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華爵 於 2014-4-30 21:51 編輯
在閱讀前先盡一下告知義務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洋洋灑灑的寫了這個短篇,還非常沉悶 沒頭沒尾的,這個故事就這樣在我腦袋裡完整了 明明在念書的,卻不知不覺得抱起筆電狂寫 寫完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恐怖恐怖還是好不好看,總之就是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所以就貼了 請不用太認真看,這只是個故事 剩下的我們文末再說。
早晨的太陽是溫柔的。
踏著虛浮的步伐,她像是沒有目的的走著,卻又筆直的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身上穿著尋常高中的制服,臉上有著細邊鏡框留下的陰影,及肩的頭髮修整的非常整齊,不由分說地就是一個普通的少女,還是絲毫不起眼的那種。
她無表情地越過校門,無視過因為違反服裝規定而被扣著罰站的大批學生,說實話這年頭已經不流行霸凌,那些痞子混混模樣的學生對她這樣的人根本懶得理睬。當然,她欣然接受這樣無言的冷漠,心安理得地過著小社會模式似的校園生活。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懷疑她對於一切是否太過冷靜,好像缺了某一部分情感還是失了什麼功能,她感覺不到自己是否還活著──其實她也同樣有喜怒哀樂,只是那些情感卻像海沙堆積成的,才剛堆積起不久又馬上被沖散,心情差不多像是白紙那樣的空白,什麼都沒有,就算發生過也留不下。
只是偶爾,當她瞥見那些畏縮著陽光的「非物質生物」,她才能稍微分辨自己是真正存在於物質之中,是個人類,是個不需要費心思就會自主呼吸的生物。
但她很納悶,早晨的太陽很溫柔,為什麼要懼怕它呢?
「陳蔓──」台上的老師大聲嚷出她的名子,才讓蔓回過神來,機械似的前去領改好的考卷。
是的,她是這麼地經常、明明腦海裡只略過字支片語,時間卻飛也似偷偷溜走一大段,而這一大段時間,她往往連自己做了什麼都不知道。
呆然的看著自己滿分的考卷,饒是今天在上午就有人喊她的名子,不然她可能就這樣毫無自覺的又過一天,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也不需要額外的思考了……
她不管在外還是在內都鮮少說話,被不少人認定成自閉兒,也好險她或許在課業上有點天賦,雖然她整個人就是不討喜,卻也沒被極少往來的父母餓過一頓,只是兩家長輩看到她都會一陣嫌,因為她那個只用足尖的走路方式。
所以她自小就生在這種不冷不熱的溫水之中,讓她有總擺脫不了的厭煩感,更別說有機會治癒她的「缺陷」,然而她打從娘胎裡就帶了陰陽眼這件事,更是沒對任何人提過。
畢竟她缺心性不是一兩天的事,最重要的,雖然她一直對身邊的一切感到厭煩,卻也懶得去改變,如此而已。
但一切在她度過無人知曉的十八生日當天改變了。
其實至連她自己都忘了,包誇她的父母。至於之後回想起來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改變,還是她無意的看見自己那張陌生的生分證上,那組出生日期才知道的。
***
那個一直潛藏在學校垃圾桶裡的男鬼,是第一個對她伸出手的。
然後蔓回應了他。
黃昏的街道裡,那是她每日上下學都會經過的地方;她停在原地,沒有驚恐、沒有抗拒,不太有把握的回握住男鬼的手,甚至接受了他,讓男鬼侵入了自己的體內。
呵,看到這裡,你們難道以為會出現個人鬼禁忌的愛情什麼的?
很抱歉,她是陳蔓,這樣的事還輪不到她。
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的用本能去觸碰那隻拉著她衣襬的鬼手,明明她這麼習慣隱藏自己,從來不去惹任何跟麻煩沾上一點邊的東西,卻在那一瞬間深深的被陌生的情感給震住了。
在蔓「觸碰」到男鬼的時,她被恨意給席捲,像是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情感的芬芳,即使是怨恨──為了感受到更多,她讓貪婪著她這副軀殼的男鬼進入自己的身體,還交出了身體的主導權,放任自己沉溺在恨意的海嘯哩,直到男人怒吼的聲音響起:「賤女人!骯髒的破麻!殺了妳!殺了你們這對姦夫淫婦──」
還來不及從情感的海嘯衝擊中清醒過來,她被這一聲響亮的吼叫給驚醒,從在街巷裡的反光鏡看見扭曲的自己,正在發出不明的嚎叫。也許因為那名男鬼雖然搶了她的身體,究竟還不比她這個操作這身體滿十八年主人靈活,說話能聽清楚的只有同在一艘船的蔓,外面的人聽了只像在鬼吼鬼叫,還是男音。
那個畫面有多詭異就多詭異,雖然這條巷子平時會經過的人不多,但附近的住戶已經紛紛探頭出看,流露明顯奇怪的眼神。
也許是剛得到了一些情感,蔓感覺實在讓那些眼光看得不舒服,有些懷疑卻又不費吹灰之力的搶回的搶回身體的主導權,心裡一面安撫著爆躁的男鬼,一面思索該怎麼處理這些陌生的「情感」。
她跑了開來,開始用力的吸氣吐氣,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該怎麼完全的吸收這樣的憤恨,而且無可宣洩,只能藉由跑步甩掉那股不屬於自己的怨恨。
她的細邊眼鏡掉了,少了眼鏡的遮擋,跑得臉紅的模樣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面容姣好的少女,隱隱的有著珍珠的色澤……此時男鬼正在她體內咆哮著。
「安靜。」她說,而男鬼,止息了。
她有些蹣跚的走著,同樣只用腳尖踩著地面的走法,她想趕快回家,卻不是因為喜歡那裡,而是需要一個空間喘息。
好不容易走到了家門口,連門口的管理員都嫌她昧氣似的連正眼也不給,只是繼續抖著腳抽菸,突然憤怒的情緒上湧,她突然很想很想……
……不,這不是屬於我的憤怒。
小心翼翼的挪開視線,她被男鬼影響了,顫抖著關好家門,她幾乎是狂奔的回到她的臥室,用力的甩上門後就開始靠著門板豪笑──「哈哈哈哈哈──恩哈哈哈哈殺、殺死你們,妳這個、這個破麻,賤──賤!哈哈哈哈哈!」
陳蔓發瘋似的邊哭邊笑,嘴哩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垂著門板,卻不知道只要扭動門把就能離開,詭異扭曲的模樣映照在立面的鏡子裡,陳蔓從另一個角度看著自己,欣賞著。
這就是「情」嗎?就是我缺少的部分嗎?這樣的我,算是完整了嗎?
她自我評估著,但似乎還不夠,她還想要、還想要更多。
靜靜的躺在怨恨的波浪裡,她細細的品味著,連靈魂都跟著睡去。
***
陳蔓醒來,是被手機裡設定的鬧鐘給叫醒的。
她茫然的看著像是爆炸過後的房間,很肯定絕對不是自己做的。
她閉上眼睛往自己的黑暗尋找,卻沒有再見到男鬼的身影,只留下滿滿的怨恨,和一個名子。
吳遠芳。是那個男人,既思念又想將其碎屍萬段的女人,似乎是。
她納納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蓬頭垢面,嘴角從原本的地平線下滑成一座山丘,無禮的外傭大赤赤的開啟她的房門,看了一眼後隨即尖叫著走開了,狂喊著老闆和夫人。
陳蔓並沒有做多餘的反駁,等到她的父母親姍姍的從另一道房門中出來時,她已經從新換上了制服,收拾好上學用的物品,來不及收拾房間就要出門去了。
她向父母微微的點點頭,「我出門了。」
也許是看過她房間的慘狀,她的父親來到玄關,正好她才剛穿好鞋,準備踏進電梯。
「不舒服的話,請一天假吧。」父親並沒有關上門,但隨即離去,陳蔓將踏出去的一隻腳收了回來,遲了很久才回應:「好。」
她分不清楚這是什麼,也許這已經是她父母最大的善意又或者是對她的惶恐。
她不知道,也分不出來。
***
果然她的父母都是辦事俐落的人,她菲傭互相不想理睬,請了假卻沒限制她能去哪。第一次,她像翹課一樣的在街頭上晃,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再找些什麼。
她特別喜歡走向陰暗的角落,期待著下一隻手攀上她。
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她原本就能看的見,但那些從來沒有注意到她的鬼魂們突然有了反應,在她經過時縮進腦袋,卻又在她的背後垂涎。
那種對她敬畏又貪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陳蔓淡淡的想著,走了一整個像弄卻沒有半隻鬼手敢上來抓住她,只是到處嗚嗚咽咽,惹得她有些煩躁。
出了巷口,她被突來的陽光給弄得一瞎,好不容易睜開了眼她卻從很遠的地方看見一個熟悉的小點。
「是她!是她!是妳!妳妳妳妳妳妳──」她帶著狂暴的憤怒和思念衝向那個女人,臉上像是在哭的怪笑,但已經沒有男鬼的聲音了,她讓情感支配,發瘋似的不顧路上的車水馬龍奔了過去,迅雷不及掩耳的來到「吳遠芳」的面前。
「好高興、我好高興啊,這麼快就遇見妳了,遠芳,我好想妳……」陳蔓不高,在穿了高跟鞋的上班族女人之前,就只到她的下巴,她高興的將雙手放了上去,在她的脖子上緩緩施力,「想妳……想到想,殺死妳,吶?我的遠芳。」
「俊、俊岳?」吳遠芳吃力的看著比她矮小的陳蔓,沒有反擊,也沒有掙扎,她微微上吊的眼睛流出淚水,隨著她的眼線在她的臉上畫下兩條黑色的線,隨後氣絕。
但整個街道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行人和車子來來往往,所有人都漠視了這場命案。
陳蔓放下已經斷氣的吳遠芳,就在人行道上,她一愣一愣的走了開來,混進了趕著上班的人潮裡,過了一小段時間才有人驚喊著就護車,那時候的陳蔓已經站的很遠了。
她好像被動的接受這一切,但明明做出這一切的又是她。
「我殺了人。」像是又失去了情感的木偶,她再一次進入空洞的狀態,先前從男鬼身上得到的怨恨隨著吳遠芳的死只留下了淡淡的影子,她想再一次找到男鬼,卻怎麼都找不到了。
呆站在那個男鬼伸手住拉她的垃圾桶前,不知不覺又來到同樣的黃昏,她隱隱約約的從塞滿垃圾的隙縫中看到一陣光亮,陳蔓將垃圾桶蓋子掰了開來,在惡臭撲鼻的隙縫中挖出一枚男款的銀戒子。
一時間,她懂了,她接收了男鬼的怨恨,並幫他完成了遺願,以及那個男鬼存在這裡的原因和來由。
現在的那枚銀戒子,正發出一陣一陣的思念,卻也很快的消散在黃昏中。
陳蔓端詳著手中的戒子,慎重的收進口袋裡。難得的,露出一抹難以理解的微笑。
***
最近的陳蔓話變多了,也摘下了那副醜得要死的眼鏡,這才讓同學們發現這裡有朵不起眼的百合,正鬱鬱的發著芬芳。
但大多數的時候,陳蔓還是非常的惜字如金,說話很少超過五個字。
老師們都是高興的,他們認為這個有自閉症的資優生好像有被治癒的跡象,將來一定能為他們學校爭取到良好的校譽,所以開始熱切的關注陳蔓,並邀請她開始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
陳蔓沒有推卻,只是微笑著點頭。
不出多久,開始有注意到陳蔓的男孩展開追求,原因是他們都共同的感覺到:陳蔓終於有了人情味。
雖然還有些陰沉,但陳蔓說到底也算是小美女一個,話少又這樣溫文儒雅的女孩在現代要哪裡找呢?
表面上,陳蔓似乎開始步入正常的校園生活。
但也有少數人注意到了,開始不自覺得迴避陳蔓。
陳蔓悄悄的觀察著那些懂得迴避她的人,是贊同的。因為她身上的鬼氣愈來愈重,說來好笑,她身上的那股他們所謂的「人情味」,全都是從鬼身上搶奪來的。
嗯啊,從鬼身上搶奪,進而吸收,讓他們的情感,變成我的。
但是她不會就這樣白白的接收人家的情感,她會為每一個「奉獻」給她的鬼完成他最大的願望,就算他們已經被「自己」吸收掉了,再也聽不見、看不著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
在陰暗的角落裡,她仰頭等著下一隻伸出來的鬼手,詭譎的笑聲迴盪在小小陰暗的角落,這是她吸收的某個女鬼遺留給她的「笑」,她很喜歡,在無人的時候,她不會壓抑這份情感,而發出來的,就是這樣的笑聲。
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
像是在回應她一般,附近的黑暗也揚起同樣的笑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