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官不聊生

七一九章 孔雀重現 朝霞燦爛

    地火孔雀訣，是一代女帝羿天青的獨創神功，在涅槃淨地的連場大戰中，掃蕩群邪，屢次技壓全場，單對單的戰局內，幾乎就是無敵的，其睥睨無雙的輾壓姿態，讓有幸目睹的千雪峰門下弟子，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過，雖然只要看過，就很難忘記這套神功的蓋世之威，但對這套神功有印象的人卻很少，因為羿天青長期閉門不出，不理外務，也不傳人武功，這套神技因此沒什麼機會在外展示，甚至在南疆，都沒什麼人曉得……直至此刻。

    「這是……羿天青的孔雀訣？」

    黃百合抬頭仰望，被火焰燃亮的夜空，點點焰雨，與記憶中的瑰麗畫面重疊，確實是羿天青的孔雀訣，只不過，施展這套功法的人，不是如神如魔的羿天青，而是一個看不見面孔，卻似曾相識的身影。

    「……真……你嗎？」。

    記起了孟衍之前的提點，黃百合心中忐忑，這個可能性之前自己沒有想過，本以為即使遇上，也有孟衍在旁協助處理，沒想到該在的人不在，不該來的人卻在意外時候來了，這下……可真正棘手了。

    原本圍攻自己的幾名妖將，攻不入骨鞭的守禦圈後，試圖聯手施壓，合三方之力強破鞭圈，這令自己的壓力如山大，幸虧在他們得手前，兩名地皇的戰鬥太猛，波及之危，讓他們收起幾分勁自保，當地火勁如雨來襲，他們虛晃一招，趁亂跑了。

    黃百合舞動骨鞭，鞭長變化無定，組成一面鞭盾，盡擋天上落下的的烈焰。雖然是地皇之力，可像這種勁道分散的大範圍攻擊，自己仗著戰器威猛，還能夠抵擋下來。

    當衝擊終了，出現在眼前的，是悽慘的滿目瘡痍，漫天火雨落在地上，將整片山頭都化為焦土，跟著，又燃為一片火海。把山上的茂密植被全數點燃。

    黃百合遲疑了一下是否該過去，擠入兩大地皇的戰鬥，這不管怎麼想都是找死行為，而在左側的火海中，卻傳來兄長、赤麝月的怒喝，聲一入耳，黃百合決定先去那邊幫手。

    一靠過去，穿越火海的封鎖，黃百合看到了赤麝月與虎擎天。兩人的狀況都算不上好，一個膚色發紫，一個臉色發黑，身上則分別散發著腥臭與異香。不正常的模樣，都已尚劇毒。

    與他們戰鬥的敵人，只有一個，人皇之力壓住兩名准帝。看來如果認真，幾招內就可以幹掉中毒已深的兩人，只不過想要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這才遲遲沒下殺手。

    「太令人失望了，王族逃亡後，居然只剩這麼點料，是後人太過無能，傳承不下祖先的驚世神功？還是你們自以為安全，沉溺逸樂，沒有把時間花在修練上了？如此弱小的可恥姿態，你們還有面目生存下去嗎？」。

    一把很好聽的女聲，嬌媚動人，卻聽得出內中含帶的深刻怨毒，黃百合不覺得耳熟，但看那名女子身形高佻，一身的輕薄黑紗，拳飛掌舞之際，惹火的肢體曲線，乳浪臀波，乍隱乍現，幾乎讓同為女性的黃百合也看紅了臉。

    這樣的豔色，又這樣的大膽，煙視媚行，別說暗日神荒內，就算整個東土都找不到幾個，黃百合很快就想起云姿雅這個名字。

    「……居然是這號人物……她也成帝了？唔，這不奇怪，現在只要是有頭有臉，是個人物的，基本都能踏上帝途……早已不是以前那樣了。」

    黃百合看見兄長整個落在下風，而云姿雅的注意力全放在赤麝月身上，一點一點地增添她身上的傷痕，卻不立即致命，似在以此發洩些什麼，但可以確定，如果自己不參與戰鬥，他們兩個隨時都可能沒命。

    一揮骨鞭，黃百合預備要衝下去，可在這麼做的同時，兩名地皇的戰鬥，也生出變化，妖帥主動棄戰，向這邊衝來，羿天炎緊追在後，一在地上、一在半空，高速急掠，如同兩道風暴，一下衝撞過來。

    「無恥小人！想跑到哪去？」

    「哈哈哈，聰明人不打無謂之戰，我根本沒必要與你交手，大家都是為了虎嘯寨而來，不如我們先聯起手來，把人給滅光再打。」

    「沒這需要，你可以直接死在這裡！」

    「哈哈哈哈，估計不是那麼容易。」

    妖帥大笑出聲，雙掌一動，骷髏妖體的雙臂同動，扯起一股強力旋風，目標直指黃百合。

    即便是力量未受禁制，黃百合也抗衡不了地皇，更別說此刻，一下身不由主地被扯去，心下暗叫不好，雖然不知道對方企圖，卻絕不能束手待斃，當下舞動骨鞭，掃出剛勁成盾，同時啟動了一直貼身穿著的天衣，把體內的力量循環增壓，短暫爆發，試圖一擋對方的攻擊。

    不料，妖帥卻無意攻擊，只是巧妙運勁，骷髏妖體的巨臂一動，將吸扯至半途的黃百合，轉而推撞向飛飆過來的羿天炎，一把烈焰之劍，當空斬落，黃百合則直接被推了過去。

    「哈，羿家的天才少女，請接受我的贈禮，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的。」

    妖帥高速飆離，退勢奇快，卻操控著妖體，用黃百合去接擋羿天炎的劍，情勢急變，黃百合甚至還來不及咒罵，已經迎向破天砍下的巨大火劍。

    地火訣的威力，黃百合非常清楚，而地皇打准帝，這一擊如果打中，後果毫無懸念，黃百合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可能接下，當烈焰之劍當頭斬下，她本能地舞起骨鞭，口中卻叫了出來。

    「住手！朝霞，你不認得我了嗎？」。

    情急而呼的一聲，黃百合全沒想到自己這一喊，到底會不會有用，然而，當這麼一聲喊出來，當頭斬來的巨劍，忽然轉向，重重劈往隔壁的地面，瞬間爆炸，火劍破土而入，斬出一條巨大的地塹，不知入地多深。

    火焰消失，只餘半空中腳踏朱雀的燦爛身影，紫巾蒙面的少女，居高俯視著黃百合，目光中有些許的困惑。

    「你……是誰？」

官不聊生

七二十章 突下狠手 再難回頭

    自己的一叫，居然真能讓人住手，黃百合也吃了一驚，如此一來，自己本來只是單純猜測，現在卻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踏在朱雀的背上，羿天炎俯視腳下，開口發出的聲音是那麼熟悉，「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但……你讓我有一種很懷念的感覺，你到底是什麼人？」

    「朝霞，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師姊啊，千雪峰的黃百合，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知道機會難得，黃百合急急忙忙把話喊出去，「你蒙著臉，我知道你是朝霞，那日在千雪峰上，你被羿天青擄走，我們一直很擔心你，還有孟衍師弟，他對你……」

    話沒說全，背後勁風吹響，有人從後方出手暗襲，黃百合急急揮鞭抵擋，可骨鞭與背後暗勁一撞，爆出的氣勁，將她整個人打飛出去，骨鞭雖然承受住，可餘勁傳到右臂，腕骨立刻折斷。

    「嗚！」

    黃百合吃痛，悶哼一聲，知道是身後的妖帥出手偷襲，這行為卑鄙與否姑且不論，他堂堂地皇，出手偷襲，卻打不死自己這個只剩准帝修為的，實在是很奇怪……

    「哈哈，這麼多話可不好。」妖帥大笑道：「我最討厭的，就是該打不打，一堆廢話，浪費時間，你說是嗎？」。

    「你……」

    黃百合還想說話，但身後卻一道熾熱炎勁飆來，她揮鞭想要擋下，可已經折斷的腕骨，卻疼得難以發勁，倉促揮起來的骨鞭，勁道乏力，更擋不住地皇一擊，被輕易破開防禦。

    「妹子！」

    遠處的虎擎天。看到這邊的狀況，瞠目欲裂，想要立刻衝過來援手，可身上中毒已深，**早已不聽使喚，根本衝不過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一道烈陽火劍，從背後貫穿了黃百合的身體。

    劇痛蔓延，黃百合滿眼的難以置信。既不解對方為何對自己下此狠手，更愕然於對方眼中的那抹決絕，彷彿這一劍砍殺的，不是親友，是累世仇敵。

    「你……為什麼？」

    「娘親說過，千雪峰裡全是賤人，凡是遇到千雪峰的人，能避則避，不能避。立刻就殺了，什麼也不用囉嗦！」

    兇狠的一句話，以怨毒的口氣說出，就算滿身烈火纏繞。羿天炎的聲音仍滿是寒氣。

    「可惜了，我對你還滿有好感的，但你既然是來自千雪峰，那就非死不可。娘親的交代，比什麼都優先，下輩子選個好地方投胎吧？」

    一聲厲喝。劍勁驟吐，熾烈火劍貫體而出，地皇力量往外擴散，直接就要把黃百合焚滅，若不是貼體而著的那件天衣，一定程度地造成了阻力，黃百合瞬間就會給焚滅成灰。

    「哼！出奇硬命的傢伙……」

    羿天炎手上催勁，預備把目標徹底焚殺，可一聲怒吼、一擊暴拳，卻從左側飆來。

    「住手！別傷我妹子！」

    見到妹妹被重創，虎擎天不知從哪裡爆發出力量，趁著云姿雅的主力放在赤麝月身上，一下衝出戰圍，來到黃百合這邊，全力一擊，轟向火劍的側面，渾然忘我的重拳，瞬間飆回人皇之境，將火劍從側面擊斷。

    「哼！又是個千雪峰的嗎？」。

    如果執意一劍殺敵，羿天炎可以持續輸出力量，將斷劍接續回去，焚殺黃百合於一劍之下，但眼見虎擎天豁命出擊，羿天炎冷哼一聲，中斷這一招，卻回劍反斬，一劍砍向虎擎天的背後，預備從後方將這對兄妹一劍兩斷。

    熾烈的火劍，無可阻擋，虎擎天剛剛抱接下奄奄一息的妹子，覺得彷彿抱了一團炭火入懷，溫度高得隨時會燒起來，哪裡像是血肉之軀？

    這樣的高溫焚體，代表著體內有烈焰勁道潛伏，隨時會爆發，如果不立即將之驅出，一爆發出來，就會喪命，但憑自己的力量，又如何有能力驅出地皇的火勁了？

    又悲又怒，虎擎天抱著妹妹，仰天狂嘯，全身力量逼催至頂峰，爆發出來，形成一個十餘米高的羅漢形象，面目莊嚴，氣鎮十方，正是羅漢戰體。

    塵妄沙典的絕學，虎擎天修練得比孟衍更早，所下的苦功比孟衍更多，長年苦練下來，終於也成就戰體，一聲怒嘯，羅漢戰體組成氣罩，與妖帥的骷髏妖體遙遙相對，聖邪對峙，更巨掌一拍，迎向斬來的烈火巨劍。

    威武的羅漢之姿，降龍伏虎，彷彿能鎮住世上一切妖邪奸佞，所向披靡，然而，在過大的力量差距之前，就算羅漢有伏魔之志，也難以回天，蘊含著地火的巨劍，強行將羅漢戰體砍爆，內中的虎擎天筋骨迸斷，鮮血狂噴，慘被砍飛出去，摔出百餘米外。

    「嗚！」

    重摔在地，口鼻之中全是鮮血，眼前也一片漆黑，虎擎天顧不得自己的重傷，只是想著妹妹的狀況，緊抱在懷中的女體，不只失去意識，更還燙得有若火炭，將自己手臂、胸口的肌肉都燙傷。

    就算再怎麼不會算計，虎擎天都清楚，再得不到救治，妹妹的命便危在頃刻，但自己別說沒能力救他，就連自身的命也快保不住了。

    「千雪峰的傢伙……看來一個比一個命硬。」

    羿天炎冷笑著舉劍，逼著烈陽真勁，全身火光閃動，殺意大盛，重新運起的一劍，再不允許任何失手。

    為了排除障礙，羿天炎斜瞥向不遠處的妖帥，後者毫不畏懼地承受她的目光，笑道：「不用介意，我們是同一陣線，你要殺千雪峰的人，我們絕對樂見，你可以放心動手，我等決不破壞。」

    「……你想早些死，儘管動手，就算你躲在一旁，等我滅了千雪峰的人，跟著就要殺盡你們。」

    羿天炎說著，一劍揮斬直下，烈焰焚天，就朝虎擎天兄妹斬去。

    不遠處，妖帥靜靜看著這一幕，嘴角帶著一絲冷酷的笑意，暗忖只要這一劍下去，什麼都再難回頭，這對己方絕對是好事一件……

    虎擎天抱著妹妹，面對當頭落下的巨大火劍，沒有躲避，也不知道能躲避去哪裡，唯有仰頭悲憤痛叫，聲音遠遠地傳出去，震得群山皆鳴。

    「一定會有人替我們報仇的！兄弟，你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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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一章 強行脫離 金剛解裂

    虎擎天的一吼，充滿著悲憤，聲如震雷，周圍群山迴響，但卻改變不了症發生的事實，熾烈的火劍當頭斬下，不管他怎樣怒吼，這一劍都會將他們兩兄妹斬殺，除非……有奇蹟發生。*

    「吼～～～～」

    一聲吼嘯，震動八方，橫眉怒目的羅漢形象，再次出現，羅漢戰體氣罩重組，籠罩住虎擎天兄妹，更伸掌往火劍拍去。

    「不死心的傢伙，還在垂死掙扎……唔！」

    羿天炎對敵人的垂死掙扎，最初不以為意，只想憑著壓倒性的力量，強行輾殺過去，再爆一次羅漢戰體，然而，這次的情況卻不同。

    火劍碰著羅漢戰體的一掌，清楚感覺到對面傳來的力量，最多也不過就是人皇，與自己的差距十萬八千里，沒有可能擋得下地皇的一劍，瞬間就會被斬開。

    然而，就在要被斬開的前一刻，十餘米高的羅漢戰體，忽然縮減了體型，從本來十五米的巨體，一下縮為至多三米的高度，在體型劇烈縮減的同時，力量卻是數以倍計遞增上去。

    這變化只有簡短一瞬，眨眼即逝，但已經足夠，羅漢戰體拍出的一掌，不只將地皇的火劍拍開，更將之直接震斷、消失，讓羿天炎面子大失，必須立刻鼓發第二劍，才能繼續攻殺，等若在招數上小輸了半式。

    飛焰橫切，羅漢戰體應聲而破，但消失的卻只是殘影，真正的戰體氣罩，早隨著發動者的瞬移，高速遠遠移出，不在原處了。

    瞬移的速度太快，別說身在局中的羿天炎，就連一直在外圍冷眼靜看。擁有更好視野的妖帥，都沒有能夠看到氣肇中的虎家兄妹如何消失，又移動到哪去？一驚之後，連忙追尋氣息，轉頭去看，這才看見數十米外，羅漢戰體合掌而立，在氣罩之內，除了虎氏兄妹，更還多了一個第三人。

    「……偶爾衰一下也就算了。這次弄成這樣，擺明是衰到爆了，但你們也未免太差勁，我不過才離開一下，外頭就變成這樣，你們這些什麼帝皇的，就不能再頂用一點嗎？」

    在最緊要的關頭，查覺到外界的不妥，不得不扔下鑄煉的工作。使盡渾身解數，強行脫離出來，孟衍的臉色並不好看，這不只是因為心情。也有相當部分是因為強行脫離所造成的體力消耗與內傷。

    不管從哪方面看，這都不是一個適合戰鬥的時刻，但顯然自己並無選擇，如果再晚一步出來。一切就將無可挽回了。

    「兄、兄弟，真……真是你……」

    忽然見到孟衍出現，虎擎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確認是真人以後，身體晃了兩晃，卻被孟衍一把拉住。

    「喂，別暈過去啊，要暈也等一下再暈，我這邊已經有一個不醒人事的，如果再暈一個，我若是自己不想死，就只好放你們都去死了。」

    「你……你還可以，把他們全都殺光了……」

    「呃，下次你自己試著做做看吧。」

    對於虎擎天的過度期待，孟衍聳了聳肩，不好說什麼。

    無論在別人眼中，自己有多擅長創造奇蹟，以弱勝強，但每次擺在自己面前的現實條件，卻從來都沒有輕鬆過，單以眼前來說，外頭那一大堆的准帝姑且不論，光是左右兩邊，就分別有一尊地皇，不知羞恥地來欺壓自己這可憐的小人皇，真是想罵娘……

    緊急現身救人，雷神疾步再次奏功，閃電帶人瞬移，不過，避過了那致命的一劍，卻還有其他的手尾要收拾，黃百合這邊的情況，絕對不妙，正常來說，恐怕只有地皇，才能助其卸勁……

    「……真要命！」

    孟衍抱過黃百合，也不避嫌，探手入衣內，從背後將她繞體的天衣，撕裂開一個縫口，跟著便一掌拍在她後心，掌勢平常，運勁手法卻是玄奧，一掌拍下，驟現慈和佛光。

    塵妄沙典的金剛法門中，有一部外門應用技巧，名為「金剛解」，原理是恃自身之堅，如同鑽頭，強行解裂目標真氣，而後將勁道散出，這門技巧在外頗有流傳，浮萍居的武庫亦有收錄，只不過如果未修習金鋼不壞體，以其他功法代之，強度不足，解裂敵勁的效果就差，如同雞肋，人多棄之。

    孟衍的金鋼不壞體，尚未全功，但也差不多有個七成，勉強湊合著用，成與不成，自己也沒有把握，好在有舞丑協助，真氣運轉如意，在不足處補全，讓這一擊金剛解成功發出，拍入黃百合體內。

    佛門神功，確實不辱盛名，一掌拍下，黃百合體內要爆發的火勁，登時找到了出口，驟然噴發，化為一道火焰，直噴天際，像是火山爆發時候的炎柱，把整個天空都燒亮。

    孟衍只有人皇境界，這點在場的兩名地皇都看得很清楚，可他這一掌暗藏玄妙，擊中人體後，居然把本來只能以相同境界之力，循序化解的炎勁，直接卸出體外，這就讓妖帥、羿天炎心頭暗驚，加倍留意這個年輕人。

    沒有理會其他人的視線，孟衍只專注於身上仍冒著輕煙的黃百合，評估傷情，暗自感嘆。

    『可惜，只是拆解真氣，讓其自行噴出，如果還能配合一些卸勁、拔勁之類的法門，就能把炎勁火毒卸除得更徹底，百合的傷勢可以減輕，愈療時間也能縮短，現在雖解性命之憂，但……估計要療養幾個月了。』

    『根據浮萍居的資料，沙典六部中是有這種法門的，只是主人您這邊還沒入手而已，後頭找機會來搞吧。』

    『免了，與其和賊禿做生意，我還是繼續在這裡單挑地皇好了。』

    孟衍看了懷中的黃百合一眼，強忍下心頭的擔憂與牽掛，將人放下，望向虎擎天，後者看到妹妹脫險，正自狂喜，「兄弟，還是你行，一朝就把這些什麼地皇的搞定，你……也能這樣給我一下嗎？」

    「這個……」孟衍揚揚眉，儘量擠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臉，「以你我的交情，這有什麼問題呢？不過，可能有點痛……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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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二章 期望鬧糗 癲婆老梗

    一掌打向虎擎天，孟衍再施金剛解的神妙技巧，要幫著虎擎天散毒，羿天炎、妖帥冷眼旁觀，既相互忌憚，彼此牽制，也有心想看看孟衍的出手，多瞭解他這一手神妙技巧，免得稍後為其所趁。

    「砰！」

    一聲悶響，結果只能說是遺憾，孟衍的一掌，像是勁道失控，打在虎擎天鐵塔般的身子上，並未如打在黃百合身上一樣紋風不動，反倒讓虎擎天大口鮮血噴出，晃了一晃，一跤跌坐倒地。

    「兄、兄弟，你這一掌……好厲害，若非因為我們是兄弟，我還以為你……你想一掌打死我咧。」

    「………」

    「不過，我中的毒……好像還是一樣嚴重，兄弟你這掌，似乎……似乎沒什麼解毒效……」

    話沒說完，虎擎天青紫的臉色，再承受不住，噴吐出一大口腥臭的黑血，倒地暈死過去。

    看著虎擎天倒地，孟衍著實汗顏，也有更多的惱羞成怒，全是針對自己。

    『媽的！靠運氣硬幹的東西，果然可一不可再，這次是這樣，上次的霸王甲技術也是一樣，勉強試試看還好，真的抱期望在上頭，馬上就失敗得一點面子也不留。』

    『這個……其實主人您運氣不錯，上次拿未成熟技術硬幹，結果被人家當場爆體，這回還起碼先救了一個妞，然後才出醜。不過，認真來說，主人您也不算吃虧，從功法路線來看，金剛解是拆勁，不是卸毒，練到絕頂之境，或許能一發通。萬法通，可您現在的半調子程度……』

    『知道了，反正就是我活該糗掉……本來如果不鬧糗，還可以挾威唬唬另外那兩邊，現在糗掉，兩邊該不會聯手起來，一起扁我吧？』

    『可能性不足三成，暗日神荒的人不知為啥會跑來南疆，但至少應該與這一位沒什麼聯合的理由，從肢體語言上判斷。這一位對暗日神荒的厭惡，也不是普通一點兩點。』

    『那個……已經確定了，真是她？』

    『是的，雖然還沒機會做dna檢測，但從骨骼、體型配對，兩者符合度達九十九點五七，可以確認，現在的羿天炎，就是烈朝霞無誤。』

    舞醜的肯定。基本上等於掛了保證，但習慣了更高數值的孟衍，聽了這報告卻為之一愣。

    『九十九點五七？怎麼不是百分百的嗎？這也有誤差？』

    『當然有，主人您與她分開又不是兩天。是兩年多，她又是發育的年紀，兩年裡不長高又不長胸，這才是奇怪吧？就連主人您連睡兩年。都比之前略有長高了。』

    『……有點道理，那就讓我們來試試她的成長……呃，我是說長高的那個部分。不是後一個，別搞錯了。』

    在腦裡與舞丑對話，但周身感受到的強烈殺氣，讓孟衍不甘不願地把注意力放回現實，發現虎擎天雖然暈死，可那一掌金剛解，並非毫無作用，打散了他體內的攻心劇毒，隨血嘔出，雖然有致命危險，卻多少爭取了些時間。

    相比之下，仍在云姿雅手下掙扎求生的赤麝月，就危險得多，九環金翼刀揮砍得有氣無力，周身浮腫之下，根本發不出力量來，如果不是早先被孟衍提升過一回，哪怕云姿雅一直手上留力，也早就氣絕多時了……

    「……你好像很關心那邊的狀況，是有你牽掛的人嗎？」

    兩方強敵中，妖帥率先打破沉默，仍是那麼一副笑得令人發寒的表情，道：「暗日神荒素來樂意助人，你若有真有放不下心的人，我可以命令那邊停手，讓你少了牽掛，如何？」

    「……免了，你們這些妖人，一個個不是腦殘，就是變態的，真要我承認了，你還不立刻下殺手，說成全我少了牽掛？少來玩老梗了！」

    孟衍說著，羅漢戰體遙遙轟出一擊，震雷霹靂，在空中擠壓出爆音，這威力雖然嚇不到地皇，但對於成為目標的云姿雅，卻絕對有威懾力。

    猛招臨頭，云姿雅縱然不願，也不得不先躍起躲避，查覺到拳勁過處，適才立足之處的大片土地都給犁平，劃出凹坑，心中大為吃驚，不解千雪峰的這小子，什麼時候修練到這境界了？

    「云家的大姊，把話給我聽好，對赤日王族有什麼意見，就衝著我來！你剛剛打的這女人，是我將來要收後宮的，你要是讓她毀了容，我以後豈不是要吃屁？除非你打算自己肉償，否則從現在起，你再傷她一下，後果自負！」

    這話應該是威脅沒錯，但在場聽到這話的所有人，無分陣營，都足足花了好幾秒，才從那絕頂荒謬的感覺中清醒過來，確認這是裸的威脅，只不過表現方法太過奇怪，讓人聽起來像笑話，而很難當真。

    「……說什麼渾話？」

    云姿雅瞠目結舌，復仇的快感被打斷，一時間有些困惑，不知道是否該執著下手。

    「……你確實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很有意思的年輕人……」

    妖帥負手背後，臉上掛滿微笑，沒再動手，飄身而退，一下就退出百多米，「我樂於給年輕人機會，哈，這一仗交還給你，我們不會對你出手，且看你怎麼擺平羿家。」

    話說得漂亮，但人卻只停留在百餘米外，未有真正離開，含笑的雙目更有如鷹隼，牢牢盯著這邊，孟衍心下清楚，這百分百是驅虎吞狼，隔山觀虎鬥，藉機蒐集資料、窺探弱點，只要逮著了自己的弱點，馬上就會是雷霆一擊，如果自己真相信對方不會出手，那才真是自尋死路。

    不過，妖帥退至一旁，這表示自己可以專心料理另外一方，當下，自己抬起頭，望向半空中的赤裳少女。

    「……知道嗎？你讓我非常不愉快，而且最不爽的地方，還不是你現在的傻鳥樣，而是老梗，我最討厭的就是老梗了。」

    孟衍搖搖頭，俯身從黃百合的手上，拾起骨鞭，「我本來還期待羿家……不，是那癲婆有點創意，再見到你的時候，能給我點驚喜，沒想到還是老梗……唉，你能想像我現在的憤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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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三章 七絕劍器 爭取時間

    「……你也是千雪峰的？」

    踩踏在朱雀背上，烈朝霞的神情仍冷，千雪峰這三字勾起了自己的殺念，相信對面那個不值一哂的小人皇感覺得到，可他的反應卻很奇怪，一點都看不出恐懼的樣子，那種滿不在乎的表情……讓人火大。

    「不，其實我是送外賣的。」

    孟衍隨口應答，聳肩道：「又如何？難道我說自己是外賣員，你就會手下留情嗎？別鬧了，拿出你的劍來，老子要教訓你！」

    「自大的蟲子，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動劍？」

    烈朝霞語帶輕蔑，卻為之困惑，區區人皇，沒有必要讓自己真的取劍出來，然而，與自己**結合，收藏在右臂內的戰器，卻不知為何開始躁動，幾乎壓抑不住，這讓自己不得不改變決定。

    「哼！」

    一聲輕哼，烈朝霞手臂一抖，赤日金劍離腕飆出，執於手中，剎時間烈焰飛騰，繞著周身打轉的火焰，亮度與熱度數倍提升，更隱約可見三足金烏形象，凜然神威，化為實質帝煞，震懾全場。

    妖帥的臉色微變，遠處的云姿雅也停下戰鬥，包括數里內的暗日神荒妖將們，全都被這股威煞所懾，感到心頭發緊，就只有孟衍，表情如常，全然不受威煞影響。

    『……成功了，不動劍就很難打，只要劍拿了出來，起碼增加四成勝算，幸虧這丫頭腦子不靈光。』

    孟衍暗自鬆了口氣，單純人皇挑地皇，這種高難度任務自己或許還可以試試，但若出手投鼠忌器，外加有暗日神荒妖人虎視眈眈，那就大可不必，盡快把戰鬥完結才是聰明作法。

    赤日金劍是自己重新打造的七絕劍器。以兵器的素質來說，絕對是當今世上一等一的神兵，再加上與兵主的血脈聯繫，就算羿家要把烈朝霞改頭換面，自己也不信他們能棄下這柄寶劍，只要她把劍取出，自己的戰術就可以進行。

    為此，自己也必須取一件七絕戰器來用，最強的萬花奇棱不好拿出，藥師神針不在手邊。幸好骨鞭派得上用場，就直接拿來用用了。

    「妖女！看鞭！」

    「你叫我什麼？」

    「不喜歡是嗎？那就從痴女或是臭三八里頭選一個吧！」

    孟衍揮擊白骨長鞭，笞向半空中的烈朝霞，自己雖然不善常使鞭，不過反正有舞丑做後盾，從浮萍居的書庫資料中直接提取上百套鞭法，瞬間彙集整理，載入**，揮動起來。像是下了幾十年的苦功一樣。

    烈朝霞沒有留手，金劍在執，連著幾道火劍斬下，地皇輾壓人皇。照說是毫無懸念的事，幾招內就該結束，可是這個對手卻出奇命硬，猶如絕崖邊的小草。雖然給壓逼在下風，彷彿下一招就會落敗身死，偏偏總在最危機的一刻。險險支撐過去。

    這是晉陞地皇以來，從沒有過的事，之前還是人皇時，在羿家與人動手，對同境界的人皇，十招內就能把人敗下，晉陞地皇以後，基本上沒有人皇能接自己三招，但底下這人……已連續接了十多劍，羅漢戰體的氣罩、伸縮無定的骨鞭，交錯掩護攻防，彷彿有兩名人皇在聯手為戰。

    烈朝霞從沒有打過這樣的戰鬥，連在老遠外觀戰的妖帥，都心中驚愕，暗忖自己的氣罩妖體，與佛門的羅漢法相有異曲同工之妙，凝結化身於體外，攻防力翻倍，意動則戰體動，是碾殺敵人的最佳利器。

    然而，這套技巧本身也有缺點，戰體僅是氣罩，本身並無靈識，要操控戰體攻防，就必須本身專心去操控，這也使得一動起戰體，自身就不太好活動，一心難以雙顧。

    可眼前所見，卻打破了這個規則，那個年輕小子，本身與戰體聯合進擊，還不光只是力量強大，招數更詭奇多變，這都需要繁複心神去駕馭的，他……因何能夠做到？

    妖帥大惑不解，看待孟衍的目光，益發謹慎起來，與此同時，烈朝霞越打越有一種不對頭的感覺，敵人的力量不算強大，卻出奇難纏，不知為何，自己的力量像是無法正常發揮，越打越是心煩意亂，明明動了戰器，打出去的殺傷力，卻比空手還不如，這莫名其妙的狀況……匪夷所思……

    「嘿，痴女，怎麼一臉很不痛快的表情啊？堂堂地皇，不是應該瞬殺我的嗎？為何都拆十幾招了，還放著我在這活蹦亂跳？是否你這地皇灌水灌太多，實力沒有吹噓得那麼厲害了？」

    孟衍張口大笑，口出挑釁之言，看似無聊，卻有不得不為的必然性。

    身為七絕真主的自己，在烈朝霞全然不覺的狀態下，透過骨鞭，與「劍」交談，相互溝通，要喚醒劍心，為己所用，這必須要破除幾道封印，要點時間，只能設法爭取。

    最讓自己想要吐血的是，這些封印，還都是當初自己為了保護烈朝霞，加在金劍裡的保險，如今卻成了阻擋自己的障礙，命運弄人，想想真是扼腕。

    「無聊的螻蟻，你死到臨頭，還在滿嘴廢話？」

    烈朝霞斬出一劍，雖未動用招數變化，但沛然地火勁延燒，羅漢戰體的半隻手掌被焚燬，總算孟衍急急揮鞭，骨鞭騰動如龍，組成一面牆盾，擋了地火勁一擊，又在烈火燒僧前，閃電避開。

    「連只螻蟻也踩不死，地皇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嘿，要不要來個賭約，十招之內，你傷得了我，我當場投降，任你宰割……」

    「不用廢話，任你巧舌如簧，今天都得死！更別想用什麼手段亂我心神！」

    「嘿嘿，那就當是同情我這個將死之人，讓我隨便打打嘴炮，自爽過乾癮吧，如果我能撐過十招……不，這樣對你太不公平，還是這樣吧，如果我十招之內能贏你，你就脫離羿家，入我後宮，當我……幫洗腳的丫頭，如何？」

    話說完，孟衍還仰頭哈哈大笑，挑釁、嘲弄的意味十足，烈朝霞幾乎氣炸，再難忍耐，地火勁再催，正要發動孔雀訣，一招斃敵，真氣運到劍上，卻陡然失控。

官不聊生

七二四章 內勁失控 業債反噬

    烈朝霞一下明白過來，就在這瞬間，她明白了那股不愉快感覺的源頭，自己的敵人不止兩個，打從一開始，自己的敵人就有三個，除了對方本人與戰體，自己手中的戰器也是一個。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自己的金劍，很明顯出了問題，戰器本來應該是增幅兵主的力量，越是強大的戰器，增幅強度也越大，可這一回，自己輸出的力量，增幅效果不明顯，越來越弱不說，到了後來，金劍竟然生出窒礙，讓自己的真氣運轉不動，反過來折損應有的出力，甚至還不如空手。

    戰器之為物，不是表面上鑄體那麼簡單，特別是高等戰器，自帶屬性的，都要篆刻符文，建構能量回路，甚至表面不顯，構築在戰器內部，種種神妙手段，完成戰器各類匪夷所思的異能。

    只要不損毀，戰器可以半永久地使用，故障這種事情幾乎不會發生，但……天地萬物有生固有滅，哪怕極少發生，卻不等於不會發生，烈朝霞就滿心不解，怎麼自己的戰器，在這節骨眼上居然「故障」了？

    烈朝霞暗叫運氣不好，也擔心自己的戰器不知出了什麼問題？能否修復？但在戰鬥中，這並不是什麼問題，因為對手的實力與自己差距不小，就是空手，也足以將之誅殺！

    在這麼想的時候，孟衍說了洗腳丫頭的挑釁語，烈朝霞一股怒氣往上衝，輸往劍上的內勁卻驟然失控。

    劍上像是生出了一個漩渦，高速轉動，源源不絕地狂吸本身內力，烈朝霞登時氣盡，一口真氣接濟不上，招法破綻大露。骨鞭卻如同一條無定風蛇，從意想不到的角度笞來，一鞭打在肩頭。

    「啪！」

    脆響聲中，薄弱的護身勁被骨鞭打破，雖然沒有傷體，卻打得左肩衣衫碎裂，如花蝴蝶般紛飛，露出底下大片雪膩的肌膚，裂縫幾乎開到了胸口。

    「哦！」

    一擊得手，孟衍沒有多說。只是吹了一下口哨，狀態輕浮，烈朝霞怒不可抑，想要先行棄劍，不管什麼面子、威勢，直接空手發出全力一擊，殺掉千雪峰的壞蛋。

    「無恥東西，我殺了你，替天下除害！」

    「哇！現在是誰衣不蔽體？你不嫌自己無恥。卻說我無恥？你真是好無恥啊！」

    孟衍隨口調笑，實際卻緊盯著烈朝霞全身氣機流動，這將是自己唯一致勝，甚至活命的機會。

    「喂。還剩四招，我快要敗你了，你聰明就全力出手，別當了我的洗腳丫頭之後。才懊悔說沒用全力啊。」

    「你去死！」

    烈朝霞真氣鼓蕩，全身光焰噴吐，隱現三足金烏形象。彷彿火山爆發，滾滾熱浪，轟襲四面八方，孟衍近距離承受熱力，頭髮、眉毛險些就要自燃，皮膚焦灼生疼，可嘴角卻露出笑容。

    「……時機成熟了！」

    孟衍長笑一聲，沒有做些什麼，可仍在烈朝霞手中的赤日金劍，驟然生變，早先大量吸攝過去的地火勁，增幅之後，悍然回擊，兇猛之勢，形同全力一劍，回擊自身，強如烈朝霞，也支撐不住。

    「嗚！」

    一口鮮血噴出，烈朝霞登時受創，經脈遭受衝擊，腑臟登創，但地皇修為加上無比雄厚的地火勁，讓她夠資本去強壓內創，雖然事後可能更嚴重，可眼下卻得以回覆戰力。

    傷情一下鎮住，滿腔怒意上湧，火系武學的修練者，反應素來簡單直接，烈朝霞一解危厄，第一個反應、第一個念頭，就是不顧一切，奮起殘力，誓殺眼前的目標。

    「納命來！」

    一度錯亂、衰弱的火勁，數倍暴熾，烈焰中的少女，猶如一尊火之神，明夷地火，雄焰滔滔，伴隨著一指，全數衝向孟衍。

    「……好傢伙，層層削弱，還有這樣的力量……」

    驟見烈朝霞威勢，孟衍不無驚訝，自己利用七絕戰器，反控兵主，烈朝霞應該傷得不輕，卻在轉眼間強壓傷勢，持續強攻，這戰術風格與性情，活脫就是當日的羿天青。

    『痴女、痴女，果然沒叫錯，和癲婆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想殺我嗎？癲婆也總是這麼幹，那就試試看吧……』

    一個念頭閃過，孟衍索性撤下一切的防禦，連羅漢戰體都收起，不防不備，主動抬頭迎向烈朝霞的一擊，甚至可說是主動把腦袋湊上去。

    烈朝霞咬牙切齒，務要誅殺此獠，心裡卻忽然生出一股很不對勁的感覺，好像這一擊下去，事情將會非常糟糕，最好趁早收手……

    強壓下這份不快感，看見對方放棄防禦，主動求死，烈朝霞一下錯愕，下手卻絕不容情，眼看這一指就要擊實，全身氣血竟離奇逆轉，內息大亂。

    氣血逆行，非同小可，是足可致命的大事，比之前金劍的回擊嚴重百倍，烈朝霞這回鮮血自口鼻激噴，連眼、耳都有血流噴出，傷勢嚴重，而先前被強壓下的傷勢，也在此時爆發，讓前一秒還威武有若烈焰殺神的少女，後一秒就如爛泥般倒了下去。

    滿心的錯愕，烈朝霞在意識昏迷中，隱約聽見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這聲音好像從開戰便一直在響，只是被自己的戰意、殺心掩蓋，唯獨當自我意識昏沉，這聲音才如雷灌耳，清晰地響了起來。

    『我願功成之後，以此身行俠天下，一生不違天地良心，更終生不與孟衍師兄敵對，若違此誓，烈焰焚身，死前受遍人間苦楚。』

    借助大願力而成就的力量，當願力崩潰，化為業債反噬，別說是帝皇，就算武神也承受不住，烈朝霞一下崩潰，噴血倒下，孟衍猜到有這可能，只是低估了願力反噬的厲害程度，看她傷得如此之重，才剛暗叫不妙，卻聽聞風聲勁響。

    「……哼！看夠了鷸蚌相爭，漁夫終於動手了嗎？」。

    「哈哈哈，英雄出少年，暗日神荒一向尊重年輕人，願意給年輕世代表現的機會，願意助其揚名立萬，只要再敗下我，你就可以威震東土！」

    一記刁鑽急攻，伴隨著妖帥的大笑而來，「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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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五章 漁夫出手 時機成熟

    孟衍與烈朝霞動手，戰鬥過程中，雖然心神全放在烈朝霞身上，卻讓舞丑把大部分的監控都集中對著妖帥，生怕這只黃雀按耐不住，過早動手。～

    理性判斷，妖帥在窺見絕對「破綻」之前，沒有動手的理由，而最好的出手時機，肯定落在雙方之一出現死傷時，不管是哪一方，敗者必然或傷或死，勝者也要虛耗力量，並且在得勝瞬間，精氣神回落至低點，出現破綻……

    這個判斷，誠然命中，但就算所料的事情都準確發生，孟衍心裡卻沒有那麼平靜。

    『強行從陣中脫離出來，消耗了大量的體力與元氣，剛才和朝霞比拚，取巧雖然能勝，消耗的力量也不少，要不是因為有血凰琉璃樹當底牌，鬼才和她打下去，一早就跑了！』

    『血凰琉璃樹仍然在啊，想重生沒問題，用不著怕啊！主人您想選個什麼死法？還是我列表給您抽籤？』

    『幹！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我當然是不怕，但我重生要多久？這些大小妞兒可撐不上一秒，暗日神荒擺明想幹掉這裡所有人，我只要一消失，她們可就全都要……』

    『誠如主人您所言，她們全都死定了，您重生的時候，估計她們連渣也不剩下，真是好棒棒，您可以把收屍的麻煩功夫省了。』

    『幹！我不是要聽這句，說點正面的行嗎？』

    『沒問題，主人您……確實成長了，除了自己，您還會考慮到別人，並且為了別人而付出與奮鬥，我為了您的成長，衷心感動。』

    語氣很真誠，但略一掃視內世界。便看到臉塗著厚厚油彩的舞丑，正在邊挖鼻孔邊說話，實在沒有多少誠意，孟衍為之氣結。

    『不是要你說這種空話！給我點實質建議！』

    『………實質？早點買好棺材，選塊好風水之類的？」

    『混帳！我是說拿敵人尋開心的，不是拿我尋開心的，不過就是個地皇，又不是要你打天皇或武神，用得著這樣彎來繞去嗎？』

    『那……最簡單的方法，您啥都不要動。原地站著就行了。』

    『不要動？你也太小看敵人了吧？那傢伙的戰體相當了得，純以殺傷力而言，可能比羅漢戰體更勝一籌，在我金剛體小成前，正面拚鬥肯定吃虧，這還只是同級比鬥的評估，他現在可是地皇，而且……』

    『他如果不過來，遠遠站著。那確實沒辦法，只能這麼幹耗著，或者他如果早點過來，那也真拿他沒轍。可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候跳出來，那就套主人您一句話……時機成熟了。』

    舞醜的暗示，所指為何。孟衍一時也為參透，可陣陣陰風透骨，妖毒侵逼。妖帥的當頭重擊，已經迫在眉睫。

    這名暗日神荒的頂尖高手，修練的武技，極其陰損，所化出的骷髏妖體，一舉一動，既帶著陰寒煞氣，更還有著腥烈毒性，妖體手中的大斧與闊刀，每一下揮動，大片黑綠之氣掃過地面，生物遇之，枯萎朽黃，為陰氣所蝕，接著就整個腐爛，連地面也成為發臭的腐土。

    見著這樣的驚天邪威，孟衍暗惜沒有葉家的高手在此，要不然，天雷正是這類武技的剋星，是天地間除了太陽以外，最強大的正能量，若是有擅長雷系的高手在，妖帥肯定不敢這樣囂張……

    大斧、厚刀，分執於骷髏妖體的一手，分別縈繞黑、青之氣，各具不同威能，孟衍倒是有心想接接看，卻終究忌憚個中風險，不知要付出多大代價？但轉瞬間，他就不擔心這個了，雖然舞丑沒把話說清楚，可現在……自己也知道為什麼不用動了……

    骷髏妖體發出無聲的咆哮，瞬息掃過大地的，不是聲波，而是邪毒妖氛，在這一吼之下，已弱化的羅漢戰體，不堪邪氣侵襲，如冰雪遇初陽，迅速溶解，露出了裡面的孟衍等人。

    妖體悍舉生滿長毛的手臂，大斧勁直劈下，斧刃未至，海量邪毒妖氛已侵襲而下，眼看孟衍將要遭害，忽然之間，一個巨影出現在他的頭頂。

    離奇出現的黑影，充滿了存在感，體積看來不算很大，不過一輛馬車般的大小，卻彷彿一座金鐵所鑄的重岳崇峰，屹然拔立，撞天而起，氣勢無倫。

    這是一座未點火的爐子，爐體周圍浮現刻印，不是尋常鑄爐常見的聚火符文，而是刻畫著太陽運行的黃道軌跡，爐底的正中央，隱約浮現一對陰陽魚，環繞游動，似緩實疾，整體韻意古樸，造化天地。

    只是這一下出現，古爐的神秘氣勢，就讓妖帥感到不妥，他的戰鬥風格看似狂放，以勢凌人，其實本身非常小心，甚至多疑，在戰鬥中始終留著幾分心，以應付突變，一見這怪模怪樣的古爐來得蹊蹺，登時留上了心？

    將要劈下的大斧立刻收起，看似避開古爐，另一手的厚背長刀，卻冷不防地無生斬出，從側面砍向爐體，不管是什麼神物，側面總比正面好破壞，妖帥心念轉動間，機關盤算如電，能在暗日神荒身居高位，絕非無因。

    這份機變，也讓孟衍嚇了一跳，因為初生的鑄爐還未真正完成，這時候如果被打中，真有可能被一刀兩斷的。

    情急之下，孟衍自擊胸口一記，骨骼爆響聲中，一口熱血噴出，撒在鑄爐之上，瞬時豪光四射，七彩琉璃光華流轉，瑰麗奇幻，逼得人難以正視，卻又身心迷醉。

    開光所綻放出的琉璃彩芒，阻住骷髏巨刀的一斬，雖然是以地皇之力推動，但天冕輪是萬古神器，以其之力發動的氣罩，縱使地皇，一時亦不能侵，而孟衍更把握時間，要完成更重要的第二步。

    「開光已成，現在就是引火點眼……」

    孟衍雙掌一錯，各自發勁，左手催起千雪冰焰，形若琉璃，右掌則逼運菩薩光明火，佛光普照，雙掌轉了一圈後，合拍一起，爆出震天巨響後，雙掌共舉轟天，拍在新生的鑄爐上。

    「冰火破極焰，給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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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六章 鑄爐引火 新生奇威

    鑄爐，是匠師最重要的根本之一，好的鑄爐能決定匠師能力，但決定鑄爐好壞的條件也有很多，除了本身素材、製造技術，還有一項後天的關鍵因素，就是鑄爐內的火種。

    火種，可以說是鑄爐的靈魂，所有能力達標的匠師，在追求高等鑄爐的路上，最終都會碰到火種的關卡，而好的火種極為罕見，世所難求，孟衍一時間也不知從哪裡去弄，但天冕輪是火系異寶，飽吸太陽火精在內，資本足夠，只欠一個引子。

    引子……這也讓孟衍意識到，自己雖然沒有上佳的火種，卻有一種奇火，在當前東土的諸般異火中，絕對排得入前五名，那就是千雪峰冰火煉形手所發的奇焰。

    冰火破極焰！

    當雙掌冰炎交織，迫發出破極之焰，拍擊在鑄爐底部，孟衍心中著實忐忑，因為認真來說，冰火煉形手是古千雪峰絕學，直接以雙手進行鍛造，憑藉著的力量，就是冰火破極焰，這種破極之焰，能夠解裂、軟化萬物，進行重塑。

    將這種兼具冰火兩極特性的奇焰，打入新生鑄爐內部，這其實是先傷己、再傷敵的冒險舉動，甚至可以說是存心自毀，但孟衍對此仍具信心，因為蛻變自萬刃爐的新生體，聖邪共鑄的洪爐，肯定不會讓自己失望。

    因此，儘管仍有躊躇，這雙掌仍義無反顧地打了上去，轟中鑄爐後，生出奇異反應，鑄爐先是被冰封，成了一塊大堅冰，不到一秒就自行融化，散出高熱，最後。冰焰同爐，轟然衝天。

    這股冰火奇焰，不止向上，直衝天際，沒入云端，蒸騰得云霞瑰變，更同步散往四面，衝擊八方，正打橫斬來的骷髏闊刀，首當其衝。海量的邪氣妖氛，被冰火奇焰一沖，瞬間焚去絕大部分，更被冰火奇焰勢如破竹，直侵而入。

    骷髏妖體持刀的手臂，被冰火奇焰沾著，迅速蔓延，這道奇焰不只焚物，更直接吞噬真氣、能量。化為己用，妖臂瞬息焚化，更迅速沾染上身，有如野火燎原。

    「這……」

    妖帥臉色大變。意識到情況不妙，妖體氣罩連結五內真元，一下被破，腑臟同受牽連。全賴得他功力深厚，未有受創，還能以地皇之力試圖穩住頹勢。

    然而。這確實是一個失敗的嘗試，地皇之力不動還好，一下發動，就像潑油救火，冰火奇焰吞噬了地皇能量，為禍更烈，不僅僅燒掉妖體的大半身，火焰更不知怎麼，離奇在妖帥身上出現。

    右手尾指的指尖，忽然出現一抹冰火奇焰，妖帥這一驚非同小可，記取先前的教訓，不敢發勁驅逐，更斂起一身修為，避免冰火奇焰吞噬能量，惹火燒身的愚行，腳下飛速急退，拉遠與鑄爐的距離，想要削減冰火奇焰的威力。

    如此應變，就連孟衍也只能讚歎。

    『細微的觀察、正確的判斷、快速的決定、說幹就幹的執行力……頃刻間機變若此，這傢伙是我生平所見中，一等一的厲害人物啊，怪不得能練上地皇，這人以前名頭不響，是刻意低調的結果吧？』

    讚歎之餘，孟衍仍舊露出笑容。

    『不過，雖然採取的方式都正確，但轉化之後的冰火破極焰，可不是那麼好應付的，火焰一旦上身，就算不要掉你半條命，也要剝起你一層皮！』

    孟衍的估計，正在逐漸實現，雖然用了種種手段，阻止冰火奇焰蔓延，致使火苗為若欲滅，但焰光仍從一根指頭，延燒另一根指頭上。

    情勢惡劣，奇焰就算沒有熾烈旺燒，可燒在血肉之上，妖帥仍感到一陣椎心蝕骨之痛，而這道莫名其妙的火焰，更彷彿在自己的運功路線上開了個洞，快速而大量地消耗自己的力量。

    「……蝕元之火？佛門？」

    妖帥想起佛門傳說中的一種佛焰，但許多徵兆又與傳說有異，而這顯然不是一個適合深究此事的時候，奇焰一發不可收拾，很快就從三指到五指，接下來整隻手掌顯然已不可免，如不自救，火焚全身只是早晚的事。

    正自無計，幾名妖將因為感應到主帥不妥，急急來救，妖帥看到這幾名准帝等級的手下，登時雙眼放光。

    「來得好！你們將會成為本教興旺的基石。」

    一句話說完，妖帥與幾名妖將錯身而過，在擦身瞬息間，使了移花接木的絕頂技巧手法，火苗沾染上幾名妖將的身體，被壓制已久的奇焰，熾烈爆發，妖將們連哀號也來不及，就被奇焰燒成一團凍屍。

    靠這偷天換日的奇技，妖帥轉嫁燃眉之急，五指的火焰變回一指，卻怎麼都沒有真正熄滅，彷彿附骨之蛆，拔之不去。

    眼見災厄重新再起，妖帥沉不住氣，失了冷靜之心，正不知該怎麼是好，指上火焰陡然熄滅，半點不剩。

    「怎會……」

    忽然間危機盡解，妖帥沒有感覺到輕鬆，反而率先覺得困惑、不解，猜想這會否只是某個圈套、陷阱，只要一下鬆懈，片刻後火焰就會加倍爆發，然而，抬頭發現自己與那怪爐的距離，已在三百米外，這讓他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莫非……」

    猜測歸猜測，妖帥驚魂甫定，壓根不願也不敢再試一次，趁著敵人未有追擊，他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轉瞬間就已飆離虎嘯寨範圍。

    這無疑成了一個信號，所有暗日神荒的人員，無論是云姿雅，或是其他妖將、妖兵，全都追著妖帥的腳步，拋下進行中的戰鬥，落荒而逃。

    戰鬥時間雖然短暫，可妖帥險象環生的窘境，所有人都看得到，也都很清楚要是不走，被烈火焚身，結果將會是什麼？那完全有可能是全軍覆沒這個結局。

    「……該走的總算走了。」

    孟衍喘了一口氣，仰望暗日神荒一眾人逃離現場，如喪家之犬，走的樣子之急惶，和早先壓制全場的勝利者姿態，恍如隔世。

    「滾得倒是夠快，再晚走一步，我就燒光你們……不過，還是有點奇怪，火怎會那麼早就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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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七章 退敵滅火 逃命救人

    『……有點奇怪，火怎麼會忽然滅了？我總覺得，應該可以燒得更久的，雖然不至於能燒死他，但……』

    『啟稟主上，火是剛剛我請明姬幫忙掐掉的，原理不難做到，只要控制那座鑄爐，就能滅去火焰。』

    舞醜的報告，讓孟衍一下呆住。

    『有沒有搞錯？我自己鑄煉的神器，我自己點的火，你們能掐斷？還說掐就掐？這是他媽的哪門子道理？還有，你能做也就算了，反正你不是人，幹出什麼奇怪的都不奇怪，但這關明姬什麼事？為什麼她……』

    面對孟衍的暴怒，舞丑的解釋，卻讓孟衍怒上加怒。

    『這個……主人您也知道，您一向不討神器的喜歡，東西是您造出來的，也是您滴血開光，有絕對的控制權，可……構成這鑄爐的兩大要件中，那一對奇金，對明姬非常依戀與感恩，主動與她親近，對您就……』

    『哼！對我這個不夠珍惜材料，喊拋喊扔的沒有好感是吧？他媽的，早知道是這樣，我也不費事了，直接把那兩塊破銅爛鐵扔垃圾堆去！』

    『也不是完全這樣，不過相較之下，天冕輪對主人您，還有一種基於血脈的親近，比較偏您這邊。』

    舞丑解釋了原因，孟衍聽了雖然有火，但也稍微可以理解，不過，仍不能理解這麼做的理由。

    『為什麼滅了火？你們不是要告訴我，以前和妖帥有過一腿，所以想要放生吧？』

    『這就說笑了，主人您覺得，讓火一直燒下去，能夠燒得死妖帥嗎？』

    『……人皇可以，地皇估計不行，冰火破極焰始終對爐體有破壞性。可以驟發，不能持久，那傢伙已經掌握到抑制奇焰的關鍵，火焰威力又隨著距離而減弱，估計最多讓他吃點苦頭……不過，還是有可能燒他個皮焦肉爛，養個大半年啊！』

    『然後，讓他帶著傷，有足夠時間去研究這火的特性與威力，下次見面。有備而來，反過來狠狠踢你一腳？』

    舞醜的揶揄，孟衍為之一愣，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可能，別的人不好說，那個妖帥……很明顯就是積極動腦，蟄伏苦忍，等待機會就一擊致命的那種，要是留了資料在這種人手裡。後果確實危險。

    這麼一想，孟衍就明白過來，曉得問題的關鍵。

    『……你們是提早熄滅的吧？本來火焰的可控範圍是多少？』

    『七百米內隨心操控，不是問題。超過一里就肯定熄滅，這回的經驗，估計會讓對方以為，超過三百米。火焰自動熄滅……這是一個很美麗的誤會。』

    『……說得好，下次再動起手，就用這個美麗的誤會……燒死他！』

    想通整個環節。孟衍握緊了拳頭，對下次的再相逢，充滿期待，而且深信這只是個簡單的開端，因為後頭自己還可以再研究，找出比冰火破極焰更強、更適合的火種，到時候威力更強，搞不好還不用三百米，就可以直接讓對手成灰！

    『主人您的心倒是不大，其實未必要針對妖帥，既然已經與暗日神荒為仇，何不把目標放大一點，釣一條真正的大魚下來？』

    『……真正的大魚？』

    孟衍沉吟起來，舞醜的提案確實不錯，放長線釣大魚，或許能釣上比妖帥更大的獵物，就如當年自己在小處佈局，最後坑掉了月神古堡一樣。

    一下想得出神，腳邊卻紅芒乍現，孟衍暗叫一聲不好，伸手還來不及抓住，烈朝霞已經化身為一道紅光，破空而去，轉眼間就無影無蹤了。

    「……慢了一步，忘了這點，羿家有給她逃命的寶物啊。」

    孟衍慨嘆本身的粗心大意，烈朝霞擁有地皇修為，光看這份利用價值，就足夠被羿家當成重要人物來看，有幾件保命神物在身，不足為奇。

    似這類的保命物，內部都設好了運作機制，一經發動，瞬息間就能讓佩帶者化光而逃，那怕喪失意識，照樣瞬間遠傳千里，自己連場激戰，不及去搜索她身上的東西，讓此物發動，竟然讓人給跑了。

    『可惡！煮熟的鴨子飛了，我好不容易才打下來的啊！就這麼給我飛走，難道下次我還要再打一仗？我又不是神經找虐，天天挑地皇來玩的。』

    『往好處想，這對主人您未嘗不是好事，烈家小妞傷得不輕，如果還留在這裡，主人您不免要大花力氣救人……現在等著您救的，數目還真不少咧！』

    舞醜的話，不幸言中，連戰兩名地皇，體力消耗極多，只想好好休息一陣的孟衍，成了這場戰鬥後的苦命勞工。

    黃百合、虎擎天，兩兄妹的傷必須立刻救治，否則隨時致命，所以明明想要休息，也只能強撐著先去治療。

    毒傷非常難以處理，孟衍自己也不是專職醫生，但幸好這兩兄妹都有帝皇境界，只要先輸功穩定傷勢，逼出毒素，再給點拔毒的靈藥，他們本身的修為就能發揮自救。

    拔毒靈藥，自己身上準備了不少，金明姬從千雪峰的大倉庫中取了些良質素材，配合自浮萍居購來的丹藥，能暫時鎮住兩兄妹體內的毒氣，剩下就靠他們自己了。

    處理完這兩兄妹，全身浮腫的赤麝月也被送來，已累到頭暈眼花的孟衍，其實很想把事往外推，但云姿雅的運毒手法，別具一功，尋常藥石難解，普通醫生根本派不上用場，自己救了虎擎天，就不能對赤麝月袖手旁觀。

    帶得大花精力，把赤麝月的傷勢也穩定下來，大批求爺爺、告奶奶的哭啼傷者，老弱病殘，已經把孟衍圍得水洩不通，哭著、跪著、磕著頭，求他救治自己的親人，洶湧的人潮，讓孟衍瞠目結舌。

    『有沒有搞錯？真當我是救世主了？』

    『這個喔……他們也很無奈吧，剛剛又是毒又是火的，排場超大，死傷眾多，就算有醫生也早就完蛋，主人您在這裡表演奇蹟，他們當然當你是救星了。』

    『靠，我不治可以嗎？』

    『有鑑於您是來尋親，他們裡頭很可能有您的叔叔伯伯、爺奶阿姨，如果您當沒看到，後頭可能……很難做人。』

    『………靠！』

官不聊生

七二八章 古怪情緒 心痛心虛

    意外成了虎嘯寨救世主的孟衍，最後累倒不醒人事，在手邊工作忙完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已經忘記上次這麼累，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但自己並不是真正會醫術，遇到傷病，基本上是憑著帝皇力量輸體強壓，從戰鬥到治療，傷病號還是數以百計地上來，連續耗損之下，自己就像是一塊被擰乾、榨乾的爛毛巾，枯槁得不剩一點水分。

    『……我好懷念不竭之能，超級懷念的……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那麼懷唸過，再不早點把不竭之能接回的話，早晚會累死的……』

    入睡之前，孟衍很糾結這些問題，一覺醒來，透過氣機感應，發現到屋外滿滿的人，吃了一驚，連忙幾步起來，伸手推開了門，立刻看到黑壓壓一片人，男女老幼都有，不少還身上帶血、帶傷，卻全都跪在門外，一見自己開門出來，立刻俯身叩拜。

    「謝大俠救我們全寨！」

    「謝大俠厚恩！」

    「大俠救了我們全寨，我等叩謝大俠。」

    一次幾百號人跪在眼前，同聲感謝，這個大場面還真讓孟衍慌了手腳，連忙揮手，招呼眾人起身。

    「別、別這樣，我沒做什麼值得這麼感謝的事，大家都起來吧，說不定大家都還是親戚，讓你們這麼跪著，實在很不好意思！」

    連連搖手，孟衍甚至感到一絲緊張，這份情緒連自己都覺得古怪。

    『主人平常不是喜歡逼人下跪的嗎？那些來向您挑釁的雜碎，您讓他們下跪從不心軟，搞不好還會順便踩爛他們的骨頭，怎麼現在有人跪了，您還好不適應？』

    『混帳！這兩個可以混為一談嗎？這裡是老百姓，那一堆是主動找死的雜碎，我又不是見誰都要踩一腳的瘋狗！』

    孟衍擠出滿臉的微笑。試圖從人群中脫身，但有生以來，還真是第一次碰上這種場面，那麼多的人，痛哭流涕地向自己表示感謝，人潮如浪般一湧來，如斯盛景，真是會讓人慌了手腳。

    本來想去看看黃百合、虎擎天的狀況，卻給人潮阻住，一時寸步難行。證不知該如何是好，從旁邊站出來的赤麝月，喊退了眾人，來到了孟衍的面前。

    「對不起，應該要好好說聲謝謝你的，這次又多虧你了，如果不是你力挽狂瀾，我們已經全部被人殺光了……」

    脫離險境，但體內毒質未淨。赤麝月的外表，看來仍有些許浮腫，但比起之前整個發黑、發紫的狀況，已經好得多了。孟衍看到她過來，也點了點頭。

    「你來就好啦，這裡麻煩得很，你幫我把他們請回去吧。一個個都在道謝，謝我救了他們的兒子、兄弟、父親……說多了聽起來很不好意思的。」

    「抱歉，我讓他們都離開吧。但這回……你真是拯救了全寨的大英雄。」

    赤麝月道：「你能活著回來，那真是太好了……我……我對你很抱歉，非常不好意思……」

    「帶我到陷阱裡，一把火將我給吞了，差一點就連灰也不剩，這樣的事情，我不覺得這是一句不好意思，就能打發了。」

    孟衍聳聳肩，表情看來是滿滿的不懷好意，赤麝月尷尬搖頭，「是我們對不起你，你到底是怎麼從陣眼生還的？那火可是能焚滅帝皇，甚至武神……不過，你能從那裡生還，就證明……你真是我們的族人。」

    「……我一早就說是了，是你們不信而已。」孟衍沒好氣地道：「說老實話，如果每個王族遺民來這尋親，都要被你們這樣過濾一遍，你們不但很快會沒有親戚，更沒幾天就要滅族了。」

    「是我們的錯，對不起。」赤麝月彎腰致歉，「我並不懷疑你，但小妹她有她的想法……我代她向你致歉。」

    「致歉就致歉，為什麼還要用代的？怎麼了？那個神童對我還有想法？」

    孟衍聳肩道：「之前的不論，這回從你到你底下的這麼多人，我不敢說是我救的，但要是沒有我，你們會是怎麼樣？我累個半死不說，還為你們消耗了那麼多靈丹妙藥，這些不要錢嗎？如果真對你們有歹意，用得著下這麼多本？」

    一字一句，義正嚴詞，只說得赤麝月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塊地鑽下去，殊不知對面的孟衍，在嚴正面孔的背後，也同樣有著心虛。

    消耗掉那麼多的血鑽，這點讓孟衍著實肉痛，此地是南疆，血晶採購不易，缺了原料，自己想要煉製血鑽，難度也相對提高，這樣一想，那些血鑽的消耗，真是越想越心痛。

    可……如果不是因為心虛，自己也不會砸下那麼多血本，救濟虎嘯寨的赤日遺民……

    『這回暗日神荒的人能長驅直入，就是因為護寨大陣沒有啟動，如果大日火壁照常發動，可擋帝皇，暗日神荒的人怎麼都無法輕易進入……』

    『所以虎嘯寨也算倒楣，如果主人您不來，他們倚仗大日火壁，怎麼都還能多撐些時候，主人您一來，直接光速秒偷走他們的鎮族神器，天冕輪就此不存在了……』

    『這……這能怪我嗎？我也不是故意的，又不是我存心盜走天冕輪……好吧，我也沒想過那麼快就下手，這次行動本來只是想看看線索，瞭解一下狀況，誰知道那個破輪子這麼飢渴，看到我就主動撲過來……這可不是我設計好的啊！』

    『不管目的如何，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虎嘯寨失去了天冕輪的保護，護寨大陣從此不能發動，敵人也趁虛而入，雖然主人您幫著撐過了這一陣，可羿家的人很快就會發動攻擊，屆時可不像暗日神荒那麼簡單。』

    舞丑道：『屆時，主人您就麻煩了，虎嘯寨肯定要完蛋，如果您幫著他們，只會把自己也拖下水，要是您不幫……那今天的消耗就毫無意義，辛苦與代價全都白費了。』

    『……我也知道，但看到那麼多人在生死邊緣，總覺得能幫卻不幫，心裡很不好受啊……』

    『別誤會，我並不是說主人您這麼做不好，我只是想說……如果事情不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