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第一七九章 那道信息

    孟衍當初從商秀娥那邊所接到的委託，非常簡單，就是前來葬骨嶺幫梅影的忙，至於梅影到底為啥需要幫忙，這點商秀娥也非常頭痛，因為梅影所傳回來的那道信息，根本就不完整。

    “所謂的超遠距離傳訊，就有這樣的麻煩。”商秀娥嘆道：“大門派都有類似的東西，頂級的聯絡符令，只要一毀符令，宗門這邊立生感應，縱隔千萬里，也能立刻把要傳的訊息送到，內中技術，牽涉神魂感應，無比神妙……”

    “真有那麼神？”

    “其實……也真沒有那麼神，這種東西仍受時空限制，距離越遠，傳訊效果越差，有時甚至只能讓宗門感應到，那邊符令毀了，可要傳送過來的訊息，卻出現一堆缺漏，根本讀不出來，收到了也只能苦笑兩聲。”

    “那……我這位師姐，到底傳了什麼訊息回來？”

    “基本上就是要求派人過去，從殘漏的字面分析，口氣好像不是很緊張，往好處想，可能是挖到寶了，扛不動，讓我們多派點人過去扛……”

    “我靠，師父妳這也太悠閒了吧？白痴也想得到，如果真是那麼不緊張，怎麼會動用聯絡符令？這應該是下過嚴令，不到生死關頭，絕不輕易使用的東西吧？她用了符令，就表示情況真的很惡劣，應該多派人手去支持的，師父妳這麼悠悠哉哉，不拿徒弟的安危當回事，我如果是她，一定恨到要啃妳的骨頭。”

    “凡事悠哉些好，人生到處是從容，急事緩辦。才是駛得萬年船的秘訣啊。”

    商秀娥一手橫出，攔下孟衍的燥動，正色道：“我對符令求援這種事沒好感，因為這東西功能大，限制多。又有可能被誤用，過去曾經發生敵人以本派符令為餌，誘使我派高手赴援，被一網打盡的慘事，足足花了三十多年，才養回元氣……”

    “師父妳是說……”

    “我沒說什麼。只是給你提個醒，也順便讓你明白，我為何只派你去，而不出動其他聖王戰力，因為你是一個作事不照規矩來的人，也是所有人預期外的戰力。由你去，就算有陷阱，破局保命的機會也最高……”

    商秀娥道：“梅影那孩子，知道我對符令求援的慎重，如果她真碰到什麼危險，不會把希望放在這上頭的，今天如果不是還有烈長老與她同在。我連你都不會派出去。”

    師父的這段說明，孟衍無可辯駁，畢竟千雪峰是女子門派，門下弟子被人設陷阱俘虜時，下場可真不是普通的慘，身為千雪峰的掌門人，若沒有這份穩重與細心，也難以穩穩支撐這門派數千年。

    “對了，你這一趟去，孤身一個人。真碰到什麼事情也難以應變，不如多帶幾個年輕一輩的同去，也好歷練一下他們。”

    “得了吧，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得了，懷疑有陷阱還讓我帶人去。這哪叫歷練？師父妳擺明是看人不順眼，惡性裁員啊！”

    “如果一點風險也沒有，那還能叫歷練嗎？郊遊算了，拿著公費，去伏流城購物兼郊遊玩爽爽，這種好事要是真有，哪還輪得到年輕弟子，師父我直接就自己去了，我身為掌門，平常最大的休閒只是喬裝賣麵，前一次大購物兼旅遊，好像都是上個甲子的事了，我也很想去啊……”

    “……真是夠了，師父妳還是留點形象吧，這次的任務交給我，我會去，但其他人就不必了。”

    雖然孟衍這樣說，不過下山時，他還是見到了柳浪、虎擎天、藍冰玫，在這點上他沒什麼想抱怨的，因為他也明白師父的難處，但在已入葬骨嶺，即將要去探寒儀所偵測到的位置搜索前，他還是把這個可能，和幾名隊友先說一聲。

    “……總之，照師父老太婆的說法，這次求救可能有詐，覺得有危險不想去的人，現在可以自行退出，我不怪你們。”

    孟衍首次帶隊，希望表現得豁達大度些，學習小說戲文中的那樣，戰前給隊友一個退出的機會，不過，這段話說出來，幾個人都面面相覷，一來，原本就曉得救援任務有危險性，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二來……

    “你不是開玩笑吧？”柳浪回頭看了一眼，二十里路已經翻了兩座山嶺，壓根看不見出口了，“在這裡退出，後頭是要怎樣？你要我們直接這麼回去？走回去？我怎麼覺得這比直接闖陷阱更危險？”

    藍冰玫搖頭道：“整隊人拚死拚活才打到這裡，這時候脫隊，估計不用十幾分鐘，直接就會給毒獸吃了，誰會那麼傻啊？你這時才說這種話，是存心坑人嗎？”

    “抱歉啦，事情有點誤算，本來葬骨嶺的毒獸沒那麼兇猛，至少從書中記載看來，入口處前五十里，洗髓境界就可以平安通行，聖王足可征伐百里，巨蠍、大蜈蚣之類的東西，起碼是在百里後才會遇到，要不然……所有來葬骨嶺攻伐的英雄豪傑，早就死得乾乾淨淨了。”

    孟衍皺眉道：“可能是昨夜異變，葬骨霧瘴消失，本來在霧瘴另一側的生物，往外頭走出來，才搞到外頭毒獸橫行，我們走個二十里都疲憊不堪，本來不是這樣的……”

    “既然來了，就沒有掉頭走的理由，是什麼狀況，總得看過才好拿主意，”

    烈朝霞不是千雪峰門人，但連她都這麼說，自然沒有退縮的理由，於是眾人依著探寒儀的方位指示，往北方的那道高嶺前去。

    雖然葬骨霧瘴是昨夜才消失，可葬骨嶺卻已存在千萬年之久，近萬年來，外頭這兩百里山嶺，不知有多少人來探索過，把山川地貌摸索得一清二楚，這些訊息外界雖不可能知道，可孟衍透過浮萍居的藏書，對兩百里的葬骨嶺地形深記在腦，一看探寒儀所指的方位，馬上知曉那邊有什麼。

    “那是斷雲嶺，地勢很高，最高處足足有個兩千米，爬起來累死人，也是兩百里地內的最高處，算是一處有名的地點，嶺上有一道瀑布，長約五百六十米，直流而下，沒入一座深潭，這座深潭面積不大，大概也就二十來米的直徑，但有某種神秘力量守護，瀑布水流飛擊而下，潭水不興，平波如鏡，落下的水流也不知泄去哪裡，非常怪異。”

    攀嶺上山的途中，孟衍說出自己知道的東西，讓人心裡有底，這回為了節省體力，應變突發危險，孟衍讓舞醜把偵測能力全部打開，儘可能早一步探知有什麼厲害毒獸靠近，先行避開。

    這並不是容易的事，因為斷雲嶺地勢高，植被也是週遭最豐富的一處，各種生物繁多，想要避過牠們耳目，著實不是容易事，即使以舞醜之能，常常也測得到卻不及避開，眾人爬了兩個多小時，又打了七八場惡仗，終於逼近山頂，儘管血晶又多拿了五塊，卻個個都累到腳軟。

    “十多塊血晶，還全都是拳頭大小的，這很難得啊。”孟衍興奮道：“你們可能不清楚，普通的聖王隊伍，要足足征戰一月，才有這種收穫量，倒楣的話，大半年可能都拿不到這個數，我們回去可以小發一筆了。”

    “那種事……有命回去後再說吧。”

    藍冰玫有氣無力地回答，現在她也相信上頭可能是個圈套，用這一路的毒獸先消耗己方的體力，到了上面碰到什麼圍殺，哪有抵禦之能？現在幾方所有人都累得夠嗆，尤其是烈朝霞，一再讓孟衍借助她來發射火劍，那道火劍似乎相當催迫體能，連續十多道下來，烈朝霞像是耗盡了元氣，蒼白的臉色一直沒有回覆。

    “行啦，別硬撐了。”孟衍看一眼不遠的山頂，又看一眼眾人，“你們把之前買的藥拿出來，在這裡吃藥調息，回復體力，我先上去探一探……別以為你們可以輕鬆，要是上頭有意外，我逃回來，你們就要當奇兵狙擊敵人，阻斷追殺了。”

    匆匆扔下這句，不待有人反對，孟衍就衝了出去，這也是他一早的打算，不管什麼危險，自己一個人好進好退，沒理由明知有陷阱，還帶著一堆同伴傻傻往裡頭跳。

    甩開同伴後，孟衍展開真正的速度，幾下起落，目標地已經近在眼前，嘩啦嘩啦的水聲也越來越響，一下翻過山嶺，赫然看見，在那道數百里長的大瀑布之側，山壁之上，有一個女子的身影，雙手纏著繩索，被吊掛起來，身上多處皮開肉綻，明顯遭受折磨，”赤裸”著上半身，連下裳都破破爛爛，就這麼被吊著，給風吹得直搖晃。

    ‘嘖，還真是毫不意外的場景啊……頭髮遮住臉了，體型……有點像是梅影，舞醜你說呢？這妞是死是活？’

    ‘還活著，身上傷痕都是真的，心跳還相當有力，骨骼比對之後，百分百確定不是梅影，但會否是千雪峰的其他門人，資料不足，無法判定。’

    ‘無法判定嗎？那就靠近一點看看吧，難得人家為我們這麼費心，連上衣都脫了，我們如果看也不看就溜，不是太不客氣了嗎？’

第一八十章 搖晃裸女

    看到被吊在山壁上搖晃的”裸女”，孟衍倒是沒有太驚愕，畢竟設想過陷阱的可能，既然是陷阱，如果連個像樣點的誘餌都不放，那不是太看不起人了嗎？

    昏迷的半”裸女”，長髮遮住臉，體態身形與梅影近似，要不是有舞醜將影像定格，骨骼掃瞄，大多數的人看了都可能產生誤會，覺得好像是梅影被擒了吊在那裡，孟衍不知道這女子會否是千雪峰弟子，不過，身上有那麼多傷，皮開肉綻的，照理說應該相當虛弱，失血頗多，舞醜卻說她心跳有力，這點異常，就讓孟衍有了決定，一下翻身出來，直直朝那個半”裸女”的方向跑去。

    “師、師姐，是妳嗎？”

    少年一臉急惶，一心一意地朝目標跑去，大喊大叫，似乎在努力喚醒昏迷過去的女人。

    “我是小孟啊！那個妳最疼的小孟啊，妳欠我的金銖還沒還呢，妳怎麼傷成這樣了？妳等等我，我先把妳救下來。”

    一下子跑到山壁之下，距離那個被懸掛起來的女人，還有老長一段距離，孟衍試著跳了幾次，都還有著好幾米的距離，相差太遠，顯出一份功夫很差的樣子。

    “唉呀，我功夫太差，跳不上去，師姐，妳等等，我可以打斷繩索，放妳下來。”

    說著，孟衍慢吞吞地從懷中取出幾枚指頭大的東西，像是鋼鏢一類的暗器，手忙腳亂地往上方繩索擲去，準頭看來非常差勁，任誰一看都曉得這少年肯定不會使暗器，這幾枚鋼鏢脫手後，歪歪斜斜地往繩索四周飛去。看來碰不著那條長繩，可一個無比憤怒的吼喝聲，卻在瞬間響起。

    “小賊，大膽！”

    雄渾的男子怒喝，一下震得群嶺迴響。卻很快被一下更大的爆炸聲所取代，少年所擲出的那些鋼鏢，碰著山壁後，瞬間炸開，爆炸威力奇大，指頭大的幾片東西。爆炸力不輸給幾百斤炸葯，驚天一爆，把山崖壁面整個炸開，那個被掉起來的女子首當其衝，熱浪迎面而來時，她發出一聲驚叫。想要掙脫繩索，卻哪可能來得及？一下被火焰風暴給吞噬，慘死當場。

    遭殃的並不是只有這女人，孟衍擲出的烈火精元，是向浮萍居高價採購的珍物，一下爆開，石破天驚。連聖王也承受不起，而他出手看似亂擲，其實每一下都扔得極準，全是周圍埋伏者的藏身處，剛才跌跌撞撞跑過來的途中，舞醜就已經把這邊大致掃過一遍，也許找不出頂級的高手，可那些普通殺手卻無所遁形，很快就被舞醜搜出，確認他們埋伏在山壁縫隙內。用巧妙的匿蹤技術藏身，就等著動手，現在機會沒等著，強力爆破直接找上了他們。

    轟然炸響，一下跟著一下。太過強大的爆破力，讓這些本來堪稱精銳的殺手，根本沒機會出手，直接就在火焰中肢體變形、扭曲，而後破碎，孟衍在逃跑過程中，一面跑，一面擲出剩下的烈火精元，這時的他，準頭可是奇佳，舞醜的強項本就在於推演分析與精確定位，有舞醜輔助，根本就沒有打不準的可能，每一塊烈火精元射出，都不是直接打人，而是射向波及程度最廣的中心，一下炸開，數米之內絕無生路，取得最大的戰果。

    打得順手，可孟衍並沒有忘記要開溜，情況比自己猜想要糟糕得多，剛剛那聲沉喝，對方功力奇高，深不可測，恐怕已經是聖王末段，俗稱大聖王的程度，自己碰上這樣的強敵，那是肯定撐不住，不跑就有鬼了……

    “小畜生！找死！”

    逃跑之中，一遒勁風從天而降，人未至，巨大的石劍彷彿奪天地造化，劈雲斷空，當頭斬下，劍威之下，孟衍周圍數米的地面開始碎裂。

    “好厲害……”

    孟衍大吃一驚，來人的功力好高，自己這輩子除了手執蒼天之斷的商秀娥，就沒碰過這樣的高手，比什麼北風聖王、月藏刀都要更勝一籌，硬碰不宜，但現在已經無路可退了。

    ‘拼了！羅漢法相！’

    一下動念，巨大的袈裟羅漢形影，佛掌矗立，寶相莊嚴，將孟衍護住，同時朝來襲者重拳出擊，巨碩的拳頭，猶如一座重岩，撞向來人，看似能夠將人打飛出去，不料那人怒喝一聲，周身迫發出強絕劍氣，瞬間將巨拳斬爆，連羅漢法相也被摧毀半身，連帶影響，孟衍一下痛楚難當，眼前發黑。

    “小狗，有點功夫，可仍注定你今天要死！”

    巨吼聲中，紅髮男子珽劍刺擊，劍氣如同打開地獄之門，無數血怨之氣，驚襲四方，像化作怒騰血浪，要將孟衍吞噬下去。

    “沒那麼容易！”

    孟衍狂叫一聲，不竭之能全面開啟，崩潰中的羅漢法相，接受了澎湃力量的灌住，一下重組，凝化為完整形相，袈裟、寶相浮現一層金屬光澤，推升蛻變成更強大的羅漢戰體，一拳打出，一化二，二分四，剎時拳影蓋滿天，如雨普降，無處不在。

    “鍛骨境界，居然有這種威能……”李玄風大為訝異，見著了前所未有的奇事，石劍轉動，斬出十九道縱橫劍氣，盡封滿空亂擊而來的羅漢拳，驚愕於手上所感覺到的，是全不遜於聖王境界的出力，為何一個鍛骨境界的小鬼，能夠打出等同聖王的力量？

    “有本事，小子，這下你更該死！且看你的神佛保不保得住你？”

    李玄風劍鋒旋動，如同一頭煉獄中的浴血魔龍，咆哮著旋飆而出，石劍之威驚天蓋世，斬向羅漢金身，而金身羅漢怒眉瞠目，滿空拳影凝化歸一，一拳擊向李玄風的的石劍。

    兩強對撼，浴血魔龍破金身，孟衍強催迫出的羅漢戰體，承受不住石劍斬擊，當場被摧毀，氣血相連之下，禁不住一口鮮血噴出，李玄風也受到反震，胸口隱隱作痛，更是吃驚，連忙迫發劍勁，劍化血龍而去，想將這詭異少年誅殺。

    哪知道，少年身上的羅漢氣勁雖然崩滅，內傷也似乎不輕，卻不是沒有作戰能力，手一翻，一團金光自掌心飆出，如陀螺般高速打轉，少年噴出的一口鮮血，直接噴打在那團金光上，金光凝化成形，變成一面寶鏡，鏡面生出豪光，如同烈日般耀眼，旋即噴出日冕光焰。

    李玄風的血龍劍氣，勢如破竹，長驅直入，要一舉貫胸、穿心，可這面寶鏡光焰閃動，血龍撕裂光焰，一下射入寶鏡之中，卻如泥牛入海，半點波紋也沒有，李玄風一劍如同擊空，整條手臂痠麻難當，一時間軟綿綿地提不出半分力量，險些連劍也握不住，眼見高熱火焰襲來，連忙劍交左手，舞劍防禦，但那團光焰卻在面前分裂，一下大張，化為一道火焰牢籠，將他整個人囚於牢籠內，李玄風一劍斬在火籠上，火籠反震力量，將他震退半步。

    若是普通武者，這時定然驚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但李玄風戰遍東土各派高手，經驗何等豐富？立刻判斷出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月家寶鏡？蝕月寶典？還有……皇兵？這是什麼他媽的荒唐事？”

    火籠之內，李玄風怒極反笑，知道自己已經中了月神古堡的寶鏡異能，意識遭到侵入，產生幻覺，否則就算是月神古堡當代家主親臨，都不能舉手造出一個困住自己的火牢。

    要破除幻覺，物理攻擊毫無意義，只能以神念破之，李玄風凝結神念為劍，開始破解這個幻覺，但在過程中，他也生出幾個困惑，這少年應該是千雪峰弟子，那個叫什麼孟衍的新崛起之星，可一名千雪峰門人，得到西域佛門禪功傳承，已經很不可思議，又為何能使月神古堡的鎮派絕學？

    況且，功法也就算了，那面寶鏡估計是皇兵，甚至更超乎其上的等級，月神古堡再慷慨，又怎會讓一個外人，拿著如此珍寶到處跑？而那少年所使的手法，雖是蝕月寶典沒錯，卻似乎更為博大精深，具有浩瀚大海之像，居然直接吞了自己一劍之力，這手功夫……月神古堡之內不知有沒有人能作到……

    諸般令人費解之處，李玄風想不通，只下了一個決心，就是破除幻覺後，要立刻殺掉那小子，不過，只怕他已開溜了……

    而在現實世界中，孟衍一擊得手，蝕日神功配合萬花奇棱，一下讓李玄風拖入幻覺，目光失神，孟衍不敢怠慢，出手一擊，本來想制敵死命，不料只能將人打飛，破不開他的護體力量，不由得驚嘆大聖王級數的強絕力量，正要補上第二擊，心中警兆忽生，還不及閃躲，一股力量從腳下爆開，把孟衍炸飛。

    “嗚！”

    墜落在地，半身染血，孟衍一膝跪倒，看著那個穿著一襲單薄黑紗，緩緩飄落在眼前的美艷女郎，這是他生平僅見的大美女，哪怕意識到她是來要自己命的，可看她這麼千嬌百媚地現身，自己仍有賞心悅目之感。

    隨即，孟衍的目光定住，看見這名黑衣美女的右手，抱著一個人……已經昏迷過去的烈朝霞。

    “呵呵，小弟弟，你的功夫不錯啊，那……說說吧。”雲姿雅艷媚一笑，如繁花盛開，“你今天想怎麼死？”

第一八一章 不死之身

    孟衍蹲在地上，粗重地喘著氣，感覺……相當糟糕，自己又一次覺得，當初真是選錯了，如果選擇不死之身，而不是不竭之能，自己現在的狀況怎麼都會好些。

    有舞醜這種精於分析、演算的助手在，孟衍不怕遇上高手，最痛恨碰上的，就是未知的對手，這種沒情報可言的戰鬥，一切要從頭蒐集起，打起來非常棘手，好比此刻，孟衍單膝跪地，看著這個出現在眼前的黑紗女子，腦中不住閃現問號。

    這個黑紗女郎……生得真美，可以說是所見過的美人中，首屈一指的美麗，千雪三姝都遜之一籌，估計只有葉潔琳最為近似，但腿臀曲線的豐滿修長，展露出的成熟魅力，卻又不是葉潔琳能夠比擬的，如果換一個情況認識，自己是很願意仔細端詳，好好看清楚這位大美女的艷姿。

    可惜是這種狀況……這位大美女，不僅僅懷著惡意而來，力量還相當不簡單，那並不是單單指力量強大而已，單純力大還算不上真的強，她所發出的那一擊，是某種武技，詭辯難測，居然是由地底擊發，事先偵測不到，待得查覺，腳下已經爆碎成傷，血流如注。

    ‘媽的，要不是因為兩重羅漢身都剛剛被砍爆，這種暗招就算打得到我，傷勢也不會那麼重，腿骨好像有裂痕，再打搞不好就折了……’

    一面判定傷勢，孟衍也一面審視情況。一個強大的敵人站在自己身前發笑，這已經很要命了，如果敵人的手上還握有人質，那就真不是一個糟字能形容了。

    ‘奇怪，人怎麼會落到她手裡？烈家小妞的實力不弱，怎麼被她給擒了？就算吃了手傷的虧，也不會……’

    孟衍這麼想著，對方似有感應，嬌笑道：“可愛的小子啊，你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似你這般年紀。能在玄風聖王手下走過十招而不死的，就足以成名，你不但作到，還反擊成功。一身所學兼具月神古堡、西域佛門兩家之長。少年一輩居然出了你這樣的人才。實在令我好生驚喜啊，如果你識相，要不要考慮和姊姊回去？我們可以給你一些千雪峰所給不出的好處。”

    “……我那些朋友呢？”

    “這還用得著說嗎？你那些朋友。根本沒一個能打的，撐不了幾招就被擺平，實在沒用得很，現在……除了這小妞，全都上路啦。”

    “你殺了他們？”

    如果只有自己在此，孟衍真會被嚇到神不守舍，可舞醜進行多重偵測的結果，從持續放大搜集到的聲音，還有地面感應到的震動、空氣中的能量波動，都證明著同一個事實，底下的戰鬥仍在繼續，同伴們沒有失去戰鬥力，還打得相當激烈，換句話說，除了烈朝霞被擒，其他人都還平安無恙，而敵人那邊，估計也沒有其他能與黑衣女子相若的強人，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主人，隔空掃瞄的結果，烈小妞的口鼻、毛孔，都有藥物反應，是中毒倒下的，而她身上的毒素，與鬼目大巫所煉的屍偶有些相似……’

    這句話已經足夠，孟衍眼睛一瞪，驚訝道：“你是暗日神荒的人？”這話一出口，孟衍也確認了很多事，梅影一行人果然在此遭遇了不測，還不是普通的敵人，而是死對頭暗日神荒，這些妖人擅長毒、蠱之道，在葬骨嶺特別具有優勢，梅影等人多半遭受暗算，自身完蛋了不算，還讓暗日神荒有機會藉著求救信號，誘來千雪峰高手殲殺，偏偏自己就倒楣陷入了這死地。

    “呵呵，小子腦筋挺靈活的，居然看透了這點，不過……就算如此，你又能如何呢？我弟蒼木對你評價很高，我雲姿雅很有興趣，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能耐，力挽狂瀾，逆轉乾坤。”

    “雲姿雅？你弟？蒼木？誰啊？”孟衍一臉迷糊，但將幾個線索貫串起來後，他一下也明白了，“等等，雲蒼木？這是慕小白臉的真名？靠，早說嘛，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都不認得自家人了，呵呵，誤會，全部都是誤會。”

    孟衍一臉興奮、驚喜的樣子，撐著血流不停的雙腿站起來，臉上堆滿笑容，蹣跚地朝雲大美人走了幾步，雲姿雅饒有興味地看著他，著實沒料到少年有這反應。

    “自家人？我暗日神荒與你千雪峰幾時沾親帶故了？”

    “都說是誤會了，門派什麼的，全都是虛幻，像我們這種新時代青年，從不把這些限制當回事的，這位是雲大姊吧？好極、好極，真不愧是蒼木兄的姊姊，胸大腰細腿兒長，我這輩子沒見過比妳更漂亮的美人了。”

    孟衍沒口地誇讚，諛詞如湧，卻也沒忘記一面說，一面拉近雙方距離，“大姊妳都不知道，我和蒼雲……不，蒼木兄一見如故，相談投契，恨不得立刻就拜了把子，交情再好也沒有了，妳說，這樣咱們是不是自己人？”

    “哦？你與舍弟交情有這麼好？那為什麼……他是在你手上被打成重傷，還差點就沒命了呢？”

    “這、這個……因為我們是好兄弟啊，自古兄弟總是要相殘的，就算自己不願意動手，還是會有各種形形色色的壓力，逼我們動手，這一切都是無奈啊……”

    孟衍說著，閃電一爪探出，近距離攻向雲姿雅，後者與他笑語說話，心裡也早料到會有這一著，見到少年果然出手襲擊，不由暗笑，可他這一爪不是搶人，也不是救人，竟然是不顧羞恥，直接對著她高聳傲挺的酥胸抓來，這一下，反倒讓雲姿雅意外了。

    “好一個小色狼！”

    雲姿雅不知見過多少覬覦她美色的惡狼，經驗無比豐富，見孟衍這樣出手，她心中微怒，表面卻是一聲輕笑，身如擺柳，黑紗隨風飄搖，非但沒有後退，反而主動挺胸，迎向少年聲勢凌厲的一爪。

    “哇！大姊，妳這也真算誠意招待了！”

    眼看這一爪，即將就要破開黑紗，將那小皮球似的雪白肉團抓個結實，卻突然轉向，放棄了這即將得手的香艷一擊，雲姿雅輕輕“咦”了一聲，從真氣之變、爪勢變化，她看出這一爪並非臨時膽怯轉向，而是完完全全的虛招，換句話說，打從一開始，這一爪就不可能抓實，那個少年看似狂放，其實卻還出人意料地守禮、有度，然而……

    “小鬼，你小小花招，瞞得過我嗎？”

    雲姿雅戰器未出，單純手一翻，忽然間整隻手像沒有骨頭一樣，詭異彎折，搶先攔截住少年探向烈朝霞的一爪。

    “那可未必，大姊，別倚老賣老啊！”

    少年的話，引得雲姿雅一陣冷笑，可這一點輕蔑，隨即變成驚駭，就在這一瞬間，少年已被截斷的一爪，忽然窮極生變，平凡的一隻手掌，化為一條張牙舞爪的蒼龍，翻滾騰動，角度玄奧莫測，巧妙與狠辣兼具，眨眼間便將雲姿雅的一掌破開，抓住了烈朝霞。

    “這是……葉家的三木擒龍手？”

    驚人的武技出處，讓雲姿雅一下駭然，摸不準這小子到底還會多少絕學？還能給自己多少驚奇？最怪的一點，他小小年紀，會使這許多門絕學，已經很不可思議，偏偏每一門都還使得圓熟老辣，彷彿下了幾十年苦功，就像剛才那一爪，異乎尋常的沉穩，恐怕青木葉家也沒幾個人使得出來。

    錯愕間，孟衍一爪已拉住烈朝霞，為了防止雲姿雅阻攔，另一爪隨即攻出，兩爪配合，猶如兩條神龍，矯健舞動，其勢噬神，雲姿雅的一袖稍稍沾著，便即破碎，露出一條雪白的藕臂，十指纖纖，翩然若蝶，敗退都敗得美艷動人。

    眼看要擋下這兩爪，勢必要付出代價，雲姿雅心念一動，手掌在烈朝霞的小腹一拍，跟著便催發巧勁，烈朝霞自她臂彎彈射出去，撞向孟衍，阻住他的追截，雲姿雅則趁機往後飄退，拉開距離，落到地上，立刻就是一串嬌笑。

    “小兄弟何必客氣，你既然與我家兄弟感情那麼好，你想要什麼，說一聲就是，難道姊姊還會刁難著不給嗎？”

    “……真的才好。”

    孟衍成功搶著烈朝霞，解除了人質要脅的隱憂，卻沒有半點開心的感覺，因為這麼一來，就輪到自己只能用一隻手，另一手要用來保護人，剛才雲姿雅的困境，反而落到自己頭上，想必雲姿雅也是察覺到這點，才把烈朝霞放棄推過來的，這女人機智應變，實在是一個好厲害的角色。

    “小雜種！”

    怒喝吼聲如雷，甦醒過來的李玄風，一身殺氣，朝這邊跨步衝來，石劍在手，怒火衝霄，完全就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很顯然，被孟衍耍的那一下，讓這位聖王惱火到極點。

    一個李玄風，孟衍自知遠不是對手，另一個雲姿雅，戰力如何不得而知，但巧智靈變，實在不是好應付的主，偏偏自己還帶著一個大累贅，孟衍看看前頭，又看看後頭，最後長長嘆了口氣。

    ‘實在不想這麼幹，沒辦法了……舞醜，發動天王戰能，不死鳳凰涅槃劍！’

第一八二章 天翻地覆

    李玄風很久沒有這樣怒火中燒過，殺意鷹是他千挑萬選，很不容易才訓練出來的精銳，是他日後重返東土天下，鬧個天翻地覆的重要資本，可以說每一員都很寶貴，現在也沒碰上什麼高手，就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的臭小子，扮豬吃老虎，幾下亂搞，炸死十多名殺意鷹的好手，這可是非常嚴重的損失！

    殺意鷹的成員，個個勇悍非常，絕不畏死，上陣衝鋒時，只要接到命令，每個人都會用以命換命的打法，與敵人同歸於盡，是當前暗日神荒最精銳的戰力之一，平常李玄風統領殺意鷹，憑此在教內專斷驕橫，甚至連教主都有點不放在眼裡，動輒“將在外，教命有所不受”，這回甚至還沒機會出手，也不是對上大人物，莫名其妙就死了十來個，對李玄風而言，這一下重重打臉，實在打得不輕，更不由得他不怒。

    雲姿雅的表情似是淡然，好像不管碰著什麼，都是雲淡風輕地微笑，不過心裡也不好受，這回為了配合殺意鷹行動，她特別借出一名要好的姊妹，配合行動，擔任誘餌，神教之中風氣開放，女子赤身裸體，不是什麼要命的大事，撕開衣服當個誘餌，沒什麼大不了，卻不成想碰著一條無比狡猾的魚，不咬鉤，還把餌吃了，那名姊妹粉身碎骨，意外殉教，雲姿雅看在眼裡，心頭是一陣陣絞痛。

    暗日神荒的兩名聖王，都在孟衍手上吃了虧，這時的心思都一樣，就是絕不與這小子善罷甘休，只不過。擅長用毒的雲姿雅，還打著生擒的主意，李玄風想到的則只有一個殺字。

    雲姿雅看李玄風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知他心中所想，連忙道：“玄風聖王。這小子身懷異術，不但通曉多門驚世傳承，更還擅長造器、鑄兵，若是將他生擒回去，套出技術，必是大功一件……”

    “哼！除了獨孤天行。老子這一輩子服過誰？更不屑要什麼功，這小子殺了老子的手下兒郎，削了老子的顏面，必須得要償命！”

    李玄風怒聲吼喝，身上氣勁縱走，在背後隱約浮現一個魔神形影。身披鐵甲，手執大斧，浮沉於無邊血海中，隨著這尊鐵甲血魔神的出現，李玄風身上的殺氣更是狂增，讓人膽寒，而他手上那柄石劍。散發無窮血怨之氣，懾人心魄，意志力稍微差一點的，光是遠遠沾著這股氣，就心臟麻痹了。

    “聖王，請三思。”

    雲姿雅心中暗急，李玄風狂傲不馴，只重實力，不把什麼功績放眼裡，但自己可是需要立功回去救人。要是李玄風真把人給殺了，自己拎條屍首回去，恐怕沒什麼功勞可言，又怎會不急？但李玄風已發動寄體魔神，力量如漲潮般沸湧。戰意如狂，擺明不會聽任何勸告，要指望他配合自己，相信已無可能……

    右手一翻，雲姿雅掌心異光暴閃，一把銀亮的長戟，出現在她掌中，聖王之威浩蕩，長戟現蛟龍影，縱橫翻騰，在地上劃出深刻印痕，正是雲姿雅的聖王寶兵。這支戰戟是長兵器，配上她一米七五的高個子，相得益彰，舞動起來倍添威武，一下朝著孟衍直擊過去，既然阻不住李玄風，那聯手以壓倒性的力量，將那個邪門少年打趴，說不定還更有望將之生擒。

    一柄石劍、一把銀戟，都具破嶺崩石之威，聯合打下，卻只聽到一個異常冷靜的聲音。

    “……喂！”

    聲音不大，聽在耳裡，卻不知為何，有種讓人整個背後涼成一片的顫慄……

    “兩個人說得很過癮嘛！可以拜託一下，別說得好像你們穩贏的一樣嗎？”

    說話的時候，李玄風、雲姿雅都注意到，少年身上真氣平緩，沒有那種力量爆衝的徵兆，也不像在運使什麼猛招，一手甚至還抱著烈朝霞，動作不便，但……她們確實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危險，而在他們作出判斷前，兩道火劍飆射而來，速度好快，兩大高手不約而同地舉兵器一擋，火焰中爆發無匹雄力，震得兩人手腕一陣酸麻。

    “什麼招數？”

    “這是什麼？”

    李玄風、雲姿雅都大為吃驚，他們也見過不少的火焰攻擊，比這更熾烈、更高溫的火焰都所在多有，以擅長玩火的真火劍樓而言，這道火焰的威力、溫度，別說排進前三名，恐怕只能淪為倒數的，可偏偏就是這樣一道看來不怎麼強的火焰，震得他們手臂酸麻，火焰中的那股雄力從何而來？

    還未及細想，連串火焰劍氣，迎面射來，李玄風、雲姿雅顧不得前進，寶兵打出聖王戰威，鼓足力量，將身前封鎖得潑水不透，這才險險擋下一輪快捷如電的亂攻，一面擋架，一面心中駭然，這串火焰劍氣，不僅力量奇大，而且每一記與下一記之間，幾乎全無空隙可言，普通武者不管修為怎高，真氣運使之間，總有間斷，也總是需要回氣，可這一輪劍氣亂攻而來，每一記之間的空隙幾乎不存，難道這少年不用回氣的？

    這想法生出同時，他們看見那少年的身上越來越亮，一縷縷血紅的火光，自他體內燃起，從最初的暗淡，一下燦然奪目，最後全身覆蓋著光與焰，粲然閃動，流火飛舞，像是一頭人形的鳳凰，而一道道火劍如鳳羽，更是由這少年身上狂飆射出，全無間隙可言。

    李玄風舞動大石劍，雲姿雅急旋銀蛟戟，兩人顧不得反擊，全力只在撐過連著而來的幾輪攻擊，本來他們還存著冒險念頭，拼著中幾道劍氣，搶近距離，以戰器打出全力一擊，對方不過鍛骨境界，使的武技雖詭異，根基不夠，迫其鬥力，必能將他一舉殺之。

    然而，幾名站在外圍，負責包圍的殺意鷹戰士，雖然距離頗遠，仍被火劍波及，有的只是被擦破皮，有的卻是運氣差點，被火劍貫體而過，也不是什麼致命部位，結果卻是一樣，一聲慘嚎，整個人化為一道紫紅色的大火團，一下燃燒成灰……

    被擦破皮膚，都能造成如此傷害，這詭異的攻擊，是毒？是什麼奇妙技術？全數未知，李玄風、雲姿雅暗自心驚，防禦得更嚴，滴水不漏，不敢讓一道火劍沾身，以聖王之力開啟護罩，盡封火劍來路。

    照說，敵人攻得這麼猛，勢難持久，只要撐過這一下就好，但眼前的戰況卻很異常，那少年一輪猛攻後，不但不需回氣，攻擊的力量還越來越猛，出劍頻率也越來越密，到後來，劍氣交織成浪，一”波波”的劍浪有如怒海浪濤，覆天蓋頂而來。

    “不死鳳凰劍．暴流！”

    夠格的對手，終於逼出了絕世劍藝的實招，剎時間，血火劍浪化暴流，掩日滅境而來，李玄風、雲姿雅面對火海劍濤，心下都覺駭然，眼前既是光燦一片，滿目火影，卻又無比黑暗，彷彿被那無窮無盡的劍濤，壓得沒有一絲光亮……作夢都想不到，區區一個鍛骨境界的小鬼，居然能發出這樣的雄勁，在劍濤的拍擊下，雙臂很快就酸麻無覺，眼看防禦將破，兩名聖王不甘心敗陣，棄守轉攻。

    “殺！”

    “破！”

    大石劍、銀蛟戟暴發前所未有的光亮，灌注本身元氣，十成的聖王之威，暴衝而起，破開火海劍流，朝孟衍怒擊而去。

    聯手攻破暴流，李玄風、雲姿雅都暗叫一聲僥倖，他們沒有商議聯手，只是都在那個時間點，作出了“不反擊必敗”的判斷，然後奮起全力，一擊破浪，這一擊其實有不小風險，假若另一邊沒有同時動手，減弱劍濤的力量，單憑己身之力，這一擊非但不能破浪，還可能耗盡己身真氣，反沒頂於劍濤之中，被亂劍打成篩子。

    怎樣也好，劍濤壓制已破，他們聯手攻至孟衍面前，更把這一擊當成最後機會，如果沒法滅殺這邪門之至的小子，後頭自己勢必接不下又一浪的劍濤，因此，兩大聖王奮起全力，李玄風身後鐵甲血魔神猙獰吼嘯，雲姿雅通體縈繞六環黑氣，劍、戟雙雙攻至，破天裂地，卻聽見一聲冰冷的邪笑。

    “打．近．身？你們更沒勝算啊。”

    未盡的火海暴流，作著最後的爆發，近身之下，力道更猛、更急，兩大聖王豁盡全力突圍，李玄風面對的壓力最大，被逼得反守為攻，反倒是雲姿雅，雖為女子之身，卻知這是最後機會，拼著受傷，長戟化銀虹，對著那少年的腦袋砸下，卻在將得手之際，眼前一花，失去了敵人蹤影，眼中所見，只剩下一根指頭。

    “不死鳳凰劍．破星！”

    眼睜睜看著，卻無法閃避，時間、空間彷彿在這一刻被凍結，雲姿雅看著那根帶著火焰的指頭，越逼越近，最後，貫穿了自己的右肩。

    與此同時，少年的另一手、另一指，同樣戳刺出去，爆發的劍勁，打穿了李玄風左掌，一劍破雙王！

第一八三章 護身戰器

    聖王的肉體，都有相當強大的防禦力，不是那麼容易被破壞，但碰上這兩根燒著血焰的指頭，雲姿雅駭然發現，自己的護身戰器、絶毒氣罩，就像不存在一樣，輕易被這根指頭戳穿。

    而在另一邊，雲姿雅也看到，孟衍一指戳向李玄風胸膛，他回劍不及，出左掌去擋，被戳穿了左掌。兩相比較，李玄風的運氣壞得多，肩頭中劍，直接給打穿就是，左掌中劍，劍氣破脈而入，沿著手腕，爆出悽慘的骨碎聲，血肉噴濺，從手掌往下延伸過去，雲姿雅看得清楚，李玄風這條左腕，恐怕要廢了。

    一劍破星，高度集中綻放的鋒芒豈同泛泛，破廢手腕骨、肉、筋後，更長驅直入，要破體穿心，李玄風豁盡全力，將劍氣勉強封鎖在肘關節，雙方形成內勁比拚，一時對峙不下，孟衍臉上煞氣一現，正要再催勁破敵，臉上卻忽然一白，身上的火焰也忽然一暗，搖搖欲滅。

    李玄風、雲姿雅察覺對方指上的力量忽地弱了下去，雖不知是怎麼了，卻曉得這是最後機會，爆發力量，李玄風手中劍砍向孟衍後頸，雲姿雅戟長莫及，索性直接棄戟發掌，一下拍向孟衍前胸，兩記攻擊命中瞬間，少年身上忽然變得無比滑溜，把這兩擊的力道滑開、卸去大半，硬挨之下，不至於致命，跟著，巨大的力量自少年體內反震出來，將兩人如斷線風箏般拋開。

    一輪激烈的交手後，兩邊各自負傷，可以說哪邊都沒討到便宜，兩大聖王落地之後，腳下一陣踉蹌。已不知多久沒那麼狼狽過，卻也顧不得顏面，第一時間注視著孟衍，想確認對手的狀態。

    很明顯，這少年的臉上。浮現一層青紫色，是毒發的徵兆，雖不知他是怎麼中毒的，可葬骨嶺內無處不毒，什麼時候中毒了都不稀奇，而既然這傢伙身中奇毒。影響戰力，這就是己方的最佳良機，問題只在於……該跑？該戰？

    答案几乎是瞬間就出來了，李玄風、雲姿雅聯袂揮戰器再上，這回連雲姿雅都不敢再想什麼生擒，碰著這樣的邪門怪物。不趁現在把他給殺了，下一刻就是自己要死在他手上了。

    兩大聖王聯手再戰，此時一陣掠風聲從後頭響起，在早前的激戰中，有人悄悄來到近處，因為戰得太激烈，兩人對周圍的監控力下降。竟然沒能發現，讓敵人一下從後飆來，半空中，許多道劍影斬下，每一道都帶著極凍寒意，出手者赫然也是聖王。

    李玄風、雲姿雅停步回防，出手一擊，頂上劍影竟是出奇脆弱，給一擊而破，一道人影在這時來到孟衍身邊。看這架勢，是要帶著他一起逃跑，而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李、雲兩聖王都認出來，這個突然出現的敵人。就是他們苦尋不得的梅影。

    “哼，千雪峰的婊子”重傷在身，自身難保，趁現在，把這兩人一起殺了！”

    “李聖王，莫忘記教尊吩咐，梅影務需生擒！”

    雲姿雅急急提醒一句，生怕這凶人莽撞行事，將兩個人都殺了，自己苦戰半天等若作了白工，回去半點功勞也沒有，還會受到斥責，不過，雲姿雅注意到一件奇事，就是孟衍看到梅影掠來，臉上非但沒有驚喜，還一片驚恐之色，彷彿什麼都沒有這恐怖，假使可以逃跑，他一定馬上就跑……

    這讓雲姿雅心中大奇，她甚至看得出來，孟衍想把昏迷著的烈朝霞扔給梅影，不讓她靠近過來，只是最終沒有這麼做，這情形她看在眼裡，所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兩個人之間有仇怨，是敵非友，所以那少年才一見梅影就面露驚恐……

    然而，緊跟著發生的事，卻讓雲姿雅傻眼，因為當梅影掠至孟衍身邊，伸手碰觸到他的那一瞬，三個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雲姿雅、李玄風大吃一驚，怎麼都想不到，對方還有這麼一手……

    “傳聞中，專修空間法則的武神級強人，能夠憑自己的力量穿梭空間，千里移位，但……那是武神級的強者。”

    雲姿雅的聲音聽來極端苦澀，雖然說起來是極端不合理的事，但當事實就在眼前上眼，就算不願相信，又怎能不信？

    “之前蒼木把這小子評得很高，說得就像是個妖孽投胎，我還覺得太誇張，他被嚇成驚弓之鳥了，沒想到……他說的還太簡單了，要早知道這小子本事那麼大，想對付他，還得多十倍準備。”

    眼見孟衍離奇消失，雲姿雅無聲嘆息，欲追無從，也直到此時，她肩上的洞穿傷才開始劇烈疼痛，之前，這傷口別說痛，根本連血都沒流，非常詭異。

    李玄風緩緩收劍回背上，臉上雖然滿是戾氣，卻沒有之前的狂躁，有的只是慎重，橫行東土大地多年，如果只會逞狂鬥凶，根本活不到今日，他見識之豐、閲歷之廣，遠在雲姿雅之上，這時更有了結論。

    “……那小子，千雪峰栽培不出這種人來，能練成這麼多樣的技巧，他肯定得了某些上古傳承……古千雪峰的秘寶，說不定他就有份，但還不止這一項，他身上的傳承太多，源頭不好判斷……”

    李玄風說著，緩緩調適心情，本來只把孟衍當成一個狡獪的小賊，不料打起來的結果，居然是生平罕有的性命之險，李玄風此刻已經將孟衍當成此生大敵的等級，相較之下，左手的傷勢反倒沒那麼重要，至於痛楚……刀頭舔血的人，不會把這當回事。

    “不知道他移動到哪去了？也不知他為何會毒發？葬骨嶺多了此人攪局，一切會變得非常難掌控。”

    雲姿雅嘆了一聲，看見幾名鐵甲女戰士，朝這邊快速跑過來，一臉緊張，還不用開口，雲姿雅就心中有數。

    “是不是……底下那幾個千雪峰的人跑了？”

    這結果並不意外，那幾個人戰力不弱，自己雖然施了毒，又偷襲先放倒烈朝霞，可另外那三人一下翻臉，不懼人質要脅，也還有起碼的戰力，自己因為擔心上頭的戰況有問題，便讓手下圍攻這三人，自己先帶著烈朝霞上來。

    中毒的三人，和自己手下的那群姊妹相鬥，還算屈居下風，可剛才這邊冒出了一個梅影，梅影是從己方後頭過來，經過底下那處戰場時，估計不會袖手旁觀，她若出手解圍，加上那幾人本就不弱，底下如何攔得住？適才一看到梅影那樣現身，就知道底下的戰局必破，己方可算是兩頭落空。

    “不，大姐，剛剛接到來自教內的緊急傳訊，教尊的急令，請你過目。”

    鐵甲女戰士將剛收到的訊息，急急交給雲姿雅，雲姿雅簡單一看，臉色登變，手一抖，將這訊息轉發給李玄風，後者隨手接了，看完之後，哈哈大笑。

    “暗日神荒的消息倒是很快，這邊昨晚才生變，今天就有新命令下來，這效率真是讓人無話可說，如果搶什麼東西，都能有這精神，那就再好不過了。”

    “李聖王，教尊下令，葬骨嶺萬古封印開啟，為時可能不會太久，隨時都有重新關閉的可能，命我們不惜一切，搶在封印回覆之前，深入葬骨嶺中，取得葬骨嶺內的無上秘寶，特別是傳說中的筋鬥戰雲，還有三生花，他已經派出高手趕來援助，讓我們先動作起來。”

    雲姿雅道：“筋鬥戰雲，乘於其上，筋鬥一翻，十萬八千里，而且無視所有的結界封印，穿梭來去，是征伐神魔禁地的至高利器；三生花，若與本身魂靈結合，就能夠給與宿主三次重生機會，哪怕粉身碎骨，都能瞬間重組復生，修為還會一次強過一次……這兩件神物若能入手，必是……”

    “必是大功嗎？那你自己去想辦法吧，老子可沒有這興趣，封印隨時會重開，進了裡頭不就有入無出？老子雖不怕死，卻不會沒了腦子，幹出這等傻事！就算要干，也不是為了什麼狗屁功勞，東西到手肯定就自己用了，傻瓜才會獻上去，有了這等異寶在手，大可開宗立教，還聽什麼狗屁教尊的命……”

    大剌剌說著形同反逆的言語，李玄風道：“派高手過來增援？說得好聽，你到時候且睜大眼睛看看，來的是旁人也還罷了，要來的是他幾個兒子，你就看看這是援兵，或是專門來盯著你的監兵！”

    話雖然難聽，可雲姿雅知道，李玄風的話說得一點也不錯，只不過這種話，教內只有他敢說，其他人可沒能耐講這種話，當下只能道：“……教尊的通知，青木葉家的人馬已經動了，東土各派也各有精鋭戰力前來，若我們不能把握時機，取得密寶，這些東西落入東土各派手中，將來也只會壓縮我們的生存空間……東土各派對我們可不友善。”

    “老子帶手下兒郎來這裡，是為了擒殺千雪峰、真火劍樓兩派的婊子”，什麼奪寶，老子可沒興趣，你自己去搞吧。”李玄風說著，忽然又道：“行，老子也會動手，但若真得到什麼，你可別指望老子會給你拿去立功。”

第一八四章 非常差勁

    對孟衍而言，這一仗可以說打得非常差勁，卻也非常及時，要是沒有打這一仗，再多的模擬，也不清楚自己的實力，和當世高手對上時，到底能發揮幾成？這次無疑是印證了他揣測已久的問題。

    不過，孟衍也對這一戰的成果很不滿意，自己的處境不安全，一直很在意暗留在手上的實力，所以塵妄沙典中的武學，能不用就儘量不用，用了也儘量不過多展露，而新近練成的蝕日神功、萬花奇棱，都被當成秘密武器，更別說保命最後一線的天王戰能了。

    因此，在孤身闖峰的時候，自己所盤算的，是手上扣著哪幾張好牌？該要怎麼打才好？當時，自忖手上還有大把好牌，打起來絕對不吃虧，怎料實際開打，自己居然險象環生，底牌盡出，差一點就要沒命了。

    苦練的羅漢頂天功，即使以不竭之能強催出羅漢戰體，也尚不足以與一流高手爭雄，而對上李玄風這等聖王中的強人，三木擒龍手也顯得不太夠看，最終逼得自己亮出最後底牌，使了好久沒用過的不死鳳凰涅槃劍，卻不料問題也就出在這裡。

    不死鳳凰涅槃劍，真不愧是來自異世，自己最強的天王戰能，一經發動，又是橫掃全場，幾乎可以說是一個人壓著兩大聖王來打，威風是威風夠了，卻也樂極生悲了。

    一次鬥戰兩名強人聖王，不死鳳凰涅槃劍，首度被逼出了實招運用，戰力可說是獲得進一步的開發，但對於本身能量的消耗，也到了一個新高峰。在連續猛放大招後，孟衍驚愕地察覺自己氣力不繼的事實。

    不死鳳凰劍的能量源頭是死氣，只要附近有生物死亡或死過，能量可說是源源不盡，孟衍之前從沒有死氣用盡的煩惱。哪怕本身吸納的死氣消耗殆盡，也能從周圍重新吸取，再不然，索性引動萬邪真血，在那片無盡血海中，同樣有附著無窮怨念的浩瀚死氣。吸了後患不小，卻好過束手待斃。

    哪知道，這回在葬骨嶺中開戰，當本身所存死氣已被消耗大半，孟衍從外部吸收，想把附近新生的死氣吸納入體。可過程中，葬骨嶺的萬毒之氣，也同時在體內行開，孟衍還不及化納，猛毒就瞬間爆發，要不是還有一個舞醜協助鎮壓，當場就毒發身亡了。

    ‘葬骨嶺的毒氣居然這麼厲害？顧不得飲鴆止渴了。發動萬邪真血，維持不死鳳凰劍的運作。’

    孟衍作出這樣的判斷，但實行起來，才發現葬骨嶺比預想之中更厲害，因為已與他結合為一的萬邪真血，居然像是被整個切斷，召喚沒有反應，舞丑也立即確認了這個狀況。

    ‘主人，情況比較怪，實際一點的說法……神魔禁地之間。可能存在著一種禁制或干擾，外界的東西，帶進神魔之地可以不受影響，可來自神魔禁地的東西，帶到另一處神魔禁地。似乎就會出現排斥。’

    ‘意思就是說，萬邪真血是三月山的東西，為葬骨嶺所忌，只要進入類似的神魔禁地，我與萬邪血瀑的聯繫就被切斷，召喚不出，也不受它影響，這太好了，我求之不……呃，不，這太糟了，那我現在要怎麼打下去？’

    ‘萬邪血瀑的魂靈連繫一斷，您就只剩下體內積存的少量真血，再也不是萬邪真血用不盡的狀態，至尊戒璽、燃血禁術都不能使用了，後續該如何應變，請您示下！’

    ‘這還用得著說嗎？那麼清楚的情勢，根本就只剩一條路吧？’

    想得清楚，孟衍採取的行動也很簡單，就是立即逃跑，舞醜本就有時空跳耀之能，區區帶一個烈朝霞，瞬移數十米，對舞醜而言全不是問題，所以一發現情況不對，孟衍就決定使用這著底牌中的底牌。

    但偏偏這一回也踢到大鐵板，就在孟衍準備發動轉移時，梅影破空來援，差沒把少年嚇到尿褲子，因為在梅影接近中，舞醜已先一步探知，梅影內傷相當嚴重，出手這一擊，是冒著生命危險跳出來救援，可以說是非常夠義氣，也可惜……根本全是添亂。

    時空轉位是非常困難的事，需要非常精確的計算，稍有差池，結果就會天差地遠，舞醜的定位、跳躍準備才剛完成，梅影就高速掠來，要帶著他們兩個飆離，少年看著她的身影，腦裡唯一閃過的念頭，就是一腳將她踹飛出去，千萬不能讓她闖入轉位圈中，否則……鬼才知道這一下會被傳送到哪去？

    但飛腿踹出之前，孟衍又起了顧慮，‘不成啊，這女人好歹也是因為要幫我，才現身出來，冒險出擊的，我一下把她踹飛出去，這算是怎麼回事？更何況，她已負傷，要是被我一腳踢回去，面對那兩個強敵，必死無疑啊……’

    想到這點，孟衍放棄了攔截的打算，就讓梅影闖入轉位圈，時空跳躍一下發動，三人消失了蹤影，在孟衍僅餘的意識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希望被干擾、打斷程序的舞醜，還能夠挑一個好點的地方，別因為距離縮短，一下跳到時空縫隙，當永恆漂流垃圾，就謝天謝地了。

    這個想法很快實現，當孟衍一下回復意識，發現自己沒出現在什麼時空縫隙，卻出現在一片嘩啦啦的大水中，還來不及深思，就發現自己腳底懸空，赫然是踩在空處，再然後，就成了自由落體，筆直摔了下去。

    摔落過程中，耳畔風聲呼呼作響，大水轟隆，如萬馬奔騰，震耳欲聾，孟衍這才認出了自己的位置，赫然就在斷雲高瀑之中，隨著瀑布的洶湧水流，直直往下墜去。

    “哇喔喔喔喔喔喔～～～～～”

    孟衍左手抱著烈朝霞，右手牽著同樣驚惶失措的梅影，在瀑布激流中高聲嚎叫，但剛出口的聲音，馬上被悶雷般傾瀉的奔騰水聲掩蓋，加上隔了一段距離，幾十米外的李玄風、雲姿雅居然絲毫未覺，這邊三個人就那麼直直摔落五、六百米的大瀑布，隨著數百米的水流，沒入底下的深潭。

    如此大的水力衝擊，灌頂而下，像是給幾十柄大鐵鎚在腦上狂砸，本來已經暈死過去的不說，孟衍、梅影都很快失去意識，在深潭之中，隨著水流，被衝到潭底，然後又被潭底漩渦帶著轉。

    深潭表面平滑如鏡，底下卻是暗潮洶湧，之所以吞下六百米飛瀑而波平不興，是因為潭底另有幾條水道，由山腹中直通地下，足足千米之遙，孟衍等人落入深潭後，由底部被吸入水道，隨水流往下高速沖送，又被送入其他水道，短短一刻鐘內，不知被地下水流帶出多遠……

    當孟衍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趴靠在一條河岸濱，手下按著的，都是平滑的鵝卵石，而梅影、烈朝霞這一大一小兩美人，則是倒臥在岸上，胸口微微起伏，氣息平緩，看來……性命是沒有問題的。

    “……媽的，真是太扯了，兩個妞能上岸，我半個身體還泡在水裡，就算是講君子風範、捨己為人，也不必作到這種地步吧？”

    周身乏力，孟衍非常吃力地試圖站起，不急著喚醒兩女，先確認本身狀況，同時向舞醜抱怨。

    ‘我說你啊，這也太差了吧？我人昏迷，你操縱我身體，拉這兩個妹出水，這我沒什麼意見，可好歹也讓我躺岸上去吧，還把我泡水裡，這什麼意思？我的皮肉不是肉，好欺負啊？’

    ‘主人您誤會了，未得您許可，我無法擅自操作您的身體，這是系統的嚴格禁律，剛才是您自己在半昏半醒之間，拼盡剩餘體力，將這兩個女人推上岸，這才力竭昏迷的，不是我愛說，您還真是多情種子的命，嘴上嫌半天，結果連失去意識了，都還記得女士優先，您真……’

    ‘行了，別說有的沒的，又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唔，這種情況也危險，下次要是再溺水昏迷，我豈不是活活淹死了？我開個權限給你吧，下次我再溺水昏迷，準你操控我的身體，直到我醒來為止。’

    ‘遵命！’

    與舞醜簡短交談，孟衍大致恢復了點力氣，這時聽見一聲細細的”呻吟”，梅影自昏迷中慢慢清醒，忍不住走到大美女身旁，對著她小腿踢了一腳。

    “大美人，起床啦！帶我到千雪峰，說好要接待我，結果跑得沒影，踢妳一腳算很便宜的利息啦！”

    輕踢一下的震動，梅影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孟衍的臉，迷亂的意識還有些清醒不過來，不過，看到上方天空，還有週遭全然陌生的景色，忍不住發出一聲囈語。

    “這……這是哪裡？”

    “哪裡？好問題。”

    孟衍叉腰看了看周圍，道：“深潭下的水道，是葬骨霧瘴未開前，唯一能通過霧瘴，進入封印內部的方法，現在我們算是搭了一趟順風船，至於位置……大概是本來霧瘴之後的三四百里吧，恭喜了，在征伐葬骨嶺的各路人馬中，大概就屬我們走在最前頭了。”

第一八五章 巍峨如山

    放眼看這一片山嶺層疊的美景，封印開啟的葬骨嶺，是一片非常壯闊的山河，空中怪鳥飛翔，紫霧騰升，隱約還看得到一些無比巨大的骨骸，不知道是什麼生物所化，巍峨如山，拔地而起，直比天高。

    “知道要來葬骨嶺這邊辦事，我花了不少精力，查到這裡的資料……我聽師父說，妳被派來這裡，是支持烈長老的征伐行動，蒐集血晶的……”孟衍皺眉道：“連秘密通道的事情妳都不知，那能有多少戰果？只在封印外的兩百里地晃悠，能晃出什麼東西來？妳們行動之前，都不注重情報蒐集的嗎？”

    “……哪是這麼容易的？我前後進出葬骨嶺八九趟，烈長老恐怕在這裡二十幾趟，獵過很多毒獸，可從沒聽過有什麼穿越結界的秘密通道，你這情報從何處得來的？”

    “浮萍居的書庫，裡頭的資料記載得清清楚楚，他們利用這條通道，定期輸出高品質的血晶，伏流城內大塊的血晶供應從來不缺，就是靠這個了。”

    “浮萍居？你和浮萍居怎麼搭上線的？你成了他們的賓客？但……就算你能成為這些黑幫商會的賓客，書庫是他們的無上機密，那些秘密更是他們賺錢的根本，怎麼可能對你開放？就算是青木葉家的家主提這要求，他們都不會答應的。”

    梅影為之駭然，聽孟衍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只是隨便進圖書館借本書一樣簡單，但稍微有點江湖知識的人都曉得，這種事情的難度，簡直就難到逆天，書庫之類的所在。被一個門派視若性命，哪是隨隨便便可以去的？

    “硬來自然不成，作事要靠方法，而不是蠻幹，我的方法很簡單。一個是成為他們的自己人，那些對外人絕不能公開的機密，換了是自己人，限制就少一些，睜隻眼、閉隻眼了。”

    “哪有這麼簡單？就算是那些勢力的自家弟子，也進不了藏經閣、書庫這類高機密地點的。除非是一派中的要人、長老，你雖能成為賓客……”

    “普通的自己人，當然沒得商量，不過，如果是還有外人搶著要的自己人，份量多少就差了點吧？”孟衍聳聳肩。笑道：“說穿了，一文不值，霽月齋邀我加盟，願意招待我進書庫隨便看，浮萍居要搶人，起碼得給出相同條件，所以……資料我就得到了。”

    “霽月齋？天下三屋中的兩大黑幫商會。都搶著禮聘你？這種事……你怎麼做到的？”梅影瞪著眼睛，像看到一個大怪物似的，直直看著孟衍，後者只是淡然道：“說這些，只是為了讓你知道，幾個月不見，我已經和分開的時候不同，成長到你想像不到的高度了。”

    梅影看著眼前的少年，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記得。帶這少年到千雪峰時，自己認為他身上有許多潛力，日後必有成就，但那所謂的成就，估計起碼是五年、十年以後。不可能在眼下，可是……不足三個月，這名初出三月山未久的少年，就以一個自己難以想像的姿態與高度，出現在自己面前，讓自己想破頭都想不明白，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只聽師父提起，你拜她當師父，成了我的小師弟……”梅影皺眉道：“後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

    “很訝異嗎？其實也還好，妳不用嚇得太厲害，坦白說，我們的師父是尾狐狸，而千雪峰這地方啊……真心是個大垃圾坑，什麼有的沒的都塞在裡頭……”

    為了方便後頭溝通，孟衍把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交代一遍，梅影是完全清楚自己底細的人，對她說話可以省事許多，除了本身修為進度，孟衍把大部分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梅影臉上的表情，就像被五雷轟頂了一樣，怔怔地聽著慕蒼雲敗亡叛離、古千雪峰重現……這一大堆超乎想像的事，覺得自己熟知的世界像在崩塌。

    葬骨嶺內，與外界通訊受到障礙，雖能感受到天洗的發生，莫名能量澎湃湧動，卻不知具體發生何事，更不曉得千雪峰發生如此劇變，當時己方已受李玄風、雲姿雅偷襲，重傷逃竄，更無法與外界聯絡，不清楚千雪峰的狀況，此刻聽孟衍道來，這才發現，這少年不僅大幅成長，還成了身繫千雪峰安危命脈的砥柱中流，若他所言沒有誇大，梅影真是想破頭都不明白，他是如何在短短不足三個月間，成長到這個高度的？

    梅影陷入呆愣狀態時，孟衍也上下打量這個美人，之前在三月山中，自己閱歷有限，人見得少，美女看得少，感覺比較沒那麼深刻，現在眼界增闊了，懂得怎麼審美，這樣子一看，不由暗讚，這美人不愧是千雪三姝之首。

    眉目清秀，五官俊俏，這個是不錯的，梅影的身高過一米七，在所認識的美人中，唯有雲姿雅可比，而一雙美腿的黃金比例，占了整個人的七分之四，筆直修長，站著的時候，真像一隻白羽仙鶴，即使是現在這樣坐著，也格外惹眼，被打濕的衣衫貼著肌膚，底下的雪膚若隱若現，胸口兩團隆起，像一對多汁的蜜桃，誘人之至。

    看得太久，心頭一下火熱，孟衍急急轉過目光，望向躺倒在河岸上的紅衣美少女，那邊同樣也是濕衣沾身的狀態，與梅影對比，烈朝霞嬌小玲瓏，整個身體的曲線美大有不如，可她五官輪廓深，給與人的印象強烈，而鼓脹脹的胸部，超越年齡的驚人發育，光是看著，就讓孟衍心潮起伏不定。

    “你怎麼了？臉色不好看，中毒了嗎？”梅影道：“葬骨嶺中，什麼東西都帶劇毒，我們剛才在這裡的河流中沖了那麼久，你之前又挨了兩下重擊，現在……”

    “我問題不大，帶我們過來的這道水流，毒性不強，妳我身上的避毒丹足夠應付，要不然，我們兩個早就毒發身亡了。”孟衍摸著胸口，皺眉道：“那兩個傢伙，打得還真用力，差點骨頭就斷光了……要療傷得花不少時間，在這種節骨眼，身上帶傷很不利啊……”

    “你未免太妖孽了，普通人挨了那幾下，現在已經沒命了……李玄風的劍，還有雲姿雅那妖婦的毒掌，凶名遠著，我都挨不下來，你居然只受內傷……”

    “因為運氣不好啊，要不是葬骨嶺的毒氣幫了他們大忙，哪輪到我受傷？早把他們幹掉了……不過，一旦受了傷，想痊癒就要花點功夫了……”

    “可惜我沒把血晶帶在身上，東西都留給其他師姐妹了……”

    “省省吧，有血晶沒其他藥引也沒用，血晶雖然能配製療傷聖藥，但也需要紫肉芝、雲重石乳、昊天精作藥引，才能煉化血晶，變成玄陽金丹，肉白骨、愈重傷，那幾味藥草都不産於葬骨嶺，妳縱有血晶，又有什麼用？”

    “……顯然你看得資料不太全，知道最高機密，卻不曉得土方法……也難怪，那些商家不會把這種事寫進資料裡。”

    梅影道：“血晶是那些毒獸的氣血精元凝成，是生物有機體，普通人是沒辦法，可修練有成的武者，能夠用吸化血材的方式，化納血晶，促進本身血肉生長，治療傷勢，只不過這樣的作法，效率很低，本來精煉成金丹，可以發揮近九成的療效，直接化納，大概只剩三成不到，血晶是高價物，正常人不會那麼揮霍使用，通常是緊急救命的時候，才用這方法來急救……太小的血晶不堪消耗，可我日前涉險，幸運獵到一顆拳頭大的血晶，如果……”

    話沒說完，孟衍從往腰間一摘，摘下一個半大不小的皮囊，打開一倒，裡頭滾出來的，全都是拳頭大小，甚至一個半拳頭大的血晶，八九塊滾在一起，閃閃的血紅光澤，快閃瞎了梅影的眼。

    “你、你從哪得到這麼……”

    “我們從入口進來，一路打怪，上到斷雲嶺，途中累積出來的就有這麼多，也不是太難……”

    “哪遇得到這麼多？烈師伯在葬骨嶺內大半年時間，獵到的血晶都是指頭大，能大到像拳頭的，也就一兩顆，再說你們就算能碰到巨獸，又怎麼打得……”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囉，封印開啟，裡頭的大型毒獸跑出來，剛好撞著我們，我們又有把毒獸一擊致命的手段，就一路收拾兼撿寶過來了，這裡那麼多顆，妳要拿一顆去用嗎？”

    孟衍說著，隨手拿起一塊血晶，運勁化納，果然如同梅影的說法，散化開來的血晶元氣，立刻促使自身血肉癒合加快，只不過比起癒合的速度，血晶元氣散失更快得多，雖然有效，效率卻讓人大失所望。

    梅影看著孟衍連用掉四塊血晶，全不當回事，無比闊氣的動作，不禁替他肉痛，孟衍把這表情看在眼中，又看看正要轉醒的烈朝霞，道：“有效，但我們這邊傷者多，顯然不夠用啊……”

    “咦？”

    “不要緊，不夠的直接找它們拿吧。”

    孟衍說著，目光望向正朝這靠近的大批毒獸……

第一八六章 離開師門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對不起……”

    甦醒過來的烈朝霞，對著孟衍與梅影一再致歉，她本來是非常自傲的一個女孩，志氣高，更自負於一身不俗的修為，可首次離開師門庇蔭，居然連連出醜受挫，高傲的自尊心實在難以接受。

    不過，真正最讓烈朝霞難受的，還是孟衍在問清狀況後的一句話。

    “……妳可以不用急著自暴自棄，也別把失敗的理由全推到傷殘上，照我看，這不是妳的錯，純粹是妳修為不足而已，面對那種襲擊，就算妳右臂經脈沒傷殘，也一樣要完蛋，所以別太自責了。”

    孟衍的安慰是出於好心，點出事實，並不是存心諷刺，可聽在烈朝霞的耳裡，就是難受，自己沒法將被敵所擒的恥辱，歸因於右臂傷殘，認知到這一點，彷彿更體認到本身的弱小，好像自幼至今的所有修行，全是白費力氣。

    當時，眾人埋伏在底下，隨時準備支持上頭，卻不知道怎麼搞的，莫名其妙中了毒，明明每個人身上都是一堆防毒裝備，嘴裡還含著避毒丹，卻忽然猛烈毒發，臉色青紫，力量大打折扣，一群鐵甲女武士包圍過來，自己正要抵抗，身後微微勁風響起，似乎有敵人來到身後，跟著自己就暈了……

    梅影道：“烈師妹，妳不用難受，這是暗日神荒的詭計，他們擅長使毒，入了葬骨嶺中更如魚得水，不通此道的人，很容易就為他們所趁。”

    “如果我們都沒有準備，也還罷了。可我們明明……”

    “就是因為準備得多了，才糟糕啊。”孟衍接口道：“使毒不光是靠毒藥，心計才是最厲害的東西，暗日神荒擅長使毒，敵人必有所防備。正面使毒難以得手，他們乾脆反其道而行，調製出本身無毒，可一接觸到抗毒之物，便能將抗毒之物化為猛毒的奇藥，如此防不勝防。中毒的人也莫名其妙。”

    “……居然還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使毒手段……”烈朝霞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驚駭，連梅影都顯得錯愕，“你怎麼知道的？我們也是這次遭遇奇襲，死了好幾名姊妹，烈長老和我都險些喪命。痛定思痛，好不容易才琢磨出的，你是如何……”

    “不如何，看一眼就知道了，很難嗎？”

    一眼不難，難在有一顆掃瞄萬物的眼睛，當時。雲姿雅擒著烈朝霞，孟衍一眼掃過，從烈朝霞嘴邊的唾沫、身上殘留的氣息，就分析出發生什麼事，也查覺雲姿雅正對自己施著同樣的藥物，天幸自己壓根就沒把避毒丹這種東西放嘴裡，當然這藥物對己也就屁用都沒，交手中，那妖女時時眼露疑惑，似乎怎都想不通。為何放毒無效……

    “對了，那個黑紗女雲姿雅是什麼來頭？”孟衍道：“我曉得她是慕蒼雲小白臉的姐姐，本事挺大，是大人物嗎？那個身材真有殺傷力，前凸後翹。看得我心癢癢的，真後悔那一下沒有抓到……呃，咱們千雪峰為什麼沒有這種人才？挑選弟子入門時，都不先挑一下的嗎？”

    梅影看這個師弟越說越不像話，連忙道：“雲姿雅是暗日神荒的九尊之一，在暗日神荒中地位相當高，負責對外的征戰，我和她交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之前互有勝負，但真心不知她與慕蒼雲是姐弟關係。”

    “九尊？和那個什麼鬼目大巫是同位階的？怎麼實力差那麼多？”孟衍道：“鬼目我會過，本事稀鬆平常，打起來沒幾下，就被我廢了一手……”

    “你斷了鬼目一臂？”梅影又是一驚，既不解這個師弟哪來的這種好本事，也訝異於自己在葬骨嶺不過兩月，怎麼外頭的世界好像全不一樣了。

    “是啊，我砍了老東西一隻手，他落荒而逃，我沒能追上，給我們的師父撿了便宜，跑上去捕尾刀，聽說把老東西傷得頗重。”

    “不是那個問題，鬼目的枯木不死身，將血肉與木質結合，據說只要地氣、生機不絕，就能不住重生，你哪有辦法真正斬斷？”梅影道：“更何況，鬼目是技術型官僚，等級連聖王都沒有，威脅性還好，可他的師父枯木老祖，那就是非常可怕的人物，他曾揚言，誰傷了他徒弟，他必血洗敵人滿門，你恐怕……”

    “慢慢慢，什麼老祖？鬼目老東西已經夠老了，怎麼這年紀還有師父？還帶一個祖字，那是什麼怪物啊？打完了徒弟來師父，這是傳統派的流程嗎？”

    “枯木老祖是赤日神荒上一輩雙邪三祖之一，該有兩三百歲了，一身枯木邪功，配合獨門戰器，非常厲害，要不是因為當年的一場變亂，雙邪三祖或是隕落，或是閉關療養，導致暗日神荒戰力重組，培養新人，今天早就是另一種局面了。”

    “……聽你口氣，雙邪三祖應該更勝九尊，那有趣了，什麼動亂能讓這些高手或死或傷？我很有趣知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你應該……”

    “我應該怎麼作，只有我自己清楚，不用別人來教，現在我對這事感興趣，妳直接說。”

    孟衍的堅持並非無因，再怎麼講，他也還記得自己出三月山，就是想找父親的線索，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千劍叟所說的赤日王族，而滅掉赤日王族的正是暗日神荒，自己想找尋線索，暗日神荒是繞不過的一道崁，碰到和他們有關的情報，肯定是第一時間就要知道。

    “那是我出生以前的事了，說起來很亂，不過……暗日神荒前教主登位時，那場改朝換代牽連甚大，上上下下打成一團，有一說是集體內亂，也有一說是那位前教主單挑雙邪三祖，總之，戰完之後，老一輩的暗日神荒元老，基本都不留在教內了。”

    “等等，妳的說法，三祖之一的枯木老祖，比鬼目厲害得太多，其他的老祖與雙邪，估計差不多，或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個前教主以一挑五，把這些高手全幹翻了？這麼猛？”

    孟衍道：“那個前教主是什麼玩意兒？千年老魔嗎？我記起來了，天洗之前，他是五百年內，除了至尊魔王以外，第二個征伐千雪峰結界有成，留下紀錄的，這傢伙倒底什麼來頭？這麼神？”

    “暗日神荒的前教主，獨孤天行，確實是個很逆天的人物，比你更猛得多，年紀輕輕，天才橫溢，似乎還得了某種遠古傳承，展現驚天之能，把本來分崩離析的暗日神荒，強行統合起來，然後四出攻掠，滅了週遭許多中小勢力，把暗日神荒在短短時間內，變成了一頭巨獸……”

    梅影眼中閃過一絲驚懼，“有關獨孤天行在教內的事蹟，外界所知有限，關於他的戰力，都被傳到一個神而明之，荒誕離奇的程度，我們所知道的，主要是他踏出那片蠻荒以後的事，在掃平了附近的中小勢力後，他率領少數親信離教，到外頭的世界展開征途……後頭的事情，我不太想說，你可以想像得到。”

    孟衍摸了摸下巴，確實是不難想像，自己閱讀過的資料中，基本上沒怎麼提到這號人物，否則自己也不會直至此刻，才知道暗日神荒前教主叫獨孤天行，而這樣的記載方式，無形中也就說明了狀況，如果是東土各派大發神威，降妖伏魔，肯定會在自家史冊上大書特書，拚命貼金，之所以會什麼都不說……當然就是因為事情不光彩，不提好遮醜。

    “這些事我也略有耳聞……”烈朝霞一下站了起來，聽旁邊兩人一問一答，不想被邊緣化的她，極力回想一些早年聽過的東西，“獨孤天行橫行作惡的時候，殘忍好色，到處殺人放火，淫人妻女，不知多少英雄名俠的妻女遭他毒手，萬死不足贖其罪。”

    “哦？這樣啊……普天下壞蛋會幹的事，好像還真是差不多呢。”

    孟衍摸了摸下巴，斜斜看了一臉氣憤的烈朝霞、表情尷尬的梅影一眼，心知千雪峰、真火劍樓都是女子門派，要是有這麼一個好色貪淫的大魔頭橫行，這兩派首當其衝，肯定沒有什麼好結果，烈朝霞這麼氣憤，不知當年有多少真火劍樓的前輩，在那魔頭身下失了清白，至於千雪峰……估計傷亡不嚴重，畢竟她們從幾千年前開始，就擅長拿清白換未來了。

    “好吧，那這麼厲害的魔頭，最後是怎麼收場？被各派聯軍圍攻幹掉？像當初對付至尊魔王那樣？獨孤天行再猛，也猛不過至尊魔王吧？”

    “應該是被幹掉了……不過，不太好說，至少沒有確切的證據，目前公認的說法是失蹤。”梅影道：“就在那魔頭聲威最盛時，他忽然失蹤了，江湖各派對此流傳很多說法，但共通的一個認知，就是那魔頭失蹤不見了，不只東土各派找他不著，連暗日神荒也找他不到，最後引爆了一場內亂，元氣大傷，就此沉寂了好些年，一直到最近才又蠢蠢欲動，他若不失蹤，今天恐怕是不同局面了。”

第一八七章 離開師門

    “好，謝謝兩位的耐心，對著我講了半天的歷史課，現在該是做正事的時候了。”

    孟衍才剛說完，梅影立即道：“該回去了，他們的情況還不知道怎樣？我上來的時候，幫了他們一把，也指點了他們方向，讓他們去和烈長老與其他師姐妹會合，但暗日神荒的凶人要是發現他們，後果就……”

    “這個就偏差了，他們不會花時間在那些小蝦小蟹上頭，我們幾個才是暗日神荒的主要目標，之前這段時間，他們一直沒對妳們下手，一是妳們確實藏得好，一是要利用妳們引來援兵，現在我們這邊的大魚沒落網，他們怎麼會回過頭先把餌吞了？”

    孟衍的解釋，聽起來實在有點欠說服力，梅影眼中流露的只有困惑，孟衍見狀，只得道：“好，我們是被水流帶到這裡來的，也算深入葬骨嶺了，可怎麼離開這裡，我不知道，也不曉得我們究竟在哪裡，所以……怎麼回去？”

    “順著水流走啊，我們是被水流帶來的，只要跟著這些水流走，就可以回到最初的地方……”

    “深潭底下的水道，沖擊力道非常強，單憑我們，沒有能力衝破水流，逆道而上的，那條路是單行道，就算給妳走回那邊，也是此路不通。”

    “你剛剛說過，這是黑幫商會穩定採集血晶的通路，有往就有去，要是沒有出路，他們怎麼運出血晶？”

    梅影以為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不料孟衍聳聳肩，無奈道：“所以人家是黑幫商會，不是白道正派啊，這條單行路，有去無回，每季派死士吞下短暫激增修為的丹藥，由水道衝入，獵取一定血晶後，用射擊型的戰器把東西射出，穿過葬骨霧瘴，讓那一側的人撿走，至於死士……當然死得不能再死，現在葬骨霧瘴沒了，出去倒是沒東西擋了，可沒那道霧瘴，我們也無從判斷方位了。”

    梅影和烈朝霞整個呆住，沒想到黑幫商會居然用這樣的手法來穩定採集血晶，這種方法……養的死士不夠多，根本就幹不出，普通門派就算想得到也做不到，至於眼前的困境，方位難辨委實不好處理，葬骨嶺內的空間自成天地，什麼觀星、觀日光辨位的方法全不適用，一下弄得不好，別說找路回去，可能還會迷失在這裡的萬里山嶺中。

    “我的想法很簡單，幫不上忙的事情，多想也沒用，路可以慢慢找，事情卻要先找點來作，來都來了，總不能像沒頭蒼蠅一樣，屁事不幹。”孟衍指向遠方，就在那個方位，巨骨參天而起，猶如衝霄偉岳，奇茁壯闊，“我建議，我們到那邊去試試運氣，雖然我也不知道那邊是東西南北，可只要到了那邊，肯定就有東西好拿，不管是什麼，能夠長到這麼大隻的東西，就算是屍骨遺留，刮點粉回去都能變寶物。”

    孟衍的話不無道理，再加上……爬得高一點，也好看看周圍地貌，決定後頭去向，兩女都無異議。

    “時間優勢既站在我們這邊，也不在我們這邊。結界封印一破，東土的各大勢力都開始行動，不曉得有多少高手正往這裡來，暗日神荒的人肯定很急，因為若不早點把我們擒殺，後頭等各派到來，他們就無法為所欲為，所以拖延時間對我們有利。”

    孟衍道：“但等各派到來，我們想作什麼也不能作啦，所以，想奪寶要趁快，葬骨嶺雖然盛產血晶，卻不是沒有其他的神物，我看的資料裡記載，古老傳說，有幾件遠古神物就被埋葬在深處，我對筋斗戰雲與三生花很有興趣……”

    催促著兩女上路，朝著遠方的巨大骸骨前進，但走得不是很順，孟衍本人藉助血晶的大量消化，傷勢已有所好轉，可以回復行動，烈朝霞、梅影卻糟糕得多，她們身上毒未解、傷未癒，大大影響了戰力，尤其是梅影，根本是強壓著傷勢來救人，現在別說戰鬥力，就連臉色都難看得很，異常灰敗。

    假若這只是單純攀山翻岩，那還撐得下來，可三人越往前走，被三人身上氣味吸引過來的毒獸就越多，體型也越來越大，孟衍這才發現便宜不好撿，自己搶在所有人前頭，雖然占了先機，但是這裡所有的毒獸，也就全被自己吸引過來，往自己身上招呼，自己是打算來這裡偷寶，不是橫掃千軍啊。

    況且，越到後頭，壓力越沉重，從單純的蜈蚣、巨蠍，變成一些莫名其妙的蟲類，體型還越來越巨大，動輒十數米、數十米長，散發出的威勢更讓人喘不過氣來，特別是……那種強大的威煞，比擬聖王，甚至可能超乎其上，光是遠遠看見，都覺得恐怖。

    “……那些，應該是聖王級的毒獸……數目好多……”

    梅影的聲音很不平靜，儘管已經不是首次看到類似的東西，可每一次，都還是禁不住那種發自骨子裡的顫慄感，“如果葬骨嶺真有萬里，照其他神魔禁地的慣例，能見到聖王級的凶獸，我們恐怕已經進入一千餘里了，那道水流……把我們沖得那麼遠？”

    “……應該不可能啊，我們不可能昏迷那麼久……”

    孟衍真心納悶，但看著遠處那頭二十多米長的巨蜥，噴吐毒沙，籠罩好大一片地方，在那範圍內的動植物，要嘛益發顯得鮮艷亮麗，要嘛就是立刻枯萎，直接上演了一場劇毒考驗，自問沒把握闖過的他，不得不先停步下來。

    “很難闖的樣子，要闖之前，先把妳們的狀況處理一下好了……這邊連一個完全狀態的聖王都沒有，想要闖過大片聖王級的毒獸，根本是痴人說夢。”

    回過頭，孟衍注視著烈朝霞，她基本上沒受什麼戰鬥傷害，本來只是中毒未解，體衰力弱，可因為過度的戰鬥損耗，現在臉色比梅影還差，這一路上所行來，獵殺下來的所有毒獸，基本上都是被她一擊致命的。

    “怎麼樣？烈師妹，妳還撐得下去嗎？”孟衍道：“之前我已經說過，幹這種事情風險很高，妳要放棄嗎？再這麼下去，有送命的可能喔。”

    梅影不明白烈朝霞的狀況，只是看孟衍都在她背後，一掌抵著她後心出手，烈朝霞就擊發火劍，火焰特性不明，可凝火為劍的手法，是正宗真火劍樓的技巧，以為這是某種聯手招式，現在一聽，才曉得這有危險性，不由得大驚失色。

    但烈朝霞本人卻用力一點頭，那張輪廓很深的巴掌俏臉，流露的滿是堅毅之色，“我沒有問題，師兄儘管出手，朝霞必全力配合。”

    “最開始的時候，我就對妳說過，這種透過妳經脈來凝火發勁的手法，還只是一個實驗中的東西，雖然能暫時接合妳手臂經脈，可時間一長，造成的傷害不只是經脈，甚至是骨與肉，傷治不好，還會惡化到截肢喔。”

    孟衍道：“如果告訴我真火劍樓的行功口訣，我或許能調整一下，減輕妳經脈的負擔，讓妳好過一點，這妳完全不考慮嗎？”

    烈朝霞明白孟衍不是在開玩笑，事實上，那門功法異乎尋常地霸道，每次孟衍借她身體凝火成勁，擊發之時，她都感到一股發自體內深處，彷彿要將所有血肉翻湧傾倒出來的難受，一次強烈過一次，要是這種情況惡化，別說傷殘，沒命都是正常的，可明知如此，她的想法仍沒改變。

    “多謝師兄好意，但小妹死也不出賣師門。”

    “……嘖嘖嘖，我是好心幫妳治傷，甚至還把新技術傳給妳，原來在妳眼中這是在謀奪妳真火劍樓武學，要妳背叛師門啊？早說嘛，那我們不幹就是了。”

    孟衍一擺出這姿態，烈朝霞立刻緊張起來，驕傲的劍樓小公主搶著道歉，“對不起，師兄，小妹不是這意思，但我劍樓的心訣功法，重中之重，小妹就算殘廢，也不能把列祖列宗的心血流出……”

    “哈，說得好像有多珍貴一樣，坦白說，你們真火劍樓的功夫，我還真沒放在眼裡，要是我真想要學，就算妳不肯說，我也照樣學得到。”

    烈朝霞只以為孟衍在說酸話，當下點頭稱是，沒多加在意，渾沒想到孟衍利用與她聯手發劍的機會，窺探她體內氣脈運行，二十多次下來，她所會的真火劍樓心法，在孟衍眼中已無奧秘可言。

    “罷了，妳不願意說，我也另有辦法，只是妳要承擔的風險就更大了。”孟衍道：“我再問妳一次，妳是真想要治療自己的手？如果能痊癒如初，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只要不出賣師門，不違背良心，什麼嚴苛條件我都願意。”

    烈朝霞本想說些什麼千刀萬剮，刀山火海，在所不辭之類的保證，後來想到這是要治傷，總不可能承擔傷殘肢體的代價，讓整個救治毫無意義，這才把話硬生生卡在嘴邊，但閃亮的堅毅目光，卻一再表明著這樣的心意。

    孟衍笑道：“也沒那麼嚴重，只要……妳有佛緣！”

第一八八章 異想天開

    在和烈朝霞說話的時候，孟衍沒有少催促舞醜幹活，讓他反覆計算，確定自己這異想天開的可行性。

    ‘我開始覺得，西域佛門的上乘武學會失傳，實在不是沒有道理的，不是殘缺不齊，就是深奧難解，玄之又玄，這種參悟不透的東西，未經實驗，根本就沒人敢練的。’

    ‘所以主人您找了一個很好的試驗品啊，還是多用途的試驗道具，試完光明火，現在剛好拿來實驗觀音法門，一物兩用，兩邊不耽誤，去哪找這樣的好事？’

    ‘別說得好像我心很黑，整天搞人體實驗一樣，這其實是緣分，我們手頭有個功法沒人敢練……不，是沒人適合練，她要治傷痊癒，卻非得練這個不可，兩邊一湊合，她不練誰練？這叫緣法，一切都是因果注定的。’

    ‘說得漂亮，主人您和那些假仁假義的賊禿真像，越來越懂得佛門滿口謊言的真諦了。’

    ‘喂！說什麼呢你？我好歹也是你老闆，有你這麼直接對老闆講話的嗎？’

    讓孟衍覺得困擾的東西，就是這次從千手觀音像中所得到的觀音法門，這門玄之又玄的觀音法，經過舞醜演算分析之後，可以分為幾部分，其中之一是擒拿手法，以指、掌變化鎖拿，封刀、封劍、封箭、封掌……理論上，當這門技巧推演到極致，可以破盡天下萬兵、萬招，是一切招法的窮盡掌握。

    這套擒拿手，看似一門，其實可以演化成千億門，重點在一個“變”字，與少年所得的傳承最相符。孟衍起初以為沒那麼好練，嘗試之後才發現，這套武技與九陽煉兵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數千年前，古千雪峰的前輩估計就是得了佛門部分傳承。由觀音千手像中演化道法成招，又將菩薩法門的無上光明火作為心法，拼出了這套道皮佛骨的九陽煉兵手。

    因為之前已學過九陽煉兵手的緣故，孟衍學習這部分毫無難度，但千手觀音法門更深一層的心法，這就讓孟衍頭痛得很。因為這不像普通功法的心訣，說的也不是如何提氣運勁，而是一些虛無縹緲，玄奧至極的東西，什麼願力、發大善心、起大誓咒、遵大戒律，最後成大功德、大神通……饒是看過一些佛門典籍。這部心法還是弄得孟衍一個頭、兩個大，而舞醜在這方面能幫到的忙非常有限，因為這心法偏於禪悟，無法清楚用道理分析，甚至根本沒道理可言。

    最後，孟衍和舞醜搞出了一套東西，自信應該八九不離十。但由於無法推演，又有反噬可能，這套東西根本就不敢拿來用，除非……先找一個試驗品。

    “師妹，妳我是一家人，師兄也不來瞞妳，妳寄予厚望的那道火焰，是遠古佛門傳承，無上光明火，這名詞妳就算不知道。妳師父她們多半清楚的。”

    孟衍說著，烈朝霞也點了點頭，她早有此懷疑，西域佛門的傳承別樹一格，佛火更是特殊之物。明明燒著身體，卻能只燒去壞死血肉，燒到後來，傷勢反而治癒，此中神奇之處，妙不可言。

    “妳的殘疾由蝕月真氣造成，普通佛火治癒不了，但過強的佛火就如猛藥，妳身體也未必能承受，我藉用妳的身體，連續多次發勁，就是為了提高妳肉體的適應性，要是妳扛不住，出現不良反應，這法就不成了，現在連發了二十幾道，妳都發得出來，證明此法可成，也證明……妳有佛緣。”

    “為什麼這就是佛緣？”

    烈朝霞問得認真，孟衍反倒一愣，想說如果沒有佛緣，試驗失敗，妳就算不去見閻王，也不可能好端端在這，這也需要問？但人家既然問了，解釋不出未免難看，只好含糊給一句，“……此中天機，妙不可言。”

    鬼扯完畢，就是見真章的時候，孟衍讓烈朝霞坐下等待，閉目調息，自己則一把話說完，立刻就消失不見，烈朝霞、梅影眼見他離奇消失，這一下都給嚇得不輕，還是梅影先回過神來，解釋道：“這小子奇奇怪怪的本事很多，見怪不怪，習慣就好了。”

    烈朝霞點了點頭，美麗的臉上，只有衷心佩服，“想不說個服字都不行，孟衍師兄的本事，真不是普通大……”

    沒有管外頭兩個女人的話，孟衍一下轉移進自己內世界去，這地方又是聖光蓋天，又是血海滔滔，每次進來都壓力奇大，若有得選擇，實在不想來，不過這次非自己不可，也只得忍了。

    ‘舞醜！發動煉成陣！’

    打從千手觀音像移入，能夠微縮空間，孟衍就想到了這個作法，直接在觀音的一掌上開煉成陣，只要不接引天光，甚至連鏡子都不用，在觀音五指上畫寫符文，五柱並立，加上掌心，就是一個極好的煉成陣形。

    孟衍一下飛身騰上，落於那隻觀音掌，腳踏法步，對應陣中玄奧，自己雙掌一翻，兩邊掌心各現符文，開了兩個小的煉成陣，就在這樣的環境中，他身上的所有血晶冉冉浮空，在三座煉成陣的環繞下，無聲轉動。

    ‘梅影的方法有效，可效率太差了，強行化納，血晶的效果剩不到三成，我哪有那麼多血晶可以來浪費？而且血晶中還有毒素，不經提煉，一面化毒一面吸納，效果更爛了。’

    ‘所以主人您打算……自己提純？就這麼硬幹？’

    ‘冰火煉形手就很夠用了，一些普通藥草和庸醫就能作到的事，我才不信煉形手會作不到，如果佛緣不是鬼扯淡，那我在這個時間點，使得出煉形手，又恰好有這些血晶，肯定是有意義的。’

    孟衍說著，掌中演化萬法，煉成陣分化物質，返本歸元，佛火、冰焰同時出現，轉眼間，血晶被焚化，卻又給煉成陣限制住，一點精元都散失不出，孟衍十指翻飛，將這些精元飛速重組，緊密聚合。

    赤紅色的血晶，在重組之後，所有雜質排出，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紅、藍、紫三色豪光綻放，快要閃瞎了少年的眼，他一把抓住這顆新的六角狀晶石，高度聚合的能量體，甚至有了脈動。

    “……什麼鬼東西啊。”

    孟衍一下脫出內世界，回到外部，烈朝霞正在那裡盤膝而座，他二話不說，直接把這顆新煉成的血鑽，拍入少女的右臂，剎時間，豪光四射，七八頭近乎聖王等級的毒獸，生命精華自少女右臂流向全身，她白皙的手臂，像是百年老樹一樣，浮起無數盤根錯節的青筋，並且向四周延伸出去。

    旁觀的梅影給嚇了一跳，以血晶療傷的方法，是非常揮霍的土豪行為，能量散失極為嚴重，還沒轉化入體，就先會流失過半，照理說，是不可能像普通灌功一樣，出現那種能量灌輸過度，快要撐爆經脈的現象，可現在……怎麼看都是這樣的狀況，到底是怎麼搞的？

    “運功！不要運真火劍樓的心法，運菩薩印的無上光明火，我透過妳的身體使用多次，妳肯定已經記下了，運功之後，準備立咒誓！”

    孟衍沉喝道：“菩薩印不是我正式傳妳，是借用妳肉體的代價，妳不欠任何人情，立心法咒誓不用立太重，代價不會太大，隨便想個符合門規、良心的渡世願望就可以了，立下之後，記得要嚴格遵守！誓約越嚴厲，力量越強！”

    說話同時，烈朝霞體內生出一道火焰，正是佛門的無上光明火，自五臟流轉焚燒，直透體外，將血鑽的生命能量融合，緩緩滋潤體內經脈，不但把右臂的傷殘逐漸燒愈，甚至還開始淨化體內骨、肉雜質，諸般神奇變化，已經超過單純的療傷手段。

    “這是什麼療法？看來不像療傷，倒像是在衝擊境界……”梅影看了孟衍一眼，“你我不出手輔助嗎？如果我們灌功助她，應該能更快圓功，也更安全一些。”

    “妳自己都重傷，還怎麼給人灌功？況且，她的傷牽涉蝕月寒勁，只能用菩薩印的光明火來化去，單純血晶無用……無上光明火我還沒真正練成，必須靠她自己，而想要短時間內速成光明火，佛門的心法咒誓是最佳選擇。”

    孟衍不想說自己其實是需要一個實驗素材，儘量把理由說得冠冕堂皇，反正梅影對佛門武學不熟，在這上頭胡扯，她也判斷不出來，而自己也不是真的那麼缺德，早在實驗中留下餘地。

    “現在是成就光明火的關鍵時刻，佛門最講因果，如果我們在這過程中出手幫了，她欠我們兩個人情，那立誓約的時候，就必須把這個情還清，誓約才能成立，偏偏她現在不是普通修練，是在治療傷勢，牽涉到整個人生，甚至性命，受這種大恩，那誓約立起來肯定嚴苛到爆，妳的幫她只會害到她。”

    孟衍道：“放心吧，我精算過，如果沒什麼意外，再幾分鐘，她的傷勢就會治好，甚至再進個一階，提升到洗髓境界都有可能，運氣若好些，明年就可以衝擊聖王了。”

    “這麼好？”

    梅影驚訝的話才剛出口，閉目運氣中的烈朝霞，陡然雙眼圓瞪，發出一聲慘嚎，熾烈的火光，一下籠罩全身，更失控地往旁邊燒去，讓孟衍目瞪口呆。

    “……呃……也不必這麼打臉？我確實……精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