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六二九章 暗中生意 優先承購

    本來好好站著的孟衍，忽然覺得像被人家一巴掌給打醒，險些跳了起來。

    最初，聽到有那麼多人來找自己造器，帶著重金與奇珍異寶為酬，完全是頂級匠師的規格，這事聽在耳里，多少有些沾沾自喜，特別是比起自己所真實會的、擁有的底蘊，表現出來讓人知道的，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如此……就已經被捧到這等高位了。

    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可能同意這些邀請，低調還是有必要，自己的麻煩夠多了，替人造器，只會惹來更多的問題，那時就真的沒法過日子了，更別說……這些人所拿出來的報酬，能讓自己看上眼的，恐怕真沒有几件。

    連續打劫過兩回神魔禁地，交易的對象都是當代頂級大勢力，自己的眼界可不是普通高，隨便給自己點什麼，就想打動自己幫忙造器，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自己是想擺擺架子，先聽完禮單與人名，再很臭屁地擺擺手，拒絕一切的邀請，可怎麼都沒想到，不用等到禮單念完，還只是名單的第一個，就讓自己跳起來了。

    “白眼狼工作室？有沒有搞錯？”孟衍瞠目結舌道：“那個……怎麼可能會找上我？我是說……怎麼會有這種荒唐事？這根本……等等，那個使者是誰？哪個王八蛋說自己代表白眼狼的？”

    “是一個挺俊俏的年輕公子，沒有袁應愁那麼帥氣，可還是很好看……”藍冰玫笑了笑，笑容中有種詭秘的味道，“不過我想那應該是個女的，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

    話沒說完。孟衍就已經衝了出去，速度之快，勢道之急。把黃百合都嚇了一跳，忍不住道：“怎麼回事？師弟他……就算聽到是美女。也不用這麼急色吧？我是說……在女子再漂亮，難道還能漂亮過葉家的小仙子嗎？”

    “葉家小仙子是千年難遇的人物，就算有姿容更勝于她的，但要比她更出色、更動人，恐怕相當為難……況且，我不認為師弟是急著見美女。”藍冰玫笑道：“他應該只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這個猜測完全正確，不到十分鐘，就直接導致一個對話。在密室中進行。

    “你瘋了？居然這麼明目張膽地來找我？”孟衍手插著腰，惱火道：“你們應該是很專業的，黑幫組織做事，你們明明很擅長暗中活動，怎麼會打著我自己的旗號來找我？這太坑爹了！”

    “記得你之前委托過我們，在所能及的范圍內，盡量替你的工作室作宣傳，現在不過是執行委托，好像沒什麼不行的。”

    穿著一襲文士袍，柳葉道：“再說。你自己干得那麼驚天動地，相形之下，我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掩飾的。這些……很一般，比起你在葉家晚宴鬧出的騷動，太小儿科了。”

    “……說得好像我自己很愛鬧一樣……和黑道做生意就是麻煩，一點小事情都拿來說嘴。”

    孟衍雙手一攤，道：“好吧，找我什麼事？你們看起來不像是要向我噓寒問暖的。”

    “如果你不健忘，敝店與你有簽訂合約，當你征伐神魔禁地，所獲得的東西。敝店有優先承購與營銷權。”

    “那也是在我有意出售東西的情況下，現在我又沒有要賣東西。你們承購個什麼鬼？”

    孟衍皺眉道：“還有，淨地初開。我也才剛進來，根本還沒機會去外頭打獵，這回有什麼好處都與我無關，我來不及參與，哪有東西脫手？”

    “確實，你是剛剛才進入淨地，這點不假，從你出現在淨地外圍開始，我們就確認了你的行蹤，但自你與佛門四尊戰斗，消失不見后，這段時間里，你的下落我們就一直搜索不到，直到我們動用了最高級的星占，顯示你身在非人間之所……”

    話說一半，意思已經很明白，在這方天地之內，卻又非人間之所，除了神魔禁地，還有何處？

    孟衍暗自佩服，這些傳承久遠的大勢力，底蘊果然驚人，明明沒有任何線索，居然還是有技术搞定，硬生生搜索出自己的下落來，自己想要什麼天衣無縫，恐怕只是笑話一場，今后還是得更謹慎才是。

    “行吧，你們有本事！”

    孟衍手一抬，扔了一包東西出去，落在柳葉面前，柳葉也不忙著拆開，而是先從懷里取出一堆工具，包括拿起一個能放大多倍的顯微透光鏡，戴在左眼，完全就是一副認真鑒寶的專業樣。

    出自浮萍居，柳葉的專業鑒別力，遠非常人所能及，而見多了各類珍寶，她的眼界之高，同樣也不是尋常人可比，雖是如此，當她打開這小包，還是大大吃了一驚。

    ‘這是……蝕魂炎翼雀的尾羽、九頭魔鷲的內丹……不可思議，除非將九鷲頭全數斬下，致其死命，否則不可能取其內丹，但九頭鷲是傳說凶物，就算是地皇也未必能戰……還有碧首龍鷹的爪子，這是可戰武神的存在，你……你怎麼能取得？唔，這個是……”

    轉眼間連續鑒別十余件異寶，柳葉珍而重之地用鑷子夾起一塊晶体，那晶体上有七色光焰，變幻不定，像在燃燒，卻又無溫無火，可只要凝神感受，就能從中感到一股足可驚神的波動。

    看了半晌，柳葉像是有所判斷，卻又不敢相信，好半晌后才遲疑道：“是七絕朱雀的血晶？傳聞此仙禽不存于人間，一生翱翔九天之上，通体流光，幻化為虹，其神力驚人，戰武神，吞食帝皇等級的凶獸為食……想不到此物真存在？”

    語帶疑問，柳葉心里沒底，想聽聽孟衍的答覆，而后者點了點頭，微笑道：“果然好眼力，能夠把這些珍寶一一認出，夠專業，讓你們幫我承銷東西，我多少可以放心一點了。”

    聽見這句，柳葉如釋重負，長長呼了一口氣，美麗的臉龐松懈下來，有了一絲微笑，覺得好像剛經歷過一場大考，這個少年的出手實在驚人，能弄到自己每次鑒寶都像大考，確實汗顏，不過……這些東西，估計又足以在拍賣場上，掀起一場驚世之局了……

六三十章 禁地垃圾 人類珍寶

    看到柳葉一副嚇到快中風的樣子，孟衍有點心虛，當然從理性來說，自己也能夠明白，為什麼柳葉會驚訝成那樣。

    這批血材之中，有不少是帝皇、武神等級的珍物，這些東西等級既高，要取得更是困難，有些別說是帝皇，就是几名武神聯手，都難言必勝，想獵取這些珍品，不是單純不怕死、肯冒險，就能拿到手的。

    雖然如此，但這几千年來，類似的高等級珍物，並不是從沒出現過，相反的，在拍賣場上還時有所見，哪怕武神絕跡、帝皇隱沒，這類東西也仍偶爾現世，理由是……要獲得珍貴血材，並不一定要有實力殺死異獸，等待鷸蚌相爭后，漁翁得利也是一個方法，或是直接撿屍，這都是得寶的重要途徑。

    只是，靠撿屍得來的血材，除了少數特例，大部分都會因為不能及時處理，而喪失靈氣，致使效能減退，這是非常無奈的一點，畢竟，想要獲得效能最好的血材，就必須在斬殺的那一刻，便以特殊手法處理。

    但眼前這批血材，就整個不同，哪怕用眼睛看，都能看得出它們的“新鮮”，感受到內中蘊含的生機與充沛靈氣，這是在斬殺瞬間，以通天手段立即處理，絕不是撿屍体撿來的，這……就非常稀罕了。

    ‘只能說……不同等級的出手，拿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至高等級的存在，隨便拿點垃圾出來，到低等級來也是嚇死人。’

    孟衍還記得，當初自己向祖凰討取前訂，除了最實用也最急需的鳳凰血。對方還給了一大堆零碎東西。

    自己的眼力也不差，把這些珍貴血材一一鑒別過后，認出了六七成。心花怒放，高興到快要跳起來。可略為冷靜之后，就發現有點不對勁。

    “雖然說這里是淨地，而你是祖凰，得到這些不奇怪，但你總不至于那麼冷血，出賣自己的同族，拿它們的遺体給我吧？”

    “遺体？三月山的小鬼，你們人類總是這麼看得起自己。這真是非常可笑的事，我等族民的强大，遠遠不是你們能想像，它們遺骸所在的陵墓，滿載靈壓，你們別說偷盜，連靠近都不能夠，光是試圖接近，就可以令你們魂飛魄散。”

    祖凰的光焰，噴吐九天高。席卷大地，整個古老神殿，一時都是熊熊鳳凰血焰。仿佛被滿世界的岩漿所包圍。

    “你現在所得的這些，對于你們人類，堪稱無上珍寶，但在我們眼中，這些不過就是垃圾。”

    “呃……這位鳥大爺，雖然我知道你對人類有滿滿的歧視，但也不用逮著機會就猛諷刺一頓吧？”

    “不過陳述事實而已，你每次梳頭落下的頭發、你剪下的指甲，你會怎麼處理？”

    “……扔垃圾桶。”

    孟衍點了點頭。“好吧，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些東西，人類要靠血戰才能獲得。但在你們內部，這些不過就是生活垃圾，隨便扔來給人類沒什麼。”

    “就算是我族的垃圾，在你們而言，也是無上珍寶，難道你能否認這一點嗎？人類！”

    “真心不能，不過有一點我非常好奇，你好端端一個鳥族之王，沒事專門搜集這些你族民的生物垃圾，請問這是什麼樣的變態心理？淨地之主，打掃兼撞鐘，還包收垃圾的嗎？”

    一直感受祖凰對整体人類的蔑視，孟衍忍不住反唇相譏，想站在人類的立場，替自己的族群爭點顏面，這麼作果然成功了，但成功的代價，是提早被祖凰掃地出門，大家結束對話，不歡而散。

    而情境回到眼前，看柳葉對著一堆鳥族的生体垃圾，歡喜、震驚到快要窒息，孟衍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心里某個部分，他覺得人類有些丟臉，不過古往今來，所有英雄、勇者，都是拿著同樣的東西當寶，自己也就不必特別糾結了。

    “你這批貨……價值太高，用金銖來計價，肯定交易不了，估計還是得以貨易貨，在拍賣場上交換，我們照例抽成。”柳葉道：“照往例，估計你不會親自到場，請問你有什麼指示，特別需要怎樣的東西嗎？”

    “你說得不錯，但美女，這次交易我想做點改變。”

    孟衍一掌切下，將包裹中的血材分出几件，“這些除外，剩下的部分，我全部交給你們，怎麼賣我不管，所得的酬勞由你們共享，我只要一件東西。”

    柳葉的神情，一下變得極為嚴肅，不只正經，更有些如臨大敵，“這筆錢可是天文數字，你打算要什麼？你的眼神我看得出來，那是要狠敲一筆的眼神，我可以提醒你，別忘記龍宸，你可是還欠著那邊巨債呢。”

    “所以我特別扣下這些，你替我轉交龍宸，這些應該夠還債，除非他們利滾利滾到過火，那樣將來我不會再與他們合作。”

    孟衍道：“我要的東西很簡單，別說你們不知道，葉天擎，万刃爐。”

    換了一個普通的浮萍居高級干部，對這句話可能一臉茫然，但柳葉只先聽到那個人名，就先跳了起來。

    “你膽子太大了，居然想動那個人的東西，你不知道那個人的一切，在東土都是禁忌嗎？”

    “知道，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敢動這個主意，但我最近經歷過一些東西，累積下來的心得，我覺得……武神以下，都嚇不到我什麼，那家伙甚至連武神都不算。”

    孟衍正色道：“再說，無論那家伙有多了得，他都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他可不是普通的死人，至尊魔王的遺產，就算他死后也一樣非常燙手。”

    “……擺在你面前的這些東西，它們的原主人，如果以等級和戰力來看，沒有一個弱于至尊魔王。”

    孟衍聳聳肩，道：“但它們現在全都擺在這里，生前再强大，也不能改變什麼，我將有遠行，需要万刃爐，而你們只管找它出來給我就行了，我相信你們做得到，因為這是一個黑幫基本該做的。”

六三一章 魔王遺產 意外真多

在孟衍的要求下，柳葉最終同意接下這樁生意，不過，她離去前還是補上了說明。

    “我想你有必要理解，因為這一切並不是單純下個訂單，我們接單，如此容易。”

    柳葉慎重道：“至尊魔王是匠師出身，一生打造戰器無數，用過的煉爐也無數，但一直到他完成了万刃爐，才終于打造出惡名昭彰的七絕戰器。万刃爐是七絕戰器的初始，自至尊魔王殞落后，有無數人暗中努力，想要復制、重現万刃爐，卻都沒有成功……”

    “先說好，我可沒有要你們去復制、重現万刃爐，我說的是，我要万刃爐，原本的那一個！”孟衍道：“那怕只剩下殘骸，一點殘片、一點渣，我全部都要，有多少都拿來給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万刃爐當年被葉家破壞，殘骸遭到秘密處理，歷經時代流轉，連葉家內部都不曉得去了哪，我們調查需要……”

    “如果是現在才開始調查，當然需要很多時間，分析線索、追根究柢，這些可不容易，但像這種類似千古謎團的重物，你們怎麼可能沒有追蹤？答案一早就在你們的機密檔案里，只看你夠不夠權限去開啟它。”

    孟衍道：“情報我相信你們一早在手，現在只是行動問題，如果你們當真沒有半點情報，那也不用‘浪’費時間了，無能者不可能找出万刃爐的下落。”

    “理解了，會照你的意思，取來原本的万刃爐……或殘件給你。”柳葉道：“照職業規矩，我不該問，不過……基于‘私’人‘交’誼，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万刃爐？或者說……為什麼忽然要？”

    “……你不提，我還真不敢說我們之間有‘交’誼咧……好吧，就看在這份‘交’情上。告訴你，我近日將有遠行。為了安全起見，需要一點保障，提升實力，而万刃爐我相信能起到作用。”

    孟衍點點頭，道：“至于為什麼忽然有需要，我想……是因為我最近見識過一套技巧，不靠個人實力，卻靠戰器本身的威力。驚天裂地，我對這套技巧有些想法，但要實現這想法，我需要一個超强的鑄爐。”

    話說出來，柳葉似懂非懂，並沒有全然理解，但多少得到了所需要的情報，收拾東西后，她就此離去。

    “……本來沒有在想的，結果莫名其妙又做成一單生意。”孟衍抓抓頭發。“生命之中真是充滿變化啊……”

    自言自語，孟衍有些訝異，沒有等到舞丑的反應。剛才那些話。別人不曉得，但舞丑肯定聽得懂，知道自己有意研究海王戰能，用別的途徑繞過限制，强行打開那道被封閉的‘門’……

    照理說，舞丑應該說點什麼，或是表‘露’什麼想法，因為這形同在挖他的牆角，可他卻什麼也沒有說。就像完全聽不到一樣，這讓孟衍覺得……很奇怪。難道舞丑對此事采默許態度，甚至……還站在鼓勵的立場？

    ‘真不可思議。雖然你就算反對，我也要做下去，但既然你不反對，那我就用力做了。’

    孟衍盤算著未來這段時間的計畫。

    ‘千雪峰仍在淨地之內，淨地不會一直留在人間，可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再拔地而起，與人間分離，這個根本沒人知道，祖凰自己的狀態‘亂’七八糟，估計這家伙自己心里都沒底……’

    ‘主人的這個估算不錯，順便可以告知您一聲，祖凰蘇醒后，在重新沉睡前，把帝皇、武神雙邊領域全面開啟，現在那邊再不是沉睡的關閉狀態，而是武神與帝皇級凶禽頻繁活動，想要往那邊去闖，完全是自殺行為……那邊傳出來的微弱能量‘波’動，可以肯定這一點。’

    ‘嗯，你倒是出聲了，這情報不錯，淨地停留人世，應該是為了汲取人命，回頭統計一下，看看最近傷亡的數字，和歷史上淨地開啟時的平均傷亡率相比，有沒有顯著增加？如果這數字提升……就表示祖凰很急著汲滿人命后離開。’

    ‘統計傷亡時，要把您血祭的那一筆算上嗎？那是迄今為止入淨地的最大傷亡，事實上，回顧歷史，這樣的一次大傷亡，在神魔禁地總体記錄上，還真不多見。’

    ‘可以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孟衍在原地踱了几步，望向商秀娥所在的山頂，葉潔琳沒有來找自己，表示那邊的雙帝會仍在進行，自己並無心跨足權力斗爭，所以她們會談出些什麼來，自己其實也並不關心，不用關心。

    ‘之前跑來跑去，累死了，后頭應該先在千雪峰待上一些時間，把實力提升，至少也要先穩固下來，一面看浮萍居那邊的進展，能不能有點成果，一面修練與造器，順便……要是可以，看看能不能給這些大小妞儿造點什麼……進入帝皇時代，她們的舊有配備，不太夠力了。’

    ‘主人您的計畫不錯，不得不說，在現有局勢下，這是很合理的規划，如果……一切能照計畫進展的話。’

    ‘有什麼不能的？我打算過完這段沉澱期，一到兩個月吧，然后就前往南疆，找赤日王族的殘存者們……王八蛋，我那死鬼老爸，真是讓我好找，什麼線索都不留下來……’

    ‘主人是打算去南疆尋父了？不忘根本，了不起！但您的意外向來很多，即使有規划，也不見得能夠穩妥進行。’

    ‘為什麼？難道正在說話的那兩個‘女’人，會打起來嗎？或者說……’

    話說到一半，孟衍臉‘色’忽變，高速飛掠出去，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感應到氣機衝突，有戰斗正在進行，就在千雪峰內。

    不想展‘露’修為，孟衍沒有全速前進，前進的方向也不是雙帝會所在，戰斗發生的位置很偏，記憶中……該是劍樓遺部所在的位置。

    ‘真是怪了，那邊為什麼會出事？這沒有道理吧……’

    懷著這樣的疑慮，孟衍趕到事發現場，那場戰斗結束得極快，當他抵達時，人早已不見，而剩下來在那邊的……是十几具燒得焦黑的死屍，裊裊青煙冒升。

    看著這幕景象，孟衍不得不承認，自己身邊的意外……真的很多。

六三二章 不歡而散 南疆一行

這天所發生的事，很快就透過幸存者的口中，傳了出來，得知真相的孟衍，陷入一陣錯亂而復雜的感覺中。

    “真想不到有這樣的事……”商秀娥道：“客人變成了不速之客，雖然她本來就不是多理想和善的客人，但弄到這個收場，還是誇張了些……羿天青，真沒想到我都這歲數了，還要替羿家人收拾善后……”

    “只想先聲明，那個瘋婆子不是我惹回來的……呃，當然也不是任何人惹回來的，他媽的，那個瘋婆子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孟衍著實懊惱，抬頭環視一圈，在場的不只自己，千雪雙姝、千劍叟、烈君顏，當前千雪峰的管理階層、頂尖高手群，除了閉關的以外，全部集合在這里，就連葉潔琳也以主派使者的身分，坐在旁邊。

    從這陣仗看起來，孟衍覺得，商秀娥似乎沒打算大事化小，否則也不用把這麼多人都找來，想低調都低不下去。

    但就另一方面而言，這也很奇怪，因為如果要認真討論大事，自己充其量不過一個低輩弟子，在千雪峰排不上號，這種正式的行政會議，又何必把自己這個体制外的人叫過來聽？

    “……事情的經過，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烈君顏額上帶傷，手掌纏著繃帶，“就在不久之前，羿天青與羿家的人過來，要帶朝霞離開，朝霞不願，我們與他們就起了衝突，兩邊打起來，羿天青武功太高，朝霞對新力量駕馭不純熟。反為其所趁，一招內被擒，我們上前阻攔。羿天青向我們動手，結果……就是九死二十三傷。”

    孟衍趕到時。所見的情況大概如此，遍地的死屍，過半焦黑，全是被炎系功法所殺，從那威力，一看就知道羿家的人出過手，而自己想要去找時，這才發現羿家人早就跑了個干干淨淨。半個也沒剩下了。

    “羿天青出手時的神色怪異，似乎特別激動，不知她與朝霞說了些什麼，之后出手也極狠辣。”烈君顏道：“我與她對拚一掌，傷在她的地火勁之下，沒能阻止她行凶……”

    “該殺！”

    千劍叟重重一拍桌案，怒道：“羿家的人太過份了，綁架本派弟子，還殺我們的人，這件事情如果不作反應。以后我們還用得著作人嗎？”

    “……多余的話，可以不用多說。”商秀娥道：“反應一定要有，但要反應到什麼程度？這里沒有外人。不用硬挺著說場面話，要扛起千雪峰的責任，就該從全局考量，以千雪峰的最大利益為依歸……大張旗鼓宣戰，與羿家戰個不死不休，這樣是千雪峰的最大利益嗎？想清楚了再說。”

    被商秀娥如此提點，看來最為情緒激昂的千劍叟也沉默下去，在場的人，能夠被商秀娥找來共商大事。肯定不是空有武力，什麼事只喊著死戰到底的人物。千雪峰從前立場艱難，委曲求全是常有的事。那種堅持死戰的武斗派，怎都不可能活到今天……

    孟衍在旁注視著，商秀娥的提問，讓自己似懂非懂，討論的東西很正常，可找這麼一票人來討論正常的東西，就很古怪，偏偏自己不夠智能去看透這些……

    ‘主人，或許您會興趣聽聽，以下是我這邊分析出的可能：千雪峰的立場很微妙，遇到了這種事，如果不作反應，會被外人認為無能，沒法保護自家的弟子，特別是這回死的，還全是劍樓的弟子……’

    舞丑道：‘這實在是非常可惜，如果是原千雪峰的弟子，橫豎人死不能復生，以全派最高利益為考量的商掌門，很可能就這麼裝糊涂、搓湯圓，把事情混過去便算了，但新弟子就不行，劍樓甫並入千雪峰，人心不穩，遭遇此事后，如果沒有表示，劍樓弟子人人不安，就不用講以后了……’

    ‘既然如此，賣面師父為何不直接呼天搶地，號召全派弟子復仇，血債血償之類的，這些話人家愛聽，更能團結內部和諧，何樂不為？反正喊歸喊，做不做是另一回事，總不會連喊喊都出事吧？’

    ‘確實是連喊喊都會出事啊……千雪峰實力驟强以后，外頭不知道多少人正在等著看，看千雪峰會否隨著實力膨脹，跳下來參與東土霸權爭奪，這時候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用放大鏡檢視，大張旗鼓表現强勢，只會被解讀成野心的證明，更多人會認為千雪峰要出來爭霸了。’

    ‘爭就爭！又不是沒那份實力，與其整天畏畏縮縮，還不如就放手下去干了，有了實力還不許爭霸，憋死人啊？就干脆一屁股坐在那些人的頭頂，管不住嘴，直接主宰他們的生殺大權，也是快事。’

    ‘……只能說，這不是商掌門的選擇，包括青木葉家也一樣，稱雄東土万載，如果真有那個意思，以葉家的底蘊與實力，大可以比現在表現出得更霸道、更强勢多倍，但葉家卻從未選擇這樣做，何解？’

    舞丑道：‘這些都只是選擇，葉家和千雪峰做了同樣的選擇，比起獨尊百年無敵手，他們都選擇了柔軟身段，以傳承万載，從結果來說，主人您也很難說他們的做法有誤，當然主人您要將之視為他們全是龜孫子，那就是主人您的自由了。’

    ‘……什麼啊？說得那麼復雜，進也不是，退也不能，好像怎麼做都有問題，那依你之見，這邊該怎麼做才好？’

    ‘機械並不懂人類的謀略，不過從現有局勢分析，羿天青一行人如果直接跑回南疆，脫離東土，千雪峰怎麼也不可能調動大隊人馬，過去强行討伐……這是擺明送死的愚行，比較聰明的方法，還是采精兵模式，派一支小隊，或是某個能堪重任的人，進入南疆，完成任務，順便大鬧一場，讓羿家無光，千雪峰也有了面子。’

    ‘精兵？我看你是說倒楣蛋吧？被這樣派過去，簡直衰到爆了，哪個傻瓜會這樣被……’

    “……你有在聽嗎？徒弟？”

    “啊？”

    孟衍一下被驚醒，抬頭一看，商秀娥溫言道：“剛才所說，派你去南荒一事，你感覺如何？”

六三三章 拋餌網魚 公款旅游

“師父，你這樣子做，好像不太對吧？我是說，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子對待徒弟很無恥、很卑鄙嗎？”

    “咦？徒弟你的話，真是讓師父我一頭霧水，怎麼都聽不懂啊，你覺得……這些事有什麼問題嗎？”

    商秀娥雙臂環抱，非常認真地道：“身為千雪峰弟子，有機會為宗門盡一己之力，那已是無上光榮，更別說，還可以順道跨境旅游，游山玩水，這麼好的機會，你想去哪里找？”

    “還說得好像大肥缺一樣……”

    “肯定是大肥缺啊，你以為東土有多少人跨境旅游過？更別說拿著公費公款出去吃喝，這種好事不是天天有的，如果你不是掌門弟子，這等肥缺哪輪得到你？長老們都還想搶咧。[^][]”

    商秀娥拍了拍徒弟，“不過，師父我是個夠義氣的人，胳膊肯定向內彎，對別人可以不偏袒，對自己徒弟還能不照顧嗎？就算別人說我假公濟私，我也要把這好機會保留下來，給我的愛徒啊。”

    “愛徒？什麼時候地位升級了？我覺得自己就像是開班會時候，忽然尿急的小學生，才不過走了五分鐘去小便，回來就一堆人鼓掌，老師告訴我剛剛高票通過，成為新學期的班長了……奶奶的，你們趁我恍神，挖坑給我跳！”

    孟衍氣到拍桌，“天殺的，枉費我千辛万苦，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們。你們居然聯手出賣我！早知道我就倒向那邊的陣營，直接幫著屍龍群，干翻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決定了，等一下就傳訊給暗日神荒，問他們有沒有空缺位置，要是肯給我個副教主之類的，我立馬跳槽過去。”

    “喔，這其實還真是個不錯的再就業……”

    商秀娥不以為忤，表現淡然，摸摸下巴。“但那邊聽說兩派斗爭得很厲害。這些年來，术、武兩系，壁壘分明，說得好聽是相互競爭。實際一點就是互扯后腿了。真要是跳槽到那邊。空降成沒班底的副教主，這位置恐怕很不好坐喔。”

    “有什麼難的？我空降下去，看誰不順眼就殺誰。哪個敢背后搞我小動作，我就直接踐踏過他的屍首，還要踩爛！”

    “好英雄，好氣概，不過你真能貫徹到這地步？”

    “易如反掌，反正現在外頭一堆人說我中二無腦，我就專干中二的事，神擋殺神，遇魔殺魔，哪個屬下瞧我不順眼，我就滅他全家！”

    “如果是這樣，暗日神荒的那點人馬，今天死一批，明天死一批，很快就都死光了，到時候需要辦事，你自己一個人出去打嗎？”

    “我……這個……”

    孟衍抓抓頭，懊惱道：“我發誓，這個問題早晚會被技术力解決，就在將來的某一天，肯定會有哪個魔王，是率領洗腦的復制人或者機械人大軍，出來橫掃天下……管人這檔子事太煩了。”

    “我很期待有這一天，或許真能解決人類世界的許多問題。”商秀娥道：“但至少目前而言，這事還得你親力親為，要不然……你是想對那些人說你不想去嗎？那烈家的小妞該怎麼辦？”

    “有什麼怎麼辦？你可別以為我和她有什麼啊，我們壓根就沒關系的，不過是因為情勢所迫，聯手過几次。”孟衍道：“如果以為她是我的弱點，我會為她而做什麼，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是喔。”商秀娥瞬間一臉奸笑，“你這話敢不敢到外頭，當著她老母烈君顏的面說一次？”

    “那你就當我沒說過吧，自由國度，發點牢騷也不成嗎？”

    孟衍兩手一攤，只能嘆聲無奈，有時候真覺得當個好人不容易，尤其是難以對人說不。

    “奇怪，徒弟你好像不是很著急的樣子？你的妞被綁架了啊！”

    “師父你也沒有表現得很火燒屁股啊，實話說吧，你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是不是覺得魚餌拋出去了，將來可以網回大魚？”

    “哦？”商秀娥目中閃過異彩，“這麼說有什麼依據嗎？自家弟子被劫走，還有人被殺，這和打魚有什麼關系？”

    “那就牽涉到一個問題，你認為……朝霞被綁架走以后，給干掉的可能性有多少？”

    “正常武者都對師徒傳承看得很重，不會加害徒弟，讓自己傳承斷絕，白費功夫……雖然有些技术，能夠把轉傳的力量取回，不過以羿天青的高傲，她斷然不會做這種事。”

    商秀娥道：“綁架什麼的，可以視為一種嚴師督促的手段，至于安全問題，也不是很好說，修練這種事本就有風險，嚴師棒頭出高徒，特別是像羿天青那樣的人，操得太猛，徒弟扛不住而掛掉，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不過……羿天青存心致烈丫頭于死地的可能……相信是沒有。”

    “那不就是了？所以別說你，我看連烈丫頭的親娘都不是很著急，你們該不會是打算，這邊嚷嚷，不采取實際行動，等烈丫頭在那邊修練晉級，一段時間以后，直接撈一個地皇回來吧？”

    孟衍的語氣充滿嘲諷，商秀娥對此不做否認，只是道：“確實有這樣的可能，但我們不可能指望事情進展得那麼順利，這片天地可不是為我們而存在的，真想要實現什麼事，還是得在旁使力，促成局面進行，不是放任事態自行發展，否則……只是自取滅亡，話說到這個份上，徒弟……你懂的。”

    “……聽起來是很高瞻遠矚，但難道不是應該你親自出馬，去促成你所謂的大計？我又不是幕后策畫，踢我出去沒什麼道理吧？”

    “誰受益，誰賣力，讓你出去執行神聖任務，很正常啊，你有什麼好逃避的？”

    “……請問一下，我什麼地方受益了？”

    “烈丫頭對你言聽計從，你說的話她一定聽，這樣你還不受益？徒弟，太貪心會遭天譴的。”

    商秀娥笑道：“更何況，你不是一直想找機會，去那邊接觸赤日王族？這難道不是你的大好機會？宗門支持你的旅游計畫，還為你報公帳，算是對你很優待啦，公款吃喝，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想干一回的夢想啊！”

六三四章 機密面談 禍水南引

“他……願意去了？”藍潔映道：“就這麼突然把他派出去，我本以為他會很不樂意，向你抗議。＊”

    “唔，確實是有，但我這徒弟有一個好處，遠勝無數成名的英雄好漢。”商秀娥道：“他這人要嘛不，如果承諾了，就不會隨便賴帳，是一個很守游戲規則的人，抱怨歸抱怨，但他還是會去的。”

    坐在掌門人專屬的禪房內，商秀娥與藍潔映面談。

    前前后后經歷過那麼多事，涉及千雪峰的機密，始終還是她們兩人來確認，千雪峰的第二代尚未成長到可以接班，千劍叟歷經考驗后。現在雖然地位提升，進入領導班子，忠誠度也夠，但在個性上，偏好硬派作風的他，自我定位是掌兵大將，不喜參與前期謀划，所以商討大事時，仍是只得這兩人。

    “……不請烈樓主過來嗎？”

    藍潔映禮貌性補問了一句，商秀娥回看了老戰友一眼，道：“等到后頭的哪一天，你對她的稱呼不是這個，就能請她真正共商大事了。”

    “……確實，女人最信不過的，就是女人啊。”藍潔映嘆道：“這情況其實一早就在預計內，天洗之前，我們與劍樓的關系普通，她們舉派應邀來援，我們都覺得很意外。”

    “也沒什麼可意外的，我邀的烈君顏個人，來的是真火劍樓，當時就已經明白了，如果是她一個人來。那是顧全我們几十年的老交情，但來的是劍樓全派，團体與團体之間，只有利益，哪來的交情、道義？更何況，劍樓還有那班吃相難看的貪婪老東西……”

    商秀娥嘆道：“從那天起，結局就已經注定，當我們還支付得起，能滿足那群長老的需要，久待在千雪峰下不去的劍樓。就是盟友、看門狗。一旦犬的胃口大了，變化為狼，不滿足于被飼養，反咬我們就是必然……劍樓與千雪峰。最終只能留存一個……我預見了這結局。卻沒想到會有這過程。”

    “現在這樣還算不錯。甚至可是最好的結局，劍樓最面目可憎的一群人被滅盡，還不是我們下的手。余人與本派合並，大大增强了本派的戰力，只要后頭安排得當，后頭兩派真正歸一，不是誰消滅誰……這是遠比我們當初預期更好的結局。”

    藍潔映打趣道：“孟衍師侄帶衰的神力無雙，有他坐鎮，輕易就滅了真火劍樓，但結果卻讓我們兩派都受益，果然凶器也是能正用，效果還更為理想……不過，似乎你是怕他衰運太强，這才急著把他外派出去？”

    “……你看我像是如此儿戲的一個？”

    商秀娥啞然失笑，道：“誠然我是擔心，那孩子會為本派引來更大的風暴，但這不是猜測，而是有線索根據的。”

    “什麼根據？”

    “……老戰友，請恕我無法與你共享這個秘密，現在還不是讓這秘密揭曉的時候，但願我的顧慮不會發生，否則只怕包括東土在內，四方天地將面臨一場浩劫。”

    商秀娥道：“這回我讓他去南疆，有我的用意，你姑且可以理解為……禍水南引！”

    “引禍水？佛門禿驢的那一套？”藍潔映啞然失笑，“你也用這一招，目標是哪個？金烏羿家？但你不是才，你做事不迷信，不靠猜測，是看線索根據嗎？只送他過去，就指望羿家滅掉，這未免一廂情願了。”

    “沒錯，所以這是有根據的行動，那孩子與赤日王族似乎有某種關系，當年赤日王族覆滅后，據傳有一部分幸存者，退往南疆，並在南疆立下根基，這孩子大張旗鼓過去，必然驚動那邊，南疆沉寂多年的死水，有望被打破。”

    “死水……”

    藍潔映奇道：“這些年來，南疆確實挺和平的，雖然聽內部也是問題多多，層級對立、種族仇視……但在羿家治理下，大小問題未曾爆發，他們的新生代也算人才濟濟……扯遠了，但以目前來看，南疆的情勢尚算穩定，也與我們沒什麼關系，看不出有什麼必要，非要去攪動南疆大局？”

    “……無關嗎？”商秀娥道：“你覺得本派與暗日神荒如何？”

    “誓不兩立！不是我們死，就是他們亡！”

    藍潔映得斬釘截鐵，旋即露出懷疑表情，“為何有此一問？難道你想與他們化敵為友？這是不可能的，我們雙方仇恨之深，絕不可……”

    “你想偏了！我們與暗日神荒絕無和解的可能，這點不要搞錯了，我只是想問，我們雙方敵對這些年來，都沒有能夠把對方消滅，這是為何了？”

    “這……估計是始終欠了決定性一擊的手段。”

    藍潔映道：“暗日神荒僻處邊陲，占有地利，我們不可能直搗本部，消滅奸邪，他們……主力不離總部，我們又受葉家庇護，他們也不可能長程奔襲，攻滅千雪峰……大家都無法給對方毀滅性打擊，勝負自然只能拖下去……其實，我們占優勢，暗日神荒兵多將廣，本就不是我派能夠力敵的對象……”

    “暗日神荒教徒在邊陲不下數十万，甚至可能有百万之眾，與本派不是同一級數的對手，那也沒錯，但獨孤天行失蹤后，東土多個大派組聯軍進剿，損兵折將……”

    “那怎能算數？當時那几個大派，雖然實力不俗，高手頗多，卻終究沒有得到葉家、皇廷這等頂級大派的支持，又失之驕慢，沒有對敵人資料充分了解，大意闖入暗日神荒的殺陣，自然慘敗……”

    “不錯，一直以來，全東土都是那樣認為，所以自從聯軍進剿潰敗后，東土各派對暗日神荒視而不見，沒有再組織攻擊過。”

    商秀娥敲著桌案，緩緩道：“一直以來，我也是這麼認為，但最近……我越來越懷疑，這個想法是否正確？暗日神荒……真的孤立無援嗎？”

    “你懷疑他們有外援？但會是……”

    藍潔映著，忽然臉色一變，明白了商秀娥的意思，“你懷疑他們與羿家勾結？但羿家……”

    “我知道，這推論沒證據可言。”商秀娥道：“所以，我才想讓小子去打破死水，看看水下有什麼東西跑出來？

六三五章 血緣夙怨 免費最爽

藍潔映道：“這是你的基本策略，確實有一試的價值，可把這些都寄望給孟衍師侄，會否壓力過重了？你可是讓他孤立無援，一個人入南疆，去挑起驚天巨浪啊。()”

    “別小看他啊，雖然他年紀不大，看起來還不太可靠，但他背后所掌握的資源，可比你想像得到的，要多太多了，他能夠這麼一路履險如夷，絕非僥幸，我甚至懷疑……他手上的資源之多，超過整個千雪峰。”

    商秀娥道：“而且，你也誤會了，我沒打算讓他孤孤單單一個走，于情于理，本派應該要對他做出支持，否則豈不令人齒冷？”

    “要派人與他隨行？誰？”藍潔映一怔，隨即醒悟，“是百合？還是連著她兄長一起？他們倆父母早亡，可往上追溯起血緣，確實與南疆有些牽連……”

    “何止牽連，那基本都已經能算是夙怨了。”商秀娥道：“擱得再久，該解決的事，始終必須去解決，讓他們兩兄妹一起去吧，能跟在小子的身邊，只要不死，一定有好處撈，他對組織、勢力是衰神，對個人可是超級福將。”

    商秀娥道：“不過，就是對你有點抱歉，這趟的分贓之旅，不讓冰玫跟著去，等于讓你們承受損失，身為多年老友，我必須向你致歉。”

    “……你找我來密談，該不會就是為了說這個？”

    藍潔映一臉悻然，“我們是千雪峰的一份子。很懂得何謂大局，不會貪圖這些，更別說，無論是對我們母女或是整個千雪峰，他所做的都已經夠多了……就這樣吧，沒什麼別的事，我先走了。”

    結束了談話，藍潔映快步離開，商秀娥在后頭看著老戰友的背影，漸漸消失。始終坐在椅上的她。好半晌才嘆了口氣，眼望天邊斜陽，喃喃自語。

    “……一層又一層，表面的掩飾功夫。已經做足了。這一趟能夠試探出琉璃鏡城多少東西。就只能看天意了……但願，禁地傳承相互攻伐的日子，不要太早到來。現在的人間，承受不起那樣的傷害……那將是，遠超過現有人類勢力的滅絕性破壞……”

    唏噓之聲，化散在風里，沒有給別人聽到，商秀娥的感嘆，代表著心里的深深憂慮，與祖凰的交易，讓她得知許多不為外界知曉的秘密，也因此更添煩擾，只不過，至少在目前，這些事情還沒有必要讓人知道……

    “……那個臭老太婆，肯定藏了很多事情沒有說出來。”

    內世界中，孟衍一面整理藥草，挑選自己所需要的，一面道：“賣面師父是個很狡猾的狐狸，別人撒謊是說假話，她連假話也不用說，直接拋一堆虛虛實實的真話出來，把你繞得如在云里霧里，看不見真實，比普通的謊話鬼扯厲害得多，這就是她的手段……”

    “照主人這麼說，商掌門對您說的那些話，內中大有問題了？”舞丑道：“至少……內藏玄機？”

    “真是奇怪了，舞丑你不是很能算嗎？怎麼會連這點都算不出來？”

    “就是因為太能算了……”舞丑苦笑道：“如果只是單純進行推演，窮究所有的可能性，列出選項，隨隨便便都是一大串，少的過千，大的有几十万種可能，這世上每個人、每句話，包括隨便一句你吃過了嗎，都有一堆衍伸可能，甚至暗藏殺機……這要怎麼算？”

    “……靠，太多選擇等于沒選擇，這下連我也懂了。”

    孟衍搖了搖頭，道：“賣面師父說了一堆東西，聽起來條條是道，每一個都是理由，但都沒有非這麼干不可的決定性必要，我估計還有一些真正的理由，被她給省略掉了……真可惡，有話不直說，講什麼都藏一半的。”

    “或許是為了主人您好也不一定，知道得多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商掌門也是好意。”

    舞丑踩著大球，環拋著五個蘋果與三把刀，漂浮在半空，“關鍵仍只在于，主人您自己怎麼想呢？以您的力量，如果鐵了心不做某事，這世上能硬逼您去做的，恐怕還真不多……”

    “這個嘛……”

    孟衍停下動作，有些汗顏地抓了抓頭發，赧然道：“剛才我不太好意思說，其實公款吃喝……誰不想啊，出去吃喝玩樂，公司買單，這麼過癮的事，是誰都想干的啦。”

    “……您是鉅富了，根本不差這些錢的……”

    “這你就不懂了，正因為我已經是鉅富了，錢對我根本沒有意義，就只是個數字，所以我現在追求的，不是錢，而是一種感覺！”孟衍道：“那些感覺所能帶給我的滿足感，不是單純金錢能夠給我的……”

    “喔，聽起來果然很牛逼，不知主人您能否解釋一下，公款吃喝能夠帶給您什麼樣的滿足感？讓您無法用單純金錢來填補的。”

    “這……雖然我很有錢了，不差錢了，但也不是每天都有人能讓我白吃白喝的吧？在人類的世界里，有一個放諸四海皆准的法則，就是免費的東西最美味，所以能夠一路吃飯不付錢，我覺得……”

    孟衍拍了一下手掌，“爽到骨子里去了！”

    “……您應該試著了解另一條法則，叫不要錢的東西最貴！”

    舞丑雙手環抱，本來被他拋著練習的刀與蘋果，一下墜落，還未碰到地面，就化為無數花瓣繽散。

    “不過，既然您已經決定要赴南疆，為什麼不立刻追下去？說不定還有希望在東土境內把人截住，不用那麼麻煩啊……好吧，我的思路錯誤，公款吃喝加找親戚才是重點，救人其次，去南疆是必要的，在東土截住人是畫蛇添足……那我們還不往南疆出發嗎？”

    “出發當然是要的，但也要走最快的路，不然等我們慢慢晃到南疆去，剛好收屍，那就很搞笑了。”

    孟衍正色道：“羿家人的腳程那麼快，事發后一離開淨地范圍，直接所有人就沒影了，連問了浮萍居都掌握不到行蹤，這肯定不是走陸路，而是空間跳躍，我們……得把這方法找出來。”

六三六章 越境法器 違章搭建

趕路的主要方法，是使用空間傳送點，從這一處傳到另一處，有點類似公共運輸網絡，只是報價高昂，而且所走的路線，根據地脈，一站一站都是固定。

    然而，頂級的世家大族，願意不惜成本砸錢下去，用一些超珍稀的材料，打造極品道具，在有强力能量推動下，確實就可能不借助地脈，直接發動空間跳躍，傳送遠走。

    “……以羿家闊綽，資源豐富，要做到這種事情，我是沒什麼好奇怪啦，不過，不曉得我能不能做到……”

    孟衍看著眼前的材料，頗感頭疼，古千雪峰那座大倉庫里的東西，雖說是雜物，什麼都有一點，不管是造器、煉丹，都能幫得上忙，堪稱珍稀材料，拿出去都能嚇‘尿’一票人。

    不過，這些畢竟是几千年前的庫存剩貨，消耗了沒有得補，有專項需要時，也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當孟衍想要打造一個能穿梭空間的越境法器，對著大半座倉庫的材料直瞪眼，他總覺得……不是這里少了什麼，就是那里缺了什麼，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仔細想想，本來我就不太清楚這該怎麼造，涉及時空類的器物，全都是最高等級，非常難搞，憑我的力量想造出，是太貪心了點……”

    “商掌‘門’不是送了你一個錦囊嗎？說是能夠有助于您此行順利。”

    “你記得這檔子事？那你應該也記得，賣面師父叮囑過。沒有准備好，就不要打開這錦囊……鬼才知道她所謂的准備好，是什麼意思？”孟衍皺眉道：“明姬呢？人哪里去了？正需要專家的時候，讓她過來幫著看看……明姬！”

    孟衍高聲叫喚，空‘蕩’‘蕩’的內世界，傳來回音，卻沒有金明姬的回答，反倒是舞丑不住指著自己，‘毛’遂自薦。

    “老板，小‘女’孩辦事不可靠的。您需要助手。屬下自信滿滿，不如讓我來干吧？”

    “干！干你老母啦，要是你能干，我用得著找明姬嗎？”孟衍攤手道：“兩件事情你選一件。要扛開錦囊的責任？還是你用這些器材。拚一個能跳躍空間的法器出來……一跳就到南疆的那種。”

    “……這種任務機械人干不了。估計您得叫機械貓出來。”

    “什麼貓？”

    “沒事，您還是去找明姬吧，這是她的專才。”

    舞丑指引了方向。孟衍倒覺得奇怪，這里是自己的內世界，任何變化都瞞不過自己，怎麼莫名其妙不見了個人，自己卻什麼也不知道的？

    釋放出神念，在內世界掃過一圈，一無所獲，也找不到金明姬的下落，但在舞丑所指出的那個方向，確實存在異象，整塊空間像是給挖空了一樣，神念掃過，那邊一無所有，也探測不到什麼，仿佛……有著巨大的屏障。

    “在我的世界里‘亂’搞什麼？這是我的世界耶！”

    半帶著抱怨，還有滿滿的好奇，孟衍一下閃身，直接出現在那片異常區塊，甫一現身，就給眼前的東西嚇到。

    “我靠！這什麼呀？愚公移山？”

    聳立在孟衍面前的巨物，巍峨聳立，直入天頂，乍看在眼中，還以為見到了那座深沉不動的須彌神山，把孟衍嚇了一大跳。

    不過，只要后退一步，就會發現兩者的規模全然不同，須彌神山不只高聳，橫向更是巨大，仿佛將整個世界都收容于內，而眼前這座黑東西，就只是高聳參天，當退后几步，拉遠距離，便會發現這東西不是很寬，而且還是人工建筑。

    “這……該不會……”

    孟衍愣了一下，繼而明白過來，“喂，這算是違建吧？在我的土地上蓋房子，都不用知會我一聲的嗎？就算是强制征收，好歹也該畫個圈啊！”

    左右端詳了一會儿，孟衍確認這東西是一座房屋，只不過高得出奇，不曉得金明姬在內世界里，是怎麼蓋出這樣一棟巨物的？

    ‘不過，明姬是‘女’孩子嘛，內世界就算是人間仙境，她每天在這里餐風‘露’宿，也太辛苦了，自己‘花’liqi蓋個房子出來，沒什麼不妥，我就別大驚小怪了。’

    想歸想，孟衍一步跨出，踩到這間巨屋的兩米邊線內，忽然全身一震，若遭雷擊，整棟巨屋之所以高聳若斯，是因為彙聚、容納內世界的靈氣，建構一道連神魔也封禁在外的防線，如果不是自己身為內世界之主，這一腳上去，何止全身震顫，早被彈飛千里了。

    ‘……在我的土地上，搞陷阱來對付我，這是赤‘裸’‘裸’的吃里扒外啊！’

    惱火起來，孟衍重重轟屋壁，怒道：“開‘門’，出來把話講清楚，開‘門’，再不開‘門’我要拆‘門’了！”

    巨屋的建造材質特異，非金非木，似石又更似有機体，放眼望去不見‘門’‘洞’，孟衍想要拍‘門’，都無處著手，只能重拳轟壁，轟了几下后，火氣上涌，出拳更重，巨屋壁面搖晃，卻不見破裂，而是藉著搖晃，將所承受的巨力卸散。

    “好家伙……真不愧是明姬，造個房子也是最高規格。”

    孟衍喝道：“但在我的土地上，造了個我連‘門’都打不開的房子，太不給我面子，今天不打開這個，我……我就不姓孟，改姓‘尿’算了。”

    一聲怒喝，再舉臂已經認了真，拳上血光燦然，赫然把力量提升過聖王，步入帝階，一擊轟出，直搗向屋壁，眼看就要打著，看似無縫的屋壁，忽然打開，一個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孟衍哥，手下留情！”

    “該、該死！”

    看到自己的拳頭，正往金明姬的小腦袋瓜上轟去，孟衍差點嚇出‘尿’來，急忙收手，把拳頭撤回，但已擊發的巨力，想收回也不是那麼容易，急忙撤回的結果，不但手腕差點骨折，整個人更像是被猛踢出去的皮球，瘋狂打滾，向后旋轉飆出。

    “嗚！”

    帝力反噬，這一下滾飛，也不知道飛出多遠，數百米、數千米……直到最后跌入血海之內，還拉起了一片大‘浪’，最后才沒入海中。

    沉往海底，孟衍漸漸生出的一個念頭，就是這一場鬧劇……真是蠢透了。

六三七章 違建風波 血海掀浪

‘又不是和敵人死戰，我居然把自己弄到這麼可笑，簡直蠢透了，我……怎麼會這麼糗的？就為了要開明姬的門，弄成這個樣，有意義嗎？’

    這麼自嘲著，孟衍忽然又懷疑起來。$$ ()

    ‘她背著我，不聲不響蓋了這棟東西，到底是什麼意思？還設下封禁，不讓我進去，該不會……是想害我吧？聰明的人心思都多，背著我在想些什麼，根本無從得知，說不定正在計畫對我不利的事……’

    理性上知道這想法有問題，可胸中卻怒氣漸增，像是點了把火，不住焚燒著理智。

    ‘普天之下，就沒有半個女人是可信的，全都只會背后捅男人一刀，我不能不防……不，我應該要先下手為强……咦？這是哪門子的結論？’

    當怒氣轉變成殺意，孟衍一下驚醒，只覺耳邊有無數語音，仿佛千百人貼在耳畔，不停地輕聲細語，試圖……灌輸想法進來，而胸中這股莫名的殺意，異常熟悉，讓已有經驗的孟衍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媽的，什麼旁門左道，全部給我滾！”

    人在血海深處，一下怒吼發勁，人皇之力爆發，就像在大海中央有個炸彈，一下浪掀九天高。

    “不過是聖王等級的爛東西，也想影響我？給我滾！”

    這個評價有些誇張，但孟衍確實很有自信，晉升人皇之后，自己的力量大幅提升。面對至尊戒璽，早已不用像往日那樣戰戰兢兢，也許做不到絕對壓制，可是要分庭抗禮，就肯定沒問題。

    然而，這個想法似乎也不太穩固，人皇之力一發，孟衍頓時驚覺，在與自己對抗的彼方，有一股與自己同級的力量涌出。自己雖然能炸海掀浪。卻沒法逼開急速涌來的海水，從海中脫身。

    ‘也是帝皇級的力量？什麼道理？戒璽的力量已經復原了？什麼時候發生的？是已有兵主的七絕戰器，回頭為戒璽提供力量？還是……’

    一下惘然，孟衍很快便清醒過來。戒璽的力量。來自汲取兵主的元氣。自己落海后的攻擊，是不帶屬性的純力量，正好為戒璽所吸收。只要不離血海，與戒璽的對抗，等若是自己打自己，全無意義。

    “……我又當一次笨蛋了嗎？不過，如果在外頭，我是沒辦法，可只要在內世界里，這邊可是我說了算啊！”

    操控自己的世界，可以直接動地層，掀翻血海，不過這招對戒璽沒用，自己所想得到的方法，就是直接發動觀音聖像、菩提神樹，反過來直接鎮壓，哪怕戒璽翻了天，也絕扛不住。

    念頭甫動，一股莫名能量，從胸口透發出來，具有極强的感染力，不受任何防護阻擋，一下往外傳透出去，最詭異的是，這股能量所過之處，別說護体力量不起作用，就連真氣也為之大亂，正在運作的真氣，一下失去秩序，在体內亂竄，甚至逆流。

    孟衍大駭，如果引發真氣逆流，反攻心髒、天靈，后果非死即殘，這個意外突如其來，孟衍第一反應是鼓起十足力量，强行鎮壓真氣逆流，這也是普通遭遇走火入魔時的正道，可真氣甫動，腦里忽然想起一事，驚出一身冷汗，連忙將所有凝聚起來的真氣，急速散去，盡歸空無。

    這麼做，首先遭遇的風險，就是周邊血海的入侵，撤空所有真氣，戒璽邪力隨血海逼來，數秒內就能强奪兵主身心，但此刻已顧不得那麼多，更何況，孟衍也不信這股顛亂一切的力量，會及己而止……

    霎時間，那股能量傳散出去，擴出己身，與外頭的血海一接觸，血海中的邪力大亂，點點滴滴，霎時崩潰，明明是汪洋的中心，但所有血流都往外涌，竟然在大海中央，硬生生開出一片空地來。

    瞬息放空身体，無懼真氣回流，失序的真氣很快便后繼無力，歸于体內，息于經脈，孟衍一下回氣，四肢百骸涌出力量，縱身一躍，暴衝數十米天空，飄然降下。

    “孟衍哥！”

    金明姬急急忙忙搶過來，拉著孟衍的手直搖晃，臉上涕淚縱橫，早哭成了淚人儿，“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不蓋這個廁所了……”

    “廁、廁所？”

    孟衍本有點脫力，聽到這句話，如遭電擊，一下跳了起來，抓住金明姬的肩膀，驚愕道：“這這這……你蓋的那個東西，是廁所？”

    金明姬用力點頭，哭道：“你之前說，內世界發生的一切，你都感應得到也看得到，我那時就想，起碼要給自己蓋一間廁所……”

    早先的怒氣，一下煙消云散，孟衍為之愣然，人家女孩子在自己地頭上，餐風露宿受苦，已經很不妥，如果連上個廁所都要露天席地，這種事想想也丟人，先前是自己考慮不周，沒有想到此節，現在人家自己蓋了個廁所，自己要是還有意見，就是人渣！

    “可……你蓋個廁所就蓋，干啥還蓋得這麼高聳入云啊？你又不是抽象派藝术家，這……有人像你這麼蓋廁所的嗎？”

    “要開出足夠强的封禁，才能夠阻擋窺探，彙集與容納能量，需要的高度起碼九千米，全靠觀音聖像的演化，才能建造起來……”

    “擋窺探的封禁……你就是怕我偷窺嘛！你直接說一聲不就好了？還有，你要造廁所就造，和我說一聲，我還可以幫你造，用得著這麼偷偷摸摸，還嚇我一大跳嗎？這可不是驚喜啊。”

    “人、人家說不出口嘛……”

    金明姬“哇”的一聲，又哭得唏哩嘩啦，孟衍又是尷尬，又是歉然，舉頭看見正踩著大球浮空的舞丑，那邊兩手一攤，同樣是一臉的無奈兼無辜。

    “行了行了，先別哭了，之前還說要找你過來，一起開錦囊鑒寶，現在可以省了……媽巴羔子，這又是一個拿驚嚇當驚喜的自把自為。”

    孟衍扯開掛在胸口的錦囊，那是商秀娥的贈禮，說是能保此行平安，當時自己就猜是强力武器，沒想到真是如此。

    “……顛倒夢想……靠！”

六三八章 鎮域至寶 顛倒夢想

孟衍還記得，商秀娥過，這柄小晶錐，是一件無上尊器的一小部分，是琉璃鏡城的鎮域至寶，顛倒夢想。{

    這件至寶曾重創意天青，后來也沒聽羿天青起，孟衍都想不到，這東西是怎麼落到自己師父手里。

    “當初就是這東西，打得羿天青連肺也穿了……連地皇頂峰都扛不住，確實是好厲害的東西。”

    孟衍拿著晶錐細看，“不過，也得看是誰打出來的，畢竟這只是碎片，不是一件完整的戰器，所以功能不全，更少掉很多自主異能，至少……不可能神器顯靈，主動攻擊敵人，那天出手的，起碼是個天皇……甚至武神。”

    晶錐交到金明姬的手里，她就像個典型的研究狂，一將神器拿在手里，就把剛才的什麼緊張、難過、愧疚，全都拋到九霄云外，拿著晶錐，仔細端詳，開始以各種手法進行檢測。

    “尊器……尊器……這是傳中的尊器，我終于接觸到傳了……”

    一面檢測，金明姬一面痴迷似的囈語，看她那個樣子，孟衍想像得到，接下來必是一連串的檢驗與研究，這里雖然沒什麼工具，但只要到了觀音掌上，無邊佛法演化，等同有座設備充分的實驗室在那里，足夠供金明姬使用。

    “賣面師父到底在想什麼啊？給我這個當秘密武器？這東西要怎麼用啊？這根本不能算一件武器啊，不完整的超級兵器。沒有足夠的修為，根本就無法駕馭的。”

    “所以才要讓主人您先花點時間研究，設計出使用方法啊。”

    “那就直接給我啊，還裝什麼錦囊？要是我真的傻傻把這錦囊擱著，遇到危險才拿出來，豈不是干瞪眼等死？”

    “估計商掌門也一早料到，您是不可能乖乖守著錦囊不開，直到危機來臨，況且，商掌門也從沒過。要您遇到事才開錦囊啊。”

    “……她是沒過。根本不知道我這師父在想什麼？這東西不是那麼簡單的，視情況反而有可能變成要命的燙手山芋。”

    話聲方落，孟衍忽地皺眉，隱隱約約察覺到一道波動。從外頭試圖傳進來。

    “居然能傳到內世界來……就算知道內世界的存在。也不是那麼簡單能夠定位傳送的。”孟衍道：“除非……是有東西里應外合……”

    强光一下大亮。遍照四方，光源來自金明姬手中的晶錐，晶錐如受感應。震動起來，想要自金明姬的掌上飛起。

    “……果然！掉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會不來找回去才怪！而這麼高等級的貨，要不能自動感應召回，鬼才信啊？”

    孟衍甚是心急，尊器的等級高到爆，而試圖召回晶錐的那一方，就算不是原主，也是屍龍群，起碼是武神等級，都不是自己能夠抗衡的，唯一的機會，就是這世界由自己做主，還有可能擋住外來力量……

    卻不料，金明姬看到晶錐躁動，連看也不看，直接就几個法訣打下去，雖然沒什麼力量可言，手法卻妙到巔峰，將晶錐的對外連結瞬息切斷，短短一瞬，晶錐平復下來，而在它再次躁動之前，金明姬將晶錐高舉一拋，觀音巨像的其中一掌，發出金光，射中晶錐。

    佛光引渡，將晶錐緩緩接引到一只佛掌上，接著，在無垠佛光的護持下，晶錐平靜下來，安然處于佛掌之上。

    “幸好……這尊聖像別的沒有，就是手很多。”孟衍道：“現在這東西算是鎮壓下來了，但那邊的召喚不會停，肯定三不五時就會來一下，要保住這貨……沒有想像中容易的。”

    “如果不離內世界，要鎮住這件殘缺戰器，我有把握，只是……”

    金明姬表情嚴肅，道：“如果用聖像來鎮壓尊器的話，戒璽那邊恐怕就顧不上了，時間長了，恐怕有變。”

    “……看吧，我就嘛，什麼救命錦囊，根本就是燙手山芋，不但幫不上忙，還反而成了大麻煩。”孟衍道：“這下棘手了，你們有什麼主意嗎？”

    “現有設備搞不定。”舞丑答得斬釘截鐵，“真想要做點什麼，恐怕得要等万刃爐到手，才能夠對這種等級的物品加工，現在……不管怎麼處理，哪怕是動上觀音聖像，都沒有能耐破開晶錐上的法咒，更斷不開晶錐與原主的聯系。”

    “我倒有一個辦法……”

    金明姬一開口，舞丑就兩手平攤，他束手無策的問題，“專家”一開口就有了解法，這**裸的打臉，讓他只能攤手。

    “但有些風險，是屬于偏鋒的作法。”金明姬道：“現在是聖像鎮壓晶錐，戒璽生亂，但如果……我們直接拿戒璽來鎮壓晶錐，聖像反而能空出來，如此，反而多一層保險。”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方法？太妙了！還等什麼？直接就動手吧。”

    “但是……不能排除在倒楣的情況下，戒璽與晶錐沒有相互壓制，反而產生吞並，又或是彼此協調起來，聯手為惡，那時……只怕連觀音聖像都鎮壓不下了。”

    這話讓孟衍又遲疑起來，運氣從來就不是自己的强項，金明姬所預警的大方向，不是有可能發生，而是有九成機會發生，要是這兩大凶物聯手作亂，自己只有仆街的份。

    “這樣吧，明姬，從今天開始，你花點時間，盡量把這塊晶錐研究透，看看把握住特性以后，能不能有點更好的辦法，在這之前，我會想辦法盡量壓制戒璽。”

    “可是我最近……有點忙。”

    “咦？”

    孟衍覺得異常，金明姬平時基本從不拒絕自己的要求，自己交代什麼，她都會立刻處理，現在居然會沒時間，這實在古怪。

    “這是當前首要，有什麼事情比這還重要的？”

    孟衍好奇心起，決定自己找答案，金明姬的生活簡單，除了研究，就沒有別的事，而她總不可能在廁所里搞研究，所以研究成果，全是在觀音掌上的實驗室里，只要略加掃視，很快就能弄清楚。

    閉上眼睛，孟衍一下掃視，很快弄清楚了，不好意思地道：“原來如此，你在想辦法完善那套戰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