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六六九章 趁亂逃逸 口舌揚名

    一場戰鬥，不久前才威風八面的香山少主，被女帝擊雷所殺，但與之聯手的淵藪聖子，卻趁亂逃逸，沒有引起任何風波。

    「人怎麼會跑了？」

    葉潔琳一手插腰，望著自己的未婚夫，「他那時狀態很差，就算狀態十足，你也有足夠實力鎮壓住他，讓他跑掉沒有道理啊。」

    「我才不要莫名其妙和人決鬥咧，勝負分曉就可以了，再說……那傢伙輸得這麼慘，要我對他趕盡殺絕，我覺得很不忍心耶。」

    「才怪！你我現在的心境，應該是除惡務盡，逮著機會能宰一個是一個，除非有什麼重大誘因，否則哪可能會就這麼把人給放了？」

    葉潔琳低聲道：「雖然我不願意相信，但那傢伙該不會賄賂你了吧？你收了什麼好處？」

    「好處？真讓人傷心，在你眼裡，我是那種什麼事情都要收好處的人嗎？」

    「在女人身上可能不是！」

    少女理直氣壯的一句話，讓孟衍敗下陣來，舉起雙手，不敢接話，葉潔琳插腰道：「至於男人，你是要告訴我，你忽然變成那種不拿好處也肯助人的人了嗎？」

    「這個……好處也分很多種啊。」孟衍道：「難得有這麼一次，對手不弱，而我一招未出，光憑嘴皮子就把他說垮了，如此豐功偉績，倘使他就這麼死了，那豈不是死無對證，沒人替我宣揚了？」

    「就為了要人宣揚你的戰績？」葉潔琳目瞪口呆。「這算是為了成名嗎？你為了名，做這種傻事，不嫌腦袋愚蠢嗎？」

    「哎呀，如果做了事，不為名也不為利，這才叫愚蠢吧？我又不是搞慈善事業的。」

    兩人交談，並在大批群眾為騷動吸引趕來前離開，這場戰鬥馬上就透過各個管道，傳遍東土。

    在伏流城中，私鬥被絕對禁止。但伏流城怎麼也是黑幫管轄。講究有仇報仇、有往有來的大原則，所以淵藪毒宗、香山蠱派合力伏擊孟衍，事敗後葉潔琳出手殺人，屬於應有之報。不觸動伏流城的懲戒系統。沒有人出來中斷這場戰鬥。

    戰鬥雖然被終止。但效果卻已經出現，畢竟伏流城說大不大，在裡頭發生的事。很難隱瞞得住，包括事件的後續。

    首先是香山蠱派放話出來，表示少主學藝不精，為女帝所殺，這筆血仇香山蠱派已經記下，不久的將來，必然讓青木葉家血債血償，一命抵一命。

    類似的仇殺放話，江湖上每天不知幾凡，香山蠱派過往就與葉家有仇，現在說要報復，也不過是老調重彈，沒多少新意，更沒幾個人當回事，比較引起人們注意的，反倒是隨之而來的第二條新聞。

    淵藪毒宗傳出消息，淵藪聖子為葉家的親王所敗，而且遭到「重創」，好不容易靠雷池提升上去的境界，居然硬生生跌落。

    實際的過程不為外界所知，但伏流城中流出的傳言，葉家親王一招未出，只憑口舌言語，就說得淵藪聖子走火入魔，境界跌落。

    境界跌落不是那麼容易發生的，要廢武者的畢生功力容易，可要跌落境界，那就千難萬難，涉及一連串複雜的封禁技術，部分還已經失傳，至於說憑簡單幾句話，就講得讓一名帝皇級強人跌落降關，這種神乎其技的事，往昔連聽都沒有聽過。

    這樁千載奇事，傳遍東土，也讓人們驚嘆於葉家親王之能，雖然在大部分人看來，這些肯定是女帝在背後支持，才表現得出的神通廣大，可也有一部分人開始意識到，葉家的這位親王可能不如表面簡單。

    「說不定，傳聞與事實不同，那小子是真的有本事，這才得到葉家青睞。」

    「是金子總會發光，目前為止，他已經發了不少次光，如果不是被刻意忽略，還有境界提不上去，現在早已名滿東土了。」

    「真正有本事的人，就算想要忽略也忽略不下去，因為想藉著挑戰他而成名的後進，比山還高，是他自己一直怯戰，不接任何的挑戰，這才被人們看不起的。」

    「話也不是這麼說，你們可別忘記，那小子的身份不是普通武者，他還是個頂級的匠師，葉家甚至打算推薦他成為大匠……像這樣的專業人才，整天搞自己的研究都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去跑決鬥場？你們見過幾個大匠成日和人決鬥的？沒有吧？

    類似的街頭巷議，從伏流城蔓延到大半東土，孟衍再一次成為話題，這確實也是他想要營造的效果，然而當這效果實際出現，他本人卻無福享受。

    前往南疆在即，自己時間所剩無多，佛門送來的幾件東西，能夠幫助自己甚多，必須要花時間鑽研透徹，這才能更添此行勝算。

    金剛不壞體、雷神疾步，這兩套武技已經由舞丑除錯、分析完畢，其結果也直接烙進腦裡，足抵旁人多年勤修苦練，問題是技術雖然有了，要讓身體配合無間，還是需要相當的練習，自己找感覺，這才不會在實戰上出錯。

    舞醜的存在，可以把修練的過程縮短到極限，卻不可能直接跳過，特別是聖王等級以上的戰鬥，有太多地方需要自己親自在修練中抓感覺，這才能真正將武技化為自己的骨與肉，假使什麼都靠模擬完成，不但未來很難升等，而且在實戰中極易出錯，等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為此，孟衍花了很多時間去演練，雷神疾步只是外門武技，上手不難，反覆練上一段時間後，大致已掌握，使出來有個七八成樣。

    『七八成火候，是目前所能達到的極限，主人想要更進一步的話，便不是那麼容易，不但需要日積月累的練習，還要掌握核心功法，換句話說，您恐怕還得和佛門多做幾次交易。』

    『是這麼說沒錯，賊禿們全是大商家，一舉一動，都是在替將來的生意留路，算得好精啊。』

    孟衍嘆了口氣，從高速位移中停步下來，紛亂的身影重新歸一。

    『……現在反而是金剛體的問題不小。』

六七十章 金剛心法 廢物至寶

    最初把金剛不壞體的心法掃完，分析過一次，用舞醜的說法，就是連他這個機械腦，都被嚇了一跳。

    『想不到啊……難怪金剛不壞體號稱佛門防護第一，這東西根本猛過頭了，普通功法哪有人這麼幹的？』

    舞丑道：『截至目前為止，所看到的九成功法，練的都是經脈與臟器，心肝脾肺腎之類的，少有偏離，在這上頭走偏的，都是比較冷門的東西，但這一套功法，從內到外，又由外而內，內外貫通，經脈、骨骼、筋肉、皮毛，每一層都練全了，能量充斥於內外的每一個角落……這難怪會變成金剛不壞體。』

    看了舞丑整理出來的資料，孟衍也有眼花撩亂的感覺，如果說修練功法，像是在體內蓋房子，逐步改易現有的不良建材，升格成更好的材料，讓整體建築更穩更結實、能量循環更有效率，那麼，這套金剛不壞體神功，就是自己見過最繁複、最笨拙、能量運作最沒有效率的建築。

    『……要支撐起這整個不壞體系運作，那需要多大的能量啊？簡直就是一個吞噬能量的大怪物，完全發動的情形下，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星體……巨大的能量與質量，好驚人……金剛不壞不是叫假的，設計出這套功法的人，如果不是白痴，就肯定是個瘋子……』

    孟衍皺眉道：『金剛不壞體的能量回路，設計理念根本是小學生的等級。無限個一加一等於二，基本中的基本，但也因為基本，可以無限疊加，疊加到一個恐怖的地步……我肯定之前那賊禿沒練成，如果練成，這東西搞不好能以聖王戰帝皇……贏是贏不了，但輸也很難輸，估計就像老鼠咬龜，勝負難分。』

    『主人您的評價很精準啊。不過。您似乎沒什麼資格說人家是瘋子，因為您也瘋得不遑多讓啊，明明知道這套不壞體神功有問題，您一面批評。一面居然就這麼練起來了？』

    『不是都已經說在趕時間了嗎？不趁現在練。要放到什麼時候？再說。別人怕能量消耗，我怕什麼？不是有不竭之能嗎？』

    早在看完整個金剛不壞體的分析後，孟衍就心裡有數。如果佛門沒有搞鬼，送來給自己的秘笈是真版，那麼這套名聞四方天地、號稱抗擊力第一的護體功法，本身就是一個大錯誤，這根本就不是一套血肉之軀能夠正常練成的技巧。

    撇除種種設計上的不合理，這套功法最要命的地方，就是鉅量的能源消耗，普通人身根本供給不了這樣大的消耗，實際修練起來，還沒等真氣走完一圈，整個人就已精元耗盡，無以為繼，走火入魔了。

    『正常方法是練不了的，耗能太大，別說是聖王，就算是帝皇都頂不住，這根本是武神以上才有資格修練的東西，普通人想要練的話，肯定要借助外力。』

    『誠如主人您的估計，正常方法不成，如果要用外力強練，只能靠灌功，可能是一次集齊數千，甚至上萬高手來灌，或者……佈個大陣來接引佛力、天地能量，但兩者都很有風險，前者能量雜駁，極易中斷，後者……一不小心就直接灌爆了……這確實是現今技術沒法練的技巧。』

    『佛門內部，肯定有另外一套能練的刪減版，威能大幅衰減，但不用練那麼多，比較容易練成……看看那個可憐的金剛法尊，居然把自己練得那麼弱小，這套不壞體如果練成，應該起碼帝皇起跳的。』

    『賊禿們的厚禮真是不好拿，明明有鬼，偏偏收了以後又沒法指責，好比這一件，功法本身沒問題，他們甚至可能是把最初始的密本交給我們，佛門之內都沒有幾個人看過……當然，我估計也沒幾個人想看，這東西在正常情況下，根本是件廢物……我們收了廢物，卻仍受了他們的人情，因為我們無法否認這是至寶……靠！怎麼會這麼複雜的？』

    『其實也沒那麼複雜，這份禮對其他人來說是廢物，但對主人您而言……或許這就是佛門的緣法吧，您恰好有這份機緣，讓廢物有用。從這點來說，佛門對您的期望夠高啊，他們把金剛不壞體交到您手裡，恐怕就是期望您能練成，創造奇蹟……唔，也不排除這藏著某種陷阱的可能。』

    舞丑不住給著分析，孟衍則是盤膝坐在一隻觀音掌上，凝運不竭之能，將力量走通體內一個又一個的竅穴。

    在孟衍頂上，舞丑繪製了一個立體虛像，上頭分裡外七層，以光點標明了金剛不壞體的行功節點，他引導體內能量，逐步運行。

    『主人，普通的人類行功法門，能用到的竅穴大概三百多個，構成一套上乘功法所需的竅穴，大概數十到上百個，節省一點的，十數個節點就能建立循環，但這套金剛不壞體……總循環節點，一萬四千六百五十二個，這真是……好驚人啊！』

    『不要說一堆廢話，你還不如直接告訴我，我們夠不夠撐！不竭之能頂不頂得住這消耗？我感覺得出，這東西不是那種可以說停就停的，如果沒法一氣呵成，後果會很嚴重。』

    『主人您明知道這樣，還問也不問一聲就練下去？這樣就算死了，也只能說活該吧！』

    『不要廢話可以嗎？』

    『是，您可以不用擔心的，雖然金剛不壞體耗能巨大，可不竭之能也不是吹的，連郁荼神木都能搞定，相形之下，什麼佛門秘學不過小菜一碟。』

    說到自己的專門，舞丑顯得興致高昂，但也不忘提起理性警示，『不竭之能足以應付，但限於流量，完成整個循環需要時間，估計……二十七小時八分九秒，在整個完成之前，您只能坐在這裡不動了。』

    『不動也好，在這節骨眼上亂動，走火入魔就麻煩了……』孟衍皺眉道：『不過，二十七小時……這有點麻煩，我整整一天不露面的話，潔琳那邊不曉得會怎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我答應過離開之前，會和她道別的。』

六七一章 潛力戰力 有鑰無門

    金剛不壞體，對孟衍而言，是一份太過巨大的禮物，難以消化，越是琢磨，越覺得這套功法不簡單。

    未經刪改的完整版本，金剛不壞體神功之強，不在沙典內任何一套功法之下，絕不是淪為三品的末流武技，但為何塵妄沙典中，會冒出一套與其他幾套法門截然不同的功法？這點孟衍也非常納悶。

    『……要探究這個謎，就得和佛門有更多接觸、更多瞭解，形同考古，這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一面練功，孟衍腦中一面飛轉，思索著許多的問題，這本是行功大忌，普通人早就走火身亡了，但孟衍這邊，行功時體內真氣全扔給舞丑代為引導，自己只是配合，大有分心餘裕。

    為了節省時間，一面讓舞丑幫著行氣走脈，完成金剛不壞體，一面在空中拉出多個影像，試演雷神疾步的奧妙，一次修練兩大神功，如此高效率的練功法，在東土堪稱曠古絕今，連孟衍自己都覺得有夠狗運。

    「那個……打擾一下，孟衍哥。」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金明姬朝這邊靠近過來，開口呼叫，她踩在另一隻觀音掌上，與孟衍所在的這只觀音掌靠近，激盪出滿天霞光。

    「材料的處理，已經有了點結果，萬刃爐的兩塊殘件，歷經數百年香火願力奉祀，經綸洗滌，不但怨念盡消，還生出模糊的靈識，雖然處於初生階段，並不清晰，可只要加以鑄煉，定能成為一件潛力無限的戰器……」

    「這個我曉得，有靈識的戰器很罕見，幾乎都是道器，潛力無限也是大優點，不過……」

    孟衍說著，著實也感到一陣惋惜，但仍堅決道：「我們現在所需要的，不是潛力，而是實質的戰力，萬刃爐能夠馬上幫到我的忙，正是我要的，其他的東西就……」

    「我理解，那就照孟衍哥的決定來進行，雖然……這等若摧毀一個剛生出靈識的新生命，廢掉一件將來可能拯救許多人的聖器，實在可惜，不過眼下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金明姬道：「若真要重鑄萬刃爐，我建議是將兩塊殘件扔入血海之中，直接與至尊戒璽接觸，兩者出於同源，交互影響，或許能有點反應……可必須提醒，這麼一來，血海可能生出意料之外的變化，最糟情況是控制不住，造成內世界的災變。」

    「就是怕被反客為主吧？這確實是一大顧慮，先擱著考慮一下吧，不是還有另一件東西嗎？你研究得如何了？」

    「另一件黑玉佛，我進行過多種測試，這的確非凡品。」金明姬道：「如果檢測的結果沒有錯，我認為，這是一件蘊含規則之力於內的至寶。」

    「規則之力？天地本源？」

    參加過幾場神魔級的戰鬥，孟衍很清楚規則之力的強大，那絕對不是尋常人力所能及，也不是靠修練就能追上的，如果那尊黑玉佛之中，真的帶有規則之力，應和這方天地的某一本源規則，那何止價值連城？

    「這東西很強嗎？有多強？」

    「呃，這麼說不太好吧？像這樣的高級貨，都是講究器物本身的功能，而不是強大與否……黑玉佛如果有足夠能量推動，應該是能夠打開空間連結，穿梭空間，造成類似時空域門這樣的功能。」

    「時空域門？」

    孟衍的興趣更大了，「普通的地氣傳送，是靠地脈傳送站，可跨域躍傳，就要靠時空域門，四方天地內的傳送站不少，時空域門可沒有幾個，要是這東西真如你所說，那豈不是……可攜帶的時空域門？真了不起，佛門不愧精擅時空之道，居然能開發出這種東西來。」

    「佛門的技術是很了不起，時空之道的掌握，無出其右，不過……」金明姬表情有些許尷尬，「這尊黑玉佛，只是樞紐、是鑰匙，是最重要的核心部件，可……只有鑰匙，沒有門，那有鑰匙也是沒用啊。」

    「什麼意思？」

    正行功到緊要關頭，忽然聽這一句，煮熟的鴨子飛了，孟衍心緒動盪，要不是有舞丑負責引導真氣，這一下就大大不妙了，當下連忙收斂心神，考慮是否該把雜事放下，先專心圓功，再來處理其他事務，卻聽金明姬開口。

    「我研究的結果，黑玉佛掌握關鍵之力，但本身應該是某個巨大裝置的一部分，作為鑰匙，開啟裝置，跳越時空……平常時候，人們應該是來搶鑰匙，可現在我們得了玉佛，沒有那個裝置，就像是有了鑰匙沒有門，無從開起啊。」

    「……還有這種事？」

    孟衍都快為之傻眼，佛門送的禮果然都不好用，雖然把核心鑰匙送出來，這確是份量十足，但有鑰匙卻找不到鎖孔，仍是等同廢物一件。

    「真想要使用的話，要找出配合黑玉佛的裝置，這個不曉得去哪裡查，東土對西域的文史所知有限，從這裡查不曉得有沒有希望查出來，就算可以，那東西只怕也在西域……份量，應該很大……」

    金明姬道：「能乘載黑玉佛中的規則之力，我估計底下的裝置，體積與份量都很大，起碼要佔滿一座殿堂，是龐然大物……除非像孟衍哥你這樣有內世界，否則，想要偷盜難度超高。」

    「別鬧了，就算我有內世界，也不可能為了這個，跑去西域當賊啊，根本不知道東西在哪，萬一在什麼大批高手整日包圍的聖殿，去了豈不是找死？」

    孟衍苦惱不已，喃喃道：「難道我就這麼拿著一把破鑰匙，明明有寶山，卻沒法用？」

    「你還是先別想這個了……」金明姬擔憂道：「你現在的狀況，好像不太適合分心，這些事情還是等你行功完畢，再來想吧……更何況，我覺得開動這東西，不只是需要下頭的裝置，還需要能量……可能是佛力什麼的，我們也沒有，搞不好連佛門都無法滿足，這才轉手拋出來……先不用想那麼多比較好。」

    孟衍點點頭，本來也有同感，可聽到最後一句，腦中陡然靈光一閃。

    「對！我想到了！」

六七二章 聖像顯靈 玉佛共鳴

    突發奇想的一聲叫喊，孟衍想到該如何利用手邊的資料與資源，興奮到差點跳起來。

    「有辦法了！雖然我們是不知道，但觀音聖像不是號稱佛門源流嗎？和佛門有關的事情，或許祂曉得也不一定。」

    「咦？」金明姬心虛道：「但就算觀音聖像知道，又如何讓我們曉得？」

    「那就要看聖像顯不顯靈，幫不幫忙了，賭賭運氣，把黑玉佛放到聖像掌中，如果沒顯靈，那是應該，顯靈了就是撿到賺到，反正死馬當活馬醫。」

    孟衍道：「這並不是空想，聖像的主要功用，是演化萬法，尤其佛門一脈，演法起來應該沒有問題，說不定能憑空虛擬那個裝置出來，至於能量……佛門的規則挺寬容，通常只要是正面能量都收，即使專耗佛力，聖像也可以應付……值得一試。」

    「那……現在來試嗎？」

    「不然咧？我還有二十幾個小時才圓功，現在不試，怎麼打發時間？如果試成功了，後頭說不定我就能直接用這個去南疆，不用借重伏流城的域門，嚇他們一跳。」

    孟衍這麼主張著，金明姬一向不違拗他的要求，照著實行，將黑玉佛祭起，輕飄飄地落向附近一隻空著的觀音聖掌。

    玉佛落觀音掌，先是一下劇烈震動，彷彿萬斤巨物撞擊在掌，跟著，有好長一段時間，萬籟無聲。沒有任何動靜。

    就當金明姬也開始懷疑，一切會否就這麼結束，黑玉佛忽然發出微光，光雖不強，卻做火焰形，黑綠色的光華，向外緩緩放射，更拉出一道道光之漣漪。

    光的顏色雖然有點怪，卻沒有任何邪惡氣氛，反而有種悠遠深邃的古老感覺。在這道光華的輝映下。觀音聖像也生出反應，托放著黑玉佛的手掌，釋放強光，光華於掌上化形。凝為一朵朵蓮花。在掌上開出一片花海。

    種種異象。讓孟衍不能不注意，側目凝望，曉得裡面有戲。

    「孟衍哥。兩邊的能量起了共鳴，和你預計的一樣，接下來……」

    金明姬興奮的叫喊聲未完，蓮花之海陡然一亮，大放光明，黑玉佛拔高而起，在玉佛底座與觀音聖掌之間，顯現一個巨大的虛像。

    虛像明滅不定，乍虛乍實，影像越來越是清晰，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托盤，由三層寶輪所構成，最上頭的一層形似貝殼覆蓋，中間與底座都是車輪狀，中有多條支架，維持住整個輪轉盤的平衡。

    當輪轉盤在觀音掌上顯形，就開始自主轉動，上中下分朝三個不同方向，作著不同的轉動，與此同時，一陣陣轉輪之音，從中不停發出，最初只以為是摩擦所形成的風聲，可越到後頭，轉輪之聲越近樂聲，彷彿有千人奏樂，還有誦經之聲，嗡嗡作響，越來越大。

    在誦經聲響中，觀音聖像如生共鳴，聖光大放，令整個內世界中充滿著黃金聖氣，邪氛盡滌，連遠處戒璽血海都被壓制，邪氣降到最低，反倒是郁荼樹陣中，菩提神樹生出反應，七彩光霞騰動，如似雀躍。

    「……觀音聖像演法的能耐果然高強，尤其是針對佛門的關係物，居然能憑空把這東西演化出來。」

    舞丑飄於空中，打散了雷神疾步的顯像，「這是佛門至寶，大輪迴盤。」

    說話同時，一段記憶在孟衍腦中活躍，那是之前在浮萍居書庫中閱讀，所讀到的記載，因為資料太多，被遺忘在腦內某處，現在被舞丑激活，重新顯現。

    『傳說中，六慾天魔皈依佛門，因往昔所造諸惡業，畏懼墮入輪迴受苦，世尊顯神通作大輪迴盤，天魔坐其上，握緊黑玉佛，持咒行法，瞬間歷生老病死百次……』

    這段記載從孟衍腦中流過，對照現實，他一下明白了過來。

    「原來如此，這東西是佛門穿梭時空的遠古法器，如果完全推動，跳躍的位置恐怕不只是空間，還包括時間，達成真正的時空穿梭……不過……」

    孟衍道：「這東西真要推動，耗損的佛力非比尋常，只怕世上也沒什麼高僧能做到。經典中說，這是佛祖顯的神通，反過來講，就是人間根本沒生物作得到這種事……」

    金明姬問道：「想要穿梭時空，這個沒戲，如果不動時間軸，只是單純穿越空間呢？不跳到別的世界，只是從東土跳往別域天地，同在一個世界內，消耗小得多，能嗎？」

    「這個……」

    孟衍讓萬花奇棱跑計算，很快有了答案，「這東西耗能巨大，又有能量限定，不是什麼能量都行，只要佛力……這有點要命，佛力主要得自信仰力，再不然就是神佛所賜，靠自行修練的話，效率很差……」

    「孟衍哥修練沙典，純正佛門武技，化不出佛力嗎？」

    「佛門武技主要是健體強身，不在於修佛，轉化出來的佛力微末而已，點點蠟燭還可以，用來推動這樣的龐然大物……別開玩笑了，你讓一百個練了沙典的和尚來推，都搞不定啊。」

    「普通的當然不行，但孟衍哥不是有不竭之能嗎？你現在正恃之修練金剛不壞體神功，如果功成，憑此轉化佛力，就算所剩不多，也仍是一個可觀的數字，以此推動大輪迴盤，是不是……」

    金明姬提出的假設，讓孟衍為之一愣，想想確實有理，又驚又喜，正要用萬花奇棱算上一回，舞丑已經搶先道：「計算結果，成功機會有百分之七十六，算是很高了，除了一發動就停不下來，必須整個做完，其餘沒有別的風險，可以一試。」

    被舞丑這麼一判定，孟衍都興奮起來，道：「既然可以，後頭就來試試看，現在就只差那句關鍵詞了，記載中說，那個什麼魔的，持咒行法，如果我們能知道那是什麼咒語，就能正式發動……靠，這樣看來，還是要找佛門交易……」

    話還沒說完，黑玉佛上驟然射出一道金芒，耀眼奪目，當中六個字符，如同日月浮沉，照亮大半個內世界，光耀眾生。

六七三章 放線釣魚 大輪迴盤

    黑玉佛的異變，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預期，彷彿火山爆發，一道金光沖霄而起，當中浮現六個大字：唵、嘛、呢、叭、咪、吽！

    佛門的六字大明咒，算不上什麼罕見稀奇的咒語，但甫一出現，就照亮四方，更讓虛擬顯化的大輪迴盤，生出大反應，上中下三道法輪轉速加快數倍，速度還在往上提升，這讓孟衍稍愣之後，明白過來。

    「……咒語不用找了，菩薩顯靈果然好靈，變出了大輪迴盤，還連密碼都替我們找到，這、這就是所謂的送佛送上西嗎？太神了。」

    孟衍道：「不過……好像又有點太善解人意了，我們只是試驗，沒有要正式啟動啊，這東西該怎麼關掉？聖像內積存的佛力，宣洩得好快，再這麼下去可能真的會……」

    話未完，舞丑忽然開口，「不對。」

    「不對？」

    被這一點醒，孟衍登時意識到不妥，或許真是因為太多事情一起忙，分心太過，自己竟然失去了警戒，剛剛那六字大明咒，不是由觀音演法所化，而是直接由黑玉佛中所發，換句話說，是早就輸入在黑玉佛裡的。

    這當然可以理解為一種方便的舉措，省得後人傳承此寶時，萬一發動咒語遺失，此寶隨之作廢，但想得陰謀一點，也說不定就是佛門作下的暗手，目的一時難明，不過，絕對是有效果的。

    咒語開啟黑玉佛的異能。連帶開動大輪迴盤的正式運作，過去、現在、未來，三道法輪激轉不休，浩瀚佛力自聖像深處往外湧動，灌入大輪迴盤中，整體佛力之充沛，令孟衍咋舌，怎麼都不能理解，如此如汪洋般的無盡佛力，是怎麼積存在一座聖像中？

    大海般的佛力。成功發動大輪迴盤。在三法輪的轉動下，黑玉佛先是整個發紅，像被燒得透亮，跟著。就釋放出一道強光。沖霄而上。直透天頂。

    劇烈的能量變化，造成的影響非同小可，過往不管是怎樣大的衝擊。都只是令觀音的一掌震動，一隻觀音掌，實際上等於一個世界的演化，光是震動一隻觀音掌就非易事，而現在，猛烈的晃動，由內部直透觀音聖像的全身，整個觀音聖像都在搖晃。

    孟衍、金明姬都在觀音一掌之上，不能倖免，遭遇這劇烈震盪，不曉得如何能夠停止，一切彷彿已經失控。

    「……還好，唯一可以慶幸的，這裡是內世界，搖晃得再厲害，也還在我們的控制中。」

    孟衍喃喃道：「如果是在外界，那可不得了，這麼大的動靜，別說方圓百里看得到，恐怕連西域的賊禿都看到了。」

    話說到一半，孟衍陡然色變，沖霄而起的佛光，在直透天頂之後，尖端部分發生時空異變，硬生生從完全封閉的時空軸中，扭曲出空間來，瞬間直透出去。

    「……呃，不妙！」

    就算眼睛看不到，孟衍也清楚知道，這道佛光以穿透內世界，接連外界，從葉家的這所宅院中，貫頂而出，直噴至伏流城的上空，照亮大半個黑暗世界。

    伏流城本就位於地下深窟，上方沒有天空，只有又高又漆黑的岩壁頂，佛光在這樣的半密閉空間內綻放，真個是光耀八方，整座伏流城都看得清清楚楚，城內的所有人，包括那些佛門賊禿，都不可能看不見這超耀眼的大煙花。

    「我……靠，這動靜……是設計好的？」孟衍道：「佛門想藉這個來確定什麼？世上有人能發動黑玉佛？」

    「不！」

    舞醜的聲音一沉，「是觀音聖像的確實歸屬，而現在他們應該找到了。」

    被舞丑這一點醒，孟衍醒悟過來，「不好，這是釣魚，我們咬餌上鉤，人家正在收線了。」

    與此同時，就在伏流城中，佛門三法尊落腳的宅院裡，三僧抬首仰望，看著直衝天頂的那道金光，羅漢、金剛兩法尊面露喜色。

    「有反應了，這是黑玉佛被啟動！沒有大輪迴盤，黑玉佛仍能發動，如此奇蹟，只有聖像能夠做到。」

    「不錯，傳說中，聖像能演佛門萬法，以無邊佛力，化出大輪迴盤，若非如此，黑玉佛如何能被發動？」

    「……只有這個解釋了，可惜……」觀音法尊面上看不到多少歡喜，嘆道：「黑玉佛被發動得太快，那個少年或許是太過心急了，如果再多點時間，他或許就能解開那萬古之謎，驗證原始版本的金剛體，是否真可為人所練。」

    「師兄想多了，初始的金剛體只是個指引，揭示人身與神佛的差距，哪裡是給人練的？寄望那少年去修練，這根本就沒有可能，何必多此一舉？」

    金剛法尊道：「聖像失落已數千年，我佛門因此停滯不前，凝聚力流失，這回好不容易有了線索，師兄，我們要在這裡枯站到幾時啊？」

    「也罷……」

    觀音法尊僧袍一拂，整個人離地而起，朝著金光飆起的方向，飛射過去，途中就感應到，伏流城內處處都有人為此驚動，一時間，眾多准帝、人皇之氣，朝著金光所在的方向掠去。

    伏流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以准帝的速度，飆近目標用不著多久，但就在各方人馬逼近金光源頭時，一道驚天地的霸絕帝壓，鎮殺而下，對所有人而言，哪怕是那幾個初成的人皇，這都等若是當頭一棒，打得腦門劇痛，不得不落回地面，停留在葉家府第之外。

    「雖然是在伏流城內，但我葉家的地頭，不打一聲招呼，說來就來，侵門踏戶，你們也太不把我葉家放眼裡了。」

    少女的斥喝，蘊含無上威儀，帝煞鎮四方，沒有人能越雷池一步。

    在弄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前，群起反抗或鼓噪，顯然不是聰明主意，一些不想被認出身份與過早暴露實力的，甚至第一時間遁走，不讓人看清樣子，就只有觀音法尊一個，踏出腳步，來到葉家府院的大門口，朗聲說話。

    「我等為了助一臂之力而來，女帝陛下若將我拒諸門外，恐釀巨禍。」

六七四章 被迫挪移 驚悚告別

    內世界中，面對發動起來停不住的黑玉佛、大輪迴盤，孟衍急著想辦法處理，雖然不能起身，可這裡畢竟是自己的世界、主場，就算不親身接觸，也能做很多事。

    首先是以內世界之主的身份，強行構建規則，要中斷觀音聖像的能量供給，但佛力這種東西，並不是普通能量那麼簡單，尤其是在黑玉佛扭曲空間分際，接通外界後，整個大輪迴盤自成體系，彷彿在自己的世界裡另闢世界，令得不成熟的規則無用化。

    「不太妙，遠距離強行關閉，好像不太可能了，那是要近身處理嗎？但我們已經在觀音像上頭了，還能怎麼近？」

    「比起這個……主人，您眼前還有另一個問題，真正值得擔憂。」

    舞丑道：「真言、黑玉佛、大輪迴盤、佛力，這四個要件已經湊齊，現下它不只是在發動，而且正在運作時空轉移，如果不阻止，很快就是一場空間大挪移。」

    「挪移？挪到哪去？」孟衍愣了一下，隨即醒悟，「西域佛門！這票賊禿，釣魚釣得好徹底，一收線，直接就連人帶物拉回西域去，好手腕！好算計！」

    「佛力太強，在這種情形下發動的傳送，不會只有您與觀音聖像，恐怕會從內世界連通到外界，除了把內世界整個搬走，外頭的葉家府院，甚至小半個伏流城，都在挪移範圍內。」

    「那是指正常發動的情形下吧？」孟衍用萬花奇棱一算，心中有數。「這種亂七八糟的大挪移，沒有餘裕作次元保護，中心地帶的我們還可無事，外頭那些跟著被拉走的，半路就會破滅崩散，散落在時空縫隙裡，永遠沉淪！」

    「也就是一場大災難了……」

    「媽的，在伏流城幹出這種事，佛門是想與這些黑幫商會徹底決裂嗎？這值不值得啊？」

    「如果不成功，頂多就是失落一件本就沒法用的高貴廢物。但如果布計成功。那就是大豐收。」舞丑道：「主人如果不想去西域旅行，就要早做打算，當然您若樂意成為和尚們的座上客，那我們就放寬身心。且行且珍惜。」

    「珍惜個屁！什麼座上客？是階下囚吧！就這麼被挪移過去。哪可能有好果子吃？肯定被賊禿們連骨頭都啃乾淨。」

    孟衍怒道：「要停止發動。看來是做不到了，但佔著主場之利，我不信我們連一搏之力也沒有。至少可以改變坐標軸，還有，如果可以，我要給佛門一點顏色看看！」

    「主人您的方略沒有問題，我們能夠試著改座標軸，避免被移去西域，但強拉硬扯，不可能精確覆寫，有百分之四十三的可能留在東土，百分之三十五的可能傳去南疆，百分之十九的可能去北地，剩下的……傳送失敗，掉入空間縫隙中，但考慮您一向帶衰別人，成全自己的風格，這個風險可以不計。」

    舞丑道：「至於準備給佛門的回禮，已經替您打包好，保證令您滿意，也將讓他們印象深刻，現在所要面對的問題……就是您是否準備妥當了？」

    「……這話問得好毒。」

    孟衍抬起頭，看著那才跑了三分之一不到的經脈圖，自己等若還在行功金剛不壞體，卻要強行中斷，去進行空間挪移，這在大多數情形下，都是找死行為。

    但眼下顯然也不是一個有得選擇的狀況，如果死撐著不動，最終結果就是被傳送到西域去，然後在賊禿們的大牢裡練金剛體，說不定還會被免費招待嚴刑拷打什麼的，在砥礪之下，讓金剛體的質量更有保障……

    「哪有什麼準備的餘地？是不是我準備了，等一下強行轉移，就比較不痛不傷？」

    「這種事想也知道不可能吧？我會儘量幫您加固經脈，可實際造成的損傷，只有跳躍完才知道，與其煩惱這個，您還是先擔心等一下不知跳哪去吧。」

    舞丑飄在半空，雙手比劃，像是一位站在瞭望塔上，即將揚帆遠航的船長，看他技術純熟，信心滿滿的模樣，多少讓人心裡安穩了些。

    小小的內世界，也是由各種法則與元素構成，在舞醜的指揮下，這些法則如同一條條禁令，伴隨雷光閃現，轟笞在大輪迴盤上，造成干擾，要強行扭曲空間轉移的方向。

    整個過程，雷轟電閃，需要孟衍十二萬分的專注，無法分心旁騖，因此當轉移發動在即，金明姬在另一隻觀音掌上跳上躍下，孟衍為之錯愕。

    『這丫頭不好好找掩蔽，還在那裡跳上跳下作什麼？她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舞丑，把聲音屏障打開，我要聽聽她說什麼。』

    聲音屏障一解除，登時聽到金明姬的呼叫。

    「孟衍哥，你答應不會對那邊不告而別的……起碼，要告別一下啊。」

    被金明姬一點醒，孟衍這才想到，自己等若又要長時間離開，而且事先不及打招呼，也沒說明是什麼狀況，葉潔琳想必憂心如焚，只是此時已不可能到外頭去說明，想用立體影像投射到外也不妥，天曉得外頭這金光引來多少人……

    一時無計，孟衍索性把問題拋出去，「舞丑，用我的聲音，向潔琳告別。」

    「喔，好啊，要說什麼好呢？」

    「隨便啦，反正不要是我愛你、我想你這種陳腔濫調，也不要洩漏我們現在的險境，免得讓她擔心，更讓別人看笑話，但千萬要讓她印象深刻，還有，如果能在這個基礎上，稍微嚇嚇那些賊禿，這就更理想了。」

    連串要求，著實讓人為難，但舞丑卻立刻答應，「沒有問題！那麼，啟程吧。」

    燦爛的佛光柱，由地底直貫天頂，葉家府院內外，不知多少人目睹著這奇景，卻陡覺一下強震，自佛光柱中心發出，狂撼著整座伏流城，一震連著一震，彷彿要將伏流城翻過來，更讓人想起菩薩法尊所提過的大劫。

    最後，一下重震，連同著一聲似曾相識的嘶啞吼嘯，震撼伏流城內外，繞樑三日，久久不絕。

    「賊～～禿！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六七五章 時空巨震 回禮送達

    伏流城中的一下劇震，孟衍將自己傳送出去，並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形下，留下一聲讓人印象極深的告別語。

    這聲告別的驚悚效果十足，更百分百讓人印象深刻，在場的很多人都覺得，哪怕十年八年後，自己都忘不了這麼淒厲的叫喊，而對於鎮住全場的女帝來說，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慘嚎，更令她芳心大亂。

    瞬息的心亂之後，就是怒意的爆發，滿是肅殺氣息的帝煞，如同滾水，一下湧向四面八方，有若實質。

    那些正待在葉家宅院附近，等著看狀況的各方人士，一下大禍臨頭，避之惟恐不及，倉皇后撤。

    地皇之怒，又是認真迫出的帝煞，非同小可，絕不是那些准帝、半吊子的灌水人皇能抗，一下被當頭澆來，那些修為差又走得慢的倒楣傢伙，遭到波及，一個個慘嚎著倒在地上，滾動哀叫，過不多時便氣絕身亡，成為了緊隨孟衍而去的陪葬犧牲。

    這一切非為孟衍所料，但如果不是及時扭曲了發動，讓時空轉移照預定進行，死的人將千倍於這個數字，伏流城更將遭到無法復原的慘重傷害。

    單純從結果來看，西域佛門膽大妄為，目中無人到了極點，一反他們過往和氣為先的作風，但事實上，這場出乎意料的時空傳送，把佛門眾高僧也嚇壞了，發動程序一起，感應到這邊狀況的他們，一下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億萬里之外，西域佛土，一座以琉璃砌落而成的寶剎，坐落於云煙繚繞的佛土中央，形似傳說中的須彌山，燦發七彩光霞，一道道佛光聖焰，以此為中心，照耀四方，盡驅邪氛，如同極樂世界降人間。

    今日，琉璃淨土的平靜被打破，雷音寺內，急惶的呼叫到處響起，當中更有不少蒼老的聲音，那些高僧、耆宿，原本都已應修行到風波不驚的境界了……

    「怎……怎會引發如此強烈的時空震？」

    「大輪迴盤的感應極強，黑玉佛已被啟動，積存於聖像中的萬古願力轉化中，佛力……超乎想像！」

    「當初設定在黑玉佛內的法則，圈地範圍應該不大，怎會引發這麼大規模的時空震？」

    處於佛國的中央，雷音寺中何止臥虎藏龍，高僧們交談之間，霞光衝天而起，皇威、帝煞不住釋放，此起彼落，人皇、地皇，甚至還有更強大的氣息，見證了佛門的無比強大。

    「聖像變化無定，可大可小，為了將聖像完全搬移，最大的圈地範圍廣及數里，本來應該是可以自動識別的，但聖像似乎被置於某個特殊空間中，黑玉佛的座標光束扭曲時空傳來，發生差誤，就把外頭的伏流城也圈進去了。」

    「圈地範圍太廣，遠遠超過我寺所準備的面積，如果把這些完全轉移過來，等於是一座大島砸在雷音寺的正上方，傷亡將數以十萬計。」

    「事到臨頭，還能顧忌這個嗎？如果不開放航路、接受轉移，隨之被轉過來的伏流城中人，將墮入時空縫隙，永遠沉淪，不死不生，不得超脫，傷亡數字也不會好看，東土不但會立刻向佛門宣戰，我們更將永遠失去與伏流城內幾股勢力的合作空間……」

    「那些倒也罷了，都是往後的事，眼下無論怎麼選擇，傷亡難免，因此造成的業債果報……阿彌陀佛！」

    一聲沉重的佛號，敲擊在眾高僧的心頭，這世上最使他們恐懼的東西，並非妖魔，而是業障。

    修佛之途，就算身死，也可入輪迴再修，所以勘破生死的僧眾，都不以死為畏途，唯有業障，自業自受，無可逃避，就算重入輪迴，業障也不會消失，反而會因為拖得越久，化為心障魔頭，即是心魔，比什麼都要命。

    這次大災一成，無論是哪邊傷亡，死者的血怨之氣，將成業障，由在此的全體僧眾共擔，代價非同小可，如果死者成千上萬，這一世的修行全部折損還不夠，等於白修，未來更添無數險阻……

    想到嚴重處，一群修行多年的老僧，禁不住面色大變，暗悔弄巧成拙，釀成巨禍。

    然而，就在整個時空震頻率到達顛峰，這邊地面也被震得裂開的一刻，巨大的能量忽然不見，消失得那麼突然，彷彿根本就不曾存在過，時空震亦告停歇。

    「怎、怎麼一回事？」

    「時空震為何消失？轉移沒有進行，中止了？」

    「不、不對，不是中止，而是改了座標，強行扭曲了傳送的結果，沒有傳過來，連同傳送面積都大幅縮減……」

    「傳送的位置，追蹤中……」

    雖然獵物脫離掌握，新去向還要重新追蹤，但聽到這消息的一瞬，眾高僧的共同心聲，都是「誰還管這個啊？」，一場彌天大禍止於無形，不用因為錯誤的計算，與東土鬧至不可開交，更不用背負累世業債，這等不幸中的大幸，令眾僧大大鬆了口氣，為了背後的冷汗而發寒。

    「阿彌陀佛，幸甚、幸甚……當是世尊指引，天可憐見，吾等……」

    一名老僧的感嘆未完，天上云霞之色忽變，大規模的時空震雖然止住，餘波卻把空間撕出裂痕，眾僧正覺錯愕，不曉得這是意外？還是人為？天際驚現一抹豔紅，一道血浪傾天而下。

    「什麼東西？」

    「不好，血怨之氣極重，是至穢怨血！」

    「萬不可讓此血穢我佛門清淨土！」

    眾僧長喝聲中，紛紛妙施神通，這裡是佛門重地，高手如雲，剎時間大量皇威、帝煞並起，一層層光罩，粲然奪目，不但籠罩住雷音寺周圍百里，更往上不住疊加，形成了一個佛光護陣，在大卍字之下，聖光有如紅日，邪祟不能侵。

    然而，這傾天崩落的血浪，並不是單純聚血為浪那麼簡單，甫一接觸，眾高僧便驚覺不妥。

    「這怨血……不是單純殺人取血而成，此血……蘊含天地眾生怨氣，單純佛力難以化消。」

    「是傳說中的萬邪真血？」

    「神魔禁地的傳承？怎會？」

    連串驚呼，在應付上都晚了一步，只見層疊血浪，撕裂卍字佛光陣，直直淋落中央的雷音寺。

    ……這一日，因為種種緣故，後被佛門立為「佛劫日」。

六七六章 佛門難日 比丘浩劫

    對西域佛門而言，這是十足的災難日，不過，佛門神通廣大，即使面臨災劫降臨，也不是沒有一抗之力。

    當傾天血浪崩轟洩下，雷音寺中眾多的長老高僧，紛紛展現神通，拉開佛光護罩。

    像這種最簡單的光幕護罩，由於純粹，所以發動奇速，又易於群體疊加，互不干擾，在眾僧聯手防禦時，是最理想的形式，這回傾天血浪一衝下，層層疊疊的佛光罩，就把雷音寺方圓百里的上空，護得嚴嚴實實。

    佛光罩並不是單純存在，每一層佛光罩內，都充塞著不同的皇威、帝煞，一時間，起碼幾十位帝皇級的高僧一起出手，內中不但有人皇、地皇，甚至還有超乎其上的存在，充分見證了佛門的強大。

    但有些攻擊，並不是夠強大就能夠接得下來，眾高僧的佛光護罩一起，與空中血浪接觸，就立知不妙。

    血浪中蘊含著無匹怨氣，似天地間種種負面情感之所聚，時間更非一朝一夕，似綿延萬古，彷彿人類史上所有的悲、怨、怒、貪、恨，全數彙集於斯，這完全超越了人為之能。

    最初看到血浪傾天，眾高僧的首個直覺，就是有奸人施行邪術，以穢血污染佛土，可一下接觸，就發現情況不是那樣，血中怨氣之強，完全超越人為詛咒的程度，只有天地自成……這讓他們想到了那件傳說中的邪物。

    「萬、萬邪真血？」

    「不是應該被封印在神魔禁地深處？怎會……」

    「我們正遭受神魔禁地的攻擊？」

    這個太過意外的結論，一下打蒙了佛門眾高僧。佛門雖強，橫霸西域，傲視四方天地，可如果對上神魔禁地，後果仍是難料，更糟糕的是，眼下直接面對的這一劫就不知如何開解。

    萬邪真血，蘊含無窮怨毒，與外界空間一接觸，自生魔障。正與佛力互克。大量怨血化浪拍下，佛光罩如同脆紙，輕易被破，轉眼間就連貫二十餘層。所過之處。佛光黯淡。誦經聲戛然而止，持咒施護罩的眾高僧悶哼不絕，都在怨血沾染之下受了暗傷。

    真血勢如破竹。蝕穿佛光罩而下，想要抵抗或將之渡化，都需要更強的神通，這已經超過在此眾高僧的能力，如果佛光罩全數被蝕穿，雷音寺將受怨血污染，後果不堪設想。

    情勢千鈞一髮，已經有僧侶預備自我犧牲，以聖血催發更強的佛光罩，但在這之前，一道金光，忽然由雷音寺的中央，衝天而起，直上九霄。

    金芒耀眼燦爛，有若破夜晨曦，萬邪真血與之一接觸，就被焚淨化開，讓這一道金芒直貫天頂，而其中所蘊藏的力量，超越帝皇，超越現今時代的水平，化為一股驚神之力。

    「這……尊者出關了？」

    「竟然驚動了尊者，都是我等的能力不足……」

    「有尊者坐鎮，雷音寺當可化此大劫。」

    一見金芒衝天，雷音寺內眾高僧如釋重負，大大鬆了一口氣，雖然讓這位出來收拾殘局，是眾僧的恥辱，非常說不過去，但反過來說，只要這位出來，一切便可迎刃而解，當今世上，能夠與之比擬的力量，應該是不存在的……

    沒有辜負眾高僧的期望，金芒衝天，驅散漫空血浪，在拔地而起的同時，佛光化漣漪，往外散開，地面上憑空拔起一尊尊古佛虛像，或拈指持咒，或閉目沉思，有些面目莊嚴，有些大笑呵呵，型態栩栩如生，彷彿隨時都會動起來。

    百餘尊古佛光像矗立，頂天而起，環繞成陣，一個巨大的佛陣，神聖光耀，護住雷音寺，梵音遠傳，既似誦經，又像贊歌，佛樂飄飄，傳響九天，合諸佛之力，渡化血怨邪祟，頃刻之間，漫天湧來的血浪，被化消殆盡，點滴無存，天上重歸清朗。

    「不愧是尊者，代行諸佛法旨，與諸佛最為親近……」

    「有尊者坐鎮，何懼邪祟外侵？」

    「雷音寺怎麼說也是佛土中央，現在又有尊者親自主持大陣，別說帝皇，就算武神級強人來攻，也破不開佛陣守護，今日當可無憂。」

    眾高僧你一言，我一語，慶幸今日災劫能平安度過，但話還沒說完，天上空間裂縫又有波光湧動，新一波浪潮自天頂襲來。

    「又有？」

    「再有也無懼，除非那些神魔禁地之主，能夠離開禁地，親自來攻，否則單憑萬邪真血，再多也破不去佛光封禁。」

    「故技重施，這次可不成了……幕後操控者，也未免將我們瞧得太小了。」

    諸佛古陣護衛，眾高僧如吃了一顆定心丸，安心靜坐不動，但很快就有人察覺不妥，因為這一波浪潮拍下，諸佛古陣巍峨矗立，佛光燦然，可在接觸到浪潮時，諸佛所拉起的護罩，竟然半點作用也沒有，像全不存在一樣，任這波浪潮長驅直入，拍湧下來。

    「怎、怎會……」

    「這不是萬邪真血！」

    意外的發現，讓一眾修行百年的老僧為之愕然，萬邪真血是世上至陰至毒之物，連萬邪真血都能擋下、化消，諸佛古陣的威力可謂無雙，又有什麼東西比萬邪真血更猛，連諸佛古陣也承受不起？

    而且，如果是某種超乎想像的邪物，強行撕裂諸佛鼓陣的防護，那也還罷了，眼前諸佛的反應，像是對此物視若無睹，全然不做阻攔，好像這是眾僧所應受的，這實在很詭異……

    「莫、莫非……」

    一個蒼老的聲音，顫抖地叫了起來，敲擊在眾高僧的心頭，令他們陡然一陣明悟，知道潑灑下來的浪潮是什麼，剎時身心如墜冰窖，說不出半句話來。

    ……………佛門長年吸化信眾願力，衍生因果業力，而化無邊苦海！

    …………這苦海，之前存於玉淨瓶中，攜往東土，交付有緣！

    ………苦海為人所受，本應從此與佛門無涉，不料今日苦海重回佛土。

    ……自業需自受！

    因果輪迴終有報……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

    大片苦海浪潮，衝破佛光護罩，濤湧萬丈天，剎時間淹沒整座雷音寺。

    是日，佛土哀絕，比丘浩劫，是謂佛劫日！

官不聊生

六七七章 觀音受損 血海傾倒

    「唔，頭好痛，好暈……這就是宿醉的感覺吧？有種……快要狂吐出來的感覺耶。」

    孟衍捧著自己的腦袋，搖搖晃晃，半天清醒不過來，覺得腦裡像是被灌了大量的漿糊，一開始甚至想不起自己的名字，還有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叢林裡，直過了好一會兒，先前的記憶回流，這才慢慢清醒。

    舉目四望，這裡……似乎是一座大森林，眼中所見，儘是無邊無際的樹木，熟悉的草木香氣，讓自己回想到了從前，而頂上日正當空，晴朗的天空，萬里無云，確是一個不壞的天氣。

    「太陽這麼大……奇怪，我昏迷多久了？本來不是下午嗎？怎麼好像是上午的感覺？我摔在這裡以後，睡了一整天？靠！」

    罵了一聲，孟衍覺得自己胸口雖有點滯悶，卻還不至於內傷，經脈流轉算不上順暢，可真氣提得上來，比之前的預計好上百倍。

    修練金剛不壞體，真氣循環未完，強行中斷，這種事情風險極高，就算搞到經脈俱斷，武功盡廢，都一點不足為奇，現在自己能走能跳，只是真氣略有窒礙，這已經是超級好運，甚至……有點好得不合常理……

    『舞丑，你在嗎？上次跳躍完，你就斷聯絡，這回不會又舊事重演吧？』

    呼叫時，孟衍確實有些擔心，要是舞丑沒有答覆，自己就會非常麻煩，要獨力面對後頭的一段旅程。還好……舞醜的聲音很快就在腦中響起。

    『試音、試音，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是你爸爸，啦啦啦啦……試音……』

    『聽見啦，死鬼！你該不會是要說，時空跳躍沒問題，但你的腦子被打壞了，一時修復不過來？』

    『這個就不用主人您擔心了，自我檢測的結果，系統損壞只在零點零幾。掃瞄一遍後。已經自動修復，堪稱不幸中的大幸，至於您……除了些許氣悶、經脈窒礙，要養上些時日。功力暫時打點折扣。其餘就沒啥問題。沒傷沒殘，可喜可賀，應該是跳躍策略成功了……』

    『你那個策略。我現在越想越不對，你和明姬藏在內世界，就我一個人先轉移到外界，然後透過黑玉佛發動大轉移……』

    『是啊，我們不能肯定，內世界與外界，哪邊受到衝擊最重，大家分兩邊轉移，不管怎樣總有一邊安全，好過出了事兩邊全滅啊。』

    『那是因為看在明姬的份上，我才同意這個方案，要不然，我如果要滅，肯定拖著你一起上路，哪有就這麼放著你跑路的道理？』

    『是是是，主人您英明神武，有異性沒人性，此事天下皆知，倒也不用張揚了，您要說的，小臣我都很明白的啦！』

    舞醜的回答鮮活，看來沒有什麼問題，孟衍心下略安，再內視一遍，確認內世界狀況。

    觀音聖像的騷動已經平復下來，黑玉佛仍漂浮在其一掌上，卻被禁錮住，不再演法，也不發動，而經歷過這場騷動，似乎讓觀音聖像靈氣大傷，巨大的形體縮減了不少，表面靈光也趨黯淡。

    在這種情形下，要又鎮住戒璽血海，又鎮壓顛倒夢想，肯定力有未逮，幸虧不知為何，戒璽血海的面積也小了一些，似乎因為某種不知原因的耗損，被削弱了邪氣。

    再往別處一看，發現金明姬仍在昏睡，但被安置在菩提神樹下的她，睡得正酣，氣息均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發動空間跳躍之初，自己唯恐有失，特別把金明姬撤離觀音聖像，置於神樹群內保護，這策略看來果然正確，不管聖像怎麼顛動、血海怎樣掀濤，神樹群的存在，仍能鎮住內世界的一方平安，把金明姬托庇其中，果然是正確的判斷。

    『明姬還沒醒，先不急著弄醒她，反正身體沒事就好，不過……血海那邊有點奇怪，怎麼好像……面積小了一些？』

    『小了嗎？還好啦，打包了一些起來，給賊禿送禮去了，坦白說，這下適逢其會，剛好他們那邊開了接引陣，咱們順道送去，不花力氣，換了別的時候，光快遞費就嚇死人了。』

    『你把血海往佛門那邊倒了？這就是你替我送給佛門的禮物？』

    孟衍吃了一驚，沒什麼人比自己更清楚血海的厲害，那不單單只是至尊戒璽的邪力釋放於斯，還積存了自己引自三月血瀑的萬邪真血，兩者結合，可不只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除了自己因為與萬邪真血結合，內世界得以盛載，其他外界事物只要觸及，立遭污化。

    污化的結果難料，有可能是被污損腐蝕，也有可能是妖魔化，促使凡物成妖、化魔，其影響難以估計。

    可以想像，這東西如果傳到西域佛門，那可不只是打聲招呼或嚇嚇對方，倘使佛門神通廣大，擋得下來便罷，如果擋不下來……那就是一場滔天巨禍，傷亡將數以萬計，甚至數以百萬計。

    『……靠，你這一搞，佛門還不恨我們入骨？我肯定被那邊當成超級大魔頭。』

    『確實有這可能，但主人您在乎嗎？』

    『……是不怎麼在乎啦，雖然如果因為我的關係，搞到死很多人，多少會過意不去，可是說到底，那也是佛門自找的，賊禿們玩什麼空間轉移，要把伏流城小半搬移過去時，可沒管這邊會死多少人啊！既然如此，禮尚往來，他們死多少人關我屁事？自業自受，這筆帳算起因果債來，還未必是我虧咧。』

    孟衍說到後來，心頭為之一寬，越想越覺得不是自己做錯，而對於這個結論，舞丑顯然非常支持。

    『明智的判斷，主人您這麼想就對了，事實上，您也不用擔心太多，佛門的強大，遠遠超出您的想像，這一波萬邪血浪侵襲，對那邊沒法造成什麼傷害。』

    『沒造成傷害？怎麼可能？』孟衍吃了一驚，『這是萬邪真血耶，那邊是有十幾個帝皇聯手在擋嗎？』

    『這個……比您預估得要多一點，雖然還無法肯定潛在人數，但有份出手的數目，四十七個。』

官不聊生

六七八章 一手回天 苦海自動

    乍聽見舞丑的估計，孟衍真的被嚇一大跳，佛門的實力之強大，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估。

    『有沒有搞錯？沒有多久之前，葉家最強的戰力，是兩百多名聖王，佛門居然有四十七名帝皇？開什麼玩笑？就算這四十七名全是人皇……』

    『很抱歉打爛主人您的幻想，四十七名帝皇中，人皇佔過半數，但裡面仍有地皇、天皇，甚至可能有一兩名太皇……可以給您的提示是，佛門不只是統一、統治西域全境，他們已經制霸西域過萬年，累積起來的力量，不是任何其他勢力能比的。』

    『這麼說來，佛門果然愛好和平，如果他們真有野心，要一統四境天地，普天下有誰擋得住？』

    『這個不好說，佛門的修練體系自成一格，說不定他們不是沒野心，只是受到制約，不是不出來征伐，而是出不來……畢竟如果實力強就能統治，這世界應該被神魔禁地給割據……這些推論，缺乏足夠資料，只是個推測。』

    舞丑說完，孟衍想像情況，道：『四十七個帝皇聯手，擋下了萬邪血浪？真夠給我面子了。』

    『事實上，主人您應該可以更自滿一點，如果是青木葉家，屬性互克沒有那麼嚴重，幾十名帝皇可以擋下萬邪血浪，可在佛門，受屬性限制，失了先機，再多一倍數量也做不到！』

    『你是說……那些帝皇黨不住我的血浪？好耶！等等，擋不住血浪。就表示慘重傷亡，這就不太好了……』

    『放心吧，省下無謂的罪惡感，血浪沒有造成殺傷，危急時刻，一個猛人忽然跳出來，一手回天，布下的佛陣把血浪整個度化了。』

    聽到這個變化，孟衍表情變得嚴肅，這不是一件笑得出來的事。

    『四十七個帝皇都擋不住的魔害。被一個猛人擋住了？這人一個能抵四十七個？佛門……有武神級強人坐鎮？天啊！』

    『有這可能。但也可能是大陣運作所造成的錯覺，就像在葉家神山，葉古農如果運作起大陣，甚至有可能擊殺武神……沒有更細部的信息前。無法詳細推斷。只能知道這些。』

    『至少我們現在曉得佛門的真正實力了……等等。你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安排這一連串送禮行為吧？藉此探測佛門實力？』

    『知己知彼，這是備戰的第一步。起碼透過這一次，我們對於一直隱藏在使者背後的西域，有了更多瞭解。』

    『可惜搞了那麼多手腳，最後只證明了對方力量強大……本來還沒有太多想法的，這回……我真遺憾，沒有能給佛門留下點什麼。』

    前一秒還在擔心殺傷太過，可看佛門實力強大若此，孟衍覺得如果不能給對方留點什麼，恐怕被人小看，後患無窮，這樣的反覆無常，他感覺自己有些好笑，沒想到舞丑很快做了回應。

    『關於這一點，您同樣不需要擔心，事情進行到最後，忽然發生了一點意外，然後……佛門收了第二份禮。』

    『意外？你不是說反話吧？一切都被控制得牢牢的，哪有意外？』

    『真心不是反話，世上很多人都以為能把一切牢牢控制住，但越是這樣的人，越容易惹出意外……萬邪血浪被擋住的那一瞬，觀音掌上，有某個東西忽然蠢動。』

    『觀音掌上？』

    孟衍愣了一下，計數並不困難，觀音聖像三千手掌，自己拿起來用的頂多十幾個，要說上頭有什麼東西會蠢動，那肯定不是千雪峰的大倉庫，也不是自己的實驗室……

    『是……那個貓妖皇的口袋？』

    孟衍一下醒悟，但仍覺難以置信，『我記得，我們透過那個口袋，把苦海禍水東引，那個口袋是壞的，東西放得進去，很難拿出來，每次伸手進去亂掏半天，會掏到什麼都不曉得……不過自從倒了苦海進去，我就不敢進去亂掏了……這東西，自己蠢動了？怎麼可能？』

    『從科學的角度，確實不可能，至今我也找不到為何發生的理由，但……科學不能解釋一切，它發生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這口袋忽然蠢動起來，之前倒進去的苦海禍水，洶湧逆流衝出……當時正是轉移傳送的關鍵時刻，為了不對我們造成干擾，我就順手……送出去了。』

    『和尚們送給我們的禍水，就這麼被我們送回去，在這種時候？這麼巧？還是禍水自己蠢動的？』

    孟衍感到難以置信，腦裡則浮現舞丑兩手一攤的影像，『說過了，科學不能解釋一切，雖然什麼都在我監控中，但我確實不曉得，到底是口袋動了？禍水動了？還是……觀音像動了？』

    『這些禍水就那麼澆下去，佛門那堆猛人這麼強，應該扛得住吧？』

    『那就難說了，換了是別人，或許扛得住，偏偏就是因為在佛門，所以扛不下來，他們的系統特別，這些苦海禍水出自於他們，等若是他們的報業、他們的因果……碰上這種狀況，他們的諸佛通常不會庇佑，會放手讓他們的報應，落在他們自己的頭上。』

    不用說得更多，只憑著這些，孟衍已經可以想像，大量苦海禍水從天而降，淋穿佛門的防護陣，然後……肯定是佛門的一場大劫難。

    想像著那幕光景，孟衍不禁往觀音聖像多看幾眼，腦中浮現那句不知在何時聽過的箴言：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好吧，這或許……是聖像顯靈，讓我們替祂懲戒不肖門徒吧，這些賊禿整天不好好修行，算計過來，算計過去，這禍水本來是它們自己的報應，他們還想賴，甚至丟到東土來，現在菩薩就給他們送回去，死而無怨了吧？』

    孟衍想想，都覺得背後陣陣發涼，連忙搖搖頭，道：『不想這些了，眼下最重要的，你還是先幫我確認一下，我們到底身在哪裡？還有，我覺得自己的臉好像怪怪……』

    想著這些，孟衍往自己的臉上一摸，愕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長了滿臉的鬍鬚，整張臉成了一副大絡腮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