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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凌情]酷情人的小女人【攔截壞男人三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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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 00:40:11 |倒序瀏覽 | x 2
酷情人的小女人(攔截壞男人三之一)作者:月凌情
 
這男人是怎樣!
她也不過是看他在淋雨,
想借把傘給他罷了,
他幹嘛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
第二次不期而遇,
這男人就更過分了!
竟然奪走她的書,
直接將她綁架上車!
第三次「不期而遇」,
他竟然成了翩翩紳士,帶她去吃大餐!?
結果這吃著吃著,
竟然連她也被他「吃」掉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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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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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 00:40:55
  第一章

  昨日,天空湛藍艷陽高掛,一道道傾洩而下的金色光芒也非常刺眼,教人難以張大雙眼直視它。而今天,大雨直落,狂風驟襲,天空則是一片的灰暗……

  咻——遠遠的,一部黑色奔馳房車,自遠而近披風挾雨而來。

  刷!駛過柏油路面的一攤水,房車濺起一道水花,劃出一道不甚完美的弧度,就如它後座的主子不完美的臉孔。

  戴著深色墨鏡,男人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外雨景。

  由右側看去,他鼻樑高挺,寡薄雙唇緊抿成一線,新修剪的五分短髮,就如刺蝟般豎起,酷顏冰冷而無笑的他,予人強勢、冷漠的疏離感。

  可,所謂的不完美,並非指他容顏森冷,而是指在他那副深色墨鏡下,自左眼角順頰延至他唇角處,數道既明顯又醜陋的傷疤。

  他右臉頰就如北極寒冰鑿刻,完美而冷峻,總吸引住眾人敬畏與妒羨的目光。

  只是他似遭利器狠劃而過,幾近破碎的左頰,卻教人看了心驚駭然,而多年來,他習慣了眾人對他的一切反應。

  他習慣他們初見他時的尊崇,再見他時的懼駭,他習慣站在眾人的左側,習慣隱藏左頰,只讓所有人看他的右臉。

  而這些年來,他也習慣了許多周邊的人事物,但卻依然無法習慣拿下墨鏡,正視大眾看見他左頰時,那種懼怕而又驚悚的異樣眼光。

  若不是當年那場意外,今天的他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看向窗外的強大雨勢,男人眸光忽沉,憶起那一年的意外——

  一陣激情過後,男人靠著床頭,唇角叼煙,從西服外套裡,拿出一張已寫有七位數字的支票。

  「拿去。」按熄才抽了幾口的煙,他將支票遞給仍想勾引他的女人。

  乍見百萬支票,陳敏華驚坐起身子,驚聲叫:「豪!?」

  一張支票,代表分手,這是他身邊女人都知道的事。

  但在她竭盡心力伺候他、討好他,耍盡狐媚手段誘惑他之後,她以為他早已是她的囊中物,但現在……他竟拿支票給她!?

  這、這怎麼可以?陳敏華驚瞪精描細繪的艷眸。

  他是商場新一代企業家,是萬眾矚目的男人,他出身豪門、氣質優雅、風度翩翩、待人謙恭有禮,是所有未婚女性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為了他,她上遍各種社交禮儀課程,練古箏培養氣質,閱覽書籍吸收新知,就是為了能成為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但現在他竟然要跟她分手!?

  不、不可以這樣的!為了他,她已經努力好久了!

  「拿去吧。」男人唇角噙笑,推開她教人血脈僨張的婀娜胴體,將支票放到她手中,然後起身下床。

  「豪,別這樣對我!」怕被他拋棄,怕自己會步上以前那些女人的後路,怕自己再也沒有這樣舒服奢華的日子可過,陳敏華急急出手扯住他。

  「妳——」鍾睿豪揚眼看她。

  「為什麼要分手?是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嗎?豪,你告訴我,只要你說,我就一定會改的!」她哀求著。

  「唉,妳這不是……我以為好聚好散是我們當初講好的條件。」歎一口氣,鍾睿豪搖頭抽回被她緊握住的手臂,轉身拿起披掛於一旁的白襯衫。

  「我知道,我們當初說好感覺淡了,就好聚好散,可是這幾個月來,我對你用了心呀,豪,難道你一點也感覺不到我對你的愛嗎?」

  陳敏華淚光閃動,神情哀怨地瞅著他。

  溫柔體貼的他,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好男人,只要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她不介意扮柔弱,就求他分她一點點的愛。

  「愛?」他頓了下,回首擰眉望她,「我說過不跟妳談感情的。」

  「我記得,你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裡,可、可是我沒辦法,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之後,我就……」咬著下唇,敏華模樣楚楚可憐,直想挽回他的心。

  見她落淚,睿豪不禁心軟。但,就算心軟,他還是得和她說個清楚。

  「妳應該知道,下星期我就要和娟娟結婚了。」出身書香門第的王娟娟,柔順可人,是他父母看中的媳婦。

  「這我知道啊,我還知道她是你大學學妹,但我不在乎呀。」

  「妳……」

  「豪,你放心,只要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只要你一直像現在這樣待我,我不會計較名分的,我就只想留在你身邊而已,真的,請你不要跟我說分手……」

  坐在艷紅圓床上,陳敏華掩面輕聲哭泣。

  「謝謝妳對我的愛,但是,真的很抱歉。」搖了搖頭,鍾睿豪穿上襯衫與長褲。「沒有女人可以接受丈夫的外遇,再說,娟娟她很單純,我也不想傷害她。」

  聞言,陳敏華身子一僵。

  他不想傷害他的小學妹,卻捨得傷害她?

  她嫉妒!她嫉妒那個即將嫁進鍾家、也教他捨不得傷害絲毫的王娟娟!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婚前大家還可以在一起,但既然我要結婚了,就該收心的,不是嗎?」

  「但你可以不要娶她,娶我啊!我會是個好妻子的!」不再扮可憐,敏華抓來床單掩住自己的赤裸,急衝下床站到他眼前。

  「我跟她的婚事已定,妳不要讓我為難。」

  「為什麼?難道在你心裡,我比不上她!?」

  「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問題,而是我認識她在前,更何況她溫柔賢慧,我爸媽都很喜歡她。」

  「那我呢?難道在你心裡,我就只是讓你玩玩的女人而已!?」

  「玩玩?」鍾睿豪冷下臉,「妳為什麼要把話說的這麼難聽?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我可有不尊重過妳?還是我虧待過妳?」

  「沒有,你一直都很尊重我,也從來沒有虧待過我。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想離開你啊!」

  像他這樣的好男人,她怎麼可以輕易退讓?

  不!她不退讓,她絕對不退讓!

  「不!你不能走,你絕對不能走!」見他拿了西裝外套轉身要走,敏華急忙抓住他的臂膀。

  「放手。」他冷視臂上的手。

  「不放!就是死我也不放!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搶走你,這一輩子,你都是我的!」陳敏華放聲尖叫。

  見她一再失聲尖叫,鍾睿豪蹙擰了眉。「妳冷靜點,我想妳只是一時沒法接受分手的事,等時間久了……」

  他應該要狠下心甩開她的手,然後大步離去才對。但他希望每一次的分手,都可以心平氣和,也希望她明白他與她之間的不可能。

  娟娟深得他爸媽的歡心,為了爸媽,他必須履行這項婚約。

  只是,不管他怎麼說、怎麼勸,陳敏華不僅不聽,還變本加厲的哭鬧,甚至還拿起一旁茶几上的水果刀,揚言要自殺,目的就是要他取消原有的婚約,娶她進門。

  「妳別再鬧了!」鍾睿豪怒言,隨即奪下水果刀丟到一邊。

  「我不管!反正你也不愛她,你只是想聽你爸媽的話結婚而已,既然這樣,那我們可以結婚呀,你可以娶我的!」她大聲哭叫著。

  「夠了!妳要是再鬧下去,大家都難看。」她的執迷不悟,讓他感到心煩。

  「我沒有鬧!我是說真的,我不要和你分手,我要你永遠像現在這樣愛我,我要你只是我一人的!」她再度尖聲叫嚷。

  「算了,妳需要冷靜。」不想再與她計較,鍾睿豪頭也不回地走向房門。

  「不!我不需要冷靜,我只要你留下來!我要你留下來!」陳敏華衝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不讓他走。

  突然,緊閉的房門被人推開,來人的出現,教兩人同時一震。

  梳著復古公主髮式的直長黑髮,與一襲改良式紅白旗袍,襯出窈窕女子靜謐的柔美容顏。

  然,一抹飛快掠過她及時斂下的眼眸裡的怨妒光芒,破壞了她的溫柔與優雅。

  她是尾隨鍾睿豪身後,找上門的未婚妻王娟娟。

  雖然他與陳敏華的事,總教她憤怒不已,但為了緊抓住他的心,也為了展現自己對他的包容,她總是一忍再忍,成功扮演著他最完美的未婚妻角色。

  但當她今天與朋友外出逛街,意外看見他與陳敏華走在一起時,她又嫉妒得發狂,一路跟著他們來到這棟大樓,想等他離開後,再上樓找那個女人算帳。

  但她在一樓大廳等了一個多小時,卻還等不到他下樓時,她已經受不了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坐著,什麼事也不做,她不能再讓他們兩人在一起,她一定要上樓找他,還要想辦法讓他們分手!

  不過現在,她什麼也不必做,也不必逼他了。

  因為剛才在她以敦親睦鄰為借口,誘騙屋裡的菲傭開大門,並帶她來到兩人所在的房間門口後,就已聽到房裡兩人的對話。

  緩緩地,王娟娟低下了頭。知道睿豪願意為她與那些不要臉的女人劃清界線,且永不再來往時,一抹得意進駐她的眼。

  今天,她的忍耐與包容,總算是有了合理的代價。她,終於如願以償。

  「妳怎麼來了?」看到她出現,鍾睿豪擰眉。

  「學長,我……」遮去眼底的得意,她輕抿著唇,露出倍受傷害且哀憐的神情。接著,便轉過身,作勢要離去。

  「以後不會了,我保證。」揮開陳敏華的手,急忙走到她面前,他一臉的抱歉。

  「真的嗎?」王娟娟故作傷心狀,又轉過身去。

  背對著他,她趾高氣揚地瞪著陳敏華。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再見王娟娟一臉的驕傲與得意,陳敏華氣得衝上前一把推開她,「誰准妳進來的!?」

  為了博取身後男人的憐惜,王娟娟故意讓自己順勢絆了一下,「啊,陳小姐,妳……」

  她哽著聲,顫著嗓,扮演著柔順嬌弱的未婚妻角色。

  「妳給我滾出去!」陳敏華憤指房門。

  「陳小姐,我是來找學長的,我想求妳……求妳不要再這樣傷害我了,我知道像妳這麼漂亮的女人,一定有很多男人追求,可是在我心裡,就只有學長一人……」

  背對著鍾睿豪,王娟娟將話說得可憐,可她淒柔的容顏,卻有著得意之色。

  她高傲地看著那個即將被她未婚夫拋棄的陳敏華。

  「妳——少裝可憐了!」陳敏華怒極了,她憤步撲上前,就想狠狠甩王娟娟一個巴掌。

  「住手!」鍾睿豪一驚,出手想攔下她,但卻被她閃過。

  啪!滿含怨怒的狠摑,將王娟娟的左臉頰打得又紅又腫。

  「妳!?」摀住遭到痛摑的左頰,王娟娟瞠大雙眸。

  「陳敏華!」鍾睿豪震怒。

  「豪,你不要被那個賤女人騙了!她跟我一樣,都是用盡心機想嫁進你們鍾家的女人,她根本就不像她表面那樣溫柔善良,她是騙你的。」

  如果王娟娟真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那她或許會有點愧意,還會有點心軟,但她根本就不是!對付王娟娟這種女人,她根本不必太客氣。

  「妳打了她,居然還有話說?」他怒言道。

  「學長,算了。」王娟娟眨著一雙淚光閃動的水眸,「你不要生她的氣了,我知道陳小姐她不是有心的,她只是傷心過度,才一時失控,我不會怪她的……」

  王娟娟的偽裝,教鍾睿豪對陳敏華的放肆態度更感到憤怒。

  「妳告訴我,妳這樣子要怎麼跟她比!?」

  「我——」陳敏華瞪大艷眸。他以前從沒對她這麼大聲過的,而現在——

  這一切全都是王娟娟的錯!憤火加上妒火,教陳敏華氣得全身顫抖。

  「我們走吧。」不再搭理陳敏華,鍾睿豪俊顏緊繃,示意王娟娟一塊走。

  「是。」才想隨他離開,王娟娟即因頰上的辣痛,而轉身憤瞪陳敏華。

  為報這一掌之仇,王娟娟趁鍾睿豪沒注意時,快步趨近她——

  「我告訴妳,學長他是我一人的,而且他一點也不愛妳,他愛的是我,而且在不久的將來,我就將是巨亞集團的總裁夫人,而妳呢……什麼也不是!」揚起勝利的笑容,王娟娟張揚地看著陳敏華,故意以言語挑釁已幾近崩潰的她。

  「妳、妳!?」妒恨交加的陳敏華,瞪著快步跟上鍾睿豪,還不時回頭嘲笑她的王娟娟。

  她不會讓王娟娟繼續這樣囂張,不會讓王娟娟再繼續這樣恥笑她!

  忍不下這一口氣,陳敏華心中憤火怒揚,頓失理智,而猛轉頭找武器。

  她要殺了王娟娟!她一定要殺了她!找不到被鍾睿豪扔掉的水果刀,陳敏華一把抓起方才削蘋果皮的刨刀。

  「我得不到他,妳也別想得到他!啊——」陳敏華憤張艷眸,朝王娟娟飛撲而去。

  一回頭看到陳敏華像發了瘋,高舉銀光閃爍的利器朝自己奔來,王娟娟嚇呆了。

  「妳……」聽到陳敏華那一聲尖叫,鍾睿豪歎了口氣,回過身想再勸她。

  但才旋轉過身,就見陳敏華高舉刨刀衝向王娟娟,他的心為之一驚。

  「啊!睿豪,救命啦!」王娟娟驚聲尖叫,奔向他。

  「妳——」急伸出手,他想奪下陳敏華手中的刨刀,但卻因王娟娟突然抓住他的手不放,而閃了神。

  如果王娟娟可以冷靜點,不要那麼害怕、不要那麼緊張,甚至不要抓住他,他絕對有辦法奪下陳敏華手中的刨刀。

  但她不只緊張、害怕,還緊緊抓住他的手,將他推向危險之境。

  就僅僅是千分之一秒差的瞬間,才抬眼——

  一道狠劃過左頰的銳利光芒,已教鍾睿豪為之愕然……

  *****

  拉回遠去的心思,靜凝暗色車窗上破碎的左頰,鍾睿豪斂下幽沉眸光。

  他記得當時臉部多道傷痕深及頭骨,還記得當時鮮血噴濺,更記得陳敏華當時毫不輸給男人的狠勁。

  只是,他知道她想傷害的並不是他,而是以言語刺激她、挑釁她的那個女人。

  他是被那個女人所害,而被陳敏華所誤傷……

  至今,他猶記得當年在法庭上,陳敏華痛哭失聲,苦苦哀求他的原諒。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那天,她毀的不只是他的臉,還有他未來的人生。

  被迫延期的婚禮,最後終究是取消了。因為他那個未婚妻,忘了他會被毀容,是因為她的關係,是因為她對陳敏華的挑釁所造成。

  她只想到自己,也明白的告訴他,她無法忍受一轉身,甚或半夜醒來,會被他受傷的臉嚇到,更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有一張如此醜陋的臉。

  她說她情願嫁給窮困的大學教授,也不願意嫁給富可敵國,卻左顏被毀的他。

  而在說完那些話之後,她連夜飛離台灣,對他因她而被毀容一事,沒有絲毫的愧疚。

  她在他最需要支持與安慰的時候,背叛了他對她的信任,背叛了他……

  不覺的,鍾睿豪酷顏緊繃,十指倏握成拳。

  雖然那一切意外事故與退婚,都已被他父母盡力壓下,但因為男女感情糾紛而被毀容,甚至被未婚妻嫌棄的事,讓他心裡有了陰影。

  而今,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說他變了。只是,他能不變嗎?

  當大家都以著異樣眼光,看待他被惡意改變的外貌時,他又如何能不改變自己,來適應外人的眼光?

  他再也無法像往日那般溫和對人,無法再輕揚溫柔笑意,也無法再接受任何一個女人……

  不,該說再也不會有女人願以真心愛他,現在會主動接近他的女人,無疑是看上了他鍾睿豪三字所代表的龐大財富。

  但他從不讓那些懷有心機的女人留在身邊,因為他不再需要她們眼含懼意,卻又要假裝對他溫柔、體貼。他只需要她們的身子,如此而已。

  多年下來,他早已習慣用錢買女人,也早已習慣這與女人間的交易,全在黑暗中進行。因為他不想在什麼都還沒做的時候,就把身下女人嚇暈。

  透過墨鏡,望著窗外灰暗的天空,他感覺自己的內心世界,遠比此刻天際還要來得灰暗……而他,像是習慣了這樣灰暗的人生……

  「要不要考慮出席?我覺得這是一次……」久久等不到回應,坐在他對面位置的蘇武牧,放下手中文件看著他。

  「老大?」注意到他神色暗沉,蘇武牧心有所感,於是加大音量喚回他遠去的思緒。

  回過神,鍾睿豪透過墨鏡,看著已跟了他數年的執行特助。

  「什麼事?」

  「方大營建的張董事長,希望你可以出席這次……」

  「你是新人嗎?你是今天才跟我的嗎?或者你就是希望我扮小丑,好去娛樂他的客人?」

  為了這張臉,他早已多年不曾正式出席各個應酬場合。

  「老大,你想太多了,我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想。」深知他性子的蘇武牧,知道自己又處在危險邊緣了。

  但仗著多年合作情誼,他還是想勸醒他、想開導他。就算主子再一次威脅他,要他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他還是得把心裡話說出來。

  「老大,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你也已經把自己藏起來這麼多年了,現在,是你該站出去的時候了。」

  「站出去?」忽地,他寡薄的嘴角,勾起一道譏揚弧度。

  他以為他不想站出去,以為他不想有正常的社交關係,以為他不想站到陽光底下?還是他以為站在黑暗裡的他,這樣好受?

  他以為已跟了他八年時間的武牧,早該明白他的痛苦,但這一陣子,他卻一再說話刺激他!頓時,深藏於心的憤怒,狂竄飛燃。

  「你要我拿這張臉站出去?你是要我當眾出醜,還是要眾人對我訕笑,等著看我出洋相?」熾烈的怒焰在他陰沉眸底隱隱閃動。

  那激動的語氣,讓武牧無奈歎了口氣,也搖了搖頭。

  同樣的傷痕在他人臉上,感覺或許會很嚇人,但是他家主子身材俊偉挺拔,五官輪廓深邃,在他這個旁人看來,他左頰上那數道傷痕,對他唯一的影響,就是增添了他的陽剛之氣,使他俊美容顏變酷了。

  只是,當酷顏不笑、少了溫度,那佔據於他左頰上的傷痕,就變得異常詭異而駭人……

  「為什麼不說話?」他語調森冷。

  「我怕再說話,會被你一腳踹下車。」想到前一次的慘痛經驗,蘇武牧沒好氣的回著。

  「那你以為現在不說話,我就不會踹你下車?」

  「呃?不會吧。」蘇武牧聞言,連忙挪往旁邊,「老大,你可別再開那種玩笑了,那次是在停車場,現在我們可是在大馬路上!」

  雖然他身強體健,膽子也不小,但他可不想被車輪從身上輾過。

  「只是,老大,你真的應該多笑一笑的,別再一天到晚拿著一張冰死人的臉,到處嚇人。」忍不住的,他又多說了幾句。

  「你給我閉嘴!」聽到嚇人二字,鍾睿豪臉色難看不已。

  「老大,對不起,我……」武牧發覺自己說錯話了。

  「停車!」憤按與前方駕駛座的通話鍵,鍾睿豪怒聲爆吼。

  吱——被他一聲怒吼嚇到的司機小李,連忙轉動方向盤,靠向路邊停車。

  一推開車門,鍾睿豪酷顏緊繃,隨即下車。

  「老大!?」

  一再入耳的老大,止住鍾睿豪前進的腳步。

  「你!」疾旋過身,強忍怒火,鍾睿豪緊抿薄唇,瞪著就似少了根筋的蘇武牧。

  但,如果武牧真是少根筋,那不需要多考慮,他鐵定是直接開除他。不過他知道武牧不是。

  武牧只是想幫他早日走出這黑暗世界,早日走向陽光。

  現在的武牧,早已不僅僅是他的工作夥伴而已,在前年雙親因飛機失事而雙雙去世之後,他更成了他唯一的聊天對象。現在也就只有武牧與高偉,才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他。

  「老大,你別生氣,我沒惡意。」快步來到他跟前,蘇武牧一臉焦急。

  「不准再喊我老大!」強忍胸口不斷竄燃的怒焰,鍾睿豪憤眼瞪他。

  「這……」武牧感到十分為難。他是可以點頭答應,但是……「你凶人的樣子,真的很像是混黑道的。」

  臉上有著明顯的傷疤,又氣勢凌人,他左看右看,他家主子都像是混黑社會的大哥。

  「有膽你就再說一句!」

  「哈、哈……大哥現在這樣子,我哪敢再多說一句?」看他拳頭關節握得喀喀響,蘇武牧乾笑著。

  「不喊老大改喊大哥,不是一樣的意思?」

  「那,總裁?鍾先生?這樣可以嗎?」不想真的惹毛他,武牧討好道。

  「滾開!」怒眼再瞪,鍾睿豪旋過身,邁出步子。

  「老大……哥總裁,你快上車吧,現在雨正大……你……」淋著雨,武牧苦著臉追上前。

  不再有響應,鍾睿豪緊抿雙唇,冷著臉,繼續朝公司方向前行。

  蘇武牧轉身想回房車拿雨傘,但有人比他動作更快。

  身型高大壯碩,還一臉兇惡,負責鍾睿豪二十四小時人身安全的高偉,一下車即繞至後車廂拿出備用雨傘。

  他示意蘇武牧回車上,自己則拿著傘快步追上前方的主子。

  撐開傘,高偉想替鍾睿豪擋雨,但——

  「走。」鍾睿豪拒絕,揮開了他。

  「鍾先生……」高偉不死心,再上前替他撐傘。

  「別擋住我的天空。」

  「是。」一句「別擋住我的天空」,成功阻擋高偉的接近。退後一步,高偉收起黑傘,與主子一同淋著雨。

  無畏狂風驟雨,鍾睿豪抬手耙過遭雨水淋濕的髮,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昂首闊步。

  只有在下雨的時候,他才能如此自然地走在大街上,也才能在他人形形色色雨傘的阻擋下,看不到他人眼底對他的畏懼與恐慌。

  只是他一步步向前行,心卻也一吋吋的往下沉。停下腳步,鍾睿豪忽而仰望頂上灰成一片的天,任由滂沱大雨淋濕他的身。

  人生就如一張潔白畫布,美麗與否端看個人如何在其生命裡,盡情揮灑豐富的色彩。可現在,在他想為自己揮畫出彩色的人生之旅時,他手中顏料就只剩下這一片的灰……

  大雨停後,天空就會放晴,就會轉為淡藍。倘若太陽再出來,那這片灰濛濛的天,就可能會藍得教他覺得刺眼,也藍得教他無法張眼直視。

  然而那一片藍,依然不是他所能擁有的顏色,他的世界依然沒變。

  因為,他那早已灰成一片的世界,仍是一片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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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 00:41:32
  第二章

  風,吹著:大雨,下著,而他孤獨傲立於風雨裡……猶似雨中一座石雕人像。

  才步下公車,撐開淺藍色的傘,柯希寧一抬頭,就為前方昂首望天的男人,而愣立原地。

  身穿名家西服,身高俊逸挺拔,戴著深色墨鏡的他,有著一張精離細刻的深邃輪廓。

  一再落下的大雨,打濕了他的髮,也打濕了他的身,這樣的他,看起來該是一身的狼狽,但傲立雨中的他,卻像尊神祇般,奪取了她所行目光。

  只是,不知道為了什麼,看起來如此強勢、傲然的他,卻也同時散發出一股悒鬱與憤怒。

  他好似關閉了心扉,也藏住了心底秘密,讓自己獨處於陰暗的世界……

  狂驟的風,吹動大雨,直往他身上打去。

  雨水一再打上他的身,順著他的髮,滑下他的額,而她的視線也隨著雨水的滑流,而緊凝在他不笑的酷顏上。

  她想看看他不戴墨鏡的模樣,也想知道墨鏡後的他,是不是有一雙銳利得教人倒退三步的眼眸。

  忽地,心中念頭才起,一陣狂猛吹落的風雨,幾乎要掃掉她手中的傘。

  「啊!」柯希寧輕呼出聲,忙低首緊握住手中的傘。

  當她再抬眼往他的方向看去時,卻意外與他的正面對上,頓時她愕瞠黑瞳。

  手摀心口,毫無心理準備的柯希寧被嚇到了。她倒退一步,狠抽一口氣,驚啟紅唇,駭視他左頰上的傷痕。

  可,那只是瞬間的反應。眨了眼,柯希寧隨即緊盯著他那不完美的容顏,也為此感到可惜。

  佈於他左頰上,既明顯又整齊的傷痕,毀了他俊俏的容顏,難怪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真的是很可惜,那麼好看的一張臉,竟讓數道不該存在的傷疤破壞了……真是的,怎會傷成這樣?是意外?還是……

  一聲輕呼,引鍾睿豪轉過頭去。驀地,他為藍傘下的紅顏僵住。

  她身形纖細高挑,肌膚晶瑩白皙,柳眉彎彎,黑瞳清澈澄亮,菱形紅唇就似沾了水般的柔嫩動人。

  而她身後一再隨風揚起的光澤黑髮,就似在他週身交織成一片柔亮細網,意外網住他的眼,還有……他封閉許久的心……

  她美麗容顏震懾他的心魂,但那自她唇間清晰逸出的驚駭抽氣,卻也狠狠傷到他的心。

  他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他人的駭懼反應,但現在……鍾睿豪抬手抹去臉上多餘的情緒,疾旋過身,快步遠離她傷人的眼神。

  他忘了!看著她那美麗的容顏,他竟然忘了自己見不得光的臉!

  發覺自己一再盯著陌生男人直看,柯希寧微擰柳眉,打算移開目光。但是他乍然驚變的神色,卻教希寧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已傷害了他。

  「等一下!」看他轉身就走,柯希寧不自覺地衝動上前,抓住他的左臂。

  僵著身子,鍾睿豪別過頭,不讓她再看見自己可怕的左臉。

  她就站在他從不想讓人站的左側位置。

  「放手!」他語調冰冷。

  「先生……」希寧將他臂膀抓得更緊,用力扯著他,要他回頭看她。

  她無心傷人,所以他別想教她因此而心存愧疚。

  僵立雨中的他與她,陸續引來路人的好奇注視,而一看到他臉上的傷,他們卻又不自覺的遠離他數步,還對著他的左臉指指點點。

  「妳?!」鍾睿豪怒手握拳。她不知道這樣傲會讓他難看,會引來旁人對他的注意嗎?!

  「我叫妳放──」一心想躲進就位在不遠處的公司,想將自己藏起來的鍾睿豪,再也顧不了路人反應,一回首就對她吼出所有的憤怒。

  但他「手」字還未說出口,她手中的藍傘就換了主人──她將雨傘塞進他手裡。

  鍾睿豪怔瞪黑眼,看著她。

  緩下受驚的心,柯希寧靜凝著遠比方纔還要冷嚴強勢的酷顏。

  「傘借你。」與他同站傘下,希寧抬眼望他,眸光晶亮。

  就當是一種賠禮好了,如此一來,互不相欠。

  突然,一道外來力量推開了她。「他要妳放手。」高偉毫不客氣出手隔開她。

  「我只是要借他雨傘而已,你為什麼推我?」站穩腳步,柯希寧瞪看手拿雨傘卻不撐開的高偉。

  「因為他不認識妳,妳就不該碰他。」高偉言明。

  「他全身鑲金粉?碰不得?」她紅唇一撇,很不高興。

  「妳……」高偉想開口趕人。

  「高偉,沒事。」鍾睿豪出聲示意他退下。

  「原來你們認識嘛,那你……」柯希寧頓時覺得自己是多管閒事。

  上前一步,她想拿回自己的傘,但,她才剛說要借他傘而已,如果現在就跟他討回來,那不是表示她很小心眼嗎?

  抿著唇,她冷眼瞪他。

  「妳……」忘了充斥於心的憤怒,睿豪因她借他傘的舉動而若有所思。

  只是,他注意到一身淡藍、長髮披肩的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左頓。

  她,不怕他!他以為除了武牧和高偉之外,再也沒人敢這樣盯著他的左瞼看,可是眼前這個藍衣女子,卻讓他大感意外。

  「你應該知道我的反應很自然,如果你要我道歉,可以,我現在就道歉。」

  知道自己對他的盯視,已經引起他的不快,柯希寧只得拿出誠意。「我很抱歉,我不該這樣看你,就這樣,再見了。」

  不要求他一定要原諒自己剛剛的冒失,希寧對他點了頭,即轉身離開她的傘,奔入風雨中。

  然而,愣望突然轉出傘下的她,鍾睿豪酷顏微動,胸口一緊。

  緊握手中的傘,他不自覺地步上前。

  他一步步的走,也一步步的跟,他想追上她,但卻擔心嚇跑了她。

  他只能小心地與她保持距離,跟著她。

  突然,那道窈窕身影在騎樓停了來,而他也止住腳步。

  鍾睿豪面無表情望著前方倩影,他等著她回頭,等著她發現他的存在。

  回首,柯希寧搜尋著雨中的身影。

  略過數位雨中撐傘的行人,柯希寧微抿紅唇,踮起腳尖,找尋著自己淡藍色的傘。

  要找他並不難,他俊偉的身高,再加上她淡藍色的傘,很輕易就讓柯希寧見到仍站立雨中的他,尤其他就站在離自己兩步距離之外。

  看一眼前方綠燈已閃爍,她奔前幾步,忍不住又回頭看他一眼。

  「下次別再淋雨,會感冒的。」

  「妳──」一道莫名情緒襲上他的心口。很平常的一句話,但是……她與他只是陌生人,可她不僅不介意他臉上可怕的傷痕,還借他雨傘,甚至關心著他……

  心底的一股衝動,教鍾睿豪想再跟上前,但綠燈熄,紅燈亮,一輛輛飛速駛過的車輛擋住了他的方向,也拉開了他與她的距離。

  站到她方纔所站的位置,抬手撥去發上的雨滴,望著她消失的方向,一抹淡得教他忽略的笑,忽揚上他的唇角。

  雖然此刻天色仍是一片的灰,雨仍一直下,風也一再的吹,但──

  他好像在這樣狂風驟雨的惡劣天氣裡,看見了那一道道隱藏於烏雲後的……耀眼陽光。

  *****

  巨亞集團會議室

  近百坪的寬大空間,光線明亮,設計簡單,擺設大方,更設有中西式茶點區,等著參與會議的高層主管,在會議休息時間親臨品嚐。

  此刻,會議室中央的U型會議桌,坐有近二十名巨亞集團高層主管,而鍾睿豪一如往常側坐身子,避開眾人對他左頰的注意。

  已近尾聲的月報會議,教眾主管心情輕鬆不少,但鍾睿豪的臉色卻自始至終從未好看過。

  不,該說打從一個月前的某天起,他原就處於谷底的心情,就又更沉了幾分,直到現在。

  雖然這陣子他未曾對他們施壓,也沒找他們麻煩,但翠看他那張冷凜酷顏,經常與他接觸的主管,就個個精神緊繃,深怕哪天不小心誤踩了地雷,就被炸得血肉模糊,最後還不知道自己死因為何。

  環視會議室一圈,看著眾人不時轉頭望向後方的餐點區,鍾睿豪知道所有人都等著他結束會議離開,以便享用後方的精緻餐點。

  他知道沒有人會希望他留下與他們共享美食,因為有他在場,他們會嚇得吃不下東西,而他並不想在大伙認真工作之後,還壞了大家享用餐點的興致。

  隨即,他站起身,看向一旁的武牧──

  「數據整理好,就送到我辦公室,散會。」抬手耙過一頭短髮,他昂揚起頭,舉步邁出會議室,將空間留給眾人。

  穿過中廳,行過長廊,一個無意轉頭,他見到強化玻璃窗上戴著深色墨鏡,一臉冰冷的自己。

  他繼續前行,無視方才眼中所見,因為,他早已習慣這樣的自己。

  推開辦公室沉重的木門,鍾睿豪直瘧回辦公桌,拉開旋轉皮椅落坐。

  肘抵椅把,他手揉眉間。忙了多年時間,他倦了。

  突然,桌角一道藍吸引他的注意。愣看那把收得十分完美的淺藍色雨傘,美麗紅顏也進駐他腦海。他想再次見到她,但……

  他錯失了留她聯絡方式的最佳時機,他讓她在他眼前消失。

  為了找她,他讓武牧以高價拷貝當天她行經方向,所有商家、里巷的監視錄像帶,想找出她最後的目的地,但終究是一無所獲。

  縱是懊悔,卻也無計可施,而今,他放棄……不,不是放棄,他只是將自己的生活重新導同正軌。

  畢竟,他與藍衣女子只有一面之緣,他與她的關連也就只有一把傘,他沒道理如此在意。

  猶豫多時的心,終於有了決定。手握藍傘,鍾睿豪眸光一暗,手一拋,咚──

  看著穩穩落入垃圾桶的藍傘,鍾睿豪對自己之前一直把它帶在身邊的作法,感到有些可笑。

  只是……看著突然空了的桌角位置,他竟有些不習慣。

  「老大,這是你要的數據,還有之前你要的財務報表。」

  推開辦公室的門,蘇武牧一手拿數據,一手拿著盛有多樣糕點的盤子,快步來到辦公桌前。

  「今天的藍莓很不錯。」放下糕點盤子,武牧笑著推薦其中一樣。

  「謝謝,你吃吧。」他是餓了,但他對甜食沒興趣。

  「老大,這可是我特別為你留下來的,你如果不吃……」

  突然,武牧話聲暫停,他看見桌角垃圾桶裡的藍傘。

  「老大,這把傘你不要了嗎?」蘇武牧一臉怪異地看著他。

  他還以為這把傘對主子有特別的意義,沒想到一切都只是他多想而已。

  不過,它看起來還蠻好的嘛,丟了可惜。

  「老大,這支傘應該沒壞吧?如果你不要,那就送我好了。」彎下腰,蘇武牧手一伸就要撿起它,但是,另一隻手卻比它更快──

  「呃──」抬起身子,蘇武牧傻看著他。不是不要了嗎?怎還跟他搶?

  意識到自己莫名搶取的動作,鍾睿豪緊蹙濃眉。

  「是掉了,不是不要。」他隨口找理由。

  「掉了?」翻過一迭文件掉到垃圾桶裡?這厲害!武牧忍住笑,「老大,這把藍傘是不是你前陣子要找的那個女人的?」他想起一個月前的事。

  「你沒事做了嗎?」他冷言道。

  「嘿,老大,現在都快下班了,我們來聊聊嘛。」察覺他神情有異,武牧討好的笑著,也一再靠近他。

  「走開。」擰著眉,鍾睿豪一把推開他。

  「老大,看在我們合作多年的份上,你就大方賞個答案吧。」他再靠近。

  「走開。」睿豪臉色微變。

  「老大,你別這樣嘛。」

  蘇武牧打定主意,要纏出答案。

  「你煩不煩啊?!」啪地一聲,鍾睿豪拍桌倏身立起,指著他的鼻子,憤聲吼叫,「這把傘是誰的,關你什麼事?!」

  「我……」蘇武牧覺得自己被罵得有些冤枉。

  「你上班時間不上班,就淨問這些事,怎麼著?你是吃飽撐著,沒事做了?要不要我開個牧場,讓你去牧羊?!」鍾睿豪怒得衝口道。

  他已經為找不到她的事夠心煩了,武牧居然還一再煩他要答案?

  「要我牧羊?!」瞠大黑眼,蘇武牧指著自己的鼻子。

  「蘇武不牧羊難不成還牧牛!」

  「老大,你別開玩笑了,你看我這樣子,像是牧牛羊的嗎?」不想被外放到偏遠地帶,蘇武牧連忙道。

  「那就給我閉嘴!」他氣得莫名其妙。

  「可是我也只是問這把藍傘主人,現在人在哪裡而已,又不是……」挨罵之餘,蘇武牧不忘套話。

  「不關你的事,去工作!」

  「可是,等一下就下班了。」武牧不怕死的指著牆上的鐘。

  「你?!」

  鍾睿豪忍無可忍,怒站起身,一把抓起車鑰匙,即跨步離開辦公室。

  可是,像是少了根筋的蘇武牧,卻也追出辦公室──

  「老大,你下班時間還沒到……」

  「你是上司,還是我是上司?」鍾睿豪怒黑了臉。

  「呃……」

  「我下班還得經過你同意?」

  「不、不是,當然不是,只是……」這幾年時問,他家老大從沒提早下班過。

  狠瞪蘇武牧一眼,鍾睿豪邁步轉進專用電梯,乘坐電梯,直下集團地下室停車場。

  心情大壞的鍾睿豪,一坐進奔馳跑車,發動引擎,就疾速衝出停車場。

  繃著臉,抿著唇,鍾睿豪直視前方馬路,一心想盡快回家,想忘去那把藍傘帶給他的影響,想忘去她的美麗。

  但……砰!他怒槌方向盤。想忘,卻又憶起,教他怎能不氣?

  按下冷氣開關,他將車內溫度調至最低。他需要冷靜,需要緩下胸門的鬱悶之氣,需要……看到她……

  愕瞠黑眸,鍾睿豪望著剛自前方轉角處走出的藍衣女子。是她!

  雖然仍是一身的藍,但是,淡藍洋裝變成一件合身的淺藍色T恤,和緊裹住她修長雙腿的藍色牛仔褲。

  他記得那天身穿淺藍洋裝的她,看起來美麗優雅,而今天一身輕便穿著的她,則多了一分隨性。

  意識到自己還坐在車裡,鍾睿豪趕緊將跑車停靠路邊,迅速下車走向她,而在靠近她時,他還不忘為等會兒她眼底將有的驚駭調適心情。

  十字路口前,柯希寧神色不耐的等著交通號志轉變。終於,綠燈亮了。

  踏上斑馬線,手抱三本沉重原文書的她,直想盡快通過十字路口,到對面公車站搭車回家。

  但後方一個突來的力道,教她踉蹌了一下──

  「啊!」驚呼出聲,頓失平衡的柯希寧,忙空出一手攀住身邊的男人。

  怒抬眼,她氣紅了臉。

  「你──」她本想破口大罵,但……一見到他,原欲脫口衝出的一連串咒罵,頓時消失在她驚啟的紅唇裡。

  她記得他!他那外型高大挺拔,氣度非凡,有著不完美的冷峻酷顏,教她想忘都忘不了。

  只是,發現自己又像前次一樣對著他發呆,柯希寧神情懊惱。

  「你搞什麼東西?幹嘛突然拉我?」她瞪著他。

  「妳……」墨鏡後的黑眼,閃過一道異樣光芒。

  她的反應教他有些意外。他以為她會再被他的臉嚇到,以為她會被他嚇得再次倒抽口氣,後退數步。

  可是,她卻只有突然被嚇到而甚感憤怒的表情,如此而已。

  忽地,一道難得笑意,揚上他緊抿的唇角。

  不由分說的,鍾睿豪左手拿過她緊抱在懷的沉重書籍,一手緊抓著她,強行將她拖往停在路旁的銀色跑車。

  「喂,你這人怎麼回事?到底想做什麼?把書還給我!」柯希寧一臉不滿,一邊搶回自己的書,一邊奮力掙扎著。

  拉開前座車門,鍾睿豪將三本書同時拋向駕駛座的後座。

  看她一眼,他站往一旁,等她自動上車。

  果然,下秒鐘,柯希寧已氣得再推他一把,氣急敗壞地鑽進跑車前座,把手伸向後座,想拿回出版社交給她的書。

  「喂,你這個人有病啊?沒事幹嘛搶我的書?想看書,不會自己去買啊!」柯希寧努力想撿回被丟在後座的書,也努力的咒罵他幾句。

  才撿回一本,希寧又伸長手,想撈回最遠的一本,可是,一等她後腳離地,踩進車裡,鍾睿豪馬上甩上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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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 00:42:04
  第三章

  「你……」突然被關在車子裡,希寧有些反應不過來。

  鍾睿豪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發動引擎,柯希寧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她看他,他也看著她。

  「不撿了嗎?」久久之後,他指著還散落於座椅下的兩本書,開口問。

  驀瞠黑瞳,希寧回過神。

  「你這是幹嘛?綁架嗎?我可告訴你,我無父無母的,就一人長大,沒人會給你錢的!」緊靠車窗,拉開與他的距離,她眼裡有著明顯敵意。

  「還有呢?」方向盤一轉,他將跑車重新駛上車道。

  「還有?我窮人一個,只能三餐溫飽,也沒有閒錢可以給你。」

  「然後?」

  「還然後?然後你就可以放我下車啦,笨蛋!」抓著才撈回的書,柯希寧一施勁,就用力朝他的頭部砸過去。

  砰!突來的攻擊,直接打掉鍾睿豪臉上的墨鏡,也打偏了他手中的方向盤。

  頓時,跑車打滑,差點撞上其它車輛。

  沒料到會有這樣驚險的後果,還跪坐在座椅上的柯希寧,書本一丟,即雙手緊攀住車座椅背,臉色蒼白。

  剎那間,一聲聲刺耳濫罵與尖銳喇叭聲此起彼落……

  及時控制住方向盤,鍾睿豪馬上將跑車駛回路邊,重踩煞車。吱──

  「妳沒有腦子啊?妳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頭一轉,鍾睿豪為差點引起的車禍,對她大聲怒吼。

  瞠大一雙麗眸,柯希寧怒瞪一臉兇惡的他。

  「你凶什麼凶?你以為大聲就會贏嗎?」混帳東西!她如果有想到會這麼危險,她還會笨得拿書砸他嗎?她的命雖不值錢,但她也懂得愛惜!

  雖然才只是兩三秒的驚險畫面,但剛才她差點就嚇得魂飛魄散、心跳停止,而現在他竟然還敢凶她?!

  「妳──」微瞇黑眸,睿豪緊盯著希寧的憤怒紅顏。

  「你以為人長得帥、長得性格,然後再裝個酷死人的北極臉,我就會伯你?我告訴你,你、作、夢!」從不讓自己受氣的希寧,就快氣炸了。

  可惡,她差點就被一個陌生男人害死了!

  「妳……」鍾睿豪怔著一對黑眼。她認為他長得帥,還長得性格?

  「我怎樣?我有說錯嗎?!」怒指一再沉默盯著她的鍾睿豪,怒火正旺的柯希寧,火力全開的繼續為自己追討公道。

  「我告訴你,別人怕你,我柯希寧可是一點也不怕!」

  她無牽無掛,就命一條,伯他做什麼?

  「很好。」回頭正視已恢復平靜的馬路,睿豪吐出簡單兩字。

  他不需要一個怕他的女人。

  「哼!」她雙臂環胸,惡眼瞪他。

  「蝌蚪的蝌?」他突然開口。

  「木可柯!」笨!

  「西瓜的西?」

  「是希望的希!」蠢!

  「那就是考試零鴨蛋的零了?」

  「我考試零鴨蛋?!」瞪瞠大眼,柯希寧更火大了,「你考試才零鴨蛋,我是寧缺勿濫的寧,你聽清楚了沒有?!」

  怒撤環胸的手,希寧越想越氣,一把抓起剛剛才砸過他的書本,就再一次朝他狽下毒手。

  「是寧缺勿濫的寧,你給我記清楚!」

  「妳──」見她再次拿書攻擊,鍾睿豪緊擰濃眉,及時閃避。

  砰!原文書重擊車窗。那一聲清楚入耳的硬實撞擊,讓柯希寧有些嚇到。

  她知道自己的脾氣是有些壞,但她不知道自己竟變得這麼暴力。以前的她,頂多是給人臉色看而已,根本不至於會拿東西K人!

  「妳一向都這樣,說不到幾句話,就想動手打人?」她的野蠻粗魯,教他冷下臉。虧她外型清麗優雅,性子卻異常的惹他厭惡。

  「我、我就是這樣,怎樣?不可以啊?」漲紅臉頰,她惱羞成怒。

  「難怪沒人要。」冷眼看她纖柔長指上沒有任何環戒,他冷撇唇角。

  「你、你……」希寧氣紅了眼。

  緊抿紅唇,她一把搶過被他奪去的原文書,憤轉身探向後座,再撿回另外兩奉。

  緊抱三本重書,她咬牙切齒,端出比晚娘還要難看的臉惡瞪他。

  「我警告你,你最好現在就讓我下車,否則,還有你好看的!」形象全毀,她豁出去了。

  「我看錯妳了。」鍾睿豪把中控鎖打開,喀地一聲,車門已開。

  「現在妳可以下車了。」他是不需要一個畏懼他的女人,但是同樣的,他也不想把一顆不定時炸彈放在身邊。

  「看錯我?你什麼意思?」她憤瞠黑瞳。

  「什麼意思?」鍾睿豪眸光幽深,由上到下打量她。

  只塗有淡色唇膏的她,天生麗質,容顏白淨,可以輕易奪取眾人目光。她美麗,但美得有些扎人,因為,她總是微仰著容顏,眼底帶著一絲不馴與傲氣。

  看了眼腕表時間,他出聲諷道:「我以為妳美麗優雅,但是,從剛才到現在短短幾分鐘,妳就已經把自己的形象破壞殆盡,算妳厲害。」

  「你?!」希寧怒極了。

  她是不在乎形象,不在意外人對她的感覺,但她不容許自己的尊嚴受損。可是看著他那目中無人的酷樣,她竟不知該如何以牙還牙。

  「你、你太過分了!」她憤怒道。

  「無所謂,下車。」鍾睿豪神情不耐,再次開口趕人。

  「你?!下車就下車,你以為我希罕啊?!」氣瘋了的柯希寧,恨不得讓他跟自己一樣生氣。

  但他表情森冷,就像千年寒冰一樣,根本就沒把她的怒焰看進眼裡。

  「那就快點下車。」他再趕人。

  「你、你神經病!自己莫名其妙拉人上車,現在居然講這種話?」顏面全無的希寧,見他態度傲慢無理,抱著手中的書,推門怒衝下車。

  身一旋,自知在他面前已無任何形象可言的柯希寧,使盡全身力道,朝他大大敞開的車門,狠狠一腳踹過去。

  砰!車門合上,而那一聲巨大響聲,也讓她心中暢快不已。

  「哼!」柯希寧再瞪他一眼,傲仰驕傲容顏,轉身離去。

  怒火燃心,鍾睿豪十指關節握得喀喀作響,瞪視正快速穿過十字路口的她。

  她空有一張美麗容顏,卻舉止粗魯!

  深深呼吸一口空氣,調適被她惹惱了的心,鍾睿豪手握方向盤,欲重新駛上回家的路。突然,他頓了下──

  他愣看前方天空,那泛染著霞光的夕陽。

  今天的夕陽分外清晰、美麗……清晰……霍地,他身子一僵。

  他徐緩的抬手摸上眼,確定墨鏡真的被她用書砸掉,鍾睿豪驚瞠黑眼,急急望向對面公車站牌下的她。

  她早已打掉他的墨鏡,也早巳看清楚他駭人的模樣,但是她卻只當他是隨處可見的正常人,而沒被嚇到,甚至……

  甚至在她怒到了極點的時候,也沒有對他惡言相向?!

  他知道剛才的她早已被他的態度氣瘋了,可是從頭到尾除了一句神經病外,她沒對他說過一句難聽的話,反倒是他一再出口譏諷她。

  只是,他與她究竟是怎麼吵起來的?她又是怎麼惹火他,惹得他改變主意,甚至忽略男人應有的風度,而趕她下車的?

  回想方才一切,鍾睿豪愣了下。

  他會趕她下車,是因為她一再出手攻擊他,還差點害兩人出車禍。

  但是她會突然出手攻擊他,是因為她認為自己被綁架了,而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誤解,源起於他未經她同意,就順手拿走她懷裡的書,逼她上車……

  一切……只因他當時什麼也沒說,就拉她上車?

  愕然怔望對面站牌下,似已被他氣哭而直抹眼淚的柯希寧,他感到滿心的愧疚。

  想通一切後,拾起落在一旁的墨鏡戴上,鍾睿豪推開車門快步穿過馬路,朝對面的她疾步行去,想對她說一聲抱歉。

  只是,才步上候車亭與她四目相對,他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水光,也見到她憤別過頭、仿仰容顏,搭上公車離開。

  當然,還見到……見到她帶走方才……他眼底的美麗夕陽……

  *****

  想在同一個地方,同個時問,遇到已見過兩次面的人,難不難?

  不難,但,也不容易。

  這幾天,鍾睿豪總提早下班,將跑車停靠在固定地點,等著她的出現。

  只是,一個禮拜過去,他沒再見過她。

  點燃香煙,靜坐在跑車裡,鍾睿豪望著窗外,若有所思的抽著煙。

  她和那些既怕他卻又想纏住他的女人不一樣,因為她不僅不怕他,不想纏他,甚至還直接出手攻擊他,就求能遠離他……

  突然,墨鏡後黑沉的眼倏地一亮。

  等到了!看著她麗顏微仰,眼神冷漠,紅唇緊抿,全身上下仿似長了刺般的昭告世人──

  她,生人勿近。

  捺熄煙,鍾睿豪跨下車,朝她走去。

  然而,一看到他出現,柯希寧先是一愣,繼而轉望身邊,看到四周無人,確定他是針對她而來的後,她於是加快腳步,想越過他。

  「等一下。」他伸手攔她。

  冷傲紅顏在瞬間變了色,前次不愉快經驗,讓她心中燃起怒火,也燒紅了她晶亮的眼瞳。

  「你又想做什麼?」柯希寧一臉防備的瞪他。

  憤怒麗容就似烈陽下帶刺的火紅玫瑰般,燦爛、耀眼,教書豪差點就忘了想說的話。

  「道歉。」鍾睿豪嚴肅的說。

  「道歉?」希寧一怔,但,她隨即別過頭,下頷習慣性微仰十五度角。

  蠢蛋才信他!

  「希寧……」

  「不要跟我裝熟,我不認識你。」她麗眸一瞪,兩句話阻斷他的示好。

  「一切都是我的錯,可以嗎?」她的脾氣不小。

  「你錯?你哪裡有錯了?你厲害,你最行了,而我呢?只不過是一個既沒氣質又粗野的女人。」她語帶譏誚。

  那天她是真的有點笨,笨到以為會有人開著一部數百萬跑車,來綁架她這個只能靠著微薄翻譯稿費過日子的窮人。

  「別跟我計較這種事。」錯在自己,他可以暫時忍受她的壞脾氣。

  「我天生就是愛計較。」不再像前次那樣衝動,她冷言回道。

  傲仰麗顏,擺出習慣性的角度,柯希寧神態冷傲,就是不看他。

  「妳……」擰著眉,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這是我的名片。」

  看一眼他遞來的名片,看一眼上面巨亞國際集團總裁頭銜,再看一眼他的名字,一絲驚訝閃過她的眼。

  她想起幾年前,曾有本八卦雜誌報導過他被人毀容的意外,還有未婚妻退婚的事,只是當時新聞很快就被壓下。

  看著他,一時之間,希寧不知道自己是該笑他、同情他,還是……還是……

  還是什麼?她不知道。紊亂的情緒,教柯希寧頓別過頭,拒絕再看他的眼。

  她不懂,為什麼看著他,她竟……竟無法清晰感受自己的內心情緒?

  *****

  一聲聲叨念,一再自商王出版社總編輯室傳出──

  「小姐,妳也讓我拜託一下,成不成?」看著站在辦公桌前,已在商業書籍領域闖出一小片天地的譯者柯希寧,總編輯許琦再一次深刻體會到她的難搞與難纏。

  她是懂術業有專攻的道理,也知道希寧是商業領域外文書籍的專業翻譯人才,可是她也知道以希寧的能耐,要她幫忙翻譯一部文學作品,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現在不管她怎麼軟硬兼施,希寧就是不肯答應出版社提出的合譯計劃!

  「不成。」一聲冷淡出口。

  「希寧,妳……妳也知道這次我們跟國外多買了幾部文學小說的版權,妳就當是做善事,幫幫忙嘛。」

  「不要。」柯希寧回答得簡單明瞭。

  「我已經說過,文學不是我的專業領域,我不能接。」撇揚紅唇,柯希寧懶懶回道,一雙清亮大眼就盯在許琦肘下的文件上。

  「不是妳的專業領域?希寧,妳也行行好,別再找那這種爛借口可不可以?」

  「這借口很好。」她又道。雖然她是個自由譯者,案子接越多對自己就越好,可是她沒必要跨越領域,去搶同行譯者的飯碗,替自己找麻煩。

  「我知道妳之前有替大周出版社譯過同類型的作品,而且風評還很不錯……」

  「所以我才會被那領域的譯者排擠,而不得不離開大周,最後承蒙妳善心收留,我才有飯吃,這事妳沒忘記吧?」話落,她用力抽出許琦肘下的譯稿合約。

  「但在我這裡絕對不會發生同樣的事,我絕對可以保證。」許琦自信滿滿地拍胸脯保證,「而且這次張為仁也很希望可以和妳合作。」

  張為仁是文學界知名的大牌自由譯者,很多出版社都想和他合作,不過自從他在社裡巧遇柯希寧之後,他就只和他們出版社合作。

  雖然他沒表態,但社裡的人都知道他對希寧很有好感,只可惜希寧對他沒什麼特別感覺,只當他是路人甲。

  「謝謝,沒空。」

  「沒空?大小姐,這種話妳也說得出來?可不可以請妳稍微積極一點,不要再這麼懶散?最近出版社真的很忙,很需要妳……」

  聽許琦又一次不厭其煩地重複已煩了她快一個月的事,柯希寧當她是耳邊風,一看完譯稿合約內容,就拿起一旁的筆在兩份文件上簽下名宇。

  「好了。」她收起其中一份合約放進背包裡,站起身。

  「希寧……」

  「給錢。」看著還想繼續念她的許琦,柯希寧伸出手,開口要稿費。

  「希寧,妳也拜託一下好不好?」許琦一副快受不了她的樣子。

  「不可以,給錢。」她老話一句。

  「妳如果肯多接點案子,不就可以賺更多的錢了?」許琦歎口氣,拉開抽屜,拿出早已開好的支票。

  「錢夠用就好,賺那麼多做什麼?」一把抽過她手中的支票,看著上面的數字,她心情不錯,臉上有了笑容。

  「賺多點錢,才可以多買些漂亮的衣服、化妝品,好好打扮……」

  她話未盡,希寧已主動插話,「好好打扮自己,然後交個有錢有勢的男人,等時間成熟,就把自己嫁掉,從此以後包我吃穿不必愁。」許琦想說的話,她都已經可以倒背加流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沒錯!」

  「但是,妳以為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

  「呃……這個……這個嘛……」是真有點困難喔。

  因為希寧漂亮是漂亮,可是看起來就是冷了點,也傲了點,尤其她不笑的時候,活像身邊每個人都欠她錢似的。

  有哪個男人會喜歡她這種看起來就冷感的女人?

  不就是只有張為仁這一個嗎?那個小子膽子雖小了些,但是,應該很適合希寧這型的女人才對。

  「還是妳以為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會有個王子騎白馬來接我?」

  「妳可以考慮一下為仁嘛,他人看起來挺斯文的,將來結了婚,肯定是個疼老婆的老公。」嘿,若她牽線成功當成紅娘,到時,她還怕張為仁跑了嗎?

  再說,張為仁目前在翻譯這行裡,名氣挺大的,希寧嫁他是一點也不吃虧。

  「懶得跟妳說。」兒許琦一再把她和張為仁兜在一起,希寧轉身拎起背包,將支票收進去,就走出總編輯室。

  「喂!」許琦眼一瞠,想拖住她。

  「就這樣了,Bye。」不想再被她纏上,柯希寧隨手一揮,就快步離開商王出版社。

  走出大樓,她轉身向右,和前幾次一樣,想走到前一站候車。

  這陣子,為了避開鍾睿豪,她不知道多走了多少路,只是……她為什麼要刻意避開他?況且,現在都幾天過去了,他也不可能還等在那邊。

  所以她根本就沒道理再這樣為他而改變自己的習慣。

  止住腳步,希寧看看前方又回頭望向後方。

  當下,輕旋過身,撩過隨風亂揚的黑髮,她微仰白淨臉蛋,遠望天際一片霞紅,踏著輕快的步伐,吹著微涼晚風向前走。

  只是,才走到十字路口前,她腳步頓止。

  她眨眨清眸,怔望前方挺立風中,表情很酷的男人……

  *****

  停下前進的腳步,看著訝然望著他的她,鍾睿豪為自己多日來的等待,感到無奈。

  原以為表明身份後,她的態度多少會有所政變,但她唯一的改變是避開他,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倘若她是因為他臉部的傷而避開他,那他可以理解,也不會再自取其辱。

  但她不是,她是氣他那一天趕她下車,給她難看,讓她沒面子,而不管他如何道歉,她總是冷著一張臉給他看,最後,還乾脆避開他。

  遇到這樣不給他後路走的她,他早該放棄才對,可,想起收放在車裡的藍傘,鍾睿豪決定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今天,她還是不肯接受他的道歉,那他絕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深吸一口氣,鍾睿豪大步邁向她。

  就那麼剛好,一整天都未進貪的希寧,肚子突然咕嚕嚕叫了起來。

  鍾睿豪訝揚濃眉。現在不過五點鐘,她就餓了?

  「看什麼看?」沒料到肚子會在這種時候叫餓,漲紅臉的柯希寧,惡狠狠的瞪他好幾眼。

  「一塊吃個飯吧。」他唇角淡揚。

  突來的邀請,教她微愣住。

  「就當是賠禮。」他試探道。

  盯看著他墨鏡後的眼,柯希寧認真考慮他的邀請。

  「路邊攤我不吃。」他有的是錢,她大可敲他一頓山珍海味。

  「請妳吃路邊攤,我也沒面子。」

  「我只吃好料的。」

  「鮑魚、龍蝦、燕窩隨妳挑。」

  「哼,吃太好,我會流鼻血。」她冷哼好幾聲。

  「到時我帶妳上醫院。」他臉部線條柔和不少。

  兩人似乎已盡釋前嫌,當街熱烈討論起用餐地點來了。

  「好吧,既然你不介意讓我狠敲一頓,那我也不必太客氣。」

  得到應允,鍾睿豪眼底有笑。

  「我可以訂到好位子。」他拿出手機。

  「等一下。」看著他,她突然搖了頭。

  鍾睿豪以眼詢問。

  「我猜等一下用餐,你也會一直戴著墨鏡,是吧?」

  他點頭。只有回到家裡,他才會拿下墨鏡。

  「那還是不要好了,我不習慣跟個戴墨鏡的一起吃飯。」

  「妳?!」他臉色一變,酷顏緊繃。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好意,再見。」她越過他身邊。

  突然,鍾睿豪不顧路人的圍觀,憤抓住她的手時,扯回她。

  「妳是要我難看?」他冷聲道。

  「要你難看?」柯希寧眼裡滿是問號。

  「要我拿下墨鏡,讓大家對我指指點點!」

  「拿下墨鏡有那麼困難嗎?指指點點又怎麼樣?你現在戴著墨鏡,大家不但還是對你指指點點的?」她忍住氣。

  「妳?!」

  「沒誠意請客就算了,我不勉強,但是別隨便把氣出在我身上,我可不是你的出氣筒!」

  「妳──」見她眸光澄亮,他相信她沒有惡意,但……「妳明知道我的臉……」

  「就只足幾道傷痕,又沒什麼大不了的,讓人看一下又有什麼關係?」肚子餓的她,脾氣有些沖。

  「妳……」

  「又不是女人,這麼在意長相做什麼?」她語氣、神態皆露不耐?

  「妳……」又一聲咕嚕聲,止住他的話。

  可惡!她的肚子又叫餓了。

  「你放手啦!」柯希寧氣惱地甩過一頭長髮。民以食為天,肚子一餓,她脾氣就大,現任誰要再攔她路,她就給誰臉色看!

  硬是扯回自己的手,柯希寧不再理他,加快步子快速通過馬路。

  看著離他遠去的倩影,鍾睿豪內心有著掙扎。他一點也不想拿下墨鏡,不想看到他人眼底的駭懼。

  但,又有多少女人可以像她這般坦然接受他的不完美?又有多少女人可以像她那樣正視他的傷痕而不迴避?思及此,鍾睿豪疾步穿過十字路口。

  看到正要搭上公車的她,他快步上前,想攔下她,但她身後數名乘客,硬是把她推上車。

  「下車!」他出聲喚她。

  聽到他的聲音,柯希寧透過車窗看著他。

  得到她的注意,他墨鏡一摘,露出一雙又沉又亮的黑眸。

  「快下車!」無視身邊此起彼落的抽氣聲,他堅持喚她下車。

  看見沒戴墨鏡的他,雙眸有神又銳利,就似要探入她的心,柯希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驀地,一絲笑意揚上她晶亮的瞳眸。

  意外得到她的笑,鍾睿豪滿懷期待她會聽話下車。

  可……車門一關,公車離站,她──走了。

  被唬了!看著遠去的車影,鍾睿豪氣惱的耙過一頭短髮。早該知道女人沒信用可言,根本不值得信任,而他竟還愚蠢的被她愚弄……

  突然,穩速行駛的公車緊急煞車,下秒鐘,一個熟悉的身影已被強推下車。

  鍾睿豪驚眼看著一身狼狽,雙手緊抓住包包的她。

  「是哪個人推我的?!給我下車!」才站穩腳步,柯希寧一臉氣憤,回首對著已關門離去的公車叫罵著。

  可惡,她都已經說要下車了,竟還有人嫌擠的猛推她一把,害她差點就摔得五體投地!

  「妳還好吧?」憤怒退去,鍾睿豪強忍笑意。

  「好?你看我哪裡好了?我一點都不好!」甩過一頭長髮,她回首瞪著已來到身後的鍾睿豪。

  「妳……」她的回答,讓他不知該如何接話。

  「你不是要我請我吃大餐嗎?要就快一點,否則要讓我再餓下去,我脾氣會更壞!」柯希寧明白警告他,她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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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 00:42:35
  第四章

  一接到鍾睿豪親自打來的預約電話,御膳廚餐廳經理受寵若驚,趕忙要人立刻整理貴賓房,準備迎接這多年來難得露面的貴賓。

  五點三十五分,鍾睿豪將跑車駛進御膳廚貴賓專用停車場。

  「我們今天真的要在這裡吃飯?」柯希寧一臉懷疑的看著矗立眼前的豪華建築。

  「有問題嗎?」放慢腳步,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她。

  「聽說御膳廚天天客滿,想用餐還得在一個月前預約,就算你有身份、地位,人家老闆也不賣帳……」她偏頭看著他。

  雖然她很少進出這種高級場所,但她也知道揚名海內外的御膳廚,是御世國際集團旗下的高檔連鎖餐廳,也是最賺錢的投資之一。

  「鍾先生,好久不見,柯小姐,晚安。」這時,御膳廚餐廳大門開啟,身穿西服、胸口上別有名牌的陳經理,看見鍾睿豪已出現,立刻笑臉迎上前。

  「嗯。」少了墨鏡的遮掩,鍾睿豪有些不自在的別過頭。

  「到底能不能進去?我真的餓了。」察覺到他臉部表情細微的改變,柯希寧故意扯動他的袖子,引同他的注意力。

  「當然可以。」見她一再喊餓,睿豪不禁出聲一笑,示意陳經理領路。

  一走進御膳廚餐廳,柯希寧立即為眼前所見歎為觀止。

  台北御膳廚佔地千坪,挑高五米,廳內擺設裝潢,金碧輝煌,頂上還有盞盞璀璨水晶琉璃燈,給人一種置身古代宮殿的感覺。

  不過,她來這裡可是要吃大餐,而不是參觀的。

  在華麗的貴賓房裡,不僅可以同時享受到歐式、日式及泰式等豪華自助餐宴,甚至還可以享受到御皇宴。

  坐在舒適的沙發座椅上,翻開服務人員送上的皇宴菜色目錄,柯希寧真的一點也不客氣地點著自己想吃的豪華料理,也很努力的暴飲暴食。

  一頓餐的時間,她的嘴巴忙得沒空說話,用過歐武自助餐後,她繼續吃日式海鮮料理,最後就連泰式餐點也不放過。

  當然,她也沒忘記她的龍蝦、鮑魚、五味九孔和魚翅。看她吃得有些撐,用餐速度明顯減慢,鍾睿豪終於忍不住開口:

  「妳是在難民營長大的嗎?」他懷疑她不只餓了一天。

  「你看我像嗎?」她白他一眼。

  「是不像,但是在男人面前,妳是不是應該多少要保留一點形象,別才第一次吃飯就把男人嚇跑?」

  「幹嘛,你想跑了嗎?要跑可以,記得先把帳清了。」撇著紅唇,她繼續吃著自己的盤中美食,並且等著最後一道魚翅送上來。

  「我以為等一下吃完了,妳會跑得比我快。」

  「我為什麼要跑?等一下我要一路散步回去,幫助消化。」她哼一聲,低頭吃著龍蝦,「對了,我的傘呢?你什麼時候還我?」

  「等一下。」

  等一下?抬起頭,柯希寧一臉懷疑,打量著他。

  這時,一名服務人員雙手端捧著魚翅上桌,在為兩人各盛一碗後,即轉身退出貴賓房。

  早已飽到喉嚨的柯希寧,拿起湯匙就舀一口送進嘴裡,仰起頭,想感受一下有錢人的美味佳餚。

  「飽了就別再吃了。」看她像是吃得有些痛苦,鍾睿豪擰眉出手制止。

  「咳!」被他一拉,差點被哽到的希寧,痛苦的?拍著胸口,「你、你幹什麼啦?!」

  「我擔心妳再這樣吃,會吃壞肚子。」鍾睿豪急忙起身,站到她身邊,一手扶著她的背,一手為她順胸口。

  可,他雙手才碰上她前胸後背,柯希寧就全身僵直,動也不敢動一下。

  她雙頰漲紅,紅唇一張一合,想說話又說不出口,就只能任憑他一雙大手,一再的在她胸口拍動。

  「很不舒服嗎?」輕拍了幾下,他發現她沒反應,擰眉低首望她。

  胸口大手一停,希寧喘了好大一口氣,找回說話的能力。

  「亂、亂講,我等一下還要拿燕窩來漱口,哪裡會有事!」紅著臉龐,她忙揮開他的手,趕緊站起身子,離開他的勢力範圍。

  「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那麼紅?發燒了嗎?」

  「沒有!」感覺自己胸口似仍泛有他手的溫度,希寧又氣又羞的抬眼猛瞪他。

  「妳……沒有就沒有,為什麼要瞪我?」她的情緒轉變得很快。

  「我、我哪有?!」她心虛的別過頭。

  「沒有嗎?」見她眸光閃爍,鍾睿豪勾起她下頷,微瞇黑眸,俯身凝看她的眼,似想自她眸光閃動的眼裡,探出究竟。

  只是對上她閃閃發亮的眼眸,望著她白皙粉嫩的面頰,還有紅潤的唇,他喉結微動,目光一沉,情不自禁傾身吻上她的唇。

  「你……你……」眨著眼,望著他,柯希寧抬手搗上自己的心口。

  仰望他黑亮的眼,讓他這樣吻著,她強烈感覺到自己寧靜的心海,彷似被丟進了一塊大石,泛起陣陣漣漪。

  那觸上唇的溫度,那幽沉的眸光,教她心跳一再加速,朵朵紅暈也緩緩染上她的頰、她的耳、她的頸,還有她的身……

  「我、我要回家,再見!」柯希寧心慌得急急出手推開他,轉身就想往外跑。

  突然,一道來自身後的力量,阻止她的腳步。

  「我知道妳住台北名人大廈,我送妳。」緊握著她的手,他堅持。

  *****

  希寧拒絕,但是鍾睿豪卻十分堅持,而且還堅持得十分徹底。

  因為他不只將她送回台北名人大廈,也送她上樓,還連帶把自己送進門,最後更直接把自己送上她的床……

  衣衫褪盡,緊密交纏的男女,教彼此體溫直線上升、汗水淋漓。

  「嗯!」遭鍾睿豪強壓在身下的希寧,因他一記激情挑弄而緊咬下唇,及時止住差點呼喊出聲的嬌吟。

  吮吻著她的唇與舌,鍾睿豪一手揉弄她飽滿的渾圓,另一手則霸住她腿間私處,深入她腿間的長指,一再持續地對她旋弄抽動。

  緩緩泛流出的溫熱滑液,因他長指一再進出,而發出陣陣情慾之音,教柯希寧羞紅了臉。

  她想別過頭,想拒看他幽沉的眼眸,想拒絕他親暱的索吻,但強勢的他卻緊掐住她的下頷,教她無處閃躲,只能被迫承受他激情的傾注。

  剛才她不該讓他送上樓,更不該讓他進門,她應該趕他離開才對。

  只是那時候,他看她的眼神好認真,就好似真望進她心深處般地教她心悸,教她不禁想起在御膳廚裡的那炙熱一吻,也教她不想拒絕他的親近。

  雖然他嘲諷過她的壞脾氣,但是他遠比那些曾想追求她,最後卻被她的壞脾氣嚇跑的男人,要多了幾分耐心。

  只是,現在就與他上床,會不會太快了點?他會不會認為她很隨便?

  「不准分心!」咬痛她的唇,他霸意十足。

  「啊,你……」希寧想出聲抗議辯駁,但一記吮吻奪去她說話的能力。

  執意誘出她的熱情,鍾睿豪一再魅惑她的感官,愛撫著她的身子,幾次領她瀕臨快感邊緣,教她再也無法自已地呼喊出一聲聲嬌吟。

  「你……你別再來了……」她全身發燙,粉頰緋紅,難以控制地渾身顫抖著。

  柯希寧嬌喘連連,伸出手想推開身上的他。

  「不成,妳還要繼續撐下去。」他霸道的說,只手拄起上半身,倏抽出滿是滑液的長指,抓握住胯間早已激動不已的灼熱硬物。

  他不斷地頂著她腿問私處,找尋緊窒深谷的入口。

  尋到適當位置,他俯下臉再一次吻含住她的唇,身子也跟著下沉,朝她頂進自己碩大而激昂的傲物。

  「痛!」突遭他的攻入,柯希寧痛得緊咬下唇,十指緊絞身下床單。

  而意識到她是處子之身,鍾睿豪一驚,急忙止住胯間硬挺對她的凌厲攻擊。

  強忍住體內狂燃慾火,他以唇以舌以手,愛撫著她僵直的身子,想教她早點習慣他的存在。

  注意到他的隱忍與體貼,柯希寧有些感動,對他的好感又多了許多。

  或許現在就與他發生親密關係,是快了一點,但他的體貼與容忍,讓她很高興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是他。

  緩緩地,她腿間撕裂痛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陌生的感覺。

  感受到她體內因他硬物頂入而充實的異樣感覺,希寧頓感熱意襲身,全身泛染紅暈。

  十指緊抓床單,她無法控制地向他弓起身子。

  「嗯!」她突然的動作,教鍾睿豪差點失控。

  緊摟著她的身子,他不讓她亂動。

  「好點了,是嗎?」

  「嗯。」別過羞紅的容顏,避開他黑亮的眼,柯希寧無聲點頭。

  「那就好。」緩緩地,他對她抽動已然脹痛的硬物。

  勉強穩住有些顫抖的聲音,鍾睿豪困難地說:「等一下如果會不舒服,開口說沒關係,我一定會停下來。」

  「嗯。」她感動於他的體貼,忍不住想再更接近他一點。

  喜歡她自然而毫不做作的貼近,鍾睿豪不斷地調整紊亂的呼吸,也一再將自己胯間的灼熱堅挺,一次又一次的朝她頂進抽出。

  他的激情索求,教柯希寧緊閉雙眸,緊咬下唇。

  「啊──」她希望自己可以忍下他施予她的激情,但隨著他越加快速的律動,一聲嬌媚呻吟已逸出了她的唇。

  那在她身子裡焚燃的烈焰,教她呼吸急促,臉色潮紅,不知不覺地喊出一聲又一聲的嬌吟。

  聽著一再傳入耳的喘息,鍾睿豪為她的熱情而瘋狂,情緒也更為亢奮且激昂。

  癡望身下沁出薄汗的美麗容顏,他呼吸濃重,心跳也一再狂速躍動,然而他一點也不想放慢速度,只想與她共享這遠超乎他想像的極致快感。

  受到他的勾引誘惑,希寧眸光迷亂,緊纏著他健壯的身軀,隨著他狂擺腰臀的激動,她也一再發出聲聲惑人心神的吟聲媚語。

  抬眼看向黑髮散亂,一身紼紅的她,他揉捏她胸前的飽滿高挺,激情的吸吮她傲挺的紅蕾。

  望著此刻只為他而美麗的身子,鍾睿豪盈滿激情的深邃黑眸,忽地閃出一道異樣光彩。

  低俯下頭,他在她白雪頸上狠狠吮吻出一記艷紅吻痕,在她身上烙下他激情的記號……

  「啊!你……」那一記咬吻,教希寧感到微痛,忍不住伸手想推開他。

  「沒事。」舔吻著她的唇,他一邊輕聲安撫,一邊將自己胯間的堅硬,朝她更挺進深入。

  聽著一再逸出她誘人紅唇的鶯聲媚吟,望著她白皙頸上,那被他烙下的瑰麗紅痕,他眸光頓顯溫柔……

  *****

  次日,天方亮,鍾睿豪就已先行醒來。

  簡單梳洗後,他步出浴室,見希寧未醒來,他利用時間環視四周環境。

  窗明几淨的空間,予人一種舒適自在的感覺。

  除主臥房外,她將另一問房間當成書房兼工作室,裡邊收藏的書籍大都是原文書,而書桌上放有一台桌上型計算機,和一部筆記型計算機。

  而從她屋裡擺設看來,他可以感覺到她的生活十分簡單。

  走出工作室,他轉進主臥室。

  步到床邊,他俯看著床上依然沉睡的美麗紅顏。

  窗外晨曦曳進一室柔和,側睡於白床之上,有著精緻五官的她,猶似美麗天使,輕易奪取他的視線。

  她長睫遮眼,肌膚白皙似雪,幾許柔細如絲的長髮,隨著悄襲入室的晨風微微而起,輕拂過她美麗容顏。

  她有著他此生僅見的美麗容顏,還有著他難以想像的熱情,只是她有點冷,還有點跩,也有點驕傲。

  因為她總習慣性的微仰起臉龐,總以一種不耐煩的表情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真的很特別,特別到讓他感覺她值得更多。

  轉身離開白色雙人床,鍾睿豪走到門口,拉開木門,打開鐵門,朝已在門外站了一夜的人伸出手。

  「給我。」是高偉。

  他知道無論他人在哪裡,高偉總是會跟在他身邊。因為高偉是父母生前特意安排在他身邊,保護他安全的人。

  極有默契的,高偉拿出代為保管的支票本與鋼筆,遞給他。

  迅速簽下面額與名字,鍾睿豪撕下支票,遞回其它給高偉,即關上門,走回床邊,將支票壓放在床邊矮櫃上。

  再一次的,他靜凝著沉睡中的她。

  見到她唇角隱隱的笑意,他眸光放柔,揚起許久不見的笑容。

  她睡得好沉,也好甜。

  忽然,她捲翹黑睫微動,下秒鐘已張開一雙惺忪睡眸。

  「嗯……」趴過身子,她舒展著有些酸痛的四肢。

  酸痛?驚憶起昨夜與鍾睿豪的激情纏綿,希寧猛坐起身子。

  瞬間,原遮掩住她一身裸露的薄被,順勢滑下。

  頓地,來自一旁的抽氣聲,教她愕然抬頭,凝進那雙過分黑亮的眸。

  「你、我……我們們昨夜真的──」發現自己春光乍現,柯希寧漲紅臉,急忙扯起薄被,緊抓在胸前,重新遮住自己。

  映入眼的美麗身子,教鍾睿豪胸口一緊。

  「我們昨晚是在一起。」他嗓音沙啞。

  若不是顧慮到她昨夜才初識男女情慾,無法承受他太過強烈的需索,他真想再一次品嚐她美麗的身子。

  控制住胯間隱隱躁動的情慾,鍾睿豪低下身子,吮吻她的唇。

  「嗯!你?!不、不要……」抿咬下唇,希寧又氣又羞地揮舞雙手掙扎著,「我才剛醒而已!」

  「我不介意。」埋首於她發裡,一絲笑意揚上他的眼。

  「你?!」漲紅頰,希寧羞惱地?推開他,「走開啦!」

  一推開他,她緊抓著被子,翻身下床。突然,眼角一道餘光,叫她猛回過頭,看向床邊的矮櫃。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矮櫃的鬧鐘下,真的有張支票。

  眨眼間,她心冷了半截。

  「你當我在應召,還是在援交?」拿起支票,她冷顏看他。

  「那是我的習慣。」她突來的冷淡,教他擰眉。

  「你的習慣?」忽地,她揚起一記冷笑。她還以為他對她有好感,以為他的溫柔體貼是真心的,但到頭來,是她不自量力,自抬身價。

  「意思就是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場交易,是嗎?」

  「我不希望有女人纏住我,而交易可以讓我們的關係變得簡單。」

  「你以為我會纏你?」

  「這……」她是不像以前那些女人,但他不可不防。

  只是,看著她似受了傷的眼眸,鍾睿豪有種想收回支票的衝動。但,在他還來不及說什麼的時候,柯希寧已抬手指向門口──

  「現在你可以走了!」

  「妳……」

  「還有,請你儘管放心,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去纏你。」微仰冷靜容顏,她冷語保證。

  *****

  佇立在有著一百二十度視野的辦公室落地窗前,鍾睿豪抽一口煙,吐出一口白色煙霧,眸光遙望天際遠處。

  那一天,他看得出來希寧為支票的事,感到無比憤怒,而他十分高興她有這樣的情緒反應。

  他當時猜測,驕傲的她一定會因此而氣得半死,甚至不惜為保有尊嚴,將支票丟還給他,然後怒罵他幾句,以洩心頭怨怒。

  但,她沒有。那一天,她收下他的支票,對他也沒有一句的惡言,只是要他離開她的家。

  啪!一聲異響引回他遠去的思緒。

  回過頭,他看到已經平整擺放在他桌邊許久的一份詳細個人資料,因室內空調吹送而翻動了一頁。

  那是屬於她的,而他也已經熟記在心,但卻已經沒有用了。

  因為幾次上門找她,她總是避不見面。本以為她收下支票,表示她已經接受兩人間的交易關係,但……

  她,讓他捉摸不定,卻也緊扣住了他的心。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老大!」蘇武牧拿著慈善單位寄來的收據,快步走向他。

  回過身,他走回辦公桌,捺熄手中煙蒂。

  「柯小姐把你那張支票,捐給創傷兒童基金會了。」他遞出手中收據。

  「她把那張支票捐給慈善機關?」鍾睿豪愕言。

  「嗯,剛才財務單位轉來這張私人捐款收據,我查了一下支票號碼,又跟高偉核對,他很確定這是你之前開給柯小姐的票子。」

  頓時,一抹欣喜揚上他的眼。她的行事作為,總是教他感到意外。

  「老大,我跟高偉都覺得這位柯小姐人還不錯,所以如果你也喜歡人家,就千萬不要再給她支票,免得把關係弄壞了。」蘇武牧認真說道。

  斂下笑容,鍾睿豪蹙擰濃眉。

  「對了,剛才我聽高偉說她這幾天好像生病,不是往藥局跑,就是往醫院……」

  突然,一道黑影從蘇武牧面前閃過。

  愣了下,他一臉茫然看著寬敞明亮卻失去主人蹤影的辦公室。

  「人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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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 00:43:27
  第五章

  雖然他對高偉私自調查她的事不甚認同,但知道她生病的消息,他就是無法置之不理。

  鍾睿豪以最快速度來到她住家的大樓前,才煞住車,他就看到她臉色難看的走出大樓。

  他快步下車,跟在她身後,來到百公尺外的一問藥局前。

  忽略與他錯身而過,走進藥局又走出藥局的人,鍾睿豪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已走出藥局,腳步看似有些沉重的柯希寧身上。

  他想上前關心,但是只怕他話還沒說幾句,她就已經出聲趕人了。

  當下,他轉身步進藥局。拿起架上一瓶維他命C,到櫃檯結帳。

  「對了,老闆,剛出去的那位小姐臉色看起來好像很差,她是生了嚴重的病嗎?」他故作隨性的閒聊著。

  「對她來說是很嚴重啦,但對她男朋友來說,就不痛不癢了。」多看他臉上一道傷痕,老闆才開口聊著。

  「她有男朋友?」他微愣。

  「就沒避孕,中獎了嘛。前幾天她才來買試孕劑,今天就來買……」結了帳,老闆一邊遞出零錢和發票給他,一邊繼續搖頭說著。

  「她懷孕了?」乍時,他的心亂成團。

  「唉,現在的男人都沒什麼責任感,就貪圖一時的快感,都沒想到女孩子打胎會很傷身……」

  再也聽不見老闆還說了些什麼,鍾睿豪因他一句打胎而衝出藥局,疾步來到她住處前。

  懷了孕卻不告訴他,還想打掉他的孩子?!她到底腦子裡裝了什麼?

  他怒按電鈐,久不停歇,而依然無聲的響應,教他又氣又急。

  遲遲等不到她的開門,鍾睿豪覺得自己就快被她給氣瘋了。

  「我知道妳就在裡面,給我開門!」

  砰、砰、砰!電鈐不按了,他狠握雙拳,怒搥鐵門。

  「我叫妳開門!」砰砰砰!「我知道妳就在裡面,馬上給我開門!」

  只是不管他吼得有多大聲,搥得有多用力,門依然緊鎖,而裡邊的人也依然避不見面,倒是兩旁鄰居的木門和鐵門都開了──

  「先生──」一聲不耐煩在他身邊響起。

  看也不看對方一眼,鍾睿豪繼續吼著:「快給我開門!」

  「喂,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別人還要休息!」不耐煩先生火氣不小。

  「你煩不煩啊?!」見不到她的人,鍾睿豪心情惡劣地憤聲回吼。

  「你在這裡大吼大吵的,居然還嫌我煩?!」蕭伯納氣得開始捲袖子,想衝上前動手揍人,卻被一旁始終笑臉迎人的慕旨禮拉住。

  「伯納,大家同是男人,有話好好說就是了,不必這麼激動。」不同於蕭伯納的不耐煩與暴怒,慕旨禮一臉笑咪咪。

  「好好說?你剛才是沒聽到他嫌我煩嗎?!」他氣得連慕旨禮一塊吼。

  「那這事交給我就成了,你先旁邊休息吧。」擅長與人交際的慕旨禮,一邊安撫蕭伯納暴躁的情緒,一邊觀察著仍持續吼門的男人。

  「快給我開門,妳聽到沒有?!」想著她可能已經服用打胎藥物,鍾睿豪便深感焦躁,也就吼得更是大聲了。

  蕭伯納惡狠狠地瞪著一點也沒把他們兩人看進眼底的鍾睿豪。

  打自美國回來,他就已經累了好些天,今天好不容易才得空休息,居然就有人跑來鬧事,簡直就是找死!

  「我就給你三分鐘時間,用你的辦法擺平他,三分鐘後就用我的!」意思是慕旨禮若動口解決不了,他不介意動手與他幹上一架。

  「好、好、好,這沒問題。」

  為了爭取時間,慕旨禮立即展現出自己最為誠摯的笑容,轉身看著還一直按電鈐、搥門、吼人的鍾睿豪。

  「這位先生,如果你再這樣吵下去,就是打擾到我們住戶的安寧,這……」

  看他雙拳都已經搥紅,慕旨禮忍不住盯著他受傷的左臉瞧。

  而瞧著、瞧著,旨禮突然覺得他有點眼熱,眼熟到好像就是那個多年來未曾出現在公開場合的……

  「看什麼?!」發現有人盯著他左頰看,鍾睿豪酷顏緊繃,憤聲吼道。

  「鍾睿豪!」認出他的身份,慕旨禮霎是興奮,張開雙臂上前擁抱他。

  突然被一個大男人抱住,鍾睿豪瞪大黑眼,就連一旁還氣著的蕭伯納也頓時傻了眼。

  認出眼前兩個男人一個是御世國際集團總裁慕旨禮,一個是尖端科技集團總裁蕭伯納,鍾睿豪有些訝異。但現在他更驚訝於慕旨禮對他的熱絡。

  「慕先生,你……」他對慕旨禮是不陌生,可是好像也沒什麼交情。

  但一向秉持不是敵人就是朋友的慕旨禮,自從聽到久未出席公開場合應酬的鍾睿豪,突然光臨旗下餐飲,頓覺面子十足,而樂得將他當成是自己人。

  「聽說你前陣子光臨御膳廚,真是謝謝你。」一心拉攏他的慕旨禮,拿出招牌迷人笑容。

  不過,好像覺得只有他自己一人將鍾睿豪視為好友還不夠,慕旨禮一把扯過臉色還不怎麼好看的蕭伯納。

  「鍾睿豪、蕭伯納,你們應該也聽過彼此才對。」笑著臉為兩人打破尷尬,拉近距離,「呵,我們三個還真有緣。」

  礙於同是商場名人身份,蕭伯納勉強控制脾氣,朝鍾睿豪伸出手──

  「久仰大名。」

  「你好。」心繫門裡的柯希寧,鍾睿豪一邊伸手與他交握,一邊焦急的望著仍未有動靜的門。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蕭伯納也跟著看向那扇緊閉的門。就他所知,隔壁住的是一個女翻譯人員,莫非……他眸光一閃。

  什麼關係?鍾睿豪愣了下。

  「伯納,這還用說明嗎?」察覺到鍾睿豪神情有異,慕旨禮笑得曖昧。

  「既然這樣,那簡單。」只要把鍾睿豪送進去,自己就可以回去繼續睡他的回籠覺。轉回屋裡,蕭伯納取來工具箱。

  「伯納,你想幹嘛?」慕旨禮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拆門。」撂下一句,他打開工具箱。

  「喂,你這樣胡亂拆人家的門,會被抗議的。」慕旨禮趕忙攔下他。

  「她都不怕她的男人吵我睡覺了,我還怕她抗議不成?!」

  「那、那我們找鎖匠來開門好了。」

  「還要等,太麻煩了。」

  「可是……」

  「囉嗦!」不理會慕旨禮的阻止,蕭伯納拆門之前,按下門鈐對講機,決定先禮後兵──

  「小姐,如果三秒之內,妳不馬上開門,就不要怪我拆掉妳的門。」

  三秒時間過去,眼見裡面仍無動靜,蕭伯納隨手拿起一把工具,當真就往鐵門狠狠敲去──

  *****

  喀地一聲,木門開了,連帶鐵門也被推開了。

  「你們憑什麼拆我的門!」柯希寧臉色蒼白,怒瞪門外三個大男人。「你欠我一次。」看到女主角出現,蕭伯納很是得意的看向鍾睿豪。

  有時候動手會比動口有用的多。

  收起工具,他轉身就走,一點也不在意柯希寧難看的臉色。

  「嗯,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談,不打擾了。」雖有心想留下來看後續發展,但見鍾睿豪神色凝重,慕旨禮識相的摸摸鼻子自動走人。

  頓時,靜了下來的長廊,似連針落地的聲音都可以聽得見。

  「進去談。」鍾睿豪強行進屋。

  「你到底想做什麼?!」身子不適的希寧,氣得頭昏腦脹。

  「我問妳,妳到底瞞了我什麼事?」

  「我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抽來面紙擤鼻水。

  「不懂?好,那我問妳,妳剛去藥局做什麼?」

  「怎麼?我買藥也要經過你鍾大總裁同意嗎?」

  「當然!妳懷的是我的孩子,現在妳想打掉它,當然也得先問我答不答應!」見她一臉的挑釁,鍾睿豪恨不得敲醒她的腦袋。

  「我懷了你的孩子?!」希寧瞪大有些紅腫的眼。他以為她懷了他的孩子,所以氣沖沖地跑來找她興師問罪?這,誤會可大了。

  「我知道我又再一次誤會妳,讓妳很不好過……」

  「又再一次誤會我?」

  「妳不應該收下那張支票。」

  「為什麼不該?你敢給,我就敢收。」

  聽他再提起令她氣鬱的事,柯希寧冷冷地別過頭。

  「我以為妳會收下那張支票,是因為……」

  「我愛錢,我俗氣,我拜金,而且還很勢利眼!」她冷哼一聲,「你想的都沒錯,因為我柯希寧不會笨得跟錢過不去。」

  「但是今天我收到兒童創傷基金會的收據。」

  「那又怎樣?那張支票已經是我的了,你管我怎麼用。」她擰了眉。她還以為他們會把收據依寄件地址寄回來給她。

  「我不是想管妳怎麼運用那筆錢,只是妳不該背著我打胎……」

  「亂講!我哪有打胎?」她惡眼瞪他,他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我是孩子的父親,不管妳有多生我的氣,妳都應該告訴我……」鍾睿豪頓了下,蹙擰眉,「等一下,妳說妳沒有打胎?」

  「無聊!我又沒懷孕,打什麼胎?」

  走進廚房,柯希寧替自己和他倒了杯冰開水。

  「但高偉說妳這陣子常往醫院和藥局跑,剛才我也看到妳進藥局買藥,而且現在妳看起來精神也很差……」她的駁斥教鍾睿豪意外。

  「你……」沒想到他會這樣關心、注意著她,希寧愣了下。

  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臉頰,「我的臉色真的很差嗎?」

  他點頭,繼而說道:「但沒關係,補補身子應該就沒事了。」

  喝了幾口水,希寧有些無力的看著他。

  「我沒有懷孕。」她丟給他一盒剛買回來的感冒藥,「我只是這幾天熬夜工作,又染上流行性感冒,工作不順,心情有些沮喪而已,沒什麼。」

  看著雙眸緊盯在她身上的他,柯希寧吞下未出口的話、

  若不是那陣子被他氣得沒法專心工作,因而延誤了譯稿進度,她這幾天也不必這樣辛苦熬夜工作。

  總而言之,她現在的不舒服,他也要負一大半的責任。只是現在,她很倦、很累,只想好好睡上一覺,然後再打起精神繼續工作。

  看著手中的藥盒,鍾睿豪還是不怎麼願意相信。因為,他發現自己竟有些期待她可以生下他的孩子,還想了許多理由來打消她打胎的念頭。

  但是現在,她說……她沒懷孕?

  「老闆說妳買的是打胎藥。」他已經不是很肯定。

  「我都已經說不是了,你還……」無力與他爭吵,希寧放下水杯,勉強集中有些渙散的心神,對他提出很誠心的建議──

  「你要不要再去問問老闆,看他還記不記得是誰跟他買打胎藥?問清楚了,就別再來找我麻煩。」

  喔,她快不行了。倒臥上床,希寧閉上眼,不想再理他了。

  「妳看醫生了嗎?」俯看緊閉眼睫,臉色蒼白的希寧,睿豪抬手觸上她的額,知道她是真的病了,也真的很不舒服。

  「你……你以為那些藥是我開給自己吃的嗎?」說是不理他,但當他問話時,她還是回答了。她無力的手指,朝床邊櫃上幾包藥袋指了指。

  「那妳有按時吃藥嗎?」發現每包藥袋都裝得鼓鼓的,鍾睿豪擰眉拿起放在最前頭的一袋,拆開來看。

  蒼白的臉龐似染上紅暈,她別過頭,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像是為確定心中想法,鍾睿豪連續拆開她其它藥袋,最後俯視床上已經病懨懨的她。

  「妳就只是看醫生,不吃藥?」他懷疑的問。

  「我……我……」她的臉更紅了。她看醫生向來是看心安的而已。

  「妳到底有沒有吃藥?」他冷下臉。

  「你、你管那麼多做什麼?那藥很苦,你不知道嗎?!你要不要拆一包去吃吃看?多事!」猛坐起身子,她以意志力支撐著自己,狠瞪著他。

  「不吃藥,那妳還上藥局買藥幹嘛?」

  「要你管!」柯希寧氣死了,想罵他多管閒事。但,砰地一聲,她又倒下,沒力了。

  她認了!早該知道生病的人,是沒有生氣的本事,現在她若再和他鬥下去,難過受苦的人是她自己。

  「拜……拜託,你就快走吧,還有,麻煩你出去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帶上,感謝。」她可不想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家徒四壁。

  再看上方的他一眼,希寧閉上了眼,放鬆四肢與精神,決定不再理他。

  她希望等會醒來的時候,她的感冒已經自動痊癒,這樣她才可以繼續趕完最後的部分,不然出版社那邊會開天窗,到時她的信用就會被質疑。

  而如果事情再嚴重點,說不定她再也接不到案子,那她就會沒收入,以後就會沒錢吃飯,就會餓死在這間她省吃儉用買來的房子裡。

  想到自己的孤僻冷傲,沒人陪伴時的孤單與寂寞,還有趕稿時的日夜顛倒,她的心情就好沮喪、好灰暗,就好像自己再也沒了所謂的明天。

  尤其現在,她生病了,身邊卻沒人可以照顧她,沒人可以讓她要性子撒嬌,也沒人關心她的可憐,柯希寧不禁歎出一聲長氣──

  唉……人生……

  *****

  希寧知道身體上的不適,讓自己變得好軟弱,也變得多愁善感,一點也不像以前的自己。

  但,若因為這樣就作了個不切實際的美夢,會不會太幸福了點?

  因為她只是覺得有點熱,就有一陣冰涼觸著她;覺得全身流汗難受,也只要翻來覆去滾一下,那股濕黏就會自動消失,還她一身的清爽;就算渴了,她也可以暍到清涼的水……

  只是,當她清醒後,跟悲慘的現實一比較,那現在這夢裡的幸福,會不會害她心情更沮喪,也害她更想哭?

  但打從小時候在育幼院裡被欺負後,她就已經有十多年沒哭過。

  因為她早知道,遇到麻煩若不挺身反擊回去,哭就只是一種示弱的表現,絕對無濟於事。那她現在哭,會不會很難看?

  不會。天音傳來。

  嗯,她想也是不會才對,反正現在沒人,不管她哭得再怎麼難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她要哭……

  那就哭吧。溫柔的天音再傳來。

  她是想哭,是想為自己過去和現在的悲慘生活,好好痛哭一場。

  可是,哭也需要一點力氣,她已經好幾頓沒吃飯了……好餓……

  起來。天音又出現,

  不要,她要夢大餐,然後再吃大餐……

  快起來喝稀飯。

  唔,這個天使不盡責,她都已經說要吃大餐了,居然只肯給她暍稀飯。

  快起來!

  唔,天使要凶人了。

  「柯希寧!」

  不要!走開!她要在夢裡吃漢堡、炒麵、滿漢全席……

  「現在妳就只能吃白稀飯,快起來。」鍾睿豪扯動她緊抓在手的被子。

  「不要。」緊閉雙眸,不顧外力搖晃,柯希寧誓抱薄被,繼續作著與溫柔天使對話的美夢。

  她相信方才夢裡天使一定比較大方,才不會像這個討人厭的惡天使一樣,只肯給她暍一點點清粥稀飯。哼,這個惡天使很小氣!

  只是……溫柔天使……惡天使……為什麼是……一樣的聲音?!

  微微張開黑眸,望著上方那片天花板,柯希寧清醒不少。

  她應該是在作夢吧!不甚確定的感覺,讓她呆了許久的腦子開始運轉。

  「快起來,稀飯要涼了。」

  溫柔的天音?!驚坐起身,柯希寧愕回首,與站立床邊的男人對上眼。

  「你、你怎麼還在這裡?!」她驚瞠黑瞳。

  「妳感冒了。」不多說什麼,鍾睿豪前傾身子,強拉她下床,「把稀飯暍了再吃藥,快點。」

  一被扯動,啪地一聲,她床上有東西落了地。

  眨了眨眼,她看著落地的冰袋,還有身上不知何時被換上的睡衣……柯希寧傻了好久、好久。

  緩緩地,回過神,她重新將視線定在那一張掩不住對她關心的酷顏上。

  忽然間,她明白了!沒有天使,是他……

  「要生氣等病好了再生氣,現在不要跟我吵。」

  「我……」

  見她還坐在床上,鍾睿豪一把拉起她,強迫她下床。

  只是他才放開她的手,全身虛弱無力的希寧就直接倒下。

  「妳──」鍾睿豪急忙接住她的身子。

  「我站不住……」抿著唇,她委屈的紅了眼。

  「沒關係。」看她眼角泛染水光,他放柔了嗓音。身一彎,鍾睿豪將她打橫抱起,穩步走向客廳與廚房間的圓桌,安置她坐下。

  「快吃吧,等會才好吃藥。」睿豪將一大碗稀飯,推送到她桌前。

  雖然只是一碗什麼料都沒有的稀飯,但對現在的她而言,可是比一頓滿漢全席還要讓她感動……

  「我知道妳想吃大餐,但妳還在生病,吃清淡點比較好。」看她動也不動稀飯一口,鍾睿豪好言哄著,「我還買了幾樣小菜,配稀飯很好吃。」

  聽到還有小菜,一直不敢抬頭拿紅眼睛看他的希寧,瞄了眼桌子。

  頓地,她呆了下,不是幾樣而已,他……

  看著滿滿一桌的小菜與稀飯,她眼眶再紅,清清淚水瞬時落下。

  噙著淚水,她搖著頭。

  「先喝碗豬肝湯。」他舀了碗湯給她。

  她還是搖頭。

  「聽話,暍一點也好。」

  搖頭、搖頭,她再搖頭,柯希寧拚命的搖頭,已經把頭給搖暈了。

  看著她無力而勉強的抗議,他決定認輸了。

  「好吧,妳說,妳現在想吃什麼,我出去買。」

  「我……我要吃饅頭……」她故意的。

  「饅頭?」稀飯都不吃了,還吃饅頭?他擰眉,「妳是在開玩笑嗎?」

  她搖著頭。

  「好,饅頭就饅頭。」

  「你──」她驀抬頭,任由氾濫的淚,一再滑落面頰。他真願意幫她買饅頭?他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大男人,願意這樣讓她刁難?

  乍見蒼白容顏淚水直落,像止也止不住似的,鍾睿豪連忙抽來一旁面紙,替她拭去淚水。

  「怎麼哭了?很不舒服嗎?我馬上就帶妳去醫院!」那一再落下的淚水,教他失去了冷靜。

  彎下身,他想抱起她,卻被她推開了。

  「希寧!」他不希望她這時候與他爭執。

  「我沒有不舒服,我現在很好。」她低著頭,噙著淚。

  「很好還會哭?」睿豪根本不信她的話,堅持要抱她上醫院。

  看著他眼底掩不住的關心,她的淚落得更急、更凶。

  「我真的沒事,我只是……只是……」哽著聲,她抽泣著。

  突然間,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好惡劣、好卑鄙,也好小人。因為,他居然在她生病的時候,展現出他男人的溫柔,讓她感動得控制不住淚水。

  「那到底怎麼了?妳快說話,別淨顧著哭。」

  「我……我……」她想告訴他,她心底的感動,想對他說一句謝謝。但他的關心、體貼與溫柔,卻教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好了,如果沒有不舒服,就別哭了,聽話。」摟著她,輕拍著她的背,他安撫著她似有些激動的情緒。

  噙著淚,咬著唇,她點著頭,偎著他的胸膛,止住淚水。

  她的柔順教睿豪微感意外,但,他喜歡這樣的她。

  「妳想辦法吃一點,我去幫妳買饅頭。」見她哭聲已歇,鍾睿豪抓起桌角一把讓她看起來有些眼熟的鑰匙。

  那是她放在包包裡的鑰匙。出於直覺反應,她想搶回自己的鑰匙。

  但,朝他伸出去的手,頓停在半空中。

  「妳……」他知道她想拿走他手中鑰匙,他等著,但……

  「不,我不想吃饅頭了,我暍稀飯就好。」收回手,拭去淚水,她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拿起湯匙,一口一口的喝著。

  「是嗎?」握了握手中的鑰匙,他看著她,將它慢慢收進褲袋裡。

  他知道她有看到,但她默許……拉開椅子,他坐到她身邊。

  很多事情不需明說,只憑一個眼神就能傳達出其中含義。拿起桌上竹筷,他夾了荷包蛋與小黃瓜放進她的碗裡。

  靜望著她依然蒼白的粉頰,他等著她,看他。自初識她的那一天起,他似乎總等著她的回頭,等著她的回應。

  而這一次,他,等著確認她的心,等著確認他沒有猜錯她的心。

  咬了一口他送進她碗裡的小黃瓜,暍著一口清粥,她看似專心的吃著自己的清粥小菜,但,她的感覺告訴她……他正在看她。

  她想躲過他越漸炙熱的眼眸,但他專注未離的注視,卻緊抓住她的心。

  微仰容顏,看著他冰雕似的酷顏,凝進他沉亮卻又不失溫柔的黑眸,一道清晰的聲音在她腦海迴盪──

  她不想再寂寞度過每一天了,她也想有人陪……想有人陪……有人陪……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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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 00:44:00
  第六章

  不想再與寂寞為伴,也不想再讓一室的安靜淹沒自己,她希望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有個溫暖的胸膛可以偎著,她還想有人疼、有人寵……

  坐在鍾家氣派輝煌的大廳裡,靜偎著身邊的他,希寧凝眼望向窗外一片教滂沱大雨淋濕的綠色草地,想著自己因他而改變的生活。

  在她重感冒的那幾天,睿豪不僅細心照顧她,還兼差替她完成手中的譯稿工作,目的就是要她好好休息。

  而在她生病這段期間,他要她改變日夜顛倒的作息習慣,逼她按時吃藥,要她三餐正常,只是長久累積下來的習慣,怎可能輕易被改變?

  一向自由慣了,如今身邊有個人硬是要糾正她多年來的生活習慣,她被糾正得十分痛苦,只是她仍忍著。

  她想,只要感冒痊癒,身子舒服些了,她就有精神和他好好談談。

  但就算她感冒好了,就算她一再暗示他別管她太多,就算她為此與睿豪起了摩擦與爭執,他依然故我。

  該管的,他繼續管,不該管的,他也有辦法插上一手。

  而今……她竟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習慣他的出現,習慣他在身邊,習慣他上班的時候,派人送午餐來給她,習慣下午六點的時候,等著他一塊用晚餐。

  他讓她的生活裡處處有他的影子,也讓她的每一天都有他身影的存在。

  她讓他慢慢進駐她的生活,也讓自己學會依靠他,而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微仰臉龐,凝視著坐於她右側看報的他,一抹輕淺笑意,揚上了她的眼。

  似感覺到她的注視,鍾睿豪轉移視線看向身邊的她。對上她清亮含笑的黑瞳,他笑得有些不自然。

  他希望希寧看到的是自己完美的右顏,但她總堅持佔住他左側位置,總看著他一再想隱藏的傷頰,教他情緒變得有些焦躁,就好像自己快被她看穿了一樣。

  望著她美麗容顏,想著這陣子來,旁人對她的注意與驚艷的目光,他就感覺到有股異樣酸意情緒在他心底翻攪。

  而只要看見她與其它男人談話,哪怕是慕旨禮或蕭伯納他們,他一樣會感覺全身不舒服,還有種……對與她感情的不確定。

  尤其當他想到自己左頰上明顯的傷痕,再想到她完美無瑕的美麗臉孔時,教他如何不想美麗如她,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與他在一起?

  雖然他的臉受傷了,但他的身份與地位仍為他引來眾人的注視目光,如此,又教他如何相信美麗的她不是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

  沒錯,當初她是把那張支票捐給慈善機關,但教他怎麼確定聰明如她,不是耍手段藉此攀上他?不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他從不想這樣想她,但他沒法控制自己內心陰暗的想法,他只能選擇隱藏,選擇小心維繫這段看來好似完美的感情,也選擇預防其它一切不該發生的意外。

  他不會讓其它男人有接近她的機會,他不會讓她有背叛他、離開他的機會,他要她知道他鍾睿豪,是她此生唯一可以接近的男人。

  放下報紙,伸手拉過她,他讓她坐上他的腿,出聲轉移柯希寧的注意力。

  「在想什麼?」

  「看著你,當然就想著你。」她媚眼一瞪。

  「真的?」一道異樣光芒劃過黑亮的眸,「我可以相信妳的話嗎?」緊擁身前的她,他眸光幽深地勾抬起她的下頷,凝進她的眼,吻上她的唇。

  為了讓希寧習慣他的存在,這幾個月來,他不知已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血與時問,而今得到這樣的回答,他滿意極了。

  而同樣的,在讓她習慣他的同時,他也讓自己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的日子,習慣看她因他而綻笑的美麗容顏,習慣讓她的一顰一笑牽引著他的心……

  「希寧,我可以相信妳說的話嗎?」唇噙笑意,他再一次的問著。

  「你說呢?」再一次的低詢,褪去她眼底的笑意。

  「希寧?」

  別過頭,她不看他,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了,心情不好?」他縮緊臂膀。

  「你說呢?」

  「到底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她異樣的語調,教他微擰了眉。

  「沒。」回眸看他一眼,希寧想起身,卻教他緊緊束縛於身前,「放開我。」

  「希寧──」

  「我要回家。」

  「回家?早上妳才答應我要在這裡住下。」他又擰了眉。這陣子,為了哄她跟他一起住,他威脅利誘全用上了,而今天早上他好不容易才勸動她。

  「我不可以後悔嗎?」

  「是不可以。」他眸光暗下。

  「為什麼?你憑什麼這樣控制我的自由?!走開!」他的專制與霸道,教柯希寧氣得一把推開他,卻因用力過度而頓失平衡,差點摔倒。

  「小心點!」鍾睿豪心一驚,急忙出手將她摟回。

  「不要你管!」性子一來,她出手就再推開他,氣站起身。

  「希寧?!」

  「誰讓你一直懷疑我說的話?!」她不懂,她與他都在一起一段時間了,為什麼他還懷疑她說的每一句話?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全然的相信她?

  「妳……」他愣住。

  「不相信我說的話,那就算了,我不勉強!」

  說著,柯希寧扭頭就走。

  「希寧──」快步上前,他攔下她,想為自己的多疑道歉。

  「你想怎樣?!讓開啦!」被擋住去路,希寧又一把推開他。

  「一定要回去嗎?」他緊握住她的手,凝眼望著她。

  他希望今天她可以留下來陪他,但,靜看著不回一句,怒瞪一雙大眼的希寧,鍾睿豪歎出一聲無力。

  「希寧……」

  「等你願意相信我的時候再說吧。」她怨懟的看著他。

  「妳……我送妳吧。」知道道歉已無濟於事,斂下眸裡的絲絲黯然,他說道。

  *****

  佇立樓高三十六層總裁室落地窗前,鍾睿豪遙望遠方,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似遭陰鬱之情層層蒙覆,而顯得有些空洞。

  「鍾先生……」已在他身邊站了好一會的高偉,看牆上掛鐘一眼。

  緩緩地,一點一滴的思緒,重新在鍾睿豪空洞眸裡匯聚成流。

  「什麼事?」回過神,斂下眼底對她的想念,他抬眼看向高偉。

  「你和商大少東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

  「那走吧。」點了頭,他旋身邁步離開。

  「是。」似習慣了,高偉跟在他身後走出辦公室。突然,他想起蘇武牧前些天交代的事,「對了,鍾先生……」

  「說。」鍾睿豪步子未停,繼續行往電梯間,途中,幾名高層主管態度恭謹地暫退一旁,讓出一條路。

  「你和柯小姐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高偉問得含蓄。

  「這……」鍾睿豪頓住腳步。他可以瞭解高偉是因他多天來未去找希寧,而猜出他與希寧之間出現了問題。

  「老大,柯小姐她性子倔了點,但你是個大男人,應該多少要讓她一點。」手拿會面資料自後快步跟上的蘇武牧,一聽到兩人的談話,立刻打岔,提出意見。

  「你──」睿豪擰眉回頭看他一眼,繼續邁步前行。

  「本來嘛,女人天生就是生來讓男人疼的,所以就算柯小姐真的錯了,你也別跟她計較太多了。」

  「武牧……」注意到主子神情不對,高偉想暗示他少說點。

  但,一聽到高偉叫他,蘇武牧老大不高興的瞪了他好幾眼。

  「早八天前我就要你幫著多勸他了,你還拖到我出差回來?」

  「這幾天他又沒有找我談,你要我怎麼勸?」高偉替自己感到無辜。

  「老大剛剛也沒找你談,那你為什麼就懂得開口?」蘇武牧不客氣堵他幾句。

  「好了,你們兩個,我沒事。」轉進電梯間,鍾睿豪出聲制止兩人的爭吵。

  高偉上前為他按下電梯樓層按鍵。

  「沒事?」蘇武牧怪異的看他好幾眼,小心問著:「老大,那請問一下,你的有事會是什麼樣的情況?」他可不希望再見到以前那個冷得像塊冰的主子出現。

  不想談論此事的鍾睿豪擰緊濃眉,步進專用電梯,直下一樓大廳。

  「老大,難道你不知道你這一陣子心情很差嗎?我聽業務經理說,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臉色都挺嚇人的,已經不像前陣子那麼溫和。」

  「你──」他臉色難看,走出集團大樓。

  「老大,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你應……」蘇武牧緊跟在他身後走出電梯。

  「武牧。」高偉扯住他,搖著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高偉,為了巨亞集團,我們今天一定好好開導老大,勸他……」蘇武牧一臉的視死如歸。

  「你們打算怎麼開導我?怎麼勸我?」步下階梯,站在司機已為他拉開的房車門旁,鍾睿豪酷顏緊繃,轉身看著身後爭執的兩人。

  「啊?」沒想到鍾睿豪會開口問,兩人愣了一下。

  蘇武牧率先回過神,不客氣的說著:「老大,我們如果可以知道事情起因的話……」

  「我不願意相信她。」鍾睿豪直截了當的說。

  「啊?」看旁邊一樣茫然的高偉,武牧發出一個單音。什麼不願意相信她?

  「因為我會質疑她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會懷疑她喜歡的是我的錢,還是真的心甘情願接受我這個人。」他不介意說得更清楚些。

  頓然明白的高偉與武牧,互看一眼,不禁佩服起自己的理解力。

  「老大,你……」

  「還有,她要我真的願意相信她的時候,再去找她。」

  「鍾先生,對不起,你……」

  「都明白了嗎?現在,你們打算怎麼開導我、怎麼勸我?」他靜看眼前兩人。

  這時,已看出他臉色不對的武牧,擔心真惹惱了老大,因此動手扯了扯高偉,暗示他開口,想推他出去當擋箭牌。

  「鍾先生,你喜歡柯小姐是吧?」

  面無表情坐進房車,鍾睿豪抬眼看著一向少話的高偉。

  「既然喜歡,那你為什麼不肯相信她?相信她有那麼困難嗎?」

  「老大,柯小姐是什麼樣的個性,我相信你比我們都還要來得清楚,她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你會看不出來嗎?」

  「鍾先生,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她、在意她,那就請試著信任她。」

  「你們以為全然的信任可以簡單做到?」他冷言道,「你們不是不知道以前有多少女人接近我,全都是為了錢。」

  「可是柯小姐並不是那些女人,她只是一個可以把你的巨額支票,毫不心疼的捐給慈善機關的人而已,所以如果你再繼續懷疑她……」頓了下,高偉看著他,「鍾先生,那請恕我說句不中聽的,你盡可趁早甩掉她,免得浪費你們彼此的時間。」

  「你──」高偉的建議教鍾睿豪的臉色更顯難看。

  「高偉,你、你找死啊!」蘇武牧見他把話說得這麼白,不禁瞠大了眼。

  不顧武牧的勸阻,高偉繼續未完的話。

  「鍾先生,跟在你身邊已經好些年,我從沒見過你像前陣子那般輕鬆自在,我想,假設你不相信她的人,那你可以選擇相信自己的心。當然,如果你連自己的心都不相信,那任誰也沒辦法可以勸服你。」

  「高偉……」蘇武牧想叫他閉嘴,但卻讓他給推到一旁去。

  「我說的是事實。」回武牧一句,高偉又轉頭看向臉色凝肅的上司,「鍾先生,男女間的感情可以經由相互信任而有進一步發展,但也會因為彼此的不信任而走上分手一途,是吧?」

  「老大,高偉是一片好意,你……」唯恐高偉惹怒主子,招來怒火,武牧急得滿頭大汗,連忙推開他上前道。

  抬手制止武牧未出口的話,鍾睿豪眼色深沉,示意兩人上車。

  擔心惹惱上司,武牧趕忙推高偉一塊上車。司機關上車門,繞回駕駛座,將房車駛上道路,朝撒皇飯店直駛而去。

  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鍾睿豪因高偉一席話而沉思。不是分手,就是選擇相信她、相信自己的心。那……他想與她分手嗎?

  不需多想,他也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因為自她出現後,自與她交往後,他總期待著每一次與她的見面,也早已習慣有她在身邊的每一天,那他何不試著相信她?

  豁然開朗的心情,教鍾睿豪不禁吐出長長的一口氣,許久不見的笑意,也重新揚上他黑沉的眸。

  *****

  坐在撒皇飯店的香榭廳,柯希寧右手托腮,忽略了坐在對面的張為仁,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那一片藍天。

  十天了,他已經有十天沒出現了,只是,到現在她還想他做什麼?她也不過是要求他的信任而已,會為難他嗎?

  「希寧?」

  那天,她以為他會責罵她、會對她咆哮,但,他始終沒有。

  他只是用他那一雙深沉的黑眸,凝進她的心,告訴她……她讓他很無力……

  「希寧,妳有在聽嗎?」一直被忽略的張為仁,終於忍不住動手拉她。

  「做什麼?!」突然被拉動,柯希寧猛回過神,臉色一變。

  「我、我、我……對不起。」見紅顏變色,張為仁嚇得忙鬆開手。雖然同行間都盛傳她難伺候,但他也沒想到美人的脾氣竟然會這麼壞。

  「許琦呢?」知道自己反應過大,希寧吐出一口氣,轉開話題。

  「她剛說有事要先回出版社,妳沒聽到?」張為仁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我如果有聽到,那還問你做什麼?」柯希寧瞟看他一眼,就端起咖啡,打算喝完它就走人。

  原以為許琦是真的想和她討論明年度的合作計劃,沒想到,許琦竟是騙她出來跟張為仁談合作計劃的。

  合作?要她跟眼前這個看起來軟趴趴的小男人合作?原以為許琦口中溫柔斯文的張為仁,是真的溫柔體貼,但現在一看,她覺得懦弱無能還比較適合形容他。

  再說,她日子過得好好的,收入也還過得去,幹嘛要學他一樣,把自己累得像隻騾子?她腦子又沒壞。

  現在主人既然走了,那,她也不必再留下來聽他鬼扯。

  一口氣暍完整杯已涼了的咖啡,希寧拿起身邊的背包,打算起身走人。

  「對不起,我──」她話還沒說完,張為仁已一臉熱切打斷她。

  「沒關係、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以為希寧想道歉,張為仁連忙笑著說道。

  「你高興就好。」瞟他一眼,希寧想站起身。

  「呵,這樣嗎?那妳看有關這次的……」再次會錯意的張為仁笑咧了嘴,還熱絡的輕拍她的手。

  一再被無意碰觸,柯希寧猛抽回手,滿懷戒意地瞪他。

  沒發現她的異樣,張為仁繼續說著:「這個合作企畫妳覺得怎麼樣?可行嗎?還有沒有其它需要修正的地方?如果有的話,妳提出來沒關係,我一定會盡全力配合的。」

  「又談這事?我不是早已經說過幾百次,我沒興趣跟你合作嗎?」聽他再提合作的事,柯希寧已是一臉的不耐煩。

  「可……可……可是許琦說妳會考慮,所以我們今天才約在這裡見面……」她的直言嚇到他。

  「跟你約在這裡見面?我是被許琦騙來的好不好?」她狠瞪他一眼。

  「啊?」他張大嘴巴,看著她。

  「要不是許琦說要跟我談明年度的合作計劃,你以為我會沒事跑來這裡跟你喝咖啡聊是非啊?」

  「但、但是……許琦她說……」面對希寧的直言,張為仁是又怕又愛。

  「我管她跟你說了什麼?合不合作要我自己說了才算,現在你清楚了沒?」

  「可是,希寧……」

  「柯小姐!」柯希寧冷冷看他一眼,「請喊我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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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 00:44:31
  第七章

  長達兩個小時的商業會談討論,終於在四點左右正式定案,且在利益均分的前提下,鍾睿豪與商大少東都得到相當滿意的結果。

  在與商大少東告別,踏出皇級套房後,鍾睿豪神情愉快,往前方貴賓樓層電梯間快步行去。這時,蘇武牧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三人先後步進樓層服務人員已按開的電梯,直下一樓飯店大廳。

  「老大,司機已經把你的跑車開來了。」一切斷通話,武牧立即報告。

  「等一下你們直接坐車回公司,我不回去了。」

  「啊?但是跟商大集團的合……啊!」蘇武牧有話想說,但一旁的高偉卻冷不防地狠踹他一腳,提醒他忘了的事。

  「是,我們知道了。」及時意會的蘇武牧忍痛道,一邊暗罵身邊的高偉:「踢這麼用力做什麼?我是欠你錢了嗎?」

  「誰讓你變蠢了?」

  「我若沒蠢一點,怎麼跟你這個蠢蛋溝通?」武牧狠瞪他。

  笑搖頭,鍾睿豪拿出身上手機,按下一組數字,聯絡多日未見的希寧。

  已十天沒見面,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做什麼。工作?看書?還是休息……

  突然,就像是上天要考驗他對她的信任一樣,在等待手機接通時,鍾睿豪意外聽到一陣熟悉的音樂在附近同時響起。那是希寧手機裡專屬於他的來電音樂。

  她在這裡?循著音樂聲,他望進身後不遠處的香榭廳。

  遠遠地,他看到她,只是笑意還來不及揚上眼,鍾睿豪就因看見她對面坐著一個長相斯文的男子而僵住。

  「妳在哪裡?」冷眼看著香榭廳裡的她,他問著。

  「撒皇飯店,香榭廳。」

  「妳……」他愣了下,「就妳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許琦剛走沒多久,我也正要走。」

  「要我去接妳嗎?」

  「會不會太麻煩?」

  「不會。」

  「那快點。」

  「快點?」看著前方專心講手機的她,一臉不耐煩的模樣,鍾睿豪笑出聲。

  「我頂多只能再忍耐三分鐘而已。」

  「不必三分鐘,我人就在這裡。」忍住笑,鍾睿豪收了線,立即走進香榭廳。

  意外看到鍾睿豪出現,香榭廳經理愣了下,隨即笑著一張臉來到他面前──

  「鍾總裁,真是好久不見了。」

  「嗯,不介意我進來找個人吧。」鍾睿豪禮貌問道。

  「當然、當然,你請便。」循著他的目光望去,經理看見前方的柯希寧,一臉的驚艷,「鍾總裁的女朋友,真是漂亮。」

  「我知道。」一抹得意揚上他的眼。只是,當他發現希寧在看見他而起身欲離座時,她對面的男子突然出手拉住她,他臉色頓然一沉。

  「放開你的手!」寒著臉,他大步來到兩人的桌子旁。

  「啊,你……你是……」張為仁被他眼底的怒焰嚇到。

  「這麼巧,你怎會在這裡?」他突然的出現,教柯希寧眼底有笑。

  「商大少東就住這裡,我來和他談合作的議案。」

  「那……」

  「其它的,回去再說,走。」

  強忍心底焚燃的火焰,鍾睿豪臉色難看地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快步往外走。

  「啊,你……」希寧腳步踉艙地被他拖著走,「睿豪!」

  她的手被他握得好痛。突然,鍾睿豪止住前進的腳步。

  鬆了她的手,他拿出身上皮夾,掏出一張千元大鈔,朝張為仁走去。

  啪!鍾睿豪酷顏冷凝,將千元紙鈔重重放到張為仁面前。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碰她一下,也不要想再請她喝咖啡,聽到沒有?」抑住心底不斷竄起的火焰,他冷看張為仁方才緊抓住希寧的右手,低語警告。

  「聽、聽到了。」生性膽小的張為仁,嚇得猛點頭。

  得到滿意的答覆,他應該笑的,但他酷顏依然緊繃而難看。

  身一旋,不見希寧人影,鍾睿豪臉色再變,怒火乍升,大步邁出香榭廳。

  「老大,高偉已經跟著她出去了。」等在飯店大廳的蘇武牧,一看見他,立刻指向自動旋轉門。

  「嗯。」

  「老大,你沒忘記要相信她的事吧?我想柯小姐她一定……」

  「囉嗦!」

  一走出飯店大門,鍾睿豪就看到高偉正攔住希寧,堅持不讓她坐上出租車。

  強忍心底怒火,他冷著臉快步走向她。

  「想去哪裡?!」

  「要你管!」她還以為他已經願意相信她了,但剛才他的舉止、他的臉色,根本就像是來捉姦的!

  「妳──」

  「鍾先生,柯小姐,你們要不要先上車?」高偉示意兩人看向四周。

  眼見四周人群越來越多,鍾睿豪眼色一暗,立即將她強拖至銀色跑車旁。

  「上車。」接過司機交付的鑰匙,他拉開車門,將她強塞進車裡。

  「你……」不想在外人面前鬧笑話,柯希寧緊咬下唇,紅著眼眶,別過頭,任他為自己繫上安全帶。

  直到睿豪將車開回鍾家別墅,她始終不曾看他一眼。

  「都出去!」看一眼正在大廳做事的傭人,鍾睿豪硬聲道。

  「是!」一看主子臉色很差,管家連忙出聲趕人,將偌大的空間留給兩人。

  看眾人離開,柯希寧也跟著想走。

  「才剛回來而已,妳又想去哪裡?」他上前擋住她的去路。

  「我說過了,除非你願意相信我,否則就不要來找我!」她傲仰容顏。

  「我是願意相信妳!」

  「那剛才你為什麼要讓我那麼難看?為什麼要在那麼多人面前抓著我走?我沒腳嗎?我不會自己走嗎?」

  「妳要能自己走,為什麼之前不走,為什麼還要留在那裡讓他佔妳便宜?」是想起剛才那個男人緊抓住她手的影像,他滿心護火胡亂飛竄,「明知他不懷好意,為什麼還要跟他一塊暍咖啡?!」

  「許琦約我的時候,又沒說有找他!難道,你以為我願意跟他一塊暍咖啡,想讓他佔便宜嗎?!」她氣道。

  「我知道妳不想,可是……」

  「既然知道,那你還生什麼氣?為什麼要擺臉色給我看?」她眼眶微濕。

  「我不是想擺臉色給妳看,我只是──」鍾睿豪氣惱地耙過他的髮。

  「只是什麼?」她噙淚瞪他。

  「只是……」望著猶如怒放玫瑰的美麗容顏,鍾睿豪心情煩躁不安。

  想到除了自己外,美麗的她在外仍有許多他所不知道的仰慕者時,他的心似就要教熊燃的妒怨火焰給吞噬了。

  「你……你到底怎麼了?」忘了自己正在生他的氣,希寧為他眼底隱隱閃動的晦暗光芒而擔心。

  「對不起。」一句關心,數睿豪頓時情緒激動。張開雙臂,他緊緊環抱住她。

  「睿豪?」他突來的擁抱,教希寧傻住。

  「我可以相信妳,但,看到另一個男人緊緊抓住妳的手,我還是會嫉妒……」

  「嫉妒?睿豪,你……」希寧瞠大一雙麗眸。他是因為嫉妒張為仁而生氣,並不是因為不相信她?

  嫉妒?喜歡甚至是愛的一種表現……忍不住的,她美麗紅唇頓然高揚。

  埋首在她發裡,吸聞著屬於她的味道,摟著她纖細而窈窕的身子,他想起兩人往日激情的纏綿。

  「我想妳……」吮吻著她的頸子,他將她壓上一旁長沙發,撩起她的裙襬。他需要她安撫他不安而又躁動的心。

  「你、你別這樣。」希寧臉色驀然嫣紅,想推開他探入她裙裡的手。

  「我想妳,給我。」壓上她的身子,他舔吻著她柔潤的唇,溫熱的手掌也持續向她侵襲,采入她腿間絲薄。

  「這裡是大廳!」柯希寧又羞又氣的想撥開他的大手。

  「放心,管家不會讓他們進來的。給我?」他黑亮的眼盯看著她,再問。

  「你──」望進他眼底的懇求,不忍拒絕的希寧,粉頰緋紅,緊抿著唇,轉過頭不再說話。

  得到她的默許,鍾睿豪心一喜。動手扯下她腿間絲薄,探指侵入她那幽密而緊窒的深谷,旋弄挑逗出她足以濕潤他胯間已然脹痛的灼燙硬物。

  似再也控制不住壓抑多日的情慾,鍾睿豪猛抬起身,扯開腰帶拉下拉煉,抓握出胯下一再脹痛不已的威揚傲物,緊抵住她腿間幽谷入口。

  張口吸吮她的舌,他降下身子,以王者之姿將自己激昂碩大的分身,強勢頂進她過於緊窒的溫柔深處。

  望著身下漸染紅暈的美麗雪顏,他緊抿薄唇,緩緩加速,勇猛而強勁地將胯間傲人硬物,一次又一次地衝撞進她那教他深深迷戀的緊密之谷……

  *****

  連續下了十天的雨,這天假日,頂上天空一片清藍,炙陽光芒萬丈。

  用完早餐,鍾睿豪與希寧來到桃園郊區。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希寧忍不住又開口問。

  從出門到現在,她已經問了不下十次,但,他每次總笑著說──

  「到了就知道。」

  「你快說嘛!」她耐性有限。

  「早說、晚說都一樣。」

  「你──」才想發脾氣的她,突然轉了調,「睿豪,你告訴我嘛……」

  掩下眼底的算計,希寧眨著一雙大眼,輕偎著他。

  她知道他最受不了她的軟聲噥語,只要她多說幾句,哪怕她要的是天上星星,他也一定會替她想辦法。

  「唉,妳……」看著她晶光閃爍的瞳眸,他笑得無奈。

  這個女人很聰明,懂得撒嬌要答案。

  「好吧,只要妳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告訴妳。」他打算利用機會。

  「條件?什麼條件?」希寧愣住。

  「妳先點頭就是了。」他唇角一揚。

  「不要。」想了下,柯希寧堅持道:「你先說是什麼樣的條件。」

  「到我公司來上班。」攬過她的腰,他輕吻她的唇。

  「你要我到你公司上班?」

  「我希望上班的時候,也可以看到妳。」抬手撥弄過她柔細的黑髮,睿豪深凝著她的眸。

  「睿豪,你……」他提出的條件,教她意外。

  因為除了他出門上班的時間外,他們幾乎天天在一起,而現在,他還要她去他的公司上班?

  「妳可以好好考慮,如果妳願意,就告訴我一聲,其它的我會安排。」

  「但是,我什麼都不懂,去你公司不太好。」

  「我可以親自教妳。」

  「你……」

  「沒關係,不為難妳,等妳願意的時候,再告訴我好了。」見到她眼底的猶豫,順著她的髮,他笑望著她,轉開話題:「再一個小時,我們就可以到農場了。」

  「農場?你要幫蘇武牧找第二個家?」被轉移注意力的她,想起武牧曾跟她提過睿豪要他去牧羊的事,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麼,他是想跟妳訴苦嗎?」他維持著唇角愉悅的笑意。

  「也不是,他只是擔心萬一哪天不小心惹到你,到時你翻臉無情,聖旨一頒,就把他貶到偏遠地帶去牧羊。」

  「他如果再這樣有意無意纏著妳,說我壞話,我是不介意讓他心想事成。」

  「纏著我?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我記得兩個月前有次妳到公司找我,他故意拖住妳……」他似聊天般的笑說著。

  「那是你在開會,他要我先到你辦公室等。」她想了下,隨即記起。

  「喔?那他現在……」

  「他現在看到我就像是見到鬼一樣,巴不得我離他遠一點,要我永遠別在他面前出現。」不經意的,她擰了眉。

  想起武牧和高偉近來的異常改變,她感覺很不舒服。

  以前他們兩人看到她,都還會與她閒話家常,但這兩個月來他們卻開始躲她。

  就連蕭伯納和慕旨禮兩人也是,他們再也不像初識時那麼可以聊了……

  「你的朋友,好像很不喜歡我?」她抬頭望他。

  「我喜歡妳就可以了。」他很滿意自己的威脅已達到效果。

  「那不一樣。」她希望他的朋友也可以接受她。

  「不一樣?意思是妳也喜歡他們,是嗎?」他笑著誘她繼續說話。

  「我比較喜歡以前的他們,以前和他們一起,就跟和你在一起時一樣,但這一陣子來,他們幾個變得有些不正常。」

  「是嗎?」勾揚的唇角,似僵了下。和他在一起時一樣?在她的心裡,他和其它男人沒有什麼不同,他和他們都一樣?

  那意思是他可能隨時會被其它男人所取代?頓然蕩進腦海的猜疑,影響到了他的心情。

  「你怎麼了?」希寧敏銳地察覺到他心情的改變。

  「沒什麼。妳看──」他笑指車窗外一片遠山綠水,轉移她的注意力,「妳看這裡的風景,是不是很不錯?」

  「這裡是什麼地方?」才轉望車窗外,柯希寧即為窗外美景所吸引。

  身處青郁綠林、湖光山水之中,她感覺它似洗滌了她已受都市污染的心靈,感覺它可以讓她聽見自己心的聲音……她像是身處寧靜海。

  「山林農牧場。」

  「山林農牧場?我很喜歡這裡。」微仰容顏,她凝笑望他,「這裡讓我的心感覺好平靜。」

  「我知道。」將她緊擁入懷,他抬手輕順著她如緞的髮。他知道只要繼續擁有她,他的心也可以感覺到那一股寧靜。

  但現在……當他已經知道在她的心裡,他和其它人並沒什麼不同時,他不知道這樣的寧靜,還可以繼續擁有多久。

  他是知道她已經喜歡上他,但只是喜歡還不夠。他希望她可以將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希望她心底只有他一人,也只想他一人。

  望著窗外綠林湖水,鍾睿豪眸光幽然沉下。

  他必須將她緊鎖在自己的世界裡,讓她永遠也不離開他的羽翼……

  *****

  身穿一襲純白細肩及膝洋裝,希寧腳踩白色涼鞋,悠閒自在地與身邊的他,並肩漫步在綠林大道上。

  一陣林風迎面襲來,拂掠過她一身的白,蕩出裙襬一圈圈的雪白柔暈。

  撩過隨風輕舞於空的長髮,柯希寧微側容顏輕揚淺笑,望向身邊莫名換上一身帥勁穿著的男人。

  一身黑白勁裝將他結實體格襯得更為高大俊挺,雖然他左頰傷痕極為明顯,但是輪廓深邃、五官立體的他,依然是眾多遊客的目光焦點。

  「我們要去哪裡?」紅唇揚笑,她輕問著。

  「就在前面。」忽略眾人對他與她的注視,他牽起她的手,加快腳步前往前方已聚有眾多遊客的空曠場地。

  「這裡有什麼?」

  「馬。」

  「馬?」她不懂。農牧場裡有馬,很特別嗎?

  「我在這兒寄養了一匹馬。」

  「你會騎馬?」她睜大黑瞳,一臉的驚訝。

  「已經好幾年沒騎了,不過,我想基本的應該都還記得。」他笑著。

  「沒想到你以前的休閒活動,是這麼的特別。」她輕笑道。

  「我是沒想到自己還會來這裡。」他斂眸淡笑。自臉部受傷以後,他就自動在媒體前消失,也從不在陽光下露面。

  但如今,他不僅可以自然地走在陽光下,甚至還可以摘下墨鏡,坦然面對眾人對他的注視。

  是她改變了他的心態,也是她讓他接受了這樣不完美的自己。

  「謝謝妳。」凝進她的眼,他俯身在她額上烙下一吻。

  「我……我也沒做什麼。」他深情的眸光教她嬌羞不已,「而且你不戴墨鏡的樣子,真的也很好看,是你自己愛胡思亂想。」

  「哪裡好看了?」她的直言讚美,教他不自在。

  雖然,他已可接受現在的自己,但他心底深處,仍有些許的陰影。

  見他懷疑她的真心讚美,柯希寧自包包裡拿出一面小鏡子。

  「當然好看了,你看看你這右臉,看起來就斯文俊美……」誇完右臉,她將小鏡子湊向他的左頰,繼續讚美著:「而這左臉夠性格,很有陽剛之氣,看起來很酷,也很迷人。」

  「妳……真是輸妳了。」看她說得認真,鍾睿豪笑著搖搖頭。

  「我對自己的眼光,可是相當有自信的。」她紅唇高揚,收回小鏡子。

  「與其說是自信,倒不如說是情人眼中出潘安。」她的審美觀,在他看來有著很大的問題。

  「潘安算什麼?他哪比得上你?而且你別忘了,你可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綻出一抹得意,她笑挽他的臂膀。

  「不如說我運氣好,可以碰上妳。」他笑擁洋洋得意的她,繼續前行。

  「睿豪,你……」希寧意識到他依然在意著臉上的傷痕。

  「嗯?」

  「沒、沒什麼。」她搖頭。她知道如果他真的還在意著,除非他自己想通了,否則她說得再多,他都只會當成是一種安慰。

  這時,因接到高層指示等在馬廄前的管理員,遠遠見他出現,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快步進馬廄。

  「對了,等一下妳也可以騎騎看。」順過她柔細的髮絲,他笑望著因聽見他的騎馬提議,而倏然瞠大的清亮黑瞳。

  「你要我騎馬?!」站在馬廄前,她驚聲道。

  她以為他們只是來這裡遊山玩水,但現在,他要她學騎馬?

  騎馬?!別開玩笑了!她連狗都不碰了,哪還會碰比牠更高大的馬?

  「我不會,我也不要。」後退一步,她一臉防備地瞪著他。

  「我可以教妳。」他要她在他身邊的每一天,都過得新奇而不感到無趣。

  他要她知道,就算她身邊只有他一人,他也會讓她過得快樂。

  「我不要。」她很堅持。

  尤其當馬廄管理員牽出他寄養的高大黑色駿馬後,柯希寧更加堅持。

  今天誰也別想要她碰牠一下!

  呼──黑色駿馬突然朝她噴出一口氣,柯希寧急忙後退數步。

  鍾睿豪擰眉看她。自受傷後,他已經多年不曾來這騎馬,他以為她會對騎馬感興趣。

  「你騎就好,我會在這兒等你。」雖然她對騎馬沒興趣,但,她很想看他騎馬時的帥勁,因此頻頻催促他,「快啊。」

  「那妳在這裡等著,我騎個幾圈就好。」他不想勉強她。

  「不管你想騎多久,我都會在這等你的。」希寧笑眼睨他。

  「那一輩子呢?」他笑道。

  「一輩子?」

  「我想妳一輩子的時間,都站在我看得到妳的地方。」

  「你要我罰站?」她一臉不解地瞅著他。

  「罰站?」頓然意會過來的鍾睿豪,為她的不解風情哭笑不得,「妳呀,別罰我站就好了。」

  「亂講,我哪有。」希寧笑瞪他。

  「沒有?昨晚妳不是罰我在浴室門外站?」

  「你──」瞬間,她粉頰乍紅。

  在希寧還來不反應之時,睿豪噙笑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帥氣翻身上馬。

  「等我。」朝她揮了揮手,他扯動韁繩,策馬前往跑馬場

  雖然已久未騎馬,但策馬熱身跑了兩三圈後,他即馭馬自如,展現出精湛騎術,博得在場遊客的熱烈掌聲。

  張大雙眸,柯希寧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策馬的俊挺身影。他優雅卻又狂放的騎術,遠比場中的每一位專業騎師,都要來得高明。

  望著騎馬馳騁於烈陽下,全身似染上一層金色光芒的他,她的心隨著他每一次跨躍障礙、柵欄的利落動作,而奔馳於空。

  安坐於馬背上,鍾睿豪如君臨天下的帝王。環視場外一圈,他看見希寧也對他抱以熱烈掌聲。

  勾揚笑顏,他策動駿馬來到她眼前。望著她晶亮閃動的黑瞳,他伸出手──

  忘了方纔的堅持,希寧不假思索地搭上他的手,讓他將她帶上馬背側坐著。

  「不是會怕嗎?」他笑著調整她的坐姿。

  柯希寧笑而不語,輕偎他胸膛。她是會怕,但,她相信他。

  在載著希寧在場上奔跑數圈之後,擔心太陽會曬暈她,鍾睿豪即在與農場主人打過招呼後,騎馬載她進入私人山區小徑,享受涼風輕拂的快意。

  見前方有條小溪,柯希寧立刻要求下馬。

  快步來到溪邊,她撩起裙子站入溪裡,感受著溪水的冰涼。

  「這水好冰、好涼,你快來。」撩著裙襬,她回眸笑喚他。

  「小心點。」將韁繩繫於樹幹上,睿豪眸光溫柔,回頭望她。

  然,才回頭,他就因映大眼底的陽光紅顏而不禁出神。

  那自萬里晴空灑洩而下的金芒,映亮溪中水,林風一吹,水影浮掠,而身穿白裳站立溪水中,教萬道燦爛光芒圈圍住,而泛出一身柔暈的她,美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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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 00:45:04
  第八章

  這天,早在媒體前消聲匿跡多年的鍾睿豪,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與希寧的一次山林之旅,竟成了八卦雜誌的封面主題。

  一簽完手邊急件公文,按下蘇武牧專線找不到人的鍾睿豪,親自將一份公文拿到秘書室──

  一見到他,坐在最靠近門口位置的小秘書,急忙起身問好。

  「總裁好!」一聲問好之後,有幾聲怪聲響起,啪、啪、啪!

  鍾睿豪蹙眉環視秘書室一圈,發覺幾人神色有異,像在藏什麼似的。

  「總裁。」身穿保守套裝的主任秘書黃小姐,聞聲恭敬起身上前。

  「馬上找人把這份急件送到業務部去。」

  「是。」接過急件,黃秘書立即招來小秘書交代。

  「今天有發生什麼事嗎?」鍾睿豪明顯感覺到秘書室今天工作氣氛有異。

  不,應該說幾乎所有部門的工作氣氛皆異常。他總覺今天不管他走到哪裡,總會聽到一些怪聲,甚至強烈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因為他已經不戴墨鏡?才上心頭的疑問,輕易就被他推翻。他早於兩三個月前就不戴墨鏡,而當時眾人雖驚訝,但也沒今天這樣。

  「這……」黃秘書突然有些緊張。

  「到底是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快說!」異常的工作氣氛,讓他心情不快。

  突然,被調至總務部幫忙的助理秘書,手揚紅星週刊衝回秘書室──

  「妳們看到了嗎?!這期紅星週刊的封面居然是總裁跟柯小姐,而且還把總裁比喻成……」

  「妳在做什麼?!」黃秘書急忙出聲斥暍。

  「黃姊,就是……」一看鍾睿豪也在場,助理秘書當場嚇白了臉。

  「雖然現在是休息時間,但誰讓妳擅離工作崗位跑回來?還站在那兒做什麼?快回總務部去!」

  在情急之下,黃秘書急聲要她快走,免得惹火上司,但──

  「等一下,妳手上拿的是什麼?」鍾睿豪冷聲制止。

  「我……」助理一臉驚惶,想藏起手裡的雜誌。

  「給我。」大步邁前,鍾睿豪冷著臉,拿過助理秘書手中的雜誌。

  一看到是專挖名人隱私聞名的紅星週刊,他怔了下,而當他再見到封面人物真是他與希寧時,一股憤怒已衝上了腦子。

  那是上星期六,他與希寧在山林農牧場騎馬被側拍下來的畫面。

  一身純白洋裝的她,眸光晶亮,紅唇高揚,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遙望遠處山林美景,而他則低俯下頭,眸光幽暗地凝望著身前的她。

  畫面上的她笑得美麗且耀眼,至於他則因左頰上明顯的傷痕,整個人看起來顯得狠鷥、陰沉。

  而為強調出畫面中男女的不協調,以及加強兩者的強烈對比,封面的標題是下得很刻薄和尖銳的──

  美女與野獸現代版,無言的結局。

  看著封面上紅色的大標題,他感覺自己的心就像被人剖開、踐踏一樣。

  「總……總裁……對不起,我馬上……」黃秘書急忙想拿走他手中的週刊。

  僵冷著容顏,鍾睿豪抬手一揮,疾速翻開週刊。

  他要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說他的!

  強忍心底翻騰的怒焰,鍾睿豪面無表情地翻閱那一頁又一頁、為沖高銷售量而杜撰的文字……

  報導裡影射有著清麗容顏的希寧,之所以甘願與顏部受傷的他一同出遊,是因為他擁有龐大的財勢。

  他們將她說成是一個拜金女郎,將她描述得相當不堪,也暗指現在的他,是個只能用錢買女人的男人。

  他們還說這幾年來,他身處黑暗世界,為求成功不擇手段,更常以自身財勢打壓多家小型企業,泯滅人性,就如森林裡的毒蛇猛獸般,教人望之卻步。

  所以目前他會與希寧在一起,就只是他需要一個女人,而希寧需要錢,如此而已。

  最後報導還預言兩人戀情將無疾而終,因為沒有一個正常且美麗的女子,會願意委屈自己,嫁給一個像他一樣顏面受傷的男人。

  就算希寧最後會答應嫁他,也一定是為了他的錢。

  而兩人若結婚,那麼在希寧從他身上獲得更多的好處之後,肯定會和當年因被他毀容模樣嚇到,而毀婚逃離台灣的那個女人一樣選擇離開他。

  到時,他鍾睿豪就會人財兩空,嚴重點甚至會就此一蹶不振,成為巨亞集團的末代總裁……

  *****

  早已得到消息,知道紅星週刊將以鍾睿豪為封面人物的蘇武牧,連續幾天都忙著暗中阻止這件事。

  他直接找上紅星週刊負責人,成功遏止紅星週刊的出刊打算,但他哪裡知道有部分已印刷好的成品,卻夾雜在新版本的週刊裡,被運送到台北各處零售販賣。

  一接到通知,他立即要人外出四處收購,並派人打電話至各個販賣點,欲全數收購。

  只是電話才打通,還來不及說出重點,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全台北市才剛上架的三萬本印量,就幾乎被讀者搶購一空了。

  而他派出去的人,也只帶回近五百本的量,就放在總務室裡打算銷毀。

  事情至此,他與紅星週刊的協議正式宣告破局。

  只是,趕到法務部與律師研究向紅星週刊提出告訴,及天價賠償可行性的蘇武牧,才離開法務部辦公室,就接到黃秘書通知上司已知情的消息。

  天!他都還沒想到要怎麼向老大說明一切,居然就有人不要命替他找麻煩了!

  蘇武牧氣急敗壞地衝到秘書室,一推開門,就指著一室的女人大聲開罵──

  「是哪個大豬頭?!給我滾出來!」

  「我……我……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早已被一室同事罵得抬不頭的助理秘書,哭腫了一雙眼。

  「妳、妳是沒腦子了,是不是?!」

  「我……我……」

  「我們大家都求了好久,才求到有個女人可以帶給老大好心情,現在妳居然還拿著那種八卦爛雜誌四處跑?妳的腦子是裝豆腐渣啊?!」

  「我……我……紅星週刊又不是我辦的,你們為什麼要一直罵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因為替總裁感到生氣,所以才急著回來通知你們嘛,嗚……」

  「現在都幾點了,我還需要妳通知才會知道這件事?!那我的位置讓妳來坐就好了!」

  氣炸了,蘇武牧砰地一聲甩上門。

  來到了總裁辦公室前,武牧努力做了近五分鐘的深呼吸後,才硬著頭皮敲門。

  叩、叩、叩。久等不到回音,蘇武牧直接推門進入。

  「老大,對不起,我以為這一切都已經處理妥當……」一見上司就站在落地窗前,蘇武牧快步上前,簡述相關事件處理經過。

  然而,安靜的辦公室裡,就一直只有武牧的聲音,而身為話題主角的睿豪,卻始終靜默著。

  就似融入了窗外暮色之中,睿豪神情陰鬱,眸光縹緲,遠眺著前方那一片泛著紅霞的天際。

  他,望著天,同時也想著她。然,他那寒冬般的冰眸,此刻卻顯得異常空洞……

  「老大?」得不到任何回應,武牧有些擔心。

  回過神,他斂下眸底異樣,緩旋過身。背對窗外落日,他表情平靜地望向蘇武牧。

  「沒事,你去忙吧。」就像沒事人一樣,鍾睿豪隨意朝他揮了揮手。

  「老大,我們是不是要對紅星週刊提出告訴?」他的平靜,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教蘇武牧不放心。

  「能告他們什麼?」走回辦公桌,他拉開旋轉椅,坐下。

  「惡意譭謗、捏造事實、散播謠言……」就報導內容來看,紅星週刊的罪名可多的了。

  但,聽著他的講述,睿豪臉上有著淡笑,看似一點也不在意。

  他不在意的。就像是要說服自己一般,鍾睿豪再一次在心底鄭重告訴自己,也再一次對自己重申,該篇報導絕不會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冷靜,他一定要冷靜。斂下黑眸,鍾睿豪極力抑下暗藏於心的憤怒。

  看完那一整篇報導後,他不是不生氣,而是有一個更強烈的感覺,蓋過了那樣的情緒──他與希寧的感情,真的不被外人所接受。

  因為該篇報導的執筆者,將他與希寧的合與分,都做了最負面的評論與分析。

  執筆者提到兩人若是分手,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現代版中的野獸,在現今科技醫術下,無法變回俊美的王子,所以身邊美女總有逃走的一天。

  但兩人若是結婚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有的是錢可以買下一個美麗的女人。

  總之,不管他與希寧之間的感情有多真,記者始終認為,他與希寧的關係,是男人與女人間的交易行為。他們並不被外人所祝福。

  不可否認的,那樣的報導內容是真的傷人,而倘若這是在他遇見希寧前所發生的事,他想自己一定會氣憤不已,恨不得直接搞垮該週刊。

  但現在的他,不會這樣做。因為他相信希寧對他是認真的,他無須為一間八卦雜誌的惡意譭謗,而毀了自己與希寧的感情。

  所以在他們都等著看他笑話的時候,在他們都不看好他與希寧的時候,他要以事實粉碎他們不實的報導!斂下眸底幽光,他唇角頓然勾揚。

  「之前我已經和法務經理及律師商量過了,我們可以打贏……」

  「算了,就暫時保留法律追訴權吧。」鍾睿豪截斷他的話。

  「老大?!你這樣做,不是等於要放過他們嗎?」

  「你認為應該要在意他們的不實報導?」他定眼看他。

  「這……」

  「事情又不是真的,我何必在乎他們裡邊寫了些什麼?」他冷笑一聲。

  「可是,他們……」

  「我為什麼要像被踩了痛處一樣,氣得直跳腳,然後再鬧上新聞媒體,替他們作免費廣告?」

  「老大,你……」

  「我又為什麼要急於一時作出反應?我為什麼不能留待以後,等著看他們鬧笑話,看他們到時如何自圓其說?」

  「老大,難道你已經決定和柯小姐……」頓然意會的蘇武牧,興奮湊上前。

  他抬手制止武牧未完的話。

  「好了,這事就到此為止,其它什麼都不必再說,你可以去忙了。」

  「是。」見主子似另有打算,蘇武牧雖急於知道,也不敢直接逼問,只能選擇暫時退出總裁室。

  待蘇武牧帶上門離去,鍾睿豪點燃一根煙,緩靠椅背,輕抽一口。

  現在,他不會再在意八卦雜誌對他的負面報導,也不會再像以往那樣在意自己被毀的容顏。因為,他知道希寧她並不在乎,也因為她可以接受這樣的他。

  忽地,他轉過身子,直視置於桌角處的一個橫式相框。

  框裡放的是那天農場主人親自為他與希寧所拍下的合照。

  合照時,她在前、他在後,當他伸手輕攬住她纖細腰身時,她柔細纖荑輕迭於他手上,側仰容顏為他綻出一抹燦爛的笑顏。

  望著合照裡的嬌燦麗顏,絲絲溫柔進駐他沉黑的眸……

  *****

  下午到出版社交稿的希寧,一交完稿,就將許琦交給她的新原文版全書放進背包裡。

  站起身,準備走人的希寧,意外在許琦桌上看到以她與睿豪為封面的週刊時愣住了。

  「妳一定還沒看過內容吧,快看、快看。」站在旁邊等著看她反應的許琦,迫不及待地將週刊塞進她手裡,順手再替她翻開封面的報導內容。

  冷著容顏,柯希寧看完所有相關內容。看到報導最後一字,啪,她將週刊丟回許琦辦公桌,轉身就要走,但被許琦攔住。

  「怎麼樣?裡面說的是真的嗎?妳現在真的和野獸在交往嗎?妳是怎麼認識他的?怎從沒聽妳提過?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對了、對了,上次張為仁說的男人就是他,是不是?」許琦一臉興奮,劈里啪啦地直追問著。

  但,柯希寧只冷冷回她一句──

  「他不是野獸。」

  「好、好、好,他不是野獸。」許琦笑著一張臉,對女主角猛點頭,然後等著希寧再告訴她多一點的內幕消息。

  她等,一直的等,等著希寧說出與鍾睿豪的相識經過,等著希寧回答她剛剛提出的所有問題,可是……希寧卻側著身子,自她身邊走過。

  「喂,就這樣喔?」她又攔住希寧。剛剛她問了好多問題耶。

  「其它是我跟他的事,外人不必知道。」她下顎仰角二十度,擺出遠比以往更酷、更冷的姿態。

  「早知道妳不會太善良給答案。」碰了一鼻的灰,許琦認命道。

  「沒人要妳管這麼多。」冷哼一聲,柯希寧第三度走人。

  「喂!」許琦再次攔住她。

  「妳又想說什麼了?」她已沒什麼耐心。

  「你們決定什麼時候結婚?」許琦一臉精明。

  「結婚?」柯希寧頓了下。

  「你們不是已經交往一段時間了嗎?那結婚很正常嘛。」她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想套希寧的話,「妳知道的,這份報導中說……」

  「我知道裡面說的是什麼,妳可以不必再重複。」

  「那妳的意思是……」這問題總有辦法套出希寧的心中想法吧?

  「我不會因為它怎麼寫,就怎麼做,也不會故意要和它唱反調。」

  這算什麼答案?許琦覺得自己被希寧給耍了。

  「為什麼我老覺得妳在耍我?」許琦很不高興地瞪她。

  「我為什麼要耍妳。」希寧一臉莫名其妙。

  「如果沒要我,那為什麼妳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知道妳到底會不會嫁給鍾睿豪?」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妳姓管嗎?」送她一記白眼,希寧快步走向電梯間。

  站在無人的電梯間,她看著正自頂樓一樓一樓龜速降下的綠色燈號鍵。

  終於,龜到不行的電梯,總算是對著她打開門了,但──

  「是她!」已載有幾人的電梯,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柯希寧擰眉進入電梯,背對樓上公司的幾名女職員。

  「對、對、對,我覺得她本人更漂亮耶。」

  「沒想到她也在這棟大樓工作。」

  「紅星週刊不是說她是自由譯者嗎?我想她一定是商王出版社的人。」

  「真的讓人猜不透,她長得這麼漂亮,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像是當她透明人似的,幾個女人一再的對她指指點點。

  「那還用說嗎?男人啊,只要有錢有權,多的是女人想黏上去。」

  「那要是妳,妳要嗎?他的左臉都被他以前的女朋友毀了,我記得幾年前週刊拿他當封面的照片,看起來好可怕、好嚇人。」

  「那是以前好不好?我覺得現在的他,看起來好酷,而且他又是巨亞集團的總裁,你說,現在像他這種有錢有權、又酷又有味道的男人要到哪裡找?」

  「嗯,說的也是,難怪她會和他在一起,不過,我想她一定是為了錢才跟他在一起的啦……」

  聽著來自身後的批判,再想著週刊上的胡言亂語,柯希寧有些不耐煩。

  手環胸,回過頭,她寒著臉,冷看身後立刻噤若寒蟬的幾個女人。

  *****

  一陣手機絃樂響起。

  「妳在哪裡?」才按下通話鍵,他溫雅嗓音立即傳來。

  「剛離開出版社。」她懶懶回答著。

  「我看到妳了。」

  怔了下,希寧轉頭四處望,一會兒就看到鍾睿豪正跨下奔馳房車。

  唇角勾揚笑意,他邁步走近她。

  「怎麼了?」

  「沒什麼。」盯看著他的眼,柯希寧細心觀察著他。

  應該是還不知道紅星週刊的事吧?不然,他怎麼還有這樣的好心情?只是現在她該怎麼辦呢?要不要告訴他週刊的事?

  與他一塊回到房車旁,希寧敏感察覺到路人對他與她的好奇注視。

  對眾人一再加諸於身的打量日光,她感覺有些心煩氣悶。加快腳下步子,她與他同回車上。

  正為他知情後將會有的反應而感到憂心的希寧,心不在焉的回到她的住處、心不在焉的料理兩人的晚餐,就連與他纏綿時,她也顯得心不在焉……

  「妳有心事?」

  翻下她的身,睿豪輕吮她白皙的頸,坐起身子將她擁進懷裡。

  「對不起,我……」她眼底有著歉意。

  「沒關係,就算妳分心了,妳的身子還是向著我的。」舔吻她細嫩耳垂,他眉眼邪揚。

  「你──」粉頰緋紅,媚眼一瞪,希寧作勢要搥他。

  傾過身,他伸長手自一旁抽屜裡,拿出預藏的黑色絨盒,遞到她眼前。

  突然出現的小絨盒,教她愣了下,手頓停。

  「這是?」眨著一雙清亮瞳眸,希寧不解地望著他。

  鍾睿豪唇角噙笑地輕掀絨盒,現出一隻教人眼睛為之一亮的銀色環戒。

  在典雅細緻的鏤空環戒上,綴有十顆質地精純的碎鑽,其中兩顆閃爍著耀眼光芒的鑽石就嵌刻於中。

  高雅的極品設計,充分展現出女性纖指線條的優美,教柯希寧才看一眼就喜歡上了。但,今天既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中國或西洋情人節,睿豪為什麼突然會送她戒指?難道……閃進腦海的可能猜測,教她雙頰泛染紅暈。

  「喜歡嗎?」取出銀戒,他輕輕為她套上。

  「這……你……」看著被套人指的環戒,希寧緊張得一顆心就要蹦出胸口。

  「為什麼送我戒指?是有什麼特別意思嗎?」為掩飾自己的緊張,也不讓自己期望過大,希寧暗作深呼吸,藏住嘴角笑意,一臉酷酷的看著他。

  「我想,我們結婚好嗎?」

  「你──」心中想法被證實,她緊抿不住上揚的唇,還是很酷的問著:「怎麼會這麼突然?」

  「突然?」他怔了下,繼而一笑,「會嗎?」

  「嗯,你之前從沒提過結婚的事。」晶燦的瞳眸裡,有著藏不住的幸福笑意。

  摟緊偎於他胸膛上的她,睿豪以下顎輕蹭她的黑髮,感受著她輕細如絲的柔髮。移動右掌,他唇揚淺笑,輕撫她美麗動人的曲線。

  「我不希望還有其它男人打妳的主意,所以我想盡早套住妳。」

  「套住我?」緊偎著他,她紅唇悄揚,笑意綻現。

  「對,我要套住妳一輩子。」

  「為什麼?」一輩子?她喜歡這樣的承諾。

  「下午我在辦公室看到一篇以我們為封面的週刊報導,所以我想應該是我們結婚的時候了。」

  「你說的是紅星週刊吧。」原來他已經知道紅星週刊的事,只是反應出乎她的意料而已。她還以為他在知道後,會很生氣、很憤怒,但沒想到,他竟然看起來一點也不在乎。

  只是,想到週刊是以野獸二字傷害他,她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妳已經知道了?」

  「嗯,許琦桌上有一本。」

  「難怪妳心情一直不好。」鍾睿豪笑擁著她,「妳放心,只要我們結婚了,他們那些胡言亂語就沒人會相信。」

  柯希寧笑而不語。其實,她根本不在乎週刊上對她的不實報導。

  只是……知道他是因為那本週刊報導才向她求婚,她覺得有些失望。

  不過,沒關係,因為他是愛她的,她不介意那種小事。

  「我要讓他們知道,妳這一輩子是不可能離開我的。」

  「為什麼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結婚,又關其它人什麼事?」希寧愣眼望他。

  他眸光一沉。「因為,我絕不會讓那些人稱心如意!」

  不會讓那些人稱心如意?她笑顏頓僵。

  今夜,他會突然跟她求婚,是因為他不想讓那些人稱心如意,而不是因為他愛她,所以想一輩子和她在一起?

  「為什麼?」滲入腦海的想法,緩緩淡去她臉上的笑意。

  「當然是因為我要他們都知道,妳跟她一點也不一樣,妳絕不會像她一樣離開我+」

  想起過往的事,想起當年被退婚的難堪,鍾睿豪緊抿薄唇,倏握拳頭。

  「你還記得她?」她知道「她」指的是他的前未婚妻,只是,她不知道時間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他竟然還清楚記著她。

  「當然,我永遠也忘不了她!我要她知道,就算我的臉被毀了,還是可以找到一個真心對我的女人!」他眼底有著明顯的恨。

  他永遠也忘不了另一個女人?看著他眼底毫不隱藏的強烈情緒,希寧褪去所有笑意的容顏,有著一絲茫然。

  一項認知在她腦海裡蕩著──王娟娟在他心裡,很重要。

  「那……那還有呢?」回過神,她斂下眸子。

  「還有就是我並不是一個需要用錢,才能買到女人真心的男人,就算我是醜陋的野獸,也還是有美女願意與我共度一生!」

  想起往日一切,想起當年的難堪,他胸口的怒火再度被煽起。

  「是嗎?」他所講的一切理由,全是因為過去的事給他的影響,而沒有一句是因為在意她、關心她、愛她,甚至是一句喜歡她。

  「你就是這樣想的?」離開他的懷抱,她拉開兩人距離。

  「希寧?」察覺到她神態有異,鍾睿豪伸手想拉回她,卻被她一手揮開。

  移身下床,她拿起一旁的睡袍披上,走進浴室。

  她的異常教他擔憂。無視自己一身赤裸,鍾睿豪快步追上她。

  「對不起。」關上門板,她擋下想隨她進入的他。

  「希寧,到底怎麼了?」站在門外,他擰眉問。

  「沒什麼,你睡吧。」她疲憊地說著,放下一缸子的溫水。

  踏進浴缸裡,她緩躺而下,讓自己泡在有些過熱的溫水裡。

  過熱的水溫,熱紅了她的臉、她的四肢、她的身子,也紅了……她的眼。

  他想與她結婚的理由裡,沒有一項是因為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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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 00:45:38
  第九章

  這一天,慕旨禮強拖著蕭伯納親臨巨亞集團拜訪。

  只是,兩人都已經進入他辦公室近十分鐘時間,鍾睿豪卻對兩人視若無睹,任憑兩人乾坐在沙發上,故作優雅的暍著下午茶。

  「伯納,這巨亞的點心真的很不錯,你快吃吃看。」吃著秘書送進來的蛋糕茶點,慕旨禮真心讚賞著。

  一聲冷哼自蕭伯納鼻孔裡哼出,他冷瞪一旁身在沙發、心在桌的鍾睿豪。

  「你真的不吃嗎?」一看他點頭,慕旨禮立刻叉起屬於他的那一塊蛋糕,送進嘴裡。

  「吃完了,可以走了吧?」蕭伯納臉色難看,刷地一聲站起身。

  「哎,別這樣嘛,我們就再坐一會吧,我想他應該就快忙完了。」慕旨禮笑著拉他坐下。

  「忙?!你看他現在那樣子,哪像在忙的樣子?!」他惡指一旁身靠沙發椅背,左肘抵著椅把,神遊他鄉的鍾睿豪。

  「我看他啊,現在正在雲遊四海,環遊世界!」居然當他蕭伯納是空氣!

  「他正在思考解題之道。」慕旨禮端起咖啡,一派優雅的喝著。

  「他那叫作發呆、裝傻,不叫思考!」他氣得糾正道。

  「那就一定是有心事嘛,伯納,難道你真這麼不講道義嗎?朋友有難,我們理該兩肋插刀才是。」

  「是他欠我人情,我跟他沒什麼交情,要插刀,你去插就可以了。」一肚子不爽的蕭伯納,這次扯起慕旨禮,打算一塊走。

  「走吧,你看他那樣子,有把你當成是朋友嗎?還是一塊走吧,省得留在這裡礙眼、佔地方。」繞過他,蕭伯納粗魯的拖著慕旨禮轉出沙發。

  一回頭,發現辦公室的主人,連點知覺也沒有,蕭伯納氣得轉身,大步衝回鍾睿豪身邊。可惡!

  就在慕旨禮驚瞪大眼,還來不及阻止前,蕭伯納一提腳,就往睿豪所坐的沙發椅,狠狠踹去──

  砰!硬實的悶響,驚醒出神的鍾睿豪。他猛站起身。

  一看見眼前兩人,再見蕭伯納一臉兇惡,狠瞪著自己,鍾睿豪即已知道剛才那一聲異響是誰製造出來的。

  「你踢我椅子做什麼?!」心情欠佳的睿豪,口氣很沖。

  「看能不能替你招魂,免得你魂飛魄散,成了孤魂野鬼!」他咬牙道。

  「你──」

  「睿豪,我們都已經來了快十五分鐘,你還記得嗎?」慕旨禮連忙帶著笑臉上前,擠開兩人,免得雙方一言不合,槓上了。

  「你是眼瞎了還是怎麼?你沒看他剛才發呆都來不及了,哪還會記得我們做了多久的冷沙發?」蕭伯納氣哼數聲。

  「抱歉。」知道錯在己,睿豪抬手抹去一臉的怒郁,緩下臉色。

  「算了。」看到他開口道歉,蕭伯納倒也不好再擺臉色。

  「對、對、對!好兄弟嘛,有話好好說就成了。」慕旨禮鬆了好大一口氣,「不過,你到底是在想什麼?怎麼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哼,這還要他說嗎?你問我就成了。」伯納自信滿滿。

  「你知道什麼?」鍾睿豪緊蹙兩道濃眉。

  「我知道的可多了。」轉了身,蕭伯納大剌剌的走回沙發坐下,「不就是感情的問題嗎?怎樣?我說的對不對?」

  「嘿,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不僅做生意行,居然還懂得看面相。」一看睿豪臉色更沉,慕旨禮立即知道他說對了。

  「我哪懂看什麼面相?我只知道剛才他就一直對著它發呆。」蕭伯納高抬下巴,朝桌角處的相框努了努。

  「咦?你跟希寧的感情出問題了?」慕旨禮開口問。他知道相框裝的是睿豪與柯希寧的合照。

  「這……」緊鎖濃眉,鍾睿豪重新坐下。掀開幾上煙盒,他點燃一根煙。

  「又被她關在門外了?需不需要我再去替你拆門?」蕭伯納幸災樂禍。

  「我早已經有她家裡的鑰匙。」鍾睿豪白他一眼。

  「真的感情出問題?那沒關係,這女人心啊,我正巧梢有研究過,有問題問我,準沒錯。」慕旨禮一臉得意,拍胸脯,想貢獻自己的心力。

  「希寧這幾天不太對勁,不太開心。」跳過求婚的事,睿豪簡單說著。

  「為什麼?你們已經走了好一陣子,感情應該進展得很不錯,不是嗎?那現在她怎麼會突然不對勁?你想她是哪裡……」

  慕旨禮還沒說完,一旁的伯納已經聽不下去了──

  「喂,你剛剛不是才說你對女人心很有研究的嗎?那你現在又問他為什麼?你有沒有搞錯?他如果知道原因,現在還會這麼苦惱嗎?」

  「啊?這……哈、哈、哈……我剛好和柯小姐不怎麼熟,所以……」被拆台,旨禮笑得好尷尬。

  「哇,我還以為你真的有研究。」他啐他一句。

  得不到任何幫助,心情極差的睿豪,轉手就把才抽一口的煙,捺熄於煙灰缸裡。

  「喂,你也真是的,幹嘛為了個女人跟煙過不去?不過是個女人嘛,憑你的條件,還怕沒有女人想纏死你嗎?」蕭伯納言語中充滿對女人的鄙視。

  不,應該說在他的認定裡,女人是全世界最為低等的生物,就連區區一根煙都比她們還要來得重要、有用!

  「對,伯納說的沒錯,不過就是個女人嘛,所以你只要抓准她的心思,再用一點溫柔,要一點手段,包管天下女人全都手到擒來……」慕旨禮笑著替他加注。

  「誰讓你這樣解釋我意思的?我是要他離女人遠一點!」蕭伯納狠眼瞪他。

  「為什麼?!女人那麼可愛,不多接近接近怎成呢?」慕旨禮不認同。

  「你以為天下男人都跟你一樣,沒女人會死啊?」

  「你幹嘛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慕旨禮突然一臉曖昧,朝他直挑眉,「難不成……你不喜歡女人,喜歡上我了?」

  「你、你、你有病!」蕭伯納忙著一掌推開他,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不然的話,你為什麼一直擺出一副跟女人有仇的樣子?」

  「因為女人天生愛慕虛榮,貪圖享受,還喜歡招蜂引蝶。長得難看的嘛,就跟你要心機;長得漂亮的嘛,就用美人計,心裡想的永遠都是男人口袋裡的錢……」像是深受其害,蕭伯納隨口一說,就列出女人一長串的缺點。

  「希寧不會。」沉默許久的睿豪,突然出聲道。

  「不會?是啊,看她那樣子是應該不會。」蕭伯納看他一眼。

  「希寧是絕對不會。」冷著眼,他再次重申。

  「絕對?你別傻了,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絕對的事。」蕭伯納潑他冷水,「說不定現在她正跟新歡一塊喝茶聊天,開心得不得了,哪還顧得了……」

  「伯納,你不要跟他開這種玩笑。」眼見睿豪臉色難看,慕旨禮出聲制止。

  「我哪有開他玩笑?我只是說出事情的可能性而已。再說,他們現在感情突然出現問題,如果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那肯定就是柯希寧……」

  「夠了!」再也聽不進伯納對她的懷疑,鍾睿豪酷顏緊繃。

  停下爭執,伯納與旨禮同時抬頭看向倏身站起的他。

  「希寧絕不會像你說的那樣!」緊握雙拳,他再一次冷聲強調。

  他與她即將結婚,她怎有可能會背著他與其它男人來往?那是絕不可能的!

  再說,他可以懷疑任何一個女人,但,唯獨不可以懷疑希寧。

  因為他愛她,所以,對她,他有著絕對的信任。

  *****

  幾天時間過去,鍾睿豪終於確定柯希寧是刻意地避開他。

  原以為她是為紅星週刊的事而不開心,所以他給她幾天時間調適心情,只每天以電話安撫她的心情,要她別想太多。

  但今天,她竟然拒接他的電話,這是以前未曾有過的情形。

  於是,鍾睿豪又氣又急地直奔名人大廈。

  拿出備用鑰匙,他開門進入。

  他在工作室裡找到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他深呼吸,抑下不安的心。

  抬頭看他一眼,希寧又低下頭,繼續手邊的翻譯工作。

  「希寧!」他不明白兩人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自那夜後,希寧會有這麼突然的改變。

  「我在忙。」

  冷著臉,步上前,他存下她的翻譯稿件,動手關掉她的計算機。

  「你……」

  「我要知道妳這幾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讓妳工作的。」

  「是嗎?」

  「當然,況且,我們就要結婚了,妳根本不必再做什麼翻譯。」

  「是嗎?」

  「希寧,如果有什麼事妳可以說出來,我可以替妳解決。」她的態度不對。

  「我什麼事也沒有,我很好。」站起身,她離開工作室,轉進臥室。

  「那麼是紅星週刊的事讓妳不開心?妳放心,我可以替妳討回公……」

  「謝謝,但不需要,那種雜誌還沒本事影響我的心情。」她說得冷淡。

  「那為什麼這陣子妳……」

  「還你。」她拿起化妝台上的小絨盒,轉身遞還他。

  他愕睜黑眸望她。他送她的戒指?

  「為什麼?!」急抓起她的手,鍾睿豪驚望著已無銀戒的纖細長指。那是他親手為她戴上的銀戒,現在她若還給了他,不就代表她拒絕他的求婚了?!

  她不願意嫁他?!

  「這是為什麼?!」

  他記得那夜替她戴上銀戒時,她眉眼嘴角都有著笑意,那現在為什麼卻……

  「妳把話給我說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她將絨盒塞進他手裡,「拿回去吧,我想一定會有其它比我更適合的人出現。」

  「妳?!」鍾睿豪憤將銀戒絨盒擲回梳妝台。

  那一夜兩人還親密相擁,還激情以對,而今,她卻……莫名的變了?!

  不可能的!若沒事,她不可能如此對他,這是絕不會發生的事!

  他必須相信她。深吐氣息,鍾睿豪調適激動的心。

  「如果沒事,你可以走了。」

  「除非我知道原因,否則,我絕不會離開這裡。」他冷靜道。

  「你?!」

  「妳喜歡上別人了?」記起伯納的猜測,他酷顏一冷。

  「沒有。」

  「那妳為什麼……」「沒有」二字安撫了他躁動的心。

  又是「她」的問題?她斂下眸子。

  「為什麼都是我的問題?你難道沒想過問題可能是出在你身上嗎?」

  「我?」他愣住。

  「需要我重複一次你向我求婚的原因嗎?」看著他的眼,她問道。

  「這……」

  「你知不知道你想結婚的原因裡,並沒有我的存在?」

  「什麼意思?」他不明白。他不是已經跟她求婚了嗎?

  「我都已經說得這麼明顯了,你還問我什麼意思?!」她瞠瞪一雙麗眸。

  「那就把話說得更白一點,不要讓我猜。」他擰眉。

  「好,就讓我這麼問吧。」她凝眼望進他的眼,「你喜歡我嗎?」

  「當然。」鍾睿豪毫不考慮地就給予肯定的答覆。

  是她讓他走出往日陰霾,是她讓他摘下墨鏡自在的面對人群,是她恢復他往日的生活,甚至今日之所以能如此自然的走在陽光下,也都是因為她的關係。

  那教他如何不愛她、不喜歡她?他當然是喜歡她、愛她了!

  「你──」傳入耳裡的回應,教希寧怔住。

  他說喜歡她?他真的說了?驀地,一道笑意急欲揚上她的眼。

  「那你是不是也……也……」她想問他是不是也愛她,只是,話到了嘴邊,卻消失了。轉瞬間,她眸裡晶亮光芒盡褪。

  要她問,他才說?這樣的喜歡,是不足她向他乞討來的?那現在,她還要向他開口要愛?不,她不要,她柯希寧再不要臉,也不要這麼卑下的向他要愛。

  何況在他心裡,除她之外,還有另一名重要的女人……

  「也許吧,但,我不是你唯一的新娘人選。」她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並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但,她只想成為他的唯一。倘若不能,那她不嫁也罷。

  「妳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那一夜你會突然向我求婚,只是因為那本週刊的報導,讓你氣過了頭。」她歎了口氣,「你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尊嚴,才突然決定娶我,你想向他們證明,就算他們說你是野獸,你還是可以得到真愛,還是有人願意嫁你。」

  她的言明教睿豪臉色微變。

  「沒錯,我是真的愛你,我也不在意他們是怎麼說我的,而且,我也可以接受你是因為那份報導才向我求婚,我不在乎,因為愛就是愛。」

  「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他的話因她的凝眸注視而止住。

  「愛,是可以讓我接受這一切,也願意與你一起向社會大眾指控他們惡意、不實的報導,但是……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態。」

  「我的心態?我的心態有什麼問題?!」他怒顏道。

  「但當然有問題!因為你氣的不是他們的不實報導,你氣的只是他們為你貼上的野獸二字,不是嗎?

  因為他們踩到你的痛處,也因為你直到現在還沒辦法完全接受現在的自己,所以才想以結婚來證明你也是有人愛,我說的對嗎?」

  「妳?!」突被深究的心思,教鍾睿豪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他想否認,但,他無法欺騙自己。

  因為他真的無法否認初看到「美女與野獸」幾字時,給他的震撼有多大。

  曾以為自己已全然接受如今的自己,但……看到週刊封面斗大的標題時,他才知道原來他心裡依然存在著往日的陰影。

  望著他乍然沉下的陰鬱酷顏,希寧淡抿笑意。至少,他還肯接受她的實話。

  「還有,你會想跟我結婚,也是因為你要他們都知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像王娟娟一樣離開你。我記得當時,你還親口告訴我,你永遠也忘不了她。」

  許久未曾再想起的名字,教鍾睿豪全身僵直。

  王娟娟……王娟娟……當年那個叛他而去的女人……那一再在他心底迴盪的三字,就似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他胸口急遽起伏,怒聲吼道。

  「我想當年的你,一定很愛她吧?」看著他,她繼續說著。

  「愛她?哇哈哈哈……哈哈哈……」她的說法教鍾睿豪狂笑出聲,「我會愛上那個女人?哇哈哈哈……」

  「你──」希寧緊擰柳眉。

  頓地,他笑聲驟止。

  「她如果有膽子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會親手毀掉她!」他狠著眼。

  「不可能,你愛她。」這次,她用了肯定句。

  鍾睿豪教她一再出口的愛字愣住。她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認為他愛王娟娟。

  得不到他的否定回答,誤認為他是默認,希寧澀然一笑。

  「我想那應該是了,否則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為什麼你還這樣在意著她?」

  「不准妳曲解我的意思!」

  「我沒有。」她不想與他起爭執。

  「妳就是有,因為我一點也不愛她,一點也不愛!」他憤聲道。

  對那個女人,他心裡從來就沒有過愛,就只有滿心的……握緊了拳,鍾睿豪強忍心情激動。

  「但是,你就是給我那樣的感覺。」

  「那是妳在鑽牛角尖,不要把所有過錯全部推到我身上!」他吼道,「只要妳說一句拒絕,說妳不想嫁,妳放心,我絕不會再勉強妳絲毫!」

  「不,我愛你,我想跟你一起組織家庭,但……」不同於他的憤怒,柯希寧冷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那還但是什麼?!既然愛我,為什麼要一再誤解我的意思?」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他相信她說的愛字,但……「為什麼要說我愛著那個女人?!」

  怒握雙拳的十指,青筋盡現,他,似在壓抑著什麼。

  「因為你心裡還有她的存在。」她清楚說出自己所在意的事。

  「妳、妳……妳……」她簡單的一句,教鍾睿豪霍瞠驚眸。

  轉眼間,他的心正被激動的情緒狠狠翻攪著,他想冷靜下來,想教自己不那樣激動,但激動、憤恨、震怒等等多重情緒,卻一再衝擊著他早已紊亂的心。

  怒張憤恨黑眸,他頓然爆出一聲憤吼──

  「那是因為我恨她!」一個恨字,釋放出他強抑於心中多時的憤怒。

  「恨?恨她?」狂怒的言語,教希寧怔住。

  「對!我恨她,我就是恨她!」鍾睿豪繼續吐出多年來,抑制於心的不平、不甘,還有對王娟娟的怨恨。

  「睿豪,你……」見他激動狂怒,她想安慰他,但他眼底的悲憤截斷她的話。

  「難道我不能恨她?難道我不能恨一個在我最需要她支持的時候,卻選擇背叛我、離開我的女人?我不能嗎?!」他情緒激動,言語憤狂。

  眨動水亮的眸,希寧清楚見到他眼底那難以抹滅的恨意。

  「你──」看著他眼底的恨,她的心,會痛。

  「更何況我臉上的傷,還是因為她才被刨劃下的!是她害我被毀容,是她讓我帶著因為她而受傷的臉,獨自面對外人異樣的眼光!這樣,妳教我怎能不把她謹、記、在、心、底?!」憤張黑眸,他怒握拳頭。

  他應該是要恨陳敏華才對,但,他更恨王娟娟!

  「若不是她對陳敏華的挑釁,不會有那一刀,我的臉也不會是這個樣子!陳敏華毀的是我的臉,而她卻踐踏我的心,她背叛了我!」

  「背叛?!」柯希寧為他出口的背叛一詞,而震住。

  「就算不愛她,就算她只是我父母看中的媳婦,我也願意尊重兩人的婚姻,我不想讓自己的緋聞傷害她的心,我願以真心待她,我也願意為她離開其它女人,與她共組家庭,成為一個好丈夫,但是……但是結果呢……」

  曾以為王娟娟是最完美的女人,也曾以為出身書香門第、溫柔體貼,一直以他為天、也孝順他父母的王娟娟,會是他唯一的終生伴侶,但結果……

  「結果呢?!在我已經願意為她切斷與陳敏華的關係後,她竟還故意挑起陳敏華的嫉妒,故意激怒陳敏華,而逼得陳敏華發狂,拿著銳利刨刀衝過來!

  我知道陳敏華是想傷她,我也想替她攔下那一刀,可是她當時嚇得要死,還緊緊纏住我的手不放!她讓陳敏華把對她的妒恨,完全轉嫁到我身上,她讓陳敏華對著我的臉,狠狠刨劃下那一刀!」

  望著他憤怒酷顏,想像著當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柯希寧駭睜黑瞳。她感覺胸口倏地縮緊,難以呼吸……

  「但,妳知道她當時第一個反應是什麼嗎?」想到王娟娟當年的反應,鍾睿豪突然笑了起來。

  「她不是擔心我被傷得重不重,也不是打電話替我叫救護車,她的第一個反應是向後跑!沒錯,她跑了,她跑得比誰都還要快!」

  柯希寧驚瞠黑瞳。王娟娟居然不顧他的傷勢自行逃跑?!

  「妳知道嗎?在沒被毀容前,她口口聲聲說愛我,一再討我爸媽的歡心,但我受傷後她非但沒關心過我的傷勢,還要求退婚,連夜搭機離開台灣,躲到國外去!」

  想起當年王娟娟的背叛,鍾睿豪情緒失控,有滿心的狂怨憤火。

  「妳說,那樣的她,教我怎麼不恨?如何不恨?!」他狂聲怒吼。

  「我……」聽著鍾睿豪一再吼出口的「恨」字,柯希寧笑得苦澀。一直以為睿豪在意的是他受傷的容顏,沒想到,事實卻是……

  「我想,當年她的離開,一定帶給你很大的打擊。」

  「很大?」驟揚的詭笑,牽動他受傷的頰,「不,很大還不足以形容我當時的那種感覺,那……是致命的一擊……」觸著頰上的舊傷痕,他的手在抖。

  這因刨傷而毀去的左顏,這無法以金錢、無法以先進醫藥科技來整型磨平的傷顏,有著他一生一世都無法紆解的憤怒與怨恨……

  「希寧,妳……聽到了嗎?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嗎?」望著眼前美麗的容顏,他的嗓音在顫抖。

  她是教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美麗紅顏,而他……卻因那個女人對陳敏華的惡意挑釁,而成為眾人最為畏懼的野獸……

  曾經,他也是風采迷人,有著俊朗容顏的男子;曾經,在他的身上也聚集了無數男女妒嫉、羨慕與愛慕的眼光。

  但,自他臉部受傷之後,他的世界就變了天。他見到的不再是他們對他的妒羨與愛慕,而是一張又一張畏懼驚駭的容顏……驀瞠黑眸,他倏撤撫顏的手。

  「這對當時的我而言,絕對是狠絕而無情的致命一擊!」緊握顫抖的拳,鍾睿豪憤聲吼出多年來的怨恨!

  剎那間,憤衝出他口的狂憤怨怒,就好像是一陣突然狂襲入室,渦旋於空的強風驟雨,將柯希寧緊緊環繞於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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