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第一四九章 發怒肆虐

　　在雪峰結界之外，混亂的情況只能說是一塌糊塗。武神、帝皇不出，單純以聖王之力，壓根就不足以對青蛟構成威脅，這頭巨蛟發怒肆虐，底下傷亡狼藉，不管是什麼聖王、洗髓境界，碰著青蛟，就如螞蟻般微不足道，哪怕聯手起來，也沒多大意義。

　　最令在場高手惱怒的是，這雖是千雪峰的地頭，可千雪峰的人卻跑得蹤影全無，掌門一開始就沒出來，四大長老才剛聽見青蛟的聲音就開溜了，由於跑得夠快，他們一個也沒損傷，反倒是其他門派的高手傷亡慘重。

　　然而，這似乎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何況想抱怨，也得等這一仗結束，還有命活下來以後，才能想這些問題了。不少聖王早已無心戰鬥，急著覓路逃跑，只是被青蛟逼殺得太緊，沒有機會，就看見有些聖王賣命躍起，攻向青蛟，青蛟僅僅張開大口一吼，就將聖王爆成血霧，完全沒有得比。

　　“孽畜休狂！老夫來收你！”

　　戰況險惡之際，千劍叟與三大長老重回現場，他們帶齊了重裝備，一上場就是全力出手，攻擊青蛟，要掩護其他門派撤退。

　　藍潔映的戰器與女兒相同，也是凝冰成環，不過數目與威力完全不是一個層次，冰環一出手就是七十二個，變幻無定，追著青蛟猛攻。

　　千劍叟發動了他的劍台，這名在劍道上苦修數十年的老人，年輕時持劍行走江湖，收劍於匣中，匣中藏電，十餘劍自匣中射出時，帶著強大電流，持劍戰敵，威力極大，後來隨著歲數增長，千劍叟修為更增，祭煉劍匣，化為劍台，一下發動，就是百劍齊飛，交織飛旋，構成劍陣，他本人操控劍台，如將點兵，以一人之力，操控著整座劍陣，百劍縱橫，困戰青蛟。

　　另兩名長老也各有手段，四人合力，青蛟登時被阻住，其他各派的聖王也得以喘口氣，有些夠意思的，還留下來與四人同心抗敵，不讓四人獨承壓力，那些比較臉皮厚的，直接就溜下了山，有多遠跑多遠。

　　青蛟非人力所能抗衡，誰也不能保證，青蛟殺盡這些人之後，會否繼續追擊，安全起見，自然是跑得越遠越安心，這情景看在四大長老眼中，也說不上寒心，就是覺得……名門大派，不過如此。

　　“好！今日大戰蛟龍，一顯我千雪男兒本色！”

　　千劍叟意氣風發，操控劍台，百劍盤旋，與青蛟惡戰，旁邊的三大長老看了他一下白眼，沒有吐槽他這裡是女子門派，不過即使合作，對青蛟的威脅也算不上大，青蛟雖給困著，卻是斜眼睨視著這些小蒼蠅，仿佛隨時都可以突破他們的封鎖，將他們一口噬殺。

　　驀地，青蛟身軀劇烈震動，恰巧千劍叟化百劍為十劍，聚力來攻，配合藍潔映的一擊，青蛟眼中露出恐懼之色，發出一聲驚嚎，居然就這麼不戰而退，破空飛走，速度奇快，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嚇壞了，一下就飛至天的盡頭，遠遠逃出眾人視線外。

　　“好、好厲害，千雪四王聯手，那條蛟龍望風而逃了！”

　　“居然有這等神威，千雪峰一脈深藏不露啊。”

　　“幾件戰器看似普通，實際上可是有強大威力，否則如何能退蛟龍？”

　　眼見青蛟逃跑，在場的各派倖存者喜出望外，連聲誇讚中，既有驚歎，也有一絲酸味，可實際出手的千劍叟等人，就只有相顧失色，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哪有可能這麼厲害？

　　沒這麼厲害，青蛟卻意外退走，還流露出極度驚恐的模樣，這裡頭所透出的訊息，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眾人這邊才剛喘了一口氣，結界封印那邊忽然起了一陣漣漪，他們還不及有反應，兩道黑影就從裡頭飆出，正是早先闖入封印中的兩個人，其中矮個子的那個似乎已暈過去，被另一個攙扶著沖出來，偏偏背上還另背了一個也昏過去的，看起來真是一群傷兵。

　　“暗日神荒的妖人！休走！”

　　千劍叟剛打跑青蛟，看見黑衣人從結界中跑出，就像看到罪魁禍首，怒喝一聲，就追了過去，搶先攔在兩人之前，一劍正要斬出，那名仍在活動的黑衣人有了反應，手一動，昏迷過去的小女孩被飛甩出來，直扔向千劍叟。

　　“接著！”

　　低低壓著聲音，雖然只有兩個字，卻讓千劍叟一下呆了，不及細想，伸手就將那拋過來的女孩給接下，再瞥了一眼，發現那是自己徒弟柳浪的妹妹，之前柳浪拜師時，自己曾特別去遠遠看過一眼，登時又是一驚，無論如何也要將她護下。

　　千劍叟接住柳聞鶯，自然就不及去攔截人，兩個黑衣人速度飛快，幾下就竄出好遠，可仍在場的其他聖王卻也沒傻看著，搶著竄出來，將兩名黑衣人截住。

　　“不能讓他們離開！”

　　“暗日神荒的妖人必須死！”

　　“他們是開啟封印的關鍵，不能讓他們跑掉！”

　　最後這個理由，讓在場的高手們振奮起來，這兩個人能進入封印，又能出來，肯定已經掌握出入之法，這兩人身形單薄，多半沒從寶藏裡拿出什麼，換句話說，還有大批寶藏在裡頭，等著眾人去取……這麼一想，群雄又興奮起來，將這兩人圍住，預備將之生擒。

　　然而，一股恐怖的氣息，卻在此時由封印之中泄出，比剛才的青蛟更強大，遠遠超出聖王、帝皇層次，威煞驚天，只是這絲洩漏出來的氣息，就讓群雄膽顫心驚，冷汗狂冒，傷勢重點、功力差點的人，甚至站立不穩，一下跪倒在地。

　　威煞之氣襲卷全場，有增無減，如瘋狂漲潮的海水，最後一下劇烈震動，千雪封印應聲而破，從底下的封印鎖，到籠罩整座山的光網，全數被狂湧的能量流硬生生撐爆，迸炸開來。

　　爆炸的威力很大，但當整個封印完全崩毀，露出裡頭的真實情景，在場群雄才為之目瞪口呆，魂飛天外。

　　封印、幻覺屏障之下，是一座崩毀中的雪峰，還有無數大石自天頂砸來，之前這些東西都給結界封擋住，現在結界一破，崩砸的大石全滾落出來，立刻就是一番天崩地裂的景象，而更讓所有人驚駭的是，雪峰正上方的天空，一件龐然巨物迅速崩砸下來。

　　哪怕是正在激烈崩解，那座巨物仍比許多山嶽還大得多，光是崩砸下來的那些部分，就把雪峰瘋狂破壞，每一顆巨岩砸下，山崖就被打缺一塊、砸崩一截，說是滅世之威，當真一點也不錯，可更讓群雄驚恐的，還是來自那巨物之中的恐怖氣息，不是只有一個，而是一大群，每一個都不下帝皇、武神，這股無敵的威煞，讓現場的聖王一個一個趴倒在地，周身癱軟，動彈不得，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方能勉力支撐。

　　“這、這是何物？”

　　“我……我站不起來……”

　　“何方妖物？是要毀滅千雪峰嗎？”

　　威煞懾人，早先噴吐無盡的仙光也消失，只剩下一大片紫黑之氣，怎麼看怎麼邪惡，就在這巨物即將落地的前一刻，似乎是裡頭的東西不想毀滅，轟的一聲，紫霞、黑霧狂噴，巨大的落體整個分解開來，在那四散的岩石中，更有上千道巨影飆飛而出，橫越天際。

　　群雄在恐懼中看著那些巨影，形態是如此熟悉，幾乎每個人都曾在典籍中看過，更有人本能地叫出聲來。

　　“龍……”

　　“是……真龍，不是蛟龍或亞龍，這是真龍啊……”

　　“怎麼可能？真龍滅絕已數千年，世間哪裡來的真龍？”

　　所有人都想不通，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千餘頭理應早就滅絕的真龍，擺動巨大的身軀，橫過天空，不屑往地上的人類多看一眼，朝著四方飛散而去，每一條龍軀所發出的威煞，都鎮殺八荒，別說是普通生靈，就算是聖王，也有很多承受不住，直接兩眼一翻，口噴白沫，就這麼暈死過去。

　　真龍一族重現大地，這件事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數百里內，都可以清楚看見真龍霸影，然而，這場驚變尚未結束，本來急墜的巨物，經過激烈的崩解、潰散，群龍離散後，裡頭最核心的一部分，一塊高達百餘米，小山般的蜂巢巨岩，突然噴吐無量仙光，七彩燦然，跟著，驀地逆勢沖天飛起。

　　這麼一塊巨岩沖天飆飛，自然引起所有人注意，甚至還有部分真龍，發出憤怒的吼嘯，追著巨岩高速飛去，試圖將之攔截下來，可巨岩飛得奇快，那麼沉重的巨物，在半空中擦出火線，一下子沒入雲端，就在破入雲中的那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生出一種怪異莫名的感覺，仿佛……

　　……

　　天，破了！

　　巨岩穿雲破蒼穹，從這一方天地跳出，傳往另一處時空，穿雲的瞬間，時空壁壘被貫破，如汪洋大海般的能量，由破孔傳流進來，瘋狂瀉往這方天地，首當其衝的，就是現場的這群人與千雪峰，而後，所有人的力量……再也壓不住了。

第一五十章 犧牲慘重

　　如果沒有最後的那場意外，所謂的千雪寶藏，就只會變成一場大笑話，東土無數門派犧牲慘重，破關不成，還被一頭不知哪裡跑來的青蛟蹂躪，卻什麼也得不到，這杯超級苦澀的劣酒，將分由東土各大派來共同品嘗。

　　然而，正因為有最後的那局驚變，一切的愚蠢與可笑，都被賦予了正面意義，這天註定是要在東土歷史上留下記號，逆轉數千年來的天下大勢，把所有的恥辱都變成榮耀。

　　當龍窟破空而走，碎裂虛空，打穿時空之璧，這一瞬間，來自其他空間的驚人能量，自破口湧入這空間。對於這股沛然能量，各派隨著修練系統不同，而有著不一樣的稱呼，有人稱之為靈氣，有人稱之為天地元氣，有人說是自然之能……具體涵義其實差不多，都是散諸於天地各處的能量，當這些能量變動，天地也為之變色，風起雲湧，雷鳴閃電……

　　普通人登臨聖王境界後，精神力可以外放，便逐漸可以驅動這股能量，說得好聽，也就是可以驅使天地之力，這是聖王之所以強大的理由，雖然和那些天生天養的生物沒法比，碰上真龍就和渣差不多，可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這就是人類修練的頂點。

　　然而，在天為之裂穿的瞬間，在場的所有聖王都感覺到，沛然能量自上空傾下，本來日漸枯竭的天地元氣，一下充盈起來。這樣的感覺，以聖王最是明顯，卻不是只有聖王感覺得到，方圓數百里之內的所有人，哪怕只是雪梅鎮上的居民，都感受到這股強大能量的灌入，仿佛有高手正在幫著灌頂，將幾十年苦修的力量輸入體內。

　　一名正在河邊打水的中年人，這輩子從未修練過，忽然氣力爆沖，揮出水桶的力量，足以匹敵洗髓境界高手的全力一擊，這就是瞬間灌入他體內的能量，一下釋放之功，但水桶還沒碰到水面，他整個人就在轟然一響中，炸成滿天血霧，還將原地炸出一個大坑來。

　　類似的情況，在雪梅鎮、千雪峰中不斷發生，那些不曾修練過的人，驟然得到過強能量，身體無法容納，更不能負荷，一下宣洩，就是粉身碎骨的收場，事實上，不光是人，方圓數百里之內的動植物都同受影響，許多花草樹木，離奇飛速生長，一下由小枝長成大木，生出無比茂密的綠葉，然後在瞬間枯萎，或是直接炸碎。

　　這些是自然生物的受影響結果，但對於那些有修練過，擁有相當基礎的人來說，狀況就沒有那麼糟糕，許多千雪峰弟子在這股能量的瘋狂灌輸下，紛紛經脈撐裂，嘔血成傷，甚至手臂炸碎，或是直接斃命的，也不在少數，可只要能挺過這一關，保住性命的，體內的力量都是激增，一下平空多了十幾，甚至幾十年的修為。

　　普通武者如此，位於頂峰之位的聖王，只會更勝一籌，他們以各自的功法引導天地元氣，境界差一點的，就拼命將能量儲納於體內，盡可能多留一分入經脈，而真正的高手則引導能量，一遍又一遍地沖刷經脈，滌去雜質，仿佛有數十名修為強於己的高手，同時出力，洗髓灌頂，幫著自己強化肉身，這是求也求不來的奇緣，現在卻真實發生……

　　又驚又喜，這些武者都專注於本身，無暇分心於身外物，那個被包圍的黑衣人就趁著機會，一溜煙地飆出重圍，幾下子就不見人影了。

　　在場的群雄又是狂喜，又是不解，抬頭望向天空，巨岩與真龍都早已消失不見，留在那裡的，只有一個開了洞的天空，正隨著黑雲湧來，緩緩閉合，似乎象徵著這次事件的落幕，但只要不是腦子太傻，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已經發生的改變，再也回不去之前了。

　　這天所發生的事，震動整個東土，甚至四方天下，沛然天地元氣湧入，各派的首腦人物當時就有感應，甚至是許多閉關幾十年的長老，都被驚動，而後當千雪峰這邊的情報，以最快速度送回，造成的震動就更是不得了。

　　“強者的時代回來了，帝皇、武神級強人，即將重回大地。”

　　一名古老宗派的元老，這麼感歎著，他說出的這句話，很快就獲得各大勢力的認同，失落許久的進化環節已經找到，本來日漸稀薄的天地元氣，一下回復到數千年前的水位，在這麼充沛的自然能量輔助下，修行速度將是以前的許多倍，換句話說，絕跡許久的帝皇、武神，很快就會在大地上重現。

　　事實上，這不僅僅是一個判斷，而是一個半事實，當日在千雪峰上，許多聖王接受天地元氣灌頂，再一次易筋洗髓後，現場就生出不少異象，或是身發豪光，或是體繞雲霞，或是風火同動，隱隱有帝皇之威……雖然還沒有哪一個正式突破，可誰都知道，那只是早晚的事。

　　這天的意外，被稱之為“天洗”，數十名聖王集體奇遇，修為大進，其中也包括了千雪峰的四位長老，這讓那些早一步沖逃下山，沒有留下來並肩抗戰的聖王為之扼腕，哪怕他們也獲益不少，可相較於留在戰場上，直接受到洗禮的聖王，他們的效果就差得多，只是收納能量入體，未能引導天地元氣，重新煉體進化。

　　而這也讓人意識到，“天洗”雖然是造福整個東土，甚至四方天下，可最直接的受益者，仍然是千雪峰，那邊是整派直接獲益，不但長老功力大進，連普通弟子也一夜之間修為三級跳，甚至連因為重傷，不得不閉關療養的掌門人，都立刻傷癒重出，執掌大權，進行善後。

　　“我派弟子全面動員，不惜一切資源，助各派傷亡者撤離，三日後，封山修整半年。”

　　商秀娥這道急令，確實符合許多門派的當前需要，並不是每個來千雪峰分贓的門派，都賺得盆滿缽滿，那些實力雄強的大派可以撐到最後天洗，可仍有許多中小門派，因為妄想分一杯羹，在天洗到來之前，就給意外爆炸和青蛟肆虐，弄到傷亡慘重，近乎滅門，這些門派非常需要緊急救助，千雪峰敞開資源協助，正是他們最急需的及時雨。

　　同時，這道命令也讓人意識到千雪峰的狀況不是很妙，雖說天洗之下，千雪峰上下是最直接的受益者，可體質不夠強大，為此弄至傷殘的人也不少，男人或許打落牙齒和血吞，漂亮的女人少了條胳膊缺了腿，那就整個毀掉，武功練得再高，也只是一頭驚世駭俗的怪物……因此，千雪峰內的氣氛並不好。

　　更別說……東土各派中，千雪峰弟子雖有幸直接承受天洗，可那些隕石，也是直接砸落在千雪峰上，除了那座雪峰，其他山峰也被波及，一輪轟砸之下，多處房舍損毀倒塌，損失著實不小，商秀娥下令先放著自家事不管，全力協助其他門派，三日後才封山修整，可以說是非常夠意思了，許多人也為此議論起來。

　　“唉，誰說女人小氣？商秀娥雖然是女流之輩，作風可真夠大氣。”

　　“誰說不是呢？這次說起來，千雪峰虧慘啦，在自家土地上的寶藏沒有撈到，還鬧得天崩地裂，損傷嚴重，就算有天洗，我看也得不償失。”

　　“那也不是這麼說，損失只是眼前，人才是一個門派最重要的資源，千雪峰這次舉派受天洗，得到的好處驚人，長遠來看，可比拿一兩座寶藏要好得多了，商掌門打算封山半年，恐怕就是想趁這機會，加強鍛煉全派弟子，奠定基礎，假以時日，千雪峰的聖王不會只有七個，恐怕十七個也不止。”

　　議論紛紛中，有人也想到那兩名逃逸無蹤的黑衣人。

　　“千雪峰的寶藏，大家鬧了這許多時間，結果是白忙一場，連山也整個崩掉了，還寶藏個屁！如果真有個什麼寶藏，肯定是被那兩個黑衣人帶走了。”

　　“不錯，那兩個人是唯一成功進入封印裡，又生還出來的人，裡頭到底是什麼情形，只有他們知道，如果有什麼東西，肯定是他們拿了。”

　　“可……那兩個人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帶著大包袱，身形單薄，就算拿也拿不了什麼吧？”

　　“你傻啊？就算不能多拿，可只要挑最精華的東西拿，仍然很可觀，更別說頂級的戰器，都能直接收納入體，假若他們在裡頭得了什麼武神之兵、皇兵，全部收納入體，從外表也看不出啊。”

　　這個論點，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之前所有武者的修為沒法突破，武神之兵、皇兵的實際意義有限，可如今，頂級強人即將重現於世，這些強大的寶兵也終於可以再現鋒芒，意義就大了。

　　“暗日神荒狼子野心，不可小覷，我們應該先發制人。”

　　類似的聲音，開始在東土如野火般蔓延，僅僅兩日夜，當孟衍蘇醒過來，已經聽到外頭有聲浪要組聯軍討伐邪教了。

第一五一章 飲鴆止渴

　　“你醒了？”商秀娥的聲音緩緩傳來，“你昏迷了兩日夜，這次你幫了大忙，我必須要向你說聲謝，但從各種跡象看來，至尊戒璽對你的傷害不小，使用戒璽的力量，猶如飲鴆止渴，往後建議你最好節制。”

　　“要是一切有得選擇，我也不想用啊，這東西就像個貪婪的債主，只會一直不停地想吞我下肚，我當然也知道用多了沒好結果，可不用行嗎？”孟衍歎道：“開空間縫隙要用戒璽，打破封印要用戒璽，連逃命的時候處理龍窟，都要用到戒璽，要是我不用，你我估計現在都完蛋了，還能在這討論什麼飲鴆止渴嗎？對了，我昏迷了……兩天？”

　　“是的，你最初昏迷時內傷極重，我本以為你需要名醫診治，或是把你放到那個鑄煉陣中，可你本身的氣血出奇澎湃，更以一種我不曾看過的方式，快速重組，鎮傷癒合，我估計你不適合受到打擾，就把你放在這邊自療，你……”

　　“別的話都省省，師父你先告訴我，我睡覺的這兩天裡，外頭世界都發生了什麼？”

　　孟衍強勢提問，這架勢有點像他才是掌門人，醒了就要先問一派大事，身為師父的商秀娥不覺莞爾，卻沒什麼反感，將這兩天外界的變化說了一遍，事實上，她也有許多疑問想與這徒弟商量。

　　“……一堆龍跑出來？龍窟捅破天飛走，還讓一堆人因此功力大進？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孟衍一面聽，表情一面變化，似乎身身為此震驚，但一半以上都是演技，因為在他聽說明的同時，舞醜也把許多的影像，一股腦地全輸入過來。兩天前他昏迷之後，固然是不醒人事了，可腦內的系統卻還在持續運作，舞醜早把那天所發生的一切，從影像到各種能量資料全記錄下來，孟衍一清醒，這些資料就全輸入過來，讓少年雖是剛醒，卻知道得比商秀娥更多。

　　“這個嘛……情況還真是挺亂的，但我有兩個假設，只是我個人的猜想，師父你可以聽聽看，未必是事實。”

　　孟衍抓抓頭，道：“古千雪峰的遺產裡頭，最重要的就是龍窟，嚴格來說，這東西不能算遺產，反倒是個禍根包袱，古千雪峰之所以爆炸後被拖去時空縫隙，就和這東西有關，而從目前所見到的來看，龍窟就算本身不是邪惡之物，也早就被邪惡力量給佔領了，這件事發生在幾千年前，不是現在，所以古千雪峰中止了他們的計畫，甚至想得誇張一點，古千雪峰用本身的滅亡，把龍窟鎖死在時空縫隙中，要不然，邪惡力量恐怕早就肆虐天下，釀成大禍了。”

　　少年的說法，讓商秀娥不住點頭，這兩天裡她反覆琢磨、推敲，得到的結論就與這差不多，聽到孟衍這麼快就作出同樣結論，對這徒弟的頭腦清晰頗感欣喜。

　　“這個假設不錯，我同意，第二個呢？”

　　“……千雪峰龍窟計畫失敗後，廢物利用，所進行的第二方案，詳情不明，但我估計與天地元氣有關，也許是想要透取天地元氣，助長千雪峰弟子的修練，最後不知道是發生意外，還是研究失敗，雪峰被龍窟拖著帶往時空縫隙，然後……堵住了能量流通管道，直接導致數千年來，天地元氣日漸稀薄，武神、帝皇不出，要是再多堵上一兩千年，說不定連聖王都沒有了，唔，這還真是個令人期待的未來。”

　　孟衍道：“但現在的狀況是，我們解了這道時空困鎖，龍窟飛了，堵塞的管道通了，淤積幾千年的天地元氣回流，我們……好吧，沒死的那些人賺到了，只要千雪峰裡頭不鬧內亂，大家團結起來練個幾年，估計古千雪峰的輝煌重現有望，師父你……要倒楣了。”

　　“哈哈哈哈～～～”

　　商秀娥放聲大笑，這個徒弟年紀雖小，也說不上特別精明，卻是少有的見識清楚，等到他完全成長起來，必將會是自己的重大助力。

　　“臭小子，眼光倒是犀利，不錯，千雪峰要崛起，必遭其他門派之忌，我雖然刻意低調，可……成與不成也還難說，從現在開始的幾年，至為關鍵，可以說如履薄冰。”

　　“那就恭喜你了，好好幹吧，如果成功，將來師父你取代青木葉家有望，如果千雪峰能成為東土盟主，你就真是當家作主，光宗耀祖了……”

　　孟衍朝周圍多看上幾眼，皺眉道：“這什麼地方？屋裡除了床，連凳子也沒有，傢俱沒看見，裝飾物也沒有……我能理解師父你基於保密，沒把我送回我的屋子讓人看見，但這裡……靠，你該不會把我扔柴房裡頭吧？我為本派冒險犯難，你就這麼對待我的？”

　　“別抱怨啦，這裡不是柴房，很多人想來還來不了咧。”商秀娥微笑道：“這裡是我徒兒梅影的閨房”

　　“梅影的閨房？我靠啊！”孟衍一驚，險些從床上跳起來，“這麼冷冰冰的房子也能叫閨房？她是怎麼修練的？這完全是心理變態的格局啊……奇怪，當初看她言語正常，不像這麼變態啊……師父你該不會整天調教她殺男人吧？”

　　“臭小子鬼扯什麼呢？不過，你與她也算有緣……”

　　“有緣什麼？師父你說話拜託清楚一點，你這話沒頭沒腦的，我聽了會毛骨悚然啊，莫名其妙被說有緣，這通常是要有難了。”

　　“呵呵，當初為了你，讓她去避風頭，參加隊伍去神魔禁地進行攻伐，打怪撿寶，因為暗日神荒的事，我已發信給她，讓她回來，卻遲遲沒得到回應，這兩天終於有消息傳回，那邊……碰到了點問題，我分身乏術，不好親自前往，你能替師父跑這一趟嗎？”

　　“………師父你笑得很和藹，可我怎麼有股寒意啊？”

　　“你這是想太多啦，其實真沒什麼的，就是讓你也出去走一走，避避風頭。”

　　“我也要避風頭？為啥？”

　　“因為意外一大堆啊，天地異變後，武神、帝皇即將重臨大地，可能還有一些冰封冷凍起來的老一輩高手，要從沉眠中蘇醒，我估計青木葉家很快就會有使者到來，向我開條件，目前的千雪峰也必須作出妥協，這裡頭就有可能關係到你。”

　　“………青木葉家知道我的事？”

　　“相信暫時還不知道，若知道，事關戒璽，他們不可能淡然處之，早就會有動作，然而，寶藏開啟之事疑點甚多，那幾名長老恐怕已發現戒璽的痕跡，青木葉家若大舉調查，我不可能把所有痕跡抹去，只有禍水東引，全數往暗日神荒那邊栽贓，來個一問三不知，而在這種情況下，你人若還在千雪峰，對你就危險了。”

　　商秀娥解釋到這裡，孟衍也明白了，不管理由怎樣動聽，假若青木葉家的儀器拿來一掃，自己身上邪氣沖天，隆隆作響，那怎麼解釋都是白費，恐怕千雪峰為了避禍，只能鬼扯說自己也是暗日神荒的奸細，與慕蒼雲聯手，用苦肉計潛入進來，圖謀不軌，而自己可就真是完蛋了。

　　“好吧，我理解了，那我出去避避，當然，到時候後肯定會好好敲師父你一筆，不會客氣的。”

　　“沒問題，這怎麼說也是你第一次出任務，應該多拿點好東西走的。”商秀娥叮嚀道：“你要記著，現在的你，身分與以往不同，與月神古堡的衝突，外界已經開始有風聲，說你是本派秘密培養的造器匠師，尤其擅長鑄煉兵器，甚至能造聖王之兵以上的高等級戰器，雖然還沒什麼人信，不過我刻意把消息往這上面引導。”

　　“……師父你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孟衍確實明白師父的心意，匠師與尋常武者不同，尤其是高等的匠師，無論到什麼地方都倍受禮遇，更別說從現在開始，皇兵的重要性加倍提升，能鑄煉皇兵的頂級匠師，是各方勢力都搶破頭想要的，如果自己在外頭走一遭，能夠坐實這身份，估計以後就算戒璽事發，青木葉家都不敢隨便動自己。

　　“對了，真火劍樓的那個小娃娃，本來是她們全力栽培的苗子，現在右臂等於是殘了，以後使劍大成問題，最近情緒低潮，長此以往，恐怕就是個廢人了，烈掌門委託我開導，我想……這回就讓她和你一起出去走走。”

　　“哇哇哇，師父你還說不是坑人！這簡直就是坑爹，我出任務是有危險的，你不派菁英好手跟我走也就算了，還給我一個要照顧的，你是怕我這次出去不夠危險嗎？”

　　“也不是這麼說，真火劍樓是我千雪峰的重要盟友，一直對我們鼎力支援，這次寶藏的事，她們也吃了點暗虧，我必須加倍補償她們的損失。”

　　商秀娥微笑道：“虎擎天、黃百合、藍冰玫、柳浪……跟著你的人都撈到不少好處，你也不是一個小器的人，就讓那丫頭也跟著你歷練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沾點好處，讓我對真火劍樓也有個交代吧，那天你救了她，這是一份善緣，該善始善終的。”

　　“………就怕我給你搞到不能善終。

第一五二章 傳聞質疑

　　孟衍消失數日後再出現的這件事，馬上就在千雪峰內部掀起一陣小騷動，因為他在眼下的千雪峰，怎麼都算是一個名人，連著失蹤幾天，早就有各種傳聞質疑，他才一出現，大批訪客齊至，都來拜望。

　　先是柳浪過來，多謝他的幫助，讓柳聞鶯保住性命，今後得以正常成長，也不用再擔心有旁人覬覦，孟衍不敢居功，只是依照自己早先的承諾，給了他一個條子，上頭寫著“喂！把欠他的東西給他吧！”。

　　“呃……這個是……”

　　“你現在跟著千長老學藝，好好練下去，等你把自己提升到洗髓境界，就拿這張字條去找掌門人，我已經和我師父講好了，她會傳授你幾套厲害功夫，有這個保證，你今後的修練之路，應該是很穩了。”

　　孟衍看了看柳浪，發現他看著紙條直發呆，忍不住道：“你遲疑什麼？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我師父？都說了只要你協助我，後頭我得了什麼，絕對有你一份好處，現在就是我兌現承諾的時候。”

　　“我是從沒有懷疑過你啦，但你……字條能不能寫得文雅一點？還有這字好醜，你是不是沒練過字？另外我覺得……”

　　“囉嗦啦！字只要有人能看得懂就行了，什麼文雅都是虛的，你要嫌東嫌西，就直接把字條撕掉好了。”

　　孟衍很不耐煩地表示，而柳浪還沒離開，其餘的訪客就一一到來，虎擎天與黃百合兄妹連袂而來，一見著孟衍，虎擎天就沖上來擁抱。

　　“兄弟，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我們聽說你被暗日神荒的刺客襲擊，都不曉得有多擔心呢。”

　　“我……被暗日神荒的刺客襲擊？”

　　“是啊，那日大爆炸後，你就不見蹤影，掌門人說你是被暗日神荒的刺客趁亂襲擊，受了傷去休養，所以才不見的，我們都很擔心呢。”

　　“我……我……我師父和暗日神荒的交情到底有多好啊？”

　　整個計畫執行到現在，孟衍覺得暗日神荒不但是個黑暗勢力，更是一個萬用牌黑鍋，商秀娥不知往那邊潑了多少禍水？總不會……暗日神荒名聲那麼爛，和千雪峰暗中努力詆毀有關吧？

　　“孟衍，你平安真是太好了，看你消失了幾天，傷得重嗎？”

　　黃百合依然表現得很關心，孟衍上下打量了她兩眼，皺了皺眉頭：“洗髓境界？不，還不止是這樣，之前你配合戰器壓縮，最多也不過是洗髓初段，現在……沒發動戰器，普普通通居然已經洗髓中末段，等精神力修為足夠，就可以衝擊聖王了？”

　　“是的，這一切都多虧你了，天洗的時候……你知道天洗的事了吧？那時我和大哥正在修練，我用上了你製作的增壓帶，練到緊要關頭，天洗降臨，我就這麼直接上洗髓了。”

　　黃百合笑靨如春花，開心到不行，過去她一直認為，以自己的資質，就算能成聖王，估計也要五十歲以後，現在這個時間卻被提早到二十歲之前，足足縮短了三十年的時間，怎不由得她興高采烈？

　　而修為同樣大幅提升的，也包括柳浪、虎擎天，他們現在修練的功法，是最頂級的佛門心法，肉體強度也鍛練得不錯，只是欠功力累積，天洗一降臨，等於數十名高手同時灌功，修為整個翻漲上去，如今兩人都是易筋境界，即將衝擊洗髓。

　　在外人看來，這似乎是種僥倖、運氣，但他們都很清楚，如果沒有羅漢頂天功強化肉身，天洗降臨，即使能化納成功，過程中也可能為此受創殘廢，甚至爆體身亡，而這一切追本溯源，自然都是眼前這個少年的功勞。

　　“……他們好像都進展不錯，你呢？”孟衍望向藍冰玫，道：“可別拿心法來說事，我教過你形冰神勁的，那足以列入絕頂武學之林了。”

　　藍冰玫冷冷一笑，舉起左掌，掌心剎時晶瑩剔透，猶如冰肌玉骨，除了迫發出洗髓境界的氣浪，更生出一縷似冰非冰，像火非火的冰焰。

　　“唷，這邊也撈得不少，連冰焰你都修成了？”

　　孟衍有少許意外，但想想也正常，自己把完整心法傳給藍冰玫，她手上又有蒼白雪玉，只欠累積，天洗一至，灌功升等，一下就升了上去，連冰焰都順勢完成。

　　“大家的進展都很好，我由衷替你們高興，千雪峰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往後可能就要靠你們來扛事了。”

　　孟衍的話才說完，藍冰玫就搶著道：“我們這邊練上去了，可你是怎麼回事？現在還是造血境界？天洗之後，千雪峰隨便個普通人也有強肌，你可能是本派最弱的一個了。”

　　“這個……我的狀況比較特殊吧。”

　　孟衍聳聳肩，不太當回事，這問題在自己蘇醒之初，就找到答案了，自己身具不竭之能，等於是無時不刻在接受天洗，所欠的從不是功力累積，旁人萬載難逢的奇緣，自己毫不希罕，反過來說，在成功攻克萬邪真血這阻礙之前，即使是天洗，也不能助己突破。

　　這些問題，解釋不清楚，也不用解釋清楚，孟衍倒是還挺高興，這四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在替自己擔憂與關心，沒有哪個因為自己境界低微就看不起人，所以他也只是簡單表態。

　　“不用替我擔心，也不用覺得我吃虧了，雖然我只有造血境界，但……不管你們什麼易筋洗髓的，有信心就先來和我交交手，打得贏我了再說，打不贏，什麼境界都是假的。”

　　造血境界向易筋、洗髓境界挑釁，這種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只是不知死活的笑話，但從孟衍的口中說出，四人都不敢輕視，甚至感到理所當然，雖然不知他為什麼能作到，可沒有人懷疑他能作到。

　　事實上，孟衍對自己停滯不前的狀況也不滿意，所以剛見完四人，他馬上就去十二銀鏡煉成陣，引太陽真火灌注己身，要藉助太陽真火來修練。

　　‘主人，太陽真火過於霸烈，要拿來造器則可，直接引入體內就很兇險了，不知道您有什麼打算呢？’

　　‘我的打算很簡單啦，直接引太陽真火入體是自殺行為，所以我是要用太陽真火來煉化金屬，你之前不是給出分析結果，說千手觀音像是神物，無法簡單化納嗎？’

　　‘確實如此，這尊寶像金鐵不能傷，水火不能侵，不是像您想得那麼簡單，用刀刮些粉末下來吞了就能吸收。引太陽真火來煉化倒是個主意，可此物存於您的紫府靈台中，說得實際一點，就是與魂魄結合，您就算引太陽真火入體，陽火也只是走通經脈，深入不到紫府，那……又有何用？’

　　‘窮則變，變則通，所以你這死機械腦筋就是吃虧在不會變通，太陽真火入體不入魂，我們可以想個辦法讓它拐彎啊，前次重鑄萬花奇棱時，月水花鏡的兵魄被分離出來，你從中解析出月神古堡的寶典，我看過之後有了個主意。’

　　‘主人您是指……化納月華，增補神魂的那個部分？您要轉陰為陽，改為化納太陽真火？’

　　‘一點就通，不錯啊，就是這個意思，那個什麼蝕月寶典，裡頭功訣一堆水來陰去的，只適合給女人練，我練起來要是變成人妖怎麼辦？當然要改！就改一個什麼蝕日神功之類的出來吧，加點自己的創意，修修改改，我瞧也不輸給什麼別的絕世神功了，總之……細部問題，你幫我搞定。’

　　截至目前為止，孟衍還不太清楚，舞醜這個人工智慧，是受限於許可權不足？或是真的沒有創意可言？舞醜所能給予自己的幫助，僅限於針對現有之物的改進，把已經存在的東西，分析、優化，可假如是全無線索，舞醜就一籌莫展，不像普通人類那樣偶有靈光一閃的跳躍性思考。

　　因此，憑空讓舞醜創一部絕世功法，那是沒有可能，可若已經有了一部上乘功法，讓他改頭換面大修改，強化成絕世等級，那就沒有什麼問題，這個命令一下達，幾分鐘內舞醜就交出了演算初版，孟衍提出些要求後，不到十分鐘，一部嶄新的絕世功法就出來了。

　　蝕日神功！

　　堪稱是最快的功法創建，孟衍的動作也不慢，立即吞噬由十二面銀鏡反射過來的陽光，凝練太陽真火，更蝕化真火之精，憑此粹煉神魂之中的千手觀音像。

　　實際進行這工作，才能深切體會到這座觀音像的等級是何等之高，太陽真火理論上能煉化一切，哪怕是經過多次轉折弱化後，仍保有那種王者之焰的特質，可拿來煉化千手觀音像，那感覺就像拿著一把鋤頭，逐寸逐寸挖著萬丈高山，雖然有進展，但卻似螞蟻搬山，不知何日才會有結果。

　　‘居然這麼難處理？這下該怎麼辦？我可沒有千年時間在這裡耗啊。’

　　孟衍並不打算加強太陽真火的輸入量，雖然這是治本之法，卻也是自焚之舉，自己身體根本不能承受未弱化的太陽真火，眼看計畫受阻，他也不得不認真思考，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第一五三章 真火入體

　　冒著巨大風險，引導太陽真火入體，煉化千手觀音像未成，孟衍著實氣餒，卻也更體驗到自己的能力有限。
　　
　　之前碰著什麼易筋、洗髓境界的高手，看看不過如此，認真打起來，就算不動天王戰能，自己也有信心擊敗洗髓境界的高手，即使碰上聖王，如果是躲在暗處偷襲，自己也有相當勝算，實在不覺得這些人有什麼了不起。
　　
　　不過，面對千手觀音像，自己試圖煉化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卻如蚍蜉撼樹的無力感，像一隻仰望高峰的小螞蟻，這讓自己得以確認，這世上確實真有那麼偉大的存在，和真正的頂峰境界、絕頂人物相比，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值一哂，只是別人可以隨手捏死的東西。
　　
　　‘……真是……外頭的世界真是大啊，舞醜，我現在覺得……到外頭來走這一遭，沒有白來，這個世界的絕頂人物，未必就遜於其他世界的……’
　　
　　孟衍的話剛說完，神魂之中的千手觀音像忽然動了起來，驟發豪光，遍照三千世界，無量的琉璃佛光，從少年的眼、耳、口、鼻中噴出，居然反過來推動十二鏡煉成陣，將太陽光拒諸於外，折射周遭，引發一片大火，焚毀林木，向外飛快延伸出去。
　　
　　大火很快便引起千雪峰內的騷動，但在眾弟子連忙提水救火的同時，孟衍腦內也生出變化，他看見觀音千手舞動，各結法印演化佛法萬萬千，妙諦無窮盡，在這些法印中，有部分與正觀看的自己相呼應，每看一眼自己身上就是一處顫動。
　　
　　顫動的根源，或是骨，或是肌肉，隨著觀音千手舞動，妙影幢幢，此起彼落，很快就在全身各處串織成一首交響曲孟衍身不由主，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扯線人偶般隨著舞動。
　　
　　‘不成，照著別人的節奏走肯定沒有好事，得爭取主動才行。”
　　
　　這念頭在腦中閃過，孟衍一時間卻意識不到，該要怎麼作才是爭取主？總不會是強行掙脫，從這被影響的狀態中脫離出去？
　　
　　正自迷惘，忽然身上兩塊相連的肌肉連接跳動了一下雖只一瞬，卻是通體舒泰，可惜這感覺太短暫，隨即就被其他位置的肌肉顫動給打斷。少年本能地想要延續這份舒泰感，試圖讓肌肉連續震動的時間延長，而這就要找出相應的法印。
　　
　　對普通人來說要從舞動的千手中，找出每一個法印與自己肌肉顫動的相關位置並記住，這絕不是容易事，但孟衍的腦子和普通人可不能比，逾千筆訊息瞬間歸納整理，一下就把線索厘清，找到答案，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孟衍目光轉動逐一望向相應的法印，身體隨之顫動不休，從頭到尾，肌肉顫抖串連成一線，就像一首有頭有尾的完整曲子，一曲奏遍又是一遍，暢美之感直透神魂。
　　
　　在享受這份舒泰的同時，孟衍也察覺到，自己的全身肌肉，正遭到某種力量滲入，直滲入肌肉的最深處，充盈著每一束肌肉內部，讓肌肉發生變化、強化，跟著更從皮肉深入到骨骼，由外至內，整個更新過一輪，無窮氣力仿佛自四肢百骸中湧現。
　　
　　肌強化、骨鍛造，兩項變異幾乎同時完成，孟衍只覺得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神清氣爽，所有傷疲盡化於無，忍不住一聲長嘯，驚破九天，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讓在附近救火的千雪峰弟子相顧失色，一眾女子被這強勁的嘯聲所震，都覺得一陣陣頭暈腦脹。
　　
　　“好厲害的長嘯，是什麼人在作嘯？”
　　
　　“真力充沛之至，這不是普通的長嘯，是有人在突破關卡！”
　　
　　見識比較廣的年長女弟子，察覺出了這嘯聲之中的不同，更有人為之驚歎。
　　
　　“這嘯聲……掀起那麼強大的氣浪，不是普通層次，是有人離凡入聖，登入聖王了。”
　　
　　這個推斷，很快獲得眾人的一致認可，若在平時，千雪峰有人登聖王位，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可天洗之後，千雪峰弟子的修為個個突飛猛進，出現聖王早在眾人意料中，是早晚的事，只不過沒人想到會那麼快而已。
　　
　　不過，事實上這個推斷完全錯誤，孟衍沒有衝擊聖王，甚至距離聖王位還挺遙遠，只是一口氣連續完成強肌、鍛骨，跳了兩級，雖然距離易筋境界還差了點，可散發出來的氣浪，卻讓人以為是聖王境界，因為，如果不是聖王，照說就不可能有那麼強的能量釋放。
　　
　　取得突破的孟衍才不管這些，一直以來都不滿境界停滯在最底層的他，終於取得了突破，把境界推升兩層，感受著新生的力量，還有仿佛脫胎換骨的肉體，興奮到只想要跳起來。
　　
　　‘成功了！舞醜，我們成功了！哇哈哈哈，我不再是最底層的那個等級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再也不是造血境界了，哈哈哈～～～，
　　
　　‘主人，您爽得好像過早了點，其實比起這個，還有些別的事情更值得你注意，您先運功看看吧。’
　　
　　‘………你不會告訴我，我變成傷殘了吧？’
　　
　　帶著幾分忐忑，孟衍凝勁運功，當內息流轉到骨、肉之間，一股帶有神聖感覺的氣息，往外散發出去，在這股聖氣影響之下，儘管看不見自己的面孔，孟衍也曉得自己必是神色莊嚴，猶如佛門僧侶，再一運上羅漢頂天功，氣罩一現，更顯得清高神聖，仿佛踏出去的每一步，都能度化汗濁妖邪，成就極樂世界。
　　
　　最奇特的一點，就是進入這狀態後，自己浮動的心一下就安靜下來，再無半分火氣，比連澆十桶冰水還更有效，實在是非常奇妙。
　　
　　這似乎就是修練佛門禪功的特性，只要練到一定層次後，就自動帶有這種滌淨心靈的好處，不為外邪所侵，孟衍還滿中意這個好處，因為如此一來，自己運功時候的感覺就好得多，不然之前受萬邪真血的影響，每次力量運過頭，就血氣沖天，邪氛漫九霄，看起來完全是大魔王的感覺，現在終於有改善形像的機會了。
　　
　　‘主人，觀音像所給予你的突破，只能到鍛骨境界，如果再要更進一步，千手觀音像的聖氣，就會和萬邪真血沖突，危及性命。’
　　
　　‘那該怎麼辦？總不成我就這麼上不上，下不下，一直卡在這裡吧？雖然我升不上去，也可以和聖王一拼，可升不上去就是很沒面子啊，不三不四的。’
　　
　　‘您可以慢慢修練，以目前進度，估計練個十年八年，應該可以有效突破，再不然，您就要設法獲取足以匹配萬邪真血、觀音像等級的血材，不過這一次，不能再用聖、魔之類的素材，否則只會強化您體內的聖邪沖突，那估計……就很難救了。’
　　
　　‘要與神魔相同等級，卻又與神魔無關……那是什麼鬼東西？靠，不會真是鬼吧？’
　　
　　孟衍皺著眉頭，思索著可能性，舞醜卻在這時送上資料，是整理過後的千手觀音法門，雖然是心法，卻不是像羅漢頂天功那樣的練氣、煉體之法，而是一種招數變幻的心訣，千手千道，交疊變化，乃至無窮盡，可以說是佛門空手武技的極致，心訣本身非常簡單，可交織組出的手法卻比萬花筒更繁複，孟衍稍微一讀，覺得這東西隨隨便便，就是上萬種變化，真不愧是神級武技……壓根就不是給人練的。
　　
　　‘算了，就沖著它等級高，還是來練練吧，我也需要在招式上有點進步，練成之後看看找誰來試試威力。
　　
　　‘還有一點頗有趣，要向主人您報告，當初我們分析九陽煉兵手的心法，從中看出塵妄沙典的痕跡，因而研判千雪峰上，藏有塵妄沙典的傳承……’
　　
　　‘沒錯啊，而我們不是也找到了嗎？觀音像和千手觀音法門，寶物與傳承都得到了，證明你的分析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從現有資料來看，這分析顯然出了問題，雖然九陽煉兵手裡藏著塵妄沙典的氣息，但……那並不是千手觀音法門，是一套完全不同的東西。，
　　
　　‘什麼？’
　　
　　孟衍吃了一驚，轉念一想，覺得確實有幾分道理，千手觀音法門是招法心訣，九陽煉兵手卻是以陽剛火勁為主，靠著一股純陽正火來熔兵，這與千手觀音法門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換句話說，我們挖寶挖錯……不，挖漏了？’
　　
　　孟衍不禁大感懊惱，因為如果自己挖漏，而這部塵妄沙典的功法又真存在於千雪峰，那現在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為商秀娥所得，這或許還有點交易的空間，不過自己更相信……那東西已經長埋在千雪峰的廢墟底下，上頭罩著千萬噸的大石。
　　
　　龍窟之事，讓雪峰崩毀，古千雪峰的一切，基本已被毀滅砸扁，長埋地下，也許將來會有人想考古挖掘，但……那可實在不是容易的事啊。
　　
　　‘等等，遠的不想，能用的最重要，現在我們有了羅漢與觀音兩部神通，你有沒有辦法用這來抽絲剝繭，把那第三部給分析出來？’
　　
　　‘………試試。’

第一五四章 偷偷躲起

　　就孟衍本身而言，修練是一見很單純、很簡單的事，自己就是單純練自己的，既沒有要靠誰幫忙，練的功夫也不是誰傳授，甚至為了怕引起別人注意，還偷偷躲起來練，這樣子要是還能惹出什麼事來，那只能說是倒楣了。

　　不過，這個想法，只能說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或者說，少年太過低估了自己的惹事能力，他這邊還沒結束閉關，外頭就已經又翻天了。

　　單單只是千雪峰一個普通弟子修練突破，這沒什麼大不了；一次連跳兩個等級，從造血跳上鍛骨，這也沒什麼，只要肯砸下天價成本，理論上，甚至可以讓一個嬰兒一次從造血連跳到洗髓大圓滿，這對見過大風大浪的江湖前輩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可偏偏孟衍突破時的長嘯，可比聖王之威，這……就出了問題。

　　天洗之後，東土各派心知千雪峰獲益最多，心裡哪個不忌憚？只是因為商秀娥姿態擺得極低，各派不好發難，這才維持住表面上的和氣，但孟衍的這一下突破，卻挑動了各派如今最敏感的那根神經。

　　“感受到了嗎？千雪峰中有聖王誕生，是個新生的聖王啊！”

　　“……這麼說的話，千雪峰就有八名聖王了啊……”

　　八名聖王，看似不少，但和真正擁有數十名聖王的一線大勢力相比，那整個就是渣，照理說，這不是什麼必須慎重以待的事，但說到此事的群豪，卻全都從這聲音裡嗅出了不祥氣氛。

　　“真不愧是直接受到天洗的門派啊，短短幾天，就有弟子離凡入聖，進階聖王，如果照這個趨勢，很快就會有第二、第三個，說不定三五個月後，這邊就有三五十個了。”

　　“千雪峰的崛起，看來勢不可擋，大家可以期待了啊，呵呵。”

　　“不錯，我東土天下，又將多一抹色彩，千雪峰人傑地靈，天洗當興，我們該高興啊。”

　　各門派之間你一言，我一語，談得甚歡，似乎都表現出樂見其成的味道，但在這和平氣氛的表像之下，敏感的人都能察覺到暗潮湧動。

　　面對一個即將興起，甚至會壓過自己的新勢力，人們會採取不同的反應，有些是趁早交好，先結下友好關係，可有更多的人，想的卻是“先下手為強”，就算不能把禍秧及早拔除，至少也可以使點絆子，讓千雪峰別跑得那麼快。

　　正因如此，一個下午，前來拜訪商秀娥的各派人士，幾乎要踏斷千雪峰的門檻，弄得這位深藏不露的掌門整個傻眼。

　　商秀娥自然知道一切是怎麼回事，自己門派裡並沒有誕生聖王，也許以後會有，可至少在目前，不會也不可以有，造成這個錯覺的人是孟衍，偏生自己不可能出去對人解釋“突破的是一個年輕弟子，他雖然只突破到鍛骨境界，卻已釋放出等同聖王的能量”，這種事情傳出去，千雪峰就永無寧日了。

　　解釋，不能；不解釋，也不能，進退維谷之間，好像只有曖昧、模糊，才是唯一解答，偏偏在連續上門的訪客壓力下，連模糊空間也所剩無多，太過語焉不詳的回答，只會被人當成別有用心的證明……進退不得的龐大壓力，把商秀娥這麼一個老江湖都壓得快要吐血，怎麼都想不到，苦心營造出的平衡局面，居然就壞在這點意外上。

　　結果，當孟衍出關，從藍冰玫、黃百合口中得知事情大概，大吃一驚之餘，急急忙忙趕往面見師父，到了商秀娥所住的院落，就被眼前的情景嚇著。

　　“哇啊啊啊~~~~”

　　屋樑上垂下一道白綾，一個枯瘦的人影吊在白綾上，隨著冷風吹拂，一下一下擺蕩，外頭夕陽斜映，老樹、孤影、昏鴉，白綾在房梁上摩擦出“吱呀”的聲音，聽在耳裡，就是無限的孤寒淒涼。

　　“師、師父上吊了？我靠！”

　　孟衍急急忙忙動手，截斷白綾，躍起把人接下，才剛想確認師父有沒有氣息，就被商秀娥一下反掌抓住。

　　“徒……徒弟，師父我……不行了……”

　　“師父，快別這樣說，你不會有事的，你……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師父這次……真的扛不住了……”

　　商秀娥像是很吃力地伸出手，不住顫抖，孟衍一下握住，就聽見商秀娥微弱地道：“師父本以為自己扛得住……可沒想到……你這衰神太猛，隨便就又惹出這麼大的事……這黑鍋……太重了……”

　　“師父，我無心的……”

　　“你……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毀滅千雪峰的……師父不行了，往後的事……就交給你了……”

　　“哇，師父你別這麼說，你如果死了那以後黑鍋就要我自己背了，你千萬要撐住，要撐住啊！如果真的非死不可，好歹遺產留一點下來，武神戰器或皇兵也塞兩件給我吧……”

　　“……英雄……都是靠自己來成長的，師父相信……你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靠！要這麼說的話，那我不幹了，千雪峰的事情還是師父你自己看著辦，我就繼續龜起來算了。”

　　“臭小子，這麼現實？”

　　“哪有？我已經很讓步了，當初說好進去之後，由我先挑東西的，結果最後我什麼都沒來得及拿，山就塌了，師父你肯定拿了些東西，我問都沒問，也沒來分杯羹，這樣哪算現實啊？”

　　孟衍這麼主張著，倒讓商秀娥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從秘庫中取了些東西，裡頭有點功法和戰器，但你的也不差啊，當初說好了先讓你挑，你挑了大倉庫，進去之後沒拿東西出來，這也怪不得我吧？”

　　“我靠，我單槍匹馬一個人，進去搬整座倉庫？師父你這麼說有良心嗎？你得的賊贓不分我，已經很過分了，還恥笑我沒拿大布袋進去才錯失機會，當時我們兩個冒充暗日神荒的人，我要是真背了滿布袋的東西，出來跑得掉才有鬼咧。”

　　相較於商秀娥的有些愧疚，少年的大言不慚，就顯得挺沒心沒肺了，而商秀娥基於理性，壓根想不到徒弟會把整座倉庫打包帶走這種事，因此面對這要求，她想了一想，道：“咱們師徒倆公公道道，總不能讓你吃虧，這次你要代表出任務，剛好離浮萍居拍賣會的所在很近，不如就由門派出錢，你看看能不能拍下什麼空間類的秘寶，後頭你再有撿寶機會，就不會錯失了。”

　　“呃，但我聽說……和空間有關的秘寶，數目不但稀少，價錢還都很驚人，師父你讓我去買，這價錢……”

　　“不要緊，就當是對你下投資，後頭你若真的持這東西去大撿寶，別忘了千雪峰對你的支援，那就可以了。”

　　“行，那我也不讓師父你為難，立刻就上路。”

　　找商秀娥撈好處，這不是孟衍本來的打算，但既然東西拿了，就該收錢辦事，這點職業道德，少年還是遵守的，所以他回去收收東西後，就立刻出發，離開千雪峰，把這邊的事情留給商秀娥來處理。

　　下山時，意外發現柳浪和虎擎天都在，還有藍冰玫，三個人一起在山門處等他，這才曉得商秀娥的安排，是讓他們三人隨行。

　　藍冰玫道：“百合師妹本來也很想來，但掌門說，她的修練正到了緊要關頭，不能耽誤，同時，要馴服她手中的新戰器，仍要花點時間，就不讓她跟著來了。

　　”

　　孟衍皺眉道：“你們兩個的修為不是差不多嗎？記得本來你還比她強些的，怎麼會她現在到了緊要關頭，你卻不要緊？你……”

　　“本來確實是這樣的，不過……因為百合師妹得遇貴人，不但有功練，還有新的戰器拿，我這邊當然就落後下去了。”

　　藍冰玫說得滿不在乎，似乎對此不以為意，可語氣中的那股意味，讓孟衍異常尷尬，偏偏虎擎天還很不識趣地插話。

　　“藍師妹的話很有道理，兄弟，你幫我妹妹製作了戰器，可得幫她也製作一件，這樣才公平，大家既然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等等！你的話我怎麼聽不太懂？我們什麼時候變成一家人的？這種事情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孟衍的錯愕質疑才剛出口，藍冰玫俏臉驟然一沉，“所以……你不會為我打造戰器？”

　　“呃，我……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孟衍真有如履薄冰的感覺，“之前是手邊的材料不夠，師姐你是何等樣人？我如果隨隨便便為你造一份，東西普普通通的，你用起來也不會開心，所以這回我特別請命，去拍賣會看看，就是為了搜集好的材料，然後……我的好友，無論男女，個個有份，絕不落空。”

　　這些話是斟酌之後說出，就是不想說了以後，又得罪什麼人，果然說出之後，三人都是一陣眼中發亮，但卻是藍冰玫先搖了搖頭，“算了，如果這樣，我寧可不要。”

　　“呃，為什麼不要？”

　　看到藍冰玫拒絕，孟衍為之一呆，覺得這些女孩子真是難搞，明明想要，一下子又說不要，不曉得在鬧哪門子的彆扭？然而，藍冰玫一開口，卻讓孟衍對這位師姐整個刮目相看。

第一五五章 鬧小彆扭

　　藍冰玫拒絕孟衍贈寶時，在場另外三人的腦裡，都只是想著女人真麻煩，正經事幹不出，就只會鬧小彆扭，然而，藍冰玫卻是搖搖頭，正色說話。

　　“你將來肯定會是造器這一行的大人物，該學著讓物以稀為貴，而不是你周圍人人有份，這樣後頭人人都會拿你東西，拿得理所當然，有困難不能給，反而會招惹人怨，與其要讓你開這個頭，我寧願不要這件東西了。”

　　這話一出，三個男的都臉上色變，孟衍尤其覺得不好意思，虎擎天和柳浪更連忙表態，說當前自己不缺戰器，讓孟衍不用急著為他們打造新戰器。

　　“兄弟，我已經拿了你送我的一套了，我妹妹那邊還另有一件，我們家受你的好處已經夠多啦，再多收就會遭天譴了。

　　”虎擎天咧著嘴笑道：“我相信藍師妹的判斷，兄弟你將來必是造器方面的大人物，與其現在拿，還不如要你技藝大成之後的作品，嘿嘿，你可別將來發達了，就不認兄弟了啊。”

　　“說那是什麼話？”孟衍道：“大家兄弟講義氣，將來有什麼都不會忘記你一份的。”

　　在旁邊的柳浪笑了笑，對孟衍道：“你運氣真是很好啊，要找那些為了求戰器，把你捧高高的人很容易，可要找一個不求好處，只求你好的人，那就很難很難了，現在有人替你著想，你算有福氣的了。”

　　孟衍也曉得這點，但被柳浪這麼點出，反讓他覺得不好意思，藍冰玫也把頭轉過去，裝沒聽到，不過，孟衍卻因此對藍冰玫另眼相看，很高興有個女人真正替自己著想。

　　藍冰玫道：“出發去伏流城吧拍賣會還有時間，但這段路程不短，跑起來要點時間現在必須上路了。”

　　“等等。”孟衍皺眉道：“不該只有我們四個吧？掌門說，還有一個真火劍樓的小姑娘，她不是也……”

　　“烈朝霞嗎？”藍冰玫道：“剛剛我們下山時，確實有看到她，我們叫了她兩聲，她沒理我們，直接就跑走了，看起來……好像很不高興呢。”

　　“跑走了？那我的後宮……呸！我的意思是，那我師父託付的任務怎麼辦？”孟衍一下也懵了，但轉念一想歎道：“算了，師父是要我照顧人沒錯，可打一開始就沒看到人，要照顧也無從照顧起吧？不管她了我們走吧。”

　　柳浪道：“這樣子好嗎？如果我們直接走了，掌門人那邊恐怕……”

　　“這也輪不到我來管吧？一個人如果需要別人照顧，就要有被照顧人的樣子，人家又不屑與我們同行，我們苦苦追著人家屁股，憑啥？不清楚狀況的人，還以為那是我們親娘咧！”

　　孟衍道：“我最近越來越覺得溫柔體貼，要用在值得溫柔體貼的女人身上，才是優點，不然如果錯對一些急著自找死路的女人溫柔體貼，這不但是缺點，根本就是致命缺點……將來我的名聲如果要在江湖上傳開，我可不希望聽見別人說，我是什麼溫柔體貼的好人啊。”

　　這話雖然不好聽，但卻在理這行人既然以孟衍為中心，他的話便是最終判斷三人都沒什麼意見，跟著他一起出發。

　　拍賣會所舉行的地點伏流城，位於地下，建於一座地下河之側，故得伏流之名，與千雪峰距離甚遠，就算沒有萬里，也有七八千里，確實算是一趟長程旅行，之前孟衍離開三月山，從南荒入東土，距離還沒這一趟長，這也讓他實際見識到，在這個世界，人們是怎樣進行長途旅行的。

　　藍冰玫道：“千里以上的長途，基本上交通工具不太好用，無論是移動用戰器還是戰獸，除非是萬中無一的異種，能操控空間法則，千里縮地，否則，長程移動耗時、耗能太過，對戰器和戰獸反而容易造成傷害。”

　　“我在書上看過，幾千里遠的長程旅行，主要是靠傳送陣來跳躍，是這樣的嗎？”

　　孟衍的問題，被柳浪回答了，“確實是這樣，東土的一些大城、大山，會在地脈上建構傳送陣，傳送陣一開動，瞬息千里至數千里，如果是最高級的傳送陣台，據說還能傳送數萬里，直接從東土跳躍至其他天地……我家做生意，貨物往來傳送，就需要借助這些傳送陣，而擁有這些傳送陣的大勢力，會收取稅金，作為他們的重要收入。”

　　這些都算是東土的基本常識，除了虎擎天一無所知，另外三個人都曉得大概狀況，不過，要說到親身體驗，三個男人全是一片空白，孟衍、虎擎天不可能有機會用過傳送陣，柳浪雖出身商家，可成長路上都是在家裡讀書習武，偶爾出門長長見識，也離家不遠，從沒有經歷過數千里的遠端跳躍……結果，反倒是藍冰玫有過遠行的經驗。

　　“你們這也太差勁了，都說男兒志在四方，你們這幾個大男人，腳步從沒離開過生長地，一點眼界都沒有，這哪還能說自己要做大事？”

　　藍冰玫的嘲弄，讓三個男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是個土包子，但藍冰玫其實也臉上發燒，因為自己也不過是早年與母親一同造訪別派時，有過使用傳送陣的經驗，後來自己再沒有這樣的機會，更負擔不起這樣的開銷，千雪峰不是什麼富有的門派，就算是身為精英的自己，手上也沒有多少錢可供花銷，而使用傳送陣從來就不便宜。

　　虎擎天道：“咱們千雪峰也不算小派，為什麼這傳送陣什麼的，我們自己就沒有？照說這東西那麼方便，我們不是該弄個自己用的？”

　　“因為錢啊。”柳浪道：“本派實力不弱，那是指純戰力而言，可要說綜合實力，那就不成了，大門派的力量不是只計算戰力，還包括人脈、經濟實力，千雪峰既沒有遼闊的屬地供養，本身商業活動又不興旺，要什麼沒什麼……傳送陣，從打樁入地脈，到磨碎靈獸骨、血，結印開陣，全部都是在燒錢，千雪峰……整座賣了也開不出一個傳送陣。”

　　四人談談說說，一路前進，兩天後就抵達了距離千雪峰最近的傳送點，靈犀古派，這是一個歷史非常悠久的古老門派，雖然已遠不復創派時的盛景，可祖上留下的傳送陣，成了他們寶貴的祖產，光是靠著收往來旅客的稅金，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孟衍等人也藉由靈犀古派的傳送陣，首次一窺這項神秘的技術，就看見在一片丘陵上，有一個直徑五百米的大圓陣，底下用黑、紅兩色的顏料，塗抹出各種符文，上頭除了能量，更還有著驚人的力量，不知道在多少歲月之前，曾有強人在這裡打穿地脈，構結傳送法陣，並將力量留封在陣內，千古時光消逝，此陣長存。

　　“這陣形……就是把術式整個打進地脈之中，連通地氣，傳送出去，瞬息千萬里。”

　　透過舞醜輔助，孟衍把整個傳送陣分析了一遍，再結合之前看書得到的知識，大致清楚了這東西的底細。

　　“如果有充足的能量推動，又單純只是兩點之間的點對點傳送，那麼理論上，傳送陣不會只是瞬息千里或萬里，就是千萬里都做得到，不過，現實狀況是不太可能的。”

　　孟衍道：“一來，沒有那麼強大的能量可以撐，二來……唉，人多就是討厭啊，本來可以一趟到底的，被人一層攔一層，從這裡到伏流城，起碼要過八個點，也就是八個收費站……唉，真是給人重複打劫啊。”

　　傳送陣的推動能量所耗極大，目前這世上並沒有真正能夠將人一次送出數千里的能量，因此，送出到一定距離後，必須要另外補充能量，才能持續推進，本來地脈中的地氣便足夠，可這一路之上，起碼有八個門派設了傳送陣，把地氣截斷成一段段，像是八道關卡，如果不得到這些門派的許可，根本別想直抵目的地，假使他們有意攔阻，也完全可以半途把人攔截下來。

　　事實上，類似的事情，在東土從沒少發生過，因此引發的紛爭或是戰爭，真是數也數不清了，有些門派正因為幹多了這種事，惹來公憤，被各派聯軍攻陷，整個門派連帶傳送陣一起給滅掉，完全被拔起。

　　這樣的傳送體系，相對的也造成一個可笑局面，就是如果真有什麼霸主想一統東土，那麼，不到十足把握時，就不能隨便露出這意圖，否則使用傳送陣通行時，肯定被人中途伏擊，再不然，就只能老老實實走路或是用其他緩慢的交通工具，當年至尊魔王叱吒東土，魔威極盛時，據說就沒少為了這問題頭痛過。

　　孟衍沒有這樣的困擾，只是可惜自己身上帶的錢，要被沿途這些“收費站”連續剝皮，著實肉痛而已。

　　“行了，我們的時間不多，這就走吧。”

　　孟衍讓藍冰玫交了稅款，四人進了傳送陣，海量的寶石紅光籠罩住他們，下一刻，四人消失，傳送往伏流城去。

第一五六章 天災地變

　　伏流城位於東土西側，傳聞萬年以前，曾是一座興旺的都市，一個王朝的國都，依傍白龍江畔，行人、商旅川流不息，帶來海量的貨物與金錢，後來，王朝在戰火中滅亡，都城也破敗，隨著天災地變，與河流一起沉入地下，白龍江成了黑龍河，古老都城也成了伏流城。

　　孟衍四人自漫長的地脈旅行中出來，見到這座萬載傳承的古城時，都覺得愣然，城壁上確實有著風霜歲月的痕跡，可整座以石材為主的石城，被保存得很好，還經過翻修，到處張燈結綵，懸掛著無數赤紅色的圓燈籠，迎接將舉行的拍賣會，哪怕是在地下，可一整個看來喜氣洋洋，說是正在辦喜酒，都不會有什麼人反對。

　　“……浮萍居雖然是黑道組織，但管理手段還挺有一套的。”藍冰玫邊走邊看，對城內秩序的井井有條，讚歎有加，“能把這打理得如此之好，確實是花了不少心思，我本來還擔心這邊烏煙瘴氣，龍蛇混雜，可至少這樣看來，秩序還不錯。”

　　“你的情報有偏差啦，浮萍居的拍賣會是在伏流城舉行，可管理伏流城的並不是浮萍居。”孟衍道：“這次舉行的拍賣會，叫做暗市場拍賣會，顧名思義，也就是黑市銷贓大會，在這裡一起舉行拍賣的，還有六七個黑幫組織，浮流城也是由他們共同組成的聯合會共管。”

　　柳浪道：“你從哪裡知道這些事的？這些江湖軼聞我們都沒聽過，你也沒怎麼出去混江湖，為何你就知道？”

　　“嘿，朋友，因為我愛看書啊，光是圖書館裡的庫藏，就有很多的知識了。”孟衍道：“你們在練武的時候，我把時間花在看書上，現在……覺得有點用了吧？哈，跟著我走吧，我應該還有能力在這裡當個導遊。”

　　伏流城由東土幾個大黑幫共管，一些大勢力在城中設有據點，購下房產，來這裡參加拍賣會的門人，可以到自家的據點休息，千雪峰沒這份財力物力，偶爾有門人前來參加拍賣會，都是找客店住宿，由於千雪峰門人大多是美貌女子，過往引起不少紛爭，藍冰玫聽母親提過，這一次正為此頭痛，不曉得去哪裡可以找到僻靜又安全的住所，沒想到問題被孟衍輕易擺平。

　　“找客店？沒這必要啊。”孟衍聳聳肩，道：“浮萍居說我是貴賓，邀請我過來參加，還給了地址，肯定不會讓我睡大街，住店什麼的就省下吧，大家一起去吃浮萍居的白食。”

　　四人開始找浮萍居的的店鋪，途中聽到路旁人們的討論，得知了一些最新發展，首先就是默然皇廷出頭，聯合了五六個門派，出面逼暗日神荒給個交代，要他們交出兩名兇手。

　　暗日神荒雄據東土南方，雖然被限制在南境，不得北上，卻也是稱霸一方，勢力非同小可，對這所謂的公然質問，根本屁也不理，默然皇廷雖是東土一等一的大勢力，卻也不敢貿然跑進暗日神荒地頭，更別說輕啟戰端。

　　雖然暗日神荒的前教主，那個一度橫行天下，幾乎被視為至尊魔王第二的妖孽男人已不在，可這些年來，暗日神荒約束門下不得北上，休養生息，誰也不知他們的實力回復得如何了，要是隨便挑釁，變成主動違約，讓暗日神荒有藉口撕毀當初和約，驚醒了這頭絕不好鬥的睡虎，那就弄巧成拙了。

　　不過，默然皇廷也不是好惹的主，他們祖上曾出過無敵於東土的至高存在，哪怕是數百年前的至尊魔王時代，都還出過武神級強人，底蘊深厚，就算不敢進入暗日神荒地頭，卻也絕不畏懼對方，找來幾家大門派聯合後，聲勢更壯，與暗日神荒的放話互嗆，火藥味越來越濃，據說已經派人上青木葉家，要葉家表態，為這件事情定個調，好採取後面的動作。

　　從人們的討論中，可以感覺出默然皇廷的活躍，甚至到了已經有點上竄下跳的程度，孟衍等人不是很明白天下大局，但就連他們也聽得出來，默然皇廷有些不太安份的感覺，假如說一個組織裡頭，有個成員不是領袖，卻動得比領袖還勤，那麼這個成員如果不是有病，就是他想當領袖……

　　這些話題，讓東土武人感到高度興趣，討論不休，不過孟衍卻不怎麼在乎，橫豎不是自己來當家，自己壓根也不想管是誰當家，反倒是另一個消息，讓他一下提高了注意力。

　　“你聽說了嗎？千雪峰才封山，月神古堡就找了上來，要千雪峰給交代。”

　　“這也難怪，他們的副堡主和少主，都在千雪峰上喪命，月神古堡的人一向心高氣傲，碰著這種事，哪可能善罷甘休？”

　　“千雪峰上的那場大爆炸，傷亡的人可不少，又不是只他們月家有傷亡，這樣跑來要交代，無理取鬧了吧？”

　　“話雖如此，但月神古堡似乎不那麼認為，他們為了千雪寶藏，還折損了一件皇兵，這個損失可不小，而且，皇兵照說沒那麼容易損毀，又不是血肉之軀，一場爆炸傷亡了兩人，那也還罷了，連皇兵也損毀，這實在太詭異了。”

　　“嘿嘿，你們這就知道得少了，我聽朋友說啊，月藏刀的死確實是死在大爆炸之下，可月無鋒就不同了，這人一向貪花好色，到處惹事生非，這回據說就是因為垂涎某個美女，橫施強暴，不料踢到鐵板，被反殺了，千雪峰和月神古堡因為不想醜聞鬧大，臉上無光，這才口徑一致，說月無鋒是死在爆炸之中，聽起來也體面一點。”

　　江湖流言你一句，我一句，卻已經與事實相差不遠，月神古堡是東土第一等的大派，總體實力比千雪峰強得多，雙方如果兵戎相見，千雪峰絕對不是對手，聽說自己的門派遭難，孟衍四人都緊張起來，不曉得親友是否平安。

　　“……千雪峰的女人這次也算走運，月神古堡的聖老們，在天洗之後，集體閉關，想要衝擊帝皇，目前正是緊要關頭，據說已經有少皇、准帝出現了，要不是因為這樣，月神古堡向來強勢，大票人馬恐怕早就殺上千雪峰了。”

　　“這麼做不聰明吧？千雪峰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那票女人受天洗獲益最多，如果給她們時間，不用十年八年，恐怕幾年的時間一過，千雪峰就冒出一堆聖王與帝皇了，如果月神古堡真有意要與千雪峰為敵，那不趁現在殺上去，實在太失策了。”

　　“哪是這麼容易？千雪峰好歹是葉家支派，除非有葉家在背後支持，否則月神古堡想與千雪峰全面衝突，就等於要和葉家杠上，月神古堡肯定不願意。但……月神古堡的大少主，月無鋒的大哥，月無刃，在天洗之後出關，據說已經登臨聖王，甫出關就擊敗幾名高手，風頭極健，他口口聲聲說要追究兄弟的死，必要真凶授首，估計會親自上千雪峰找回場子。”

　　“年輕一輩的事，由年輕一輩處理，千雪峰的長輩如果不能出來，年輕一輩裡頭……梅影不在，餘子都成不了氣候，怕無人能擋吧？”

　　這些討論聽在耳裡，虎擎天、藍冰玫均是面有憂色，而柳浪也道：“以前在家裡，我聽過月無刃的名頭，月神古堡的大少主，實力很強，確實是一名精英，非常不好鬥，如果這個人找上千雪峰……”

　　“怕啥？”孟衍壓根就不把這威脅當回事，笑道：“我師父老奸巨猾，又那麼會做人與拉幫手，如果來個智者要拼算計，那可能有點問題，一個後生晚輩跑上門想單挑，這種的只會被我師父輕鬆玩到死啦。”

　　聽這麼一說，三人想想有道理，心下稍安，這時後方不遠處，忽然人聲吵雜了起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隱隱有兵器交擊聲，似乎有人在動手。

　　“有意思，這邊可是黑幫共管的地方呢，城門口明明貼著禁止私鬥生事，這麼快就有人不放規矩在眼裡？過去看看！”

　　孟衍感到興趣，一下沖了出去，另外三人只有跟著他跑，到了騷動處，只見一名身形嬌小，容貌卻非常漂亮的紅衣少女，正與人動手，雙方刀來劍往，鬥得很激烈，卻不是別人，竟是真火劍樓的烈朝霞。

　　“奇了，還以為這小丫頭沒有跟來，怎麼居然也來了？還這麼巧落在我們後頭，該不會……是一路跟著我們來的吧？”

　　孟衍有些訝異，摸摸下巴，先沉默觀戰，而烈朝霞的狀況非常不妙，雖然她身形尚算靈動，可右臂始終軟軟地垂在一旁，劍交左手，使出來的招數極為滯礙，誰都看得出她不擅長使左手劍，在六七名漢子的包圍下，左支右絀，似乎隨時都會被打倒。

　　“錚！”

　　一聲輕響，烈朝霞手中長劍被打落，她也給一棒打在肩上，身形踉蹌，眼看就要給人擒住，忽然一隻腳踏出來，不由分說，一腳踏住棍棒前端，讓人抽不回去。

　　及時闖入的孟衍，踏住棍棒，微微笑道：“這個大美女是我朋友，現場除了想死的，其餘可以走了。”

第一五七章 涉世未深

　　哪怕涉世未深，孟衍對於沒事找事的女人，也實在煩透了，因此在千雪峰下，聽說烈朝霞不來會合，不知跑什麼地方去，孟衍直接就決定把人扔了，自己帶著其他人上路就好，省得還要花功夫伺候人。

　　但既然人出現，還碰上了危險，孟衍就不可能當沒看到，再怎麼說，兩派的交情要顧，哪怕不看交情，這麼嬌滴滴的小姑娘，要是給人怎麼了，就實在太可惜，所以，他一下子跳出來，強勢保住烈朝霞。

　　與烈朝霞動手的，是七個穿著黑衣的漢子，手裡拿著棍棒，進退有據，暗暗組合成一套陣勢，看來殺傷威力不大，似乎是專門用來拿人、制伏人的。東土最有名的使棍棒門派，就是默然皇廷，這門派素來以法庭自居，確實也有幾套聯手結陣的陣法，不過，孟衍不認為自己碰上了默然皇廷，這應該是另外一支人馬，而且還給著自己熟悉感……

　　“小子，你好大膽，敢來阻我們月神古堡緝凶拿人？”

　　“哇！還說為什麼那麼熟咧，原來真是碰上老對手了，別人也還罷了，但碰上月神古堡，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孟衍踩著對方的棍頭，哂道：“我千雪峰與真火劍樓同氣連枝，今天我管你是月神古堡還是太陽神殿，有我在這裡，休想動這位師妹一根毛。”

　　“千雪峰的人？”月神古堡的執法隊叫嚷起來，“原來是一丘之貉，小子，現在你也別想走了。”

　　“我別想走？”孟衍搖搖頭，道：“知道嗎？我最討厭碰見不看實力說話的傻瓜，你的棍子都被我踩在腳底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回天，把我擒下？”

　　說完，孟衍把腳一抬，讓月神古堡的執法隊員將棒頭撤回，那人棒頭一轉，就要擊下，孟衍的速度忽然快得離奇，一掌揮出角度詭異曲折，那人還來不及擋架，就被一掌重重摑臉，噴著鮮血與碎牙，摔飛了出去。

　　一把人打出去，其餘的六人立即動手，他們練有一套合擊之術聯合起來，戰力倍增，區區一個鍛骨境界的少年，他們壓根不放在眼裡，卻沒料到，合擊陣還沒發動少年的身影陡然一花，一分為六，六道身影飛飆攻向他們，每一道身影各具不同意象，有的巍峨如山，有的流暢似川，有的似巨象踏足有的如毒蛇撲咬每一種都精妙深奧，他們壓根沒機會還手，一招間便受制，然後被打飛出去。

　　簡單一擊閃電挫敗六敵後，那六道分影消失不見，就只有少年還是站在中心，仿佛壓根就沒有動過一切只是幻夢一場。

　　神妙非凡的手法，別說被打飛出去的人就連在附近旁觀的人們都看得呆了，紛紛提出質疑，千雪峰何時有了這樣一套上乘武學？看來不靠戰器，純粹以個人武力挫敗敵手，每一式不但神妙，還有這詭奇莫測的分身技，實戰性相當驚人。

　　塵妄沙典，千手觀音法門。

　　孟衍初試新招，效果比預期中更好得多，心裡著實滿意，要說有什麼缺憾，就是這千手觀音法門，雖然比羅漢頂天功要精深奧妙，卻少了幾分殺性，演化出來的武技，首在克敵制伏，不在殺傷，所以傷人殺人的威力不強，碰上拼命的時候，就會要命了。

　　“好、好小子，居然會使邪法！”一名敵人掙扎起身後，高聲向遠處呼叫，“快過來幫手！”

　　隨著這聲呼叫，左右兩邊又跑出十多人來，但不等他們過來合圍，柳浪、虎擎天就分別迎了上去。

　　兩人如今都是易筋境界，沾得上高手的邊，一下子跳出來，虎擎天一套黃金手甲，縱橫披靡，就像一部巨大戰車似的，橫衝直撞；柳浪抖出一把纏腰軟劍，是千劍叟年輕時候所用的戰器，揮舞起來，紫芒漫天，各具不凡氣象，月神古堡的這些個執法隊員，如何是敵手？又是直接從包圍圈外殺來，猝不及防之下，幾下子功夫，月神古堡這邊就落花流水，直接逃了。

　　“沒用的東西，這樣都接不下，枉費月神古堡那麼大的名頭！”

　　虎擎天打得興發，看著敵人逃跑的背影，還不忘大聲叫嚷幾句，而被搶了出手機會的孟衍，只能眼看著這些人逃去，喃喃道：“其實……我是很能打的啊。”

　　三個大男人在這邊鬧陣，後頭藍冰玫來到烈朝霞身旁，與美少女交談幾句後，跟著來到孟衍的面前，道：“烈師妹是和我們一起來的，只是比我們晚傳送而已，入城之後，就被月神古堡的人給盯上，月神古堡似乎來了不少人。

　　說著，烈朝霞也來到孟衍面前，朝孟衍拱了拱手，道：“孟衍師兄，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多謝援手，我師父讓我與你們同行，我遲了一步，請見諒。”

　　烈朝霞說著，向孟衍欠身一禮，她年紀和孟衍差不多，平常又是被所有人捧在掌心上長大，這聲師兄叫得著實不易，孟衍甚至聽得出裡頭的那絲生硬，再看一看少女的眼角，隱約有淚珠滾動，心情想必很不好受。

　　雖然不是很熟悉人情世故，但孟衍也不至於對少女的心情一無所知，之前她出手阻截月無鋒時，展露出的精湛劍藝與灼熱火勁，以這年紀來說，相當不凡，就算排不上天才，說句精英肯定沒問題，可她剛才和那六名月神古堡的人交手，六人頂多是鍛骨層次，她整個不是對手，可以明顯看出其中落差。

　　一個備受期待的菁英，忽然間成了廢人，多年苦修一朝廢，打擊可想而知，在這樣的情形下，烈朝霞還能維持住正常言行，只鬧點微不足道的小脾氣，算得上是教養很好了。

　　“唔，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或許情況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

　　孟衍看了看烈朝霞垂下的右臂一眼，道：“如果情況真那麼糟的話，今天你也不會在這裡了。”

　　烈朝霞抬起頭，這位大美女臉孔的輪廓深，儘管年紀還小，卻很是有種性情激烈，敢愛敢恨的味道，特別是在她倔強仰起面孔後，那種表情，更是美得讓人印象深刻，讓孟衍心中又是一動。

　　“我師父和本派長老都看過我的手，說經脈已斷，無法續接，除非能有逆天仙藥，奪造化之奇，否則今後不管怎麼護養，最多是不讓肌肉萎縮，想要重複舊觀是沒有可能的。”烈朝霞凝望孟衍，道：“孟師兄請別隨便安慰我，我……經不起又一次的假希望了。”

　　言詞委婉，但孟衍看這小辣椒美女的眼神，隱帶著煞氣，似是在說“敢隨便忽悠我，拿我尋開心，必要你付出代價”，不由得心裡暗笑，這小妞果然夠辣，不愧是性情激烈的人，要不是自己連著救了她兩次，恐怕她就沒有這樣的客氣了，而這些天之驕女，果然眼睛都是長在頭頂的，一個比一個傲。

　　“師妹……叫你一聲師妹，我想我也受得起，這點你將來會明白。

　　我記得，本派之中，與你感情最好的是百合吧，你師父讓你來與我們同行，照理說，我們這邊該派百合過來，與你作伴……不，根本就不該派你出來，應該讓你好好靜養一段時間，不出來、不再接受刺激，畢竟你剛受到那麼重的打擊。”

　　孟衍笑道：“可你我的師父，都沒有這麼做，反而立刻把你扔出來，與我們同行，你是不是覺得，因為你殘了、沒用了，所以被掃地出門，她們不要你了？”

　　每說一句，烈朝霞的臉色就難看一分，說到最後，孟衍都很懷疑自己假若再說下去，這小妞是會“哇”的一聲哭出來？還是會立刻捅自己一劍？

　　“如果你這麼想，那你就太辜負我們師父的一番苦心，她們沒有放棄你，相反的，就是因為她們認為你必能克服這一關，才沒有小心翼翼地把你藏起來，怕你受到刺激，而是選擇把你扔出來，讓你有機會再受磨練……這也是我發現你沒來會合，立刻扔下你走人的理由，我相信這是她們的原意，要給你磨練砥礪，而不是從此把你高高供起，那樣你真的就廢了。”

　　被孟衍疾言厲色地說了這麼一通，烈朝霞像是被雷打傻了，連旁邊的藍冰玫三人都反應不過來，直直看著孟衍，過了好半晌，烈朝霞才低聲冒出一句，“是、是真的嗎？”

　　“只要你不放棄自己，就沒有人能放棄你。”

　　孟衍答得斬釘截鐵，跟著，看了看烈朝霞的右臂，道：“至於你的傷……我覺得，你也不用太難過，未必就沒有得救了，說不定……唔，先不打包票，但只要你相信我，你的傷……我會負責的。”

　　“……多謝孟師兄了。”

　　烈朝霞對這個安慰，明顯不怎麼相信，但神情卻和緩得多，跟著就與藍冰玫一起離開，柳浪和虎擎天則靠過來，對著孟衍比大拇指。

　　“兄弟，說得好，想不到你這麼會哄女孩子啊。”

　　“什麼哄？我是說認真的啊。”

第一五八章 發生衝突

　　孟衍一行人依著地址，來到浮萍居在伏流城的分店，途中問起烈朝霞為何會與月神古堡發生衝突，這才得知月神古堡正在急查那件凶案。

　　那日孟衍擊殺月無鋒後不久，他就因為吞噬月水花鏡，消化不良，進入煉成陣中閉關解厄，並不知道後來的處理，這時聽烈朝霞一說，他這才曉得，烈朝霞直接被送回真火劍樓，醒來時師父烈君顏在床前，交代說月無鋒已伏誅，聽口氣……烈朝霞還以為是師父親手殺的，而烈君顏向徒弟叮囑，當前還不適合與月神古堡翻臉決裂，這事到此作罷，讓她後頭別對外人提起。

　　聽了這些話，孟衍一下明白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千雪峰與真火劍樓的交情。之前千雪峰上的那場坑人大爆炸，在場的人非死即傷，商秀娥因為早有防範，不但沒事，還能躲起來裝重傷，可烈君顏也在場，似乎也受了傷，假若真是真傷，那千雪峰等若是連盟友也一起坑進去，孟衍可不喜歡這種事……

　　幸好，從這樣聽來，商秀娥與烈君顏的默契仍佳，一個沒忘記照顧對方的徒弟，一個也在事後守密，背了一個悶黑鍋，足見兩方仍有互動，哪怕烈君顏真的被炸傷，只要兩邊事後補償談得好，那就不是問題。

　　更何況，這次天洗，表面上看，千雪峰最佔便宜，舉派受洗，可實際上，真火劍樓這個隨時舉派遷移的門派，當時就坐落在山腳，天洗一至，真火劍樓同樣也是舉派受洗，可以說撈到的好處僅次於千雪峰，分到的利益著實不小……

　　不過，烈朝霞應該是不曉得這些的，孟衍也不想對她分析這些，畢竟，自己居然會看出這些關節，想想也是很古怪的事……

　　“唔，這麼看起來，月神古堡大概不肯輕易干休，他們對千雪峰施壓無效，所以就來找師妹你，估計想從你身上找到突破口。。”

　　孟眼隨口分析著，忽然覺得有些古怪，不知道商秀娥到底和月神古堡是怎麼談的？月神古堡能把目標鎖定在烈朝霞身上，可見已掌握了相當的情報，在這種情形下，不把烈朝霞藏起來保護，反而放出來到處跑，恐怕很不安全，如果說這是一種鍛煉，那把人派過來與自己同行，這……到底是要鍛煉誰啊？

　　“沒事，烈師妹你就跟著我們，只要是我們一起，月神古堡的人就拿你沒辦法。”孟衍想了一想，又補了一句，“就算那個什麼月無刃上門，你也不用怕。”

　　“連月無刃你也不放眼裡，真有本事，人家可是聖王啊。”藍冰玫道：“但就算真是如此，我勸你還是小心一點，因為有一點你沒有估計到，就是那些菁英份子，很少像你一樣獨來獨往，自己行事的，通常，他們都會是一個團體，當你看到一個世家公子的時候，附近可能有一群世家公子……”

　　“聽起來好像一種叫做蟑螂的生物……”

　　“在你眼中，兩者有什麼差別嗎？”

　　“被你這麼一說，我忽然發現，好像還真的沒有。”

　　孟衍摸摸下巴，看看前頭那間很不起眼的破舊店面，暗歎浮萍居的風格真是讓人傷腦筋，正要過去，陡然一陣驚人的潑動傳來，有某種散發著強大能量的東西，正高速朝這邊過來。

　　抬頭仰望，半空中出現了一條好大的月亮，一艘銀色的弧形大船，長約五十多米，形彎如勾，通體以銀色礦石鑄造，閃閃發光，飄浮在半空中，仿佛一彎弦月高掛。

　　這樣一艘弦月大船上，銀輝閃動，散發著凜烈威勢，一出現就擺出了鎮壓下方的勢道，任誰都感覺得到這艘船來意不善，而這極度明顯的造型，更讓人一眼就認出了來歷。

　　“月神古堡的弦月之舟？”

　　“月神古堡有大人物來了啊！”

　　底下的人們大呼小叫，紛紛讓到一旁，不想捲入這邊的事端，卻也沒有離得太遠，不想錯過將上演的一場好戲。

　　孟衍等人沒有逃避，人家大搖大擺地出現，擺明是沖著己方過來的，根本躲不掉，也沒必要躲，就這麼站在原處，仰望天空，看見一道光束自船底射落，跟著就是一堆人影在地上出現。

　　這群人全都身穿銀衣，銀光閃閃，左胸口的位置縫了一具護心鏡，奇光閃動，寶氣自生，明顯不是凡物，而當先的一人更不得了，二十多歲的青年，氣宇軒昂，長袍無風自動，腦後隱約浮沉一道弦月形影，仿佛頂月而來，有若神人。

　　“聖王？”

　　藍冰玫、烈朝霞臉色一變，她們都不是沒有見過聖王，也看過聖王之中的那種強人，可這個青年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他頭頂弦月虛像，周身散發一股神妙玄奧的波動，有些接近遠古時候的絕頂神人，儘管還差得很遠，卻已近似，這是兩女未曾在其他聖王高手身上看過的。

　　“哼！”

　　這個青年一出現，看了一眼烈朝霞，便冷哼一聲，伸手往這邊抓過來，感覺不算太淩厲，力量也沒有特別強，還隔著好幾米的距離，卻不知怎麼搞的，他這一出手，就像天上弦月倒懸成勾，垂下拉人，給予人一種無可抵擋的感覺。

　　“休得逞兇！”

　　柳浪、虎擎天就站在兩側，見這一爪襲來，紛紛出手抵禦，紫芒劍氣、黃金拳芒，開出璀璨之輝，淩空擊向那只巨爪，兩名易筋高手的聯合一擊，周圍許多旁觀者都悚然動容，暗贊實力不俗。

　　“……亞皇兵？”

　　青年對柳浪的紫芒劍影不屑一顧，卻為了虎擎天的手甲與戰靴而動容，他目光如炬，看出了這套戰器的特殊，雖說第一流的大勢力，手上都不缺皇兵傳承，可那些都是千年以上的古物，想要看到這一兩百年內打造出來的新皇兵，基本上沒有可能，偏偏虎擎天身上這套就是，這就讓他不能不重視。

　　爪影瞬間巨化，如天崩之月，向虎擎天、柳浪壓下，兩人豁盡全力去擋，羅漢巨影、紫虹劍芒迸放，聲勢驚人，卻仍擋不下這一爪之力，巨大的爪影，仿佛能摧破一切，先碎柳浪的紫虹劍影，再破虎擎天的羅漢法相，只是一招，就完全鎮住兩人，更將之創傷，口噴鮮血。

　　“月無刃，你太目中無人了！”

　　藍冰玫嬌叱一聲，硬著頭皮殺上，她新練上洗髓境界，功力高過柳浪、虎擎天，卻也不敢說一定勝過他們聯手，更別說一招將他們殺敗，現在只是為了支持戰友，不得不為而已，至於勝負……那是壓根不敢想的事。

　　怎料，藍冰玫才剛沖出來救援，爪影翻飛，一下被她發出的形冰神勁給凍住，她想不到自己的一擊，竟有如斯威力，正感錯愕，後方已響起烈朝霞的驚呼，這才明白，敵人玩起了調虎離山的策略，目標一直都在烈朝霞身上。

　　重新凝結的爪影，如月之墜，猛往烈朝霞蓋去，即使身上沒傷，少女也接不下這一擊，更別說此刻，只不過她性情剛烈，寧死不辱，見到巨爪當頭襲來，立刻拔劍出擊，要拼出個志氣來。

　　真火劍樓獨門心法，迫出血色烈焰，但這道火焰，和那海嘯般蓋下的巨大爪影相比，卻顯得微不足道，沒有任何人認為烈朝霞能接下這一招，幾乎所有人都相信，這一招結束，烈朝霞就會落入月無刃的掌握中，就連烈朝霞自己也不做他想。

　　然而，也就是這一瞬，一隻手搭上烈朝霞的肩膀，緊跟著，烈朝霞生出一股怪異莫名的感受，肩上的那只手掌，掌心好燙，極其熾熱的力量傳了進來，還不是單純的傳功，這股灼燙力量入體後，沒有照著自己的真火心訣運行，反而不受控制，自行運轉，以從未見過的新軌跡，在體內迅速流動一周後，彙聚在經脈已斷的右手臂，跟著，已麻木許久的傷臂，突然仿佛置身洪爐，又熱又燙，還有一股熱能，幾欲破指而出。

　　在這股力量的驅策下，烈朝霞身不由主，右臂抬起，一指舉揚，火焰激噴而出，直射向那道巨大爪影。

　　時間真是切入得正好，烈朝霞以真火心訣迫發的一劍，輕易被巨爪壓制，連火焰都給拍滅，可右手射出的這道火焰，卻無可阻擋，勢如破竹地直進，與巨爪接觸瞬間，巨爪立即被燒得變色，而這道火焰也與之前的真火不同，不是單純的赤紅血色，裡頭有一縷縷的黃金光芒，金紅交雜，璀燦炫目，就聽見一聲怒哼，巨大爪影被這道火焰燒穿，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滿面怒容的月無刃。

　　月無刃不是空手站在那裡，他雙掌本戴著一雙銀絲手套，是他的戰器之一，讓他即使空手出擊，仍能發揮強大威力，可現在他將雙手負在背後，有人眼尖，見到他右手的手套已整個給燒穿，吃了一個不小的暗虧。

　　“什麼人藏頭露尾的？露出臉來！”

　　這話一喝，一個聲音從烈朝霞身後傳出，氣得在場的月神古堡門人臉色發青。

　　“……和連抓個女人也要偷襲的人相比，藏頭露尾算高尚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