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第二五九章 赤日遺民

    和木易揚接觸過後，孟衍對於赤日王族遺民的情報，已經不抱什麼興趣，除非普天下當真有人如此神通廣大，把赤日遺民的每個人去向查得清清楚楚，還附上長相圖譜給自己辨識，要不然……憑著模糊的資料讓自己去找人，這和大海撈針沒什麼分別。

    但聽柳葉說起黑火，孟衍心中一動，生出了一些想法，自己雖然沒可能大海撈針，可反過來讓針掉進大海，這就容易得多，那個黑火不知道是什麼變態玩意兒，雲姿雅提到時表情那樣緊張，自己若能持有，就是多一件籌碼。

    「這個好！說來聽聽，我開始感受到你們的誠意了。」

    孟衍坐直身體，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這讓對面的柳葉心情好了點，不然枉費平常自負幹練，一碰上這小子就綁手綁腳，進退失據，真是丟光了臉面。

    「赤日王族、暗日神荒，同出於上古羲和聖族，兩邊……」

    「得了，我知道這兩家是親戚，還很不和睦，這些旁支末節的就先省省吧，說重點，別拖戲，我不是來聽家譜報告的，黑火能克制暗日神荒所有的武技與其他技術，還有呢？」

    「連、連這你也知道？這是頂級機密啊！」

    「當然知道，你們以為我是誰？無能的廢物嗎！」

    孟衍毫不客氣地搶白，柳葉的口才還沒發揮就被打斷，更擔心剛才的失態。被他與上層視為無能，只能簡短道：「兩族本來關係還算和睦，後來因為領地磨擦，開始了軍備競賽，相互針對，後來在戰鬥中，赤日王族不敵，吃了大虧，就轉而研究能夠克制暗日神荒的黑火。」

    「嗯，黑火的祭煉很消耗人命。赤日王族為了滿足祭煉所需的數目。犧牲很大啊……」

    這話孟衍又是搶在柳葉之前說出，讓本來把這當重點情報的柳葉異常鬱悶，覺得對方好像什麼都知道了，自己手上的資料根本全無價值。偏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黑火的煉製有限定。必須是羲和聖族的血脈。赤日王族在煉製過程中，犧牲了很多自家子民，也造成族內怨氣衝天。最後在煉成的前夕，暗日神荒策動赤日族民叛亂，裡應外合，攻破了赤日祖地，滅了赤日一族……」

    「嘖嘖，雖然已經有點心理準備了，但還真想不到那麼不得人心啊，這麼說，王子完全就是個反面角色了……連悲情復國的餘地都沒有啊……」

    「什麼？」

    「沒什麼，你可以繼續了。」

    「,,,當日赤日王族滅亡，遺民逃散時，有人托庇於我方，讓我們幫著他們平安脫逃，所給出的報酬就是黑火煉製秘法。」

    柳葉從懷中取出一個匣子，推到桌上來，「我們覺得你對這個或許會感興趣，如果你同意，就以此作為又五枚血鑽的報酬。」

    孟衍皺著眉頭，正在思考，忽然瞥見彭掌櫃朝這邊使了個眼色，登時會意，暗嘆果然好人有好報，當下不耐煩地道：「什麼啊，血鑽是我拚死拚活作出來的，每一顆製造都要折損壽元，你拿這種不三不四的瑕疵品想來交易，是把我當凱子嗎？」

    「呃，這話……從何說起？」

    「黑火煉製所需要的人命獻祭，數以千計，你要我去哪裡弄這麼多人命來獻祭？上街見人就殺嗎？還沒煉成黑火，我就先給人宰掉了。」孟衍道：「這種看來很厲害，卻壓根沒法煉的東西，就算秘法完整，也是雞肋，更何況，你們敢拍胸保證，這所謂的秘法內容完整，確實可行嗎？」

    柳葉一愣，本想辯解，可旁邊的彭掌櫃卻臉有愧色，她心叫不妙，就看孟衍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這樣一來，她想辯解也不成了。

    「就算如此，這仍是無上秘法，你……」

    「少給我來這一套，不能用的無上秘法就是屁法，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自己人，卻當我是傻瓜一樣，與青木葉家毫無分別，這樣還合作個鬼？大家回家睡覺去吧。」

    「那……你想怎樣？」

    心慌意亂，一句話出口，柳葉暗叫不妙，這等於把主導權整個交出去，接下來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果然孟衍這次沒再說什麼誠意之類的空話，手猛一拍桌，惡狠狠道：「很簡單！黑火的秘法我要了，但之前你提過的什麼極品回天丹，既然你都打算給了，就別收回去了，十瓶我都要了！」

    獅子大開口的要求，差點讓柳葉吐血，她皺著一雙姣好的柳眉，試著維持理性，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你不是說，血鑽的效果勝過一切丹藥？這種補氣回元，療傷去瘀的丹藥，你拿多了也沒……」

    「說得對！」孟衍全不給對方思考的空間，馬上道：「你說得有理，那就幫我都換成有助於衝擊境界的破障丹吧，多謝你提醒了！照樣，十瓶！」

    柳葉險些昏過去，咬著牙笑道：「這也未免太過份了，血鑽的價格定位，是我們協助抬高上去的，根本就不值這個數，極品破障丹也非凡物，我覺得三瓶就是極限了。」

    「那不要談好了，要談起碼也要七瓶，不然你們是看不起人嗎？」

    「五瓶，不能再多了，否則……」

    「成交！」

    孟衍的表情一下轉冷，「五顆血鑽，換黑火秘法與五瓶極品的破障丹，議定了就別反悔，否則當心下次交易，我把你也列在交易內容裡頭。」

    這句話下得恰到好處，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柳葉，一下張大了口，卻發不出聲音，最後只有垂頭喪氣地應允，彭掌櫃在旁不動聲色，眼中卻滿是笑意，非常讚許地望向孟衍，佩服他幾下就把自己這女上司整得大敗虧輸，這是今天過來談交易時，他們這邊壓根就沒想像過的事。

    孟衍看著柳葉發窘的模樣，心裡倒是暗暗發笑，雖然也不太確定這樣子幹，給人家留下的印象是好是壞，但肯定會讓這美女印象深刻，而無論如何，讓人家覺得自己不好應付，這總不會是壞事…

第二六十章 警戒程度

    伏流城的地下，位於浮萍居的店面正下方百米，有一座相當漂亮的地底書閣，與地面上的那座相比，這裡小得多，但整座書閣週遭的結界法陣、偵防咒法，將這邊層層封鎖，半點空隙也不留下，警戒程度不是一個等級的。

    柳葉進入這間書屋，在層層書架的中央，有一個中年人正端坐於斯，看模樣不太好判定實際歲數，卻可以感受得出，這不是普通人物。察覺到柳葉的接近，他抬起頭，點了點頭，道：“妳來了。”

    “爹……”

    “垂頭喪氣，妳失敗了？”

    “……也不能說是失敗，只是有點……”柳葉說著，似乎無意強撐，嘆道：“爹說得沒錯，我失敗了，被那小子狠狠坑了一回，沒法用最低的代價，拿到最多的好處……我很不滿意自己的表現，那小子也不是特別聰明，精明厲害更說不上，我對上他居然像個傻瓜……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哦？這麼奇怪？難道他生得極端俊俏，我的好女兒為他所迷，以致進退失據？”

    “如果是就好了，那小子的相貌如何，爹爹你是早就看過資料的，他長得怎樣，您哪會不知？是算得上相貌堂堂，可要說俊美到讓人眼迷，那也未免差太遠了。”

    “那……素來精明能幹的妳，因何被他搞得亂了手腳，舉止失措？”

    “我……我……”

    柳葉張口結舌，愣了半晌。這才嘆道：“我不曉得，這次店裡把他視為十年內最重要的客卿，對他下了大本，爹獨排眾議，把與他接觸的工作硬搶過來，交付給女兒，我知道責任重大，事前已下過決心……”

    “哦？什麼決心？”

    “所有資料都說那小子好色，所以我本想在這上頭著手……”

    “唔，女兒妳打算誘之以色嗎？這不失為一個正向思維。咱們浮萍居本就不是什麼正經組織。美色也是重要資產，如果單用美色就能把事情搞定，不多花錢，這當然是很好的。”

    中年人微微一笑。卻讓柳葉更為羞愧。“可那小子對我視若無睹。我甚至還沒有賣弄的機會，就被他操弄於股掌，失了鎮定……女兒愚昧。請爹爹責罰。”

    “責罰……看妳這麼自責的樣子，已經不用我再罰什麼了，但妳必須要弄清楚，自己為何會失敗？我們始終是生意人，明明花了大本，卻收不到帳，這生意可不划算。”

    “女兒知道，女兒是因為……”

    “不，妳不知道。”

    中年人的臉上，有一絲惋惜之色，“妳和妳姊姊的資質都很好，這些年來我傾盡全力栽培妳們，但不得不說，妳們都還有些缺點，妳姊姊一直在實驗室裡，實務經驗少了些，要不然，也不會被那雙新種妖蠱鑽了空子，弄得元氣大傷，險些就沒命了……”

    “那是因為……”

    “而妳，雖不能說少了歷練，但從小都是在順境中成長，能力是有的，可一遇到挫折，就會慌了手腳，開始自我否定……其實情況未必真如此惡劣，只是妳沒能準確把握住情況。”

    中年人嘆道：“情報一向是暗商會的強項，但一條情報能否真正發揮作用，還要看落在什麼人手上，有沒有辦法發掘出它的價值。比如說，妳看情報，那小子似乎非常好色，沾一個就禍害一個，千雪三姝幾乎全淪陷在他手裡，連真火劍樓的烈朝霞都不能倖免，所以妳想針對這點下手，然而……實情真是如此嗎？”

    “難道不是？”

    “女兒，妳應該試著從更多層面去看事情，千雪峰可不是什麼良善之地，商秀娥那隻老狐狸，一向是拿著美色當商品作買賣的，如果那小子真是如此好色，沾在他身邊的，會只有三個？”

    “這也可能是他在品質上有要求，即便是當年獨孤天行，也不是所有女人來者不拒的。”

    柳葉抬頭說話，自信的語氣，表示她相信自己屬於高素質的那個階層，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想法很好，但他要求的品質是什麼？如果要論姿色、氣質，妳猶在藍冰玫、黃百合之上，他為何對妳興趣缺缺？”

    “……女兒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是因為妳追求者眾，平常對別人都不假辭色，一下破例想誘人以色，卻踢到鐵板，就自己先慌了，全沒想到人家對妳玩欲迎還拒的把戲。”

    中年人的提點，讓柳葉吃了一驚，“爹的意思是……”

    “傻丫頭，妳還有機會，他對妳也不是真的不動心，只不過他身邊不缺美女，要得到他注意，光靠姿色是不成的，這個小子還不錯，嘴裡講的是買賣，心裡在乎的卻是情義，他今日這麼護著老彭，就證明是個念舊情、講道義的人，對這樣的人，妳該先建立情誼，那時以色誘人才能發揮最大效果。”

    中年人道：“自身條件好，又念情重義，以現今的世道，這種人不易找啊，如果顧客都是這樣的人，那我們做起生意，就真能占盡便宜了……妳可以不用太急躁，這小子最近身邊肯定要有事，默然皇廷、月神古堡都找他有帳算，妳看好時間使力，會有妳的空間。”

    柳葉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的，本來我還有些納悶，其他的委員也就算了，不知爹和姊姊為什麼這等看重那個少年……”

    “那少年身上有很多秘密，遠遠不是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甚至不是商秀娥一手調教出來的，光衝著他表現出來的價值，我們看重他，不足為奇。”

    “是的，但我相信除此之外，肯定還有別的理由，在我受命將黑火秘法轉交給他的時候，我終於想通了。”

    “哦？”中年人面露微笑，“想通了什麼？”

    “爹懷疑他和我們一樣，都是赤日遺民？而且身份還很高？所以爹才拿我們家的黑火秘法相試。”

    “嘿。”中年人聽了女兒的話，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一笑，“……從流離失篹，倉皇逃命，到加入浮萍居，慢慢坐上今天的位置，這條路……可真不是普通漫長啊。”

第二六一章 變化不斷

    “他又怎麼了？不是都說了要回千雪峰去，就等他一個人了，他怎麼一回來又鑽房間？”

    站在孟衍的房門外，梅影皺著眉頭，為了這個師弟的事情不斷，相當頭痛，孟衍沒法照著計畫時間出發，這就表示事情可能又有變化，對梅影來說，這絕對不是好消息。

    “我也不知道。”藍冰玫道：“他回來以後，說是要蹲廁所，一頭栽進屋裡就不出來了。”

    柳浪笑道：“沒搞錯？蹲廁所怎麼會跑回自己屋裡蹲？這藉口未免也用得太爛了。”

    烈朝霞道：“估計是師兄有什麼事情需要專心處理，又不方便對外說，所以連扯謊的時間都省下來了。”

    一邊說著，烈朝霞望向藍冰玫，站在孟衍房門口的她，守著不讓人進入，完全以孟衍生活總理的身份自居，如果孟衍有一座大莊園、大宮殿，甚至大門派的話，她毫無疑問就是女總管了，最重要的是，孟衍對這顯然不反對。

    藍冰玫早早替自身角色選了定位，這算不算聰明，自己還無法體會，可從她與孟衍的互動中，自己卻感到一股特殊的信任，孟衍對她的信任，明顯還在自己之上，到底是自己什麼地方做得不夠好？

    烈朝霞很認真地想著這些問題，而在房間之內，空無一人，一早便挪移到自己內世界幹苦工的孟衍，根本沒心思去理外頭女孩們的想法。眼中專注，只在處理自己的工作。

    ‘……雞肋……哼，做菜是要看手藝的，別以為雞肋作不出好菜來……葉家拿個快過期的東西來坑人，一點也不注重食安問題，看我怎麼讓他們後悔！’

    ‘呃，主人，我是不想總吐槽老闆啦，但你之所以能料理雞肋，主要是因為您手上有萬古難尋的新芽可配對。這應該歸類在運氣上頭。與手藝沒有半毛錢關係啊。’

    ‘搞出那新芽，是我拼了命，煉心為戰器，涅槃重生。這才焚老木生新芽。這難道不是我的手段？既然是我的努力與技術成果。你承認一下我手藝不錯是會死嗎？’

    ‘……這麼說，主人您確實是有本事，不得不承認的……’

    內世界中。孟衍拋出萬花奇棱，化為一輪明月，高懸半空，月影一下膨脹，隱約可見裡頭似有無數齒輪、轉針在運動，於舞醜的操控下，進行無比複雜的推演、計算，要找出兩株鬱荼木芽的調和之法。

    ‘重栽也好，煉丹藥也罷，總要找出方法來，不然光是拿著材料，也無從著手，嘖……我們現在手上的籌碼不夠多，要不然的話，應該去和葉家交易他們的研究心得，他們試圖重栽神木幾千年，研究記錄交給我們，能讓我們少走許多彎路。’

    孟衍關心著萬花奇棱的運轉，心裡多少有準備，這個結果不是很快會出來，甚至就算方法出來，也不見得真有辦法實行，畢竟，葉家傾盡資源、人力物力，窮數千年之久，都沒能夠完成，自己就算再幸運，手上也拿著關鍵物，恐怕……

    ‘主人，確認方法了！確認可行！’

    ‘靠！這才多久？我正在那邊學習謙卑，你別那麼快就讓我沖昏頭好嗎？你一下就推演出來，那葉家的古聖先賢不就都是廢人了？’

    ‘也不能這麼說，方法雖然是有了，可在實行面上，仍有一定難度……光是其中涉及的準備材料，就有四千七百八十六種……’

    若是以前，這段話能把孟衍嚇出尿來，但經驗多了之後，他現在知道這種動輒數千種的材料，其實並不難處理，特別是在伏流城這種地方，繁瑣材料九成九都可以買到或換到，真正麻煩的問題，往往是裡頭一兩樣關鍵物，難得難找，卡死人千年都不奇怪。

    ‘不過裡頭的九十九點九九，都可以在伏流城購得，或是用其他簡單方法取代，比較困難的幾樣，也可以透過觀音像演法，化道衍生而成，所以到了最後，真正棘手的東西就只剩一件。’

    ‘是什麼？’

    ‘……不斷之流，或者說……能量海。’

    ‘說點人類聽得懂的話。’

    ‘好的，也就是浩瀚無盡，永不衰竭的強大能量，其他的材料，是栽培種子生長的土和光，近乎無盡的能量流，則是灌溉的水。完全成長的鬱荼神木，是世界樹那種規模的神樹，矗立於大地，頂天而上，汲取天地精華，以整個世界的能量來支持生長，萌芽階段……也需要钜額能量來澆灌滋養……估計葉家除了陰陽配對之外，千年來就卡在這一關上。’

    舞醜這麼一說，孟衍就懂了，正常狀態下，要以人力創造出無窮無盡的能量流，那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無論是找高手來接力，或是事先輸出力量來儲備，或是用上什麼其他方法……自己轉念間就可以想到一堆，可略為仔細一想，就知道這些念頭都不靠譜，葉家無法突破這一關，並不奇怪，要是他們真在這方面有所成就，恐怕今天就不只是東土盟主，而是無敵於東土了。

    ‘理解了，但這一關對我們有差嗎？別人束手無策，我們可是有不竭之能，正是你所說的能量海，既然種子有了，水也有了，光和土買買就成，那我們還等什麼？直接採買後就開工吧！’

    ‘這個……不竭之能，並不算是能量海，兩者之間……有相當的差距。’

    舞醜說得有些遲疑，孟衍這回卻懂了，‘是流量的問題？’

    ‘是的，不竭之能是一道永不乾涸的河流，只要這異能在身，您的力量就無窮無盡，但不斷流的溪，終究只是小溪，碰上瞬間過大的消耗量，能量供給多少都被耗去更多，這就會導致斷流……很遺憾，您的不竭之能，目前仍只是溪流的程度，距離浩瀚如同汪洋，實現真正的無窮無盡，還是有一段距離……’

    ‘所以，最後的結論是沒搞頭？我們好不容易搞定了葉家束手無策的難題，拿到了雙木芽，最後的結果，居然是在這裡乾瞪眼？’

    ‘也不能說是沒有辦法，只是看取捨而已……’

第二六二章 史無前例

    ‘其實，也不見得一定就不行或是一定就行，最終的關鍵仍在取捨，只是看主人您怎麼做而已。’

    ‘不要打啞謎，你個爛機械還學人打啞謎，難道想當哲學家嗎？’

    ‘主人您所得到的不竭之能，是這方天地史無前例的奇蹟，除了您之外，再也沒有別人能做到，但如果拋開人力限定，天地間還有其他方法達成能量海的條件……其實這反而才是正途，用人力來建構能量海，根本是腦子有洞的行為。’

    ‘……天地間的其他方法……真有這種方法嗎？要真有，葉家還不早試出來了？’

    ‘確實有的，葉家雖然也可能知道，但天下之大，不是每個地方葉家都能把手伸進去，至少……神魔禁區之內，葉家也沒辦法想去就去。”

    一句話將孟衍點醒過來，說到神魔禁地，他這才想起，三月山中有一處更勝不竭之能，近乎能量海的天地奇觀，就是萬邪血瀑。

    血瀑集世間怨厲之氣而大成，所蘊含的能量，無窮無盡，甚至可以說只要世上有怨恨之心一天，血瀑就不會斷絕，其能量的洶湧澎湃程度，說是浩瀚如海，一點也不誇張，雖然血瀑已經隨著三月山的封閉，就此隔絕於世，但自己的身體似乎仍與血瀑具有某種聯繫，只要放開了引導，血瀑邪能不斷注入，估計會比不竭之能還要猛得多。

    ‘所以……舞醜你的意思，是要我卯起來催動萬邪真血。形成能量海？’

    ‘那首先會遭遇的問題，就是您的肉體負荷極限，萬邪真血可不是什麼有益身心的東西，大量任其傾注入體，在促使種子發芽之前，您估計就先四分五裂了。’

    ‘這我承認，但我也敢說，你一定有辦法解決，之前我還是造血境界的時候，你能壓制住萬邪真血。現在我都易筋了。做到這點絕對沒問題。’

    ‘……是沒錯，付出相當代價後，是有希望做到，可這樣一來。灌注出來的神木。您想過後果嗎？’

    被舞醜一問。孟衍會意，苦笑道：‘想像得到，用天地怨厲之氣種出來的世界樹……這樹該不會一種出來就吃人。還先一口吃掉我吧？’

    ‘沒那麼糟糕，但邪氣沖霄，引千妖萬鬼來拜，那是肯定的，如此一來，您縱然栽種出神木，從此也只能使用在陰邪一途上，失了原本包羅萬象，浩瀚衍生的意義，路走偏了，太可惜了。’

    這後果確實不是孟衍想要，但他也不想一直耽擱下去，便道：‘把這列為最後的方案吧，不到萬不得已，不走這一步，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方法嗎？我們自己的不竭之能，明明就是最對症下藥的辦法，難道真用不上？’

    ‘您真睿智，不竭之能確實是解決此事的王道，只是受限於流量問題，而流量限制，是基於您肉體強韌程度的保護機制，在修為足夠之前，不竭之能的狂猛輸入，會反傷肉體，造成肉體的損壞。’

    ‘所以從造血到易筋，我的修為提升了，可以操控的不竭之能也變大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的肉體要提升到多強，才可接引足夠的不竭之能來助催發芽？這之間應該有些取巧的方法吧？用藥什麼的……’

    ‘認真要說的話……起碼要帝皇程度，不能再低了。’

    舞醜列出的最低條件，孟衍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真的沒指望了，但轉念再一想，修為或許等於肉體強度，肉體強度可不等同修為，如果只是要維持短時間，自己大可用一些催迫潛能的法門來試試。

    ‘主人您的想法是不錯，但……普通武者這麼做還容易些，您這邊的話……難度太高了，打您還在三月山的時候，系統就不住為您調整體能，離山之後，您下苦功的羅漢法門，更是種練體功法，日積月累下來，您的肉體強度遠超同境界之人，甚至比諸高兩個境界的武者，也毫不遜色，這在普通人而言，簡直就是奇蹟，可反過來說……也已經到極限了。’

    ‘瞭解，是因為我往上提升空間不大了對吧？現在我的肉體強度，已是這境界所能容許的極限，強行鼓催，先炸開掛掉的機會還更高，但就沒有什麼其他方法可想了嗎？鬱荼神木是世界等級的神物，我不想錯失這次機會。’

    ‘既然您拼了命也要堅持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不能靠運功了，那太危險了，只能從丹藥和道具上想辦法，眼前就正有一件很好的道具。’

    ‘什麼？’

    ‘西域佛門這次參與競標，亮瞎全場人眼睛的那枚骨舍利，您所修煉的羅漢、觀音法門，都屬佛門，與那枚舍利同出一轍，如果能夠得到那枚骨舍利，短暫以此來催發肉體強度，應該能把效能發揮到最強，傷害也減輕到最少。’

    舞醜確實點醒了孟衍，在拍賣場上，佛門眾僧拿出的那枚骨舍利，光照四方，震懾全場，肯定是一件超高品級的異寶，自己當時無暇深究，現在想來，居然讓那些和尚們帶著重寶跑了，沒機會把這異寶也設法吞下，實在是自己的失敗。

    ‘是個可行的目標，我們就試試看吧。’

    孟衍脫離了內世界，立即聯絡浮萍居，提出委託尋找佛門僧人行蹤的要求，彭掌櫃沒有來，但柳葉來了，聽到孟衍的要求，微微皺眉。

    “有一定難度，那些和尚沒一個是庸手，又身懷異術，離開會場之後，就不知去向，想要追蹤……恐怕不是這麼容易。”

    對於這份顧慮，孟衍笑道：“作不到，可以直說。”

    “我明白了！”

    柳葉一咬牙，拿過孟衍的委託資料，站了起來，道：“三天之內，一定給你個交代。”

    “行啊，查到了就派人告訴我吧，我馬上要走了。”

    “你……要離開？”

    “當然要離開了，一直留在這裡幹啥？我該買的東西、該看的事，都已經買完、看完，此次前來的初始目標既已達成，我不走，難道留在這裡吃白食嗎？把資料送回千雪峰給我吧。”

第二六三章 虎視眈眈

    上一次離開伏流城時，外頭是大批虎視眈眈的人，走的時候，不曉得多少人在外頭等著打劫與教訓，孟衍一行人不得不走地道逃跑，這一回，大搖大擺地走出伏流城，沒有半個來攔路的，最近發生的大事太多，相較之下，孟衍等人完全可以被忽略，他走得異常輕鬆。

    出城的時候，沿途聽見的，儘是人們對於青木葉家、默然皇廷勢力消長的討論，除此之外，那批新出現的白眼狼、效果神奇的血鑽，則更是人們熱議焦點。

    「那個血鑽真的好神奇，雖然說是等同帝皇級的血晶，可據說效果比帝皇級的血晶還要好，我大哥的表姊的姘頭的奶媽的三舅公，是默然皇廷的護法，他說默然皇廷想方設法弄來一顆，讓一名輩分極高的長老吸化……」

    「結果怎樣？快說啊！」

    「聽到都不敢信啊，困擾那名長老多年的暗傷，全被治癒，他的氣血旺盛，重回壯年時代，現在志得意滿，準備衝擊境界，說不定再沒多久，默然皇廷就會出現一位少皇，甚至是帝皇！」

    「默然皇廷如果能出一位少皇，那就能和葉家分庭抗禮了，若是出了帝皇，那還反過來壓葉家一頭……一件珍寶，居然能影響東土勢力消長，之前誰想得到呢？」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葉家的興盛，也只是因為得到了神樹傳承，這種因為一件珍寶。改變天下，甚至改變整個時代的事，從沒少見過吧？」

    「能夠搞出這種東西，那個隱藏在幕後的白眼狼主人，不曉得是何方神聖？創造出這種神物來，一定是神人啊！」

    諸般議論，傳入孟衍的耳裡，也落在他周圍同伴的耳中，梅影瞥了孟衍一眼，道：「白眼狼。你很得意吧？」

    「哈哈哈。說什麼呢？」孟衍笑道：「我只是把那些小血鑽賣給了浮萍居，他們自己研究出了方法，提純精煉，還搞出了一個什麼工作室來。這與我有什麼關係？你們也看到了。我當初製造的血鑽。一個小過一個，頂多才沾到聖王級的邊，哪造得出帝皇級血鑽？」

    之前在葬骨嶺。孟衍製造血鑽的事，梅影和烈朝霞都是知情人，出來以後，藍冰玫等人也都知道孟衍搞出了個新東西，要瞞是瞞不過的，孟衍只能在這件事情上大放煙幕，畢竟，改良版的血鑽，是他私下完成，烈朝霞等人並不清楚，拿這來當藉口，多多少少是有點用的。

    「我最多就是當了吃第一口的人，可真正能吃最大口的並不是我。」孟衍摸著下巴，道：「技術才是真王道啊，只要有技術，就什麼都有了，我雖然看著浮萍居眼熱，卻也只能服氣，誰讓人家有能耐，我沒有呢？」

    梅影搖頭道：「真的才好，別用盡了人家給的好處，還拿人家當盾牌擋災就行了。」

    「嘖，師姐，你讓我想起我一個好友，那傢伙最大的嗜好，就是在老闆說話的時候猛吐槽，你的話……勾起我不好的回憶了。」

    「現在這時代，居然還有這樣的勇者？」梅影聳了聳肩，道：「不過，你不是我老闆，我也不是你手下……」

    「是啊，真遺憾呢，我開始認真考慮除了開後宮之外，要不要也開個公司來網羅那些漏網之魚了……」

    孟衍摸著下巴說話，較諸與藍冰玫的默契，他和梅影的對話，高來高去，聽在旁人耳裡全是另一種滋味。

    出城時，孟衍特別留意周圍動靜，因為上次的事，天筆山在外揚言，不會善罷干休，就算有人埋伏在城外，那也不足為奇，除此之外，自己沒和葉家打聲招呼就走，木老頭看樣子還有些話要對自己說，會不會中途追上來，這也是一個問題。

    結果，什麼都沒發生，沒有人尋仇，沒有人攔阻，葉家更像完全沒興趣一樣，什麼也沒做，這多少讓孟衍有些納悶。

    「……算了，這樣子也不錯，就先這麼幹吧。」

    眾人前往傳送點，預備從那邊傳回千雪峰，走當初前來的路回去，這回每個人腰裡荷包鼓鼓，付起傳送費來不是問題，本來想要就這麼直接傳送回去，卻不料途中出了問題，一個傳送點發生故障，所有人途中被彈震出來，除了孟衍等人，更還有其他旅客，一起罵聲不絕，氣到快炸。

    開設這個傳送點的門派華嚴聖宗，是一個在大門派中排名中等的勢力，使者表示傳送法陣出了意外，修復大概需要一天時間，為了表達歉意，華嚴聖宗將盡地主之誼，招待落腳此地的旅客吃喝玩樂，等明天再上路。

    這個作法，有效消除了群眾的怒氣，一百多名旅客接受安排，分別住下，其中也包括了孟衍一行人。

    「……獨棟的院落啊……華嚴聖宗真是慷慨。」

    來到住處，孟衍看著房子的造型、位置，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其他人認為他是在讚歎大門派的豪闊出手，但江湖經驗較豐富的梅影卻提出警告。

    「當心，今晚也許不太平，好端端的，傳送陣怎麼會中途出問題？住這麼好的獨棟豪宅……要是半夜有人來襲，殺人放火，也不至於影響太大……」

    梅影的提點，讓眾人的神經都緊繃起來，晚上睡覺的時候，每個人都帶著兵器一起上床，睡著都不安枕。

    這樣的準備，確實沒有白費工，三更半夜，外頭忽然傳來輕輕聲響，一個淡淡的人影，一下翻過牆頭，左右張望，還沒走上兩步，一聲虎吼就震過來。

    「大膽賊人！受死！」

    連床也不上，一早便直接蹲在院裡角落埋伏的虎擎天，大步衝了出來，看對方手上沒拿兵器，他也不佔這便宜，直接重拳擊出，對方驚於有人奇襲，飛快還了一招，兩邊力量對擊，虎擎天竟然力弱一籌，往後跌去，被現身出來的孟衍給穩住。

    「好傢伙，看來有點本事……呃，怎麼是你？」

    孟衍的聲音頓住，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云姿雅，隱隱生出不妙的感覺。

第二六四章 羅漢法門

    孟衍和虎擎天練同樣的羅漢法門，對於這個兄弟的實力，他向來評價很高，羅漢頂天功攻防合於一體，又充分配合虎擎天的心性，這套武技在他手上，無論修練速度與實質威力，都比其他的修練者強，同境界的人想要擊倒他，就像一個人拿著刀劍去砍堡壘，實在不是易事。

    虎擎天與入侵者拼了一招，便被震退，顯然對方力量不僅止於易筋，孟衍扶住他的瞬間，就感受到聖王之力的餘勁，侵入者赫然是一名聖王，而當孟衍看清楚對方的相貌，更是為之一驚。

    「怎麼會是你？」看見云姿雅，孟衍的眉頭皺得快要打結，「你不是被關著嗎？怎麼會跑出來？我們沒什麼仇啊，你犯不著來刺殺我……咦？伏流城離這很遠啊，你怎麼會跑這來？」

    云姿雅沒有回答，望向孟衍的臉上也儘是錯愕，「你、你為什麼在這？這裡是你住的……」

    雙方對峙之中，柳浪、梅影等人都到了現場來，隱隱成了包圍之勢，千雪峰與暗日神荒為敵多年，云姿雅又是不久前才戰過的敵人，對上她，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哼！」

    虎擎天一下悶哼，半跪在地，手掌發黑，居然是中毒了，孟衍一掌拍在他毒發處，協助抗毒，目光不懷好意地瞥向云姿雅，「云家姊姊，好能耐，真是善者不來的典範啊……」

    云姿雅手一動，兩滴水珠射向虎擎天。後者吃了一驚，本來要閃，卻被孟衍制止，水珠滴在手臂上，正在迅速蔓延的黑色，一下消失，毒素已解。

    這情況在孟衍的預計之內，他再望向云姿雅，後者坦然道：「我對你們沒有敵意，跑來這裡是個意外。葉家把我交給正法庭受審。默然皇廷的人負責押解，途中傳送受阻，在這停留，我解除了葉家之前下的禁制。越獄走脫。想先翻到對面的屋子暫避。回覆體力，結果……你們怎會在這裡？」

    「嘖，聽起來……很複雜啊。」

    孟衍在書裡看過。默然皇廷的初代皇主，有感東土門伐派系鬥爭激烈，缺少一個中立的仲裁機構，所以發大願心，成立正法庭，仲裁各門各派之間的糾紛，凡是有什麼罪大惡極的重犯，也都帶到正法庭受審。

    正法庭的出現，讓葉家的權力受到不少限制，後來正法庭被默然皇廷把持，許多措舉都被認為是衝著葉家而去，葉家對這個「中立」組織的態度素來也不冷不熱，很多事情上都不是很配合，這回逮了暗日神荒的聖王，居然主動交給正法庭受審，這讓孟衍覺得不太對頭……非常不對頭……

    「云家姊姊，換了另一個狀況，我還很樂意留你下來喝杯茶，不過我這邊大妞小妞一堆，注意到沒有？她們看你的眼神，都快要噴火啦，安全起見，我還是不留你了……」

    孟衍道：「你有正事要忙，看來也沒受什麼傷，好手好腳，沒人阻著你，你就愛上哪上哪吧？如果走得再慢一點，我怕說不定就會有人……」

    話還沒說完，門口就乒乒乓乓一陣大響，有人用力敲著門，孟衍這邊還沒來得及去應門，門口就一聲炸烈爆音，兩扇門被炸得粉碎，一行人來勢洶洶，直衝了進來。

    「好大膽！你們這班暗日神荒的妖人，竟敢在正法庭的眼皮子底下亂來，真是自取滅亡！」

    從門口進來的一群人，為首者是一名小胖子，年紀輕輕，大概易筋級數，旁邊卻站著幾個洗髓級數的護衛，這架勢……孟衍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再看那小胖子眼神混濁，看云姿雅的目光滿是**，眼神盡往她胸口與屁股上招呼，這下子，真是再清楚不過了。

    「你們幹什麼的？我們與這個人沒有關係，你們要抓人儘管拿去，我們千雪峰是堂堂正派，豈會與妖人為伍？」

    藍冰玫站出來說話，一邊說卻一邊望向孟衍，驚訝於他的沒有反應，不知他是什麼想法。

    孟衍看著那個小胖子，等著他的下一個反應，想看看自己的預期會不會實現，結果一點也沒有辜負期望，小胖子的眼睛打量過梅影、藍冰玫，露出滿滿的垂涎之色，再一看見烈朝霞，險些連口水都流出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們快把這幾個美妞兒拿下……不對。」小胖子表情一正，「你們這些妖人，還冒充什麼名門弟子，我豈會被你們給矇騙！快點束手就擒，否則……」

    「省省吧！」孟衍終於開口，「我給你個建議，與其說我們是冒充的，你還不如一開始就說我們勾結奸人，圖謀不軌，這比起說我們冒充要有殺傷力多了，不然萬一證實我們不是冒充，難道你要向我們道歉，放我們離開嗎？」

    「嗯嗯，有道理，你說得不錯……」小胖子頻頻點頭，忽然一下驚醒，「不對，你哪可能為老子著想？你小子肯定有鬼！」

    「說得不錯啊，坦白說，我真是很失望呢，本來聽說正法庭為默然皇廷把持，我還覺得無傷大雅，反正大門派都黑，給誰都不會更好，可像你這樣的人也混到高位，濫用職權不說，還讓一些比你強的人聽命於你……無能者也身居高位，默然皇廷的墮落，比我想像中更甚。」

    孟衍說著，忽然抬起頭，目光眺望遠處，吐氣揚聲，「躲在外頭的聖王，給我聽好，如果這魚餌對你們還有點價值，趁早把餌給收回去，否則……就當是我主持正義，替正法庭清理門戶了！」

    這話才說完，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透入耳中，直震神魂，千雪峰一方人人心頭一顫，知道是有聖王中的高手來了。

    「師弟，你……」

    梅影想要勸解，讓孟衍小心謹慎，眼前的事怎麼看都是個局，別胡亂行動，落入她人算計，但話還沒說出，孟衍已經衝了出去，手一揚，那個小胖子像滾球般飛了出去，鮮血噴揚，起碼斷了七八根胸骨，而孟衍追擊出去，一掌就要取小胖子的性命。

第二六五章 聖王氣息

    在孟衍出手的同時，幾道強大的聖王氣息，在附近衝起，直線飆向孟衍，速度奇快，力量更是強猛，內中蘊含的肅殺之氣，再清楚也不過地表達了來意。

    要是不避不閃，任這幾道聖王之擊打在身上，孟衍肯定承受不住，但他卻像沒看見一樣，掐著小胖子的脖子，持續發勁，似是打定主意要將人扼殺，而孟衍對此理也不理，這就急壞了站在旁邊的同伴。

    五個人都著急，但在五人中，藍冰玫最為瞭解這個小男人的心思，隱約猜到他的想法，更為此深切不安，擔憂其餘四人的反應，因為不管怎麼看，這顯然就是孟衍製造機會，想要測試這些同伴的反應，要是有人選擇袖手旁觀……

    幸好，這情況沒有發生，對孟衍俯首貼耳的烈朝霞，立即出劍，劍起如日出，金光燦爛，封殺一名逼近過來的聖王，那名聖王手執金筆，本來看烈朝霞年紀輕輕，還存著輕視之心，哪知道金劍上熱力沸騰，像是燃起一個小太陽，瞬間將他的金筆熔去小半，驚得他魂飛天外，連忙倒退，急急止住腳步。

    梅影輕叱揚足，腿影掀氣浪，浩浩蕩蕩，組成一道氣牆，來攻的那名聖王知道碰上勁敵，不敢大意，揮劍斬出，與氣牆對碰了一記，各自退開，成對峙之勢，誰也沒法妄動一步。

    就連虎擎天、柳浪都沒有袖手旁觀，自動輔助藍冰玫出招。三人結陣，共抗一名來自西面的聖王。

    「小輩！找死！」

    三路攻防之中，就以藍冰玫這一路最弱，一個洗髓、兩個易筋，硬撼一名中階的聖王，戰力懸殊，雙方根本就沒有得比，甫一交接，磅礡的聖王之力壓下，三人就是連手結陣。也抵擋不住。虎擎天、柳浪首先給震開，柳浪踉蹌跌退了七八步，虎擎天雖只退了兩步就止住，卻給弄得口齒溢血。傷勢不輕。而正面承受聖王之威的藍冰玫。情況只會更惡劣。

    來攻的聖王一棍砸下，藍冰玫放出的冰環盡數粉碎，迫於無奈。只能以千綵鳳釵硬擋，棍釵交擊，理應力弱的鳳釵，驟然發亮，噴吐出耀眼之至的彩光，內中蘊含至絕大力，一點一點，抵住了金棍的下擊。

    「這是……皇兵？」

    持棍的聖王悚然動容，天洗之後，隨著聖王數量的大幅增多，各家各派的壓箱底戰器也被一一掀出，皇兵如今已經大幅掉價，很多聖王都佩帶一件皇兵出來行走，但其中也有高下之分。

    戰器不是單單拿在手上就行，還講究人兵合一，如果契合度不夠，戰器別說發揮本身威力，連增幅效果都大打折扣，甚至倒扣，拿一件武神之兵出來，還未必打得贏聖王以下的戰器，這種極端的比較，就是現實，而所謂的契合度，無非就是人與戰器的配合，獲得戰器的認同。

    在藍冰玫身上，這位聖王所見到的，已經不只是兵主與戰器之間的契合了，鳳釵中所噴吐的隱然皇威，象徵著這件皇兵漸生靈性，還開始認主，這是萬中無一的難得案例，一但得到生出靈識的戰器認主，就能幾乎無負擔地發揮這件戰器的全部威力，不限等級，換句話說，就算洗髓層次，都能爆發出帝皇一擊，也是他絕對擋不下的一擊……

    驚覺不妥，這名聖王驟發全力，戰棍化百重影，亂擊而下，狂轟持鳳釵的藍冰玫，毫不留手，力量起碼輸上兩階的藍冰玫，一下抵擋不住，鳳釵所畫出的防禦氣罩被打碎，眼看這一棍將要轟中面門，香消玉殞，心中才剛生出一股懼意，一隻不大卻溫暖的手掌，忽然貼上她後腰，跟著，一股無比熾熱的力量透入。

    藍冰玫這段時間苦修形冰神勁，力量大有長進，形冰神勁偏於陰寒，本與輸入進來的這股力量相衝突，可這股暖流也不知是什麼原理構成，勁輸入體後，竟與形冰神勁的真氣相呼應，一陰一陽，對應輪轉，交織組成無窮無盡、太極造化之象。

    剎時間，無邊巨力聚於一點，從鳳釵尖端噴射飆出，靛藍色的冰焰，勢不可擋，反撞向持棍聖王，在與之接觸的瞬間，戰棍迅速被一層堅冰給凍住，那名聖王連忙棄棍撤手，看著自己的戰器還沒落地，就隨著堅冰破碎，表面多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痕，整個被破壞掉，驚出了一身冷汗，剛才只要收手稍遲，現在恐怕已經……

    抬頭一看，這名聖王又是一陣心驚肉跳，他從未聽過這種殺傷力不算太強，卻專門破壞戰器的手段，武者的八成實力都在戰器上，如果戰器被廢掉，就算本人平安無事，也沒法再打下去，而此刻的藍冰玫，發出驚世一擊後，元氣被消耗不少，可身上隱隱透出一層冰藍焰芒，特別是頭頂，彷彿一頂漸成形的帝冠，全身籠罩著一層帝威……

    「你……你這是……」

    心驚膽顫，這名剛失了戰器的聖王，不敢躁進，後退了兩步，而本來為此鬆了一口氣的藍冰玫，身體虛脫，腳下發軟，險些跌倒，但身後的那隻手，及時輸來力量，讓她得以迅速回氣，穩穩站著。

    稍一側目，藍冰玫瞥見孟衍的身影，一面驚於他的力量如此雄強渾厚，遠超尋常易筋層次，一面又為了他的來援而樂開花，剛想要說點什麼，孟衍已搶先站出去，朗聲質問。

    「正法庭好大名氣，結果乾的卻是下流事，我們師兄弟六人在屋裡睡得好好的，先是有不速之客翻牆夜侵，再來就是你們，居然直接把牆給我打破了……敢問我們身犯何罪？有什麼必要這麼大張旗鼓地破門進來？」

    「哼！小子好詭辯！」戰器被毀的那名聖王怒道：「我們來只是為了捉拿逃犯，本來與你們無關，是你們……」

    「唷！逃犯是嗎？」孟衍橫看了周圍一眼，「請問逃犯跑哪裡去了？」

    周圍別無旁人，更不見云姿雅，她已在剛剛趁機逃跑了…

第二六六章 公理大旗

    很長的一段時間，正法庭代表東土的正氣、公理，即使是現在，它也仍代表東土的法理、審刑，正法庭的人無論去到何處，都受到尊重，說得準確一點，是不到必要時刻，沒人願意招惹這群背靠公理大旗的煞神。

    因此，身為正法庭的一員，上至聖王，下至小卒，素來是橫衝直撞慣了，更別說正法庭由默然皇廷掌控，正法庭的高級成員，若非出自默然皇廷，就是默然皇廷的支派，個個大有來頭，幾時受過挫折？

    今天要犯脫逃，上門拿人，對方人數寥寥，又都是年輕的小鬼，滿以為手到擒來，沒想到卻踢了大鐵板，一番衝突，正法庭這邊占不到半點便宜，三名聖王老貓燒鬚，雖沒受傷，卻折了兩件戰器，灰頭土臉，氣到快要炸開！

    “你們這些小輩！”之前持棍攻擊，出自默然皇廷的聖王，指著孟衍怒道：“因為你們，暗日神荒的重犯走脫，你們闖下大禍了！”

    聽到對方這麼說，梅影登時頭大如斗，正法庭的人不好伺候，很大的一個理由就是因為他們掌握大義，很容易就可以給人扣帽子、套罪名，一旦被大帽子當頭罩下，想脫身都得被剝一層皮，像千雪峰這樣的中小勢力，平時是絕不敢招惹正法庭的。

    雖然可悲，但中小勢力也有中小勢力的生存之道，梅影不是第一次和正法庭打交道，對上這些人。送禮賄賂、好話說盡，都是必要的，這些事情幹起來噁心，卻能保一派平安，可眼前的最大問題，不在正法庭，卻在自己身後的那個少年，有他在，估計這些必要的交涉，一樣都作不了……

    “啪啪啪！”

    熱切的鼓掌。從梅影背後響起。讓這位大師姐的心筆直往下沉去，一如所料，孟衍並不願意照普遍規則來玩遊戲……

    “小輩，你鼓什麼掌？”持筆的天筆山聖王道：“你大禍臨頭。還不知死活嗎？”

    “哎呀。別這麼說。我是為了你們而鼓掌啊，你們應該要高興的，就在剛剛。你們把自己給救了，我本來還在苦惱，到底你們是挾怨報復，故意設局來對付我？還是你們也被人設計了？不然哪有這麼巧，我們回家、你們押解犯人，恰好都碰到傳送站故障，被迫停留，還又恰好你們住對面？雲大美人還恰好在此時突破封禁脫逃？”

    孟衍指出這點，對面三名聖王中的兩名，露出深思表情，只有天筆山的那名，依然怒目而視，孟衍對這點毫不在乎，繼續道：“要是你們設的局，現在就該是大帽子扣下來，栽我們一個勾結奸人、圖謀不軌，而不是這麼輕輕的一句耽誤你們，讓犯人走脫，所以……恭喜各位，看在大家同是局中人的份上，你們今天可以活著離開，要記得謝我喔！”

    “小子！你胡說什麼？”

    “哈哈，你們聽聽，不愧是大機構出來的，說話就是有禮數，和那些沒素質的鄉巴佬不一樣。”

    孟衍一把摟著藍冰玫的纖腰，側頭對漸圍過來的同伴道：“我本來還在想，要是你們開口閉口就小賊、小畜生的話，便還是把你們宰了，提高江湖素質，結果你們真沒讓我失望，這就是素質！你們很幸運，現在可以走了。”

    虎擎天奇道：“兄弟，他們叫你小子，這就不算侮辱嗎？”

    “去，他們一個個七老八十的，我才這年紀，他們不叫我小子，難道要叫我老太爺嗎？”孟衍哂道：“作人要放寬胸襟，大氣一點，不要那麼糾結細微末節，不然整天動不動都被人得罪，這樣不好的！”

    聽見孟衍這麼說，五名同伴中，有三名都在心裡暗罵：最不大氣的就是你，而正法庭的三名聖王更氣到發抖，不知多久沒受過這樣的侮辱，又惱又恨，正要發作，卻看孟衍的表情又正經起來。

    “……一句話是不是狂言，要看手上有沒有相應的實力！我覺得我這麼說，已經是很謙虛了。”

    孟衍掃過三名聖王一眼，靜靜道：“三位前輩如果覺得我的話太狂……嘖，你們是懷疑我們沒有這樣的實力？還是……覺得我叫不動我的這些同伴？”

    這話一出，孟衍這邊的同伴紛紛表態，藍冰玫把腰桿挺得直直，烈朝霞直接金劍出鞘，噴吐飛焰，擺出一副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的架勢，連梅影都在輕嘆一口氣後，繞到三名聖王的身後，隱隱構成合圍之勢，虎擎天、柳浪也遊走掠陣……

    到了這個份上，三名公法庭的聖王，還有其他的那些手下，都不得不正視威脅，知道這個少年不是說笑，確實有可能無視正法庭的壓力，向他們出手，而從剛才短兵相接的情況來看，對方的實力極強，烈朝霞年紀雖輕，戰力卻很猛，打起來一個可以抵兩個，而藍冰玫釋放出的那道神焰，也令他們忌憚非常，怎麼看硬拚都不是好選擇。

    旁邊的蝦兵蟹將搞不清楚狀況，連聲鼓噪，喊著要把這群小子給殺滅，三名聖王緊皺眉頭，孟衍見狀，笑道：“你們雖然有三名聖王，但有兩位的戰器已損，不能當聖王戰力來計，真要動手……正法庭……不，默然皇廷是搶著把人命送在我手上，然後宣示誓不兩立嗎？那你們不就全是棄子？”

    “小子，別自以為是，胡說八道！”持棍聖王開口駁斥，但氣勢已經弱了許多，“就算你實力再強，也只能猖狂一時，天下之事，再強也壓不過公理！”

    說完，這名聖王只覺羞愧，自己眼前的既不是至尊魔王，也不是獨孤天行，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鬼，自己居然要對他說這種話，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忽然，這名默然皇廷的聖王像是想起了什麼，身上一震，“千雪峰……你就是那個屠滅準帝的天才少年？”

    此語一出，群眾皆驚，用看著怪物一樣的眼神直視孟衍，孟衍聳聳肩，道：“拜託別散播謠言好嗎？我像是那麼有本事的人嗎？但您老既然要講公理，我就找個第三方公證人出來和你講理吧。”

第二六七章 三三六六

    這天晚上，孟衍完全掌握著局面的主動權，當別人都還弄不清楚他在幹什麼，他已經扯開嗓子大喊。

    「別以為我感應不到，就不曉得你們的存在，既然是你們惹出來的事，就出來給我三三六六說清楚，再給我繼續躲著裝不知情，後頭別怪我半點面子都不給你們留！到時候看看是誰臉上難看！」

    大部分的人，都不懂孟衍在叫什麼，烈朝霞、梅影，還有對面的三名聖王，全都搜索過周圍不知幾次，但無論怎麼感應，結果就是什麼東西都感應不出，照理也不可能有人躲藏在週遭，可聽孟衍這麼一喊，他們都想起了一個被忽略的可能性。

    「……難道……」

    懷疑聲中，一聲長笑劃破夜空，在被正法庭之人轟破的門口，一群人就這麼憑空出現，直直走了過來，為首者是孟衍很熟悉的木易揚，後頭跟著一名散發著聖王氣息的中年人，還有一眾葉家子弟。

    正法庭眾人為之色變，持棍聖王驚道：「木易揚！還有……葉古書？葉家的二號人物……」

    「哈哈哈，孫小子好生無禮，見了長輩，就算不叫聲爺爺，起碼該喊句前輩，你就這麼直呼其名，這難道就是默然皇廷的禮數嗎？」

    默然皇廷的那名聖王，鬚髮半白，看來至少也五六十歲，是被別人尊奉為前輩的歲數，可對上木易揚。那就真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那不只是因為實力差距，更是由於彼此資歷，對方縱橫東土，殺伐決斷的時候，他還僅是個小屁孩子，聞聲啼哭，即使現在老了，也不敢在對方面前造次。

    另外兩名聖王卻都心中一懍，木易揚實力高出眾人一大截。藏著讓人找不到。不足為奇，可葉家一行人浩浩蕩蕩，超過三十個，這麼一大群人藏在不遠處。沒有聖王能夠發現。這若是木易揚所為。那他恐怕已經不只是半皇，而是無限接近帝皇的存在，換言之……這老頭最近又有猛進！

    「孟小友需要證人嗎？沒問題。我們一夥人剛好吃完喜酒，打醬油路過，什麼都看見了，就來替你當個證人，你想要證什麼都行。」

    木易揚擺出一副老流氓的作派，視正法庭的人如無物，大剌剌地率眾走入場中，跟在後頭的葉家人可沒他這麼好心理素質，不是低著頭，就是胡亂望著左右，不敢與人目光交接。

    來到千雪峰等人身前，木易揚朗聲道：「我們葉家人最是急公好義，見不得有人受冤屈，更看不得有人說著什麼公理正義的，胡攪一通，整件事我們看得清清楚楚，那妖女逃跑出來，跳進這所宅院，孟小友他們被驚動，合力誅邪，快要制服……不，誅殺那妖女的時候，你們這些礙事傢伙出來攪局，這才致使妖女逃跑……對於這番陳述，有人想說什麼嗎？」

    沒有人想說什麼，但每個人都想問上一句，『既然你們一早就在旁邊打醬油兼看戲了，為啥妖女跑進來的時候，你們不出手？妖女跑出去的時候，你們不拿人？』，不過這問題在腦子想想就算，只要不是笨蛋，每個人都知道那答案是什麼。

    「所以呢……一切都是誤會，誤會誤會，大家都是正道中人，應該攜手抗敵，不為外敵所趁，這點小事就這麼揭過，大家都別往心裡去。」木易揚笑道：「沒什麼問題的話，大家就這麼散了，該幹啥去幹啥去……正法庭，你們有意見嗎？」

    持棍聖王鐵青著臉，硬生生吐出兩字，「……沒有。」

    千雪峰這邊沒人說話，就只有虎擎天一頭霧水，拉著柳浪，低聲問道：「這算怎麼回事？就大家瞎鬧一場，各自說聲抱歉就走人了？那我們乒乒乓乓打半天，算什麼啊？」

    柳浪苦笑道：「哪可能就這麼簡單？正法庭也好，默然皇廷也罷，都不可能善罷甘休，咱們這算是正式和人家對上啦，還重重打了人家的臉……正法庭最會借題生事，如果明天我們的名字上了通緝榜，底下出現幾條罪名，我一點都不會奇怪。」

    「什麼？你是說……這些人會挾怨報復？還是公報私仇的那種？太小氣了吧？」

    「門派中人，輩份越高，器量越小，這種事你看多就習慣了，況且，被挾怨報復事小，之前千雪峰一直小心藏著，避免捲入默然皇廷與葉家的權力鬥爭，反正咱們是支派，又位在窮山坳裡，普通鬥爭扯不到咱們頭上，但從今以後……怕是要被扯上第一線去了。」

    柳浪道：「此中關節，梅影師姐肯定是清楚的，就不曉得那傢伙知不知道？或者只是單純的看不爽就踩人……」

    這邊話才剛說，一直沉默的孟衍就開了口，「等一下，事情不能就這麼算，我有一個要求！」

    持棍聖王看了木易揚一眼，再斜睨向孟衍，「小子別不識好歹！扯張虎皮就當大旗了，這世上除了公理正義，沒有任何靠山是真正可靠的！」

    「不敢當，我除了一張老皺皮，還真沒看見什麼虎皮，我自己做事自己負責，不用哪個老領導來摸頭，也從不扯誰的皮立旗。」孟衍一本正經道：「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如果正法庭明天就要發佈對我的通緝令，那麼……拜託把我師父也一起捎上，我這徒弟沒什麼好孝敬的，唯有讓她老人家也風光一把。」

    說前面半句時，孟衍在藍冰玫、烈朝霞眼中的形象，整個高大起來，覺得他豪氣干云，有擔當，連梅影都忍不住朝他多看兩眼，可聽到後頭那一句，所有人的表情都垮了下來，魯鈍些的替商秀娥哀嘆收徒不長眼，精明些的心頭一震，曉得他正用這形式在宣告他對諸般算計了然於胸，在跳下來玩這遊戲的同時，更先封死被千雪峰出賣，一腳踢出去的可能。

    「哈哈哈哈～～～～」

    木易揚放聲大笑，望向孟衍的目光，怎麼看都是滿意，正法庭的人匆忙離去，但在出門之前，持棍聖王反手一掌，把那個正在哼哼哀哀的小胖子一擊爆頭，慘死當場，所有人連屍體都不撿，就這麼揚長而去。

第二六八章 人面獸心

    正法庭的那個小胖子，打從進門開始就在流口水，孟衍對他的醜態極為厭煩，只不過為了誘敵，狠扁他的時候沒有下死手，卻不代表他沒有殺念。在與木易揚說話的時候，少年一直在動主意，想說要怎麼找個機會，把這人面獸心的畜生給宰了。

    ‘這種人渣，殺了也就殺了，在我們面前如此惡形惡狀，估計各種欺男霸女的事沒有少幹，留著他的賤命也是害人，宰了他都算替天行道！’

    打著這樣的主意，孟衍一早就想過要殺人立威，不過到了要動手的時候，正法庭那邊卻搶先一步，直接一掌就殺了那個小胖子，看那傢伙爆頭而亡，屍體像堆垃圾般倒在門口，孟衍真是給嚇了一跳。

    “有勞各位作個見證，正法庭今日滅此敗類，絕不姑息養奸！請了！”

    正法庭的聖王拱手之後，揚長而去，連屍體都不收，孟衍為之一愣，“搞啥啊？這小胖子身邊有一堆高手保護，應該是什麼大人物的子女或親戚吧？怎麼一下就被幹掉？”

    烈朝霞道：“正法庭維持東土公理正氣，名聲還是不錯的，我之前對他們有些失望，但他們能立刻出手滅掉敗類，不護短，這就值得我們尊重了。”

    “尊重個屁！”孟衍道：“真要那麼講公理正義，一早就不會有這種賤賊子弟，更不會……”

    烈朝霞道：“大門派弟子眾多，難免有枯枝敗類。這也難免，不代表正法庭全體都是這樣，上層偶爾會矇蔽，可只要態度端正，不護短，那就值得肯定。”

    “如果單純只有小胖子這淫蟲，妳這理由還用得上，但剛才小胖子那麼幹的時候，這些老鬼在幹什麼？明明都聽著看著，為什麼不出來阻止？要是妳們沒有反抗能耐。被小胖子給怎麼了。那三個老屁股會出來主持正義嗎？這樣的事……妳們覺得是第一次發生嗎？”

    孟衍冷冷說話，烈朝霞為之語塞，想想真是如此，又覺得……自己雖然只和孟衍差個一兩歲。可作事、思考上。簡直像差了一兩個世代。完全沒有得比。

    “呵呵，你們幾個孩子，哪會懂得大門派的作事手法？就算是事事打著公理旗號的正法庭。也一樣有些見不得人的垃圾事要幹，如果完全沒有幹髒事的人，就會綁手綁腳，非常難搞。”

    木易揚呵呵笑道：“大門派弟子成千上萬，哪可能個個都是好人？有時候，縱容幾個敗類，利用他們來借力使力，很合理地解決一些麻煩事，如果作得不好，順理成章清理門戶，把他們連同問題一起掃掉……這小胖子就是那樣的角色，隨手被幹掉，一點也不奇怪。”

    這話聽得旁人一陣唏噓感慨，孟衍冷哼一聲，道：“是這樣嗎？那你們也是這樣使用葉玉龍的？要用的時候就放縱他，用不著了就隨便給他巴掌？”

    一句話問得木易揚夠嗆，老頭打個哈哈，轉過頭去，顧左右而言他，旁邊的葉家子弟一方面暗惱這位長老口沒遮攔，一方面又惱怒孟衍出言不遜，紛紛對他怒目而視，要不是因為礙著長老，他們現在就想翻臉動手。

    孟衍這邊的所有同伴裡頭，烈朝霞聽到這些話的感覺最深，只要想到自己人生痛苦、恥辱的根由，是因為葉家對那敗類的縱容，她就有一股顫慄的感覺，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度的憤怒，要不是梅影在這時靠近過來，無言地拍拍她後背，提醒她理智、冷靜，她恐怕真要動手了。

    這情況，別人看不到，孟衍卻全看在眼裡，冷笑道：“老頭，你們是看買方的身價，來決定賣不賣出門下子弟的人頭嗎？那我的身價要到多少，你們才會出賣祭子的狗頭給我？”

    “大膽！敢對長老這樣說話！”

    “無知小輩，真以為我葉家可欺嗎？”

    年輕的葉家子弟終於忍耐不住，將孟衍包圍，預備要動手，但那名四五十歲的中年聖王葉古書，卻一掌拍在地上，聖王威煞放射，他挺拔的身形，剎那間猶如一棵參天古樹，使人望之敬仰，特別是對葉家子弟，這效果份外明顯。

    這股聖王威煞，並未特別往孟衍導引，可孟衍還是生出了一絲異樣感，被放在內世界的兩株鬱荼樹芽，對這股真木之氣生出親近感，連帶自己也覺得心頭淡定，煩躁大消，對這個中年人有了好感。

    “全給我住口！葉玉龍作惡多端，論罪當誅，若不是他有祭子這個護身符，早已被我親手斬了！”

    葉古書喝道：“我葉家有過，為什麼怕人說？如果只因為是家醜，就不許別人非議，難道還絕得了天下悠悠眾口？這樣與正法庭之人所作所為有何不同？更如何對得起天地良心？真要發怒，怎不對著為惡之人發去？”

    一番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別說葉家子弟滿面慚色，就連孟衍都被嚇住，忍不住後退幾步，來到藍冰玫身旁，低聲問道：“我剛剛有沒有聽錯？這傢伙是葉家的第二號人物？我年輕腦殘就算了，他都一把年紀，怎麼還說這麼天真的話？這傢伙是怎麼混到二號人物的？葉家的人都瘋了嗎？”

    “這個……古書師叔是現任葉家之主的親弟，身份尊貴，單從這方面來說，說是二號人物確實沒錯。”

    藍冰玫壓低聲音，苦笑道：“只是，像這樣的二號人物……葉家很多，裡頭有當權得令的，也有鬱鬱不得志的……”

    孟衍道：“這位大叔是後頭那一種的？”

    藍冰玫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用目光斜瞥了木易揚一下，孟衍登時會意，“他倆都是？難怪說話作事都怪怪的……嘖，不會是因為這樣才被踢來葬骨嶺出危險任務的吧？”

    “他倆是師徒。”梅影靠了過來，看著孟衍，似笑非笑，“所以一直以來，在葉家屬於比較邊緣的人物，古書師叔有段時間甚至過得還滿慘的，不過，對你來說，他不算外人。”

    “為啥？”

    “看不出來嗎？他是潔琳的父親。”

    “……什麼？”孟衍一下瞪大眼，半晌才冒出一句，“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