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終流水] 超級骷髏兵 (連載中)

第十六集 君王回歸 第九章 絕望高原

    帝國大軍兵敗如山倒，倉皇往里斯特城的方向逃去。

    在他們身後，不死騎兵團在先知的指揮下步步進逼，絲毫不讓對方有喘息的機會，但這時，黑龍已把目光投向了別處。

    這種常規戰爭的結果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把帝國遠征軍全部殲滅也影響不了大局，因為在另一個世界，光明眾神的勢力已經把一個強大的不死君王滅掉，若他們轉移注意力，黑龍馬上就得面對滅頂之災。

    「我們去世界最高的地方。」黑龍望著東南方說道。

    但他的心里卻疑惑了，那里真的是光明教會的發源地嗎？那里會有前往另一個世界的方法嗎？

    絕望高原並沒有坐標，所以黑龍必須從里斯特城中轉，到橫斷山脈後，再坐龍焰前往。

    望著如城牆般橫亙整條地平線的絕望高原，黑龍心里其實也挺迷惘的。雖然達羅亞力緋克的回歸給他解答了許多疑問，但有更多的問題同時浮現出來。

    比如，這生命禁絕的絕望高原，真會是光明教會的發源地？

    雖然光明教會勢力龐大，但主要成員多半還是生命種族。那些生命種族真有能力在環境如此惡劣的地方存活嗎？

    光明眾神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真的是為了力量？

    切里莫布下如此大的局，造成的結果卻是不死生物沒落，生命種族興起。這是他的最終目地嗎？

    除了已知的四位君王，六大君王中余下的兩位又去了哪里？他們到底是不是光明教會地另外兩位主神？

    太多太多的疑問，讓黑龍沒有心思煩惱了。只余下迷惘。

    即使他承襲了切羅曼爾的記憶，但尚未完整融匯這些記憶前，他地本質還是那個從科羅拉多大峽谷走出來的小骷髏。

    一個抱著百科全書的文盲。一樣是文盲，黑龍需要更多的時間成長。

    絕望高原，其實是七大生命禁區中最不神秘、卻最凶險的地方。

    之所以不神秘，是因為它的情況一目了然——這是一片遠遠高出海平面、面積廣闊的平原，而其凶險也同樣來自于它的高峻。

    海拔過高，讓這里地空氣無比稀薄，生命種族來到這里根本無法呼吸。

    陽光、空氣和水是生命三要素，但這里空氣稀薄。水分稀少，即使是生命力最頑強的巨龍一族。也無法在這里長期生活。

    不過，這些問題對不死生物而言，自然不算什麼問題。當初黑龍就和先知等人商議過，如果暗黑沼澤失守地話，他們還可以退到這里來。

    龍焰奮力的?動雙翼向高原飛去，隨著海拔的提升。空氣越來越稀薄，讓依靠空氣產生動力而飛行的龍焰，速度也越來越慢，幸虧它是不知疲憊的不死巨龍，否則還沒達到目的地，可能就先累趴了。

    達羅亞力緋克正端坐在龍焰背上。黑龍一行來絕望高原。是為了挖出光明教會地秘密。因此自然少不了他。

    可自從離開塞茵城開始，他就一言不發。面無表情，連雙眼都平靜無波，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呼的一聲，龍焰藉助上升氣流的幫助，勉強越過高原的邊沿，終于成功進入絕望高原的範圍。

    但因為失去氣流的承托，龍焰地軀體也向前一頓，幾乎栽倒在地，一陣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撐穩身體。之後，不管它再如何奮力動翅膀，也無法掀起足以支撐沉重軀體地氣流，再也飛不起來了。

    看著徒勞無功的龍焰，黑龍知道，下面地路得靠自己的雙腳了。

    絕望高原面積廣袤，幾乎有半個同盟那麼大，整體呈不規則形狀，從兩端延伸出來的山脈，一端直探入無垠大海，另一端幾乎橫穿了整個大陸，成為分隔同盟與帝國的橫斷山脈，而黑龍的目的地，就在這座高原的中心位置。

    經過半天的跋涉，黑龍和達羅亞力緋克終于接近了目的地。

    高原十分平坦，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清一色的灰紅地面，單調且荒涼。

    這樣的景色比起大海更加單調乏味，至少大海還有波濤，這里卻是一片死寂，因為空氣稀薄的關系，這里連風都掀不起一點。

    沒有可參照物，黑龍只能透過腳程來估算距離。

    就在這種單調的寂靜中跋涉半天，他們終于在地平線的遠方，看到一點不一樣的景色。那是一片由石塊堆棧而成、不知有什麼用途的建築群，明顯有人類建築的風格。

    看到這片石塊建築群，黑龍精神一振。

    先前他還有所懷疑，這個生人絕跡的地方會不會有他所需要的線索，但現在看到這些建築，證明達羅亞力緋克所說的話是正確的。

    靈魂延伸而至，那些石塊建築物似乎是某種祭祀的群落，無數被雕琢過、盡顯刀斧鑿刻痕跡的石塊石柱，按某種固定的規律排列起來，呈現一個不規則的圖案。

    這個圖案，黑龍有點熟悉，或者該說是切羅曼爾有點熟悉——這竟然是遠古巫教的「祭天之壇」。

    遠古巫教是一切宗教的源頭，他們是生命種族在生活、生產之中，對一些不可抗拒力量的崇拜，最終自發形成的原始宗教。

    這宗教以一切人類所不能理解的事物為崇拜對象，可以是天空，可以是海洋，也可以是巨大的生物。

    他們把這些無法理解的事物刻畫在物體上，早晚膜拜。

    這種原始的圖騰崇拜逐漸發展壯大，最後形成大規模地祭祀活動。他們建立祭壇。選擇祭品，祈求他們所崇拜的事物給予保護。

    巫教發展到後期，就出現加工後的宗教。崇拜地事物也具體化了起來，神逐漸出現在世界上。

    不過，遠古巫教的發展。到了不死帝國時期就開始銷聲匿跡了，不死帝國最大的神，就是六大君王。

    黑龍沒想到會在這個人跡罕至地生命禁區中，看到遠古巫教的「祭天之壇」，到底它和光明教會有什麼關系？

    祭壇中央有一個亂石堆棧的石包，按照切羅曼爾的記憶理解，這里應該是放置祭品的祭台。

    可當黑龍的靈魂延伸過去一看，石包下面竟然隱藏著一個洞

    黑龍迅速掠到洞口前。迫不及待的就想鑽進去。但達羅亞力緋克卻緊隨而至，制止了黑龍。

    「有點古怪。把傀儡放出來探路。」

    黑龍是興奮過度，因為一來到這里就找到線索，所以直到達羅亞力緋克提醒他，才發現這里的確有些古怪，他地靈魂竟然無法延伸到洞穴的深處，有一種很古怪地力量阻止他的靈魂延伸。

    靈魂延伸並不是無往不利的。世上有太多的方法可以隔絕這種探視。在安息之海的海底，光是海水的重壓，就可以徹底扭曲這種靈魂延伸。

    達羅亞力緋克地建議無疑是合情合理的，靈魂傀儡的本源在噬魂槍內，即使遇到危險，也不會傷到根本。

    黑龍連忙祭出噬魂槍。按照達羅亞力緋克的方法。把人型傀儡和半人馬傀儡放出來探路，兩具靈魂傀儡便頭也不回的鑽進洞穴。

    在鎮魔塔上。此刻正在舉行一場簡單的送行儀式，而風、火、雷、水、土五位神之騎士正注視著光之神騎。

    火之神騎帶著一絲擔憂與不舍，說道︰「光，你真地要去嗎？其實我們根本不必理睬教會地命令，鎮守位面壁壘才是我們的使命。」

    「對啊，光。」

    風之神騎也接著說道︰「如今，教會面對地可不是普通的敵人，是不死君王，而且還是兩個。達羅亞力緋克的名號，即使身處深淵位面也如雷貫耳，這不是我們應付得來的敵人，他們的對手應該是至高無上的神明。」

    「雷奧走了，沒回來，你走了，還能回來？」土之神騎聲音粗沉地說道。

    光之神騎微微一笑，很優雅的搖搖頭︰「我可以不理會光明教會的征召，但我不能不理會教皇陛下的召喚。我這次離開，已經做好不回來的準備了。他們已經長大，足夠接替我的使命。」

    他們指的，自然是那些後備的神之騎士。

    看到同伴們還打算再勸，光之神騎一擺手打斷了他們，說道︰「無須擔心，我不會愚蠢到不自量力。而且……這次回去，我的敵人也許並不是不死君王。」

    說完，光之神騎瀟灑的跨上光明聖獸。聖獸長嘶一聲，頭也不回的躍下百米懸崖，緩緩向海平面奔去。

    空中傳來一聲道別︰「再見了，我的同伴。」

    光明聖獸踏波而去，剩下的五位神之騎士則面面相覷，都只有一個念頭︰敵人不是不死君王，那麼會是誰？

    在光明聖山的教皇宮內，教皇日常辦公的桌子後面有一個大書架，而書架後面是牆壁，牆壁後面便是花園。

    若是按照某種秘法將書架移開，會發現後頭其實是個密道的

    這個地道直通地下數十米的一間小小密室，密室十分陰暗，只有兩盞微弱的燭光搖曳著。

    密室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個雕像，筆直的圓柱頂著一個頭顱，五官毛發都被雕琢得栩栩如生。最奇怪的是雕像顏色，正面的臉孔被從中分成兩半，左邊漆黑如墨，右邊潔白如雪。

    雕像的兩個瞳孔閃爍著詭異光芒，光芒明暗不定，如同有生命一般。

    年邁的教皇陛下此刻正佝僂著身子站在雕像面前。他低垂著頭，雙眼緊閉，完全沒有生命的跡象。

    這樣地情景不知維持了多久。終于，雕像瞳孔中的光芒徹底斂去。教皇那好似失去生命跡象的身體也微微一顫，抬起頭來。

    蒼老地面容、混濁的雙眼、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沒人會想得到，這樣地一位老人竟是掌握世上最大宗教的神之代言者。

    在原地默然佇立良久，教皇才慢悠悠的轉身。一步一步的往密道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緩慢，彷佛舍不得為走路而多花上一絲力氣。

    在絕望高原上，兩具靈魂傀儡已經鑽入地穴十幾分鐘了，而黑龍也經過靈魂聯系，了解了靈魂無法延伸處的情況。

    那是一種無比曲折漫長的地道，黑龍甚至懷疑這里是否直通地心深處，兩具靈魂傀儡穿行了十幾分鐘。都沒找到盡頭。

    十幾分鐘的時間，足夠靈魂傀儡越過十幾公里的距離。而在絕望高原上挖掘出深達十幾公里地地道。那種工程量是何等龐大？生命種族是怎麼辦到的？

    黑龍地心中是既疑惑又敬佩。達羅亞力緋克在壓下那些戰斗牧師的絕望禱言後，所說的那句話——切羅曼爾其實是死在人類的手上。

    如今，他對這句話有更深的感觸。

    不光是人類信仰元力所化成的光明神格，消滅了切羅曼爾，還有人類對生命地執著，對力量的追求。對勝利的渴望，這些同樣是切羅曼爾最忌憚的。

    生死之戰，是不死生物與生命種族之間最慘烈的一場戰爭。

    每多死一個生命種族，就為不死生物多增添一分力量，然而上百年的戰爭打下來，以人類為主地生命種族。卻從來沒有徹底失去過抵抗地力量。

    他們驚人的繁殖能力彌補了戰力損失。每死掉一個人，不死生物只能增加一名骷髏或屍巫。但那些未死地人，卻擁有無限的成長空間。

    在戰爭的壓力下，人類、精靈、矮人等等，都湧現了難以計數的強者。

    那個時候，最普通的一名士兵都擁有現在中級劍士的實力，而斗氣，幾乎是每個成年人類都能掌握的能力。

    切羅曼爾的消亡，其實不是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關鍵，只是加速了戰爭的過程，就算切羅曼爾沒有消亡，戰斗的勝負也難以預料。

    人類能在短短的幾十年里，從普通的士兵成長到劍士、魔導師甚至神祗，但是不死生物做不到。

    所以，說切羅曼爾死在人類的手上非常正確。在危難關頭，人類所爆發出的力量，能讓切羅曼爾都感到震驚。

    也因此，看到這生命禁區中出現一條深達十幾公里的地道，黑龍除了疑惑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同時湧上更多的敬佩。

    又過了兩分多鐘，兩位傀儡終于傳來訊息——地道到頭了，下面安全。

    黑龍進入地道中，快速向盡頭鑽去。

    因為靈魂傀儡在前面先探過路了，所以黑龍的速度更加快捷。

    三分鐘後，他已經來到地道盡頭。

    盡頭連接著一個巨大的空間，黑龍想也沒想就鑽了進去。沒想到，迎接他的卻是一張由能量交織而成的大網！

    這張大網一下纏在黑龍身上，把他纏得結結實實，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無可抵御的巨力擊在他背上，把他狠狠的砸在地面，連地底深處那堅固無比的岩石，也被撞擊出一個偌大的坑洞。

    而他的靈魂延伸只來得及向背後探查一下，只見達羅亞力緋克面無表情的撲了上來，雙手變得漆黑一片，指尖延伸出一道道尖銳的能量刺，一下子刺進了黑龍的頭顱之中。

    紫金軀體堅固無比，雷奧曾用斗氣全力砍劈，都傷不了黑龍分毫，可如今暗算他的人卻是不死君王。

    他深知紫金骷髏的弱點，能量尖刺直接從黑龍的耳孔、眼眶中刺了進去。

    有心算無心，黑龍根本連反應的機會也沒有。

    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到，達羅亞力緋克竟然會暗算他！

    尖銳的能量刺扎入他的頭顱，馬上化成細密地能量線。一圈圈的纏上黑龍的悼亡之魂。黑龍想掙扎，但卻馬上感覺到，自己正迅速失去對軀體地控制。

    黑龍的靈魂在憤怒狂吼︰「為什麼！」

    達羅亞力緋克的聲音卻平淡冷漠。沒有一絲情感變化地聲音在他靈魂中響起︰「你的軀體是最好的容身之所，你的靈魂是抑制光明神格的能量來源，你的子民將會成為我的力量來源。」

    達羅亞力緋克的話才剛一說完。黑龍便發現到，自己地靈魂已經徹底與外界失去聯系。他的悼亡之魂被禁錮起來，他失去對身體地控制權，失去對外界的感知，失去與子民的聯系。

    這一刻，黑龍的靈魂等于成為一個孤獨的存在。

    達羅亞力緋克的身體正在消融，身上地血肉骨骼如同蠟一般融化，層層迭迭的把黑龍的軀體包裹起來。

    他那微弱的悼亡之魂。和與之纏繞在一起的光明神格凌空懸浮在黑龍的頭頂上，無數地能量線把它們與黑龍地軀體聯系起來。

    空間中。響起達羅亞力緋克的聲音︰「守護我。」

    早先進來地兩具靈魂傀儡從黑暗中現出身影，在光明神格的聖光中，恭敬的一個欠身，然後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黑龍的心里，第一次升起後悔這種情緒。

    以前他從來不會後悔，就算面對錯誤。他也會努力糾正錯誤，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悔恨中。

    可是，現在他卻無法控制這種情緒的蔓延，因為現在除了後悔之外，他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那些能量細絲結成的大網，已經隔斷他與軀體的聯系。現在他能動用的。只有自己的靈魂。

    可是，光擁有龐大的靈魂能量。沒有承載它的軀體，再強大的力量也無法發揮出什麼威力。

    如今，他的處境和當初的海皇一模一樣。

    除非他擁有壓倒性的力量，能瞬間沖破達羅亞力緋克的禁錮，才有可能重新奪回對身體的控制權。

    可惜，雖然達羅亞力緋克強行回歸，靈魂力量虛弱，但那個與他共生的光明神格卻是強大無比。

    黑龍每一次的沖擊，都面對一股同樣的神聖力量，瞬間把他的沖擊中和消除。到現在，他總算明白達羅亞力緋克最後那三句話的真正意思了。

    達羅亞力緋克不光是想奪佔他的軀體，還想藉助他的靈魂能量，去消滅那個光明神格。

    黑龍在孤獨之中成長，從誕生的那一刻起，他就獨自面對一切風雨。

    為了能有交流的同伴，他轉生了斯文哥爾等人，雖然彼此的觀念有巨大沖突，但黑龍一直都很在意他的同伴們。

    直到在哀嚎森林中遇到斯科特，他才有真正意義上的同伴。

    然後黑大、黑二的意識覺醒，收服先知，進入死亡世界，踫上霍夫曼的幫助，這一路走來雖然凶險，但自始至終，不死生物都是站在他這邊的。

    大家都是不死生物，而且還有共同的敵人，所以黑龍從沒想過，達羅亞力緋克竟然會暗算他。

    他一直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即使是在不死帝國的時期，六大君王彼此從來也算不上是同伴。

    六王輪政這個慣例，是六大君王妥協之下的產物，君王之間並不是沒有沖突，只是為了避免兩敗俱傷，這種沖突被局限在他們的子民之間。

    既然從來都不算是朋友，那為什麼還會對他這麼放心呢？想到這里，黑龍的心里就無比後悔。

    達羅亞力緋克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他的勢力消失殆盡，自己也日漸被光明神格消耗靈魂，甚至強行回歸也只能在這具臨時拼湊起來的軀體里容身，對比之下，黑龍擁有他所渴望的一切。

    只要奪取黑龍的軀體，那他就有了最好的容身之所。

    黑龍強大的悼亡之魂，很有可能幫助他將靈魂中的光明神格清除，讓他免去消亡的命運。

    而黑龍所發展出來地勢力，對如今孤家寡人的達羅亞力緋克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有了這三點，換作是誰都會這樣做。

    先知等人是因為不知道情況，否則早就要黑龍注意提防了。而黑龍也不笨。只是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但現在慘遭暗算，黑龍很快就想能通其中地關鍵，只可惜已經遲了。

    達羅亞力緋克把他的靈魂與軀體隔離開來。並用光明神格的力量來防御。

    如果黑龍想強行沖破禁錮，那就正好能夠消耗光明神格地力量，正合達羅亞力緋克的心意。

    就在這一籌莫展當中，黑龍只能屏住靈魂，靜觀其變。

    黑龍又消失了。

    當先知等人再次失去與黑龍靈魂聯系的那一刻，以黑龍為主的勢力，全部都停頓了下來。

    在里斯特城外一百多公里處的一個小鎮里，先知、斯科特、畢瑟格林等黑龍傭兵團的高層。以及眾多不死強者齊聚在此，一個個沉默不語。

    先知的表情顯得有點焦躁。神色陰晴不定。

    上次與黑龍失去聯系，是因為他去了死亡世界，于是，這次先知也很順理成章的這麼認為。

    「有什麼辦法可以知道黑龍現在地情況？」他向列維斯問道。

    這個從死亡世界過來的亡靈聖者，要比他們這些成長于物質位面地人，更了解位面的秘密。

    列維斯把目光投向同樣從死亡世界過來的那些巫妖王。他們和霍夫曼的關系更加密切，對位面的了解應該會更多。

    但是，巫妖王們卻不約而同的搖搖頭。

    「如果霍夫曼老師還在地話，他應該會有辦法。」其中一個巫妖王惋惜的說道，語氣帶著一絲不甘的憤怒。

    霍夫曼的死，是他們這些人心中的一個痛。雖然他們不敢反對切羅曼爾的決定。但他們有權力憤怒。

    「那現在該怎麼辦？」先知無奈地嘆了口氣。

    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帝國大軍已經完全失去抵抗地能力和勇氣。

    在他們這些不死強者的率領下，兩萬不死騎兵團已經把余下將近三十萬地帝國遠征軍追趕得如同喪家之犬般。狼狽逃回里斯特城。

    先知很有信心再接再厲，攻克里斯特，把那些帝國軍趕出同盟。

    可是在這麼重要的時刻，黑龍卻再次失蹤了。

    如果黑龍發生什麼意外，那他再怎麼努力，也只是徒勞。這種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感覺，放在先知這類高傲的人心里，實在讓他非常喪氣。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誰都沒有好辦法。

    不死生物的傳統一直都是這樣，雖然黑龍平常沒做什麼事，但他永遠是至高無上的君王。

    只要有他在，大家就有主心骨。

    「塞茵城那邊發生了小規模暴動，一批民眾高喊著『不死生物滾出去』的口號，不停沖擊著城門。守城的人類士兵不敢阻攔，已經被他們控制城門。」阿古力托忽然插口說了這個消息。

    阿昔洛韋不屑的哈哈兩聲︰「喂，大蜥蜴，你不是準備一個祭魂魔陣嗎？直接發動就行了，現在的人類怎麼還分不清楚形勢啊。」

    先知冷冷的瞪了阿昔洛韋一眼，懶得理會他。

    他討厭別人叫他大蜥蜴，如果只是阿昔洛韋一個人，他會先教訓他一頓，可他卻不能不顧忌那些同樣從死亡世界過來的不死強者們。

    先知沒有響應，但阿古力托已經冷冷說道︰「黑龍已經說過，不到最後關頭不會動用祭魂魔陣。現在危險已經過去了，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怎麼會沒有呢？」列維斯非常詫異的反問道︰「那可是上百萬的靈魂和軀體啊。」

    場面瞬間冷了下來，阿古力托狠狠瞪了列維斯一眼。

    先知有點頭痛，下意識的學著人類的模樣揉起額頭。

    由人類轉生而來的不死生物，和原生不死生物之間的觀念沖突。這種矛盾長久以來一直存在于他們的內部。

    他的觀念傾向于原生不死生物，可之前黑龍的警告，甚至收回不死巨龍的最終控制權，這讓他意識到，這不是他可以決定的。

    「自然神殿有什麼反應？」這種觀念的沖突，只有黑龍的強勢才能壓平，先知只能選擇轉移話題。

    「自然神殿很平靜，並沒有發表任何針對我們的言論，不過，有些自然神殿的信徒也參與了這次的暴動。」阿古力托應道。

    「參與的人員中，有自然神殿的神職者嗎？」先知問道。

    「沒有，至少沒有明顯的表現出神職者的身分。」阿古力托和一位亡靈溝通了一下後，回道。

    先知點點頭。他可以理解里斯特現在的處境，在毀滅與妥協之中，他只能選擇後者，而自然神殿方面，肯定是他用權威安撫下去了。

    現在既然有自然神殿的支持，這些小打小鬧就不會有問題。

    「還有，塞茵城聯軍方面產生了分歧，有部分城市的軍部已經強行撤離塞茵城，而海圖家族的軍隊也拒絕參與我們的行動。」阿古力托再次說道。

    先知點頭表示了解。這就是身分暴露的後遺癥，生命種族對不死生物的恐懼是根深蒂固的，即使統治當局因為形勢而不得不采取合作的態度，也無法影響手下部眾對不死生物的敵意。

    能有現在這種情況，先知已經很滿意了。原先他最壞的打算，是同盟與帝國連手起來對付他們。

    「他們不來搗亂就行了，對付這些喪家之犬，我們已經足夠了。其它的事，就等黑龍回來再做決定吧。」先知無奈的結束了這次會議。

第十六集 君王回歸 第十章 祭天之壇  情終流水

    兩萬不死騎兵緩緩地逼近里斯特城，一路清剁那些落單的帝國潰兵。

    為了顧及同盟聯軍方面的情緒，先知並沒有對這些人類趕盡殺絕，只要投降的一律收繳武器，直接押回塞茵城去。

    在傳統觀念里，不死生物是死亡的象征，所到之處生機盡絕。先知的這番舉動，大大地緩和了同盟高層與民眾的恐懼心態。

    雖然聯軍方面仍拒絕與黑龍傭兵團聯合作戰。但部分兵力也陸續跟進，接手收押俘虜的工作。

    不得不說，先知是個天生的領導型人物。

    他對形勢的把握很精確，同盟人類對不死生物的觀感雖然也不好，但卻沒有帝國的那般極端，否則也不會容忍暗黑法師的存在。

    掌管信仰的自然神殿，有里斯特在控管，因此不會有太激烈的反應。

    至于同盟聯軍方面，因為有著共同的利益，他們反而是最容易合作的對象，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人類天生對不死生物的恐懼。

    先知的這番舉動，目的就是要告訴同盟的人類，不死生物不會濫殺無辜。

    他並不擔心這支窮途末路的帝國遠征軍，他擔心的是，在他們的壓力下，同盟和帝國會連手合作。雖然這個可能性並不大，但萬一發生的話，那他們馬上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窘況。

    如今他們的陣容很豪華，但兵力還是太少。

    黑龍還沒有決定啟動祭魂魔陣，所以顧及到同盟方面，特別是里斯特的情況，先知無法大規模的擴張人手。

    事實上，他也沒有這麼多制造不死士兵的材料，靠這兩萬左右的不死騎兵，攻城拔寨可能無往不利，但要控制同盟如此廣袤的面積就捉襟見肘了。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是先知無法解決的。那就是擁有意識的不死生物。數量實在太少了。

    在五千多名亡靈之中，氓族人佔了絕大多數，而兩萬不死騎兵里，擁有智慧的只有黑大和黑二。

    這種數量的智慧個體，控制一兩個城市還可以，但放到整個同盟的話，那同盟就變成死域了。

    黑龍曾經說過，一個全由不死生物組成的世界會很寂寞。就是因為智慧的個體太少，可是這個問題，先知卻沒辦法解決。

    試著想一想，偌大的一個城市，會說話的只有那麼十幾個人。光用想的就讓人不寒而栗。

    自從黑龍把不死巨龍地控制權收走之後。先知改變了許多，許多以前沒想過的問超，如今他都會深入思考。

    因為他除了思考之外，什麼也做不到。連一點決定的權力都沒有，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實在糟透了。

    不想了！先知在心里悶哼一聲，轉過身來向肅立在一旁的不死巨龍說道︰「讓黑大、黑二放棄搜索，全速向里斯特城進發，明天天亮之前必須到達。」

    現在他能決定的，就只有這場戰爭的進程了。

    不死巨龍點點頭。忽的一下躍上半空，身軀急速變幻，最終現出本體，飛快消失在夜空之中。

    黑龍用盡自己有意識以來最大的耐心，在等待著。

    既然達羅亞力緋克需要他的軀體，那必然要把他的靈魂從軀體中驅離。如果還需要他的力量去克制光明神格。更需要進行接觸才能辦到。

    現在。黑龍就在等待達羅亞力緋克主動接觸他的時候到來。

    因為靈魂被禁錮，他無法感知外界的一切。只覺得如同過了千萬年之久，從一開始的懊悔不已，到現在平靜如水，他的心靈經歷了一次痛苦的蛻變。

    達羅亞力緋克的暗算讓他明白，同伴與敵人並不是那麼容易區分的。

    當你認定對方是同伴的時候，對方可能正準備算計你。

    感覺到自己閱歷的不足，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里，黑龍開始加速融合起切羅曼爾的記憶。

    在死亡世界傳承切羅曼爾的記憶之時，黑龍就在那龐大的數十萬年記憶中，游覽了一遍。

    但別人的記憶是別人的。就算是身臨其境地看一遍，因為經歷、閱歷及知識等種種差別，彼此的焦點會不一樣，甚至有更多是以黑龍的知識無法完全理解的。

    這樣的記憶傳承，等于帶了一本大百科全書在身上，等到需要時再翻就遲了，而融合，就等于把整本書全都背下來。

    數十萬年的記憶，真要用文字鉅細靡遺地記錄下來，恐怕能鋪滿整個絕望高原，所以，要全部融合還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

    從開始的懊惱焦躁直到平靜下來後，黑龍把事情的點點滴滴思考了一遍，赫然發現，其實自己不用急。

    應該急的，是達羅亞力緋克。

    他被光明神格纏身，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也自己坦承，最多還有四年的時間存活。如果在這四年的時間內，他還無法吸收黑龍的力量，那麼等待他的結果，將同樣是消亡。

    有鑒于此，黑龍著重翻找切羅曼爾記憶中關于光明神格的記錄。

    在生死之戰中。切羅曼爾與公平、仲裁兩位主神的戰斗是最激烈的，這場戰斗持續了十二天，打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波及範圍廣達數百公里。

    其中的激烈完全無法用言語描述，那個時代的君王與神掌握的力量簡直可以毀天滅地，一個眼神就能蒸發一座湖泊，一揮手就能削平一座山峰。光是他們交手時產生的余波，就毀滅了無數不死領地和人類的聚落。

    切羅曼爾面對兩位主神，絲毫沒處于下風。

    但讓黑龍感到奇怪的是。兩位神祗似乎對他的招式十分了解，每一次都輕易化解，自己反而因為不熟悉他們的攻擊方式，吃了不少虧。

    即使這樣。切羅曼爾還是憑著豐富的戰斗經驗。把戰斗拖到消耗戰的境況。他對自己數十萬年的功力累積有信心，認為只要時間足夠，完全能拖死對方。

    直到……

    切羅曼爾的記憶翻到這里，黑龍心中不由一震——直到公正之神的氣息為之一變，身體爆成一團黑霧，封鎖了四面八方的所有空間。

    這種封鎖根本擋不住切羅曼爾，但當時，切羅曼爾卻失神了。

    因為公正之神的氣息變成了非常明顯的暗黑氣息。就是因為他這短暫的失神。才被仲裁之神捉住機會，把光明神格打進他的體內。

    公正之神竟然可以運用暗黑力量！

    這個事實震驚了切羅曼爾，但隨後，他所做出的結論，卻是公正之神掌握了轉變力量的方法。

    可在黑龍看來，他認為平衡之神既然是切里莫。公正之神會不會其實是切里莫的分身，又或者是另外兩個失蹤的不死君王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公正之神是切里莫分身的這個可能性更大，因為公正和伸裁之神若是失蹤的那兩位君王。切羅曼爾不可能應付得這麼從容。

    六大君王彼此之間的實力相差無幾，若是以一對二，切羅曼爾落敗的機率非常大。

    原來當時就有這條線索了，只可惜，切羅曼爾從來沒往這方面思考。他怎麼也不可能想得到，平衡之神竟然會是切里莫。

    所謂的神格。其實是一道烙印，一道能夠聯系位面上所有懷著同樣信念的生命，從而接收那些信念所傳遞的信仰元力烙印。

    切羅曼爾在負傷之後，短時間內都沒有察覺這道神格的存在。

    直到神格開始壯大後，他才發覺，卻也為時已晚了。神格已經深深嵌入他的靈魂之中。彼此徹底融合在一起。

    在之後的數十年時間里，切羅曼爾一直在研究如何清除這道烙印。可惜一直找不到方法。

    絕望的切羅曼爾干脆停止研究，轉而把意念投入死亡世界，創造了霍夫曼，並讓他的子民打開兩個位面的通道，把大量材料和數百萬子民送到那個世界，為他消亡之後留下一個希望。

    而現在。達羅亞力緋克需要自己的靈魂力量，是否表示他已經找到清除光明神槍的方法呢？

    就在這時，黑龍突然心中一動，禁錮著他靈魂的那層能量屏障動了，上面延伸出無數尖刺，緩緩向他的悼亡之魂刺了下來。

    達羅亞力緋克終于動手了！

    在絕望高原的地穴深處，黑龍被暗算時所砸出的那個大坑下，黑龍的身體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一層看起來無比丑陋、又干又硬的物質覆蓋在上面，表面不時隆起，就像下面有什麼東西在活動一樣。

    而懸浮在正上方的悼亡之魂，不斷燃燒著紫色火焰，但更耀眼的潔白光芒，卻把紫色的火焰映得非常暗淡。

    達羅亞力緋克的靈魂與光明神格，已經徹底融合在一起了。

    兩個靈魂傀儡正立在洞口兩側，一動不動如雕像般，只有眼楮偶爾的轉動，才顯示出他們擁有活動的能力。

    他們不是普通的傀儡，而是擁有靈魂、擁有獨立意識的生命，他們是傀儡之中最完美的成就。

    擁有自己的意識，他們自然會思考，雖然會忠實的執行主人命令，但對于某些命令，他們也有自己的看法。

    從他們偶爾對視時雙眼所流露出的神色來看，顯然他們並不太贊同達羅亞力緋克這樣的做法。

    「主人變了。」

    寂靜之中，半人馬傀儡的靈魂中忽然響起人形傀儡的聲音。

    半人馬看了人形傀儡一眼，又看著懸浮著的悼亡之魂一眼，最後，才猶豫的微微點了點頭。

    「我們失落後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伴隨著達羅亞力緋克在不死大陸上奮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那個時候，達羅亞力緋克的勢力已經傷亡慘重了。

    而在隨後的一場激戰中，負傷的達羅亞力緋克更讓敵人把噬魂槍奪走，之後的情況。這些容身于噬魂槍內的靈魂健儡就不甚了解了。

    「主人的子民們全部消亡了。」

    傀儡們按著自己的能力幻化出最合適的形體。所以身為遠程職業者的半人馬傀儡，不光是目力驚人，連感知能力也非常強大。所以，他隱約聽到了黑龍和達羅亞力緋克的交談。

    人形傀儡臉上現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如此，難怪主人性情大變。」

    她對達羅亞力緋克的勢力消亡並不感到驚訝，因為噬魂槍還沒失落之前的形勢，已經很明顯的預示這個結果。

    光明眾神的攻勢一次比一次激烈。而他們卻日益衰弱。如果他們的主體不是噬魂槍，恐怕也早已消亡無數次了。

    沉默了良久，人型傀儡忽然又問道︰「主人會成功嗎？」

    「不知道……」

    出其不意禁錮黑龍這個半吊子的悼亡之主，不是什麼難事。

    達羅亞力緋克暗算在先，雖然強行回歸後實力大減，但他的知識還在。能夠找出七八種方法徹‮制底‬住黑龍。

    可是制服他容易，把對方的軀體和靈魂據為己有卻很困難。

    換做是全盛時期的達羅亞力緋克，要強行吞噬黑龍都沒問題，可現在的他實力大減。還被光明神格纏身，想做到這點就非常困難了。

    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做準備。

    他已經和光明神格斗爭了七八十年，一直都保持著悼亡之魂的獨立，可現在，他完全放棄了這種抗爭。讓光明神格和他的靈魂徹底地融為一體。

    他不光想消滅光明神格，還想把神格據為己有。

    在數十年的時間里，光明神格從弱到強，不斷消融著他的靈魂。

    這種能量層次的抗爭是容不了假的，兩種相反屬性的能量踫撞，必定是兩敗俱傷。自己十幾萬年積累下來的能量。在不間斷的踫撞中由強勢一方變成現在弱勢的一方，直到面臨消亡的命運。這種信仰元力有多麼可怕是可想而知的。如果能把這個神格據為己有，那就等于擁有無數的信仰來源。

    接照這個光明神格壯大的速度，也許不用一百年，他就能恢復全盛時期的實力，甚至能一舉突破原來的層級，邁入更高的層次。

    在不死帝國的六大君王之中，達羅亞力緋克是公認最有創造力的一位。他創造了噬魂槍，創造了靈魂傀儡。

    在每一系列的神系法典中，都有生命是由神創造之類的記述，但真正的強者都知道這是謊言。

    生命在沒有神祗存在的遠古時代，就已經有了。

    而達羅亞力緋克的噬魂槍卻是另一種生命，也許不是真正的生命，但已經具有生命的部分特性，所以很有可能，達羅亞力緋克是世上最接近真正神靈的存在。

    數十年的苦思，終于讓他摸索出一種方法，這個方法能不能成功還不一定，而且需要一個前提，就是一個強大的靈魂。

    他們這種層次的存在，稱得上強大的，自然只有同等級別的人。

    被放逐到另一個世界的不死大陸上，能夠與達羅亞力緋克比肩的只有哈力維亞。但是達羅亞力緋克不敢打他的主意。

    哈力維亞可是一個步入悼亡之境後期、只差一步就凝煉出黑晶之魄的家伙。他的靈魂相對任何一位君王而言，都過于強大了。

    所以，在得知物質位面竟然誕生一位新的悼亡之主後，達羅亞力緋克立刻放下一切，強行回歸了。

    但其實，他也沒什麼好放棄不放棄的了。

    他的子民幾乎損失殆盡，領主以上級別的都死光了，而他剩下的時間也不多，這個時候再不回來，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

    為了這次回歸，他早從不死大陸被放逐的那一天起就開始準備，每過三年，當兩個世界最接近的那一刻。他投射出自己的意識。引誘那些人使用自己的力量，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他的信徒，為他的力量所奴役。

    最終，他利用這種烙印的聯系，沖破兩個世界的封鎖，強行歸來。

    現在一切都準備好了，他成功地把黑龍單獨騙開，更成功的制服了他。接下來就要進入最後的融合階段。

    在這個時候，他萬萬不能被人打擾。

    而絕望高原上這座由哈力維亞建造的「祭天之壇」，正是最好的融合場所。

    在達羅亞力緋克放射力量，引誘人類成為他的信徒時，哈力維亞同樣把自己的力量投射過來。

    只不過，他選了另外一種方法。

    由于骷髏君王天生的能力。讓哈力維亞可以隨意驅使沒有靈魂的骨骸，所以無數骸骨在紅月之夜被喚醒，從四面八方向絕望高原行來。

    這些骸骨無法在一夜之間到達這里，紅月落下。骸骨亦倒下，而三年之後的下一個紅月之夜，這些骸骨又重新爬起來。

    光是聚攏足夠的人手，哈力維亞就花費了一百多年，在隨後的八千多年里，這些骷髏挖出了這個深長的地穴。又花了一千多年，最終建成了這個祭天之壇。

    在這一萬多年的時間里，不斷有骸骨破碎，或者風化，導致哈力維亞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補充。幸好他都是在橫斷山脈里的矮人部落搜集骸骨，所以。一直沒引起人類的注意。

    但好不容易將祭天之壇建好了。功能卻來不及完善。

    哈力維亞之所以讓黑龍來到這里，主要的目的是想讓黑龍接手後面的工作。

    只可惜。傳來的訊息斷斷續續，搞得黑龍一頭霧水，最後，還讓達羅亞力緋克把這里給利用上了。

    奪取力量的過程需要絕對的安全和安靜，不能受到任何打擾，達羅亞力緋克在確定計刮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里。

    祭天之壇雖然功能還不完善，但已經具有隔絕靈魂窺探的能力，除非親身來到這里，否則誰也發現不了祭壇的存在。

    禁錮的能量力場延伸出尖針般的觸角，緩緩伸向黑龍的悼亡之魂。

    雖然是能量層面的交鋒，但還是有一些小技巧可以使用，黑龍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里，就著重翻找切羅曼爾記憶里關于這方面的知識。

    他的悼亡之魂劇烈跳動著，無數能量火焰從靈魂中湧出，匯聚成一道火龍，凶猛的迎上那些尖刺。

    以集中對抗分散，凶猛的火龍如同刮刀一般掃過，飛快地把那些尖刺給一根根掃斷，而被掃斷的尖刺醞釀了一會，再次延伸出來，之後又再次被掃斷。

    這沖突不斷重復。很容易就變成了消耗戰。

    顯然主導場面的達羅亞力緋克要比黑龍消耗得多，而且他也耗不起，拉鋸了一陣，達羅亞力緋克收起尖刺。

    「放棄你那徒勞的抵抗吧，沒有用的。」

    黑龍的靈魂里，響起達羅亞力緋克淡漠的聲音。而黑龍則一言不發，沒有理會他的恫嚇。

    這種能量層面的對決，最終的決定因素還是在于能量。

    就憑達羅亞力緋克現在的靈魂強度，想吞噬黑龍非常困難，而且黑龍也不是那種會放棄的人，即使雙方同歸于盡，兩敗俱傷，黑龍也不會讓敵人得逞。

    但這時，禁錮力場忽然緊縮。

    黑龍的悼亡之魂瘋狂跳動，洶湧而出的能量瞬間擴張，把那緊縮的力場猛地撐回原來的位置。

    可澎湃的力量一接觸到力場的邊緣，黑龍便感覺到能量外洩。好在他早有準備，心神一凝，放出的能量又飛速收了回來。

    反復了幾次，達羅亞力緋克終于放棄這種徒勞無功的做法。

    這樣一來一往，黑龍的損耗是大了，但他的也不小，這樣磨蹭下去，恐怕再過一百年也磨不垮黑龍。

    隨後，達羅亞力緋克不斷變幻著手法，黑龍卻穩坐不動，兵來將擋。雙方在黑龍頭顱這片狹窄的空間中，上演著一場凶險無比、你死我活的爭奪戰。

第十六集 君王回歸 第十一章 君王之怒

    戰爭的陰霾，同樣籠罩了里斯特城。

    這個千古名城，里維同盟的首都，在淪陷了三年多的時間之後，又再一次迎來了新的征服者。

    兩萬名不死騎兵分成幾個梯隊，列陣在里斯特城下。他們鎧甲整齊，軍威森嚴，兩萬騎兵一動不動的騎在馬上，什麼也不用做，一股肅殺之氣便撲面而來。

    面對這樣的盛脅，帝國軍方都束手無策。

    他們已經沒有抵抗的實力了，將近四十萬的大軍潰退下來，損兵折將，被先知等強者「重點照顧」的皇家魔法師團則幾乎損失殆盡。

    在這個世界的常規戰爭中，一旦失去魔法力量的主導權，便幾乎等同于變成被動挨打的靶子。

    而光明教會方面，降臨天使全部死光了，連三大紅衣主教之一，掌管教會武力的弗里昂都陣亡了，戰斗牧師更是所剩無幾，現在只剩下五萬多的光明騎士。

    但這些尚在常規武力範疇的騎士，有可能應付數十位上位不死生物、三十幾只不死巨龍、兩萬多名不死騎兵嗎？

    現在，帝國遠征軍統帥部正慌成一團。

    他們千辛萬苦從里斯特逃回來，現在不得不繼續收拾行囊，往更遠的地方逃去，最終的目的地也許是科羅拉多大峽谷，只有那里的精銳邊防軍團，才有可能阻擋這些可怕的不死生物。

    無數份魔法訊文在大軍敗退的途中就已經傳回國內，也傳回了教會

    總部，但直到現在。他們還沒看到帝國或教會方面的援手。

    但他們其實不需要太多人手，只要能夠克制敵人的上位不死生物，以及那些不死巨龍就可以了。

    不死騎兵團雖然強大，但人數畢竟太少了。無法控制整個場面。

    四十萬帝國遠征軍，成功逃回里斯特城的還有將近三十萬，只要能克制住敵人的高端力量，余下兵力還是擁有一定的力量。

    可惜，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國內的援助，所以他們除了收拾包袱走人之外，就只能自殺謝罪了。

    攻擊在早上九點發動，六位巫妖王一出手，一口氣便掀翻了一小段城牆，兩萬不死騎兵湧進城內，里斯特城便很快被攻了下來。

    帝國遠征軍總指揮，一名戰功彪炳的帝國上將自殺身亡。這位從小、兵積功直至上將的帝國指揮官，已經歷過兩次聖戰，他的名字在帝國境內家喻戶曉。

    可惜，再著名的將軍也無法決定這場戰爭的勝負，只因為，這已經不是兩個同等層次力量的交鋒了。

    攻克里斯特城後，先知大量收集屍體。他無法決定是否屠殺人類，但死在戰場上的屍體，他是不可能放過的。

    甚至他還去了三年前帝國軍攻陷里斯特城時。掩埋陣亡士兵的那個山谷，把屍體全部翻了出來。

    很快的，不死騎兵增加到四萬人。只是新增加的這些人裝備不全，大部分都只能使用繳獲的普通士兵鎧甲。戰力大打了一個折扣。

    盡管如此，兵力增加還是讓先知多出很多應變的余地。

    舊的騎兵充當主力，追在帝國軍身後，讓他們疲于奔命；新的騎兵充當後備。一路清剿各地營寨與駐地，還有那些帝國移民所建立的村鎮。

    先知一行所向披靡，只要同盟各路勢力跟進的話，光復整個同盟似乎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看到這種情況，同盟軍方地勢力再也按捺不住了，特別是北方淪陷區那些流亡的城主們，更是大力的奔走呼吁。

    在共同的利益下，種族的差別算什麼？就算和惡魔合作都沒問題！

    特別是先知已經先表現出誠意。無論是同盟還是帝國的人。一個都沒有濫殺過，所有俘虜也都交給同盟一方自行處理。

    加上掌握信仰的自然神殿，也保持贊同的態度。

    在這種情況下，同盟軍方勢力終于按捺不住，與黑龍傭兵團關系最密切的塞茵城海圖家族則首先跟進。

    大量的失地被收復，大量兵力源源不斷補充上來。這種時候，誰都不願意提起彼此種族的差異。

    如今看來，形勢一片大好。

    就在同盟各方勢力在先知的帶領下順利收復失地時，黑龍卻和達羅亞力緋克展開漫長持久又枯燥的拉鋸戰。

    達羅亞力緋克想方設法卻都無法瓦解黑龍的抵抗，而黑龍也是百般設法，同樣無法突破達羅亞力緋克的禁錮，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然而這樣的拉鋸戰，卻讓黑龍獲益匪淺，讓他在能量的控制上進步神速。

    面對達羅亞力緋克全方位地尖刺延伸時，他放出的能量束越來越集中，也越來越凝煉；面對力場緊縮時，他的反擊也越來越精妙，一觸即收，損失的能量越來越少。

    這樣下去，黑龍有信心磨到達羅亞力緋克消亡的那一天。

    在這段期間，達羅亞力緋克和他也有過幾次交流，無一例外都是勸黑龍放棄抵抗。

    黑龍對這樣的話一律置之不理，但私底下卻忍不住有些擔心。

    這樣的僵持明顯對達羅亞力緋克十分不利，可在交流之中，黑龍卻感覺不到他有任何焦急的情緒，難道達羅亞力緋克還留著後手，又或者在等待什麼時機？

    此刻，力場又開始緊縮起來每隔一段時間，達羅亞力緋克都會發動一次力場緊縮，而黑龍已經習以為常了，靈魂一顫，湧出的能量瞬間把力場撐回原來的位置。

    「還要做這種無謂的抵抗嗎？」達羅亞力緋克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同樣的問題已經問過許多次了，黑龍根本懶得回答，但是想了想，忽然反問道︰「為什麼？」

    黑龍這句沒頭沒尾的「為什麼」，其它人可能會聽得一頭霧水，但達羅亞力緋克卻沒有誤會，只語氣平淡地應道︰「我需要你的靈魂與軀體。」

    若是沒有這兩樣東西，達羅亞力緋克可以說是必死無疑，所以，這樣的理由是非常充分的。

    「沒有別的方法嗎？」黑龍問道。

    達羅亞力緋克沉默了一下，最後才應道︰「沒有。」

    這樣的結果黑龍早就預料到，從達羅亞力緋克暗算他的那一刻開始，彼此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只是黑龍下意識想再次確認一下而已。

    「有，把你的靈魂奉獻給我！」黑龍毫無征兆的一聲怒吼，一道能量束從悼亡之魂中激射而出，一下子刺進禁錮力場之中。

    禁錮力場被這記突如其來的能量束擊出一個凹陷，隨即旋轉起來。化成一個漩渦，飛速的消融這道能量束。轉眼之間，能量束消融在力場中，這片小小的空間又一次恢復平靜。

    這一次交鋒也是一次試探，雙方都在試圖找出對方的弱點，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中僵持下來。

    一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

    另一個世界。

    不死大陸上，慘烈的戰斗一直在持續著。

    從不死大陸被放逐之後，哈力維亞就已記不清同樣的情景發生過多少次了。數以百計的光態天使鋪天蓋地向他撲來，然後在一片光點飛濺後全軍覆沒。

    以前。達羅亞力緋克與他並肩作戰，如今，達羅亞力緋克的勢力傷亡慘重，本源又不顧一切的回歸另一個世界，哈力維亞感覺到，自己的壓力越來越大了。

    這樣下去。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身為六大君王中靈魂最強大的骷髏君王，哈力維亞的實力其實並不算高，由于本源的限制，他每提升一分實力，都要比巫妖和亡靈多付出數倍的努力。

    這是不死骷髏的天生劣勢，亡靈一成形便擁有了智慧。可是骷髏必須凝結靈魂之心。方能覺醒意識。

    所以造成他空有強大的靈魂，卻沒有相匹配的實力。

    但是旺盛的靈魂讓他擁有強大的優勢。在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他有能力累死任何一位存在——這也是他堅持得比達羅亞力緋克更久的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是，他一向都是單槍匹馬，從來不會讓他的子民受到任何危險。他不像一位合格的君王，反倒像一位護短的保護神，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旗下的勢力在被放逐的這一萬年里，幾乎沒有什麼損傷。

    子民沒有損失，靈魂聯系就可以源源不斷地向他奉獻力量，讓他不至于在一場場的戰斗中耗盡力氣。

    但在達羅亞力緋克離去後，獨力支撐的他開始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了。再這樣下去，他真的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達羅亞力緋克在那邊還好嗎？黑龍的情況怎麼樣了？望著每三年一次紅月升起的方向，哈力維亞心里思索著。

    「王，光明的爪牙退去了。」

    一個亡靈從遠處掠來，在哈力維亞的身後凝成一個人類的中年人形體，俯身恭敬的說道。

    光明勢力的進攻非常有規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次小的攻勢，而每三次小攻勢之後，就會有一波大的攻勢。

    每一次的人數幾乎都相差無幾，就連氣息的烙印都一模一樣。

    所以，哈力維亞從很久之前就知道，他一直在和同一批敵人戰斗。那些被他消滅的光態天使並沒有死去，而是不斷重生，又一次次的侵入這個世界。

    因此，哈力維亞一直試圖徹底消滅這些天使的本源烙印，讓他們失去再度復活的可能。只是收效甚微，即使偶爾能徹底消滅掉某個天使，但在下一次攻勢中，又會有新的烙印出現，數量卻沒有太大改變。

    就靠著這些不斷復生的天使，光明勢力消耗掉達羅亞力緋克的力量。把一位至高無上的君王逼進末路。

    「羅斯，另一個世界有消息了嗎？」哈力維亞悶聲問道。

    在絕望高原上的祭天之壇，是他費盡心機才建造起來的，隔著不同的世界遠程遙控，只有嘗試過後，才知道這之中需要耗費多少精力。

    雖然那里的功能還不完善。但只要黑龍或達羅亞力緋克到達那里，憑他們的能力，很容易就可以把其中的功能完善起來。

    被他喚作羅斯的亡靈再次俯身說道︰「沒有，王，不過一個月前，大巫供奉的卜甲碎裂了，顯然已經有人到達那個世界的祭天之壇。」

    遠古巫教有很多神秘的儀式，連不死君王都無法完全了解。祭天之壇完全建成後。能透過某種奇怪的方式間接溝通兩個世界，即使是沒有完成的祭天之壇，出現某種變化之後，也能讓另一個世界感知到。

    而卜甲，就是其中一種感應儀器。它會在有人接近祭天之壇的時候碎裂，通知哈力維亞那邊的變化。

    達羅亞力緋克已經回歸了。黑龍也收到他的傳訊，知道絕望高原這個線索，這個時候有人到達那里，最有可能就是他們兩個。

    只是一個月過去了。卻沒有更直接的訊息傳過來，難道，他們沒找到完善祭天之壇的方法？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六大君王都對遠古巫教有一定的了解，數十萬年的生命，足夠他們學習任何方面的知識。像祭天之壇這種最簡單的祭祀平台。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可能是出現什麼意外。

    想到這里，哈力維亞用數十萬年鍛煉出來的心志，在這一刻也忍不住浮起擔憂。

    達羅亞力緋克和黑龍，現在可是不死帝國最後的兩個希望了。

    如果他們出現意外，不死大陸恐怕就得永遠飄落在這個奇怪的世界。直到被光明勢力徹底消滅的那一天。

    「繼續……」

    哈力維亞州想說話。靈魂卻突然收到一段訊息，這讓他的身軀輕輕一顫。下一刻，他已經在原地消失。

    再出現的時候，哈力維亞已經身在骸骨堡。

    每一位君王都有自己的宮殿——達羅亞力緋克的彩虹宮、切羅曼爾的帝王城，而哈力維亞的宮殿被他命名為骸骨堡。

    這座直接鏤空一座山體的堡壘，外面被雕琢成哈力維亞頭顱的樣子，真正的主體卻在地底。

    為了保護他的子民，不死大陸被放逐之後，骸骨堡就經歷了數十次擴建，從前哈力維亞的子民們都分散居住在各個領地，如今大部分都被他遷入了骸骨堡。

    整個骸骨堡的地底下被挖掘出數十層的地下空間，由密密麻麻的通道串起，形成一個史無前例的龐大地下城市，整個群落里足足擠進六千多萬名不死生物。

    居于地下城中央位置的，是一個寬達十多公里的地下空間。這里原來是骸骨堡的主體。如今已被挖空作為城市的中心，所有重要的建築物都建在這里。

    同樣的一個祭天之壇，就位于這片空間的中央位置。

    由這樣的規畫就可以看出，哈力維亞回歸另一個世界的決心，所有與回歸有關的建築物，都被慎重的看待。

    出現狀況的正是祭天之壇，整個祭天之壇泛起微弱的光芒，不斷的變幻著。而在祭天之壇的上空，漆黑之中，一道道幻影交替明滅。

    這些幻影沒有具體的形象，沒有固定的形狀，有時如同發光的彩帶，有時如同靜止的雲彩，循著某種固定的規律不斷交替變幻著。

    「發生了什麼事？」

    哈力維亞的詢問在子民們的靈魂中響起。大家都明顯的感應到，君王的語氣中所蘊含的激動。

    「王，是達羅亞力緋克君王的消息。他讓你召集他的子民，來這里聽從他的命令。」祭天之壇內飄起一大群亡靈，其中一位明顯比較強大的亡靈，激動的響應道。

    祭天之壇所顯現的幻影，自然有人可以解讀，而哈力維亞專注于力量。所以看不懂，但他的手下卻有很多人可以。

    存在了數十萬年，再弱小的靈魂也能掌握淵博的知識。他的子民中，對遠古巫教有深入了解的，大有人在，而那個靈魂比較強大的亡靈就是其中一位。即使是哈力維亞，也不得不稱呼他的名字。

    「塔克林，你確定這段訊息是這個意思？」哈力維亞不得不確認一下，因為在達羅亞力緋克回歸之前，哈力維亞就和他約定，當祭天之壇完善並可以傳遞訊息時。首先是要把那邊的情況告訴他。

    「是的，王。我們三十多位對祭祀幻象有深入了解的靈魂。經過反復的解讀比對，最終確認這段訊息正是這個意思。」塔克林肅然應道。關乎到另一個世界的消息，他們沒有人敢馬虎。

    哈力維亞眼眶中的火焰閃動了幾下，最終說道︰「召喚達羅亞力緋克的人。」

    達羅亞力緋克的勢力幾乎損失殆盡。但曾經龐大的人口基數只要剩個一兩成，數量都是非常恐怖的。

    如今。整個不死大陸上還散落著將近一千多萬效忠于達羅亞力緋克的靈魂，其中有將近五百萬人居住在骸骨堡，接受哈力維亞的庇護。在這些人里面，高等不死生物已經沒有了。只余下一些年長的不死生物。

    一聽到哈力維亞的召喚，一百多位年長的靈魂很快趕了過來。

    但在這些靈魂趕來的同時，祭天之壇再度收到一段新的訊息，明確地要求盡量聚集多一點的靈魂前來。

    「塔克林，祭天之壇有聯通兩個世界、傳送靈魂的功能嗎？」哈力維亞不太了解祭之天壇的功效，搞不懂達羅亞力緋克這樣召集的目的。

    「沒有，王，祭天之壇只能輸送能量，無法輸送靈魂，否則，達羅亞力緋克君王就不需要用這麼危險的方法回歸。」塔克林很肯定的說道。

    能跨越兩個世界輸送能量，已經是祭天之壇的極限了。而訊息的傳遞。就是靠輸送能量的強弱以及頻率變化，把訊息附帶在上面而已。所以傳過來的信息，還需要專人去解讀。

    那他召集這麼多靈魂想干什麼？望著祭天之壇旁越聚越多的靈魂，哈力維亞陷入了沉思。

    絕望高原上的祭天之壇同樣泛起微光，但是在太陽的光照之下，這些許的光芒並不顯眼。惡魔形態的靈魂傀儡正跪在主祭台上，不斷舞動著身體，嘴里念念有詞。

    這是啟動祭天之壇的儀式，由惡魔傀儡做出卻顯得有點生疏。

    一直到做完最後一個姿勢，惡魔傀儡才抬起頭，惡根根瞪了天空的太陽一眼，唰嘴做了個凶根的表情，隨後頭也不回的鑽進地道。

    任何暗黑生物對陽光都有天生的厭惡感，在陽光下待了這麼久，令他非常不舒服。

    在不死大陸的骸骨堡內，數十萬靈魂齊聚一堂，把整個祭天之壇的附近擠得水洩不通。大量的靈魂，不管是亡靈、骷髏、屍巫全擠到一起，紛亂的靈魂波動，讓素來喜靜的哈力維亞忍不住煩躁起來。

    可他又不能離開。這可是關系到不死大陸上億不死靈魂命運的大事，同時更是回歸另一世界的關鍵，他一定要全程關注才行。

    不過一直到現在，他也搞不懂達羅亞力緋克召集這麼多人來這里干什麼。祭天之壇只能傳送能量，卻不能傳送靈魂，人來得再多也沒有用。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但私底下的交流肯定是停不了。所有靈魂都在竊竊私語，他們的君王回歸原來的世界了，那對整座不死大陸來說是一件大事。

    沒有新靈魂的補充，能站在這里的人，幾予都是從萬年前存活至今的。

    他們依然記得不死帝國的榮光，那個主導整個世界、六大君王平分天下的時代，依然被所有人懷念著。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君王回歸另一個世界了。

    那麼，之所以現在召集他們過來，是不是君王已經找到讓他們也回歸那個世界的方法了呢？

    在竊竊私語中，大部分人的心里都升起無限的期待。

    幾個小時過去了。焦急等待之中，祭天之壇再次泛起一絲微光。

    那紛亂的靈魂波動徹底停止了，整個世界完全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著祭天之壇。

    祭祀幻象再次出來，變幻著一段新訊息。

    解讀了這段訊息，一批對巫術有研究的亡靈巫妖連忙竄到祭天之壇上。這段訊息的意思是讓這邊協助。通過祭天之壇聯通兩個世界。

    有完整的祭天之壇和附屬的祭台，加上大量熟悉巫師的靈魂，這邊的準備工作很快就完成了。空中的幻象驟然一變，一股熟悉的氣息便從祭壇中央擴散開來。

    是達羅亞力緋克的氣息。

    雖然只是離開了短短一個月，但如今重新感受到這股氣息的意義卻是截然不同，這是從他們故鄉傳遞過來的氣息。

    如果能夠流淚，保證大部分的人都會熱淚盈眶，可是不死生物唯一能表達情緒的。只有那靈魂的尖嘯。

    一時之間，那紛亂急遽的靈魂波動幾乎掀翻了整個骸骨堡，恐怕整座地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能感受到這股興奮。

    達羅亞力緋克的氣息在擴散中形成一個力場，籠罩了整個空間，所有效忠于他的靈魂，都不約而同的聯系上這個力場。他們放開一切防護。把自己的靈魂完整袒露在他們君王氣息的撫慰之下。

    但哈力維亞眼中的光芒一凝，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一片淒厲的靈魂尖嘯聲瞬間響起，整片的不死靈魂一下全部爆散。五十多萬的不死靈魂，在尖嘯聲響起的同時爆成飛灰。

    這場面無比壯觀。就連見多識廣的哈力維亞也被嚇到了。

    那是五十萬的靈魂啊！再強大的存在，也不可能瞬間毀滅這麼多的靈魂，哈力維亞做不到，光明眾神做不到，能做到的只有這些人所效忠的君王。

    他快速掃視四周，果然毀滅的全都是效忠于達羅亞力緋克的靈魂。而身處力場中央，屬于他子民的那些靈魂都安然無恙，但也無一例外被這可怕的情景嚇呆了。

    哈力維亞不妙的預感實現了。祭天之壇無法傳遞靈魂，但卻可以傳遞能量，五十萬靈魂所擁有的能量將會是多麼龐大。

    可是，那些都是達羅亞力緋克的子民啊！他為何要屠殺自己的子民？就是為了他子民們的靈魂能量嗎？他需要這些能量來干什麼？即使需要能量，他又怎麼能傷害自己的子民？他忘了自己身為君王的職責嗎？

    哈力維亞徹底憤怒了。他的氣息不受控制的傾洩出來，籠罩了整座骸骨堡。一時之間。整個骸骨堡內所有的靈魂，都在他的怒火中顫抖。

    不管是什麼理由，都不能成為傷害自己子民的借口。

    「達羅亞力緋克！」

    憤怒的靈魂咆哮，一下沖進祭天之壇中那道達羅亞力緋克的氣息力場。

    君王的靈魂咆哮，甚至能直接毀滅一個上位不死生物的靈魂之火，但顯然對達羅亞力緋克的氣息力場產生不了太大的影響。

    在那些靈魂破碎的同時，破碎靈魂的能量就被瘋狂的匯入力場里，很快就聚集龐大恐怖的能量。力場在律動著，有規律地漲大，然後猛然收縮，顯然正在把匯聚的靈魂能量分成一股股，傳送到祭天之壇的另一端。

    哈力維亞咆哮一聲後，就強壓住了怒火。

    達羅亞力緋克的所作所為讓他憤怒，但他也只能夠憤怒，如果他阻止這些靈魂能量的傳送，這五十多萬的靈魂就白白消亡了。

    達羅亞力緋克居然能狠心對自己的子民下手，顯然是急需能量的支持，他可以不贊成，但卻不能反對，因為整個不死大陸的希望都寄托在達羅亞力緋克的身上。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無奈與憤怒讓他有種想揍人的沖動，但又沒有人能承受得了他的痛揍。這種無處發洩的感覺讓哈力維亞失態了，靈魂竟喋喋不體的質問起來。

    只是他的質問傳不到另一個世界。也沒有人給他回應。

第十六集 君王回歸 第十二章 靈魂緊縮

    在禁錮力場快速增強到讓人無法抵御之前，黑龍其實早有預感了。

    這段時間里，達羅亞力緋克騷擾他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如果不是無以為繼，那就是在醞釀著什麼大動作。

    所以黑龍暗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時時刻刻準備要迎接狂風暴雨的來臨。

    然而他並沒有想到，真正的風雨居然是如此猛烈，根本就連一絲反抗的余地都沒有留給他。

    禁錮力場以很快的速度緊縮，黑龍奮力的支撐，可是放出的能量就如同泥牛入海，分毫無法撼動力場。

    最終，黑龍只能眼睜睜看著力場把他的悼亡之魂緊緊束縛，動彈不得。

    以泰山壓頂之勢壓住黑龍後，禁錮力場延伸出無數道能量尖刺，不由分說的刺進黑龍的靈魂之中。

    那深入靈魂的劇痛，讓黑龍的悼亡之魂不禁顫抖起來，靈魂能量無法控制的傾洩而出，而這些傾洩而出的狂暴能量，在穩如泰山的禁錮力場面前如同拍擊懸崖的海浪，自己撞成粉碎。

    「啊——」黑龍的靈魂在劇痛中狂吼。他試圖放出能量束，想擊毀那些尖刺，可卻被力場緊縛著，一絲能量束都放不出來。

    尖刺刺入悼亡之魂後，便瘋狂吸收著黑龍的靈魂能量，大量的能量被迅速抽離。幾乎連掙扎都無法改變局面，黑龍強忍著那切割靈魂般的痛楚，瘋狂收縮自己的靈魂，這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事。

    收縮靈魂之後。那些尖刺吸收能量的速度果然緩了下來。

    達羅亞力緋克當即跟進。能量尖刺更深入地向黑龍靈魂探去。黑龍一步步緊縮自己的靈魂，拼命試圖減緩力量流失的速度，雙方在僵持爭奪著。

    但這樣的僵持是徒勞的。

    再用力的緊縮，也只能延緩力量流失的速度，並不能停止，可這是黑龍如今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他不清楚為何達羅亞力緋克的力量會突然增強這麼多，這完完全全出手他的意料之外。

    達羅亞力緋克可是強行降臨回來地，他把自己的力量賦予那些紅月巫師，最終聚合成現在的他。

    一百多位紅月巫師再厲害，也承載不了多少力量，所以面對黑龍時，並不會有壓倒性的優勢。

    可是，現實卻超出黑龍的估算。

    達羅亞力緋克的力量究竟從哪里來的？但現在思考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達羅亞力緋克突然擁有壓倒性的力量，黑龍終于徹底失去反擊的能力。

    沒有選擇的余地。黑龍干脆不想了。

    他這種單線條的性格，最容易走極端，既然緊縮靈魂可以讓能量流失的速度減緩，直接就這麼干了。

    就算最終免不了被吞噬的命運。他也不能讓達羅亞力緋克這麼輕易得手。

    但其實，從來沒有哪個不死生物會不顧一切緊縮自己的靈魂，那可不是輕易能辦到的事情。

    運動是力量的來源。只有靈魂之心在跳動時，不死生物才有活動的力量。

    靈魂之心的本身，同時也在不斷的運動之中。即使是最深層的睡眠，靈魂的活動也從來沒有停止過。

    緊縮靈魂，就是要讓靈魂的活動盡量減緩。只有當能量粒子的活動減緩了，才有可能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最終緊縮起靈魂，減緩能量的流失。

    這些知識都是黑龍從切羅曼爾的記憶中找到的。他自己都沒有完全了解。只知道這樣可以減緩能量的流失，卻忽略其中的凶險。

    靈魂緊縮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如果在緊縮的過程中能維持著意識的清醒，那就隨時都有醒來的能力。但若一不小心失去意識，靈魂之心就會徹底停頓。失去控制的靈魂能量便會消散。

    黑龍對切羅曼爾的記憶了解不夠深，所以沒有注意到這些凶險，不過，就算他有注意到，恐怕現在也不會再顧忌什麼了。

    他的悼亡之魂更加瘋狂地緊縮起來，一直都保持活躍的靈魂表面居然逐漸凝固，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靈魂能量透出來。

    尖刺吸收能量的速度為之大減。那些尖刺的作用有點類似煉金實驗室里使用的吸液器，吸取液體的時候很容易，但換成熔化的金屬，吸收就困難很多。

    靈魂緊縮，幾乎是等于把氣體變成固體。因此，禁錮力場的力量再次加強，尖銳緩慢的刺破凝固起來的靈魂表面，繼續向內探進。

    而黑龍也繼續緊縮靈魂。隨著靈魂緊縮的密度越來越高，他的思維也越來越遲緩，靈魂是意識的根本，靈魂不活動，意識就沒有存在的根基。

    所以慢慢地，他的思想越來越緩慢，連尖刺刺進靈魂的劇痛都感覺不到，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不斷緊縮自己的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一點光亮在黑龍的靈魂深處爆開。

    愣愣感應著這道光亮，黑龍卻絲毫沒有別的反應，依舊緊縮著他的靈魂。可是他的靈魂越緊縮，那道光就越明亮，最終把黑龍的全部意識一起吞沒了。

    哈力維亞煩躁地走來走去。這種情緒在他幾十萬年的生命中只出現過幾次，一次是他在晉升悼亡之主的前夕，因為無法突破瓶頸而煩躁，一次是不死大陸被放逐到這個世界，他因為弄不清前因後果而感到煩躁。

    現在，徹底斷了聯系的另一個世界，再次讓這個面對數百天使都波瀾不驚的骷髏君王。煩躁了起來。

    「能聯系上另一個世界嗎？」哈力維亞轉身向塔克林問道。這已經是這段時間里，他第五次詢問同樣的問題了。

    「沒有，我的王。那個世界絲毫沒有回應。」感覺到君王內心的煩躁，塔克林的回應都變得小心翼翼。

    五十萬靈魂就這樣灰飛煙滅，卻一點響應都沒有，雖然消散的那些都不是他的子民，但在他的庇護下，就在他眼皮底下這麼消亡了，他也需要一個解釋。

    哈力維亞繼續煩躁地來回踱步，終于還是忍不住，轉眼緊盯著塔克林，沉聲問道︰「附體儀式可以舉行嗎？」

    從被放逐的那一刻開始，倆位君王就一直在尋找著回歸家鄉的方法。

    達羅亞力緋克選擇了神降之術，通過信徒的意念強行把他的靈魂扯回去，而哈力維亞則選擇了神秘的遠古巫術。

    只是祭天之壇的建造非常困難，特別是像他這樣遠程遙控，每三年只有一晚工作的時間，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能修建完成。

    居然想用沒完成的祭天之壇舉行附體儀式。哈力維亞內心的焦急可想而知。

    「不行！王，絕對不行！」塔克林幾乎嚇傻了。哈力維亞這個問題完全不可能，簡直是個瘋狂的想法。

    「為什麼不行？」

    哈力維亞對遠古巫術並沒有太深的了解，但達羅亞力緋克都可以藉它傳送能量。那附體儀式應該也能舉行。

    「那邊的祭壇並不完善，合適的祭品也沒有準備好，而且，王，不死帝國還需要你啊！」

    不死生物的靈魂所連帶的社會結構，注定了位于金字塔頂端的君王不可以輕易去冒險。因為他身系數以億計子民的安危，而且，光明勢力的攻擊，還需要哈力維亞在這里坐鎮。

    他若是離開了，一直在他庇護下的子民就要面對慘重的傷亡，直到像達羅亞力緋克的勢力那樣消失殆盡。

    「不是我去，羅斯。」哈力維亞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就不知從哪里竄了出來，化成一個人類的中年男性樣子，負手立在他身後。

    「和塔克林找出最快返回另一個世界的方法。記住，不惜一切。」哈力維亞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特別是他重點指出的「不惜一切」四個字，那意味著，即使靈魂消亡，羅斯也必須辦到。

    「是，王。」但羅斯一絲猶豫也沒有，向哈力維亞施了一禮，便帶著塔克林往祭天之壇飛去。

    望著羅斯和塔克林在祭台上忙碌的身影，哈力維亞心中的煩躁減少許多。

    他也知道，即使自己下達了不顧一切的命令，另外一面的祭天之壇也不可能馬上完善起來，不過至少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事，而不是無所事事的等待。

    就在一堆人在祭天之壇上忙碌的時候，祭壇上方的幻象再起。振奮之中，所有人卻發現幻象的訊息雜亂無章，根本無法解讀。

    良久，不知道哪個家伙猶豫的說道︰「是不是達羅亞力緋克君王又需要靈魂了？我們把他引導過來？」

    死馬當成活馬醫，一群人啟動祭祀儀式，引導兩個世界的祭天之壇聯系到一起，然後，一股前所未有的氣息從祭壇上擴散開來。

    感應到那股氣息，哈力維亞全身一震，不禁失聲驚叫道︰「混沌之靈，不可能！你是誰？」

    「是誰？」

    同樣的詢問也在聖光大教堂內響起。剛從睡夢中驚醒的安德魯大主教睜著惺忪睡眼，擁著被子閃到床位的另一邊，緊張望著立在他床頭的黑影，大聲的喝問道。

    這里可是守衛嚴密的聖光大教堂，更是重中之重的紅衣主教寢室，什麼敵人能隨便侵入這里？如果不是敵人，那來的又會是誰？竟然不通報就闖進他的寢室。還把他這個紅衣主教放在眼里嗎？

    床前的黑影拍了拍手，空中瞬間亮起一點微光，映亮了黑影的容貌。

    看清楚來人的樣子，安德魯心中的些微不快頓時消失無蹤。他神情一震，驚訝地問道︰「光，你怎麼會在這里？」

    來人竟然是鎮守位面壁壘的光之神騎。他突然出現在這里，難道，是鎮魔塔發生了什麼事？

    「鎮魔塔發生了什麼事嗎？」安德魯心中的疑慮脫口問出。

    「沒有，安德魯大主教，鎮魔塔安然無恙。我是舉教皇冕下的召喚而來，主教大人，教皇冕下有請。」光神色平靜地說道，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現在？」

    安德魯神情一愣，轉頭望向牆上的魔法報時器。現在才凌晨二點多，這個時候教皇叫他做什麼呢？

    用最快的速度著裝完畢，安德魯跟著光之神騎快步走進教皇宮。

    當他看到教皇辦公桌後面的書架被移開。一個通道出現在他眼前時，他驚呆了，從來不知道教皇宮里竟然還有條這樣的密道。

    書架後面是牆壁，牆壁後面可是花國，而且這里是二樓，這密道是怎麼建的？

    一直走到通道盡頭的密室。安德魯還沒想通這個問題，然後，他便看到跪坐在那個黑白臉孔頭顱雕像面前的教皇。

    這樣的情景如果給虔誠的信徒看見，保證是會發瘋的。

    身為神之代言者的教皇。竟然不是跪在光明眾神的神像之下，而是跪在一具不知是什麼東西的雕像面前，這意味著什麼？

    安德魯心中也同樣大驚，但面上卻沒有什麼變化。他快步走到教皇身後，一如往常般俯身施禮，恭聲道︰「陛下，您召我來有何吩咐？」

    似乎在等待安德魯調整心態，半晌之後，教皇才說道︰「安德魯，你對今晚所看到的東西有疑問嗎？」

    「陛下，沒有。」安德魯非常干脆，斬釘數鐵的應道。

    他的心里當然有疑惑，但他卻不能猶豫，本來他的虔誠就不是奉獻給至高神的，眼前這個老邁的教皇陛下，才是真正掌握他一切的存在。

    「如果有一件事需要你背棄你的信仰，背棄你的榮譽，冒著墜入深淵的危險，你願意去做嗎？」教皇此刻的語氣不像一個盛嚴的神之代言者，更像一個誘使靈魂去墮落的惡魔。

    「願意聽從陛下吩咐。」

    事到如今，安德魯連猶豫的余地都沒有。因為當教皇說這段話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光的目光有如利劍般落到他的身上，如芒刺在背。

    又是一陣沉默，本就蒼老無比的教皇彷佛又老了幾歲，聲音滄栗而無力︰「你心中的疑惑總有一天會得到解答的。你只需要記住，這一切，都是神的意志……」

    光走到安德魯的身後，一手按住他的肩膀，隨即，一道利刃便悄無聲息地刺穿他的心髒。

    安德魯剛感覺到痛楚在體內蔓延時，更讓他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教皇站起身來，一揚手，一朵靈魂之火出現在他手上，然後把這朵靈魂之火按進安德魯的體內。

    「不死獻祭？」感覺到生命正從自己體內流逝，安德魯還是忍不住提出這個問題。

    教皇常年眯著的雙眼略微睜開一點，眼中帶著一絲憐憫，說道︰「安德魯，堅持你的虔誠，不要讓黑暗污染了你的心靈。記住，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神的旨意？哪位神祗？懷著這樣的疑問，安德魯的靈魂墜入了黑暗。

    一層層刮開凝固的悼亡之魂，瘋狂吸收黑龍的靈魂能量，達羅亞力緋克的感覺暢快極了，一切都如他所願。從哈力維亞告訴他另一個世界誕生一名新的不死君王之後，他就制定好了計刮。

    一直到現在，他都執行得非常順利。

    冒著巨大的風險回歸，霸氣十足的宣言，把他定位在和黑龍相同的陣營，然後騙取黑龍的信任，把他誘到這個哈力維亞千辛萬苦建立的祭天之壇。

    暗算，禁錮，強行吞噬，唯一的意外，是他低估了黑龍的頑強。

    幸好他對這種情況也早有準備，適時放出惡魔傀儡，讓他去完善祭天之壇，以便取得與另一個世界的聯系，最終毀掉那邊所聚集起來的子民，藉助他們的力量，一舉壓側黑龍。

    這一系列的計劃都非常冒險，稍有一個環節執行不到位，就很有可能前功盡棄，而失敗的唯一結果，就是他的徹底消亡。

    幸好一切都很順利，黑龍的靈魂能量正源源不斷地被他據為己有。

    雖然黑龍的靈魂緊縮，讓他吞噬的速度緩慢許多，但只要不徹底停止，總有一天能把黑龍的靈魂完全吞噬。而且，藉助黑龍的悼亡之力，他已經能夠穩定自己靈魂中的光明神格，並逐漸佔據優勢。

    只要盡快壓倒光明神格的力量，他就可以從容地把那烙印據為己有了。到時候，一個全新的悼亡之主，一個超越前人的不死君王就會誕生。

    超越悼亡之境是所有君王的夢想，哈力維亞因為強盛的靈魂而先行了半步，如果自己可以成功，那他就會成為不死帝國歷史上的第一人。

    隨著黑龍的靈魂逐漸縮小，吞噬大量靈魂能量的達羅亞力緋克感覺成功將近，內心也忍不住一陣激動。

    能量尖刺再次深入，但刺進凝固的悼亡之魂表面後，他卻忽然踫到一個硬物。

    疑惑不已的達羅亞力緋克耐著性子吸完那層表面之後，出現在他感知中的物體，卻讓他驚駭欲絕︰「混沌之靈！不可能……」

    此刻，達羅亞力緋克的內心充滿驚恐與絕望。

第十七集 光與暗 １．黑白人臉   

    當安德魯醒來的時候，他感覺到眼前的一切都不同了。

    這里是一個石造的空間，四面全是用粗糙的花崗岩石塊堆砌而成，而他正躺在正中央的一個石台上，台子的四個角豎立著四根石柱，柱子頂上燃燒著幽藍的火焰。

    昏迷前的那些片段逐一浮現在安德魯的腦海，下意識地，他按住了自己的胸膛，果然，跳動了一輩子的心髒早已經停頓。

    我死了安德魯的心里升起一絲明悟。

    沉重的腳步聲忽然在寂靜中響起。安德魯轉頭望去，聲音傳來的地方，一道階梯向上延伸，那腳步聲便是從階梯上傳下來，沉重的腳步聲間或夾雜著金屬的磨擦聲。

    終于，一個人影從階梯上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猙獰而沉重，充滿暴力美感的漆黑鎧甲，甲上纏繞著黑氣。這些黑氣不斷的聚散，偶爾組合成一張張驚恐的臉。雖然無聲無息，但任何人都可以從那些栩栩如生的臉孔上，感受到一聲聲淒厲的哀嚎。

    鎧甲人的頭部罩著一頂頭盔，只露出眼鼻口的部位，可是那些露出的部位卻沒有五官，而是更加漆黑的煙霧，只有眼楮的部位放射著詭異的紅光，投射出讓人身心顫栗的目光。

    你是誰？安德魯問道。

    這個時候，他的心里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有好奇。

    他從一位侍奉光明的大主教，轉變為墮落骯髒地不死生物。而造成這個改變的，竟是他忠誠效忠了一輩子的教皇陛下！

    同時，這種明顯的墮落之舉，卻被申明是神的旨意。****不得不說，這對安德魯的沖擊實在太大了，大到他完全無法理解。

    鎧甲人頭盔下地黑霧湧動著向四處滲出。在頭盔外組合成一張安德魯再熟悉不過的臉孔，略顯低沉了點的聲音響起︰安德魯主教大人。

    光！

    安德魯心中一震，雖然在看這名騎士時，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個事實卻還是讓安德魯忍不住震驚了一下。

    神之騎士團的統帥光之神騎，竟然也成為了不死生物！從外表上來看，光之神騎此刻的形態。比他還要邪惡無數倍。

    安德魯主教大人。從現在開始，請您稱呼我為亡靈聖騎。黑霧化成的臉孔渙散，縮回了頭盔之內。

    安德魯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但馬上感覺到自己對空氣沒有反應。他已經不需要呼吸了，再多的空氣吸進體內，也無法冷靜他地心情。

    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安德魯穩住心神，一字一頓地問道。世人皆有罪。貪婪、懶惰、淫欲、傲慢、嫉妒、暴怒，是為罪。當世界被原罪污染得污穢不堪時。神便會降下懲罰，淨化塵世。現在，滅世的時機到了。光的聲音變得無比冷漠。絲毫不含一絲人類的感情。

    滅世之說，每個宗教法典都有記述，這也是宗教利用人類內心的恐懼，來吸引信徒的一種方法，而原罪這些話更是老調重彈。

    身為一位紅衣主教，安德魯對這些說辭可是無比了解。換做以前，他可能還會肓目信奉，但現在連他們都墮入邪惡。還想他相信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就不可能了。

    光的話音剛落。安德魯就不耐煩的插嘴道︰你只需要告訴我，我們需要做些什麼就行了。

    殺人。光地話言簡意賅。說完。他轉身向出口走去。

    殺人？殺誰？

    安德魯愣了愣，連忙跟隨著光往樓梯上走去。

    前方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可是平靜下來的安德魯卻發現，這種以前讓他望而卻步地黑暗，如今對他的影響竟然不大。

    靜下心來後，他能很清晰的感覺到前面的事物，甚至往日那種無力感也徹底從他體內消失了。

    以他的年紀和常年養尊處優的生活，體力早就開始衰退，但是現在他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充滿力量。

    這也許就是墮落後的收獲吧！安德魯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階梯有點長，走著走著，安德魯忽然聽到一陣呼吸聲，很沉重，很壓抑，然而他再仔細一聽，卻發現那根本不是呼吸聲！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一種聲音，而是一種感覺。

    到底是什麼呢？懷著這樣地疑問，安德魯加快了他的腳步。

    直到他走出階梯後，他才發現那地確不是呼吸，而是靈魂的呼嘯，數以百萬計靈魂的呼嘯聲！

    階梯的出口在一個高台之上，四面是延伸開去的平地，一眼竟望不到平地的盡頭，只能看到遠遠的頂部岩石。

    這里，竟然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地下空間！

    在高台四面的平地上，擠滿了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骷髏和屍巫。它們靜靜的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只有眼部那靈魂的光芒不斷閃爍，而當光芒閃爍時，整個空間就響起一種震懾靈魂的呼嘯聲。

    安德魯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在不久之前還是一名光明教會的大主教，無論信仰是否虔誠，畢竟一輩子都在與異教徒為敵，不死生物更是不可饒恕的邪惡。現在陡然見到這麼多邪惡生物站在面前，他本能地感覺到一陣深深的恐懼。可是很快他就醒悟過來，同時感覺到背脊一陣發涼。

    在人類佔據主導地位的世界里，竟然存在著一支數量如此龐大的不死軍團，而他這個曾經地紅衣大主教。竟然一無所知？

    是這些不死生物隱藏得太深，還是有人故意隱瞞？聯想到自己身上的變化，這個答案呼之欲出。

    能隱瞞這個事情的人，絕對擁有非常龐大的勢力，還有什麼人在神權領域的勢力，能比教皇陛下更大？

    但是。教皇陛下為什麼要這樣做？

    如果是神的旨意，神為什麼要留下這麼一支能毀滅整個人類地不死軍團？

    是野心作祟嗎？可是毀滅人類對教皇有什麼好處？

    一大堆疑問攪得安德魯的腦子幾乎成了一團漿糊。

    不知過了多久，安德魯回過神來，頓時發覺光的目光正冷冷地罩在他的身上。

    光此刻的形態已無法用臉部的表情來表達情緒，但安德魯還是在那道目光中感覺到一股肅殺的味道。

    你在猶豫嗎？安德魯？光地聲音忽然響起，聲音中帶著一股凌厲地殺意。

    沒有！安德魯毫不猶豫的斷然道。他很肯定如果自己回答的不夠肯定，光的利劍絕對會毫不遲疑地穿透他的靈魂。

    我只是在迷惑。頓了頓。安德魯繼續說道。

    他的確只是在迷惑而已。他本來忠誠的對象就只是教皇陛下。管這是不是神的旨意，只要這是教皇的意思，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你地所有疑問，都會在將來得到解答。光的語氣頓時緩和下來，甚至話里還能聽出一絲笑意。

    從這絲笑意里，安德魯勉強聽出了點什麼，這讓他為之一愣，情不自禁的問道︰光，你也在迷惑嗎？這些疑問就連你自己也沒有答案。對嗎？

    光地身影輕輕一顫，好半晌才應道︰是的。

    他也很迷惑，對這些疑問。他也沒有答案，所以他不希望安德魯再有遲疑，那樣自己就必須消滅安德魯。

    從某種意義上，安德魯如今已是他唯一的同伴了。他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同伴，因為內心的彷徨而死在自己的手上。

    兩人默默對視良久，最終，安德魯才嘆了口氣，問道︰那麼現在。我們需要做點什麼？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讓他們選擇的余地了。也許從一開始，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被安排好。如今只能順著這條被安排好地道路走下去。

    從今天開始，你地名字叫做安德魯西斯，你的君王叫做黑龍，你所做地任何事情都是遵循君王的意志。而我，將是你麾下的亡靈聖騎暗拉瑪。光緩緩說道。

    栽贓嫁禍？好毒的招數！

    以黑龍的名義殺人，壞的是黑龍的聲譽，真正的目的卻是所謂的滅世，這就是教皇陛下的目的嗎？

    君王說，消滅所有出現在我們眼前的生物，這個世界，屬于永恆的靈魂！光一字一頓的說道。

    說著，他緩緩抽出腰中的長劍，纏繞著濃烈死亡氣息的長劍隨著劍身的顯露，在附近的空間帶出一股凌厲的陰冷氣息。

    光每說一個字，平台下方的不死生物們眼中的光芒便更亮一分，身體也緩緩挺直。

    當光說完最後一個字，他手中的長劍已完全抽了出來，斜指上空。在他長劍斜指方向的不死生物，每一個的眼楮都彷佛要燃燒起來了一般。

    安德魯看著裝腔作勢的光，忽然發現一些古怪之處。只有被光手中長劍所指的方向，那些不死生物的眼神才會旺盛異常，宛如燃燒一般。而其余方向的不死生物雖然也有些變化，但絕沒有正面的那樣激烈。

    難道，光手中的長劍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鏘！

    長劍閃電入鞘，不死生物眼中猶如火焰般的光芒頓時黯淡下來，這更證實了安德魯的猜測。

    你的劍……安德魯試探似的向光問道。

    劍名凝魄，掌握它，就等于掌握這里面一部分不死大軍的控制權，你的統帥印記在這里。說著，光向平台上方一指。

    這是一個兩層的高台，階梯的出口在第一層，出來的門口左右兩側，分別有兩條樓梯通向更高的一層。光所指的方向，正是第二層的平台。

    我的？安德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數量如此龐大的不死軍團，他不可能控制得了，必然需要藉助某些物品。

    走上平台後，安德魯看到一件眼熟的東西，正是之前他在教皇宮密室里見到的，那根頂著黑白臉孔的雕像。

    此刻，那雕像的臉孔上，黑色那邊睜著白色瞳孔，白色那邊睜著黑色瞳孔，猶如活物般默默地看著前方。

    一看到這個臉孔，安德魯就感覺似乎有某種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去吧，靠近它，放開你的靈魂。跟在他身後的光緩緩說道。

    安德魯本能地深吸了口氣，帶著一絲決然的心情，向著黑白人臉走去。

    隨著安德魯的接近，黑白人臉上湧出了濃烈的黑氣，彷佛有意識地在柱子周圍盤旋起來，等安德魯走到足夠近的距離，黑氣聚成一團，忽然撲向了安德魯。濃密的黑氣包裹著安德魯的身體，無孔不入的往他身體里鑽，一直鑽到他的靈魂深處去。

    這種直接沖擊靈魂的過程會帶來劇烈的痛楚，可是還沒等安德魯慘叫出聲，一股陰冷肅殺，卻又無比強大的意念，籠罩了他的整個身心。

    這是神的意念嗎？失去知覺前，安德魯心里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不知過了多久，當安德魯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世界又變得大不一樣了。

    還沒睜開眼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四周有數不盡的靈魂，每一個靈魂所看到，聽到，或感覺到的，只要他稍微一動念，便可以完全接收到。

    透過這些靈魂的感知，整個空間的事物都被他巨細無遺地看在心里。這種彷佛多了千萬雙眼楮，把所有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的感覺，一下子讓安德魯迷失了。

    他從來沒有感覺過自己是如此強大的，這就是力量，強大的能讓人迷失的力量。

    可惜，這種力量並不屬于他。

    不知過了多久，平復心情的安德魯最終暗暗嘆了口氣。黑白人臉所代表的那個強大的意念，把這種力量賜予了他，卻沒有給他最終的控制權。

    空有強大的力量，他卻無法運用，雖然他可以用靈魂聯系這支不死軍團，卻指揮不動它們，能指揮它們的，只有手握凝魄的光。

    同樣的，光也沒有絕對的控制權。因為安德魯雖然無法指揮這些不死生物，卻可以否決它們的一切行動，這就是權力的制衡。

    睜開眼楮，安德魯望向柱子上的黑白人臉，嘴上喃喃念道︰基爾霍夫尼魯達……



第十七集 光與暗 ２．混沌之靈


    當那些黑色的晶體被發現，並被六大君王所掌握之後，他們給這些晶體起了個名字黑晶之魄。

    而經過了數十萬年的研究，君王們慢慢發現到，黑晶之魄其實是死的，或者說，是靜止的。

    靜止相對于活動，那這些黑晶之魄活動時的形態，又會是怎麼樣的呢？

    被放逐的這一萬年里，達羅亞力緋克和哈力維亞從來沒有放棄過對黑晶之魄的思考，特別是哈力維亞。他從自己那逐漸半晶體化的軀體上，研究出了更多的東西。他把黑晶之魄活動時的形態，稱之為混沌之靈。

    混沌，是一切的本源，無論物質還是能量都源自混沌。那是一種能相容一切的力量，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死亡還是誕生。

    而混沌之靈，正是具有這種特性，能把一切力量轉化成混沌之力的靈魂也許不應該稱之為靈魂，而應該叫做本源。

    到了這個層次，已經沒有什麼靈魂與軀體、物質與能量之分了，本源就是一切。

    這是達羅亞力緋克和哈力維亞在被放逐的那段歲月里的研究，所以混沌之靈這個名字，也許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所以，當他們感應到那代表混沌之靈的本源力量時，內心的震撼是無以復加的。那是最終層次的力量，代表著他們畢生不懈的追求。

    當達羅亞力緋克的能量尖刺，觸踫到混沌之靈那堅硬的表面時，他地內心頓時魂飛魄散。

    這種更高層次的力量並不為他所熟知。****對未知的事物，任何人都會帶有本能的恐懼。他也不例外。特別是混沌之靈那能融合所有能量的屬性，更是他不能抗拒地。

    能量尖刺閃電般的收了回來，達羅亞力緋克的意念全聚焦在顯露形體的混沌之靈上，小心翼翼地感應著其中的變化。

    混沌之靈是黑晶之魄活動時的形態，所以出現在達羅亞力緋克意念中的混沌之靈。也是一顆黑色地晶體。

    只是，和瓖嵌在不死皇冠和亡者令牌上面地黑晶之魄不同的是，這顆黑晶之魄內，閃爍著點點微弱的銀色光芒。

    這些銀色的光芒在黑色晶體內緩慢移動，時而消失，時而閃現，如同調皮又不可捉摸的精靈。

    除此之外。混沌之靈並沒有其它變化。

    混沌之靈只是達羅亞力緋克想象中的東西。他從來沒有見過實物，就連它的存在，也是靠哈力維亞自身的變化推算出來的。

    真正地它具有什麼樣的威力，誰也不清楚。

    達羅亞力緋克謹慎又小心地延伸出能量尖刺，試探性的踫觸了一下它地表面。

    這下試探般的觸踫，並沒有引起混沌之靈的反應，甚至連里面的銀色光點也沒有任何變化，就如同一塊會發光的黑色晶石一般，甚至連黑龍原本的氣息。都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達羅亞力緋克根本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難道這並不是混沌之靈？

    禁錮力場在達羅亞力緋克的控制下，延伸出無數地觸須。\\\\\\緩緩地纏繞到晶體之上，把其包裹得嚴嚴實實地。

    在這個過程中，達羅亞力緋克仍舊緊密留意著晶體的變化，可是直到觸須安全纏實了晶體，它也絲毫沒有變化。

    達羅亞力緋克猶豫了。

    隨著實力地增長，猶豫這種情緒已經很少出現在他的心里，因為世界上已經很少有事情足以讓他猶豫。

    不過被放逐之後，這種情緒再次頻繁的出現。強行回歸。讓他猶豫；決定奪取黑龍的靈魂時。也曾讓他猶豫。每一個決定，他都必須承受不可預料的後果。

    面對這種有可能是本源力量的混沌之靈。由不得他不猶豫，一不小心，他便會前功盡棄。

    猶豫了良久，達羅亞力緋克最終還是狠下了心，祭出全部的能量，順著那些能量觸須狠狠擊在晶體上。

    無聲的能量沖擊中，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黑晶上裂開了無數道裂紋，就在這一刻，黑晶之內也出現了劇烈的變化。

    那些緩慢移動的銀色光點，在能量沖擊的同時爆裂開來，每一個光點分化成數十個，分化後的光點又連續不斷的爆裂。一瞬間，銀色的光點呈幾何倍數增加，迅速擠滿了整顆晶體。

    這些晶體在相互踫撞中快速移動且又不斷的踫撞，小光點聚合成大光點，又踫撞著化成小光點，最終纏繞成一個銀光組成的漩渦。^^ ^^

    達羅亞力緋克感應到撞擊在晶體上的能量，被瘋狂的吸進了晶體內，無聲無息地，晶體上的裂紋迅速的復原了。

    這個變化讓達羅亞力緋克大驚失色。他慌忙收回了能量的輸送，可盡管如此，他的能量還是損失了一大半。

    如此堅固的物質結構，如此強大的承受沖擊能力，如此迅捷的復原速度，這幾個特性讓達羅亞力緋克的心直往下掉去。

    剛才那一擊已經是他拼盡全力的一擊，居然只能擊裂黑晶的表面。如果只有這樣還不可怕，可怕的是轉眼間黑晶便把能量產生的沖擊力全吸收掉，這些能量又反過來修補自己的裂紋。

    如此一來，無法一次擊碎晶石，理論上就無法摧毀它。

    這已經超越達羅亞力緋克現在的能力了。要在他以前的全盛時期，再強大十倍的力量，他都可以調動得出來。可是現在的他不得不藉助泯滅于不死大陸上數十萬的子民，方能聚集壓制黑龍的力量。

    那幾十萬靈魂能量看起來多，可是跨越世界傳輸，損耗是巨大地。如今他能動用的全部力量。剛才已經試過了。

    全力盡出也摧毀不了這顆黑晶，達羅亞力緋克頓時束手無措。更讓他感到不妙的是，黑晶之內，一股微弱的意念正在緩慢的壯大起來。

    敢情這顆黑晶一開始只是沉睡，卻因為他地攻擊而甦醒過來了？

    黑龍確實很幸運。

    如果不是達羅亞力緋克這一擊。恐怕他就會一直這樣沉睡下去了。

    靈魂緊縮讓他束縛了靈魂所有的活動，沒有強大的外力作用，恐怕他永遠也不會醒過來。靈魂緊縮的凶險，由此可見一斑。

    當他的靈魂慢慢的從凝固狀態復甦的時候，首先他只能感應到光。無盡地光，充斥著他意念能所感知地每一個角落。

    在這個時候，他完全沒有時間或空間之類的概念。甚至無法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無盡的光逐漸暗淡下來，他慢慢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這是一個無邊無際的世界，到處都是光，黑龍感覺到自己正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光中浮沉。

    漸漸地，他可以思考了，心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我是誰？

    這個問題讓他思考了彷佛有一萬年這麼久，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名叫黑龍。

    這個名字一冒出來，他的記憶便如潮水般湧進他地心里。

    黑龍。悼亡骷髏君王。

    眼前的光如電閃般掠過，逐漸幻化成七彩，最後歸于黑暗。黑龍的意識終于徹底甦醒了。

    一甦醒。黑龍便感覺到自己地所在。四周還是那密不透風的禁錮力場，可是與他失去感知之前相比，禁錮力場的力量顯然減弱很多。同時，達羅亞力緋克那不可抗拒的意念，如今卻增添了一絲畏縮。

    黑龍下意識的檢查了自己的狀態。靈魂緊縮直到失去意識之前，他可是被達羅亞力緋克欺負得很慘，大量的靈魂能量流失，恐怕比他剛晉級悼亡之主的時候都不如。現在一檢查。果然自己地靈魂內空蕩蕩地。一絲力量都沒有。

    更讓他驚訝的卻是靈魂地變化，他的靈魂核心竟然由不斷跳動的悼亡之魂。轉變成一顆黑色的晶體，而這顆晶體怎麼看怎麼像那些黑晶之魄，只是里面多了一個由無數銀色光點組成的漩渦。

    他一動念，這些銀色光點便移動得更加快速。

    發生什麼事了呢？黑龍一頭霧水，下意識地，他再次緊縮起自己的靈魂。

    他不動不要緊，這一動，頓時在禁錮力場里掀起了一個漩渦，四面八方的能量都被瘋狂的吸向他的靈魂。

    這個變化讓黑龍大驚，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動作。

    怎麼會這樣呢？思索了半晌，黑龍才有點明白，這顯然和他靈魂的變化有關系，難道自己真的晉級了？

    雖然不太明白具體的原因，但這個變化似乎不壞。他以意念向達羅亞力緋克掃了一遍，感應到對方心中的遲疑，便再次緊縮起靈魂。

    達羅亞力緋克的意念在退卻，很快就縮到禁錮力場之後。

    感覺到達羅亞力緋克的退卻，黑龍有種不好的預感，靈魂緊縮再次停了下來，意識隨即向禁錮力場延伸過去。

    達羅亞力緋克的確退卻了，禁錮力場之內，已經感應不到他的氣息，但達羅亞力緋克不可能就此住手，為什麼他會退卻呢？

    肯定有什麼陰謀！

    可是訊息不足的黑龍，做不出正確的推測。感應著自己空蕩蕩的靈魂，最終他還是繼續緊縮起靈魂。

    剛才他就發現，靈魂核心轉變之後，同樣的靈魂緊縮，效果卻完全不一樣，現在的靈魂緊縮，壓縮的竟然是靈魂之外的能量力場，而能量交錯的禁錮力場，也在這種吸引力下迅速崩解！

    黑龍一邊吸引著，一邊全神貫注的警戒著，達羅亞力緋克沒理由這麼輕易的讓他破壞禁錮力場，他必須提起精神應付對方的攻擊。

    可是，直到禁錮力場徹底崩潰之前，黑龍都看不見有任何變化，達羅亞力緋克簡直像完全消失了似的。

    而這麼好的機會，讓黑龍也顧不上慎重了。

    只要破開禁錮力場，他就可以聯系上他的子民們，憑現在達羅亞力緋克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應付數以十計的上位不死生物和數十頭不死巨龍，光是那數以千計的亡靈法師，就夠他喝一壺了。

    禁錮力場終于崩潰，破開了一絲裂隙，那消失了不知多久的靈魂聯系，再次出現在黑龍的靈魂內。

    這個變化讓黑龍欣喜若狂，正要動念把所有人都召喚過來時，裂隙中卻透入一絲聖潔純粹的光明之力。

    光明之力如同劃破黑暗的光芒，直直刺入禁錮力場之中。在這種純粹聖潔的光明之力掩蓋下，剛恢復的靈魂聯系頓時又被沖得微若游絲。

    禁錮力場在黑龍與光明之力的雙重作用下，加速了崩潰的速度。

    當禁錮力場徹底消失後，黑龍看到了太陽一個懸掛在他的靈魂之側，瘋狂放射著光明之力的光明神格。

    這下，黑龍終于知道為什麼達羅亞力緋克會消失了，原來是準備用光明神格來對付他！

    光明神格本來就是達羅亞力緋克身上的一個毒瘤，不斷地消耗著他的靈魂。而藉助吸收黑龍的靈魂，達羅亞力緋克原本已經勉強壓制住了光明神格。可是，黑龍的異變讓他徹底融合光明神格的打算落空了。

    那現在把光明神格弄出來對付黑龍，正好一舉兩得。

    如果那顆黑晶真的是混沌之靈，那它融化任何能量的屬性，很有可能可以克制光明神格，即使不能融合光明神格，把這顆毒瘤除去也是一件好事。

    光明神格在達羅亞力緋克的驅動下，緩緩的向混沌之靈逼去。

    以前黑龍非常討厭這種光明力量，但是如今，這種力量對他的影響沒以前這麼明顯了。至少黑龍沒有特別難受的感覺。

    只是在這種強大能量的壓迫下，混沌之靈再次裂開無數裂紋。

    剛才吸引了部分禁錮力場的力量，現在黑龍的體內，已經不算剛醒來時那樣空蕩蕩，祭起這一絲能量，黑龍悍然無懼的向著光明神格迎了上去。

    沖擊之下，整個空間頓時被無邊無際的光芒完全充斥……

第十七集 光與暗 ３．詭異平衡   

    不死騎兵團如同狂風一般席卷整個同盟，所過之處，帝國的力量冰消瓦解，被隨之跟上的同盟聯軍清掃得干干淨淨。

    對于這些入侵自己家園的侵略者，同盟民眾並沒有給予太多的憐憫。他們把軍官與貴族送上斷頭台，把牧師、祭司等光明教會的神職人員送上火刑架，把那些平民趕進坑內直接活埋。

    先知對此樂觀其成。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得到大量的靈魂、軀體與能量，繼續擴充他的不死騎兵團。對那些有利用價值的人，屍體會被當場送到亡靈法師的手里，進行不死獻祭，而那些普通的軀體，則全部送到黑大、黑二的手中，

    與黑龍一脈相承的只有黑大和黑二，也只有他們才擁有那種可以吞噬沒有完全消散的靈魂能量的能力。

    而依靠源源不盡的靈魂補充，黑大、黑二便可持續不斷的復活屍體。

    不死騎兵團從里斯特城一直推進到科羅拉多大峽谷的這短短三個月時間，不死騎兵的數量從開始的兩萬余人激增到八萬人。這增加的六萬成員加上它們的座騎，就是足足十二萬的不死骷髏。

    黑大和黑二疲憊欲死，卻又力量充沛。疲憊是精神上的感覺，三個月復活十二萬個同類，這段時間里，黑大和黑二幾乎都在重復著吞噬以及分離靈魂之火這兩個動作，那些吞噬掉的靈魂能量，差點來不及消化。

    如此高強度的工作，就是他們這種名副其實的鐵人也吃不消，對精神的損耗實在太大了。

    可是大量的靈魂能量補充，不可避免的壯大了他們地靈魂。現在黑大、黑二兩人的靈魂強度，早已比當初黑龍晉級悼亡之主的時候還要強上許多。

    先知等人也一直很留意黑大黑二人地變化。看看他們能否和黑龍一樣也晉升成悼亡之主。

    可惜的是，即使靈魂強度已經超過黑龍當初的程度，但黑大、黑二完全沒有跨入更高層次的征兆。

    可想而知。要成為悼亡之主，並不光是壯大靈魂就足夠了。

    這個道理大家都料到了，但難免還是有點失望。光是黑龍從死亡世界帶回來的那些不死強者，靈魂強度比黑龍當初強盛數倍的大有人在，他們都沒法跨越這一步，肯定還有什麼更關鍵的因素才對。

    先知，前面就是科羅拉多大峽谷了，我們現在怎麼辦？一個可以眺望著雄偉石頭城的山坡上，阿古力托向先知問道。

    黑龍傭兵團的所有高層幾乎都齊聚在這里。聽到這個問題，他們不約而同地把目光移到先知的身上，大家都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驅逐入侵者、光復同盟的軍事行動，基本已成定局。經此一役，帝國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聚不齊象樣的軍事實力，再行侵

    也就是說，他們抵抗侵略的行動已經圓滿成功了。

    再往前就是石頭城。那里聚集了許多潰散的帝國遠征軍。和大量遷入同盟卻又被趕跑地光明信徒。

    一群烏合之眾和新敗之師，其士氣、裝備等等都不堪一擊，要拿下石頭城根本是輕而易舉地事情。

    問題是，拿下石頭城之後，是繼續前進，把戰火燒進帝國的境內？還是就此偃旗息鼓。分割勝利果實呢？

    如果選擇繼續前進，即將面臨的壓力之巨大是可想而知的。帝國還有上億的人口，數不清的劍士、法師、虔誠地信徒，還有光明教會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誰知道敵人還有沒有什麼隱藏的實力？

    黑龍傭兵團高層的實力雖然豪華，但擁有智慧的個體實在是太少了。不死騎兵團中除了黑大和黑二，剩下的全都是沒意識的工具，而光靠那幾千的亡靈法師，就算打下帝國，也無法控制這麼廣袤的土地除非把人類全部屠盡。

    何況光是打過去這件事。同盟會不會跟進。還是一個問題。如果選擇屠盡帝國的人類，那必然會引起帝國民眾地拼死抵抗。

    到時候壓力倍增不算。還得要擔心同盟聯軍地人會不會同仇敵愾，聯合帝國回頭對付他們。

    畢竟在立場上，同盟聯軍與帝**同樣身為人類，要比和他們這些不死生物親近得多了。

    打下石頭城後，就地休整。

    先知說道︰阿古力托帶上那些最像人類的同伴，組成使團回里斯特城和塞茵城，盡量爭取最大地利益。

    隆克多帶上一些人，前往絕望高原，以黑龍最後消失的坐標為中心，尋找黑龍的下落。一切都等黑龍回來，再做最後的決定。

    以前光是阿古力托的氓族、里維里斯特和克麗絲這些盟友，還有以斯文哥爾為首的這些親人類派別，黑龍傭兵團就有四個陣營了。

    現在再加上黑龍從死亡世界里帶回來的不死強者們，黑龍傭兵團實質上已經四分五裂了。

    之前先知還能靠他的不死巨龍軍團壓制各方的意見，但現在不死巨龍的指揮權被黑龍收走後，他做任何決定，就不得不顧忌各方面的意見。

    所以眼下先知做出的每個指示必須是最保險，也最符合共同利益的。如果不是這樣，他保證馬上會有人跳出來反對他的命令，不然至少也會陽奉陰違。

    所以他只能決定先把石頭城打下來，其它的事情等黑龍回來再說。

    先知的決定一發布，大家也不由想起了黑龍。

    他與達羅亞力緋克前往絕望高原已經有三、四個月的時間了，這麼長的時間失去聯系，大家都非常擔心黑龍的安危。

    龐大的能量在狹小的空間里踫撞著，狂暴的能量失控地沖擊著四面八方。這些狹小地空間，實際上就是黑龍的頭顱。

    這樣狹窄的空間里，充斥著他地靈魂和光明神格。兩種截然不同的屬性相互踫撞，所爆發出來的力量足以毀滅掉一切的物質。所以黑龍的頭顱在最開始的幾下踫撞中，就已經被融化了。

    紫金軀體幾乎要比這個世界上最堅固的物質還要堅固，但它依然承受不了光明神格與混沌之靈的踫撞。

    達羅亞力緋克更撤銷了禁錮力場。毫無阻隔之下，狂暴的能量把整個地下空間掀得一塌糊塗。

    幸好這里是深入地底數公里地深處，更是祭天之壇的力場中心點，如果沒有祭天之壇的力場壓制，恐怕這些狂暴的力量會直接把整個地底都掀了。

    被壓得粉碎的石壁，在龐大的壓力下瘋狂朝甬道湧去，相互踫撞中，扯出凌厲的呼嘯聲，到了一半之時。卻又因為祭天之壇力場地牽扯，倒卷而回。于是，得不到釋放地狂暴力量卷起亂流，在封閉的空間中肆虐，如同掀起了二十級強度的龍卷風。

    半人馬和絕美的人形傀儡都被這種狂暴的亂流壓得身不由已，不得不退到最邊緣的角落，運起力量來抵御沖擊。

    他們地實力在這個位面也可以算是頂尖的了。但是在光明神格、混沌之靈面前。依然顯得極其渺小。

    地下空間中，散發著奪目強光，彷佛太陽般耀眼的光明神格，正與黑龍漆黑的混沌之靈抵在一起。

    一黑一白，光明神格的光芒幾乎掩蓋了混沌之靈的形體，但無論光芒有多麼的強烈。混沌之靈中那不斷盤旋的銀色光芒，似乎逐漸清晰可見。

    看到這個情景，半人馬和人形傀儡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靠在一起。

    人形傀儡一揮手，給兩人罩起了護盾，而半人馬同時抄起人形傀儡的身體，箭一般地往甬道竄去。

    他們在不死帝國時期就一起並肩作戰，彼此配合起來默契十足。他們都知道留在這里什麼也做不了，說不定還會被殃及池魚。

    傀儡們一離開。場中便只剩下光明神格、混沌之靈。還有在光明神格後面若隱若現地達羅亞力緋克靈魂。

    僵持到這個階段，已經變成純粹力量的比拼。什麼花巧都用不上，彼此都是純能量地狀態，誰先支持不住，必然是煙消雲散的命運。

    在光明神格的壓逼之下，混沌之靈的表面再次現出了蛛網般的裂紋，但看起來隨時都要碎裂的混沌之靈卻無比的頑強，它瘋狂的吸收那些踫撞所溢出的流離能力，不斷修復著身上的裂紋。

    光明神格是個沒有意識的神格，它只是光明眾神制造出來，消滅不死君王的一個工具。如果不是屬性相克，擁有光明神格的不死君王甚至等于擁有了光明的力量。

    這個光明神格就像一個病毒，不斷的蠶食君王的生命，但它同時也是一種力量的源泉，本身就在達力亞力緋克的控制下。

    那批戰斗牧師舍身頌唱絕望禱言時，達羅亞力緋克就是利用光明神格，把那些毀滅性的力量全部吸收了。如果不是光明神格，憑他當時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這麼輕易消除絕望禱言。

    可是，光明神格每壯大一分，達羅亞力緋克的消亡就更進一步。

    他本來想藉助黑龍的力量融合光明神格，卻沒想到黑龍的靈魂緊縮，最後竟然會轉變成混沌之靈。而他拼盡全力都無法消滅混沌之靈，現在就只能靠光明神格來壓制黑龍的靈魂。

    不管是誰勝誰負，對達羅亞力緋克都有好處。最好的結果，是光明神格和混沌之靈拼得兩敗俱傷，他坐收漁翁之利。

    為了達到這一個目的，他甚至還得控制光明神格的威力，讓混沌之靈能夠支撐得久一點。

    詭異的場面就這樣形成了。

    達羅亞力緋克控制著光明神格不斷壓迫黑龍，在混沌之靈幾乎爆碎的那一刻，他又倒轉過來壓制光明神格，讓黑龍得到喘息的機會。

    就這樣，三股力量在密封的空間里不斷拉鋸著，始終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然而在狂暴紛亂的力場變換之中，達羅亞力緋克似乎沒有注意到，混沌之靈中的銀色光點越來越密集了。

第十七集 光與暗 ４．知識精華

    祭天之壇的力場束縛著那些溢出的力量。力量得不到宣洩，在封閉的力場中越聚越強，最終達到一個臨界點後，祭天之壇被觸動，狂暴的能量瘋狂的朝某個點湧去。

    于是不死大陸上，同樣的祭天之壇被推動了，伴隨著狂暴能量沖破世界的，還有那強大的氣息。

    混沌之靈，不可能！你是誰？哈力維亞吼出最後那一句的時候，靈魂已經嵌入了那股氣息之中。

    嵌入之後他才發覺，除了混沌之靈，還有達羅亞力緋克和光明神格的氣息。這三股氣息糾纏在一起，與那遙遠的彼方連結在一起。

    整個骸骨堡都感受到哈力維亞那瘋狂壯大的氣息。撲到祭天之壇上的哈力維亞，此刻已經變成一個燃燒著紫色火焰的身影，狂暴的靈魂能量從他體內湧出，撕裂四周的空氣，形成紫色的火焰。

    實力到了他這種層次，基本上很少會出現這種能量外溢的情況，因為這種現象很浪費力量。但現在連哈力維亞都控制不了這種溢出，顯示他已是竭盡全力了。

    那些氣息隨著無法宣洩的能量，沖破兩個祭天之壇的連結點，從而穿越另一個世界。即使哈力維亞將自己嵌入其中，也無法聯系上氣息的源頭，因此他必須溯流而上，讓自己的意念穿越到彼方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在另一個祭天之壇並不完善的情況下。但幸好聯系是從另一個方向打通的，這讓哈力維亞有了努力的可能。

    當哈力維亞費盡千幸萬苦，沖破力量的狂流後，看到的正是那雙方僵持地場景。

    形態可以改變，力量的屬性也可以改變，但是最本源的氣息卻是無從改變的。即使黑龍失去了軀體。靈魂也改變了形態，但哈力維亞還是一下子便認了出來，這個曾在禁地之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悼亡骷髏。

    不可能！

    哈力維亞難以置信的感應著意念所探察到的訊息。

    那個不久之前還只是弱小悼亡之主的紫金骷髏，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里，進化出混沌之靈來？

    情況令他難以置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因為在僵持之中，踫撞溢出的光明力量正源源不斷地被那黑色晶體吸進體內，修補其上地小裂紋這是混沌之靈最明顯的特性，能吞噬任何屬性的力量。化為已用。

    場中形勢分明，達羅亞力緋克驅動著光明神格，向混沌之靈壓迫著。那之間，哈力維亞明白了達羅亞力緋克毀掉自己數十萬子民，想要對付的是誰了。

    無邊的怒火，瞬間在哈力維亞的靈魂中燃燒了起來他是一個護短地君王。寧願自己獨力承受所有的壓力，也不願意自己的子民受到損害，所以達羅亞力緋克的所作所為，讓他非常的憤怒。

    不過理智上，哈力維亞知道自己沒有權力質疑達羅亞力緋克的決定。

    畢竟不死生物的社會體系結構，注定了君王地安全是第一優先選擇。如果君王的生命受到威脅，犧牲子民換取君王的安全。這是無可厚非的。

    可是，達羅亞力緋克犧牲自己的子民，卻是為了對付黑龍這個有史以來第二位骷髏君

    不用費什麼心思，哈力維亞就可以推算出大部分的事情。

    他與達羅亞力緋克相識數十萬年，在不死大陸被放逐後，更是長期相處，熟悉彼此的性格。

    一開始，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達羅亞力緋克會如此冒險的回歸。現在看到這種情況，他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達羅亞力緋克！

    一聲憤怒地咆哮，哈力維亞無邊的意念注入了僵持的雙方之中。

    一個骷髏在深夜的原野中急速奔跑著，四周的景象快速倒掠。不知道狂奔了多久，前方忽然竄出一具手持骨刀的骷髏戰士。

    骷髏一躍而起，撲到骷髏戰士的身上，熟練地按住骷髏戰士地頸骨。用力一擰，接著，骷髏戰士身首分離，倒地散成一堆。骷髏湊近其頭顱，用力一吸。

    畫面一轉，一個身高約有四、五米的干枯屍巫伸出了尖利的爪子，如利刃般朝骷髏揮下。

    如今的骷髏已是一具黃金骷髏了。它抬起手臂。輕易地擋下了屍巫的利爪，同時順勢握上對方的手臂。往後一甩。

    跟著，骷髏翻身撮手成爪，一口氣抓向屍巫的頭顱。在無聲地咆哮中，屍巫地靈魂之火如煙一般，被骷髏全部吸得一乾二淨。

    畫面再轉，無邊的黑暗中，一聲怪異地悶響，徒然間面前一亮，迎面就現出一個碩大的銀

    骷髏沖天而起，重重的落到岩石上，蜷縮著身體無聲的瘋狂咆哮，在骷髏面對的方向，一頭巨大無比的黑色巨龍正耀武揚威地肆虐著。

    這些莫名其妙的畫面突然出現在黑龍的靈魂里，一開始讓他一頭霧水，但直到那頭黑色巨龍的出現，他才恍然大悟這是哈力維亞的記憶。

    那頭黑色巨龍，正是當年號稱龍神的七階巨龍，還沒有成為亡靈前的先知，歐羅普菲力克。

    一場驚天動地的戰斗，在哈力維亞與黑色巨龍之間展開。身軀細小的哈力維亞，硬是憑著雙手，把以力量聞名的黑色巨龍揍得鼻青臉腫，狼狽逃竄。而這個時候，哈力維亞才剛從沉睡中甦醒過來。

    畫面再轉，數不盡的天使動他們潔白的光翼，從四面八方湧來。哈力維亞伸手向前虛抓，一名天使就被無形的巨手撕成粉碎。

    畫面不斷的變換著，幾乎都是一幅幅戰斗的畫面，少部分則是哈力維亞每一次晉升新層次時的情景，大多是戰斗技巧、力量地感悟之類的。

    切羅曼爾的記憶中。無疑也有很多方面的知識，但切羅曼爾的記憶太過龐大，想從中整理出這方面的知識，不是短時間可以辦得到的。而且切羅曼爾並不是骷髏，很多技巧巫妖能用，骷髏卻用不了。

    黑龍最缺乏的，正是這些力量的動用方法和技巧。哈力維亞的這些贈與，說是雪中送炭都不為過。

    那可不是雜亂無章地龐大知識體系，需要黑龍慢慢去消化，而是哈力維亞畢生對力量的理解所濃縮成的精華。*****一點一滴都是千錘百煉的寶貴經驗。

    這些知識精華的信息量很少。瞬間便轉輸完畢了。下一刻，哈力維亞的聲音在黑龍地靈魂中響起。

    黑龍，你是有史以來的第二位悼亡骷髏君王，也許還是第一次超越悼亡之主的不死靈魂，希望這些經驗對你有用。你也有需要守護的東西，千萬不要讓那些卑鄙的靈魂戰勝你！

    君王與君王之間。從來就不是朋友，達羅亞力緋克與哈力維亞只不過是因為相同的處境，才讓他們暫時團結在一起。

    可是達羅亞力緋克的所作所為，已經成為哈力維亞心中地卑劣代表。在這種情況下，哈力維亞更希望勝利的是黑龍。

    如果可以的話，哈力維亞早就自己加入這場爭持之中。可惜，他的力量大部分都得用來維持與祭天之壇的聯系。無法抽出手去幫助黑龍。他能夠做的，只有把自己的經驗傳授過去。

    黑龍默默地響應了一聲，接著把全部精神都轉到光明神格之上，靈魂急遽的顫抖了起來。

    黑龍一直都很弱小，完全不能和六大君王這些真正地不死君王相提並論。一是沒有漫長的積累，他的靈魂強度不夠，二是對力量的運用沒有經驗。

    切羅曼爾的記憶太龐大，他一時間消化不了。所以無法快速的提升。可是哈力維亞總結的這些知識精華，卻讓黑龍獲益不淺。

    靈魂顫抖不光是一種自然現象，更可以當做一種技能。在靈魂之中自主控制靈魂地震動幅度，能把溫和的力量轉成狂暴的姿態放射出去，單純就破壞力而言，比普通狀態要強上一倍多。

    這是一種很實用的技巧，可是沒人指點。等黑龍從切羅曼爾那浩瀚龐大的記憶中找出來，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現在，這種技巧雖然不能讓黑龍實力暴增，但應付起光明神格的壓迫，卻頓時輕松了不少。

    達羅亞力緋克的意念掃了哈力維亞一記，蘊含著一絲憤怒。他已經是孤注一擲了，不希望在這個緊要關頭出現另一個變量。

    隨即。一道無形地力場擴張開來。籠罩黑龍與光明神格。

    聯結兩個世界地那個點，是因為黑龍與光明神格踫撞所溢出的能量沖破地。一旦溢出的能量被束縛，那個點就會失去支撐力，而哈力維亞身處于另一個世界，有力使不出，光靠他自己是無法維持這個聯結點的存在。

    哈力維亞的意念狠狠掃了達羅亞力緋克一記，聲音在黑龍的靈魂深處響起︰黑龍，期待與你再次會面的一刻。

    話音一落，哈力維亞的氣息便徹底消失了。

    黑龍心中一震，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的靈魂深處熊熊燃起。被達羅亞力緋克暗算之後，他過得太憋屈，幾乎等于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完全身不由己。

    達羅亞力緋克的每一個招數，他都只能被動的應付。這對一直渴望自由存在著的黑龍，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哈力維亞最後的那句話，挑起了黑龍潛藏在靈魂深處的堅韌如果他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那就連再次會面的機會也沒有了。

    黑龍的靈魂最深處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混沌之靈在他的怒吼中，里面的銀色光點暴射了出來。

    這些銀色光點細若微塵，如果不是散發著光芒，恐怕用肉眼都看不到它們的蹤影。可是這些光點一激射出來，所過之處頓時成為一片真空。

    這所謂的真空，不光是沒有物質。就連光和能量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光點的體積太小，劃過空間後，只能扯出一道道發絲般細小地真空軌跡，但成千上萬的光點交錯劃過，頓時由細絲織成大網，把混沌之靈籠罩在其中。

    不用多久，達羅亞力緋克就感覺到了，光明神格的力量在快速的流失。這種奇怪的變化讓達羅亞力緋克心中一驚，連忙加大光明神格對黑龍的壓迫。

    然而壓力越大，銀色光點飛舞的速度反而越快。*****如同守衛蜂巢的蜜峰。銀光不斷吞噬那些沖擊混沌之靈的光明之力，把它們劃得支碎破碎。每飛舞一圈，銀光又會回歸混沌之靈，黑龍的氣息似乎也在一絲一絲地增長。

    達羅亞力緋克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害怕。

    糾纏了他數百年的光明神格，正被快速的削弱著，這樣持續下去。光明神格終有消失殆盡的那一刻。

    而他孤注一擲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他被逼得走投無路了。不藉助黑龍的靈魂能量，他就無法驅除光明神格，總有一天他會徹底消亡。

    但現在看到了希望，達羅亞力緋克卻高興不起來。

    這超出他地預計太多太多了。他費盡心機的計劃，現在看來反倒是成就了黑龍。黑龍不但境界提升，甚至還吞噬了光明神格的力量。

    更讓達羅亞力緋克吐血的是。即使明知道這樣會讓黑龍受益，他還是不得不持續下去與其讓光明神格繼續纏身，還不如讓黑龍受益。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黑龍吞噬了光明神格後，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毫無辦法可想的達羅亞力緋克，只能繼續控制著光明神格，一點一點的向黑龍施加壓力。

    在他與黑龍這種怪異地同心協力之下，光明神格的力量逐漸減弱了。而黑龍的氣息正在逐漸壯大。

    混沌之靈的體積絲毫沒有變化，但里面的銀色光點卻幾乎充斥了整塊晶體。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光明神格由盛轉衰，與逐漸壯大的混沌之靈對比之下，力量優勢倒轉了過來。

    當僵持的力量失去了平衡之後，被銀光纏繞著的混沌之靈，迫不及待地向著光明神格撞去。

    整個力場在那一瞬間崩潰。

    地動山搖之中。通往地底深處的甬道噴吐出狂暴的氣流，直接把地面掀出一個數十米方圓的大坑，整個祭天之壇最中心的部位，完全被掀掉。

    早早跑到地面的死息傀儡看到這一幕，除了神經不太正常的惡魔傀儡，其余兩個都是一臉驚駭。

    深達兩公里地甬道，竟然被掀成這個樣子。而且這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是祭天之壇的力場範圍，可見那股力量是多麼龐大！

    它不單沖破了力場中心的禁錮。余波還有這麼大的威力。如果他們沒有跑出來，還不一定受得住這種沖擊。

    當祭天之壇的結構被破壞後，力場馬上停了下來。強大的氣息湧出，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在這種可怕地氣息之下，就連那個神經不太正常地惡魔傀儡也忍不住安靜下來，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驚駭。

    氣息稍放即收，突兀得讓人無所適從。如果不是那漆黑如深淵般伸出的巨大洞口，幾個傀儡真要懷疑那股氣息是不是真地出現過。

    他們緊張地望著那個洞口，不約而同的聚起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洞口飛快的沖出一團黑影。

    黑影帶著三具傀儡都很熟悉的氣息，可是他們也同時從黑影身上，感應到驚慌失措的情緒。

    擋住他！

    半人馬和人形傀儡的靈魂中，同時響起了達羅亞力緋克緊張的聲音。

    這位君王再也沒有過去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此刻的他語氣驚慌，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而說完了這一句話，黑影徑直撲向惡魔傀儡。

    感受到了些什麼，惡魔傀儡完全不管撲上來的是他主人，刷地一下張開巨大的肉翼，咧開血盆大口咆哮起來，但吼聲響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惡魔傀儡如同被什麼東西束縛了一樣，僵立在當場，眼睜睜地看著黑影撲到他的身上。

    黑影一沒入惡魔傀儡的體內，另外兩具傀儡便感覺到，代表惡魔傀儡的那個狂暴意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達羅亞力緋克的氣息。

    達羅亞力緋克竟然奪取了惡魔傀儡的軀體！

    這個變化讓另兩具傀儡心中一涼，不禁望向惡魔傀儡，都感到害怕不已。達羅亞力緋克雖然操控著他們的生殺大權，但是這樣的舉動，還是會讓他們打從心里升起兔死狐悲的感覺。

    可是這個時候，達羅亞力緋克已經沒心情去在意屬下的心情了。奪取黑龍的軀體失敗，連他耗費無數精力，用上百名紅月巫師的精血所制造出來的軀體也損壞了。再不尋到一個可供棲身的軀體，不用多久他就會自行消散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可能選上死息傀儡的軀體。

    這樣的軀體是由死亡氣息凝聚而成的，主體還是噬魂槍，根本就沒有成長的空間，也就是說惡魔傀儡現在的力量是多強，被達羅亞力緋克佔據之後，也只能發揮這種程度的力量。

    如果他不想象里維里斯特那樣轉變成植物形態的話，那他就只能選擇這些死息傀儡來承載他的靈魂。

    惡魔傀儡的身體再度動起來，眼中那瘋狂嗜血的神情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慌亂的神色，他對半人馬和人形傀儡再次吼道︰攔住他！

    說完，達羅亞力緋克便張開惡魔傀儡的肉翅，急速地往遠方飛去，顯然是想逃跑。

    半人馬和人形傀儡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憤怒。如果對方不是掌控他們生死的君王，兩個傀儡此刻連干掉他的心都有了。

    不過在強制的靈魂約束下，即使不情願，兩具傀儡也只能聽從命令。

    達羅亞力緋克用最快的速度逃離此處，幾個呼吸的工夫，他的身影已經變成一個小點了。兩個傀儡緊張著地注視著洞口，不斷地提聚功力，能讓達羅亞力緋克都嚇得落荒而逃的存在，肯定是非常強大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洞口內忽然傳出一股龐大的壓力，有如實質般的壓得兩個傀儡都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與此同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洞穴深處遠遠傳來。每一下都如同踏在兩具傀儡的靈魂中一般，讓他們的心也不由自主的隨著腳步的節奏而跳動。

    一點幽藍的光芒從漆黑的洞穴深處亮起，然後越來越明亮，慢慢可以看到模糊的輪廓，竟然是一具燃燒著的骨架！

    只不過，這具骨架，殘缺不全。

第十七集 光與暗 ５．光明化身

    幾乎每一片骨骼都缺失了大部分，甚至很多都沒有聯結在一起，而是凌空浮著。如此殘缺的骨骼根本無法組成一具骨架，可是它們在火焰的包裹下，卻固定在它們應該在的位置上。

    這個殘缺了大部分的骨架，一步步地往上走來，而每走一步，它身上的骨骼就似乎更完整了一點。

    兩個傀儡定楮一看，那副殘破骨架確實是在復原中，而且速度非常快，當它走到洞穴陽光可以照到的地方，整具骨架已經完好無缺了。

    這具骨架有著象牙般的色彩和光澤，每個關節點都閉合得完美無縫隙，就如同最偉的雕塑家創造出的最完美藝術品一樣。

    它是誰？黑龍君王嗎？可是悼亡之主的骨骼，不是應該是紫金色的嗎？

    兩個死息傀儡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疑惑。

    骨架再向前跨出一步，直接進入了陽光的照射之中。

    腳步抬起落下，腳底在踩下的同時，一團肌肉無中生有，包裹住它的腳掌骨骼，並飛快的向上延伸，另一只腳跨出再踩下，同樣的肌肉也從這只腳上延伸出來。

    三步走完，骨架上已經被肌肉完整覆蓋，露出黑龍那張稜角分明，有若刀削的臉。再往前一步，頭發瘋長，光禿禿的腦袋轉眼間就覆蓋了一頭黑發。再往前走，幽藍的火焰大盛，化成一道道有若實質的能量光帶，纏繞在黑龍的身上，然後凝結。所凝結的部分火焰盡斂，現出帶著金屬般的光澤、猙獰而充滿力量感的漆黑甲冑。

    最後，全身覆蓋在甲冑之中，只露出兩個眼楮的黑龍，穩穩地站在兩個傀儡的身前。鋪天蓋地地強大氣息籠罩著整個空間。

    黑龍的眼神冰冷地注視著兩個傀儡的身後那是達羅亞力緋克逃走的方向。

    他地目光已經無法看到消失在地平線盡頭地達羅亞力緋克。可是在靈魂延伸之下。那個狠狽地身影還是清晰地映射在黑龍地靈魂之中。

    伸手向前一探。虛握中。一把與噬魂一模一樣地長槍。出現在黑龍地手里。

    來絕望高原之前。達羅亞力緋克曾把噬魂槍交給黑龍保管。表面上是讓黑龍接過噬魂槍地傳承。實際上卻是用來迷惑黑龍而已。三具死息傀儡其實一直都在達羅亞力緋克地控制之下。

    一看到黑龍地這個動作。被驚呆了地兩具傀儡這時才反應了過來。無奈又畏縮地撲上前去。

    剛才他們見識了一場無中生有地神奇變化。從一團靈魂火焰包裹地殘缺骨骸。最後變成一個身穿甲冑。幾乎完美地人類軀體。

    也許一開始。那些殘缺地骨骸也是沒有地。而是緩慢生長出來地。

    一具能承載黑龍靈魂的軀體，那是什麼概念？

    這已經屬于創造的手段了！

    在兩具傀儡的記憶中，似乎還沒有哪個君王能擁有這種能力。達羅亞力緋克能創造出噬魂槍，已經是六大君王中最具創造力地一位了。

    可是眼前地黑龍，就這樣從無到有，硬生生的創造出一具軀體，一具足以承載一位君王強大靈魂的軀體！

    這個事實，把兩具傀儡都嚇呆了。直到黑龍祭出和噬魂槍一樣的長槍。他們才想起達羅亞力緋克的命令。

    本就提聚著力量的兩個傀儡。帶著畏縮地心情同時出手。主人的命令不能違抗，但是見識了如此神奇的一幕，他們實在沒有對黑龍出手的勇氣。

    半人馬傀儡的箭，瞬間擊在黑龍的身上。他所射出的這支箭可不是那些細若雨絲的能量線，而是他積聚已久，能量已經實體化到有若實質的程度。漆黑幽深得彷佛在不斷地吞噬著四周地光芒地能量箭。

    他一松手，弓弦劃破空間，帶出一陣無聲的震蕩。

    在高層次地戰斗中，經常會出現一種詭異的情況威力越強大的攻擊，造成的聲勢反而越小。

    因為所有的力量都被用來形成破壞力，絲毫沒有浪費，以至沒有剩余的力量來造出聲勢。

    所以只有當物體快到能擊破空氣，才會產生這種無聲的震蕩，而半人馬傀儡的這一擊。顯然就運用了這種高級技巧。全部的力量一絲都沒有浪費，所以這一擊中所蘊含的是多麼可怕的力量可想而知。

    有若實質的能量箭。用一種連半人馬傀儡都無法捕捉到軌跡的速度射出，幾乎在離弦的那一刻就已經擊在黑龍的身上。

    然而射出了這一箭之後，半人馬傀儡的整個身影似乎都萎縮了起來，軀體飄出一股股的黑霧。

    從達羅亞力緋克搶奪了惡魔傀儡的軀體落荒而逃後，半人馬和人形傀儡就意識到，接下來從洞穴里出來的，肯定會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存在，而他們也許只會有一次的出手機會。

    因此，戰斗經驗豐富無比的他們，從達羅亞力緋克命令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做出全力一擊的準備。

    這支能量箭是半人馬傀儡最強的一擊，完成之後，他剩下的能量也就只夠用來控制形體的完整而已。

    而黑龍的頭顱在半人馬傀儡這無堅不摧的一擊之下，彷佛將被融化一般，徹底的消失不見了。余勢不止的能量箭筆直飛向遙遠的盡頭，直到消失不見。

    半人馬傀儡眼楮一瞪，難以相信這麼簡單就能擊殺黑龍。不可能吧？這可是把達羅亞力緋克都嚇得落荒而逃的強大存在啊！

    普通的骷髏，靈魂之心皆位于頭顱之內，只要頭顱被擊毀，骷髏必死無疑。

    而同樣在醞釀著全力一擊的絕美人形傀儡，也被這個情況弄得愣住了，施放了一半的魔法差點失敗。

    然後，兩具傀儡看到了一個無比詭異的情形。

    失去頭顱的黑龍往前跨出了一步，握著長槍的那只手向後拉伸，做出了一個投擲的動作。

    隨即。黑龍地軀體猛一閃，竟然出現了重影，一個身影保持著準備投擲的姿勢；另一個身影則跨出一步，握槍的手往前伸，呈現出一個完成投擲的動作，手中的長槍也不見了。

    從準備投擲到完成投擲，中間發力的過程，竟然快到連兩具死息傀儡都看不清的程度。如同被省略了一般。

    這時，凌厲的破空聲才響起，並綿延到天際地盡頭，可是那支投出的長槍早已經看不見蹤影了。

    這只有一種解釋，就是黑龍這一擊比聲音的傳遞速度還快上許多倍，方有可能造成這種現象。

    破空聲響起的同時。黑龍那個準備投擲的姿勢，才刷地一下消失。

    像他們這種頂級的強者，只要動作快到一定地程度，自然可以在普通人的眼中形成重影。

    可是，這兩個傀儡可不是普通人！

    他們是伴隨著達羅亞力緋克征戰數十萬年，吞噬過不知道多少死亡氣息，取其精華而形成的死息傀儡，他們的本源，甚至比很多上位不死生物都要強大。

    他們雖然擁有臉孔和五官。可是用來感知事物的卻是靈魂本源。這樣都會看到重影。只能說明黑龍的速度已快過他們靈魂的反應速度了。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這樣的速度，還是黑龍地頭顱被擊毀後做出來地。

    難道黑龍不是骷髏？否則怎麼會失去頭顱也能行動自如？

    保持投擲姿勢的無頭軀體緩緩站直身體，頸部斷口處的肌肉骨骼飛速的蠕動。仔細一看，竟然有無數細微的光點不斷圍著斷口處盤旋飛舞，光點一觸踫到斷口。肌肉和骨骼便多生長出一分。

    斷肢重生這件事，很多生物都可以做得到。深淵位面中，某些生命力強大的魔物即使頭部斷掉，也可以重新生長出來。

    可是黑龍不是深淵魔物，他是一個不死骷髏，是一個靈魂之火位于頭顱之中地不死生物！

    不死生物雖然永生不死，但同樣的，他們的軀體也無法生長。即使是亡靈這種沒有固定形體的不死生物，他們的軀體在誕生的那一刻就固定了。只能透過不斷強化自身的靈魂。再透過靈魂去強化軀體。

    而這樣的過程，是非常緩慢的。可是。黑龍現在地頭顱，竟然用肉眼可見地速度復原，這完全超出了兩具傀儡的理解。

    然而雖然心里感到驚懼和疑惑，但絕美地人形傀儡還是繼續聚集力量，打算完成自己最強的一擊。

    只要達羅亞力緋克還掌握著傀儡的本源噬魂槍，他們就必須聽從主人的命令，即使明知會消亡，也要一往無前。

    絕美人形傀儡雙手虛抱在胸前，雙手中，一個漆黑的能量球正在成形。那吞噬著四周光芒的漆黑，明顯能看出里面所蘊含的巨大破壞力。

    黑暗侵蝕，這是一個九級的暗黑魔法，擁有侵蝕世間萬物的能力。即使是魔法元素，在它的波及範圍內也無法存在，無論是物質能量還是靈魂意識，在黑暗的侵蝕之中都會化為虛無。

    這是一個禁咒級別的魔法，雖然範圍殺傷力比不上其它的禁咒，但是個體攻擊力卻是最強的，被它擊中，恐怕連全盛時期的達羅亞力緋克也無法抵擋。

    所以，要破解這個魔法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讓對方施放成功。

    然而，對于人形傀儡使出了黑暗侵蝕，黑龍卻絲毫沒有反應，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等待著頭顱的復原。

    就在這個時候，半人馬和人形傀儡突然感到全身一輕。某種在靈魂最深處的禁錮完全消失了，讓他們有種徹底解脫的感覺。

    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讓他們為之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竟然是達羅亞力緋克與他們的靈魂聯系中斷了。

    這下，連正在施放魔法的人形傀儡也忍不住分神了。她與半人馬傀儡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往身後達羅亞力緋克離去的方向望去。

    深層的靈魂聯系會中斷，有幾個原因，一是隔著非常遙遠地位面，二是被封印禁錮起來。三……是君王已經消亡。

    達羅亞力緋克狼狽奔逃，搶奪了惡魔傀儡的軀體，這種狀態下，應該沒有余力跨越位面，而黑龍投出的那一槍，顯然也不是一種封印的手段……

    難道，達羅亞力緋克真的已經消亡了？

    兩具傀儡飛快地延伸出自己的靈魂，瞬間跨過遙遠的距離。到達地平線的盡頭，正好看到一具正在飛快消散地軀體。

    軀體之上，還插著一把長槍。而此刻，那把長槍正瘋狂地吞噬著軀體所散發出來的死亡氣息。

    在軀體的旁邊，也插著同樣的一把長槍，這把長槍也同樣瘋狂吞噬著散發出來的死亡氣息。

    兩把噬魂槍？

    看到這種情況。兩個傀儡傻眼了。

    兩把槍中，有一把應該是黑龍投出去的才對，可是這兩把槍卻同樣具有吞噬死亡氣息地能力。

    傀儡靈魂深處的靈魂聯系一斷，也預示著惡魔傀儡體內沒有靈魂的存在了。所以這具軀體頓時崩潰，整個身形都散了開來，飛速地被吸入噬魂槍之內，然後兩把噬魂槍刷的一下消失。

    下一刻，它們來到黑龍的手上。

    虛托著幾乎成形的黑暗侵蝕，絕美的人形傀儡完全呆住了。任她閱歷再豐富。也想不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們與達羅亞力緋克的靈魂聯系斷掉了。也就是說，君王的命令對他們已經不具有強制性。而現在他們地靈魂本源噬魂槍，又到了黑龍地手上，那麼她這一擊放出去，能不能消滅黑龍還不知道，但萬一擊壞了噬魂槍。他們就徹底完蛋了。

    可是出手容易收手難，要散掉黑暗侵蝕這個魔法，可是比施放出來難上好幾倍。捧著快成形的黑暗侵蝕，人形傀儡猶豫了起來。

    黑龍的復原速度非常快，轉眼間，他的頭顱已經完好如初。

    看著虛捧著黑暗侵蝕，不知所措的人形傀儡，他跨前一步，一掌拍在黑暗侵蝕所形成的漆黑球體上。

    人形傀儡瞪大了雙眼。櫻唇微張。難以置信地看著黑龍的動作。

    難道黑龍想自殺？

    無數銀色光點無中生有的在他掌上盤旋起來，當黑龍的手掌拍到能量球上時。銀色光點已經密集得如同一顆銀色光球。

    銀色光球與能量球踫在一起，能量球頓時被穿得千瘡百孔，無聲無息的消融在光點之中。

    人形傀儡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些她完全無法理解的場面，靈魂一片空白。

    她已經沒法生出任何想法，這些已完全超越她的理解範圍了，就連自己最強一擊被人輕易破解的沮喪都無從生出。

    黑龍控制著銀色光點，完全把能量球包裹起來。每一個觸踫之間，那純粹地黑暗力量便被銀色光點轉化成混沌地本源之力，源源不斷地匯入黑龍體內。

    他的本源在壯大著，不斷地向更高地層次邁進。

    如果以能量強度來算，現在的黑龍恐怕還比不上他全盛的時候。和達羅亞力緋克的僵持實在太損耗能量了，黑龍被禁錮的時候，達羅亞力緋克就不斷地在搶奪他的靈魂，以致他一大半的靈魂能量都被奪走。

    如果不是他幸運的轉化出混沌之靈，反過來吞噬了達羅亞力緋克，還有光明神格的能量，黑龍根本不可能支持下來。

    因禍得福，如今黑龍擁有了混沌之靈，成為一個超越悼亡之主，歷史中都沒有記載的全新存在。

    他融合了光明神格，徹底轉化了自己的屬性。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純粹的不死生物了只要他需要，他就是光明之神的化身！

    在深層的靈魂感應中，整個天地間充滿了無數密密麻麻的線，把他與整個位面都聯系起來。

    每一分每一秒，那些線就源源不斷地把力量送進黑龍的靈魂中。

    那就是信仰元力，是信奉光明之神的信徒們最虔誠的信念！

    這樣的情況，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現在的黑龍不但是代表黑暗的不死君王，也是代表著光明的光明之神。

    光明眾神虛擬出來的光明神格，最後卻便宜了黑龍。只要光明教會的信徒沒死絕，黑龍就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信仰元力供應。

    黑暗侵蝕的能量徹底被黑龍消化後，望了望兩個呆立在一旁的死息傀儡，黑龍一抖手中的噬魂槍。

    噬魂槍是這個位面里最神奇的存在之一。它能以物質形態永恆長存，也能以能量狀態融入靈魂中，幾乎隨心所欲。

    噬魂槍跟隨達羅亞力緋克四處征戰，那是一段難以數算的漫長歲月，最終落到了黑龍的手上。

    而在那段與達羅亞力緋克僵持的時間里，黑龍更是在力量拉鋸之中，融合了達羅亞力緋克大量的靈魂能量，慢慢學會完全掌握噬魂槍的方法。

    黑龍這一抖，兩把噬魂槍合二為一，輕輕地顫抖起來。兩具死息傀儡的身影頓時消散，被迅速吸進長槍內。

    噬魂槍本無形，可以分化無數。槍內的傀儡，黑龍控制不了，但他卻可以完美的復制出槍的本身。

    即使是復制出來的噬魂槍，也擁有吞噬靈魂與死亡氣息的能力，這種能力正是死息傀儡的克星。

    達羅亞力緋克搶奪的那具死息傀儡再強大，也無法抵擋噬魂槍的吞噬，因為那是他們的本源所在。

    而失去了軀體的達羅亞力緋克，必須面對消亡的命運。即使不死，也不可能再掀起什麼風浪了。

    閉上眼楮，黑龍的意識往四面八方擴張開來，細細地搜尋著那鋪天蓋地的信仰元力大網中，由另一種力量組成的脈絡那是他與子民們的靈魂聯系。

    因為光明神格的信仰元力太過密集，把這些聯系都掩蓋了，以至于黑龍還要搜尋一番，才能重新聯系上。

    而剛剛把聯系重建起來，潮水般的訊息頓時把黑龍淹沒……

第十七集 光與暗 第六章 怪異盟軍

    以黑龍傭兵團為首的聯軍，以燎原之火的速度光復了整個同盟，一直打到科羅拉多大峽谷前的石頭城下。

    這座聳立了數千年的雄關，數年前被帝國大軍一舉攻下。而在淪陷的這段時間里，主城與兩個周邊城市一直是荒廢的，守城設施年久失修，早就不堪使用了。

    帝國方面早就不需要這座雄關，因為他們沒有料到，支離破碎的同盟居然有天能翻過身來。

    本來，他們還計劃要拆除石頭城，以加快兩地的物流暢通。可是拆除的成本太高，所以就被擱置了下來。

    武備不整，加上士氣低落、人心惶惶，所以當黑龍傭兵團趕到石頭城後，只能看到一批落荒而逃的身影。

    城市的帝國高層早在三天前就退走了，新敗的帝國殘兵也在隨後三天內逃得一乾二淨，最後這一批，是那些跟隨帝國軍進入淪陷區的帝國民眾。

    他們在光明教會的號召下，遷徙到異教徒的土地上，為傳播神的榮光奉獻一切。現在異教徒打回來了，他們就成為被舍棄的一群。

    先知眼中沒有任何憐憫之情，在他眼里，人類不過是螻蟻般的卑微生物，所以黑龍傭兵團所過之處，一般都是屠盡敵人。

    有時為了照顧團體里那些人類轉生過來的同伴，比如斯文哥爾、阿古力托等人，他會收斂一點，可是真到了戰場上，先知從來都是毫不留情的。

    不死騎兵團直接穿過空無一人的石頭城，往科羅拉多大峽谷壓去。先知給他們的命令是殺光所有可以看到的人。

    擠在科羅拉多大峽谷內地帝國民眾，爭先恐後的往帝國方向逃去。跑得慢點的，不是被鐵蹄踏成肉醬，就是被砍成兩段，死狀淒慘。

    面對無堅不摧地不死騎兵團。即使是帝國精銳地光明騎士兵都是他們地手下敗將。更別說這些手無寸鐵地平民了。

    鮮血染紅了科羅拉多大峽谷。足足有一萬五千名帝國平民葬身于此。先知不但得到了大量新鮮地靈魂和軀體。更直接把前線推到了帝國那邊地關隘聖羅蘭城。

    聖羅蘭城。這座城市是以三千年前夏柏帝國中。號稱戰神地羅蘭將軍命名。是帝國扼守科羅拉多大峽谷地重要關隘。其城牆高達三十多米。全部由橫斷山脈開采出來地青鋼石建造而成。

    而在千年地歲月中。經過數以千計地魔法師施法維護和加固。讓這座堡壘地城牆擁有了無比強大地物理和魔法防御力。

    和石頭城一樣。聖羅蘭城也是一個幾乎無法從外部攻破地堡壘。要攻陷它。除非是出現神跡。

    站在聖羅蘭城下。先知默默地打量著這座雄關。

    再高大堅固的城牆，都是一件死物。真正堅不可摧地防線，並不是由一堆死物搭建而成，而是由無數強大的靈魂組成的。所以，先知其實根本就沒有把這區區的城牆給放在眼里。

    帝國遠征軍的高級戰力在同盟境內幾乎損失殆盡，引以為傲的皇家魔法師團也損兵折將。在塞茵城一役中，皇家魔法師團見機逃得快，勉強保留了最後一點元氣。可是，先知不認為這些人有能力擋住他手下那數以千計的亡靈法師。

    更何況。隨黑龍回歸的六位巫妖王、三位亡靈聖者，再加上科斯特和阿古力托等人，黑龍傭兵團內，光是魔導師級別的法師就有十幾位。這樣豪華地陣容，要拿下區區一個聖羅蘭要塞，應該沒有問題。

    他現在怕的。只是光明教會的支持。

    對這個存在了上萬年的古老宗教，先知一直懷有忌憚的心理。

    這個古老宗教的後台實在太可怕了，那三位光明主神，其中一個已經被確認身分地是平衡之神切里莫亞力莫菲六大不死君王的其中一位。

    至于另外兩位主神公正與仲裁之神，又會是誰呢？

    不死帝國的六大君王，還有其中兩位沒有確切的消息。公正之神與仲裁之神的真實身分，是否就是這兩位君王呢？

    先知生前曾經參加過生死之戰，深刻感受過不死君王的強大。單單一個切羅曼爾，就讓所有生命種族的聯盟吃盡了苦頭。最後還是光明三主神其中的兩位連手。才真正的擊敗了切羅曼爾。

    神幾乎是永生不滅地。即使是拿不列斯這樣地半神，在龍人族沒有死絕之前。他都不算真正的消亡。

    只要信仰元力積聚出真正地神格，他就可以借著神格而重生。半神尚且如此，更何況比神更強大的君王。

    因此，讓切羅曼爾消亡的方式，不得不說是驚才絕艷的妙招，能想出這種方法的家伙，絕對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存在。

    以神格為源，藉萬民之信念，以相反的屬性消磨，終于把一位永生不滅的君王硬生生的磨死。而其所使用的，只是一個無中生有的神格。

    對于這樣可怕的存在，先知不得不忌憚。

    他們這些世俗的存在，在位面里面打生打死的，卻都在背後那雙無形的手操控之中。如果不是出了黑龍這樣的一個變量，光明教會想要一統主位面，完全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然而自然之神殞落了，達羅亞力緋克回歸了，也許還有什麼東西在牽扯著光明神們的注意力，以至于他們騰不出手來，沒有庇護這些帝國遠征軍，才會讓先知如此輕易的把他們逐出同盟領地。

    可是，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再前進，就是帝國的領地，光明眾神們的根基所在。那里有數以億萬計的光明信徒，是光明眾神力量的來源。

    在外面被人欺負。精力不足可以不管，但根基被挖，光明眾神就是精力再不足，也不可能不管吧？

    黑龍這個君王還很弱小，達羅亞力緋克也剛回歸，他們有能力抗衡轉移注意力地光明眾神嗎？

    直到現在，光明教會派出來的最強大存在，也只有菲力普這個七階四翼天使，而且還莫名其妙的跑掉了。

    可如果他當初沒有跑掉，黑龍座下的這些強者中。算一算也只有先知勉強能夠壓他一籌而已。

    而天使可是有十三個階位，最強大的十三階六翼大天使長，已經是不遜色于普通神的可怕存在了。

    在生死之戰的前期，脾氣暴虐的海皇普西頓西斯曾經與大天使長迦蓮娜交過一次手。那一場戰斗打得幾乎天崩地裂。位面壁壘全都在那恐怖的能量沖擊之下，被撕得四分五裂。

    而先知雖然是七階巨龍，但即使是在他力量最全盛的時期，對上大天使長迦蓮娜也只有跑路地分。

    一萬年過去了。力量的失衡讓整個位面的平衡越來越脆弱，現在這個位面上已經無法容納太過強大的力量，十三階地大天使長迦蓮娜沒辦法出現在這個位面，可是那數以百計的七階天使呢？

    別說是一百位七階天使，只要有十位七階天使以真身降臨位面，他們就得吃不完兜著走了。

    而且，隨著黑暗力量的增長，光明力量肯定也會隨之增長，如此方能保持位面這種平衡。如果黑龍能夠成長到切羅曼爾那種程度。別說大天使長，就連光明神都能直接用真身降臨了。

    想到這些錯綜復雜的位面平衡與屬性對比地問題，先知就覺得一陣頭大。

    這些其實是他以數萬年閱歷推測出來的結論，也不知道是對還是不對，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可他一時也想不出問題出在哪里。

    現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越深入帝國境內，遇到的阻力肯定會越大。如果引起光明眾神的注意，沒有黑龍坐鎮，他們面臨的肯定是滅頂之災。

    想到這里，先知腦中忍不住又浮現一個在他靈魂里轉了千百次的疑問︰黑龍現在在哪里？

    先知……

    一聲呼喚，打斷了先知的沉思。此刻，阿古力托正一臉猶豫地望著他。

    什麼事？

    看到阿古力托這個神情，先知心中一緊。

    阿古力托身為氓族現任族長，閱歷豐富。是個即使刀劍加身也不動聲色的人物了。可現在卻有如此表情，肯定是發生什麼讓他也預料不到地事情。

    你自己看……

    阿古力托一臉為難的往帝國關城的方向一示意。眼前的事情太怪異。連他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只見原本兵甲森嚴，如臨大敵的聖羅蘭城牆上，不知什麼時候已亂成一團。士兵們丟鎧棄甲，驚慌失措地擠成一團，慌亂的往城頭下跑去。那慌亂地模樣彷佛喪家之犬，一副跑慢點就要喪命的樣子。

    不死騎兵團雖然一路勢如破竹，可是先知並不認為他們的兵威能如此懾人，僅僅往城下一站，就能嚇得對方落荒而逃。

    就算真是這樣，也沒理由一開始擺出一副誓死不退、與城共存亡的姿態，半天之後卻突然亡命奔逃吧？

    要知道，這可是扼守帝國境內的第一雄關。聖羅蘭城後一馬平川，至少數百公里的範圍內是無險可守的。丟棄這樣的關隘，和不死騎兵團打野戰，下這個命令的指揮官不是弱智就是白癡。

    先知向上一躍，身影刷地一下向聖羅蘭城上空飛去。見狀，與先知同樣困惑地黑龍傭兵團強者們，也紛紛跟在先知身後一起飛過去。就連斯文哥爾也連忙跳著腳，向星、月兩兄妹招手。

    龍焰是黑龍的座騎，但除了龍焰之外，黑龍在龍族地墓地中還挖出不少巨龍的骸骨。最開始的銀絲已經毀壞了，余下地直到黑龍從死亡世界歸來後，才陸陸續續的復活們。

    其中體型較小的。分別撥給了星、月和拉西蘿茜這些一早就跟隨著黑龍的舊同伴們，但斯文哥爾畏高，所以一直沒敢要一匹。

    現在大家都飛走了，他也顧不上畏高，連忙把星叫過來載上他。

    等他們飛到聖羅蘭城的上空時，才發現整個聖羅蘭城已經毫無制序可言，所有人都一窩蜂的往帝國方向的城門跑去。

    城外的原野上，已經擠滿了一眼望不到邊際的人群。這些人騎馬的騎馬，走路地走路，都在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官道上湧去。

    看到這一切情景。斯文哥爾一頭霧水的搔了搔腦袋。

    自從先知加入他們這個團體後，便以其豐富的閱歷、經驗還有強大地實力，慢慢的取代了斯文哥爾從前的地位。如果不是斯文哥爾跟隨黑龍的時間最長，恐怕所有人都會直接無視他。

    而他大魔法師地身分。在這些最低也是巫妖王級別的人物眼中，是一點分量也談不上的。

    雖然沒有直接無視，不過忽略是免不了的。于是漸漸地，斯文哥爾也淡出了中心的決策圈子。

    如果不是特別重大的事情。或者關系到黑龍態度的問題，一般來說，是沒有人去理會他的。

    所以看到這些搞不懂的狀況，斯文哥爾便想向先知問個究竟。誰知他轉頭一看，卻發現先知等人完全沒有理會城里地狀況，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城外左側一眼望不到的盡頭，彷佛那里有什麼東西正吸引著他們的注意。

    斯文哥爾瞪著眼楮，拼命的往那個方向張望，可是看了老半天都看不出有什麼。這讓他急得連聲問道︰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可是在場沒一個理會他的。就連同樣是人類轉生而來，平常和他關系最好的阿古力托，都無暇理會斯文哥爾，反而越發專注地望向遠方，神情也越發凝重。

    得不到回應，斯文哥爾只好回頭看向星。精靈地目力一向都非常好。轉生為不死生物後，能力更是越發強大。

    可是星對于斯文哥爾的詢問也只能搖搖頭，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他的目力雖然好，可是不會拐彎。先知這些人都是懂得靈魂延伸的家伙，自然能看到地平線之下的事物了。所以他現在和斯文哥爾是同樣的一頭霧水。

    過了好半晌，先知等人的姿勢神情還是沒有什麼變化，似乎一個個都被驚呆了，可是遠方的景物卻絲毫沒什麼變化。

    正當焦急萬分的斯文哥爾忍不住要跳起來地時候，這才突然想起。自己是一位大魔法師！

    和先知這些至少也是巫妖王級別地強大存在們待久了。斯文哥爾變得越來越懶惰了，以至于遇到這種情況。他第一個反應是詢問別人。其實以他的實力，偵查一下遠方地情況還是能辦得到的。

    斯文哥爾掏出魔法杖揮舞了兩下，嘴里快速的念出一段咒語，刷的一聲，一道魔法被他射向更高的天空，轉瞬便化成一個巫師之眼，快速朝遠方掠去。

    巫師之眼那三百六十度全視角所收集到的訊息，源源不斷地傳到斯文哥爾的感知中，大地在飛快地倒掠，然後很快的，地平在線出現了一個黑點。

    剛開始只能看到一個黑點，接著更多的黑點冒了出來，飛快的向兩邊延伸，沒多久便鋪滿了整條地平線。

    飛速前掠的巫師之眼停了下來，因為控制它的人已經給嚇呆了。

    斯文哥爾瞪大眼楮，下巴幾乎掉了下來。

    那些黑點竟然是骷髏鋪滿整條地平線、數之不盡的骷髏！

    由骷髏組成的潮水不斷的向前蔓延，最後變成骷髏的海洋。

    這些骷髏形體各異，有矮小瘦弱的侏儒、矮人骨架，也有下肢反向彎曲，顱骨頂著兩根彎曲羊角般的尖角。

    數量最多的，自然是人類體型的骷髏。而巨型骷髏的數量其實也不少，看它們高達七、八米的身高還有粗及人身的大腿骨就可以知道，這些巨型骷髏恐怕都是已經滅絕了的泰坦巨人。

    更讓人震驚的是，骷髏海中夾雜著七、八具龐大的骨龍，幾乎都是數十米的身高。擁有這種體型的，生前恐怕都是五階的黑色巨龍了。

    骷髏的海洋綿延不絕，鋪滿了整條地平線，後面更是源源不斷地湧出來，彷佛無窮無盡一般。

    幾乎嚇傻的斯文哥爾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直到旁邊的星推了他一下，並投來詢問的眼神。

    斯文哥爾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喉嚨鼓動著咕嚕的聲音，其余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後他還是搖搖頭，把注意力再度投入巫師之眼中。

    他實在是沒辦法解釋。這種場面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們這些人類轉生來的不死生物是無法想象的。

    巫師之眼再次向前掠去，斯文哥爾要看看這片由骷髏所組成的海洋，究竟會延伸到什麼地方去。

    直到巫師之眼三百六十度全視角的視野被佔據了一半之後，骷髏海才有了變化。

    跟在骷髏後面的是屍巫，干枯丑陋的屍巫陣容同樣的龐大且數之不盡，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些由骷髏和屍巫組成的海洋，緩緩的向前推進。所過之處，盡成死地。它們無視那些大樹小草，但對于那些來不及逃跑的生物，無論是野狼還是小兔，都會被它們輕而易舉的淹沒。

    它們就像無可抵抗的不死洪潮，淹沒擋在前方的一切生靈。

    黑龍哪里找到這麼多不死生物的？數量恐怕上千萬了吧？回過神來，斯文哥爾正好聽到先知的詢問。

    聽到先知這個問題，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畢竟，在場曾經見識過這種場面的，只有先知和畢瑟格林這兩個經歷過生死之戰的靈魂。

    死亡世界是由切羅曼爾創造出來的，那里所有不死生物的總數也就幾千萬，卻群雄割據，所以即使是阿昔洛韋這些從死亡世界誕生的上位不死生物，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怎麼會只有屍巫和骷髏，卻一個巫妖和亡靈都沒有？阿古力托提出了另外一個疑問。

第十七集 光與暗 第七章 疑問叢生

    屍巫和骷髏，都是沒有獨立意識和智慧的低級不死生物。也就是說，這些骷髏與屍巫的海洋中，一個上位不死生物都沒有。不過即使是這樣，那龐大的數量也足夠讓人心驚膽顫的了。

    強大的存在只有同樣強大的人才能感受得出來，但是龐大的數量，卻能讓普通人心膽俱裂，難怪帝國方面要舍棄這座雄偉的關隘。

    這看起來無堅不摧的不死洪流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卻是這些不死生物是從帝國方向出現，直接把聖羅蘭城撤退的補給線給切斷了。

    在後路被切斷的情況下，不用打，光圍就能把聖羅蘭城圍死。更何況聖羅蘭城的主要防御面，是面向科羅拉多大峽谷方向的，帝國方面哪還有能力擋住來自身後上千萬的不死洪流。

    這些低級的不死生物對于能夠飛行的強者無法構成威脅，卻是普通生物的惡夢。再堅固的城池，在龐大的數量之下也會變得脆弱不堪。上千萬的數量，足夠把最雄偉的城市直接埋起來。

    聖羅蘭城的民眾與軍隊，用最狼狽的姿態和最快的速度，爭先恐後的逃離不死洪流所經過的範圍。

    有代步工具的早已逃得不見蹤影，靠著兩條腿的普通民眾、老弱婦孺等等，也緩慢的遠離這些區域。

    不過不死洪流前進的速度更加緩慢，它們緩慢的邁動步伐，用彷佛散步般的速度前進著，大半天的時間才移動了不到二十里的距離。

    黑龍從哪里找來這些不死生物地？同樣的問題，再次從先知的口中跳出來。但語氣已經不是詢問式的，而是喃喃自言自語。剛才的詢問已經讓他意識到，連他都不知道的問題，這里再也沒有別的人會知道。

    侏儒、半身人、泰坦……看它們的體型，恐怕都是黃金泰坦了。還有羊首塞留斯、半人馬……那些骨龍體型這麼大，恐怕都是黑色巨龍吧？很多生物不是都絕種了嗎？畢瑟格林認出了許多形體怪異的不死生物。

    讓他驚訝的是，很多生物都已絕種上萬年了，就算能留下軀體，這麼多年下來應該都腐化得不成形才對。

    可是看那些骨架。大多都保存得很新鮮。是否說明了這些不死生物都是來自一個像龍族墓地一樣。環境非常適合保存不死生物軀體地地方？

    它們地行動怎麼會這麼緩慢？這些低級不死生物沒有自主行動能力。是誰在指揮它們？黑龍呢？達羅亞力緋克呢？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這個世界如今只有兩位君王。他們是不死生物最高地存在。有能力弄出這麼多不死生物地。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所以。大家都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黑龍或者達羅亞力緋克弄出來地。而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也許並不關黑龍地事。

    在那里！一直不發一言地科斯特忽然說道。

    雖然他並未經歷過生死之戰，但他卻是由生死之戰中消散地大量靈魂碎片孕育出來的，靈魂帶有無數破碎的記憶。論實力，他可能比不上由死亡世界過來、從斗爭中成長起來的強者，但論知識與見識，他絕對是這里面最豐富的一個。

    所以，他第一個發現了洪流中獨特的兩個存在。

    一個身披斗蓬，把全身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無血色的手的人。他手里握著一根不知道從什麼生物骨架上卸下來的骨頭制成地法杖。看不到真面目。

    另外一個是跟在那個人身後，騎在一匹高大骨馬身上，全身纏繞著濃烈死亡氣息的騎士。

    只有這兩個不死生物，才擁有具變化的靈魂波動，顯然是有自我意識的。

    在科斯特的提示下，所有強者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到那兩個不死生物地身上。

    這種注視比最實質的目光都還要明顯，所以兩個不死生物馬上感覺到了，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

    意念在虛無中接觸，這兩個不死生物似乎對先知等人的存在早有了解，意念之中並沒有疑惑的情緒，而是不約而同的尖嘯起來︰奉我主黑龍之命，殺！殺！殺……

    尖嘯聲如潮水般擴散，幾個呼吸間便蔓延到整個不死洪流。

    上千萬個不死靈魂整齊的呼嘯著，頓時讓先知這方所有不死生物都感受到那充斥整個天地。無窮無盡的殺意。

    殺！殺！殺！

    靈魂的尖嘯排山倒海。強烈到風雲都為之色變，原來還算晴朗地天空。轉眼便陰沉下來。

    先知等人也為之色變，如此強烈地意念，他們已經多年沒有感受過了。

    回想生死之戰時，同樣鋪天蓋地的不死軍團，在切羅曼爾地帶領下如潮水般淹沒了大量的土地，它們的每一聲呼嘯，能讓每個生命都惶恐不安。

    當初站在生命種族陣營的先知，每到這個時候，身心都會顫栗不已。

    現在的先知再一次聽到這種無窮無盡的呼嘯，身心同樣顫抖著，但同時也興奮著，因為這種呼嘯，是由他們的陣營發出的！

    普通的人類聽不到這種靈魂的尖嘯，卻能感受到那種讓天地都為之色變的威勢。本來就哭天搶天的逃亡人群，越發的混亂了。

    聽到這片不死洪流果然是黑龍制造出來的後，先知和阿昔洛韋等好戰分子全都興奮了起來。

    不過，先知並沒有激動到失去方寸，待尖嘯平緩了一點，他問道︰你們是誰？

    亡靈聖騎暗拉瑪！

    不死祭司安德魯西斯！

    遵循君王的意志，殺！殺！殺……

    更強烈的靈魂呼嘯，鋪天蓋地的響起。

    感應到這種狂熱的意念。先知頓時有種不對勁地感覺，你們從什麼地方來的？黑龍呢？怎麼沒和你們一起？

    殺！殺！殺！

    回應他的，只有那漫天的殺意尖嘯。

    大家頓時面面相覷起來。難道這兩個是低智靈魂？

    這種低智慧的不死生物並不少見，普遍集中在低等級的不死生物上，像金龍這樣的上位黃金骷髏，其本身的智力也不高。

    在不死帝國的歷史中，智力最高的骷髏恐怕就是黑龍、黑大，還有黑二幾個了，即使是阿魯霍夫克斯這樣地黃金泰坦骷髏，智力也比不上黑大和黑二。

    就連得天獨厚、一誕生就擁有智慧的亡靈一族。也有很多智力低下的例子。

    如果這兩個不死生物也是低智力的話，有這種反應就很正常了。

    他們又詢問了幾個問題，但得到地響應不外是我主黑龍、君王的意志、殺殺殺之類的重復意念。

    先知一眾終于無奈的確認，這兩個確實是弱智地靈魂。

    弱智在不死生物中很常見。但弱智的靈魂法辦法交流啊！而現在的他們，迫切的想知道黑龍的行蹤。

    怎麼辦？阿古力托無奈的向先知和科斯特望去。

    先知和科斯特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靈魂中感應到一種無奈，他們現在也想問這個問題。

    怎麼辦？

    不死洪流緩慢而堅定的推進著。一直漫過聖羅蘭城下，才轉過方向，筆直地往東方移動。

    那個方向有著帝國的首都，光明教會地總部，還有帝國最繁華的數個大城市。

    這就是黑龍的目標？

    這樣肆無忌憚的行動，難道黑龍已經擁有抵抗光明主神的實力了？

    懷著滿腹的疑惑，先知帶領著黑龍傭兵團地所有力量，跟隨著不死洪流前進。

    他們與那兩個低智力的不死生物沒辦法溝通，更聯系不上黑龍。只能暫時這樣跟著。另一方面，先知也很想看看，這些不死生物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不死洪流的推進非常緩慢，一天只移動不到六十公里。要知道，他們可是不死生物，不會累不需要休息進食。一整天都這樣前進，居然只走了不到六十公里，簡直就是蝸牛的速度！

    要是換成黑大手下那些普通骷髏，全力前進，一天能跑個五百公里沒問題，兩方的速度幾乎差上了快十倍。

    在這樣龜速行進之下，不死騎兵團也只能用四只腳郁悶的跟著。

    習慣行動如風的黑二早就在那里吼了，如果不是和那些家伙不熟，黑二一定會跑上去狠狠踢它們屁股。

    更讓先知一眾不解的是。踫上那些逃不掉地民眾。這些不死生物並不會第一時間殺死對方，而是隨意地一刀劈下對方一只手或一只腳。

    然後另一個不死生物跟上來。再砍掉另一只，直到四肢都砍掉再砍到身上，一直砍到對方遍體鱗傷時，才了結掉對方的生命。

    這種殘忍地虐殺，明顯是有意識的行為，光憑本能行動的低級不死生物根本不會這麼費工夫。

    指揮這群不死生物的家伙，到底是為什麼這樣做？

    而且就算踫上那些明顯能夠追得上的人，這些不死生物也沒有追趕的欲望，依舊不緊不慢的移動著。

    一路下來，被殺死的人並不多。跑得動的人，幾乎都順利逃往更遠的地方，只有那些徹底跑不動的老弱婦孺才會喪命。

    對方這些奇怪的舉動，讓大伙都疑惑不已。

    這些東西，真的是黑龍找來的？第一個提出這個問題的是阿古力托。

    由人類轉生而來的他，實在看不慣這些家伙的虐殺行為。明明一刀能砍死，它們硬是要砍上七、八刀。

    黑龍的性格並沒有那麼殘暴，為什麼他會讓這麼殘暴的家伙帶領如此強大地力量？

    這個問題大家都想問，可是誰也沒有作聲。

    先知不在意這種虐殺行為。他奇怪的是為什麼要砍得七零八碎？

    每一具軀體都是寶貴的資源，就算沒辦法復活，覺醒了王者駕臨的黑大和黑二，也可以用技能屬性讓這些屍體成為己方的一分力量，為什麼要這麼浪費呢？

    因為這些問題，他已經和那兩個所謂的亡靈聖騎和不死祭司交流了好幾次，但每次只能收到殺殺殺之類的回應。

    安德魯這時也在提心吊膽著。現在的他已經改名叫做安德魯西斯，身分是一位不死祭司。

    天知道不死祭司是什麼東西，不死帝國數十萬年間誕生的各種各樣職業，恐怕連學識最淵博的學者都搞不清楚。

    而他不知道這種裝瘋賣傻地行為能瞞得了多久。如果對方發現了真相，他們兩個就慘了。

    雖然他們手里控制著上千萬不死生物，但這些低等級的不死生物根本應付不了來自天空的威脅，而黑龍傭兵團那方。光是會飛的就不計其數了。

    龐大地不死軍團攻城略地是無堅不摧的，可是面對那些頂級的存在，絲毫起不了什麼作用。

    他可不認為靠那屈指可數的幾頭不死巨龍和轉生為亡靈聖騎地光，就能擋得住黑龍傭兵團的這些強者。

    他現在只能祈禱對方不會生疑。一直把他們當成盟友。

    不過一想到祈禱，安德魯就無比的郁悶。

    他現在該向誰祈禱呢？是他們現在名義上的君王黑龍？還是他曾經的信仰，至高無上的光明眾神？

    之前帶領著龐大的不死洪流，走出那個廣闊的地下空間後，安德魯才發現他們身處的地方，應該是在橫斷山脈中位于帝國這端地一條支脈。

    上千萬不死生物翻山越嶺，爬了三天才鑽出山脈，然後沿著主脈的方向一路推進，向聖羅蘭城壓了過來。

    他們路過了兩個小鎮。數十座村莊，途中踫上的所有生物都被它們用最慘烈的方法一刀一刀的剮了。

    而這些村鎮因為事發突然，足有數千人來不及逃跑。

    安德魯也曾因此質問過光，卻被他沒好氣的一句話頂了回來︰以我主黑龍地名義……

    從這句話里，安德魯能聽出光心中的怨憤。所謂的我主黑龍，自然是教皇陛下的命令。就連光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內心同樣對這道命令有所抵觸，卻不得不聽命行事。

    說到底，他們兩個不過都是枚棋子，從轉生為不死生物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沒了選擇的余地。

    不過之後，安德魯漸漸發現了些奇怪之處。

    被不死生物這樣一刀刀剖剮後才死去的人，每一個臉上都帶著無比絕望的神情，在他們徹底斷氣地那一刻，勉強還能感覺到一股怪異地變化。

    安德魯是位紅衣大主教。長期的神職工作。讓他對信仰元力地變化有著敏銳的感應，而那種怪異的變化。似乎帶著一種無比虔誠的信念。

    這種變化只有他才感應得到，他詢問過光，光卻對此一無所覺。

    光，再這樣下去，我怕他們會對我們起疑心。當先知第五次向他們詢問，卻被他用同樣的方法唬弄過去後，安德魯不由擔心的向光悄悄說道。

    叫我暗拉瑪！

    光冷冷地應了一句，然後用一種十分無所謂的語氣說道︰懷疑我們什麼？懷疑一群不斷殺人的不死生物，是光明教會派出來的奸細？

    呃……安德魯頓時語塞。

    確實，這實在是太荒謬了，恐怕只要他們不掉頭過去攻擊黑龍傭兵團，傭兵團的成員都不會懷疑他們的真實身分。

    不過，為什麼光會這麼肯定他們聯系不上黑龍呢？

    要知道，那相當于神般存在的君王，與他的子民們溝通的方法，不是他這種層次的人可以理解的。

    他們打的是黑龍的名義，如果對方一聯系上黑龍，他們就唬弄不下去了。

    當他把這個問題問出來時，光頓時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應道︰這是我能肯定的事情嗎？

    光不能肯定，那可以肯定的是另有其人了……

    安德魯頓時心里一陣發涼，敢情教皇陛下這只黑手，比他想象的還要大，竟然連這種秘密都可以知曉。

    就在這種互不統屬的情況下，黑龍傭兵團跟著不死洪流，緩慢的推進著。

    保持著一天六十公里的標準路程，到了第三天，他們終于推進到了帝國西面最大城市安菲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