然會如此驚人的適合含蓄婉約的中國風打扮,特別是那個髮髻,完全把她的另一番風情表現得一覽無遺。

  「維平,你怎麼了?」

  維平!?她叫我維平!?而且是以迷人悅耳,和顏怡色的親暱口吻喚他。

  胥維平興奮得想大跳大叫,還好修練有術的自制力鎮壓有方,才不至於當場失態。

  「維平?」朱海薇又輕喚數聲。

  「啊!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到會場去招呼賓客了。」到底胥維平還是唐邦名氣不小的厲害人物,儘管內心澎湃洶湧、瀕臨抓狂邊緣;然而,洋溢於言於舉止上的一言一行,在轉眼間已恢復一貫的瀟灑自若,並風度翩翩地將自己的手臂伸向佳人,等佳人勾挽。

  「嗯!」朱海薇儀態萬千的輕挽著他的臂膀,一派婉約溫馴卻不失高貴大方的迷人風采。然後,一對天造地設的完美佳偶,便在四、五個傭人崇拜的讚歎目光下,緩緩的步出起居廳。

  胥維平覺得很奇怪,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練會了「凌波移步」這種輕功,否則怎麼走起路來輕飄飄的,好像整個人都浮在地面上,沒有著地。

  最可笑的是,一顆心像在擂鼓一樣,嚇人的砰咚咚的狂跳不止。

  好遜哪!胥維平不禁暗地自嘲。

  眾人眼中的風流大少,對女人無往不利的他,此時此刻居然只因為他朝思暮想的最愛陪在他身邊,就高興得魂不附體,表現得像個情竇初開的純情小男生似的,真是有負「花少維平」的封號哪!

  儘管在心中嘲弄自己不下千百萬遍,他的心還是長了一雙囂張的翅膀,放肆的快樂翱翔,完全不受他的大腦管制。「放開你的髒手!」

  呃!?一句如刀鋒般銳利、如冰雪般冷冽的話語,以不速訪客之姿,射下胥維平自由奔放的心。

  「我叫你放開你的髒手,聽見沒?」要不是他的臂膀像螃蟹的雙螯,牢牢的箝住她的手腕,她才懶得開啟玉口和他說話,而逕自抽離了。

  「海薇!?」面對她態度天地異變般的劇烈驟變,胥維平一時之間真有些適應不良。

  朱海薇逮著他驚愕發愣的縫隙,火馳地抽回自己的手。再一次抬眼迎視他時,朱海薇的眼中除了敵意、厭惡之外,便只有鄙夷與不屑的冷漠。

  「這裡沒有別人,我們不必再演戲了!」她的聲音冷得像未曾融化過的北極冰。

  「什麼意思?」胥維平萬丈的熱情給也這麼一凍,迅速結冰冷卻。

  朱海薇覆蓋著千年不化的冰霜唇瓣,吐露著逼人的寒氣,「胥先生,難道你忘了我們昨晚的約定?我們約好沒有別人在場時,兩人各自為政,互不干涉對方,只在有第三者時,才需要演戲,表現出恩愛夫妻的模樣。剛才在起居廳是因為有侍女在場,所以我們才得演戲,現在這條通道上沒有半個人影就不必演了,等到進入會場前再演就行了;你放心,我一向一言九鼎,希望你也是一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君子。」

  涇渭分明的劃清界限之後,朱海薇便不再回首的逕自冉冉前進。

  胥維平在她轉身離去之際,險些當場崩潰跌坐地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呵……海薇根本沒有想起他,更沒有打算接納他,她只是履行昨夜和他達成的「協定」罷了!

  這一切的幸福美景都只是他一廂情願的妄想……呵……胥維平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不過,他究竟不是軟弱而輕易服輸的男人,他是胥維平,高傲自負的唐邦巴黎分舵舵主。愈大的挫折,愈會激起他的高昂鬥志,讓他仍挫愈勇。

  才一眨眼工夫,他已經又重振旗鼓,擊鼓出兵了——既然你要玩這種遊戲,我就奉陪到底。他以箭步跟上了朱海薇的速度。

  朱海薇沒料到他會跟上來和她並肩同行,不由得暗吃一驚,杏眼圓睜的發出充滿敵意與排斥的責難,「你幹什麼?」

  胥維平雙眉一挑,以不輸她的倨傲回敬,「朱大小姐,你別反應過度嘛!要去會場就只有這條通道,我當然得走這條;再說,如果我們不並肩齊行,萬一有人前來,只怕會反應不來而穿幫,你說是嗎?」

  他的話合情合理,說得朱海薇無言以對,心有不甘的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不再搭理他。

  這個該死的男人究竟要怎麼傷她的心才肯善罷甘休!?朱海薇的心在偷偷飲泣。既然對她無意,為什麼還要故意靠近她,和她並肩同行,害她傻呵呵的燃起期待的心情,以為他……

  愈想朱海薇就愈為自己死心眼和傻氣感到可憐悲哀。

  人家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上,你還死皮賴臉的想著人家幹嘛?甚至還癡心妄想的對他有所期待,真是可笑至極哪!

  朱海薇狠狠的咬了咬朱唇,不准懦弱的眼淚滾落。

  他不是她的希爾威,她絕不承認,絕不!

  於是她意氣用事的加快步伐,拋下胥維平,以游魚潛碧波之勢獨自疾行。

  胥維平見狀,心痛不已。

  她就這麼討厭他!?連和他並肩齊行都不屑,非要像在逃避什麼臭蟲腐屍般離他遠遠的不可!?

  難道她不知道她這樣做有多傷他的心?他只是祈求靜靜待在她的身邊,珍惜那無言的並肩齊行之樂,連這樣小小的祈求她也不肯給他?她就這麼徹骨徹心的討厭他、嫌惡他?

  胥維平痛心疾首。天知道她方纔那無情含恨的一瞪,已足夠將他打下十九層地獄;才一閃眼,她又馬不停蹄的給了他這個殘忍的打擊,莫非她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天哪……

  不!他不會認輸的,這點小小的打擊就想擊潰他對她的愛,別笑死人了!

  迅速重振的胥維平,馬上就加足馬力跟上去。

  朱海薇見他跟上來,再一交加快腳步逃離他。

  胥維平完全不給她擺脫他的機會,旋即又回速跟進。

  朱海薇又加速,胥維平又跟進。兩個人就像在玩競走遊戲一樣,愈走愈快,誰也不肯落後對方。

  你就儘管逃沒關係,反正我不會讓你輕易擺脫我的,覺悟吧!我的海薇!胥維平天生就擁有捕捉獵物的獵人天性,尤其是愈會掙扎的獵物,愈會激起他的狩獵天性。

  只可惜朱海薇並不知道這件重要的大事,她只是氣急敗壞的落荒而逃。

  她不能待在他身邊,那會令她渾身不自在,心臟無法控制的瘋狂跳動,這麼一來,他就會發現她真正的心意。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他發現她可憐又可悲的真心,她不要再讓自己得更加狼狽可笑了!

  因此,她只能選擇逃走,絕不能待在他的身邊。

  經過激烈的「競走」,兩個人終於抵達婚宴會場的入口。

  「把手交給我吧!」胥維平不疾不徐的重伸他的騎士之臂。

  真諷刺!只為了能輕挽她雪白的纖臂,他就亢奮得想手舞足蹈、樂不可支,這是一介花少該有的舉動嗎?問題是他的心就是老實的期待著、鼓舞著。

  瞧他神色自若的冷靜神態,朱海薇也不服輸的鎮定下來,唇邊掛著職業化的上勾弧形,優雅從容的挽住他那令她眷戀的臂膀,並且小心翼翼的隱藏碰觸到他時,那股令她芳心悸悸的觸電感覺。

  接著,演技派的兩人,便「全副武裝」的步入婚宴的會場,鶼鰈情深地接受眾人的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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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 00:4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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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胥維平和朱海薇這對「新婚燕爾」的新人,方相偕步入婚宴會場,立即引爆會場的狂歡氣氛。

  明知道朱海薇巔倒眾生的笑顏,小鳥依人、不勝嬌羞的偎在他懷裡,都是在演戲,但是胥維平卻寧願自己騙自己,假裝朱海薇是真心愛著他的,格外珍惜這份得之不易的親熱機會,扛著「演戲」之名,大膽的放縱自己的真心。

  朱海薇也不知已情難自禁的偷瞄了溫暖懷抱的主人多少回。

  可惡!他怎麼可以用比四年前更令她芳心蕩漾無邊魅力牽引著她的癡心,害她無法自制的愛他更深、更難自拔。

  不能再這樣放任自己癡傻的心,否則最後傷痕纍纍的依然只有她。

  然而,胥維平一個懾人心魂的俊笑,瞬間樂費吹灰之力的把她方下定的決心,吹得煙消雲散,任由自己的心,再一次陷落在他的魅力之中。

  所以朱海薇告訴自己,這是在「演戲」,只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就可以放任自己的真心,盡情的愛他,而不會令他起疑。

  誰知世上的程咬金都是以一卡車、一卡車為計數單位來數的,人家小倆口才「演」了幾分鐘郎有情妹有意的「戲」,唐邦那幾個大頭就爭先恐後的蜂擁而至,打著道喜祝賀的冠冕話,堂而皇之的打斷人家小倆口的「親密幸福」戲,像大氣層一樣,將他們兩人團團圍住。

  胥維平敢發誓,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的殷切希望神話中那個「蛇女」真的存在,好把這些礙眼壞事的電燈泡全給變成石頭,少來破壞他得之不易的短暫幸福。

  這個時候,如果他那個最佳損友諸葛介豪在場就好了,只要諸葛介豪在場,至少可以幫他擋掉一些顧人怨又不識趣的閒雜人等。

  說起諸葛介豪,胥維平便一肚子火,這個該死的渾小子究竟躲到哪裡去了,從昨晚開始,他就沒見著他的鬼影子了——更令他氣結的是,在他分神的須臾間,朱海薇已經不知被哪一團大氣層給捲走,消失在他的「臂力範圍」內了。

  該死——!胥維平氣得想殺人,卻又無可奈何。

  翠屋裡的宴會已喧騰了老半天,諸葛介豪這個遲到大王才姍姍來遲,安步當車的在百花爭奇鬥艷的庭園裡閒晃,一點也沒有急著進入會場的跡象。

  晃著晃著,茂密的樹叢隔開的另一側步道,送過來兩個陌生女子的激動對話,吸引了諸葛介豪的注意力,他當下駐足竊聽——「月眉,月眉,你別拉我,好痛啊!你怎麼會來?海茵怎麼了」我不是要你留在台北照顧她嗎?你怎麼會跑到香港來找我?「朱海薇急急的對拉住她的手的柳月眉頻頻發出一連串的問句。

  「海茵人很好,胥維人正和她在一起,而且我也加派人手保護她了,不會有事的。」柳月眉簡短急促的回答,聽得出她語句間盛滿怒氣。

  「那——」妹妹至上的朱海薇聞言才放下心中大石。

  「這是怎麼回事!?」柳月眉忍無可忍,失去平時的冷靜自制,怒火中燒的發出低吼。「你不是來唐邦作客,準備拒絕婚事,順便利用作客期間,深入調查海茵和胥維人遭受攻擊是不是唐邦所為的?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不是昨天早上才來到翠屋,怎麼會昨晚和那個該死的男人結婚?難道你被他傷得還不夠深?」

  柳月眉痛心疾首的責難。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局面,她說什麼也不會讓朱海薇一個人單獨前來。都怪她不好!幹嘛答應海薇的請求,留在台北照顧海茵,約定一個星期後,等海茵病情較穩定,再前來香港和她會合。

  她幹嘛答應啊?柳月眉既自責又懊悔。

  朱海薇被柳月眉連珠炮似的一連串逼問,打得落花流水,狼狽不堪,無力招架的道:「對不起……月眉……是我不好……全是我不爭氣……」

  一見著朱海薇無助的示弱,柳月眉再有多少怒氣也燒不起來了。她習慣性的將朱海薇摟進自己的懷中,溫柔的呵護。

  「不——是我不好,我不該吼你,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對不對?快告訴我,昨天究竟發生什麼事,才會讓你改變既定的心意,和那個負心漢閃電結婚?你說了,我才能想辦法解決啊!」在勸說之間,柳月眉已經恢復了平常的冷靜與溫柔。

  朱海薇對柳月眉的深厚情誼十分感激,重新振作的娓娓道出昨天發生的種種,柳月眉發揮善於傾聽的特長,靜靜的聆聽朱海薇的細訴。

  當故事說完,朱海薇的眼睛已紅得兔子一樣,聲音是像罹患嚴重感冒般的瘖啞。「你笑我傻、罵我無用,我也認了……我明明知道他根本不記得四年前的那一夜,明明知道他根本無心娶我,只是打算逼我主動解除婚約的……但是,我……我就是無法忘情於他……他是我這四年來小心珍藏的初戀情人希爾威呀,我……」

  「等一下,有件事很奇怪!」柳月眉一面安撫她,一面以清晰的思路,咀嚼著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胥維平本來是打算解除婚約的,不應該在被你的氣話一嚇之後,就改變立場,欣然的接受這個婚姻才是。」

  「他不是欣然接受,而是和我一樣被唐邦的那些當家搞得騎虎難下,所以我們一回房獨處,他就表明態度,說他也是為了風谷和唐邦的友好關係,才不得不接受這門親事;因此我們才會約法三章,只在別人面前才演出恩愛夫妻的戲碼的,私底下,他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朱海薇心酸的訴說。

  柳月眉若有所思的想著自己的心事,但另一方面亦沒忘記接下去的問句,「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就這樣和他耗一輩子?」

  她不相信聰明冷傲的朱海薇會做這等傻事,但面對初戀,朱海薇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所以,她也不敢妄言有十足把握。

  朱海薇斂起脆弱的感情,堅強篤定的說出自己的決定,「不!我還是打算等到查明海茵和胥維人被攻擊的真相後,就準備離開這裡,和他開誠佈公的談妥離婚,然後回風谷去。」

  「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是會趁這次作客期間,和那個男人做個徹底的了斷,今後不再想他、也不再為他失魂落魄的哭泣?」這個答案若能順利執行,柳月眉倒是很樂見其成。

  「對!」朱海薇以駭人的氣勢頷首。

  每每看見朱海薇這樣的表情,柳月眉就知道她已下定了槍炮難摧的決心,任誰也改變不了她的心意,所以接下來,柳月眉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相信朱海薇這次也能和往常一樣,實現承諾,並全力支援她。「那你接下來希望我怎麼做?」

  「和之前約定的一樣,你先趕回台北去照顧海茵——」

  「然後呢?」多年的默契和瞭解,讓柳月眉想都不必想就知道事情絕不會完全和原先計劃一樣。

  朱海薇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才往下說:「然後你就回風谷去,暫代我的職務,處理好風谷的事,並和我保持連繫,隨時提供我最新的情報。還有,也要記得隨時和上官展雲保持密切連繫!」上官展雲是「紅門」現任的「青龍堂」堂主,也是和朱海薇最有交情的紅門中人。

  「你是要我留下你一個人回風谷去?」她就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所以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就是這樣沒錯!」朱海薇氣勢磅礡的予以肯定。「月眉——」

  「好了!什麼都別再說了,你的個性我還會不瞭解嗎?你一旦決定的事,我反對會有效嗎?」柳月眉瞭解的吁歎一聲,包容之情溢於言表。

  「月眉——」朱海薇很是感激,輕靠在柳月眉的肩上。「謝謝你——」

  柳月眉像個大姐姐一樣,呵寵著她:「如果你真要謝我,就切記上一次在巴黎『一夜定情』那間PUB 所受到的傷害,以及昨天的創痛,堅持到底的和那個負心男人做個徹底的了斷,別再為那種不值得愛的男人傷心落淚;然後,在回風谷時,給我一個嶄新自信的笑容,如何?」

  「嗯!」朱海薇打從心坎裡感謝上蒼賜給她一個如此知心的好友。

  「加油!你是永遠不敗的風谷唯一女代理人朱海薇,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你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一定可以衝破難關,貫徹你的決心的,這些年來,你一直都是這樣,所以我相信,這一回,你一樣會成功,相信我!」

  「謝謝你,月眉!」

  胥維平好不容易擺脫幫裡那些煩人的閒雜人等,便開始四處搜尋朱海薇的倩影。

  沒花多少時間,他便在一團人潮的中央尋獲佳人芳蹤,她似乎正在和一名陌生男子交談,而且相談甚歡的樣子。

  朱海薇的笑顏愈是燦然,胥維平就愈覺得她身旁那個氣宇軒昂的陌生男人礙眼,而且,那個陌生男人似乎給他一種眼熟的感覺。

  在朱海薇再展笑顏時,胥維平終地按捺不住走了過去。胥維平一逼近,那陌生男子身後便天外飛來一筆的冒出另外兩名神情戒備冷峻的陌生男子,巧妙的護住和朱海薇交談的出色男人,從那對護主心切又默契十足的男子舉動,胥維平立刻斷言他們應是保鏢的之類的身份,所以他的主要目標還是鎖在朱海薇身旁那超凡拔俗的男子身上。

  「維平,你來得正好,我幫你們介紹,這位是『紅門』的現任『青龍堂』堂主上官展雲,展雲身旁那兩位是——」

  「青龍堂主有名的世襲貼身侍衛『黑白羅剎』。」不等朱海薇說完,胥維平便笑容可掬的接續道。原來是「紅門」的青龍堂堂主上官展雲,難怪他會覺得眼熟。莫非這個男人就是海薇口中那個無緣結合的初戀情人「希爾威」!?

  對!很有可能!據他所知,上官展雲已經結婚了,因為新娘不是海薇,所以海薇才會說無緣!「愈想胥維平就愈覺得這個推論是百分之百正確的,頓時間,醋海翻騰,心裡激起狂濤巨浪。

  「幸會,我是唐邦巴黎分舵舵主胥維平。」他敵對意識節節高昇,貫穿全身。

  不過他掩飾得很巧妙,從那張談笑風生的瀟灑面龐幾乎感受不到他燎原的怒火。

  但是被他使勁握住手的上官展雲可就完完全全的明白他的不友善了。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胥先生!」上官展雲也不動聲色的使勁回敬他。對於紅門和唐邦的人一碰面,就像兩條斗魚一樣,動不動就想明外暗鬥的心態,上官展雲已經見怪不怪,所以面對胥維平莫名其妙的不友善,並沒有多想什麼,只當做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胥維平心理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你當然高興,不但家中有個嬌妻相伴,還有個艷冠群芳,又癡情為你守貞的海薇當紅粉知己,左右逢源,你當然得意。

  不過,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海薇是我的,你休想染指她!

  「上官先生,我和內人有事,失陪一下。」胥維平冷不防地抓起朱海薇的手,把上官展雲丟在一邊溜掉。

  「你幹什麼,放手啦!」一被拉到四周無人的廳外露台,朱海薇便惡聲惡氣的開炮。

  胥維平更加氣餒。你就只有在人前才會對我擺笑臉!

  「叫你放手,聽到沒?現在沒人,不必演戲了!」見他無動於衷,朱海薇又森冷的發飆。

  胥維平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鬆開細嫩的柔荑。「別那麼大聲!雖然這露台現在並沒有其他人,但誰也不敢保證不會有人突然走出來,除非你想在新婚第二天就被眾人知道我們實際的情況。」

  他有把握這招對自尊心強,又屬愛面族的她,一定收效。

  朱海薇果然把音量壓低許多。「到底有什麼事?」不過態度依然是不變的極端不友善。

  你就這麼急巴巴的想回去和那個上官展雲重溫舊情?胥維平心痛難耐,卻又礙於自尊,不好發作。

  「那個上官展雲就是你口中的希爾威嗎?」天知道他有多憎恨這個名字。

  朱海薇怪笑數聲,才冷言冷語的表示:「他是不是希爾威干你何事?」

  胥維平強裝不在意,高高在上的回道:「是不干我的事,但是,如果因此而傳出你給我戴綠帽的流言,可就和我有切身的關係了,你說是不是?」

  他並不想說這樣刻薄的話,偏除此之外,他就是想不出更好的方式來探問她和上官展雲的關係。

  「下流!」朱海薇含恨帶怨的瞪住他不動。「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以當種馬到處播種為傲嗎?」

  他居然把她看成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娼婦!朱海薇緊握的粉拳,從掌心涼到指尖,一種徹骨的陰寒。

  「我只是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這有什麼錯?」胥維平倔強的表現出滿不在乎的神情,一顆倍受折磨的心卻血流不止。

  你就這麼在乎那個臭男人?你的心連一個小空間也不肯留給我?

  朱海薇告訴自己必須即刻逃開這個男人,否則下一秒鐘,她的眼淚就會不爭氣的掉落。那可不行,她才不要在他面前示弱。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嚥下滿腹的心酸,傲慢至極的翹高下巴道:「關於這點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做出有損風谷和唐邦的和諧友好的事,不過不是為了你!」

  語畢,她便如脫兔般飛也似的逃離令她心跳加速又傷心受創的男人,重回到人聲鼎沸的人海中;週遭熱情友善的祝賀人群,正是一顆心搖搖欲墜的她不可或缺的保護色。

  胥維平本來想攔下她,卻又怕也那殺傷力超強的寒冰射線。

  他怕她對他的無情和冷酷,他承受不住。因為愛她,他變得膽小而怕受傷害,所以只能呆愣愣的杵在原地,眼睜睜的看她翩然遠去,重回上官展雲的懷抱,朝上官展雲綻放他夢寐以求、卻盼不到的絕美笑靨。

  每見她對上官展雲嬌笑一次,他的心就狠狠的抽痛一遍,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莫非襲擊維人和朱海茵的主謀就是上官展雲?為了破壞他和海薇的婚約,所以不擇手段的想要讓風谷和唐邦關係惡化?

  對!有可能,一定是上官展雲搞的鬼!經過自以為是的荒謬推論後,他心中的「可能」已經轉變成「一定」了。

  「該死——!卑鄙下流的人渣,我絕不會讓你的詭計得逞的!」他忿忿的低咒。

  「怎麼啦?咱們的大情聖,才一天沒見,你的表情怎麼就變得像個生吃人肉的殺人鬼啦!」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諸葛介豪,像只七月半的烤鴨一樣張著不知死活的大嘴戲謔道。

  「你這個混帳到底死哪裡去了?從昨天就看不到人——」活該!誰教你來得不是時候,正好當我的出氣包。

  諸葛介豪可聰明了,才不會呆呆的當個認命的炮灰,馬上就反攻,「此話差矣!我昨天從朱大小姐到訪以來,便發揮『士為知己者死』的大無畏精神,替你挨那些個大頭的白眼,小心翼翼的接待冷若冰霜的朱大美人;好不容易從上午等到中午,又從中午繼續熬到黃昏,終於把你給盼到。哪知你這位大情聖在發什麼癲,打進門見著朱冰山以後,就像幾百年沒見著女人似的,死盯著那座冰山不放,還跌破我幾百副眼鏡的決定和那座冰山結婚;嚇掉我半條命的是,你當真就速戰速決的和那座冰山送做堆,進洞房去了,害咱們邦裡那些大頭們,樂得嘴都不歪一邊外加抽筋了。最可憐的還是我——」

  說到這兒,諸葛介豪順手把手聽雞尾酒喝個精光,補充補充口中流失的水分,才又繼續唱作俱佳的呼天搶地:「替你做了一天的勞心又勞力的苦差事,結果換來的竟是,人家連抽個空看我一眼都不屑,害得被突發狀況嚇一大跳的我,怎麼也無法和你胥大少取得連繫。一個人從昨天急到今天,現在好不容易才見著胥大人,哪知一見面就給你扣上一大頂帽子,真是世態炎諒,好人難為哪!

  反正我就是歹命,活該受委屈——」

  「夠啦!別鬧了,是我錯行不行!我現在都快煩死了,沒那個心情和你瞎鬧,所以你最好立刻停止裝瘋賣傻,否則休怪我拳頭無情。」胥維平粗聲吼嚷時,一雙瞪得眼珠子快掉下來的怒眼,可是連一秒鐘也沒離開過朱海薇和上官展雲。

  「可惡,又對那個寡廉鮮恥的人渣笑了!」

  胥維平咬牙切齒的猛擂石欄出氣。

  諸葛介豪打趣的吹了一聲口哨,「敢情咱們的花少維平這回大動凡心,找到命中注定的情人啦!或者咱們這位朱大冰山,很不巧的就是你四年來念念不忘的阿爾緹米絲?不會這麼巧吧?」

  他根本是明知故鬧。

  「你少嗦,海薇就是我的阿爾緹米絲沒錯,你滿意了吧!所以從這一秒鐘起,最好給我閉上你的大嘴,少來煩我!」胥維平活像吃了十噸火藥似的,煙硝味濃郁至極。「天殺的,那個死男人竟敢玷污我的女人!」胥維平又是一陣氣血沸騰、呲牙咧嘴的咆哮。

  在諸葛介豪的眼裡看來,人家上官展雲只不過是向侍者要了一杯「雪白佳人」

  給朱海薇罷了,而且舉止絕對合乎標準交禮節,完全沒有什麼不當或戲謔的情事。怎麼看進這小子眼裡,就變成「玷污」啦?

  呵!好玩!看來這小子當真愛得發狂了。

  好吧!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他就幫這小子一把!

  諸葛介豪才要日行一善的開口傳授錦囊妙計,胥維平那野獸派的吼聲便又搶先一拍地揚起,「老天為什麼對我這麼苛?為什麼讓海薇那麼排斥我、討厭我?

  她可以對任何人好,對任何人笑,對任何人溫柔,就是獨獨不肯給我好臉色看,不肯對我笑,對我好?為什麼!?」胥維平已掉入哭都哭不出來的無底深淵。

  「不會吧!我剛剛進來時,看她和你好恩愛的。」雖說老友已夠淒慘,但不欺負他一下就幫他的話,就太不合他諸葛介豪為人處事的原則了嘛!

  「那是在別人面前——」胥維平痛苦不堪的把昨夜和朱海薇之間的「約定」,一五一十的吐給老友聽。

  原來是這樣!聽完胥維平的訴說,再把先前於庭園偷聽到的寶貴情報連成一串,諸葛介豪已經大抵掌控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讓他巧扮月老的興致更加濃厚。

  「都是我自己不好,昨天見面時,在她面前和別的女人大演噴火的鏡頭,難怪海薇會討厭我、嫌棄我……可是那是因為我不知道會有那麼巧的事,結婚對象就是她啊——該死——該死——」胥維平愈說愈悔恨自己昨天的蠢行。

  「要不要我傳授你一招絕妙好計?」諸葛介豪故弄玄虛的吊他胃口。

  可惜胥維平沒那份好興致與君同樂,沒好氣的嚷嚷:「要說就說,別賣關子,我說過我沒心情陪你瞎耗。」耳朵倒是豎得老直。

  諸葛介豪挺合作的,「根據我最新得到的情報顯示,朱大冰山念念不忘的希爾威和你有幾分神似哦!不同的是,那傢伙擁有一頭銀色長髮,而且很專情,又深愛著咱們朱大冰山;遺憾的是,因為某種私人因素,害他們兩人無緣結合,而且希爾威近年來一直下落不明,已經好幾年沒和朱大冰山見面聯繫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那個希爾威不是上官展雲嗎?」胥維平半信半疑的追問。

  「你忘了我可是咱們唐邦數一數二的『情報通』哪!這一點小事豈難得倒我,還是你對我的情報沒信心?」諸葛介豪確實是「唐邦」榜上有名的情報專家,也是唐邦「五星級」的世家中,堪稱智囊團之首的「諸葛世家」中的一份子,其情報自然不可等閒視之。

  所以,胥維平是不會懷疑他的情報的可靠性,只是很意外罷了。「沒那回事,你說希爾威不是上官展雲,而一個和我面貌神似的銀髮男人?」

  「沒錯,不但面貌像,而且連身高、身材和聲音都很像。」諸葛介豪秘密兮兮的笑言。

  「居然會有這種事……那……」那個上官展雲又是怎麼一回事?胥維平的腦袋中打了好幾個結。

  諸葛介豪客觀的分析道:「上官展雲是現任的紅門『青龍堂』堂主,在紅門的體系中,主要是負責對外關係的;而朱大冰山則是風谷唯一的女代理人,所以他們兩個熟識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再說,那個上官展雲已是名草有主,據我所知,朱大冰山是個自尊心極強,又高傲死要面子的女強人,依她的個性,是不可能和一個有婦之夫搞什麼暖昧關係的。」他的說法合情合理。

  胥維平對他這番話倒是很愛聽,「照你的說法,那麼襲擊維人和朱海茵的主謀也不是上官展雲了?」

  「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關於這點,諸葛介豪也同樣不排除「紅門」主謀的可能性。「不過……」

  他語透玄機的瞧了胥維平一眼。

  「不過什麼!?」胥維平被他挑得心頭大亂。

  「我並不排除上官展雲單方面對朱大冰山有意思!」諸葛介豪故意這麼說。

  「那只不要臉的癩蛤蟆也敢妄想吃天鵝肉?」胥維平恨恨的哼笑。

  「所以說!你就該聽本大山人的錦囊妙計了!」抱歉啦,上官兄,雖然咱們素無冤仇,但為了釣這個渾小子上勾,只有得罪啦!

  「快說!」

  諸葛介豪相當滿意的附在他耳邊秘授機宜,「就是——」

  聽完最佳損友的作戰計劃,胥維平顯得十分躊躇的蹙眉。「這樣不太妥當吧!」

  「隨便你!不過,如果朱大冰山被那位上官兄追走了,你可別哭啊!」把上官展雲拖下水的妙用就在這兒!

  「他是什麼東西!」一提起到現在還死皮賴臉、像只癩蛤蟆一樣賴在朱海薇身邊的上官展雲,胥維平就氣得七竅生煙。

  「他不是什麼東西,而是個出類拔萃、和你一樣倍受女人青睞的俊帥男人!」

  諸葛介豪刻意提醒他。

  「他也配?」話雖如此,但胥維平心中也不得不承認上官展雲確實是個條件極為出眾的男人;所以儘管上官展雲已經結婚,倒追他的女人還是多如過江之鯽,從未曾稍減。這大概和紅門主要的四大世族,那可以三妻四妾的特有婚姻制度有某種程度的關係吧!

  不過,那是他家的事,與他胥維平無關,他唯一關心的只有贏回佳人芳心這件大事。

  「好,就照你的計劃進行!」胥維平下定決心。

  「聰明!」諸葛介豪滿意的一個清脆響亮的彈指。

  一連三天的盛大婚宴,終於在皆大歡喜下完美落幕。

  胥維平和朱海薇以婚宴主角為名,天衣無縫的巧扮恩愛夫妻,一一歡送嘉賓離去,完成新婚佳偶的第一件重責大任。

  送走最後一位嘉賓,朱海薇才趁著空間,溜到偏廳去喝杯凍飲,喘口氣。

  晶瑩剔透的「翡翠蜜汁」入喉,沖淡了些許的疲累,使她佈滿倦色的曼頰重新染上一抹光彩,又變得光潤許多。

  一閒下來,朱海薇使想起這三天和上官展雲討論的結果。

  根據風谷和紅門的綜合情報研判,她和上官展雲一致認為襲擊胥維人和朱海茵的主謀,就是唐邦中人,不是和唐邦結過樑子的仇家。

  無論是哪一樣,她都會把握在翠屋的期間,查個水落石出。上官展雲離開前也保證過,會暗中支援她,並和先回風谷的柳月眉密切聯繫,所以她有信心能順利進行。

  不經意的,朱海薇想起這三天來,胥維平對上官展雲的態度,似乎充滿了排斥和敵對的味道。雖說紅門和唐邦素來就明爭暗鬥,互別苗頭的火藥味長年瀰漫;但是胥維平對上官展雲的敵視情況好像不僅於此,似乎還另有隱情。

  莫非他們以前曾有過私人過節?

  朱海薇百思不解,完全抓不到重點,回神過來,不禁又自責一番。真是的,她這是在幹什麼,人家根本不把她當成一回事,她為何為了一點和那男人有關的小事,就像個緊張大師似的,如此在乎得緊。太沒有尊嚴了吧!

  偏偏她的心就是不聽使喚的在乎和那男人有關的所有訊息,就連小如芝麻綠豆的小事,她都無法不在意。

  「你神秘兮兮的把我拉到偏廳來做什麼?」

  胥維平的聲音穿過典雅屏風的阻隔,飛入朱海薇的思維領域。

  「你還說呢!」原來拉他的人是諸葛介豪。「你知道嗎?你最近都沒到『秘密花園』去露臉,害秘密花園那些美人們都大發嬌嗔的跟我要人,說咱們的『花少維平』怎麼好一陣子都不見人影了,你怎麼說?」

  胥維平不屑的回道:「『秘密花園』那些女人我已經膩了,不想再去了,你就告訴她們,我最近很忙沒空去不就成了。」

  「你不怕那些女人轉移目標?」

  「難不成最近有什麼超級好男人進出『秘密花園』?」胥維平打趣的問。

  「賓果!是有一個銀髮的男人叫艾迪,最鮮的是,那個叫艾迪的男子和你十分神似,連身材和聲音都很酷似呢!那些女人都管他『銀色艾迪』。」

  「是嗎?那我倒要找個時間去會那個和我神似的『銀色艾迪』,看看他和我究竟有多像!」

  「順便寵寵你那些『舊愛』是嗎?」諸葛介豪揶揄道。

  胥維平理直氣壯的加以肯定:「就算已經不再對我有吸引力的花兒們,好歹也曾經我為散發過迷人的花香;所以,我怎麼可以那麼無情的一去不復返,偶爾也該回去澆澆花,你說是不是?」

  「真不愧是奉行博愛主義的花少維平哪!佩服佩服!」

  兩個臭氣相投的大男人,談完「私房話」後便笑容可掬的雙雙離去。

  花心!下流!可惡!屏風後的朱海薇氣得想殺人洩恨。

  他到底要傷她多深才甘心?

  傻海薇,人家根本從沒把你放進眼裡,是你自己執迷不悟的,能怪誰?心中另一個聲音清晰諷刺的錐痛朱海薇發酸的心。

  是啊!是她自己死心眼、自作多情,又怎能怪別人?朱海薇惡毒的自嘲。

  繞過屏風,她偶然的發現腳尖踩到一張金卡。金光閃耀卻不落俗套的卡面設計,吸引了朱海薇的視線,俯下身撿拾。

  是「秘密花園」的VIP 卡?朱海薇頗為詫異。

  這金卡怎麼會掉在這兒?是維平的,還是諸葛介豪的?

  不消片刻,她便在金卡的護套上找到答案——是諸葛介豪掉的。

  朱海薇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即物歸原主,但在踏出蓮步之際,一個另類的念頭卻強力叩開,霸道的擅闖她的心扉,以邪惡誘人的魅力,蠱惑她改變決定,而她被說服了!

  她決定不把金卡還給諸葛介豪,而利用這張金卡闖入「秘密花園」去一探究竟,看看維平那些「舊愛」都是哪裡的名花;若運氣夠好,說不定還可以見著諸葛介豪口中那個「銀色艾迪」,又可以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秘密花園」究竟是什麼「碗糕」,一舉三得,值得嘗試。

  「秘密花園」是一個會員制的高級俱樂部,出入的男女老少都是經過「秘密花園」的經營者精挑細選的富紳權貴之流,並不是一般人可以隨隨便便闖進去的。

  傳說,「秘密花園」實際上是個「交換夫妻」的「偷情」的場所。天天都開派對,裡面的會員真正的身份都受到嚴密的保護,且每個會員在派對中都戴著面具,只有在派對中看對眼了,相約到裡面的私人房間獨處,才會取下彼此的面具。

  就因為經營者嚴格執行會員的篩選,對會員身份的保密功夫一流,加上會員們都恪遵既定的遊戲規則。

  所以「秘密花園」的會員們,都能很盡情放心的在俱樂部裡大玩交換夫妻、性伴侶及偷情的各種為社會規範所發指的「禁忌遊戲」,而成了世人夢寐以求的新天堂樂園。

  朱海薇仗著冷靜沉著的應變能力和諸葛介豪「送」她的VIP 卡,順利的進入秘密花園的派對。

  舉目觸及的綺暗,讓朱海薇不禁目瞪口呆。

  老天!她以為俱樂部裡應該是燈光昏黃、煙霧瀰漫的,沒想到卻是如此的金碧輝煌、氣派豪華中見優雅尊貴,氣勢完全不輸法國「波旁王朝」全盛時期的第一皇宮「楓丹白露」。

  在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直以為置身夢中的華麗派對裡,有一個散發著萬丈光芒的男人,硬是奪去了朱海薇所有的目光。

  難道他就是「銀色艾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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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 00:4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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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這邊,把頭轉過來,看這邊!

  朱海薇在心中不停的叫喚,希望那個披瀉一頭銀色長髮戴面具的男人,能收到她的「千里傳聲」,抬起頭來朝她這邊看。

  銀髮艾迪只達成她一半的心願,抬起頭來,但並未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但僅是如此,就足教朱海薇屏住呼吸、停止心跳。

  希爾威?是他!?

  不!不是!朱海薇竭力抓住想逃離她的理智尾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是諸葛介豪口中那個和胥維平神貌、身材和聲音都十分酷似的「銀色艾迪」,不是她的希爾威!

  噢!連舉手投足都像極了胥維平的翻版。這個發現激得朱海薇的心海頓時像被幾十個龍捲風同時侵襲,攪得朱海薇心海狂嘯、猛浪難平。

  她要這個男人!

  她要定這個男人了!

  一股比鑽石還堅硬的執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朱海薇的全身。

  反正胥維平那個風流負心的男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到處招蜂引蝶,她又何必想不開的為他守貞;反正她早在四年前就被他糟蹋,早已不是什麼完璧之身,談不上什麼潔身自愛了,再冰清玉潔又有何用?他根本不稀罕!

  眼看被美女簇擁的銀髮艾迪,朱海薇就醋海翻騰,胥維平的身影幾乎和銀髮艾迪合而為一,好像站在那的就是胥維平那個花心大蘿蔔。

  不知不覺中,已連灌了數杯萄葡紅酒,在酒氣的助威下,朱海薇心中那股燃不盡的妒火已燒遍全身,進一步燒光她的理智,助長了她放縱自己,沉浸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報復快感中。

  決定了,她要去釣銀髮艾迪當情夫,來報復胥維平對她的負心和不忠,否則太不公平了。憑什麼就只准他風流,她就得傻呵呵的守貞?

  她要讓胥維平那個天殺的男人知道,她朱海薇可不是好惹的女人。

  於是她又一口氣灌了好幾杯紅酒壯膽,乘著濃郁的酒力出征去。

  來了!他的阿爾緹米絲終於走向他了!喬裝成「銀色艾迪」的胥維平,引頸企盼,望眼欲穿的渴盼多時,總算盼到佳人如諸葛介豪計劃一樣的主動接近他。

  艷光四射的她,甫進大廳,他就捕捉到她美艷誘人的麗影。

  烏黑漆亮的大波浪長髮,驕傲任性的披瀉在她宛右凝雪的玉滑雙肩,在上紅下黑的底胸晚禮服包裹下,使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段更顯性感迷人。

  即使絕美的艷容被礙事的面具遮了大半,也掩蓋不了她奪人心魂的艷影容光。

  如此的冶艷尤物,理所當然的吸引了派對中無數男人的驚艷目光。

  幸好她如他所願的向他走來了,否則他鐵定會殺光覬覦她窕冶姿色的所有色夫淫男!

  「嗨!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銀色艾迪嗎?」在酒力壯膽下,朱海薇表現得十分狂野大膽。

  「你說呢?」胥維平被她那極具挑逗性的嗓音,挑弄得心兒怦怦跳,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在室純情男。

  被女人釣的艷事,他經歷太多了,卻從未像現在這樣興奮緊張、慌亂失措,胸口還萌生一抹異樣的感覺,像歡愉、又像激情,還包含了更多的期待。

  真的連聲音都和胥維平好像。這個發現讓朱海薇更為緊張,但征服他的心也隨之高漲。

  「不請我坐坐嗎?」她以嫵媚的手勢輕輕撥弄自己的性感長髮,舉手投足間發出足令男人趨之若騖的萬種風情。

  胥維平被她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所幸發現其他男人也對她虎視眈眈的警戒心讓他還能保持理智。

  他必須盡快將她帶離這個豺狼虎豹環伺的色情險境,否則他可不敢保證下一秒鐘,他的拳頭是否還會安分守己的安放在自己身邊,而不去拜訪那些淫豺色狼們。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芳名呢!」雖說要速戰速決,一切還得按部就班的進行,以免「呷緊弄破碗」,那可就要前功盡棄了。

  朱海薇命令自己忽略過度劇烈的心跳,媚眼一勾,給了他一個足教所有男人意亂情迷的性感淺笑。「紳士在問淑女名字前,是不是該先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艾迪,最近才成為這個『秘密花園』的常客,俱樂部的人都給了我『銀色艾迪』的戲稱。你呢?」在面具和「艾迪」這個身份的掩護下,胥維平恣情的放縱滿腔的熾愛,以既深情又溫柔的眼神和口吻相待。

  他那似是熟悉卻又遙遠的深情與溫柔,讓朱海薇無法自制的憶起四年前在西班牙的那一夜……

  那時,她的希爾威也是用這般令她心醉的柔情包裹她初嘗情果的心的,而今卻……朱海薇不禁悲從中來,萬千感慨。

  「阿爾緹米絲,你怎麼了?」

  「呃!?」他的輕喚驚動了她。

  糟!一見她沮喪想哭的無助模樣,他一時忘情的以他私下對她的「暱稱」,衝動的喚了她!胥維平旋即亡羊補牢的自圓其說:「抱歉,我是覺得你給我的感覺很像希臘羅馬神話中的月神阿爾緹米絲,所以就冒昧的徑以月神的名字喚你了。」訓練有素的風流瀟灑,幫他游刃有餘的安渡眼前的危機。

  朱海薇絲毫不懷疑的巧笑倩兮,「看來我們真的很有緣,我的名字正是阿爾緹米絲。」

  其實她是聽完他的解釋,才臨時起意的決定起用這個名字的。

  「我們果然有緣!」胥維平為自己的好運暗自竊喜。

  朱海薇則乘勢追擊,以挑逗味道十足的口吻魅惑他:「我也覺得我們很有緣,如果我們就這麼讓這份得之不易的緣分輕易溜掉,而不做更進一步的深入接觸,豈不太令人遺憾了,你說是不是呢?銀色的艾迪先生!」

  他忍受週遭那些色迷迷的淫男這麼久,為的就是等她這句話。「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朱海薇又灌了一杯酒壯膽,玫瑰色的醉顏使她又添增了幾分令人心顫的艷。

  「我的意思是我是床上遊戲的高手,只要你有膽識,絕對不會令你失望,如何?」語畢,她還眨了眨柔媚的雙眸。

  老天!長這麼大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釣男人!幸好她曾在電影和電視情節中,看過女人怎麼勾引男人,再加上酒力助陣,否則打死她也說不出這一大堆令人臉紅心跳的煽情話語。

  胥維平聽得險些引爆比維蘇威火山當年所造成的災難還更驚天動地的火山爆發。

  她剛剛說了什麼!?雖然等她主動釣他是計劃中的一個重要環節。但是看她如此熟練俐落的挑逗動作,是不是意味著她很擅長勾引男人!?

  也就是說,她說只為那個希爾威守貞的事根本是個幌子,是她嫌惡他、拒絕他的藉口!?

  不,不會的!他深愛的阿爾緹米絲不是那種水性楊花、說一套做一套的女人。

  他絕對相信新婚之夜那天,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真心真意的;她對希爾威的那份深情摯愛絕不是裝出來的。

  那麼,她這番自信滿滿、且技巧熟練的挑逗話語又是怎麼回事?

  莫非是因為他巧扮的艾迪,和她的希爾威神似之故?

  一定是這樣沒錯!胥維平像突遭人一記狠狠的悶棍,有種灰頭土臉、一敗塗地的挫敗感。

  他差點忘記了。一開始,介豪提供他這個點子,並拍胸脯保證一定會圓滿成功的依據,就是因為介豪獲得的秘密情報指出,海薇念念不忘的希爾威和他很酷似,最大的差別只是那個希爾威是銀髮的,而他是黑髮。

  所以,介豪才說,只要他戴上銀色的假髮,化身為比他更酷似希爾威的另一個男人,海薇一定會被吸引,他們的計劃就會順利進行。因此,才會有「銀色艾迪」的出現。

  然而,事到臨頭,他反而希望海薇不是因為艾迪像希爾威才被吸引,這麼一來,他勝算的機會或許還大些。為此,他異想天開的問:「為什麼邀我?」令人心跳失律的出奇溫柔。

  朱海薇原本想胡亂搪塞了事,不料在他那極具魔力的溫柔誘導下,她被征服了,老老實實的吐露真言:「因為你很像我的初戀情人!」

  砰——!胥維平聽到自己的心被亂槍擊裂猝死的聲音。果真是這樣,果真至此,胥維平已經無心再多去探索些什麼。

  他被徹徹底底的擊潰了!海薇果然是把艾迪當成希爾威的替身,在艾迪的身上尋找希爾威的影子,她還是只愛那個該死的希爾威……

  但是,他絕對不放棄!哪怕窮盡這一生都得不到她的心,他依舊無法死心,終有一天,他一定要佳人在抱!

  絢麗的幸福遠景像劑藥效奇佳的強心劑,捻指間已給了胥維平重披戰甲、擊鼓再戰的激昂鬥志。

  他硬生生的吞下滿腹的爐火、醋酸及碎成片片的心所淌落的血,一派瀟灑俊逸的笑言:「世上最美麗的月神阿爾緹米絲的邀約,我怎麼能拒絕!請把手交給我吧!美麗的阿爾緹米絲。」

  凝視著他控向她的邀約之手,朱海薇霎時間一片茫然,有種想臨陣脫逃的膽怯和躑躅。

  「阿爾緹米絲?」難道她想反悔?

  若真如此,胥維平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悲。

  喜的是,他的海薇並沒有愛那個希爾威愛到如此盲目,甚至想找個替身在其身上尋求慰藉。

  悲的是,他的海薇居然對那個希爾威這樣的死心塌地,堅持到底的要為那個男人守身如玉。

  好像她的希爾威啊!胥維平那一聲低喚,又喚了朱海薇千百倍的勇氣與決心。

  只見她隨手一灌,又是滿杯緋紅的美酒下喉,灼燒的熱氣和醉意,醺得也壯志滿懷,將略嫌冰涼的手,放進他的掌心。

  「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這也是從電影上學來的對白。

  不知情的胥維平早已醋意橫生、怒火暗燒。

  你就這麼討厭我?我可以讓初次見面的艾迪碰你,卻不准身為合法丈夫的我越雷池一步?同樣和希爾威酷似的面孔,你為何就特別嫌惡我?……

  朱海薇忐忑不安的在胥維平的牽引下,一步步的走向別有洞天的俱樂部私人秘室區。

  「到了,就是這間。」胥維平取出刷卡,熟練的刷了門上的密碼鎖,又接了密碼,門隨即打開。

  朱海薇被門上懸掛的掛飾掠奪了視線,瞬也不瞬的凝睇。

  「怎麼了?」胥維平關心的問。

  「這——一夜定情……」朱海薇發覺自己語無倫次的醜態,連忙補救的清楚說道:「我的意思是這房間叫『一夜定情』,是你取的嗎?」

  她知道「秘密花園」俱樂部裡的私人秘室區,每一個房間的所有人都可以自己為房間取名一事。但是卻沒想到會有一間秘室的名字,無獨有偶的和她在巴黎發掘的那間PUB 同名的巧合。

  「對!」他感情濃郁的頷首。「為了紀念我最愛的人。」

  朱海薇不禁產生無限的感慨,好巧哪……相似的心境,使得朱海薇對眼前這個男人萌生一股親近感的熟悉感。

  「有什麼不對嗎?」該不會是海薇想起了四年前和他的那一夜?胥維平屏氣凝神的期待。

  「沒什麼不對?只是覺得好巧,我和我的初戀情人也是一夜定情的。」很奇怪,面對這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她竟會有如此強烈的信任感和好感,而將一直藏在心底的話如此坦率的告訴他。

  「哦……!」胥維平像被恐龍蛋噎到,歡喜期待的心情瞬間化為子虛烏有,密佈的雨雲緊接著霸住他心情的領空,轉眼間已怒雷頻鳴的下起滂沱大雨。

  原來是這樣,她和那個希爾威也是一夜定情……海薇根本沒有想起和他的那一夜……

  才一進門,偌大的莫名緊張感便像潰決的滔滔洪水,澎湃洶湧的朝朱海薇奔騰而來,很快就將她滅頂。

  「給我一瓶紅酒,我想先沐浴。」朱海薇用撩人的嫵媚姿態,掩飾自己輕顫的身軀和高度緊張的不安的心境。

  胥維平在她無遠弗屆的魔力迷惑下,二話不說的就把一瓶五十年代的陳年紅酒給她。

  為了防範胥維平尾隨入浴,朱海薇一進浴室就以最快的速度上鎖。

  她用來硬充門面的勇氣,至此已全數消耗殆盡,不禁虛軟的沿著門板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別退縮了!床戲她又不是沒看過,電影上多的令人眼花撩亂、臉紅心跳的露骨煽情床戲,她只要選定幾個最為惹火的姿勢,依樣畫葫蘆的照做,不萬事OK了;再說,幹這檔事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她一定能駕輕就熟的滿足艾迪,不會被艾迪識破她的經驗不足的。

  怪只怪她四年前和希爾威的那一夜,她因為興奮過度喝醉了,所以對自己的「第一次」沒有任何印象。只依稀記得那一夜,希爾威褪下她的外衣,接著她就不省人事。

  隔天早上宿醉醒來,希爾威早已人去樓空,若非下半身劇烈的疼痛證明她已非完璧之身,她還不敢確定自己已把初夜給了希爾威呢!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雖已非處女之身,卻對男歡女愛的性事完全沒有經驗可言,更遑論當個床戲高手。

  算了!反正已騎虎難下,不如就豁出去,走一步算一步。

  朱海薇一口氣灌掉半瓶陳年紅酒,補充流失的狂野和膽量。

  守在真皮沙發上等候佳人芙蓉出水的胥維平,此刻的心情和朱海薇竟是大相逕庭、大異其趣。

  朱海薇一入浴,胥維平便火速要求服務生送來兩大桶冰塊和一打的礦泉水,猛灌了滿杯冰塊,冰得讓人頭皮發麻的礦泉水,想藉此澆熄身上狂燒不熄的熊熊慾火。

  冷靜下來,快冷靜下來,維平!你絕對不可以侵犯海薇,無論海薇的胴體多美、多誘人,無論海薇如何挑逗你、誘惑你,你都不可以染指她。

  你要的是她的心、她的靈肉合一的香軀,而不是無心的軀殼,更不是以希爾威的替身身份或艾迪之名和海薇行魚水交歡之樂。

  所以你決不能破功棄守,一定要堅持到底,就像四年前一樣堅守,除非你想要悔恨終生!

  一陣沐浴乳特有的幽香撲鼻而至,胥維平反射性的聞香回眸。

  回眸的剎那,他整個人的心魂全給朱海薇誘人的魔力給懾走了。

  取下面具,只圍了一條浴巾的朱海薇,像極了從泡沫裡誕生的愛與美之女神維納斯,完完全全俘虜了他全部的深情,掏盡他溶在靈魂中的摯愛。

  和四年前的那一夜一樣,她還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輕而易舉的掠奪他的心,成為他生命唯一的主宰。

  薇——!「阿爾緹米絲——」他熱切的低喚,好不容易鎮壓住的慾火又趨烈轉旺,放肆的焚天滅地。

  可憐他的理智,正力不從心的死守崗位。

  朱海薇乘著酒膽和醉意,婀娜多姿的輕移蓮步,向他投懷送抱。

  「怎麼?不邀我分享你的床嗎?」

  「我……」天哪!他居然亢奮得連開口說話都有困難。

  朱海薇見狀,不禁竊喜,暗鬆一口氣。

  原來他是個在室男啊?難怪會這麼緊張,連話都說不清楚,好純情呀!和那個負心的風流鬼完全不同!算了,別在這種時候想那個可惡的男人。

  認定對方是純情在室男之後,朱海薇的膽子大了許多,一副經驗老到的老大姐模樣,神情嫵媚的貼上他發燙的身體,纖纖玉手捧住他像高溫鐵板的雙頰,以挑逗曖昧的口吻道:「別緊張,第一次並不可恥,我會教你的,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配合我的動作就可以了。」

  他是不是聽錯了?她居然當他是毫無性經驗的處男,還要教他!?

  有趣,他就當個在室男,看看她如何引導他吧!

  因此,他刻意表現出怯生生的模樣,「那就偏勞你了。」

  「你儘管放輕鬆,保證你滿意!」確定對方比自己更「肉腳」之後,朱海薇鬥志益發高昂。

  「嗯……」他配合的點頭。

  「很好,首先,先把礙眼的面罩取下來。」她一面說一面動手去取尚貼附在他臉上的面罩。

  兩人之間的障礙轉眼除去,咫尺距離的四目交接所引爆的威力,震得朱海薇心慌意亂。

  維平!他真的好像維平!尤其像四年前擁有一頭銀色長髮的希爾威!

  朱海薇看得有些癡迷,恍惚間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胥維平心虛的以為西洋鏡被拆穿,小心翼翼的問:「有什麼不對嗎?」

  「不!沒事,只是因為取下面罩的你,和我的初戀情人更酷似了,所以我才會呆愣了一下。」她老實的回答。

  「他叫什麼名字?」他是明知故問。

  「希爾威!」她毫不遲疑的回答。

  「你……很愛他……」他天真的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所以才會不厭其煩的重複。

  「嗯!我這一生只愛他一人!」對著和心上人酷似的面孔這樣露骨的情話,讓朱海薇十分不自在,不勝嬌羞的臉上,卻藏不住款款的真情。

  她毫不掩飾的展露對希爾威的深愛,凍得胥維平慾火突然熄滅了泰半。

  「你呢?你最愛的那位『一夜定情」的情人叫什麼名字?「她好奇的反問。

  胥維平凝睇她寫滿期待的花容半頃,才道:「她和你同名,叫阿爾緹米絲。」

  朱海薇恍然大悟的低叫:「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猜我的名字是阿爾緹米絲,對不對?」

  胥維平以笑代替。

  朱海薇被電得兵慌馬亂,「你很愛她?」

  「我只愛她一人,這一生只想和她雙宿雙飛,共赴一生。」只有在艾迪這個身份的掩飾下,他才敢如此大膽的對咫尺佳人表白自己最真切的真心。

  朱海薇突然好羨慕那個阿爾緹米絲。「那你和她——」

  「她不愛我——」說到心痛處,他變得苦澀自嘲,「她的心早給了另一個男人,只愛那個男人,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可是我就是不能不愛她——」

  這個男人怎麼會和她這麼相似,一樣的癡傻、一樣的死心眼,一樣的死守著一份無法實現的戀情不肯放棄。如果維平也像他一樣,她不知會有多麼幸福…

  …

  朱海薇無限感慨,對眼前這個和她同樣為情所困、為愛所苦的男人,又增加了一份同病相憐的親近感。

  「所以你想找個替身來尋求慰藉,正好結識了和你的她同名的我?」她瞭解的摩挲他的雙頰,總覺得他快哭出來了,只是一直強忍著,他壓抑痛楚的模樣,令她心生愛憐。胥維平反握她摩挲他雙頰的雙手,避免好不容易克制的情慾在她的挑弄之下,再度被撩撥狂嘯。「你不只名字和我的她一樣,連人都有幾分神似。」

  「所以你才會接受我的邀約?」朱海薇自以為是的下了註解。

  這個男人真的和她好像啊!

  一直到這個時候,她才肯承認自己這麼執著於釣眼前這個男人,並不只是為了報復胥維平、或者達成可笑的「公平」。

  她不否認這兩樣的確是她當初前來「秘密花園」的主要動機,但是,當她第一眼看見艾迪時,她的動機便已徹頭徹尾的改變。她之所以會那麼強烈的想要艾迪,是因為想把他當成心上人的替身,在他身上尋求愛的補償。

  只是高傲的自尊心讓她硬是忽略、刻意的否定了這個最真切的事實。

  「我們就當作彼此的替身,互相慰藉吧!」說著,她順勢奉上一記溫柔深情的香吻,接著便把他拉上床。

  雖然只是頰上的一記輕吻,胥維平卻如獲至寶似的,高興得大聲尖叫。

  「你躺在床的中央。」面對偌大的水床,朱海薇的注意力又被拉回才演了一半的「床戲」。

  在她那如臨大敵,慎重其事的表現影響所及,胥維平也跟著回過神來完全合作的配合她的指示,平躺在柔軟的水床中央。

  「別動!」她深吸一口氣,把勇氣提升到滿格,一鼓作氣的躍上床,跨坐在他的小腹上。

  接著,她祭出一副上戰場似的嚴肅表情,開始探出纖纖柔荑去挑開他上衣胸口的鈕扣,與其說她是在調情,不如說她像要和人拚命。

  胥維平愈看愈不對勁,但還是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按兵不動的等著看她究竟要搞什麼名堂。

  好不容易把他的上衣扣子全數解開,胥維平的胸膛因而揚眉吐氣的和朱海薇裸裎相對。

  他那健康勻稱的裸體,比電視上的男模特兒還吸引人,看得她滿面羞紅,好生不自在;她不禁垂下眼簾,不敢再逼視他的裸體,更甭說和他眼波交會。

  為了避免時間拖得愈久,愈令自己尷尬,朱海薇緊接著後續的步驟——脫他的褲子。

  老天爺!她長這麼大以來,除了自己穿的長褲和內褲外,也只有在海茵還是幼孩時期,幫海茵洗澡時才替海茵脫過內褲。還有在兩年前,回朱家老家去時,幫一位小外甥女換過尿片,而現在居然要她替一個大男人脫褲子。

  光是脫外褲也就罷了,問題是令人害羞的內褲,萬一不小心碰到「那個」怎麼辦?

  胥維平的處境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一樣為接下來的發展傷透腦筋——怎麼辦?當她取下浴巾,酥胸乍現的時候,他應該怎麼辦?

  閉著眼睛不看嘛!只怕會忍欲過頭而得內傷。看了嘛,又怕會克制不住自己,不顧一切的和她雲雨巫山。

  這一關也就罷了,只要他振作一點,強迫自己稱開視線,大不了內出血而已。

  最嚴苛的考驗是,當她替他脫內褲時,萬一碰到他的「那個」,那……

  另一方面,胥維平又不情願的想起她和希爾威相處的種種——難道海薇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時,都是這麼相處的嗎?她床上功夫全是受教於那個男人?

  該死!該死!想到這點,他就心痛妒忌得有種嘔血般的割心之痛。

  「我自己來好了。」掙扎到最後,胥維平做了這樣的決定。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趁火打劫」,挾著替身的「優勢」,佔有他的阿爾緹米絲。他傲視群峰的強烈自尊心無法允許這樣卑鄙的情事發生。

  他是很想要她,但一定要是以胥維平的身份!

  「也好!」他的話像及時雨一樣,化解了朱海薇的焦急與踟躕。

  難關已渡,接下來就好辦了!朱海薇興高采烈的抓了身旁的絲被,覆蓋在他們兩人的身體——電影上都是這麼演的,應該不會錯,她信心滿滿。

  「好了嗎?」她一副很行很老練的口吻問道。

  「好了!」把外褲和內褲脫光的胥維平愈來愈覺得奇怪,她拿被子蓋著做什麼?有這麼冷嗎?可是她全身都在發燙啊!

  朱海薇覺得自己的臀部好像被一根燙燙的、軟中帶硬的棒子頂到,背脊頓時一涼,逃命似的從小腹「移駕」到人家肚臍以上的胃重新坐定。

  這樣一來就不會碰到「那個」了。

  「你別動哦!我馬上讓你見識我的高超技巧。」她眉飛色舞的揚言。

  然後,在胥維平還沒機會反應之前,她已經像在騎馬一樣,坐在他有胃部上下猛晃動,並張開朱唇,一臉很陶醉的學電影上的女人嬌嗲暖昧的叫道:「啊——啊——啊——」

  胥維平看得目瞪口要。

  朱海薇看他一副「大開眼界」的呆頭鵝樣,不禁得意洋洋的說:「怎麼樣,我的技術很好吧!這個就是『叫床』,知道了吧!」臭屁完,她又變本加厲,「叫」得更帶勁:「啊——啊——啊——」

  胥維平終於忍俊不住,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爆笑。

  原來如此,原來……愈想,他就愈笑得前俯後仰。

  「你笑什麼!?」朱海薇被他笑得有些惱怒,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處男竟敢笑她,她豈不太沒立場了。

  「沒事……沒事——哈——」胥維平很想停止爆笑,偏又被她那副杏眼大瞪的可愛模樣逗得雙唇無法閉合。

  「你再笑我可就不教你了!」她使出自以為是王牌的殺手鑭。

  換來的卻是胥維平更為過分誇張的軒渠大笑。

  「可惡——我真的不教你了——」該殺的處男,自己什麼都不懂,她心好教他,他竟然還敢笑她技術不夠好!朱海薇的自尊心大受打擊,惱羞成怒奮力離開他的身上。

  偏偏禍不單行,在動作間用力過猛,順勢滾下床去,碰咚的一聲,臀部重重的著地。

  「阿爾緹米絲——」胥維平見狀,立刻停止爆笑,關懷備至的跳下床關照她。

  「好痛哦……」朱海薇卻在不小心看到他從天而降的「那個」之後,驚嚇過度,加上濃烈的酒意作祟,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海薇——」胥維平確定她沒有受傷之後,便深情款款的將昏睡過去的心愛人兒緊緊的抱在懷中。「我愛你……我好愛你啊……為什麼你就這麼討厭我,不肯愛我……海薇……」

  他強烈顫抖的唇瓣,盛滿柔情與愛意的貼上她的,一顆晶的淚珠,在四片唇瓣貼合之際,悄悄的滑下他無奈、苦不堪言的眼眶……

  ***

  宿醉過後的早晨是最令人痛苦難捱的,朱海薇當然也不例外,只不過她痛不是只有頭,還包括下體。

  「好痛哦——」翻身所牽動的下體疼痛,逼得尚有幾分睡意朦朧的朱海薇完全清醒過來。

  昨夜昏倒前的種種,放肆張狂的在她腦海迅速炸開,酡紅了她的雙頰,害她全身發燙、慌亂羞澀的垂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把身子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十分無助又楚楚可憐。

  和四年前那一夜過後醒來時一樣,下體劇烈疼痛,唯一的不同是,四年前那一次有流血,這一次沒有。

  聽人家說處女第一次時會流血,之後就不會了,所以這一次沒有流血而只會痛是很正常的,也就是說,她昨夜真的和艾迪發生關係了!

  「天啊!我真的偷情了——」朱海薇不敢置信的摀住自己的小嘴。

  最糟糕的是,和那一夜一樣,她又因為喝醉而對最重要的部分完全沒有記憶了!後悔、自責和羞愧融合成一股浩浩洪水,在她體內四處奔竄,滾燙的熱淚簌簌的淌落。

  她背叛了希爾威……她終於背叛她的希爾威……成了一個紅杏出牆、不懂得潔身自愛的女人……

  這樣的她,已經和維平一樣花心風流了,她還有什麼資格責怪他對她的不忠,責怪他流連花叢?

  愈是這麼想,她就愈傷心悔恨,而且心裡對胥維平的怨恨反而有增無減——

  都是維平不好,全是維平不愛她、不把她放在心坎裡,無情的粉碎她小心珍藏的寶貝初戀,四處拈花惹草,她才會……

  「希爾威……希爾威……我該怎麼辦……」倔強的固執和頑強的自尊,硬是讓她把心中設想的那個愛她的「希爾威」和現實中不愛她的「胥維平」,當成不同的兩個人來看待。

  噙淚的眼角餘光,透過剔透的淚珠,發現床頭小几上的一張信箋,是艾迪的留言。

  給美麗的月神:昨夜我並不是笑你,而是因為太高興了,你別生氣。

  我每天晚上八點以後都會來這裡,希望能再見到你。

  銀色艾迪留看完艾迪的留言,朱海薇更加茫然失措。

  怎麼辦?她為了自己一時的衝動,而害艾迪失去了童貞,破壞了艾迪對他的月神那份完美無瑕的愛,真是罪該萬死。

  朱海薇愈想愈悔恨交加,愈想愈無地自容。

  心情極端惡劣的當兒,她又不經意的瞥見牆上的鍾——糟了!已經十點多了!

  她竟然沒加以交代就徹夜未歸!現在整個翠屋八成已亂成一團!

  想到這兒,她就不敢再多耽擱,迅速梳理整裝後便匆匆離開「秘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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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 00:45:52
  05
 
  匆匆忙忙的趕回翠屋,朱海薇在抵達大門口時,卻有一種近屋情怯的退縮和猶豫。

  於公,如果唐邦的人問她怎麼才新婚沒幾天,就已經不加以通知而徹夜未歸,她該怎麼解釋?若交代不當,恐怕會引發唐邦那幾個當權派的大頭們反感,進而影響唐邦和風谷的友好關係。身為風谷最高權力中心的代理人一員,她這種作為實在大為不當,令人髮指。

  於私,萬一維平昨夜安分的在家裡過夜,一定會發現她的夜未歸營,若維平問起,她又該如何自圓其說?

  雖然,他對她的漠不關心以及風流都很傷她的心,她基於報復的心理,也很想理直氣壯的告訴他:「我去偷情了!」然而,在內心深處那個最誠實的自我,還是希望在自己最在乎的男人心中,永遠是個貞潔專情的女子啊!——儘管她嘴巴上死也不肯承認這一點。

  但杵在大門口前,進退皆非也不是辦法,更不符合她一貫爽快利落的行事作風。所以她說服自己,鼓起勇氣按了門鈴。

  不消數秒,大門警衛便必恭必敬的前來應門。

  「原來是胥舵主夫人回來了,請先欣賞一下丘比特噴池花園的綺景,我馬上派車接您回主屋去。」雖然她已是唐邦分舵的舵主夫人,但是根據唐邦的門規規定,未經過唐邦審核通過的外人,即使已加入唐邦或嫁入唐邦,依然得遵照外人進出翠屋的遊戲規則行事。所以她雖貴為風谷的現任代理人,依然不能例外。得乖乖的待在丘比特噴池花園等待唐邦派遣的專車接送。

  這個規定是為了保障翠屋的安全,所以想進翠屋的人,都得遵守這個遊戲規則。

  上了專車開動後,朱海薇的心愈來愈忐忑不安,如坐針氈。

  當專車在主屋大廳門口停下,大門兩側早已站了兩排穿著功夫裝的男女僕人,個個笑容燦然的齊聲迎接她:「歡迎胥舵主夫人歸來,辛苦您了!」

  朱海薇有點受寵若驚。「你們知道我徹夜未歸的事?」

  奇怪?為什麼他們個個都一副理所當然的表現,沒有任何異樣的騷動。

  恭侯在大門中央的總管恭敬的回答:「昨晚胥舵主已經告訴我們說,舵主夫人您昨夜有私事要處理,可能不會回來了,所以請舵主夫人不必擔心。」

  維平?「胥——舵主他現在在這裡嗎?」

  「在,好像在新房裡。」

  朱海薇聞言,即刻疾步的飄上樓去。

  糟透了!竟然是最糟糕的情況。維平不但在家,而且還知道她昨夜未歸的事。

  她可以理解他替她圓謊的理由——面子問題!

  而且這麼一來,他就握有她的把柄,佔了上風了。

  待會兒,維平若是問起,她得小心應付才成。

  走到新房門口,朱海薇遲疑了片刻,才輕輕的探出手,旋開門把,將門悄悄的打開。

  她踮著腳尖,不聲不響的入內,九成像個偷兒,才走了數步,胥維平的聲音便輕叩她的雙耳。朱海薇心頭一顫,心虛的瑟縮了一下,回心一忖:不對!是他風流在先,她幹嘛這麼心虛!

  有了這個想法當護身符,她再一次抬首時,已少了心虛的成分,多了幾分趾高氣昂的霸氣,隨時準備和他卯上。

  哪知抬眼直視前方時,卻見不著半個人影,稍後,朱海薇才發現,原來胥維平人在起居室後半部,由屏風區隔的唐室裡,似乎正在和人通電話——「我已經說過很多遍,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今後不會再和你約會,也不會再和你往來,我要和你分手了,聽懂了沒?」胥維平不厭其煩的對著話筒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聲明。

  胥維平的話,彷彿是一瓶高濃度的硫酸,一滴滴的滲進朱海薇的心口,灼傷了她的愛、燒痛了她的心,引爆了她連天的爐火。

  這個該死的男人,還在新婚期間,就已經如此明目張膽的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一點也沒把她放在眼裡,她——「海薇,你回來了!」胥維平友善溫和的朗聲,由遠而近的靠近她。

  朱海薇沒好氣的瞪大杏眼,準備破口大罵,嘴巴卻在目光交會的剎那上了快乾膠,吐不出隻字片語來。

  一切都怪胥維平的笑顏太溫柔、太蠱惑她的心了。

  「昨夜接近十二點時,總管和侍女來跟我說你尚未回來,我想你可能是有什麼私事外出,來不及趕回來,又因故無法事先知會我們;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的告訴總管和侍女說,你昨夜有私事要辦,可能不會回來,要他們別擔心。因此並未引起任何騷動,你不必著急。」胥維平的態度溫柔得幾乎要使人融化成一灘水。

  面對他意外的體貼和適切處理,原來要開罵的朱海薇一時失了主意,不知該怎麼接腔比較好。也應該向他道謝的,可是倔強的嘴硬是不肯順從她,反而要命的自作主張諷刺他,「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別以為你隨便賣個人情給我,就可以掩蓋你和你那票鶯鶯燕燕卿卿我我的風流帳;我早說過,我不會干涉你婚後的風流韻事,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惺惺作態的賣我人情,省得讓我感到噁心。」

  不是的,她並不想這麼刻薄的譏諷他,對於他替她掩飾昨夜未歸的事,她真的很感激;可是,她的腦袋瓜卻因為方纔那通電話,而發酵變酸失去了該有的理智,所以才會不聽使喚的胡言亂語!

  「海薇,你誤會了,我是和芊芊談分手的事,我——」胥維平急切的為自己脫罪。

  朱海薇卻聽不進去。芊芊?叫得好親熱哪!這是要和人家分手會有的口吻嗎?

  哼!騙耶!「你不必跟我解釋,我說過我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我對你和誰打情罵俏沒興趣,你只要別丟我的面子,讓人笑話我管不住丈夫就好了!」

  她表面上一副拒絕收聽的不屑鄙夷,兩隻耳朵卻豎得老直,準備隨時接收胥維平所發射出來的每一個字。

  胥維平氣急敗壞的解釋:「是真的,我已經決定和所有的情人分手了!」

  朱海薇像被急雷劈到,呆愣了半響才極力掩飾驚愕的發出怪笑,且笑得枝頭亂顫。「這是哪門子的笑話?你這個風流鬼會和所有的情人分手?呵——」

  她笑是笑,心坎裡還真有點心動和期待。

  胥維平鍥而不捨的堅持立場,「我是說真的,我已經和所有的情人全部分手了,剛剛那通電話就是最後一通分手的電話。」

  「你這是在幹什麼?向我炫耀你很行、很有魅力,有好多紅顏知己嗎?」明知道他並沒這樣的意圖,但她卻為他有一大票情人的事嘔得醋味亂飛。「還是你怕我回去風谷大肆宣傳,說你是個到處拈花惹草的風流丈夫,而壞了風谷和唐邦的關係,害你對你們唐邦的當權者不好交代?若是因為這樣,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一來,我也有我的自尊,不會做那種自損顏面的事;再說,風谷一向不會過問這種私人恩怨,所以不會有你擔心的事發生。所以你不必在我面前虛情假意,儘管去找你那一大票紅粉知己尋歡作樂無妨;只要記得別在我眼前演、還有偷完腥要把嘴擦乾淨這兩個遊戲規則就行了,我不會妨礙你的。」

  話說到一半,她不禁想起艾迪,想起自己也在外面偷情的事實,所以說到後來,語氣中的刺味已經減少許多。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胥維平毫不氣餒的再接再厲,「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洗心革面,做一個忠心專情的好丈夫,和你重新開始!」

  他昨天輾轉反覆的練習了一整夜,才得以順利的說出這一番肺腑之言,完全沒有NG. 經過昨夜的「床戲」洗禮,他傷痕纍纍的心受到不小的鼓舞。

  海薇根本毫無性經驗可言,這個事實令他寬心多了。倒不是因為高興她是處女之身,他對她的愛早就超越如此俗不可耐的沉痾觀念,就算她真是個人盡可夫的女子,他依然不減一分一毫的深愛她。

  真正令他眉開眼笑的原因是因為,他由她的不懂得調情和床第之間的奧妙,而確知她是個戀愛經驗極為缺乏的純情女子;也就是說,她很可能除了那個希爾威之外,根本沒和別的男人有過戀情和瓜葛。

  他相信自己優越的判斷力不會看錯,所以他的情敵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希爾威,紅門那個裝模作樣的上官展雲根本不算什麼。

  至於,那個希爾威根本無緣和海薇結合,所以,他相信他只要拿出真心赤誠的對她表明和她重新開始的決心和誠意,再全力以赴的熱烈追求她,終有一天,一定可以打動她的芳心。

  他有信心,她對艾迪的特殊情誼,不就是一個最有力的證明嗎?

  胥維平出人意表的宣言,像顆極具威力的核子彈,炸得朱海薇大失方寸,沒了主意。

  他說什麼!?他剛才在說些什麼!?

  他說他要洗心革面,做一個忠心專情的好丈夫,和她重新開始!?

  朱海薇不敢置信的反覆咀嚼他方纔那足以炸毀全世界的爆炸性宣言。

  因為他無懈可擊的誠意,她幾乎要信以為真,驚悸詫異的心狂跳不已,乾涸的心田瞬間出現奇跡,綻放了希望與喜悅之花。

  偏偏她該死的壞嘴巴卻硬要壞事的吐了惡言:「這是你釣女人慣用的伎倆嗎?

  我看你還是別白費心機,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我是說真的,你相信我,海薇!」他衝動的逼近她。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反射性的踉蹌倒退幾步,冷汗直冒的背因而貼上冷硬的壁面。

  「你別勉強自己了,像你這種天生風流、身邊少不了女人的男人,會安分守才是天大的笑話。我看你還是省省吧,別做些不適合自己的事,免得悶出病來,那多划不來。尤其是為了釣我這個根本不可能愛你的女人,這個代價太高了,而且一定會付諸流水;所以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別做賠本生意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我和被你釣上的那些女人不同!」她是很想相信他,但是心中那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卻硬生生的把甫綻放的希望與喜悅之花,通通連根拔起,打破了她不切實際的可笑期望,強迫她看清真正的現實。

  人笨只能笨一次,絕對不能一犯再犯,否則就是自找死路!她在心中不斷的警告自己。

  她的嘲弄、她的鄙夷和她的不信任,都像鋒利的刀刃,無情的往他的心口劃了一刀又一刀,傷得他痛心疾首的制住她的雙手,牢牢的高舉固定在牆,另一隻手則粗魯的箝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他悲憤的身軀用力的壓上她的,令她動彈不得。

  「你就這麼討厭我?不肯相信我,連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他那雙會勾魂的電眼,正冒著萬丈怒火,一言一語間,都吐露著極為危機的氣息。

  朱海薇被他駭人的氣勢壓迫得無所遁形,心慌意亂的逃開視經,不敢逼視他。

  「看著我!告訴我,你願意相信我!」他不給她逃避的機會,捏住她下巴的手力道加重了幾分,想藉此逼迫她重新面對他。

  而他確實成功了,朱海薇懾於他咄咄逼人,極具攻擊性的可怕魄力,情不自禁的乖乖順從。

  當眼神交會之際,朱海薇確信自己的心跳一定在瞬間停止了,或者是她的雙耳在瞬間聾了,否則她怎麼會聽不到自己雜沓紛攘的心跳聲?

  「我……」她困難的吞嚥口水,緊張得才起個話頭,就被自己粗嗄且抖顫得厲害的聲音嚇到失聲。太遲了……太遲了……我已經背叛你了……

  「相信我,海薇,我是真心的,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熱切的低喚,灼熱的唇直直逼向她。

  「我……」在他熾熱的凝睇與灼燙的言語包圍下,朱海薇幾乎要融化在他的溫柔之中了,她的心又開始違背理智的警告,重燃希望的相信他………

  四片唇瓣像磁鐵的正負兩極,以無法抗拒的吸引力牽引著彼此,攏絡了兩人的心,誰也無力更無意阻止「一觸即發」的纏綿。

  就在瘋狂的纏綿即將引爆之際,偏殺出一個程咬金——「維平,我終於見到你了,人家好想你哦!」一個俏麗活潑,辣勁十足的閃亮少女,像支閃爍著金色光芒的飛箭,目中無人的射向胥維平,強迫中獎的將幾乎融成一體的一雙璧人拉開,熱情如火的將胥維平的臉扯向自己,在他錯愕的唇上,獻上一個火辣熱情的響吻。

  「蕾蕾——你別這樣——」胥維平急欲擺脫熱情少女的糾纏,哪知名叫蕾蕾的少女活像水母的化身,死死的吸附在他身上不放。

  這比地獄中的大鬼小鬼全數攻擊她還令朱海薇震驚的一幕,激得朱海薇有股想殺人鞭屍的瘋狂衝動。

  「這就是你的誠意——你很行嘛——才走了一個芊芊,馬上又來了一個蕾蕾;真不愧是大眾情人哪——」朱海薇的聲音陰得彷彿來自地獄的死神召喚。

  好傻的海薇,明知道他就是這種無可救藥的風流鬼,她居然還傻呵呵的相信他真的會為她而改變,好傻哪……

  「不是的——海薇,你聽我說,我——」胥維平急得跳腳。

  「不是什麼?你這個大騙子——」

  啪——!

  朱海薇狠狠的賞了他一記巨靈之掌後,趁著懦弱的熱淚還沒被發現之前落荒而逃。

  「海薇——你聽我說——事情是——」胥維平連關心一下自己灼燙赤紅的面頰也沒有,便急著追佳人去。

  名喚蕾蕾的少女卻死命拖住他,「不准去,也不准你告訴那個女人我們的關係,你答應過我的,難道你忘記了?」

  「蕾蕾……」經她一說,他赫然記起先前的承諾,而變得不知如何是好。

  蕾蕾趁火打劫的又強行吻了他一記,幽怨的噙著淚泣訴:「你是我的,你是蕾蕾一個人的,你答應過的,不可以毀約,維平——」

  「蕾蕾……」她的怨懟,勾起他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隱痛與歉疚,但是他還是硬起心腸,給了她腹部一記悶拳,在她驚愕的昏睡前一刻,滿心愧疚的說了一句:「抱歉,蕾蕾,我必須去追海薇!」語氣雖輕柔卻透著毫無轉圜餘地的篤定。

  胥維平滿懷歉意的在她額上奉上一吻,將她安置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後,便十萬火急的追他的海薇去了。

  他知道她會去哪裡,對香港人生地不熟的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那個「秘密花園」俱樂部,唯一能找的人,也只有艾迪。

  所以他必須比她早一刻趕到「秘密花園」去,他有絕對的把握能捷足先登,因為他知道從翠屋到秘密花園的秘密捷徑。

  騙子!

  朱海薇像只鬥敗負傷的猛獸,狼狽不堪的拖著身心俱疲的失魂軀殼,踉踉蹌蹌的逃出了翠屋,下意識的奔向「秘密花園」。

  好傻的自己,為什麼總是學不乖,為什麼在一次又一次的遍體鱗傷之後,還要執迷不悟的輕易相信那個負心的男人,為什麼……

  奈何,無論如何的苛責自己、咒罵自己,她的心依舊冥頑不靈的在乎他、愛他、為他心碎、為他淌血。

  不知不覺中,朱海薇已經逃進「秘密花園」,繼續精神恍惚的往私人秘室區的「一夜定情」晃去。

  直到門上「一夜定情」那四個字落入她的眸底,才將她神遊太虛的魂兒召了回來。

  她竟然下意識地跑到這兒來找艾迪!才昨夜那短暫的相逢,她已經把艾迪當成自己的避風港了?

  不管了,此刻的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想這種百轉千回的煩雜事,她只是想找一個溫暖的胸膛,將自己的頭埋進其中,盡情的嚎啕痛哭。

  直到佇立在門前,不得其門而入,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莽撞。艾迪明明在字條上留言說,他只有每晚八點以後才會來呀!她這樣急巴巴的前來投懷送抱像什麼話,而且還撲了個空,真是丟人現眼。

  一連串的打擊,創得朱海薇淚如雨下的掩面而泣,倍感無助渺茫。

  「你怎麼哭了??

  熟悉的溫柔,像一泉充滿暖氣的溫泉,注入了朱海薇空虛孤獨的心,溫暖了她凝霜結冰的心。

  「艾迪——」透過眼睛氤氳的霧氣,瞧見了心所企盼的艾迪,朱海薇喜出望外,宛如即將溺斃的人,絕地逢生的見到突然浮現的浮木似的,不顧一切的投進她渴求企盼的避風港,痛哭失聲。

  她那柔腸寸斷的熱淚,像一顆顆的水銀,滑進他心臟的缺口,殘酷的剝裂他的心,痛得他生不如死。

  「……」我的阿爾緹米絲,別哭!他很想用這樣的話語,一次又一次的安撫她,直到撫平她的傷痛,止住她的熱淚為止。

  然而他偏是力不從心,冰冷的唇瓣雖然勉強微啟,卻發不出一丁兒聲音,深怕一旦出聲就會牽動蓄勢待發的淚,所以只好緊咬住雙唇,以無言的溫柔擁抱哭泣中的可人兒,直到她不再傷心落淚。

  心的另一個角落,則不斷的低咒自己的可悲和難堪——害心上人哭泣傷心的是他自己,而自己想力挽狂瀾、力圖補救的時候,卻得喬裝成另一個男人,才能撫平她的心傷,多悲哀又諷刺的處境啊!

  時間的砂漏一刻也不曾稍事歇息的流洩,盡忠職守的帶走每一分、每一秒,亦帶走了室內的些許悲傷因子。

  一直小心翼翼的呵護朱海薇的胥維平,重複確定臂彎中的女人不再那麼黯然神傷時,才用扣人心弦的嗓音低問:「發生了什麼事了?」

  偎在他懷中的朱海薇,原本驚濤駭浪的心海,在他似水柔情的撫觸呵寵下,逐漸的恢復風平流靜的寧和;她兩眼紅腫,眼神帶有幾分呆滯的娓娓道出心中的創痛——「我說過我有個難忘卻無緣結合的初戀情人叫希爾威,對不對?」

  她雖用問句,卻無意聽他答應,便自顧自的往下接續道:「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最近我因為環境所迫和我老公結婚;我的老公和你一樣,都很酷似希爾威,諷刺的是,我的老公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風流種,不但背著我亂搞男女關係,甚至堂而皇之的把外面的情婦帶回家裡,當著我的面打得火熱,一點也沒把我放在眼裡,好像我是看不見的空氣一樣……我……我就算他也是因為環境所迫,才不得不娶我為妻,也不必表現得這麼露骨的過分啊……我又何嘗願意這樣,我……」

  她脆弱不肯面對現實的自我,頑強的不肯承認希爾威和胥維平是同一個人。

  她必須如此堅持,否則她會支持不下去,在未查出襲擊海茵和胥維人的主謀之前,就已先宣告陣亡。

  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是風谷引以為傲的唯一女代理人,絕不能因私害公,而落入笑柄;更不能因自己的懦弱無能,而讓唐邦看風谷的笑話。

  「或許你的丈夫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妨給他機會,和他開誠佈公的面對面詳談一次,說不定你們之間真的有什麼誤解——」胥維平竭力的為自己辯解,拚命的說服她。

  朱海薇嘲弄與絕望交錯的輕笑幾聲,才心灰意冷的猛搖頭,斷然否定:「不會的……別的男人或許會有什麼苦衷,但我那個丈夫絕對沒有,我太瞭解他了!

  他天生就是個風流種,不折不扣的負心漢,他不會改的,一輩子都不會……」

  不是的!海薇,我不是這樣的!胥維平暗自叫苦,卻礙於時機不對無法澄清,只能以第三者的立場為自己說情:「可是——」

  「我們別再說我先生的事了!」朱海薇話鋒驟轉,不願讓自己繼續沉浸在沒有出口的悲傷之中,「你呢?你和你的阿爾緹米絲又是怎麼回事?」

  「我和我的阿爾緹米絲邂逅於四年前,在彼此不知對方真實姓名的情況上發生了一夜情,對她而言,那一夜或許只是一場遊戲;但我卻是真心的,我並不是一時興起,才和她玩一玩,而是觀察跟蹤了她三天,才抓住機會上前和她搭訕的。不怕你笑,我對她真的是一見鍾情,誰知地一夜過後,她卻不告而別;接下來的幾年,我不停的尋找她的下落,卻始終不得而知。前些日子,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的讓我和她重逢,她卻已經不記得我,並且非常篤定的表明說,她的心已經另有所屬,除了那個男人,她不會再愛其他的男人了……」對他而言,這個至痛,即使時間再如何消逝也癒合不了。

  「那你現在——」這個男人真的和她像到骨子裡去了。

  「我還是只愛她,不論她如何藐視我、討厭我、不在乎我,我還是不會放棄,終有一天,我要她回頭看我,要她為我而笑,要她把心交給我,就算要窮盡我這一生,我也要實現我的心願。」胥維平一反方纔的頹喪落寞,兩眼閃爍著燦爛堅定的光輝。

  好個霸氣又執著的男人!他怎能這麼頑強自負的癡戀著一個根本不記得他,更不愛他、討厭他的女子而無怨無悔,永不放棄?

  朱海薇好羨慕那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子,不但擁有所愛的男人的愛,還有一個深情不悔的艾迪在背後癡戀著她,不論是她愛的和她不愛的男人都為她神魂顛倒,非她不愛。而她呢!

  仿如天壤之別的境遇,讓朱海薇百感交集——艾迪和維平外表長得如此酷似;艾迪是如此專情,而維平卻——唉!

  「你會再來嗎?」胥維平收拾起自憐的心情,進行另一個重要環節。

  「我——」朱海薇欲言又止,一副有話要說卻苦於難以啟齒的為難表情。

  胥維平相信她想的和他是同一件事,所以搶白道:「我很想和你繼續交往,希望今後能經常在這個『一夜定情』見到你;而且,我覺得我們做柏拉圖式的交往比較好,因為你我心中都有深愛的人;如果我們繼續把彼此當成心上人的替身,那對我們彼此都不是件好事。所以,我想,我們不如做一對無話不談、互相療傷的異性知己比較好,不知你意下如何?」這才是他扮演艾迪真正的目的。

  「我也正有此意。」朱海薇釋懷的頻頻點頭。

  之前,她在為如何將這事啟口而傷透腦筋呢!她是很喜歡艾迪,也很氣維平沒錯,但是她終究還是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持續和自己不愛的男人發生肉體關係。

  回想起自己當初意氣風發的怒言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報復維平,以示公平,澆熄怒氣,在經歷那令人發窘的狂野之夜的現在,朱海薇不禁為自己感到悲哀可笑。

  到頭來,她還是連報復也辦不到,只能癡癡傻傻的繼續苦戀她深愛的男人,且因為自己的「不貞」而深深自責,一點紅杏出牆的報復快感也沒有。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哪!

  「你在想什麼?」想那個希爾威嗎?胥維平好生不是滋味,偏又不便發作。

  朱海薇只是笑而未答。「對了,你怎麼白天就出現在這兒?」

  「我們心有靈犀!」他早已想好的理由搬出來。

  朱海薇顏更加燦然,心中的鬱悶陰霾,轉眼間又淡化了些。

  胥維平的心又開始不規律的鼓動,魂兒也不安分的飄來蕩去。「外面的天氣正好,不如我們到外頭去散散心如何?」

  「真是個好主意。」朱海薇欣然頷首。

  當銀髮的艾迪駕駛著銀色的敞逢跑車,載著助手席上的朱海薇,乘著迎面吹拂的夏風往海洋公園奔馳時,滿車的歡笑聲,讓他們忽略了自遠方投射過來的陰沉殺氣。他們是「唐邦」倫敦分舵的舵主孟擎風和告別漢堡分舵的舵主司徒拓遠。

  「你確定那兩個人就是胥維平和朱海薇?」拿著高倍望遠鏡的孟擎風平淡的對身旁的好搭檔司徒拓遠道。

  同樣手持高倍望遠鏡監視的司徒拓遠面色略顯凝重的說:「是他們兩個沒錯,擎風——」

  司徒拓遠本想進一步說些什麼,孟擎風故意搶快一秒攔話,「很好,只要他們兩個繼續喬裝改成這樣出遊,我們下手的機會就大大增加了。」

  對於胥維平和朱海薇的喬裝出遊,孟擎風和司徒拓遠並不覺得意外,因為在「唐邦」上下,多的是為了隱藏真正的身份,以便自由行動而易容喬裝在外頭走動的例子;尤其胥維平和朱海薇的身份如此特殊,一個是唐邦下任邦主接班人呼聲最高的侯選人,一個是風谷現任的代理人,會如此保護自身的安全是理所當然的。

  「是這樣沒錯,但是你真的——」

  「如果我們攻擊喬裝的他們,就可以叫做『誤殺』,這麼一來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他們,時機抓對的話,還可以拖紅門下水,嫁禍給紅門;如此一來,勢必會影響紅門和風谷的友好關係,咱們唐邦又可以漁翁得利,直是一舉數得,你說是不是,拓遠?」孟擎風邪門的打著如意算盤。

  「回答我的問題,你明明知道我要問的不是這些。」司徒拓遠忍無可忍的低吼,目光凌厲的逼視滿不在乎的孟擎風。

  孟擎風並未即刻反應,眺望無邊無際的遠方,冷淡而漠然,「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們特地千里迢迢、偷偷潛來香港,為的不就是幫歐陽大老達成心願嗎?」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打算按照歐陽大老的指示,殺了胥維平和朱海薇嗎?」司徒拓遠焦躁的追問。

  「我們不是這樣答應歐陽大老的嗎?」孟擎風不答反問。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咱們唐邦的戒律中,最忌諱的其中一點就是,體系內的份子互相私鬥殘殺;我們這會兒如果真的殺了胥維平和朱海薇,可是觸犯天條的大罪——」

  「你是怕死了?」

  「你明知道不是這樣。」司徒拓遠厲聲否認,「我知道歐陽大老不希望由胥維平當下一任的邦主,但是為了剷除勁敵而使出這種陰險的手段,萬一被當權派的其他五星級的大頭們知道,可是唯一的死刑,得在眾人面前切腹自殺的死罪哩!我想歐陽大老一時糊塗,才會做出如此莽撞的決定,我們實在不該順著他。若真東窗事發,我們兩個遭殃事小,重要的是歐陽大老,他年紀不小,再讓他遭受在眾邦人面前切腹謝罪的奇恥大辱,實在是——」

  「你認為我們會失手,還是出紕漏嗎?」

  「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勸歐陽大老打消念頭比較妥當。趁現在抽手的話,上回攻擊胥維人和朱海茵的事就會因為查無頭緒,而以懸案收場,如此一來就可以保歐陽大老全身而退;至於要讓胥維平無法順利繼位的事,我們大可另外想較可行的方法。只要我們兩個聯袂出擊,還怕想不出令人喝采的妙招嗎?」司徒拓遠並不是怕死,他真的是為了保護自己所尊敬的歐陽大老,不想歐陽大老因一時糊塗,而毀了一世英名。

  畢竟「唐邦」是個臥虎藏龍、高手雲集,令人聞風喪膽的國際幫會體系,若不及早收手,被唐邦揪出來是遲早的事,屆時可就非同小可了。

  「你是要我失信於歐陽大老?」孟擎風擺明了堅持到底的強悍姿態。

  「擎風——」司徒拓遠幾近哀求的低喊。

  孟擎風無動於衷的表態:「如果你怕事,我不反對你現在就退出。」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豈是怕事之人!」司徒拓遠慍怒的辨白,「還是你以為我是個會拋下自己的好搭檔的膽小鼠輩?」

  孟擎風正中下懷的笑言:「那就別再廢話,好好的和我一起完成允諾歐陽大老的事,幹掉胥維平和朱海薇,好讓歐陽大老屬意的邦主侯選人能順利繼位吧!」

  司徒拓遠見勸說無效,終於放棄,轉而全力配合自己重要的搭檔。「也只有這樣了!我們就讓胥維平那小子見識見識咱們『蓋世太保』的威力吧!」

  失禮了!胥維平,雖然你和我們無冤無仇,又同為唐邦中人,但是為了歐陽大老,只有得罪了!

  「那我們就按照原訂計劃行事。」孟擎風侵略性十足的下結論。

  「嗯!」司徒拓遠義不容辭的附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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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 00:46:27
  06

  這天,天清日晏、萬里無雲,是個容易使人心曠神怡的好天氣。

  然而,諸葛介豪的私家「豬圈」裡,卻一片愁雲慘霧、陰風慘慘的。原因是有人超沒品、超沒公德心的跑到人家的窩裡來製造「烏煙瘴氣」的「公害」!

  平時,挺愛乾淨的諸葛介豪不會允許這種「公害」入侵的,不過,對這個已經沮喪鬱悶得快掛了的死黨胥維平,他特別網開一面,沒和他計較他所製造的嚴重「空氣污染」。

  「我快受不了了——她可以愛她心中那個初戀情人希爾威,她可以對艾迪柔情似水的訴盡衷腸,她可以對翠屋上上下下的人和顏悅色,可以對任何人笑、對任何人好,就是不肯給我好臉色看;對我總是冷著一張比千年不化的冰山還冷的面孔,總是對我一臉嫌惡和敵意,好像在躲什麼噁心的瘟疫病毒似的拒我於千里之外——為什麼——她為什麼就獨獨這麼討厭我、排斥我,連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一連串堆積下來的挫敗感和沮喪洩氣,正聯手侵蝕胥維平愈來愈薄弱的信心。

  「沒那麼糟啦,她在那些大頭還有別人面前,不都對你十分溫柔,和你相當恩愛、笑顏燦燦嗎?」諸葛介豪好心的安慰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在演戲——」說到這點,胥維平就更加氣餒,「她只是為了面子問題和風谷的名聲,才和我約法三章,在人前製造恩家夫妻的假象,你知道嗎?她在別人面前是對我笑容可掬沒錯,但只要沒人注意,她一轉眼就會對我冷言相向,更不冷我碰她一根寒毛,這就是她對我的好——」

  胥維平已經快跌落絕望的深壑幽塹最底端了。

  「那你有沒有藉艾迪之口,從海薇妹子那邊打聽出她為何那麼討厭你的原因啊?」全然知情卻一手遮天的諸葛介豪,看著好友為情所苦,就像在看一場令人玩味的好戲一樣。「還是說,我設計的那個方法沒效?」

  後面一句是多餘的廢話,當初他就是抓准了朱海薇的心思,才會傳授這個面對愛情,看似聰明卻有點呆的好友那個妙招。

  原來朱海薇和胥維平的婚宴那天,他無意間聽到朱海薇和柳月眉的花園對話後,所傳授給胥維平的絕妙好計是——首先,他先散播朱海薇有個和胥維平十分酷似的銀髮初戀情人希爾威,讓胥維平信以為真,再說服胥維平假扮一個和希爾威十分神似、身份神秘的銀髮男人艾迪出入「秘密花園」。接著再設計讓朱海薇聽到他和胥維平關於「秘密花園」俱樂部的對話,以及「銀色艾迪」的傳聞,好激起朱海薇驚濤駭浪的妒忌心。之後,他有把握撿起他故意掉落的VIP的朱海薇,一定會跑到「秘密花園」去一探胥維平的風流史。屆時,銀色艾迪便適時出現,由於先前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了朱海薇「真有銀色艾迪」這麼一號人物存在的訊息,所以他相信胥維平喬裝的艾迪,一定可以順利瞞過朱海薇,令朱海薇相信艾迪和胥維平真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兩個聲形酷似的男人。

  然後,胥維平便可以藉著艾迪的身份,接近朱海薇,取得朱海薇的信任,再慢慢從朱海薇口中探知希爾威的事,並讓胥維平利用艾迪的身份和朱海薇培養感情,打動朱海薇的心,等到時機成熟,再揭開真相,屆時便能功德圓滿。

  至於胥維平,則是被諸葛介豪那一番:「難道你不想知道海薇妹子和那個希爾威的事嗎?憑海薇妹子那麼高傲頑強的自尊心,你若想用花少維平的身份探知希爾威的事,只怕天塌下來也不可能;所以你必須以艾迪的身份去探得希爾威的事,如此一來,你才能知此知彼,力克強敵。」給說服的。

  不過,情況進展至今,似乎又生變數,只見胥維平語氣酸溜溜的低咒:「你那個妙計有效得不得了,有效得讓海薇對艾迪十分信任又傾心!」

  「聽起來好像是在嫉妒艾迪耶!」這點倒是諸葛介豪始料未及的事。

  「我是嫉妒艾迪沒錯!」胥維平絲毫不隱瞞自己的妒意,「你一定覺得很可笑,我居然在吃一個自己扮演的男人的醋,但是,我真的好嫉妒艾迪!同樣和希爾威長得酷似,艾迪只因為多了一頭和希爾威一樣的銀髮,海薇就對他溫柔至極;而我呢?因為我是一頭黑髮,而沒有和希爾威一樣的銀髮,她就對我判若兩人的嫌惡嗎?」

  「我看不是這個原因才對!你自己很清楚,最大的差別應該是,在海薇妹子心中,艾迪和希爾威一樣專情癡情,而你在她心中卻是不折不扣的花心大少。

  從初次見面,你就在她面前和別的女人左擁右抱,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之後,決定洗心革面時,偏又殺出一個蕾蕾來和你當著她的面熱吻;光是這兩項滔天重罪,就可以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去,永不得翻身了。你想想,像海薇妹子那種專情的女子,會不討厭你才是天下奇聞呢!何況你在未和她正式見面之前,就已經先種下兩大禍根!」諸葛介豪口若懸河,說得頭頭是道。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都只愛海薇一個人,花心風流只是障眼法,為了讓那幾個大頭把我從下任邦主侯選名單中除名的幌子——」

  「我知道沒有用啊!問題是海薇妹子不知道啊!她看到的就是你的花心風流啊!」

  胥維平捶胸頓足的悔恨萬千:「如果我早知道結婚的對象就是海薇,我——」

  該死!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你現在挽回也不遲!只要你告訴海薇妹子說,你就是艾迪——」

  「我不——」胥維平倔強的否決,「在海薇愛上我之前,我絕對不讓她知道我和艾迪是同一個人。」

  諸葛介豪一陣愕然,「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小子該不會是氣壞了,或者傷心過度腦筋短路?

  「誰在和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就不信我對海薇的心,會輸給那個心根本不在海薇身上的艾迪!」胥維平當真把自己扮演的艾迪列為情敵了。

  吁——!諸葛介豪讚佩的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有趣!這小子真絕,看來事情愈來愈好玩了!

  「對了,維人和海茵被偷襲的事,你查得怎樣了,是不是真和紅門有關?」

  再怎麼說,他也是唐邦在法國最大分會巴黎分舵的舵主,就算身陷愛情苦海,對重要的公事,還是不曾忽略。何況這事還牽扯到他的海薇。

  諸葛介豪一派「天塌下來了有我頂」的氣勢道:「你只要好好保護海薇妹子和自身安全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他們兩個於公於私都是最佳拍檔。

  胥維平頗為動容的肘在諸葛介豪肩上,感激的致上謝意,「兄弟,一切就煩勞你了,一探知主謀是誰,一定要立刻知會我。」

  當初他會決定採納諸葛介豪的妙計巧扮艾迪,另一個重要關鍵因素,便是為了能隨時隨地就近保護可人兒的安全。「我辦事,你還操什麼心?」諸葛介豪語中見真情的拍拍他的肩。

  朱海薇默默的端坐在落地窗前,凝睇著在玻璃上的模糊倩影,顧影自憐,其中更摻雜著複雜的矛盾。

  一想起和艾迪在一起的種種,她便又重重一歎。

  她愈來愈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了,難道她也和維平一樣,天生是顆風流種了嗎?

  否則,為什麼在深愛著維平的同時,她的心又被艾迪強烈的牽引著?

  莫非是因為艾迪和銀髮的希爾威太過神似之故,而令她產生了移情的作用?

  或者她是愛上那份和她一樣癡傻的執著?抑或她是把艾迪當成維平的理想化身,在艾迪身上尋找不花心的維平?

  在心情這般惡劣的當兒,露台下面的林蔭內,偏又傳來刺耳的歡笑聲——

  「維平,你快來追我,我們來比賽騎馬,快嘛!」蕾蕾嬌聲嗲氣的撒嬌聲,一波又一波的送進室內,氣得朱海薇全身發抖,一雙燃燒妒火的眼眸,偏又離不開在嬉鬧的胥維平和蕾蕾。

  胥維平被蕾蕾的蠻橫搞得一個頭兩個大,連番討饒:「蕾蕾,你就饒了我吧!

  我現在有急事要辦,改天再陪你騎馬好不好?」

  他才和大頭們開完重要定期會議,匆匆的趕回來,想找心上人好好的再談一談,哪知會被蕾蕾逮個正著,死纏不休。

  「我不管,你一定要現在陪我!」蕾蕾出其不意的踮起腳尖,對準他的唇瓣,又是火辣辣的一吻。她知道他是急著回去陪嬌妻,她才不會讓他如願呢!

  「蕾蕾,我告訴過你別——」

  「哈!朱大小姐,原來你一直在那裡呀!看來你似乎很喜歡偷看別人打情罵俏哦!或者你是在監視我們有沒有做出你顏面盡失的事啊?」蕾蕾才不會笨到給胥維平平反的機會,揚起頭便挑釁味道十足的卯上落地窗前的朱海薇。

  「海薇——!?」胥維平這才驚覺大事不妙,海薇從一開始就在那裡,那—

  —砰——磅——!

  朱海薇憎恨的瞪了胥維平一眼後,便猛力的關上落地窗,怒髮衝冠的拂袖進去。

  「海薇,你誤會了,你聽我說,海薇——」胥維平急巴巴的打算追過去向佳人解釋。他的運氣為什麼總是這麼背?什麼倒霉事全都給他撞上了!

  放聲大笑的蕾蕾眼明手快的攔住胥維平的去路,大聲的喝道:「不准去找那個女人,你必須留在這裡陪我騎馬!」

  「蕾蕾,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明明知道海薇在露台上,才故意吻我的,是不是?」胥維平力大無窮的扯住蕾蕾的雙臂猛搖晃,晃得蕾蕾七葷八素,都快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他的急躁和不知憐香惜玉,對蕾蕾無疑是一個很大的刺激,她又妒又恨的提高嗓門,邪裡邪氣的冷笑道:「對,我就是故意要做給那女人看的,我就是故意要氣死那個女人的,怎樣?」

  「你——」胥維平聽得火山全面爆發,高舉一隻充滿瘋狂怒氣的手,眼看就要朝著蕾蕾的臉狠狠摑下去。

  蕾蕾一驚,痛徹心肺的恨恨嚷道:「你竟然為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而想打我!?

  你從來不打女人的,現在居然為了那個該死的女人而要打我!?」

  「不准罵海薇!」

  「我罵她又怎樣!?你打啊!你就一掌把我劈死算了!」蕾蕾涕淚俱下的握緊粉拳,宛如雨落的猛擂胥維平的胸膛,哀怨至極的埋怨:「我不該罵她恨她嗎?她已經從我手中奪去了胥維平夫人的寶座了,還想怎樣!?可憐委屈的人是什麼都沒有的我啊!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我欺負她又怎樣?難道你就只怕她傷心,就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在你娶那個女人之前,你不會這樣對我的,我好恨啊,嗚……」

  胥維平被她罵得滿心愧疚,高舉的憤怒之手,早已軟化成溫柔的羽翼,呵寵有加的包裹住懷中的淚人兒,「對不起,蕾蕾……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

  蕾蕾因他熟悉的溫柔,哭得更加柔腸寸斷,「答應我——和以前一樣——除了我和你心中那個下落不明的阿爾緹米絲之外,仍然絕對不再愛其他的女人—

  —答應我好不好?維平——」

  「我答應你——我一直都沒有違背對你的承諾啊——除了你和阿爾緹米絲,我真的誰也不愛——」胥維平沒有說謊,他只是沒告訴她,她所妒恨的胥維平夫人正是下落不明的阿爾緹米絲罷了。

  「真的……」他信誓旦旦的保證,讓蕾蕾破涕為笑。

  「嗯——」

  一場風波方趨平息,遠方使塵土飛揚的傳來急躁雜沓的馬蹄聲,不一會兒,漫天飛舞的煙塵中出現一個人影,快馬加鞭的朝他們狂奔而來。

  「蕾蕾,危險——」;胥維平身手矯健的以身相護,抱著蕾蕾飛快的臥倒在地,那匹馬兒在稍後的一秒,宛如一陣風般的騰躍過了他們身上。

  「死女人,你會不會騎馬啊——沒常識——」蕾蕾瞥見馬上的騎士,正是她視如眼中釘的情敵朱海薇後,便迅速從地上起身,朝漸行漸遠的朱海薇破口大罵。

  誰知她這一罵,代價可就大了。

  只見朱海薇突然吆喝馬兒停下,高舉起兩隻前蹄,朝天空嘶鳴數聲,一轉眼功夫,便調轉回頭,雷霆萬鈞的再一次揮鞭呼嘯而來。

  「哎呀——」蕾蕾嚇得花容失色,驚叫連連。

  「海薇——別這樣——」又救了蕾蕾一遍的胥維平終於了聲制止。

  「怎麼?你心疼了?我說過你要如何拈三搞七是你的事,但不要在我看得見的地方,是你自己不好,違反我們之間的遊戲規則,怨不得我!」朱海薇咄咄逼人,夾槍帶棒的奚落完,又順手用馬鞭打頭上的樹叢。

  一堆不堪折磨的枝椏綠葉使一命嗚呼的落地,襲向胥維平和蕾蕾。

  「死女人,不要臉——有種別逃!」被弄得渾身枝椏綠葉的蕾蕾,怒不可遏的對已軀駒遠的朱海薇咆哮。

  胥維平一聲不響的躍上自己的愛馬,蕾蕾見雷頭不對,機警的抓住他的褲管,杏眼大瞪的加以威脅:「不准你去追那個女人,否則我就死給你看——」

  「蕾蕾,你——」胥維平以看怪物的詭異目光瞪視著以死相協的蕾蕾。

  蕾蕾是說得到做得到的偏激性子,以前便有過真的自殺紀錄,所以胥維平不得不忌諱幾分。正當左右為難之際,救星適時出現。「維平,你快去追海薇妹子,蕾蕾交給我。」他不是別人,就是胥維平的哥兒們諸葛介豪。

  「謝了,介豪!」胥維平立即快馬加鞭,頭也不回地馳騁遠。

  「回來,不准去,維平,回來,你聽到沒!」蕾蕾因被諸葛介豪制住,只能嘶聲吆喝,「放手啦!諸葛介豪,我叫你放手,你聾啦!」

  待胥維平走遠,諸葛介豪才鬆手。「蕾蕾,聽我一句勸,如果你真的愛維平,就多替他著想,不要動不動就以死相脅,你這樣只是自私的佔有不是愛——」

  「閉嘴!我和維平的事不用你來管——」蕾蕾氣憤的推了他一把,便怒氣沖沖的躍上自己的馬兒離開。

  諸葛介豪確定她是朝馬廄的方向奔馳,而不是去追胥維平之後,也就未多加阻止。

  朱海薇的淚飛蕩在無情的風中,血流不止的心早已乾涸枯竭。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為那種不值得她愛的男人哭泣!?

  「海薇,停下來,你聽我說!」胥維平雄壯威武的馬蹄聲和聲如洪鐘的吶喊,由遠而近,極速的從後面追趕她。

  朱海薇沒料到他會追來,心頭一驚,用力揮鞭加快了奔馳的速度,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海薇——」胥維平見狀簡直心痛欲裂,他同樣加快追趕的速度。

  你等著吧!無論你多討厭我,我都要追上你!

  由於胥維平騎的是得過賽馬冠軍、體格雄壯的賽馬,而朱海薇騎的雖然也是賽馬,體型卻小了胥維平那匹馬少說兩號,所以很快就被胥維平追上了。

  「停下來——」胥維平利用和她並駕齊驅的機會,探出手想去抓她的韁繩,好制止馬兒,讓馬兒停下來。

  朱海薇死不服輸的狠下心腸,狠狠的賞了他探過來的手一鞭,趁他低叫縮手時,加速奔逸。

  「該死——」她無情的舉動,勾勒了他體內一發不可收拾的燎原怒火。

  「你給我停住!」

  朱海薇給他那可怕的鬼號一嚇,逃得更快——他生氣了!這回他真的生氣了,不會原諒她了!朱海薇既驚又怕又傷心,在逃避現實的懦弱心態驅策下,更加不顧一切的如疾風般竄逃。

  她的動作看進不明就裡的胥維平一雙怒眸中,無異是在火中投炸藥的自殺性蠢行,胥維平像要吃人一樣,石破天驚的狂嘯:「你給我停住——」

  這一回,朱海薇不再那麼幸運,終於被胥維平給追上,並怒火沖天的將她從火速奔馳的馬背上扯了下來,他用自己的身體包裹住她,墜地之後在草坪上連滾了好幾圈才停止。但是胥維平的怒火可是一點也沒有降威的跡象,他以男性絕對的力量優勢,騎在朱海薇身上,用身體將她牢牢壓在草坪上,兩手並扣她掙扎抵抗的手,氣喘吁吁,幾近哀求的低吼:「海薇,你聽我說——」

  「放開我,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她倔強的賞了他冷硬的鐵板,一張盛滿憤怒與傷痛的麗容,側向旁邊,不敢和他正面衝突,深怕在眼神交會時,會洩露脆弱的自我。

  「我們之間當然有好多話可以說!海薇,求求你給我機會,聽我解釋,我對蕾蕾並不是——」

  「我不要聽——不要聽——」她趁隙掙脫他的大手,用力摀住雙耳,雙眸緊閉,瘋狂的嘶嚷。

  她那激烈如烈火的神憎愛分明是如此絕艷、動人心魄,瞬息間便點燃他滿心的愛火和一親芳澤的強烈慾望。

  「海薇——」他神臂一張,輕而易舉的再一次制服她的雙手,衝動熱情的唇瓣正以超光速逼向她的。

  朱海薇偏就有辦法澆息他滿腔的愛火,冷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威脅:「如果你敢吻我,我就當場咬舌自盡給你看!」

  這招夠狠!胥維平的理智在她的威脅下,迅速歸位。

  「你就這麼討厭我!?」胥維平心痛至極的低吼。

  「對!我只愛希爾威!」她頑強的回答。

  「是嗎?那艾迪又是怎麼回事——」呃!?完蛋了!

  胥維平被自己的衝動嚇了一大跳,這下可糟了……

  朱海薇反而出奇的冷靜,坦蕩蕩的承認:「真好笑,你可以左擁右抱,難道我就不能有一兩個情人?我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可是各自為政,誰也不干涉誰的生活;還是你只是容許自己濫交,卻不准自己的老婆偷人的大沙豬?

  如果是的話,你最好趁機修正一下自己的大男人主義,我朱海薇不吃那一套!」

  「艾迪對你就這麼重要?」胥維平快嘔死了。

  「對!希爾威排第一、艾迪排第二,你連倒數都沾不上,這樣你滿意了沒?

  可以放開我了吧!」朱海薇口不留情的回道。

  「夠……很夠了……」胥維平已經沒有勇氣再問下去,灰頭土臉的離開她身上。

  老天——他居然連倒數的邊都沾不上,呵……哈——胥維平無知無覺的仰望著穹蒼,淒淒哀哀的傻笑。

  然而,他還是不能不管他的海薇,他有預感,她現在一定是跑去「秘密花園」

  找艾迪哭訴;所以,他必須比她快一步到「一夜定情」等著安慰她,他不要也無法見她獨自飲泣。

  因此他撇下自己碎成片片的心不管,任它風化成灰燼飄在風中,一心只掛念著心愛人兒,不顧一切的尾隨而去。

  胥維平沒有猜錯,朱海薇的確是跑到「秘密花園」來找艾迪哭訴。

  「我老公知道了……我老公知道我和你的關係,知道我偷情的事了——」朱海薇淚灑君懷,哭得死去活來。

  胥維平自然是極盡溫柔的呵護她,唯一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依照海薇那心高氣傲的性格,即便讓他知道了她有「外遇」的事,也不應該會反應這麼強烈、這麼驚慌失措啊!

  莫非——她心裡其實還是有一點點在乎我的,所以才會—…

  胥維平不禁大喜,抱著滿心希望,不著痕跡的探問:「你不是說過你的丈夫也和很多情婦卿卿我我,就算他知道我們的關係,也只不過是扯平而已,你大可不必這麼驚慌,或者你還另有隱情?」

  朱海薇淚如寸下,嚶嚶哽咽的泣訴:「那個該死的自私男人很可能會因此而要求和我離婚,雖然我本來就無意和他維持長久的婚姻關係,但是若因為這理由而給了他藉口提早休了我的話,我絕不甘心!明明是他風流在先,為什麼我得負偷漢子的臭名被休?不公平,我不甘心,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是在不久的將來,由我主動提出離婚,到時由我以他對妻子不忠為由,要求他簽下離婚協議書才對……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子的——那個恬不知恥的男人,這會兒搞不好已經打鐵趁熱的跑去跟雙方長輩說我的醜事,置我於萬劫不復的偷人醜聞當中了——」

  被風谷和唐邦的當權者知道她偷情的事,固然會令她顏面受損,自尊心在有客觀存在打擊,而且還可能會破壞兩大勢力間的友好關係,搞不好還會給唐邦佔了便宜還賣乖的機會,乘機向風谷予取予求,她當然會傷心欲絕。

  然而,最最讓她絕心死的原因,卻是因為終於被維平發現她偷人的事了,維平一定會認為她是一個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蕩婦的!

  思及此,朱海薇更加淚如泉湧,哀哀欲絕。

  胥維平的心也下起浩浩蕩蕩的瀚瀚暴雨——原來是這樣……海薇居然把他想成如此卑劣可惡的無賴男人——而且,她並沒有和他白頭到老的打算!等時機成熟,她就打算離開他!天啊……

  胥維平心絞痛得幾乎要嘔血,更有種放聲大哭的強烈衝動,但是他卻不能。

  因為現在的他不是胥維平,而是海薇信任重視的情夫艾迪。

  情況愈是四面楚歌、寸步難行,他愈是要力圖振作、力挽狂瀾,絕對不能坐視她提出離婚的慘事發生,那對他無疑是死亡宣判!

  所以他得先把心傷拋在一邊,善加利用艾迪的身份,助自己一臂之力——

  「或許情況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悲觀——」

  「怎麼不悲觀——男人不都是只容許自己外遇,不准自己的老婆偷人的自私動物嗎?就連社會的規範,也是對的男人的偷情比女人的出牆更為容忍;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敢說我的老公會有那麼寬宏大量嗎?那些長輩在聽完他的控訴之後,還會要我這個媳婦嗎?」朱海薇絕望透頂的嘶嚷。

  不會的!不會的,海薇,我不是那樣的男人啊!就算你今天真的和別的男人有了婚外情,我也不可能不愛你,更不可能和你離婚的,你知不知道!

  遺憾的是,這些肺腑真情,此刻的他只能深埋心扉,無法表白。

  他只能以合乎艾迪身份的第三者處理,極力的勸說:「未必會如此,你聽我說,先前,你不是對我說過,你的丈夫曾經對你說他想痛改前非,做個忠貞的丈夫,和你重新開始嗎?所以,我想,你的丈夫說不定心中其實是很愛你的,所以才肯為你洗心革面,你說是不是?因此——」

  朱海薇拚命的猛搖頭,「不可能的——就算他真的有過一絲一毫的心意要我和做一對平和的夫妻,那也是之前的事了;現在他已經知道我有情夫的事,不可能會再有那份心了——」

  明知道維平不可能專情於她,更不可能原諒她的不貞,但是在艾迪的舌燦蓮花的蠱惑下,她居然該死的存有一點點的奢望,貪求艾迪的話能成真。

  「會的——如果你丈夫愛你夠深,他絕不會因這種小事就澆熄為你改變的決心,我也是男人,不會騙你的,你相信我!」胥維平就算說破嘴皮也要說服她再給他一次機會,否則,依照海薇的個性,萬一她見情況不妙,先下手為強的來個提前提出離婚的要求,以保住她高傲的自尊,那他今後的情路豈不又更加坎坷崎嶇了?

  「不可能的——他在和我結婚前就已經說過他不想娶我的事了——」朱海薇失控的道出在巴黎「一夜定情」的PUB 以及初到翠屋時,在丘比特噴池花園所聽到的無情宣言。

  哦!天啊!原來他那時在巴黎的「一夜定情」那間PUB 和他那一票唐邦的好友亂掰的蠢話給她聽到了!?她那時居然在那間PUB 裡!?約定見面的那天,他和介豪說的垃圾話也正巧給她聽到!「該死!他的運氣為什麼衰到閻土地府去了!胥維平差點當場發狂的大叫。

  難怪海薇會這麼討厭他、排斥他,說什麼也不肯信任他,難怪——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他終於知道所有的故事真相了。

  為此之故,他更不會讓他對她的愛以誤會劃下句點!

  幸好他急中生智的想到一個極有可能絕地反攻的理由,「我還是覺得你的丈夫很可能還是深愛著你,而且和你重新開始的心意並未改變——你冷靜的想想看,依照你的說法,你的丈夫應該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有一個叫艾迪的情夫的事實,可是他卻一直絕口不提,一直到今天和你起爭執,一時衝動之下才脫口而出,足見他是深愛著你的,所以才會默默的包容你有情夫的事——相信我,任何男人都一樣,只有在他已經愛得無法自拔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對自己的老婆紅杏出牆的事絕口不提的——所以你不要這麼快就妄下斷語,先回去聽聽看你的丈夫怎麼說再作決定也不遲,是不是?」

  朱海薇還是不停地猛搖頭,但是心湖湖畔因艾迪一番說服力極強的言辭,而從絕望的邊緣,偷偷的萌生希望之芽。胥維平輕捧住她左右搖擺的淚頰,傾注所有的深情道:「聽我的話,回去和你的丈夫好好談談,好嗎?我保證事情大有可為!」

  艾迪的關心讓她深受感動,「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是我連累了你呀!」

  胥維平以食指輕輕點住她沾淚的唇瓣,萬般懇切的說:「因為我希望你能幸福,不要守著不可能和你雙宿雙飛的希爾威過一輩子!答應我,試試看,阿爾緹米絲!」

  甫自「秘密花園」返回翠屋的朱海薇,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暗忖著:她究竟該用什麼面目面對維平?萬一維平並不像艾迪所說的那樣,那——「海薇!」

  嚇——!熟悉而極富磁性的輕喚魚貫入耳,令出神的朱海薇心弦一顫,不假思索的抬首,視線旋即和早在這個丘比特噴池花園恭侯她多時的胥維平,那熾烈如炬的眸光撞個正著。

  朱海薇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話,氣氛才不會這麼緊張尷尬,奈何她卻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偶遇,慌亂得擠不出一個字來。

  還好胥維平再度出聲,解除了她的窘迫與侷促不安。

  「海薇,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和你重新開始,努力做一個好丈夫,所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說得真好聽,如果你是真心的,那個蕾蕾又是怎麼回事?」受艾迪鼓舞的心,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現在一經想起,好不容易懷抱著一絲絲希冀的希望之芽,根部已漸漸腐蝕。

  連胥維平自己也忘了把蕾蕾計算在內,因而有點錯愕,暗叫糟糕。「蕾蕾是——」猛然想起對蕾蕾的誓言,迫使他硬生生的吞回到齒縫間的話。

  他的表現像威力強大的病菌,正如火如荼的嚴重侵蝕朱海薇心中那棵搖搖欲墜的希望之芽。

  接送她回主屋的專車正巧駛來,朱海薇咬咬下唇,不讓自己散發出一絲失望氣息的拂袖離去。

  胥維平不死心的對已鑽進車內的心愛人兒放聲喊道:「今晚八點,我在『寄嘯亭』等你,你一定要來,我會一直等你的!」

  他之所以選在「寄嘯亭」是因為蕾蕾不能去那個地方,這麼一來,他就不怕再被蕾蕾壞了好事了。

  車影消失在胥維平視界不久之後,胥維平也跟著離開,鬥志高昂的去找諸葛介豪,告訴那個狗頭軍師他的決心。

  待他走遠,蕾蕾才從茂密的灌木叢裡冒出頭來。

  「這樣就想擺脫我?休想!我不會讓你們如意的!」

  她的雙眸有森冷詭譎的閃熠。

  胥維平在諸葛介豪的窩整裝完畢,氣勢如虹的準備出發到「寄嘯亭」去等候佳人的駕臨。

  「你認為海薇妹子會赴約嗎?」諸葛介豪有絕對的把握,深愛胥維平的朱海薇一定會準時赴約。不過,基於好奇的心理,他還是佯裝不知情,興致勃勃的想確定胥維平究竟有幾成的把握?

  胥維平靜靜的凝睇好友須臾,才老實的招供:「說實話,我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不過我會一直等下去,所以你——」

  「所以我如果見海薇妹子到了十一、二點還是沒有什麼動靜,一定要記得助你一臂之力,想辦法讓海薇妹子知道你這個癡心傻瓜還待在『寄嘯亭』傻等,好博得海薇妹子的同情和信任,以便動搖她倨傲的心是不是?安啦!這話你已交代不下千萬遍了,我不會忘記的,大情聖!」諸葛介豪壞心眼的揶揄他。

  胥維平一點都不介意他的促狹。追自己所愛的女子還怕人取笑的話,還有什麼資格說非她莫愛?

  「你愛怎麼笑是你的事,只要記得幫我一把就行了,還有,一定得看好蕾蕾,千萬別讓她知道今晚的事,免得又節外生枝。」

  「知道啦!你就快去吧!」諸葛介豪索性好人做到底的幫他開門,外加用力推他一大把。

  哪知哥兒倆才甫步出大門,一名翠屋的女官便氣急敗壞地朝他們飛奔而至,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啟稟胥舵主、諸葛香主,大事不好了,蕾蕾小姐割腕自殺了!」

  「什麼——!?」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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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匿名  發表於 2014-4-1 00:47:10
  07

  騙子!

  大騙子!

  大騙子維平!

  從八點整就準時到「寄嘯亭」赴約的朱海薇,苦苦的等了足足兩個鐘頭,從期待到失望、從失望又變成絕望;絕望之餘,不禁又埋怨息自己的可悲癡傻,除此之外,對胥維平的恨意亦暴增數倍。

  然而,在極端憎恨,巴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的另一面,她那不爭氣的心卻依舊戀著他、愛著他,這番複雜矛盾、愛恨交織的心情,像一把鋒利的刨刀,無情的將她的心一片片的刨落,痛得她緊咬自己嫣紅的朱唇,咬得唇角都沁出了鮮紅的血絲斑斑。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為什麼要讓她再一次鼓起勇氣,對他產生信心,含羞帶怯的期待幸福到來之後,再毫不留情的摧殘她的信心,粉碎她千辛萬苦重建的意念?

  「你好殘忍……好殘忍……我——恨你!」

  翠屋西隅的廂房,經過兵慌馬亂的洗劫後,終於在胥維平和諸葛介豪的坐鎮指揮下,恢復了屬於暗夜該有的寧謐,蕾蕾的情況也的控制。

  「御醫說,蕾蕾的傷口割得不深,只要靜養些時日便無大礙。」諸葛介豪拍拍一臉頹喪、自責萬分的胥維平,「所以你別再自責了,這並不是你造成的。」

  「蕾蕾為什麼這麼傻……這麼傻——」被蕾蕾再一次自殺的惡耗攫獲所有心神的胥維平,根本聽不進好友的好言相勸,一味地任自己在懊悔與負疚中浮沉,「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更關心她、更愛她的,都是我的錯——」

  諸葛介豪眼見好友就快被自責的潮浪給滅頂,無計可施之下,只好使出最後的殺手鑭,歎了一口氣,道:「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管現在幾點——呃——」胥維平頓時心頭大驚,臉色驟變的驚叫出聲,「糟了——海薇——」

  突如其來的意外攪亂了他的思緒,讓他忘了和海薇八點的「寄嘯亭」之約。

  胥維平火速朝腕上的表一瞪,「完了!已經十點半了!」

  此時的胥維平已不復見先前的沮喪,取而代之的是氣急敗壞的焦躁,他像火燒屁股一樣,拔腿就往門外沖,沖了幾步才又想到什麼,急急踩住煞車,回眸對諸葛介豪道:「介豪——」

  「你快去吧!蕾蕾交給我就行了!」諸葛介豪瞭解的對他比了「V 」字形的手勢。

  胥維平心頭一陣暖意,語氣激昂的說了一句:「謝啦!」接下來的一秒鐘,人已經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維平,回來——不准去——」躺在床上的蕾蕾,聽見門外的騷動,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她又激動起來,她極力想擺脫醫護人員和女官們的箝制,去阻止胥維平卻無法如願,而無法遂心如願又讓她變得更為憤怒激動。

  正當醫護人員和女官們制止的制止、勸服的勸服,搞得人仰馬翻之際,救星適時降臨。「別鬧了,蕾蕾,你這樣只會讓傷口更加惡化,這麼一來,接下來的日子,你不就無法去阻止維平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嗎?」

  諸葛介豪不愧是老薑,簡單幾句就把宛如發狂野獸的蕾蕾哄得服服帖帖,不再張牙舞爪,亦不再破口大罵。

  趁她安靜下來的空隙,諸葛介豪示意醫護人員和女官們暫時退出房間,只留下他和蕾蕾兩人獨處。

  他的話確實大收說服之效,蕾蕾在沉默數秒鐘後,便不吭一聲乖乖的躺回病床上,像一隻最溫馴的小綿羊。

  諸葛介豪知道這事已經擺平了,唇邊不由得泛起一抹淺笑。

  別開臉把頭顱朝他的蕾蕾,冷不防的轉過臉,杏眼圓瞪的怒視著他,慷慨激最的聲明道:「我可要把話說清楚,我可不是因為你的話才乖乖養病的,而是我本來就想這麼做,我才不會笨到因小失大,眼睜睜看著維平對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好呢!哼!」

  倔強的發表聲明後,蕾蕾又把頭顱朝向諸葛介豪,極不耐煩的下達逐客令:

  「我要睡了,你快給我滾出去!」

  諸葛介豪聳聳肩,一點也不以為杵的道了一聲晚安便瀟灑走人。

  門方被輕輕帶上,蕾蕾便捶胸頓足的在心中咬牙切齒的想道:該死!原以為她割腕能阻止維平去赴那女人的約,沒想到維平到最後還是拋下她去了!真是可惡至極!

  不過,已經遲了將近三個鐘頭,只怕那個女人早就氣跑了,維平現在再趕去也於事無補了,嘿嘿!

  蕾蕾輕吻了一下自己纏著紗布的手腕,滿意的陰冷一笑。這個「假自殺」總算值得了。

  是維平不好,誰教他要瞞著她約那風谷中來的高傲女人到她不能去的「寄嘯亭」,她才不會讓他如願!

  「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

  十萬火急往位於山崗上的「寄嘯亭」奔馳的胥維平,一面暗罵自己該死,一面向上天祈求,希望海薇還在寄嘯亭。寄嘯亭是「寄嘯山莊」的一個景色,而寄嘯山莊則是翠屋專門為已婚的唐邦男女所建築的約會天堂,只有香主以上的階級且已婚的唐邦人才能上寄嘯山莊去。

  胥維平就是想利用未婚男女不能進寄嘯山莊的門規,來杜絕蕾蕾的騷擾,以便順利和朱海薇促膝懇談,沒想到情況會出人意料的發展。

  他棲棲皇皇地飛奔到寄嘯亭時,心臟幾乎要停了,緊張得想閉上雙眸,以逃避海薇可能早已人去「亭」空的打擊。神啊!求求你行行好吧!

  胥維平不是個怕事懦弱的男人,所以他還是選擇了勇敢面對現實,睜大充滿必死氣勢的雙眸,直射向寄嘯亭。

  「海薇——」胥維平被入眼而來的佳人倩影弄得驚喜萬分,三步並兩步的火速奔向寄嘯亭。

  感謝上蒼!他的海薇還在,並沒有走人!

  然而,接下來一秒鐘所發生的事,卻將他從幸福的頂端轟落天寒地凍的陰寒冰窯之中,凍得他險些心臟麻痺而猝死。

  他的海薇竟然用一種森冷且毫不保留的恨意的眼神怒瞪住他,冷艷性感的紅唇吐露著殺人於無形的憎惡與狂怒,「這就是你的『誠意』?」

  「不——不是的——我——」

  啪——!

  不待他申冤,朱海薇已經使勁的賞了他火辣辣的一掌,之後便怒氣衝天的拂袖而去。

  「海薇——」眼見佳人忿而遠去,胥維平恨不得立即追上去說個明白,但是他卻沒有,只是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撕心的無力吶喊。

  因為他太瞭解她高傲的個性了!她不會原諒他的,更不會再給他機會申辯,他若追上去,非但無法挽回什麼,反而會愈搞愈糟。

  所以他只能眼睜的看著她遠去,對著她漸行漸遠的倩影吼道:「我是真心的,海薇,你相信我,在你沒有原諒我、相信我之前,我絕不會離開這裡,你聽到了沒有,海薇——」

  無奈他的嚷吼偏像「催速劑」,只收到佳人加速飄離的結果。

  「老天!我為什麼這麼倒霉——」胥維平氣餒至極,不斷的掄石柱洩憤。

  怎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當此困厄淒慘的慘境中,天偏又閃電頻鳴,雷聲乍響,少頃,便下起銀河倒瀉似的滂沱大雨。

  最慘的是,寄嘯亭雖取名為亭,卻是一座石造的露天亭台,完全沒有遮陽擋雨之效,所以無情的雷雨就直接拜訪胥維平的全身,一轉眼已經把他淋成了落湯雞。

  胥維平卻無動於衷,任憑強烈的雨柱一根根的打痛、麻痺他的身軀。

  他心中只有一個執念——「相信我,海薇,我是真心的!」

  雨,就這麼囂張的徹夜下著,夜半三更的此刻,非但沒有稍事停歇的跡象,反而變本加厲的愈下愈張狂。

  朱海薇打從回到自己的香閨,就被窗外的瀚瀚雨勢攪得心煩氣躁,心神不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更甭說擁枕入眠。

  一個人像一縷失心的幽魂,執著的死守在落地窗前,眼神呆滯的凝睇著雷雨交加的黑夜,思緒始終纏繞在相同的心事上頭徘徊不去——維平還待在寄嘯亭嗎?

  不可能的!那個男人才不會那麼笨,讓自己在大雨裡淋了四個多鐘頭,那不生病才怪!

  可是,她一直沒有聽到他進門來的腳步聲也是不爭的事實啊!朱海薇實在很討厭自己,人家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她居然到現在還為他心疼、為他牽腸掛肚。

  難道維平又去找他那一票情人,所以才會徹夜未歸?方興未艾的念頭,很快便攻掠她全部的心之領地,她妒恨的低咒:「真是死性不改,下這麼大的雨還出門去尋歡作樂,還要我相信他,說什麼他是真心的,真是可笑至極——」

  催魂似的電話鈴聲真不會看時候,不識相的挑在這個令人惱恨的節骨眼來中人,朱海薇本來不想理它,讓它響到停止算了。

  哪知電話鈴聲卻耐力超強,頻頻響了上百聲,惹得朱海薇想上前砸了它,為了不讓電話鈴聲繼續攪和,讓她原本就惡劣至極的心情更為低落,所以她決定拔掉電話插頭。

  當纖指觸線在即,她又有了新的想法,莫非是維平?她的手因而像燙著似的猛縮回來。

  但她旋即又為自己可笑的舉止懊惱,「該死!是那個男人又怎樣!」

  不過她的手並不如她的心爭氣,不知何時已擅作主張的執起話筒。

  「是你?」諸葛介豪?不是維平!朱海薇暗叫意外。

  「很抱歉海微妹子,這麼晚還打擾你,我是想問你,維平回來沒?」電話彼端的諸葛介豪,語氣透著忘了掩飾的焦慮。

  朱海薇強裝不在乎,冷冷的回道:「我不知道!恐怕又在哪個情婦那邊過夜了,你和他那麼熟,應該知道他的為人,何必擔心?」

  只有對諸葛介豪,朱海薇才會拿下笑容可掬的面具,不加掩飾的表露出自己對胥維平的不滿和嫌惡,因為她已經知道諸葛介豪和胥維平是無話不談的死黨,包括他們夫妻倆真正相處的情形,這個男人也悉數知曉。

  「糟了——這麼說來那個傻小子還待在寄嘯亭——」諸葛介豪牛頭不對馬嘴的低叫,便急急丟了一句:「那不打擾你了,我要去找維平——」

  語畢,他便急著掛斷電話。

  「等一下,我也去!」朱海薇的感情比理智早一步衝動的下了決斷,臉色驟變的奪門而出。

  和諸葛介豪並肩趕往寄嘯亭的朱海薇,不忘鄭重的聲明:「你要搞清楚,我是怕傳出去會被唐邦其他的人看笑話,有損我的面子和風谷的形象,所以才和你一起來的,並不是因為關心他;而且,我還是認為他早就離開寄嘯亭了,再傻的傻瓜也不會笨得在冷風颼颼的雨夜,呆呆的淋了四、五個鐘頭的雨!」

  「維平就是全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他就是會幹這種傻事!」諸葛介豪真是敗給那個呆子了,眼看好友的心上人如此不信任癡愛著她的維平,他不由得為好友抱屈,想為他盡點心力,「有件事我也必須向你聲明。」

  他有把握朱海薇一定有聽進去,所以就一口氣說到底,「維平今晚本來是打算提前到寄嘯亭赴約的,誰知道正要從我住的地方出發時,女官們卻傳來惡耗,說蕾蕾割腕自殺了,而且鬧得很凶,非要維平陪在她身邊才肯乖乖的安靜休養,維平不能見死不救所以才會失約,這是千真萬確的事,等到蕾蕾的情況較為穩定時,已將近十點半,維平立即就跑到寄嘯亭去找你了,所以——」

  「閉上你的嘴!」朱海薇怒聲吆喝,諸葛介豪已經把想說、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所以就順了她的意,不再贅言。朱海薇因他一席話而心湖更加澎湃洶湧,難以平復。

  蕾蕾割腕自殺,所以維平才遲到失約?這是真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

  「維平——」

  諸葛介豪劃破天際的叫嚷,駭得精神恍惚的朱海薇尋聲抬眼——老天!維平真的還待在那裡!

  朱海薇一陣揪心的痛楚,宰力無窮的用手肘往諸葛介豪身上猛力一撞,把沒留神的諸葛介豪重重的撞倒在地,自己快馬加鞭的趕到胥維平身旁。

  高傲的自尊心使她強裝冷漠的道:「你這是在幹什麼?向我示威?」

  「海薇——」胥維平像絕地逢生般驚喜,壓根就沒有把她帶刺的話聽進耳裡,激動的撲向她,卻因為在大雨中待得太久,全身冰冷僵硬而力不從心的跌倒在地。

  「維平——」尾隨而至的諸葛介豪音量大過朱海薇數十倍,硬生生的蓋過朱海薇的叫喚,而且搶快她一拍的蹲下去探看好友的情況。

  朱海薇因而呆愣的維持原來的姿勢,僵直的佇立在原地,冷眼旁觀事情進展。

  「維平,你還好吧,天!你在發高燒耶——」諸葛介豪被他那和雨水溫度截然不同的超高溫嚇了一跳,二話不說就攙扶起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帶他回翠屋診治,「撐著點,我回去後立刻幫你找御醫來。」

  「不——我要海薇——」儘管高溫和大雨已經合力把胥維平弄得狼狽不堪、神智混亂,然而,那股任憑海枯石爛、地老天荒也難以輕易改變的執拗,卻戰勝了焚身般痛楚的煎熬。

  只見他蠻力一推,便把攙扶他的諸葛介豪拒於身外,不過自己也因為重心不穩,踉蹌倒地。人是倒地不起了,還是不死心的咬緊牙關,在泥濘中費力的掙扎,爬坐起來,跪著撲向像樹木一樣定定不動的朱海薇,探出僵硬痙攣的雙臂,死命的抱住心上人的雙腿不放,抖顫著聲音,暗啞的哀哀乞求:「相信我……

  薇……我是真心的……我不要離婚,不要……薇;相信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要離婚……」

  朱海薇幾乎被他那令人動容震撼的舉動說服了,但嘴巴不是倔強的冷冷命令:「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輕易下跪,你還有自尊嗎?」

  「我不要什麼自尊——我只要你——薇——」胥維平真的好害怕,獨自待在雷雨中四、五個小時哩,盤踞他心頭的一直只有一個可怕的想法:這一次海薇真的會不要他、狠下心提前和他離婚了嗎?不,他不要,死也不要!

  朱海薇倒抽了口氣,眼睛四周飛快的被熟悉的氤氳佔領,「起來——我叫你起來,你聽見沒——」他燙得嚇人的體溫和顫抖,穿越冰涼濕透的雨水,藉由擁抱傳遞給她,震得她五腑六髒全數碎裂。

  「我不——除非你答應我不離開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和我重新開始,否則我寧願死也不起來——」他比全世界最頑固的老頭兒還執拗。

  他怎能這麼任性的對她予取予求,該死的是她為什麼總是無法狠下心腸拒絕到底,總是被愛他的癡心打敗?朱海薇恨透了自己的軟弱,嘴巴卻已先行妥脅軟化:「如果你的高燒不退,不立刻離開這裡,我就不答應你。」

  「薇——」胥維平綻露出絕地逢生的燦燦驚喜。

  一旁的諸葛介豪至此才是鬆一口氣,抓緊機會再一次去攙扶胥維平,這一回,胥維平相當合作,不再頑強抵抗,不過一隻手始終牢牢握住朱海薇的,雙眸裝滿深怕她再度逃開他的恐懼。

  朱海薇鼻頭一酸,滾燙的熱淚無法自制的奪眶而出,幸好此刻正下著大雨替她掩去了淚。

  「別哭——薇——」胥維平滿面愁容的低喚。

  朱海薇心頭一驚,天這麼黑,雨又這麼大,他怎麼會知道她在哭?「你燒壞頭殼啦!我哪有哭——」

  「那就好——」胥維平的表情這才和緩許多,「我還以為你哭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剛剛真的感覺到你在哭……可能真是燒過頭了——」

  「那你就別再多話,小心走路!」朱海薇被他一說,淚流得更凶,不過這次她已有了巧妙的應對之計,低下頭幫忙諸葛介豪攙扶他,好讓他看不到她的淚顏。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才讓我感受到你的柔情、你的體貼,該死!連番暗咒的當兒,她的淚更如脫韁野馬似的奔竄。

  經過一陣騷動之後,胥維平的病情總算穩定下來。躺在病床上,手臂打著點滴的他,依然一刻也不放鬆的緊握住坐在床邊陪伴他的朱海薇的手不放,像驚弓之鳥般恐慌不安的反覆著相同的乞求,「你答應我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

  他真的好怕,怕得不敢睡,深怕一覺醒來,心愛的人兒已走出他的生命。

  朱海薇給了他一個令人心醉的微笑,篤定的保證:「我不走,你快睡,再不睡你就真的會看不到我了。」

  「別走,我睡,我這就睡!」胥維平立即閉上雙眸,不過不到一秒鐘便睜開,可憐兮兮的反覆確定,「你真的不會趁我睡著後離開我?」

  「別瞧不起人,我朱海薇才不幹那種偷偷摸摸的事!」朱海薇傲慢的表態。

  她的傲氣無形中給了他莫大的信心,他終於稍稍安心的說:「那我睡!」

  這次,他真的未再張開眼睛,但握住她的手也沒有放鬆。

  不久,胥維平終於在強力藥效之下,沉沉入眠,只是雙眉依然緊蹙深鎖。朱海薇心口不由得掠過一抹酸,俯下身子,在他緊蹙的眉上一次又一次的輕吻,似乎想用吻將他深鎖的眉撫平。

  奇跡似的,她真的如願以償的辦到了。胥維平的眉宇不再愁緒深鎖,睡顏亦安詳了幾分。朱海薇這才坐回椅子上,靜靜的凝睇沉睡不動的心上人。

  看著看著,淚又不請自來的滑落雙頰。

  好奇怪的感覺,她到此刻才發現,一個人竟然能愛另一個人,愛到只是不言不語的凝視著對方,就會幸福難抑的淌下甜蜜滿足的歡欣之淚。

  悄悄守在門外的諸葛介豪看到這一幕,才深刻的一笑,輕輕的合上門走人,把難得的幸福空間留給門裡互相喜歡的兩人。

  等諸葛介豪走遠,蕾蕾才躡手躡足的悄然而至,輕輕的旋開門把,無聲無息的貼近朱海薇,壓低音量道:「你出來一下,我有重要的話要跟你談!」

  朱海薇注意到她左腕上纏著的白色紗布,不禁又回想起諸葛介豪說過的話。

  看來他說的全是實情,她的心因而又踏實篤定了些。

  「你聾啦!還是想厚臉皮的死纏住維平不放?」見不到她有任何反應,蕾蕾又發出刺耳的譏諷。

  朱海薇不想因而吵醒好不容易睡得沉穩的胥維平,定定的瞪了蕾蕾一眼,便一言不發的輕輕掙開胥維平的手,哪知無法得逞,她思忖數秒,輕吻了他握住她的手數下,終於使他鬆開了手。她溫柔至極的把他那隻手移入絲被後,才起身逕自走出門外。

  看那一幕看得醋海翻騰的蕾蕾忍聲吞氣的尾隨出去。

  一帶上門,蕾蕾便極不友善的先發制人,「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別得意得太早,維平根本不愛你,他愛的是我!」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以假自殺來阻撓我們的約會?」朱海薇也不是好惹的角色,立即反唇相譏。

  「你——」蕾蕾沒料到她會看穿連維平和諸葛介豪都沒發現的秘密,一時之間過度驚訝,而說不出話來。

  朱海薇乘隙追擊的訕笑,「怎麼不說話了?」

  蕾蕾突然發出令人不安的怪異笑聲,其中包含著:挑釁、嘲弄、侮辱、敵意……種種複雜的負面情愫。

  「你笑什麼?」朱海薇盡量克制自己,不讓自己受她影響。

  「我笑你好可憐!」

  「你——」

  「你當然可憐!」蕾蕾霸氣的搶白,「因為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那兒沾沾自喜,以為維平對你是真心的。我老實告訴你,維平根本不愛你,他會千方百計的留下你,是因為要你為他生個孩子,因為前些日子,我們邦裡的大頭們已經答應我和維平,只要維平和你生下小孩,讓唐邦和風谷的關係更加鞏固,他們就答應維平和你離婚,成全我和維平,你以為維平為什麼娶不愛的你而不娶他所愛的我?那不是他不要,而是因為唐邦不許,因為維平是最有希望的下一任唐邦邦主的人選,所以不能娶罹患不孕症的我為妻,所以你才有機會成為胥維平夫人的,等到你生下小孩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到時候你看看維平還會不會求你留下來——」

  「你胡說——」朱海薇吃力的反駁,感覺到全身的血液正在迅速的流失。

  「我才沒有胡說!」眼見情敵大受打擊,蕾蕾加把勁乘勝追擊的落井下石,「我再告訴你維平娶你的另一個原因,他是不想讓無辜的弟弟維人,因為唐邦和風谷的關係,而置身險境。如果他娶了你,那危機就會從維人身上轉移到他身上,這麼一來維人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之虞;二來又可以讓唐邦和風谷建立良好的關係一舉數得,如果你是維平,會不會這麼做呀?」

  「你胡說——如果真是這樣,你幹嘛還假自殺?」不要!她不要相信!這個女人是在騙她的!維平是真心的,他是真心想和她重新開始的!

  「那是因為我雖然知道為了孩子,不得不忍受維平和別的女人親熱的事,但我內心深處還是無法釋然之故。同樣身為女人,你應該很明白這種心境才是。」

  「不是這樣的——你胡說——」朱海薇如墜深壑,受傷的駁斥。

  蕾蕾知道成功在即,只差臨門一腳,於是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其實我也不是完全擁有維平的,而只擁有他的一半。怎麼說是一半呢?因為維平的心裡還住著一個叫阿爾緹米絲的女人,那是維平真正的初戀情人,只可惜一直下落不明,不過維平向我承諾過,他這一生真正動心愛上的只有兩個女人,就是我和那個阿爾緹米絲,其他的女人都是隨手可丟的點心、垃圾食物,可有可無,所以為了你自己好,你最好趁早死心,別癡心妄想了!」

  阿爾緹米絲!?維平有個初戀情人阿爾緹米絲!?怎麼會這麼巧,和艾迪深愛的女子同名!難道他們兩個愛的是同一個女人!?朱海薇內心所受到的創擊與震撼,遠遠超過蕾蕾所預期的。

  儘管如此,她還是不肯示弱的咧嘴笑道:「恐怕你要失望了,蕾蕾小姐,因為我根本不愛維平,不過我得感謝你給了我如此美妙的諫言,說真的,我也正想和維平離婚,卻苦於唐邦和風谷的友好關係而遲遲不敢妄下決斷,經你這麼一提,我終於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趕快和維平生個小孩,等孩子生下後,我就可以安心的和維平離婚,瀟灑的回風谷去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根本不會和你搶那個男人,只不過在我未懷孕生子之前,恐怕要委屈你忍受我和維平朝夕共處、相親相愛的恩愛畫面了!我言盡於此,失陪了!」

  她才不是那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人宰割的無用女人,就算自己早已遍體鱗傷,只要尚存一口氣,她就不會忘記給敵人致命的重擊。

  望著隱入房內,關上門回胥維平身邊的朱海薇,輸得一敗塗地的蕾蕾恨恨的嚷道:「不要臉的女人,你不會得意太久的,你聽到沒?」

  回應她的先是朱海薇令人惱火的怪笑聲,接著便趨於沉寂。

  得不到任何回應的蕾蕾,這才咬牙切齒的走人。

  貼在門板上的朱海薇,把高傲的臉仰得高高的,就是不肯讓淚淌落。

  她異常冷靜的告訴自己:別哭!朱海薇!既然維平那麼想要一個孩子,你就成全他吧!就陪他玩這最後一段,等到兇手的事情解決,孩子生下來之後,她就帶著孩子回到風谷,從此不再和維平有所瓜葛,更不再見人。一個人獨自撫養他們的孩子,只要有孩子相伴,她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

  對!就這麼辦……

  晨曦乍現,胥維平便從睡夢中驚醒。

  「海薇……」眼睛尚未睜開,他已經不安的呼喊心愛人兒的名字。

  「早安,平!」朱海薇適時探出雙手,包裹住他慌亂不安的大手,扣人心弦的朝他淺笑。

  「薇……」胥維平因為受寵若驚,睡意全無。他立即搜尋屋內四周,地毯式的掃瞄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發現除了他們兩人以外的「餘人」——多餘之人。

  奇怪,又沒有外人在場,海薇怎麼會對他這麼好?還喚他「平」耶!在此之前,她就算在人前,也不曾如此待他呀!胥維平好生納悶。當然,他的內心是千百萬個願意的。

  「平,你怎麼了?」

  嘿!又叫他「平」耶!胥維平簡直樂得要飛上天了。「薇……真的是你嗎?」

  他小心翼翼的確定,深怕是自己錯聽,或者這是在夢中,他還沒清醒過來?

  他不禁暗暗地狠擰自己的大腿一下,噢——!好痛啊!那麼,真的不是夢!?

  朱海薇好心的為她解惑:「我說過我承諾的事,一定會履行實現,有什麼不對嗎?還是你反悔了?」

  「誰會反悔——你別胡說——」胥維平驚恐萬分的大加否定,當此生死關頭,他平日能言善道的舌頭,偏偏突然失靈,害他口吃得厲害。

  這麼說來,海薇真的答應他,要和他重新開始了!?

  「薇——」他興奮得連聲音都抖顫得嚇人,想從她身上尋獲進一步的保證。

  她不吝惜的給了他一朵更加醉人的笑容,於是,胥維平的魂兒出了竅、飛上天去狂歡了。

  接下來的日子是甜蜜與歡笑聲交織譜成的,雖然其中不免有些小小的「瑕疵」

  ……

  「平,該吃藥了。」朱海薇端著中醫藥湯準備喂尚未痊癒的胥維平。哪知不習慣做家事的她,一個不小心就打翻了藥湯,「啊——」

  「薇,小心!」幸好胥維平反射神經了得,眼明手快的護住朱海薇,她才不至於燙傷。「有沒有受傷?」

  「沒事。」朱海薇好討厭自己的笨拙,頗為沮喪。這三天來,這已經是她第三次打翻湯藥了,而且每次都是維平救了她。

  胥維平瞭解的哄她:「別這樣,人有失手嘛!我知道你很行的,只是一時不小心滑了手而已,所以別氣餒,我再要女官們再熬一碗就好了。」

  經他一哄,朱海薇心情好轉許多,又眉飛色舞的為自己辨護:「我也是這麼想,我不可能這麼笨的,來,在藥湯還沒熬好之前,我削個蘋果給你吃。」

  說著,她便重振旗鼓的拿起一個鮮紅的蘋果,全神貫注的削著紅色的果皮。

  這一回,一定要好好表現,挽回自己的面子。

  才說著,便切到了手指,「哎——」

  「薇——」胥維平可心痛斃了,連忙執起她的玉指細心呵護,並召喚女官送來醫護箱,乾淨俐落的幫她敷了藥,包好傷處。「還好,割得不深。」

  雖然朱海薇的傷口小得幾乎可以不必上藥,但是胥維平的心卻痛得彷彿那一刀是割在他心口似的。

  朱海薇頹喪的抽回自己的手,轉過身子背向他,低著頭不再說話,更不再搭理他,只是暗暗埋怨自己的無能。

  她為什麼這麼笨?端個藥會打翻,削個蘋果會割到手指,一點女人味都沒有,討厭!維平一定會笑她,被她的笨拙嚇到的!

  想到這兒,她不禁眼眶紅熱,鼻頭一酸,難過至極。

  忽地,胥維平的手從腰側探向她眼前,手上拿了一朵花,「給你!」

  呃!?朱海薇定眼一看——「是玫瑰,用蘋果皮做成的玫瑰花!」她忍不住驚呼讚歎。

  「喜歡嗎?」胥維平好喜歡她的笑容。

  「嗯!」朱海薇坦率的頷首。

  「再給你這個。」

  「呀!是兔子,蘋果雕的兔子,你好厲害哦!」意外的驚喜,把她的沮喪全數驅逐出境。

  眼看佳人笑逐顏開,胥維平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只是好景不常,朱海薇的笑臉很快又轉化一臉愁容。

  「怎麼了,薇?」

  「沒事,你不要管我!」經過方纔的事,朱海薇更是無地自容。

  維平是一個大男人,手腳比她巧,不但會削蘋果,還會水果雕刻,而她呢?

  胥維平很快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他不著痕跡的從她身後圈抱住她,剛開始,她有點反抗,但很快的便融化在他溫柔的臂彎中。

  「別這樣,薇,我就喜歡這樣的你!」他用生命傾訴。

  明知道他是在演戲,她卻甘之如飴。「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若不是他發過誓,在確定海薇愛上他之前,他不再強吻她的話,此刻,他的唇瓣早就吞噬她的。朱海薇笑了!明明知道他所說的一切都是不能相信謊言,她卻寧願自己騙自己,抓住這短暫的幸福。

  「等我好了,我們就去釣魚、游泳,暢遊香港的每一處風光勝地。」他滿眼期待的勾勒著幸福的藍圖,「然後,每天晚上,我都燒一桌好菜給你品嚐。」

  「你會燒菜?」朱海薇頗為詫異。

  「等著瞧吧!」他眨眨上,賣了一個關子。

  在香江天空下的另一個角落,「唐邦」的倫敦分舵主孟擎風和德國漢堡分舵舵主司徒拓遠又聚在一起密商大計。

  「現在怎麼辦?最近胥維平那小子和朱海薇沒有再喬裝出遊,而是大大方方的來去香江,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下手,製造『誤殺』的情況。」司徒拓遠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孟擎風邪惡的咧嘴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改弦易轍,製造『意外』不就結了!」

  胥維平真的好愛朱海薇。

  愛她仿如躍浪香魚般的泳姿,愛她傲慢不服輸的個性,愛她神采飛揚的風采,愛她暢遊香江時的精力充沛和瀟灑作風。

  這會兒在翠屋的湖裡釣魚的認真模樣,也一樣令他心蕩神馳,忍不住就想多愛她幾分。

  「萬歲!我贏了!我釣的魚比你多一條!」朱海薇即便是休閒娛樂,一樣愛爭強好勝。

  胥維平就是連她這一點都愛。「好好好,你贏,我輸得心服口服,按照約定,這些魚交由你處置,要煎要煮隨你。」

  他話才說完,朱海薇已經不聲不響的把辛苦了一整天釣到的魚兒全數放回湖裡。

  「為什麼這麼做?」胥維平好奇的問。

  「釣魚只是一種娛樂,這些魚讓我們釣上來已經很痛苦了,在它們帶給我們歡笑之後又殺了它們豈不是太殘忍了。反正我們若真要吃魚,從市場上買回來的就足夠了。」朱海薇自有她的一套的說法。「你說是不是?」

  「你說的都對。」他早知道她高傲的羽翼下,有著一副善良易感的好心腸,因此才會更愛她,他情難自禁的送上自己的唇瓣,在她嬌艷欲滴的檀口前徘徊了須臾,便改變動向,吻上她滑嫩的曼頰。「我們該回屋裡去了,我馬上大展身手餵飽你。」

  「嗯!」她不勝嬌羞,小鳥依人的偎在他懷裡。

  「開出今晚的菜單吧!」

  「我要杏仁蝦球、干燒鴨腿、糖醋鮮魚……」

  幸福的兩人踩著夕陽餘暉,載興歸去。

  「不得了了!胥舵主這些日子都親自下廚燒菜哩!」

  「不會吧?他不是在四年前就『封刀』了嗎?」

  「我也覺得奇怪啊!可是我聽御廚和服侍胥舵主及舵主夫人的女官們說,這些日子胥舵主特別交代不必為他們夫妻準備三餐,都是由他親自下廚燒菜給舵主夫人吃的呢!」

  「看來是真的了,舵主夫人真幸福,能吃到胥舵主親自燒的好菜。」

  「看來他們真的很恩愛,不像是政策婚姻耶!」

  「就是說啊!」

  ……。

  諸如此類的對話,這些日子來,幾乎傳遍了翠屋的每個角落,翠屋上下自然都是抱以祝福之意,只有蕾蕾例外。

  此刻,蕾蕾正惡毒的透過望遠鏡,偷窺在新房裡的廚房,卿卿我我的享受晚餐之樂的胥維平和朱海薇。瞧他們那副情投意合的幸福樣,蕾蕾心中的妒火一燒不可收拾。

  「等著瞧,我不會讓你們趁心如決,逍遙快活太久的,嘿……」

  甫燒好最後一道菜端上桌的胥維平,笑容可掬的輕吻早已端坐在餐桌前的朱海薇手背一記,一副法國騎士風範的道:「我們可以用餐了,公主!」

  朱海薇和往常一樣,強裝滿不在乎的收回自己「悶燒」的手,若無其事的讚美道:「今晚的菜好像很好吃。」

  「你嘗嘗就知道!」才說著,他已幫她夾了滿碟的佳餚。

  朱海薇吃得津津有味,和往常一樣,理所當然的大享胥維平無微不至、細心溫柔的呵寵。「真的很好吃,你也嘗一口。」

  她順手夾了一個蝦球,塞進他的嘴裡,「好吃吧!」

  「你更好吃!」窩心至極的他,脫口說出了心底的真話。

  尷尬的氣氛立刻攫獲大眼瞪小眼的兩人。

  朱海薇像怕被他看透似的連忙垂下頭,轉眼間又沮喪起來。

  胥維平見狀,慌忙的連連賠罪,「抱歉,我說錯話了——」

  朱海薇卻猛搖搖頭,胥維平這下子可急了,連忙離座挨近她,把她轉向自己,蹲下去由下往上,深情款款的仰視她以雙手掩面的模樣,柔柔的說:「告訴我,是誰欺負你,讓你受委屈了,我一定找那個人算帳!」該不會是蕾蕾瞞著他,對海薇做了什麼吧?最近蕾蕾非常乖巧,害他安心了不少,沒想到——朱海薇又是一陣無言的猛搖頭否定,胥維平才暗鬆了一口氣,又換個方向問:「那是我惹你哭了?」唉!只怕就是這個了!

  「你真的喜歡我嗎?」

  「當然是真的!」原來是這回事啊!胥維平活像吃了定心丸。

  「為什麼?我對家事一竅不通,也沒有興趣,只喜歡在商場上和男人爭強鬥狠,在風谷裡耀武揚威,和男人互別苗頭,個性好強又不溫柔體貼,這樣的我到底哪裡值得你喜歡?」

  「你倒是很瞭解自己嘛!」他乘機揶揄她。

  「胥維平!」朱海薇警告性的怒吼。

  「生氣啦!」胥維平還是神色自若,氣定神閒。

  「誰在生氣,你才不夠格惹我生氣!」朱海薇別開臉,死鴨子嘴的否認。

  胥維平滿眼儘是寵溺的起身,出其不意的把她騰空抱起,牢牢的珍擁在胸前,以會電人的磁性嗓音呢喃:「我最喜歡任性的女人!」

  朱海薇不禁酡紅滿面,心情好了許多,但依然不友善的逼詢:「你的意思是我很任性?」

  他笑而不答,反將她一軍,「你自己說呢?」

  「我——」朱海薇頓時語塞,惱怒的強辯,「是我在問你,你怎麼可以反過來問我?算了,不問你這個了,另外問你一個問題,你剛剛那句話另外一個意思是不是你喜歡的任性女人很多?」

  嘿!吃醋了哩!好現象!胥維平好窩心的偷偷樂在心坎裡。「誰說的,我只愛你這個任性的女人,獨一無二的!」

  明知這是他誘騙女人常用的伎倆,根本就不可信,朱海薇還是情難自禁的酡紅雙頰,嬌聲嗲氣的嬌嗔:「鬼才信你!」

  「耶!封我當鬼王啊!」

  「我在胡說什麼?」她被他天外飛來一筆的話搞得不知所云。

  「我哪有胡說,你說『鬼才信我』,意思不就是說你自己是鬼婆,我是你老公,當然就是鬼王!」

  「啊——!你佔我便宜!」朱海薇這才恍然大悟,面紅耳赤的大聲嚷嚷。

  「我哪有說我信你!胡說,胡說!」

  胥維平痛快的縱聲大笑,一轉眼又賊兮兮的說:「這才叫佔便宜!」

  他逮著機會突擊她的唇,見她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才愛火熊熊的吻得渾然忘我。

  海薇!我的海薇!她已經開始接受我,漸漸愛上我了!胥維平好生感動。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胥維平才戀戀不捨的移開自己的唇,愛意不減的說:

  「明天我們到外面去玩。」

  「嗯!」全身軟綿綿,幾乎是癱在胥維平身上的朱海薇,有氣無力的呻吟。

  接著,又是一場令人窒息,忘了我是誰的熱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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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 00:49:48
  08

  有句話說:一次是偶然,兩次是或然,三次是必然。

  所以在香港市區逛了一個早上,就先後遭遇車禍、槍殺和高空墜物襲擊的胥維平和朱海薇,絕對不可能天真樂觀的把這三件險些致命的偷襲事件,當成單純的「意外」。

  「平,你受傷了!」甫從地上爬起來的朱海薇,瞥見以身相護的胥維平左肩一片鮮紅色,隨即扯下粉頸上的絲巾,想以最快的速度為他包紮傷口。

  胥維平阻止了她的動作,拉起她迅速奔竄,「此地敵暗我明,不宜久留,快回去!」

  「可是你的——」朱海薇一面跑,一面憂心忡忡的望著他左肩上的鮮紅。

  「不礙事,先上車再說。」胥維平一心只想將自己的寶貝拉離險境,根本無瑕注意自身的情況。

  朱海薇知道說服不了他,便轉而全力配合他,好盡快回到翠屋幫他療傷。

  「你坐到助手席,我來開車。」這一點朱海薇絕不輕易讓步。

  「不行,我不能讓你涉險!」胥維平的強硬和她旗鼓相當。

  啪——!朱海薇出其不意的賞了他清脆的一巴掌。「不要把我當軟弱無用的女人,我是風谷的唯一女代理人朱海薇,我想要的是和你並肩作戰而不是你捨命的保護。」

  此刻胥維平眸底的朱海薇,就像一團火焰,激烈美麗,燒得他血脈賁張,心臟狂跳,同時也燒光了他的頑固。「我明白了,由你來開車。」

  他把汽車鑰匙拋到她手心。

  「看我的!」朱海薇神采奕奕的眨了眨眼。

  馳騁在回翠屋的的海岸公路上,胥維平和朱海薇不約而同的嗅到殺氣逼近的危險訊息。

  兩人以相同的冷靜互看一眼,在眼神交會的剎那,碰撞出對彼此萬頃的愛意和關切。

  「保持這樣的速度前進,再配合我的指示轉向,可以嗎?」胥維平從車子裡取出了兩把上了膛的重型連發手槍和六個彈匣。

  「我辦事你放心。」即使危險在即的當兒,她依然冷靜如昔的談笑風生。

  胥維平冷不防的逼向她,深情滿溢的凝睇著她淺笑,「我發現我更愛你了,薇!」順勢吻上咫尺前的佳人紅唇。

  他最欣賞充滿智慧、勇氣和膽識的女人,而他的海薇就是。

  「小心開車,別管後面。」他低聲叮嚀。

  「嗯!」她盡量克制自己不安分的心,大難當前可不是大談兒女私情的時候。

  他們的車子繞過一個彎時,尾隨而來的車隊便無所遁形的出現在他們的後視鏡上,一、二、三、四、五,一共有五輛車,而且每輛車的左右皆已冒出人影,亮出傢伙朝他們發動攻擊了。

  「采S 形前進,把車速加到一百三。」胥維平老神在在,以平淡的口吻說道,而朱海薇也展現出相同的冷靜和他搭配得天衣無縫。

  「很好,保持這個情況前進。」

  胥維平才說完,便兩手各執一槍,瞄準後頭的敵方車隊,左右開弓,像在打電動玩具一樣輕鬆自在。

  朱海薇看得暗暗吃驚。她一直以為像胥維平這種外表看來,充滿書卷味與風流氣息的斯文男人,在唐邦裡應該是屬於動腦不動手的「智慧型」男人,沒想到他發起狠來氣勢是如此駭人,那雙總是蓄滿柔情的眼眸,在瞄準敵人的瞬剎間,轉換成殘酷且攻擊性超強的獵人目光;唇邊那抹經常浮現的醉人淺笑也被詭譎而令人心驚膽戰的冷笑取代。最令她大感意外的是,他居然是個雙槍手,而且命中率驚人。

  但是她卻因這個意外的發現而更加愛他。

  她就喜歡帶點邪氣、不太正派完美的男人,而她發現她的維平——希爾威就是這樣的男人。

  「警報解除了!」說這話時,胥維平已經又回復她所熟悉的溫和。

  朱海薇瞧了瞧後視鏡,不禁輕吐一口氣,滿心讚歎的笑言:「打得真漂亮,落花流水呢!」

  「那當然,敢招惹巴黎分舵舵主的人,就要有付出慘痛代價的心理準備。」

  胥維平邪門的淺笑。

  「我同意。」朱海薇百分之百支持他的作風,因為她也是這種人。

  一時之間,兩人都被彼此身上那股相仿的魅力深深吸引,愛意無形中又濃郁許多。

  他們是同一種人,也同樣欣賞同一類的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對友方肝膽相照,對敵方趕盡殺絕!

  一回到翠屋,胥維平和朱海薇立即往諸葛介豪的窩裡鑽。

  「我們遭到攻擊了,兇手一定是偷襲維人和海茵的人!」胥維平和朱海薇不約而同的驟下定論。

  小倆口都為彼此之間的默契和判斷力喝采,在相互凝睇間,皆不吝惜的給予對方毫不保留的讚許。

  諸葛介豪看進眼裡,很是為他們高興,不過嘴上就是忍不住的促狹道:「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行行好,想要卿卿我我回你們自己房間去再玩,別在我面前眉來眼去,難不成是故意刺激我這個王老五?」

  胥維平對他的話所做的回應是:緊摟朱海薇的肩,火辣辣的給了朱海薇一記熱吻,然後,示威似的對諸葛介豪揚言:「羨慕的話就自己娶一個。」

  諸葛介豪聞言,不由得大吹口哨;朱海薇則早已不勝嬌羞的別開艷容。

  「你那邊調查得如何?」胥維平言歸正傳的向諸葛介豪探詢。

  「對方也是厲害角色,所以到目前為止,情況有點陷入膠著狀態,不過還是跑不了那三種可能性:紅門、唐邦的自己人和唐邦的仇家。」諸葛介豪展現出搭檔的默契。

  「不會是紅門!」朱海薇斬釘截鐵的表示,「在海茵和維人剛發生事情時,少昂就向紅門的白虎堂主莫雲樊求證過;而且展雲——就是你們都見過的紅門青龍堂堂主上官展雲也向我保證過,絕對不是紅門幹的,展雲還很積極的協助我調查幕後主謀究竟是誰,所以不會是紅門!」

  「你就這麼相信上官展雲所說的話?」胥維平極不是滋味,口氣惡劣、恨恨的低吼。展雲,展雲,叫得可真親熱哪!

  「當然,展雲和我從大學時代就認識了,他不會騙我的。」朱海薇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只是覺得維平的態度和上回婚宴時一樣極差,大概他們兩個真的有過什麼過節吧!

  「你的意思是你和那個男人很熟?」這句話更教胥維平光火。

  朱海薇討厭他帶刺的語調,影響所及也變得有些慍怒,「我和展雲是很熟沒錯!」

  平是怎麼了,剛才都還好好的,怎麼……

  她的話勾起他婚宴當天,她和上官展雲打情罵俏的鮮艷記憶,強力醋酸火山因而爆發。「看來你交友很廣闊嘛!尤其是對男人!」

  「你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下流!」朱海薇想先把正經事辦好,並不想和他起爭執,但是他夾槍帶棒的話實在太惱人了。

  「我下流嗎?」你居然為了那個男人和我反顏相向!?胥維平被濃烈的醋酸薰得想殺人,「上官展雲就很高尚?」難道那個男人在你心中比我重要!?

  朱海薇最痛恨別人惡意批評她的朋友,即使是維平也不能破例。「你這是在幹什麼,吃醋不成?」她純粹是盲目的攻擊,想在舌戰中取得不敗。

  「對!我就是吃醋,吃上官展雲的醋,我討厭你把別的男人看得比我重要!」

  胥維平理直氣壯的表態,一點也不覺得丟臉。

  他不怕她笑,面對深愛的她,他早就把高傲的自尊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朱海薇沒料到他的答案竟是如此率直而出人意料,艷光四射的花容失控的老實泛紅一片。

  哈——!諸葛介豪再也忍俊不住仰天大笑,嘴裡連連喝采,「有意思,太好玩了!我說維平啊!大男人吃醋可是很難看的唷!」

  「難看又怎樣,我就是不要海薇對別的男人比對我好!」包括那個最該死的希爾威和艾迪!面對好友的調侃,胥維平非但沒有收斂些,反而更為理所當然的重申立場。

  諸葛介豪一聽,笑得更是人仰馬翻,眼淚都被逼出來了。

  「別開玩笑了,你把我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人盡可夫嗎?」朱海薇才說著,又賞了他火辣辣的一巴掌。

  她是有偷情沒錯,但就只有那麼一次罷了,當此節骨眼豈可承認。

  「我不是——唔——」

  胥維平才要辯解,朱海薇便湊上自己的唇,封住他的口,讓他消音。

  「別再胡鬧了,展雲只是朋友,人家都有老婆了,你還亂吃什麼醋,辦正事要緊。」朱海薇語氣依舊強硬,眸底卻蓄滿柔情。

  平會吃醋,那是不是意味著他真的有點愛我?所以她決定開始進行那個計劃。

  一般而言,堂堂一個大男人,是不會被一個先摑他一掌,再奉上熱吻的女人折服的。可是胥維平這個男人偏吃這一套,愛極了她盛氣凌人的作風。

  「既然海薇這麼說,就把紅門介入的可能性排除。」胥維平終於就事論事,不再亂吃飛醋,「那麼只剩下自己人和仇家的可能性。」

  「你們兩個還是注意自己的切身安危就好,其他的交給我全權處理!」諸葛介豪自靠奮勇的扛下重責大任。

  「也好!」胥維平會答應得如此爽快,是因為顧慮到兇手若真是唐邦自家人,那麼他的守備範圍便大得嚇人,時時都有遭受攻擊的可能;想在這樣的危機四伏中,好好的保護海薇,勢必得全力以赴,所以他需要幫手,而搭檔介豪正是最佳人選。

  朱海薇的想法和胥維平如出一轍,只是賓主易位,所以也沒有反對諸葛介豪的提議,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大事要辦……

  是夜,朱海薇在宵夜時間突發興致的向胥維平說道:「能不能給我一杯伏特加?」她需要烈酒來壯膽,好順利完成心中的計劃。

  胥維平眸底有著異樣的閃熠,旋即乾脆的成全美人心願。「好,我們今夜就讓加冰的烈酒伴我們月下對酌。」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盡力去實現。

  不勝酒力的朱海薇,酒方幾口下喉,已經醺得雙頰呈現玫瑰紅,從唇瓣、喉嚨到心口無處不發燙。

  朱海薇藉酒壯膽,以沾染著幾分醉意的翦水雙瞳瞅住胥維平,一不做二不休的說:「平,你真的愛我嗎?」

  「千真萬確的。」被她酒氣酡紅的丰容迷得心神蕩漾的胥維平,此刻的感受真是切合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境。

  「那……我想生你的孩子……」她鼓起勇氣豁出去了。「薇——」從天而降的意外驚喜震撼得胥維平目瞪口呆,久久無法言語。

  他淡漠的反應傷害了她脆弱容易受傷的心,驅使她悲從中來,「難道你不願意?」

  「不——不是的——不是的——」他以無窮的蠻力緊抱住她香軟的驕軀,情緒熱情激昂的低吼,「我是太驚喜——太感動了——我——」

  終於,他的海薇終於肯打開心扉,完完全全的接納他了!

  「我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等得好辛苦……薇——」他雙肩抖顫得厲害。

  面對他如此激動熱烈的反應,即使明知他真正的心意和目的,朱海薇也已經不想多想,更不想追究,她只想好好把握這一串如夢似幻的美麗日子。

  「真的可以嗎……薇……」胥維平不確定的一次又一次確認,深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場白日夢。

  朱海薇斂眉頷首,眨眨被氤氳熱氣沾濕的羽睫,偎在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上,以彈指可破的玉頰摩挲他的胸口。

  胥維平被她無心的小動作弄得愛火難耐,遂以追風逐電之勢,將心愛的可人兒騰空抱起,箭步如飛的回到男主人房,目標是柔軟舒適的大床。

  朱海薇溫馴得像只乖巧的小貓咪咪,以性感誘人的雪白雙臂勾抱住心上人的頸項,放任自己沉醉在即將到來的雲雨巫山之中。

  「我愛你……薇……真的好愛你……」胥維平小心翼翼的將佳人放在柔軟的床上,自己龐大發燙的身軀緊接著貼上她的,盛滿濃情蜜意的唇瓣早已迫不及待的吻上她的,貪婪放肆的不停需索。

  一開始是蜻蜒點水般的輕吻,漸漸的,他叛逆不安分的舌尖輕輕的挑開她沾染著花香的唇瓣,滑進她的嘴裡,挑逗她欲拒還羞的舌尖,任性地攪亂一池春水,愈吻愈深,愈吻愈狂野;不知不覺間已由激烈瘋狂的深吻轉變為狂野放蕩的響吻。

  爾後,他的唇瓣和舌尖已無法只滿足地熱吻,貪婪的往她粉頸下移,當他的舌尖十分技巧的滑過她雪白的頸項與雙峰間的乳溝時,她的身體本能的激起一陣愉悅的輕顫。

  「我愛你……薇……」他低喚的同時,唇瓣和舌尖已逼向她飽滿的酥胸和玫瑰色蓓蕾,先是以唇瓣溫柔至極的摩挲輕含,慢慢的燙熱的舌尖也加入挑逗的行列,帶點狂野的舔舐愈來愈堅強的蓓蕾。

  「啊——」不知何時,早已頭腦發脹,精神恍惚的朱海薇,因胸口的疼痛而虛弱的呻吟。

  那是胥維平蠻橫的留下的一個又一個吻痕所引起的。

  朱海薇的心情十分緊張,雖然她早已不是處女,但是四年前那次以及和艾迪的那一次,她都在中途就不省人事,所以根本不知道Making,love的滋味究竟如何;今夜可以說是她意識完全清醒的第一次,因此一顆心忐忑不安極了。

  「別怕……薇……我會很溫柔很溫柔的……」胥維平似會讀心術般,輕易的讀透她的不安,並適時體貼入微的安撫她宛如驚弓之鳥的心。

  朱海薇感動極了,滾燙的熱淚趁機霸住她的翦水雙眸,胥維平卻不許它們放肆,以無盡的愛吻去了她的淚。

  然後,他的手開始膽大妄為地在她雪白的雙腿間來回遊走。

  朱海薇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只覺得體內有一團火,囂張狂妄地熾烈怒燒,隨時想找機會炸開她的軀體,將她燒得體無完膚,百她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意識,反而莫名興奮的期待著。

  突然間,她的身體一陣痙攣,下體有股被人迅速刺穿欲裂的痛楚,令她失控的低叫:「痛……好痛……」

  「薇……薇……你……是第一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胥維平驚謔的瞪大雙眼,真以為自己是興奮過度了。

  朱海薇受到的震撼並不比他小,甚至令她忘了疼痛。「不……不可能的……」

  「是真的——」胥維平究竟是情場老手,很快便恢復鎮定,激動與感動交融而成的熱淚,幾乎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從未期待深愛著希爾威的海薇會是完璧之身,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深愛著她,想要擁有她全部的愛。

  萬萬沒想到,她和希爾威的談的竟是「精神戀愛」……他真是太激動、太驚喜了。

  「對不起……薇……接下來我會更小心更溫柔的……」他深情比酒濃的信誓旦旦。

  而他確實做到了。

  朱海薇已經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緊接而來的刺激與興奮完全攫獲了她,並將她滅頂,她再也無暇去理會解不開的心中謎雲。

  不知何時開始,她發覺自己的雙唇無法自制的微啟,自喉嚨深處發出喜悅的呻吟,「啊——啊——啊……」

  而且她的身體也自作主張的配合胥維平的動作,依循某種人體波動的頻率很有規律的蠕動,體內彷彿有一股極為喜悅、亢奮又狂野的電流在瘋狂的奔竄,並和那一聲聲呻吟結伴而行。

  在放肆的雲雨巫山中,朱海薇的耳畔一直充塞著句句的深情愛語:「我愛你……薇——我愛你——」

  她感動得悄悄淌落熱淚。如此一來,當離別時刻來臨時,她便可以無怨無悔的飄然遠去了……

  次日清晨,朱海薇在胥維平的深情凝睇中醒來。

  「早,小懶豬!」胥維平叫得好甜膩。

  朱海薇不勝嬌羞的吐吐舌頭,扮了一個鬼臉以掩飾自己的困窘和過分狂烈的心跳。

  沒想到這一個小動作,又挑起了胥維平的熊熊愛火,轉眼間又是一場翻雲覆雨。朱海薇又像昨夜一樣,無力的癱在胥維平所挑起的狂風暴雨之中。

  直到在浴室沐浴獨處時,朱海薇才有機會整理自己從昨夜起便雜亂無章的思緒。

  原來人家說的「叫床」是這麼一回事啊!那麼她那天對艾迪做的事不就——

  「唉!糗死人了——」回想起那天勾引艾迪的烏龍情景,她真恨不得能挖個洞躲起來。

  思及此,朱海薇才在注意到,這些日子來,她都沒有再到「秘密花園」去了,不知艾迪是否還是天天到那裡去?還是奇跡出現,那位阿爾緹米絲又回心轉意,和他重新開始了?

  說起阿爾緹米絲,朱海薇又不經意的想起蕾蕾那天說過的話:維平的初戀同時也是最愛的情人也叫阿爾緹米絲,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呢?

  還有,自那次交戰以後,蕾蕾就未再出現過也頗令她生疑,她不以為那個蕾蕾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不是更好!

  反正等她懷孕生子後,她和維平之間這段如夢似幻的愛情亦將劃下休止符,屆時維平就會回到他真正愛的蕾蕾身邊,而她將永遠失去她的希爾威。

  想到這兒,朱海薇不由得黯然神傷。

  下體的痛楚在接下來的一秒鐘轉換了她的注意力焦點。昨夜平說她是第一次!

  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在四年前就和他發生過關係了啊!還有和艾迪也——「薇,你好了沒?我們該出門了!」胥維平的輕喚自門縫滑進浴池,中斷了她的思緒。

  「快好了,再一下下就好了!」她不再想無解的謎團,全心加速動作。

  「你真的打算向海薇妹子攤牌了?」諸葛介豪重複印證一次。

  「嗯!是試試看的時候了,如果我賭贏了,我就告訴海薇,我就是她在『秘密花園』邂逅的情夫艾迪。」胥維平篤定的說。

  「那就加油,兄弟!」諸葛介豪抱以無限的祝福。

  「我會的!」

  暢談不休的兩人,全都沒有發現「隔牆有耳」。

  那是正神色詭譎的窺伺的蕾蕾……

  這天早上,朱海薇接到一通電話,是艾迪委託「秘密花園」傳話的,希望今夜能在「秘密花園」相見。

  下午,胥維平也透過翠屋總管對朱海薇提出邀約,希望晚上能共進晚餐,「寄嘯亭」見。

  這就是胥維平的賭注!

  假如今晚海薇赴他的約,那就表示在海薇的心目中,他的份量已超越和希爾威酷似的艾迪。那麼他就坦白的招供艾迪的身份,以及這四年來對她的深切愛意。

  相反的,如果海薇選擇了艾迪,那就表示他還得再接再勵。

  再一次重登「寄嘯亭」,朱海薇不免有深切的感觸。

  上回的相約,因為蕾蕾割腕自殺而造成了她和維平之間的誤解,是「誤解」

  嗎?她捫心自問卻無言以對。

  這一回,她在平和艾迪之間選擇了平,勢必會令艾迪失望,所以明天,她得找個時間去和艾迪好好談談,該是和艾迪分手的時候到了,再牽扯下去,對彼此都沒有好處,而且她離開香江飛回風谷的日子也愈來愈近了,不先把週遭的事情做個解決也不行。

  還有兇手至今未明的事也很令她心煩,究竟是誰呢?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和平約定的時間,朱海薇心底不禁萌生一股不妙之感。

  難道蕾蕾又發生什麼事了?

  不,不會的,大概是有什麼公事耽擱了,再等一會兒,平就會來了。

  朱海薇安撫自己。

  此時,天空偏又無預警的下起了傾盆大雨,朱海薇心中的不祥之兆因而愈發擴大。

  不!不會的!平不會失約的……

  結果,朱海薇淋了一夜的雨,從深夜盼到次日黎明時分,大雨方歇,但是胥維平依舊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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