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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花心有罪【不婚大丈夫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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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3 00:04:29
  第九章

  「你不養我,我養你,你大可把土地捐出去,我愛的是丁曉君這個可惡的暴力女,不是你的錢,所以我們結婚吧!」

  突如其來的求婚,不只丁曉君呆住了,求婚的風間徹也嚇得不輕,他臉色驚恐的喘了一大口氣,不敢相信如此突兀的話出自自己口中。

  可是他很快回復原本神色,並且深情款款地執起女友的手,在無名指上深深一吻,以此立誓。

  因為他發現在驚恐之後,由心頭湧現的是滿滿喜悅,他對她的愛已漲滿整個胸膛,結婚是合法獨占她的方式,他非常樂意成為她的唯一。

  相較他的不做掙扎,丁曉君則是表情復雜。她知道自己是愛著他,否則不會跟他在一起,但是她的愛有多深呢?能不能敵過他隨時有可能出軌的恐懼?

  她不相信愛情沒有變數,所以她愛得很謹慎,在交往期間做好隨時撤退的准備。

  而他的求婚令她不知所措,她根本沒想過有走入婚姻的一天,與一個男人從此定下來。

  更遑論結婚是兩家人的事,她有勇氣踏入他的家庭嗎?

  「你的表情用不著那麼僵硬,我家不是龍潭虎穴,不養吃人的老虎也不養獅子,你大可放一百二十顆心。」風間徹嘴角上揚,取笑女友的局促。

  「你這個騙子,明明說好是到外面吃晚餐,你卻將車子往陽明山方向開,手段卑劣的誘拐我。」她以為上山吃野菜,沒想到他車頭一轉,駛進一幢燈火輝煌的豪宅。

  他笑得賴皮地輕點她鼻頭。「父親大人召見,我有什麼辦法,只好拖你下水了。」

  「哼!你敢說不是你算計好的,挖了個坑讓我跳。」哪來的巧合,瞧他一臉賊笑,肯定是他一手安排。

  「呵,早晚要見的,早見晚見不都一樣,你就放輕松點,當是來郊游踏青,順便拜見未來公婆。」嘿,他是小人又怎樣,老婆娶進門才是重點。

  丁曉君嗔惱地瞪了他一眼。「我沒答應你的求婚,請你記清楚了。」

  套句剛說的話,早晚的事,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聽到了,老婆,你小心點走,前面有階梯,別拐到腳。」

  「誰是你老婆,不要亂喊,風間徹,我警告你……」可惡,他又吻她。

  粉艷的唇瓣染上潤色,他情不自禁又低下頭,連偷好幾個吻,吻得她氣喘吁吁才罷休。「你很美,寶貝,不必擔心,我的父母要是不喜歡你,有我愛你就行了,我的愛沒有人可以阻止。」

  他一語道中她的不安,丁曉君輕咬下唇,動容他體貼入微的關心。「謝謝你愛我。」

  「不客氣,不過若是‘我也愛你’就更好了,我會馬上撲倒你,就坐正法。」他揶揄著,絲毫不掩飾對她的著迷。

  丁曉君又羞又窘地捶了他一下。「正經點,這裡是你的家,你嘴巴給我安份地閉緊。」

  「是的,老婆大人,你怎麼說我怎麼做,我是愛妻大丈夫。」不婚俱樂部,再見了,他要邁入大丈夫幸福團。

  「你……算了,懶得理你。」惱他又拿他沒轍,她只好放棄再教育他。

  「你不理我,我理你,我明白你常心口不一說反話,你的不要就是要。」他把床上的互動抬出來,意在舒緩她的緊張。

  丁曉君今晚的一身裝扮全是出自親親男友之手,從半綰起的嫵媚發型,到臉上的彩妝和配戴的首飾,以及削肩連身裙及三寸花扣高跟鞋,充份發揮首席造型師的實力。

  甚至她還拿掉眼鏡,換上變色隱形眼鏡,貓似的綠瞳呈現黑色,更加典雅。

  心情是戰戰兢兢的,她心跳得很快不是因為身邊的男人,而是一踏進寬敞的客廳,垂吊的華麗水晶燈讓她有喘不過氣的感覺,莫大的壓力隨之而來。

  尤其是坐在米黃色沙發上的中年男女,他們嚴肅和審視的表情讓人無法輕松自在。

  「爸、媽,你們臉上也帶點笑容,難得我回來當一回孝子,給點歡迎的臉色讓我有回家的感覺。」

  風間徹一番逗趣的開場白,坐姿端正的兩位長輩這才暖了神色,露出見到兒子的微笑。

  「看吧!要有點笑意才不嚇人,不然我未來老婆……噢!你干麼捏我?會痛……」真狠心,腰上肯定又淤青了。

  「風間徹,你答應過我什麼。」她小聲警告著,笑得很假。

  他裝傻地輕啄她唇瓣。「有嗎?我記性不好,你要不要再提醒我一次?」

  「我……」丁曉君眼尖地瞄見單人沙發上有名年輕女子,她正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她。

  她當下明白了,肯定又是男友的風流帳。

  「不好意思說沒關系,咱們床上再聊,我們有一整夜時間談心。」他暗示她今晚是祭品,等著他開動。

  「……」這頭不知羞恥的色魔,他從不看場合嗎?居然在這節骨眼上調戲她。

  不好發怒的丁曉君氣悶在心,在他父母面前,她總不能恣意妄為,像在自己家裡。

  不過她為了維護好印像而不動怒,不代表別人就不會找她麻煩,自以為已是風間家准媳婦的舒宜嫻一見兩人喁喁私語的親昵樣,不等姑姑,姑丈開口,她先耐不住性子地衝上前將兩人拉開。

  「你們有長輩在場,摟摟抱抱的成什麼體統,好歹規矩點,別一點家教也沒有。」很明顯的,她這番話是對著被她推開的女人,因為她另一只手死命勾著風間徹,一副她才是正牌女友的姿態。

  太過突然了,兩人為之怔住,被分開的手落了空,感覺有些空虛。

  「宜嫻,你在干什麼,快放手,別胡鬧了,你徹表哥要生氣了。」

  見繼子目光一沉,郁美子心知這是他發火的前兆,趕緊出言喝止侄女的無禮。

  「姑姑你是站在誰那一邊的,明明是她勾引徹表哥,你不替我說話還凶我。」舒宜嫻不滿地嘟著嘴。

  見她使性子地讓自己難做人,郁美子故意板起臉教訓,「我誰也不幫,你們都是我的心頭肉,不許給我鬧得太僵。」

  她這話也有請求之意,希望繼子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別跟任性的表妹計較,彼此是姻親,留三分情面好見面。

  「姑姑……」抓緊的手忽地抽走,她又氣又惱地想找靠山控訴。

  郁美子不敢表現得太熱絡,微帶僵笑地拍拍她手背。「不就帶個客人回來嘛!沒什麼大不了,你表哥交友廣闊,身邊的人每一次都不相同。」

  其實,她還是偏袒侄女居多,表面裝作開明,私底下卻為自家侄女鋪路,要她別急躁,耐心等候,繼子的花心眾所皆知,今天這個女伴不見得明天還在。

  「媽!你剛才沒聽清楚我說什麼嗎?我不會再換了,她就是我的未來老婆,我要結婚了。」他開門見山,不給某人痴纏的機會。

  「徹……」一旁的丁曉君拉拉他袖口,不准他單方面決定。

  「什麼,你要結婚了?」

  不只郁美子震驚,連向來泰山崩於前仍面不改色的風間仁夫也嚇了一跳,驚訝不已地看向可能成為風間家人的女子,暗自猜測她有何過人之處,竟讓他浪蕩成性的兒子甘心走入婚姻。

  不過一眼他便了然了,和自私虛榮的舒宜嫻一比,優劣立現,這女孩的氣質很純淨,像深山裡的湖泊,沁人心肺。

  「不用太訝異吧!三十而立,我現在娶老婆不是正合你意,你一直催我成家,我這會不就孝順地聽你的話,趕緊把對像帶回來,讓你開心。」他假意沒瞧見繼母一臉難色,逕自說著令人無法反駁的話。

  「這……也不必太急啦!你要多想想、多看看,別草率下決定,婚姻是一輩子的事,要挑對的人,別一時衝昏頭,選錯對像。」明明她都想好了,讓宜嫻配徹,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怎會殺出個程咬金。

  郁美子很苦惱,也對打亂她計劃的女人產生反感。

  「我認定她了,這世上只有她是我真心想結婚的人,沒有人可以給我這種感覺。」她就是對的人。

  風間徹深情地凝望懷中人,言語堅定地許諾一生,讓感動不已的丁曉君不再抗拒,默默地回視他多情眼眸,眼底泛起柔光。

  「我不同意,她配不上你,徹表哥,我才是你該愛的人,我們會很幸福——」誰也別想來搶,他是她的。

  「宜嫻,注意你的態度,這裡是風間家,不是你能撒野的舒家,我兒子的婚事輪不到你做主,風間家的一家之主是我。」風間仁夫聲如洪鐘地打斷她的痴想。

  「姑丈……」她小有瑟意,往姑姑身邊一縮。

  「徹喜歡誰是他的自由,只要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誰也無權左右他,你剛才的言行舉止讓人非常失望,我希望你以後別常來走動。」她會影響妻子,讓她偏向她。

  家庭要和睦,扇風點火的好事者絕對不能存在。

  舒宜嫻錯愕,卻有更多的不甘心,憤然地抿緊唇。

  「你要她別來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娘家嗎?你們父子倆都在外打拼事業,有誰關心我一個人在家的孤單,要不是宜嫻來陪我打發時間,我日子多難熬呀!」郁美子聲音一揚,為侄女抱不平。

  「別跟著起哄,難看。」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被小輩耍著玩。

  「有你讓我下不了台難看嗎?咱們當了這麼多年夫妻,我不信你看不出我有意撮合宜嫻和徹,我要談得來的媳婦,而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誰曉得她看上的是不是我們風間家的財產。」被丈夫指責,她氣得口不擇言,將怒氣發泄在另一個人身上。

  「越說越不像話了,郁美子,徹有這決心娶她肯定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你一味的偏袒只是顯示你的無知。」好壞都分不清。

  「你……你要為一個不相干的人跟我吵架是吧!孩子不是我親生的,所以就不當我是一家人了,你們父子倆一樣看輕我……」因為她是二次婚姻,失敗地留不住前夫的心。

  「你說到哪去了,風間家的女主人有誰比你更適合,別再無理取鬧了。」後母不容易,他不也多加體諒,顧及她高齡產婦,生育有危險,因此沒要求她多添一個孩子。

  「媽,你沒生我卻養了我,恩情大如天,我早當你是親母,我們這個家要是沒有你就不完整了。」

  風間徹的討好顯然比他父親有效,郁美子稍微氣消一些,沒給丈夫臉色看。

  不過對另一個人,她的口氣就沒那麼好了。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做什麼工作,父母是誰,有沒有不良嗜好,交過幾個男朋友,有遺傳性疾病嗎?家族成員有誰……」

  像是在審問似的,讓人感覺不是很好,向來自我慣了的丁曉君看出她的惡意刁難,因此也「笑著」回道:「在我報上祖宗十八代之前,你要不要也先交代一下,還是有錢就可以看不起人?笑話,從頭到尾,我求你讓我進風間家大門了嗎?你憑什麼對我擺高姿態,你這個活在自己世界,自我感覺良好的老女人。」

  她這番話一出,風間仁夫驀地瞠目,對她敢言的態度露出激賞目光。她說出他心底的話。這幾年,妻子生活封閉,也越來越不懂人情義理,有個人刺激刺激她也好。

  「你……你敢說我是老女人……」她好大的膽子。

  「還有,你說對了,我還真的來路不明,我連自己親生老爸是誰都不知,母親生下我時是個未婚媽媽,所以你說的遺傳性疾病,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有你這種身心不健全的婆婆,風間家的大門我不敢進,風間家的子孫我不敢生。」

  怎樣,夠嗆了吧!

  

  「你……」郁美子氣得血壓升高,整張臉為之漲紅,她唯一一次被氣到說不出話是二十幾年前,前夫外面的女人挺著肚子找上門。

  她微眩地想起那一段令人不堪的心碎,相同的揪心感再一次湧現。

  她不相信自己會再遇到毀掉她婚姻的女人,可眼前的人幾乎要和當年重疊,那上仰的側面,不可一世的驕傲,以及罵人不帶一個髒字的冷誚語氣,在在與那女人如出一轍。

  加上她說自己是父不詳的私生女……

  手指發顫的郁美子指著繼子的女友,她正眼一看那張白皙透亮的嬌妍臉蛋,冷不防抽了一口氣,臉色刷的慘白。

  「你……你跟丁秋月是什麼關系?」

  不是她,不會是她……

  「她是我母親。」很久沒聽人提及母親的名字,難道她們認識?

  「你母親……那麼你真的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她揪著胸口,一副快窒息的樣子。

  「你知道我?」不無訝異的丁曉君微蹙起眉,她有種不太愉快的預感。

  不由分說,郁美子瘋了似的拿起桌上的熱咖啡,往她臉上潑去,還像有著深仇大恨,朝她又抓又打。

  丁曉君是習武之人,當然沒讓她傷著,不過事出突然,她來不及閃避,身上有多處燙傷和指甲抓過的痕跡。

  而風間父子先是怔愕,繼而飛快地各自一拉,將兩人隔開。

  「你滾,你馬上滾,不許再踏進我家一步,我絕不允許你和我兒子交往,你跟你一樣下賤的媽別想再來破壞我的家庭,惡魔的女兒給我滾出去,叫丁秋月去死——」

  原來丁曉君的母親就是介入郁美子前段婚姻的第三者,她深愛中英混血的英籍丈夫,死也不肯離婚。

  可是丁秋月年輕貌美,加上愛恨分明的強烈個性深深吸引她丈夫的目光,兩人同進同出的在外租屋同居。

  明明是義無反顧的愛,為什麼在世人眼中卻成了一種罪?這是丈夫求她離婚的一句話,他說沒有丁秋月的他形同行屍走肉。

  太可笑了,他們愛得義無反顧,那她又算什麼?結識十年才結婚,五年的婚姻生活,她全無自己付出的愛就不是愛嗎?

  她是被丈夫和他的情人聯手逼迫簽下離婚協議書,即使事隔多年她仍有恨,就算再婚的風間仁夫對她很好,她還是忘不了丁秋月與前夫帶給她的傷害。

  「媽!你的做法我難以認同,你們上一代的恩怨與曉曉無關,她不該承受你的責難。」

  風間徹原想和繼母好好溝通,可是一想到受到女友的傷害,以及她將近一個禮拜避不見面,他的聲音不自覺揚高。

  被繼母趕走後,曉曉便不再和他聯絡,大門緊閉關窗鎖門,還在屋子四周撒圖釘,擺明了不歡迎他,任由他在屋外叫喊也不理,後來還索性舉報他制造噪音,要環保署派人來處理。

  「誰又對我公平了,我活該讓人搶走老公嗎?總之你還喊我一聲媽就跟她分手,我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丁秋月的女兒是個掃把星,她會克到你。」前夫的死她脫離不了關系,她是害死他的元凶。

  郁美子對前夫仍有很深的愛,即使事隔二十多年,她愛前夫的心仍勝過現任丈夫。

  「媽,請你別忘了你現在的丈夫是我父親,你和過去再無瓜葛,若是你還走不出痛苦的回憶,那你將我父親置於何地?」他們才是夫妻,要相守走完這一生。

  她一怔,雙目往下垂。「我把這個家照顧得很好,沒讓你們父子倆凍著、餓著,這樣還不夠嗎?我只是要求別讓我看見那個人的女兒而已。」

  「夫妻關系是互相的,你心裡還有別人,對我父親就公平嗎?你想他對你日漸疏遠,重蹈婚姻破裂的覆轍不成?」人就是這樣,得不到往往最好,不懂得珍惜身邊人。

  聽到他的指責,郁美子壓在心底多年的郁悶一下子爆發出來。

  「你以為你父親愛的人是我嗎?他一直深愛的女人是你生母,他連作夢都喊著她的名字,我不過是躺在他身邊的女人而已。」

  他不愛她,她一直知道的,所以她才更加懷念前夫給她的愛,雖然結局是眼淚一缸,至少她愛過。

  「你錯了,郁美子,在我心中,你的份量早已超過優美,我也差不多忘了她的長相,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而不只是替這個家找個女主人,我夢裡喊的是你的本名郁美,我一直覺得它是很美的名字。」風間仁夫由樓梯轉角走出,不說愛的男人頭一回坦承對妻子的感情。

  郁美,優美,發音十分相近。

  「仁……仁夫,你說的是真的?」他愛她……

  「優美很溫柔,但膽子小,像是需要呵護的溫室花朵,而你和她不一樣,你吸引我的是你眼底的剛毅,外表看起來婉約,其實性子剛烈,我對你一見鐘情。」所以他娶了她。

  忽然感到很害羞的郁美子臉頰微紅。「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讓我誤會你只愛優美姐。」

  風間仁夫不自在地咳了兩聲,「男人本來就比較口拙,而且我還是日本人。」

  日本人性格上比較壓抑,不興談情說愛。

  她嗔惱地一瞪。「哼!日本人又怎樣,難道你不用吃飯睡覺。」

  「其實我還瞞了你一件事,老早就想說卻又怕惹你傷心。」

  「什麼事?」

  看著妻子,他想著從何說起。「幾年前我去英國看過你和前夫生的兒子,他們喊丁秋月……媽媽。」

  「什麼,她搶了我丈夫還不夠,居然連我的孩子也……」郁美子氣到淚水奪眶而出。

  「不是的,你冷靜點聽我說,她是去替你照顧孩子們,她認為自己虧欠你,知道你改嫁,有了自己的生活,因此她去了英國,讓沒媽的孩子有個依靠。」她的出發點是良善的。

  「你說她在……贖罪?」怎麼可能,氣焰高漲、囂張跋扈的她怎會有認錯的一天。

  他不愛你,他愛的人是我,不被愛的你快點簽字離婚,別妨礙我們在一起。她始終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見到丁秋月,對方理直氣壯的話。

  「與其說是贖罪,不如說她對你前夫感情太深,她忘不了他,一見到你兒子的面容便想到他們的父親,便自願留下來……」

  後來孩子們的叔叔愛上來自台灣的女孩,展開一段新戀情,沒多久就步入禮堂,合法地收養侄子為子息。

  「她丟下自己的女兒為你撫育兒子,這份恩惠抵得過奪夫之恨吧!要用多少的耐心和毅力才能從痛恨她的男孩口中聽見他們喊聲‘媽’,個中酸楚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過來人,而且她比丁秋月幸運的是,他的兒子不恨她,一開始就接受新母親。

  「可是……」她也想把自己的孩子帶在身邊,要不是那女人的介入,她的家庭怎會破碎?

  「那孩子也是受害人,從小母親就是別人的,她無父無母由外公一手帶大,處境堪憐,你將心比心,還忍心再去苛責嗎?」父母的過失不該牽連下一代。

  「這……」她心裡那道關卡就是過不去,恨了一輩子的人,教她如何接受她。

  「媽,曉曉長得像她母親不是她的錯,而且她一雙碧眸更像她父親,我真的很喜歡她,錯過她,我肯定這輩子要打光棍。」風間徹適時的插話,敲敲邊鼓。

  父子倆輪番上陣,招架不住的郁美子發了牢騷。「你們沒聽見她嘴巴多利嗎?還說我是老女人、身心不健全,我實在沒辦法喜歡她……」

  「是你先對她說話不客氣,罵她是來歷不明的女人,還說她貪圖我們家財產。」他忍不住為女友叫屈。

  「呃,我……」

  說到這個,郁美子就有些站不住腳,心虛的想辯解都是丈夫的態度讓她受傷,她才口不擇言。

  可是這時候突然有道老人身影一晃而過,家裡的燈瞬間全滅了,室溫詭異地下降十度、一陣莫名的冷意由腳底竄起。

  更詭異的是無人開啟的四十二寸的液晶電視啪的一亮,播放著火災現場的畫面。

  「咦!那不是公司要收購的土地嗎?怎麼燒起來了……」

  收購的土地?

  風間徹頸後的寒毛豎起,倏地轉過身,死命盯著螢幕,熊熊燃燒的火焰燒出傾毀的紅色屋頂,他目皆盡裂。

  「那是曉曉的家。」

  嗄!什麼?

  沒等風間夫婦問明是怎麼回事,風間徹已一臉鐵灰,如子彈般地衝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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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3 00:04:48
  第十章

  「曉曉,你在哪裡?快回答我,丁曉君!快給我出來,不許再躲著我,快出來,別鬧脾氣了——」

  衝天烈焰照亮了陰暗森寒的夜空,那燃燒的火焰仿佛吐著舌信的巨蛇,猛烈的盤纏成柱,燒紅了一片郁綠大地。

  它像憤怒女神,一直由外往內蔓延,伴隨啪啪聲響,百年老樹燒成枯枝,轉眼如骨牌一一倒下,造成更大的火災。

  不可能有人在如此巨大的火海中還有生還,十幾輛消防車不斷地灑水,穿梭其中的消防人員握緊水龍極力搶救,盼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撲滅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

  「少年仔,火很大,你不要太衝動,裡面沒有人,這裡是荒廢已久的鬼林……啊!他衝進去了,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眼見火勢越燒越旺,一到現場的風間徹根本都瘋了,不顧周遭人的勸阻和攔擋,他倒了一桶水往頭上淋下,便匆匆往裡鑽。

  對旁人而言,這是雜亂無序的廢墟,可是熟知進出路線的他卻靈活得像只山猴,很快地從堤防旁的小徑進入,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在幾次差點被竄出的火焰灼身,他勉力地避開重重危機,一腳踢開早已松垮的門板。

  這時,他已是滿身大汗,汗水淋漓,一滴一滴尚未滴落便被烈火蒸發。

  「曉曉,有沒有聽到我的聲音,我是徹,風間徹……啊!好大的火……曉曉,回答我,敲地板、踢桌子,隨便什麼都行,讓我知道你在哪裡……」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要聽到霹靂啪啦的燃燒聲外的聲響,根本辦不到,今夜吹起的東南風助長火勢,它燒得比想像中快,泰半林木已是大火的一部份,枯柴干枝,黃草漫漫,那火燒上紅色屋頂。

  不過也許世上真有奇跡,在客廳、臥室都找不到人的他居然聽到兩塊木板互擊的叩聲。

  雖然很微弱,但他確實聽到了,欣喜若狂地拔腿狂奔。

  「曉曉,你在什麼地方,動一下……」驀地,他的眼眶幾乎濕潤了,在傾倒的神明桌下方,有只白皙小腿伸出。「別怕,我馬上過去救你,你等我,我很快就到你身邊。」

  他沒說謊,真的很快,當他用手撥開幾片落地的天花板,焦黑的肉味驟然而生,他的手已經燒成紅色,仍奮力抱起吸入過多濃煙的嬌軟人兒。

  「徹,真的是你,你來了,我以……以為是死前的幻影……」他是真實的嗎?還是老天的慈悲,讓她作最後一場美夢。

  「別開口,節省點體力,把頭靠向我胸口,盡量別把煙吸進。」可惡,前頭沒路了,全是熊熊的火。

  吃力的睜開眼皮,丁曉君聲音虛弱道:「真好!就算是夢,我死也瞑目了,可以見到最想見的人。」

  「說什麼死,我不愛聽,我們會活著出去,我還沒娶你當老婆,你不能死。」四面都是火,他們被困住了,難以脫身。

  「徹……」她好累,好想睡一覺,濃濃的睡意湧上來。

  「不許閉眼,寶貝,看著我,你一定要為我撐下去。」他不許她在他面前死去,他還沒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很輕很輕地吐了口氣,她用力保持清醒。「徹,你好帥,我有沒有說過你……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這些贊美等脫臉後再說一百遍、一千遍給我聽,我現在沒空……呃,這是什麼?硬硬的,撞到我胸骨。」她不會連在危急時刻都想暗算他吧。

  她想笑,卻重重地喘了起來,臉色發黑。「是外公、外婆的牌位,我不能把他們留在火裡。」

  「我剛才聽到的木板敲擊聲是老人家的牌位?」她用神主牌?

  「什麼敲擊,我的手被壓住,根本動不了……」昏昏沉沉中,她有聽到細碎的人聲。

  他眉頭一皺,心裡打了個突。

  「不過你怎麼這麼傻,萬一陪我葬身火海怎麼辦?說真的,可以死在這裡,對我也算死得其所……」她努力擠出笑容。

  「你才傻,為了救兩塊牌位錯過逃生的時機,而且說什麼死得其所,你不能放棄,還不是時候,你得跟我走到最後。」兩行淚滑落。

  「外……外公在喊我的名字,他在……」明明已經全身虛軟的丁曉君竟有余力抬起左臂,朝前一比。

  「沒有人在喊你,只有我,你不可以跟著聲音走……咦!那是什麼?」是他眼花了嗎?

  風間徹本想抓下她的手,不讓她陷入迷亂的幻境中,孰料抬眸一瞧,火光閃閃的烈焰中竟出現一道若隱若現的黑影,看去像是一名老人。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那人站的位置是在火上,常人早被燒死,哪能若無其事的站立。

  「是外公,他叫我們跟他走,他……他要帶我們離開……」丁曉君呼吸急促的道。

  「是帶我們去死吧!」他低聲地咕噥。

  火勢越來越大了,快要燒到他們的衣角,別無他法的風間徹只得死馬當活馬醫,冒險的跟著飄忽不定的黑影走向火光中。

  火焰不斷朝他倆撲燒,他卻感覺不到疼痛。

  原來屋子下方有半人高的灌溉渠道,它直通林外的堤防,以前用在灌溉上,現在成了廢水排水道,此時他半身泅入水裡,正好避開火舌的侵襲。

  原本抱著猜忌的風間徹不由得心顫。難道世上真有這種事——死後靈魂不散,一直逗留在親人身側加以守護?

  家裡的燈全滅,無人開啟的電視忽然一亮,以及一閃而逝的模糊人影,似乎與前方引路的老人有關。

  正當他這麼想時,下半身慢慢透明的老人忽然轉過身,露出少了一顆牙的微笑,嘴巴一掀一闔地,似在說:照顧我的孫女,我把她交托給你了。

  話一說完,人也消失了,一片喧鬧的人聲赫然在耳邊。

  「哎呀!出來了、出來了,太不可思議了,居然還能從火海中活著走出來,簡直是奇跡嘛!神仙顯靈……咦……他手上抱的是什麼?啊!是一個人,裡面真的有住人,他衝進去救人……」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有人送上毛毯和水,有人搬來躺椅,有人詢問要不要送醫,不知道是誰打了電話叫救護車,救護人員趕緊替傷者戴上氧氣罩。

  火持續燒著。

  蔓延的空氣是灼燙的。

  火光照出每一張紅通通的臉,也讓想趁機開溜的人無所遁形。

  丁曉君有氣無力的喊道。「徹,攔下他。」

  風間徹動作極快地攔阻一臉訕然的丁西河,連推帶拉地將他帶到女友面前。

  「小舅,你真的要我死嗎?血緣親情還是敵不過金錢的誘惑,你寧願泯滅天良也要得到這塊地。」她心寒了,也徹底死心,他不再是她的血親。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也沒做,我……呃,路過,我看見失火了就來瞧一瞧,我沒放火……」他搖著頭,極力否認。

  「火還在燒,火災監定結果也還沒出來,意外或人為尚是未知數,你怎麼就曉得有人蓄意縱火?」除了有利可圖的他,還能有其他人嗎?

  見事跡敗露,他又逃不掉,為減輕罪行,丁西河毫不猶豫地供出另一人。「她是主謀,是她給我錢買汽油,還說她認識不少知名律師,可以幫我解決遺囑繼承問題,你一死,地就是我的。」

  被他一指的女子面露驚惶,死命地搖著頭,不承認是她指使,可是她的出現,本身就很奇怪,就算有不少人跑來關心火災,可也都是附近的居民,唯獨一身時髦打扮的她是個外地人。

  「居然是你,你竟想害死我的女人。」風間徹大步一跨,伸手掐住她脖子。

  「不……我不是,徹表哥,他說謊污蔑我,我……我好難受,快喘不過來……我沒有害人……」不是她的錯,不是……

  「要證據很簡單,從你一路開車到這裡,沿路都有監視器,你要我請人調閱嗎?」她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幫凶,不然她不會無緣無故在人煙罕至的荒郊野外。

  「我……我……」說不出話來的舒宜嫻眼眶泛紅,害怕吃上官司。

  「徹,放開她,別真鬧出人命,她不值得你費心。」

  其實早在三、四天前,舒宜嫻便透過徵信社找上她,開口五百萬要她離開徹。

  當時她笑說可以借她一條繩子,把男人當狗拴在腰上,那她就不用擔心人家來搶,一勞永逸又省下一筆開銷,剛好拿來買補她臉上掉下來的粉。

  心高氣傲的舒宜嫻氣得掉頭就走,臨走前還狠狠地警告,說她活路不走偏要走死路,大家等著瞧。

  聽到時不以為意,認為不過是大小姐的嬌氣。

  誰知今日她在睡夢中,忽聞一股嗆鼻煙味,她幽幽醒來,想起小舅曾威脅過要用煙熏她,她便不在意地倒頭再睡,心想再怎麼說都是自家人,小舅還不至於狠心地要她的命。

  等到她發現真有火光竄起時已經來不及,本來以她對地形的了解可以很快脫身,可是跑到林外的她又折返,因為她想到外公、外婆的牌位。

  而這一進去就出不來了。

  「小心,別亂動,你肺部吸入過多濃煙,慢慢呼吸保持氣道暢通……」風間徹放開名義上的表妹,神情一柔地攙扶體力不濟的女友。

  「我……咳,沒事,吸入一點煙而已,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就無大礙。」有點喘,但沒到窒礙不順。

  「瞧你臉色都慘白如紙了,還敢在我面前逞強,你不曉得我看見你身陷火海中……」他忽地心頭一抽,微帶哽咽地將她抱緊。「你怎麼可以讓我差點失去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你……可惡又可恨的女人。」

  丁曉君失笑地撫著他頭發,眼中也有淚。「我聽到你在喊我,你的聲音一傳入我耳中,我才驚覺自己有多愛你,沒讓你知曉我的心情,我不甘心。」

  他笑著親親她額頭,內心有失而復得的激動。「以後不許再嚇我,否則我扛著你這頭豬去游街,讓你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壞心眼,明知我不愛出風頭……咦!你的手……還有腳……全是圖釘……」哽咽的斷了話,她好心疼,既內疚又慚愧。

  「哼!還不是你的傑作,故意防狼又警告我不得擅入。」看到一根根插入肉裡的圖釘,風間徹這才感覺到痛。

  「呼!呼!我幫你拔起來,等一下再消毒……」

  兩人喁喁私語的互露關心,既親昵又溫馨地令人無法介入,仿佛柔柔光線將他們身影融為一體,籠罩在自己的小天地裡。

  何其教人羨慕,也讓人嫉妒不已,未能達成目的的舒宜嫻怨懟的眯起眼,不能接受徹表哥的新娘不是她。

  「你去死,去死呀!怎麼不死在火裡,我要燒死你,把你燒成無法辨認的黑炭,看你還怎麼誘惑徹表哥,你死吧!」

  

  連日來,電視新聞不斷重播舒宜嫻張牙舞爪的逞凶模樣,她猙獰的嘴臉一再放大,成為全台最紅的女人。

  人為縱火是公共危險罪,還差點涉及一條人命,即使當事人無意提出告訴,在媒體強力播送下,檢調主動介入,收押罪犯。

  舒宜嫻有錢可保釋,所以很快就自由了,可是她做過的事全國皆知,一出現便受到眾人指指點點,所以她足不出戶,形同自囚,連一向疼愛她的姑姑郁美子也沒去探望,對她的所作所為相當失望。

  而關在看守所的丁西河是每日作著惡夢,夢裡他被大火燒過一遍又一遍,他的父親站在火的另一頭冷冷看著他,不施援手也不發一語,只用眼神指責。

  所以沒關幾天,他已形銷骨立,出庭時,兩眼呆滯得仿佛魂不附體,需要法警攙扶才走得動。

  「結婚怎麼這麼難呀!」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靜默,皆以不可思議的目光投向一臉失意的男人,他正趴在吧台上,十分哀怨地轉著高腳杯裡的冰塊。

  這句話如果是出自沒人要的秦弓陽口中,相信沒人會感到意外,可是從換女人如換衣服的花花公子口中發出,那就太匪夷所思了,不只是驚悚而已,根本是天將下紅雨的徵兆。

  「我奮不顧身地把她從火場救出來,冒著一死也要護她全身而退,結果我渾身是傷卻沒半點好處,那可惡的女人居然說我太花心,要結婚先觀察十年,我沒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再考慮……」

  那太難了吧!他不過以欣賞的角度瞄一眼走過身邊的辣妹,親親女友便往他臉上賞一記鍋貼,幾次求婚又是鎩羽而歸的結局。

  看看罷了又沒行動,哪來的醋好吃,他好冤呀!

  「哈哈!慢慢熬,歡迎你成為不婚俱樂部VIP會員。」秦弓陽開心地拍拍他的背,非常高興有同伴了。

  「去你的,少幸災樂禍,我不是不婚,是時候未到,少把我和你不幸的人生牽在一起,我一定會在年底前把那個女人娶進門,讓她知道誰才是一言九鼎的大丈夫。」風間徹豪氣的喝光杯中酒,杯口倒扣,表示一滴不剩。

  「要是辦得到就不用在這裡說大話了。」夏桐月好笑地說著風涼話,一針見血。

  「你說我辦不到?」未免瞧不起他,一個小腿沒他胳臂粗的小女人,他會擺不平。

  柳清羽笑著抽出兩張千元大鈔。「開個賭局吧!小賭怡情。」

  一有人起頭,全場吆喝,堆積如山的綠色鈔票高達百來萬,一面倒地賭某人娶不到老婆。

  而此時,在燒得焦黑的土地上,十多輛大型車和推土機在動工,開挖土壤,搬動煙味猶在的枯木,那邊植棵樹,這邊種片草,工人忙得連擦汗的時間也沒有。

  「好熱好熱,快熱死了,這太陽曬得我快融化,白天怎麼還不變黑夜,我這只鬼快熱成白煙消失了……」陽光好刺眼,照得人頭昏腦脹。

  滿頭大汗的周惠民沒好氣地一啐,「躲在樹蔭下喝涼水的人沒有資格抱怨,真要喊熱就來搬幾塊磚。」

  「監工也是很辛苦的,我犧牲我的睡眠陪你日曬雨淋,你該感恩我還提供便當和點心,人要吃飽了才有體力干活。」瞧,她的貼心,沒忘了他一份。

  他一聽,為之氣結。「我是為誰忙得連婚期都往後延,准老婆氣得快和我分手了。」

  挪了挪頭上大草帽,丁曉君吸了一大口珍珠奶茶。「外公,你看表哥多小氣,不過幫我做點小事就哇哇叫,他沒本事鎖住表嫂關我什麼事,不會駛船嫌溪歪。」

  大白天的,一個十分詭異的畫面,樹底下有把大黑傘,傘下是一座牌位,牌位前的香爐三炷清香裊裊。

  「你……算了,有這麼個表妹,我認了。」

  意外的,風間仁夫和小了他三十幾歲的小女人成了忘年之交,不時來找她下棋、泡茶,還把蓋大型游樂場的計劃取消,另以企業捐助的方式回饋社會,將丁曉君外公留下的一甲地,外加自己捐出的五畝地,做為候鳥棲息的濕地。

  而土地仍登記在她名下,並在濕地正中央蓋上她被燒毀的家,一模一樣的屋子正在打地基,至少耗時四、五個月才能完屋。

  「阿桃婆,喝茶。」

  柑仔店的老婆婆笑呵呵地眯起眼。「大小姐也喝。」

  雲淡風輕,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神態自若地飲茶吹風,在秋蟬聲漸歇的午後眯眸打盹。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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