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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eo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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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光暗之心] 陽光大秦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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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2 22:59: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三章 【長生軍團二】


    孫賓坐在一輛四輪車上,羽扇木冠,鬚髯飄拂,鵝毛扇就放在胸前,偶爾輕輕動幾下,說是搧風還不如說是扇出了一種生活方式,據白子說,優秀的軍師就該是這副模樣。**對這種做派孫賓原本是有些抗拒的,不過一旦習慣下來,就從此離不開這羽扇木冠了,自己偶爾對著銅鏡自照也是樂在心中。

    西爾德的手段還是過於兇殘了,不過就連孫賓也不得不承認西爾德的做法是正確的,為了盡量降低秦國子弟兵的傷亡,充分利用阿布哈桑的士兵是最聰明的做法,大秦日後要代表週天之控制整個波斯就必須學會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手段。這種借力打力的理論是白棟首先提出的,據說無論用於個人拳法還是大軍調度都是大有益處,他原本就是個拳法大家,竟然是越想越有道理,只覺自從追隨這位白子師弟每每總有收益,這對他完成《孫賓兵法》將大有幫助。

    “大軍師,令麾旗號已傳發至百夫長和​​'教導員'處,若西爾德將軍得勝,則令麾不起,若是他敗了,軍師令麾一出,便可調動全軍,軍令可直達百人隊這種單位......只是......”

    “少游,只是什麼?”

    孫賓將羽扇停住,笑著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秦觀秦少游,他真是太喜歡這個少年人了。

    首先大家都是家道中落的貴族出身,天生就彼此看著順眼,其次秦觀此人行事也是可圈可點,令人不喜歡都不成;秦觀起自魏國一戰,當時還只是公子少官的副將而已,後因表現優異進入了白棟的視線。這才親自向嬴渠梁討人,派他去了日本島做主將,雖然這個主將就是個名義上的稱呼。本身軍職還是中尉副將,卻是真正孤懸海上的草頭王。幾乎等同一方諸侯了!

    白棟在日本島分州列道之後,'天照大神'照耀下的小鹿女王便在秦觀的幫助下逐漸掃平全島,島民開始從'猴子'蛻變為人,開始擁有了信仰和職業,更有一些精壯男性開始接受華夏教育和大秦國思想成為忠於上國華夏和女王小鹿的戰士;白棟本想請求嬴渠梁為秦觀封爵,卻不想這位秦少游卻主動請辭日本主將一職,說是要前來波斯經受歷煉。嬴渠梁對此自然是喜聞樂見的,秦觀一走。他的君書就下給了牙和幾名在日本島初立時期嶄露頭角的本地豪強,分別任命他們幾個為本週、北海道、四國和九州的管領,有趣的是他的君書先到,周王的王命後到,內容竟是一字不差,這些日本新'貴族'只要不傻就會知道'天照大神'所在的大秦才是華夏最強力 ​​的國家。

    秦觀是個極有儒將風度的人,自然不會喜歡追隨龐涓,他來到波斯,第一個追隨的就是孫賓;孫賓發現這個年輕人聰穎好學,用兵多巧且心懷仁慈。與西爾德相比,正是一陰一陽一剛一柔,正如白棟所論的太極之道。心中自然無比滿意,每每討論兵法戰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從日本島回來的'海歸',因此秦觀每有疑惑,他都要耐心講解,直到秦觀完全懂了為止。

    “回孫師,孫子兵法上雖未明言,可揣其大意,用兵之道當如用指也。是以心為臂指、臂為腕指、腕為手指;為上將者,用臂、次者用腕、伍者為手、士卒為指......如此號令大軍。為將者便如高山攬勝,令可通達也。如今孫師分發數百令麾於'腕'。是要用力於腕而非用臂,此是百夫千夫主之道,豈是大軍師所為?”秦觀微微皺眉,自孫吳而起,到了這一代的名將龐涓、田忌,都是統領數萬大軍層層分治,誰見過孫武吳起直接下達命令給一個百人隊的?白子創造了百人單位的教導員制度,確實令秦國的百人隊擁有了更強的戰鬥和凝聚力,那也是利用主將層層指揮而已,如果主將跑去指揮每一個基層百人隊,那不是要亂套了麽?

   孫賓微微搖頭:“自春秋以來,名將皆以大勝成名,如孫家武祖、如吳起伍子胥皆如此,可你是否見過以大敗成名者?”

    “為將者自然求勝,如何卻以大敗成名?”   

    “呵呵,需知勝敗乃兵家常事,有勝就有敗,若遇大敗卻能從容抽離,甚至敗而不亂、敗中反勝,此方為兵家天才也,若能以敗成名,則可稱兵聖了!世之名將如龐師兄,世人都稱讚他用兵嚴整,如臂使指,可這從臂到指難道就沒 ​​有延誤麽?若是大敗之下'臂膀'被人斬斷,卻又該如何使動手指?既如此,為將者何不直接動用'手指'呢?”

    “這個......”

    秦觀微微一愣,忽然色變道: “難道西將軍真的會敗?而且還是大敗!”為將者未戰而先慮敗,所以孫賓在未開戰前就做好了失敗的應對方案是正常的,可他卻從沒想過西爾德真的會敗,無論士氣戰力甚至是武器裝備,他是看不出西爾德有敗的理由。

    “敗一仗難道不好麽?在我與白師弟看來,西爾德最需要的就是一場失敗,敗得越慘烈越好,看看吧,這是白師弟戰前寄來的密信......”   

   白子竟然算定了西將軍要敗?秦觀愕然望著孫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過密信後猶豫了一會兒才打開來看,只見一方絹書上龍飛鳳舞,正是白棟親書的新體隸文:

   “波斯的軍力很是分散,並不比我華夏諸國;是以總督領率行省,每個行省只有少量直屬衛隊,其餘就是奴隸大軍,可在幾次希波戰爭中,來自蘇撒的命令卻會被大部行省執行,薛西斯神王二世遠征希臘時,就動用了幾十萬水陸大軍,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在蘇撒有著最恐怖的長生軍團!傳說這只軍隊只有三萬人,可僅憑這三万精銳,就可震懾波斯數十個行省,足見其利。西爾德是個用兵的天才,可惜手段過於剛猛,失了一個'柔'字,如風如火,卻難如山如林,更無如水之柔,韌彈之強,是以小弟看他此戰必敗,而且會敗得極慘。為將者乘勝追擊容易,遇到敗勢卻能從容抽離者難,此非西爾德之長,卻為師兄所擅也,待西爾德敗後,師兄當以入微手段直令百人單位,化整為零、零而不散,則縱敗無妨,此番用兵,唯師兄可成,切切,切切!”  

   秦觀看到後面,不覺目放奇光:“用兵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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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22:20: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三章【長生軍團三】


    正如草兒筆下描繪的那樣,戰爭總是充滿了殘酷,西爾德見死不救罔顧人命的做法或許會被許多人批評、甚至被史官狠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可在此時此地卻沒有人會認為他做錯了。拯救阿布哈桑的敗軍?別傻了,華夏戰士的生命才是生命,這些波斯人的命算什麼?

    看不到希望的波斯 ​​敗軍像是突然醒悟了過來,一個個、一群群、一批批,最後是成千上萬的人悍然轉過身來,這些人有的已經沒有了戰馬、有的已經丟棄了武器,可到了拼命的時候,原來僅僅靠雙腿也可以奔跑、原來靠拳頭和牙齒也可以拼命,雖然長生軍團個個都是武裝精良的狠人,雖然他們的拳頭和牙齒無法透過長生軍團穿著最外層的鐵鱗甲,更不用說是覆蓋在鐵鱗甲下的牛皮襯甲了,可就算崩斷了牙齒也要死戰到底,不負他們軍人的身份。

    孫賓微微別過頭去,有些不忍去看?無?錯?西爾德卻在微微點頭,在阿布哈桑敗君的拼命打法下,一向進退有節的長生軍團終於開始變得散亂,他甚至可以遠遠望見科多曼的王旗了,那是一面閃爍著白金顏色的大旗,雖然一樣是'三蛋金鳥旗',鳥和蛋卻比普通的旗幟大了很多,如今這面旗幟正在有規律的擺動,顯然科多曼也不是個戰場稚兒,還是有些臨敵臨變的能力。

    長生軍團不愧號稱波斯第一精銳,數万大軍都是幾乎一樣的駿馬高騎、人人佩戴一副猙獰詭異的面積、就連身高胖瘦幾乎都是一般無二,他們的鐵鱗甲其實就是在兩層麻油浸過的厚麻布上鑲嵌了密密麻麻的鐵片。防禦力未必就比得上秦軍的竹片甲。更加無法比擬秦國新訓的全甲精騎。可那層覆蓋在鐵鱗甲下的牛皮襯甲卻能夠起到極強的防禦作用,西爾德親眼見到阿布哈桑的敗軍用秦制利戈刺在一名長生士兵的身上,明明已經穿透鱗甲,這名長生士兵只是身體微微一斜,長戈便滑向一側,然後藉著馬力一劍斬下了這名敗軍的頭顱。

    就如他的同袍一般,這名長生軍斬殺對手後沒有任何興奮的表現、甚至都沒有發出慶祝的吶喊聲,而是靜悄悄如同幽靈般踏過敵人的屍體。眼睛早已盯上了下一個敵人。

    “這些只是士兵麽?為什麼感覺像是老師故事中的地獄惡魔、 ​​像是訓練精良的刺客死士?”

    西爾德忽然呆了一呆。

    戰場是個'凹'字型的山谷,兩軍在最低處廝殺衝突,其餘大軍卻在高處逐漸排列,區別只是秦軍所在的山後就是洶湧奔流的木爾加布河,西爾德所在的位置正在山腰,抬頭看去,只見科多曼的長生軍團誘如天兵落境,一層層奔瀉而下,雖然因為阿布哈桑敗軍的誓死反抗略見混亂,每名士兵卻都冷靜的可怕。彷彿他們的眼中沒有戰場、沒有死亡、只有殺戮,只要自己還活著。殺敵就是他們的唯一使命!

    “這是一批已經忘記了死亡的士兵,長生軍團”

    秦觀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在向下沉,手腳也是一片冰涼,偷眼看了看與自己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的孫賓,發現孫賓也是緊鎖雙眉,難道西爾德真如孫 ​​師所說的那樣,要輸了麽?

    “搖動將騎,以三千全甲騎兵迂迴敵軍左前側、三千全甲騎兵迂迴敵軍右前側,不計傷亡,一定要截斷敵前軍與後軍的聯絡!”

    西爾德看得清楚,阿布哈桑的敗軍雖然鼓勇反沖人人搏命,卻也只能輕微撼動長生軍團,科多曼一連串的命令發出後,長生軍團立即加大了前軍力量,陣型也從鬆散開始變得緊湊,這樣的陣型本來是用兵大忌,因為前軍過於密集就會少了許多迂迴變化的餘地,也不便後軍交替掩殺,卻可以盡快穩定前軍稍見凌亂的陣型,盡快消滅阿布哈桑的敗軍。科多曼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將軍,如今敵我大軍尚未正面接觸,此時用精銳騎兵側襲敵軍兩翼,是強突!我軍會傷亡慘重。這是波斯第一精銳的長生軍團,並非是普通行省的奴隸軍,他們用的弓比我軍更長,用的箭矢也是真正的銅鐵打造,如今近距離衝擊敵陣等同是送人命給敵軍,六千騎兵至少會損失一半!”

    西渭現在顧不得這麼多了,西將軍用兵實在瘋狂,他必須要阻止。

    “你是我的心腹,竟然不懂我的心?”  

    西爾德輕輕望了他一眼:“我軍之力在國家觀念、在新法軍功封賞,是以士卒用名,蓋有義有利也,這樣的軍隊雖然可稱精兵,他們卻還是活人波斯帝國的百萬大軍中倒有九成九不值我軍一戰,所以本將軍一路渡過木爾加布河所向披靡,波斯眾行省不順我者就只有滅亡!可這隻長生軍團太可怕了,他們比悍猛的趙人更悍猛、比訓練精良的魏武卒更精良,他們不是活人!你看到沒有,過萬的長生士兵沖向我軍,大敗阿布哈桑,卻沒有發出一聲吶喊?甚至他們在死亡時也沒有發出一生慘叫,生時默默、死亦無生,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這是我見過最可怕、最兇猛的軍隊!那六千全甲騎兵算什麼?如果他們能撼動長生軍團,就是全都死光了也值得!更何況這六千人不屬我孟西白三家子弟,不過是章蝺老賊所屬,死光了更好!如果他們全軍覆沒了,就讓孟家白家的人上,只要我西家一萬子弟不失,本將軍就不會心疼! ”

    “將軍如此做為,只怕西君”

    “老師?我替他消除章蝺的力量,老師就算口中罵我,只怕心裡也是高興的,何況老師曾經教授我兵法,說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老人家不就是西君麽?”

    西爾德仰天狂笑,不知為何,他的笑聲讓西渭一陣心寒,偷眼看去,西渭發現西爾德面容獰厲凶狠,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目竟然密布血絲,彷彿一條飢餓了很久欲要擇人而噬的惡狼。

    “怪不得白師弟對長生軍團頗多忌諱,這是一隻由死士組成的軍隊,西爾德要拼命了。”   

    “全甲騎兵原本位於山腰,如此迂迴側襲並無突然之效,這是強攻強襲;而且如此長途奔襲,極為不智,只怕會傷亡慘重。還請軍師接掌指揮大軍之權,如今令麾就在百夫長和 ​​百人指導員的手中,西君密令更是越過萬夫千夫主直接下到了他們處,只要軍師令騎一展,就可挽救這些戰士的生命。”

    秦觀始終是一名儒將,自然無法認同西爾德這種用人命贏取機會的做法,忍不住向孫賓央求。

    孫賓看了看秦觀,輕輕搖頭不語。

    “軍師,軍師非殺戮之人,為何見死不救!西爾德如此用兵,我軍將會無辜死傷千萬人啊!西君早有所見,否則也不會授予軍師臨陣奪權的權力了!”  

    “秦觀,你為人勤懇聰穎,可是要成當代名將卻還要過最後一關那就是得一個'剛'字!不可過於慈厚,西爾德這一點就比你強了許多,卻差在慈厚之心”

    孫賓嘆道:“用兵入微之道必須要是戰場膠著混亂之時方有機會,如今兩軍尚未正式接觸,若我行令全軍,我軍會傷亡更大、最終一敗塗地,就算是我來指揮大軍也是一樣。這就是白師弟為何要我見西爾德敗後才可臨陣奪權的原因,非是他心狠,而是戰場機會如此,早一刻不得、晚一刻也不可。 ”

    看了一眼沉思不語的秦觀,孫賓微微嘆息著轉頭看向戰場,從山腰處衝下的兩隻秦國全甲騎兵已經越來越接近長生軍團,空中忽然就起了四團黑雲,那分別是秦軍和長生軍團射出的箭雨。

    “嗖嗖嗖”   

   山谷中到處迴盪著弓弦震動的聲音,在這個公元前355年夏天的上午,東西世界兩隻最精銳的部隊即將進行歷史上的第一次碰撞和較量。

    在這一刻,西爾德看到的是或許有些悲壯的勝利、孫賓看到的是血腥而又壯烈的帷幕緩緩揭開、秦觀看到的卻是無窮的殘忍和對自己用兵之道的質疑,或許自己本不該來到波斯帝國?比起西爾德的用兵手段,他在日本島掃平眾部落的過程簡直就是春風化雨、簡直就是對待情人一般的溫柔了。秦觀忽然後退了一步,轉頭看看在幾百名士兵和白家死士保護下的戰地記者白草二,忽然很懷疑白棟是不是瘋了,居然允許自己的妹妹來到如此血腥的戰場?他在看草兒、草兒也在看著他,秦觀發現草兒的眼中一樣充滿了驚懼,不過更多的還是不忍,就像自己此刻的心情一般。

    草兒看了秦觀一眼就把頭低了下去,可是最終還是忍不住又抬起頭望向戰場,此時此刻她忽然想起了哥哥對她說過的話'哥哥會支持你做你喜愛做的事情,不過這一次觀看與長生軍團一戰,哥哥只能保證你的身體安全,卻無法保證你的心靈安全,你確定要去麽?”  

    “我要去!”  

    記得自己當時是如此斬釘截鐵地回答哥哥,就像一隻剛學會飛翔的勇敢小麻雀,可草兒此刻卻有些後悔了;望著山腰上飄拂的'西'字將旗,草兒忽然很想很想無顓,卻又感覺自己很是對不住西爾德,他變得如此殘忍凶橫,自己多半也要負起些責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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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9 22:16: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四章 【輪到孫賓出手了】

        
    草兒很快就不願意看下去了,哪怕有一顆要堅定成為『戰地記者』的堅強心臟,眼前的血腥場面也讓她很難堅持。

    西爾德確實是個天生嗅覺敏銳的將領,只是看了長生軍團一眼,就知道這只軍隊不是用普通戰法可以擊潰的。要戰勝這只軍隊,唯有付出巨大的犧牲!

    來自章蝺的六千全甲騎兵就是他選定的『祭品』,向惡魔獻祭!所以在他發出命令的一刻,上萬名弓箭手就掉轉箭頭對準了這六千騎兵,若有敢畏懼退縮者,殺無赦!

    輕輕扶了下頭盔,章橫暗暗咬了咬牙。自從被公主贏姝去了勢後,他這個章家的世子就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老父對他雖有憐惜,卻不知有多少次在背後嘆息、暗中垂淚,更不知有多少族中子弟在背後議論、指著他說笑嘲諷。這次白棟兵進波斯,是他主動向老父請纓;在戰場上丟了命算什麼?他就是要讓世人知道,曾經的浪蕩子也是個男人,哪怕被人去了勢也是個真男人!

    「是好男兒的,隨我來!」

    如今章橫也是蹲著撒尿的主兒,這就是他能夠發出的最雄壯的吶喊了;更何況如今這種形式不做好男兒成麼?西爾德手下的上萬弓手瞄準的可不是敵人而是他們,如今只有死中求活了!

    這六千精騎沒一個是孬種,嗷嗷叫著衝向了敵陣,就不相信波斯人的箭可以輕易穿過他們千錘百煉的精甲!

    看到兩側山腰衝下的秦軍,科多曼放下了金盃,攬過身旁碧眼金發的波斯美女狠狠親了一下。然後抬起右手重重揮下。手腕上佩戴的金鏈子頓時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在寂靜如死的波斯軍陣中,這響聲竟然可以遠遠的傳遞出去,越顯得死氣沉沉。

    兩面波斯大旗隨聲而動,整齊的波斯軍團頓時分了六個方陣出來,左右各三,迅速脫離大隊,直面衝鋒而來的秦國騎兵。

    這些身披鐵鱗甲、臉覆面具的長生軍團戰士遠遠望著裝備精良的秦軍,臉上的表情被面具遮蓋住沒人看得清楚。眼中卻是死寂般的平靜,就像是一群死~人在望著一群即將死去的人......

    五百尺、三百尺、一百尺!靜靜地望著敵人接近,靜靜地取下背負的弓箭;長生軍團的弓非常特別,放在背囊中時看似不長,而且外形十分粗糙,真正取出後卻發現是特別的長弓。這些長生士兵身高本就超過波斯的奴隸戰士甚至是秦軍,執弓在手時弓角居然可以垂到馬腹的附近,硬是比秦國製弓長了三成!

    距離百尺!秦軍的弓弩已經可以發揮威力。章橫厲吼一聲,右手高舉的制弓開如滿月,一箭射向波斯軍陣。隨後弦聲連續震起,秦軍的箭雨竟是先行覆蓋了長生軍團。

    「這些波斯人莫非只是虛有其表?不對......」

    西爾德心中一喜。不過很快一顆心就沉了下去,他真的看到了一隻不怕死的軍隊。

    兩軍距離只有五十尺不到,可在秦軍凌厲的箭雨下卻只有少量長生士兵倒下,更多人仍然端坐馬背,只是變成了一隻又一隻的刺蝟;秦軍近距離的箭雨簇射居然不能穿透他們鱗片甲下的那層皮甲!這些長生士兵就彷彿看不死去的同袍,正一個個臉色漠然地舉起長弓,不開則已,開便如滿月!

    章橫不覺目光一緊。身先士卒的他親眼看到了這些身高八尺的波斯壯漢在拉動長弓時隆起的手臂肌肉!這些小山一般隆起的肌肉塊竟然硬生生頂起了衣甲,充滿了力與美的誘惑,然後在升到最高點時猛然洩落!伴隨著這種迅速的變化,滿月般的長弓猛然回覆原狀,一枝枝比普通箭矢長出半尺的鐵箭嗡然射出!

    嗡嗡嗡!

    距離真的太近了,速度也真的太快了,秦軍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這些波斯人方才拉開長弓箭矢便到了身前!而且首先撲面來的不是森森寒意,而是滾滾熱浪!波斯人射出的千萬枝長箭竟然摩擦空氣,引得方圓數百丈內溫度急升!

    「世子!」

    一直緊緊跟隨章橫的章家衛士大驚失色,想要沖上前來為世子遮擋敵箭,可惜他念頭方動,就看到衝鋒在前的世子身子抖動了一下,精銅製成的背甲就如脆弱的紙片,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迅速裂開......在裂開的背甲下方有一團血光無聲爆裂,裹著世子的筋骨肌肉,就如一團爛泥般糊在了他的臉上。透過朦朧的血光勉強睜開雙眼,這名章家衛士卻再也叫不出半聲,因為那隻長達兩尺半的恐怖長箭竟然整體穿過了世子的身體,然後直直射進了他的心臟。

    不到五十尺的距離和強橫的波斯長弓讓戰場瞬間就變成了森羅地獄,經常可以看到兩名甚至是三名秦軍戰士被同一枝長箭串成了一串,死去的戰士臉上仍舊帶著深深的驚懼,因為他們至死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可以抵禦青銅劍正面砍殺的秦國精甲卻無法抵擋這些波斯人射出的箭?

    草兒猛地扭過頭,一雙大眼中蘊滿了淚水。現在她已經後悔了,早知道就該聽從哥哥的勸說才對;面對如此慘烈的戰場,她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在發軟,想要轉身逃走都邁不開腳步。

    其實不止是草兒,就連經歷過跳蚤魔鬼訓練的白家衛士都有些心驚膽顫,他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護草兒小姐回到安全的後方;一直到遠離了戰場,進入了自己的帳篷中,草兒看看四周,這才放聲大哭起來。她忽然對西爾德有了一種深深的厭惡,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哪怕只是一次。

    西爾德的耳朵忽然有些發熱,而且還打了兩個噴嚏,不過他沒時間去管這些小小的不適了,此刻他已經進入了無比的亢奮狀態,從馬上跳到地面上,握著拳頭滿面通紅的走來走去,呼吸比平時急促了足足一倍,喘息聲如同老牛,口中不停地讚歎著:「這才是真正的精銳,總有一天,我也要擁有這樣的士兵!」

    戰國第一隻職業軍隊魏武卒是讓敵人死、眼中望著封功賞爵的秦國銳士是不懼死,而眼前的這只波斯長生軍團是已經死了!死人又怎麼會懼怕?死人才是最冷靜的!

    失去了主人的秦國戰馬毫無章法地撞進波斯軍陣,可是這些長生戰士就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便催動戰馬躲避開來,實在躲避不及的,便從馬背上連身縱起,半空中一個翻滾穩穩落地,屈膝鑽至秦軍馬腹下方,豎劍而起猝襲秦軍,有些秦軍戰士僥倖躲過了波斯人的箭雨,卻在驚慌之中被敵人從腹部直穿咽喉,死狀比那些中箭身亡的同袍更要慘烈百倍!

    就沒見過這樣的敵人,哪怕是身帶數十劍傷、哪怕沒有了戰馬、哪怕手中的武器都已經折斷了,這些波斯士兵仍舊是不發一聲的撲上來拚命,如果秦軍戰士不能一擊而中要害,他們就算身負重傷也依然會死死抓住秦軍,為自己人創造殺敵條件!此時所有的秦軍都生出同一個念頭,這些波斯長生士兵比魏武卒更為可怕!魏武卒還可以戰勝,可是這些長生士兵卻是完全無法戰勝的;面對一群連自己生命也不顧惜的瘋子,哪裡還有勝負可言?

    西爾德輸了,輸得毫無翻盤機會,他派去分割敵軍的戰士結果卻是被敵軍成功分割。六千全甲精騎的崩潰直接帶動了全軍,不知是誰先發了一聲喊,秦軍全陣開始動搖,這些久經戰陣的精銳士兵可以為了老秦與任何敵人撕殺,可他們一樣無法面對這樣的『惡魔』軍隊!

    真的是像傳說中的惡魔一般啊,隨著無數面三足金鳥旗揮動,波斯軍步騎齊出,地面隆隆震動,卻仍是沒有半分嘈雜喊殺之聲,這是一隻沉默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大軍。

    「傳來司旗者,準備升起三百面令麾,依色彩、大小、形狀、高低有序排列,若有半分錯亂,本軍師當斬司旗之首!」

    輕輕搖動著胸前的鵝毛扇,孫賓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他出手的時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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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1 03:28:5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五章【用兵入微】

        
        科多曼的臉上洋溢著輕鬆的笑容,就如之前的無數次戰鬥一樣,每到這個階段就是他慶祝的時候了;身旁的波斯美女很有眼力,把嬌軀貼得更近了,兩隻『大木瓜』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白生生的能夠耀花人眼,科多曼抓在手中,只覺觸手溫軟香膩,如絲般的順滑,恰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他的勝利便證明了阿里巴巴的無能,也讓那些支持阿布哈桑的行省總督們看一看,波斯帝國最能打仗的始終是他的長生軍團,他才是波斯真正的主人。

        波斯軍陣中洋溢著科多曼的大笑和波斯美人兒的媚笑聲,伴隨著他們的笑聲,長生軍團所到之處便是濺起大片血光,縱然是身經百戰的大秦銳士也被打懵了,號稱無堅不摧的秦軍大陣崩潰動搖,大軍一亂,西爾德就是將手中的旗子晃斷了也沒用,心中空有幾十上百種戰陣列殺的法門,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也只能在近身衛士的保護下向後方退卻。可是哪裡又有後方?秦軍是背山列陣,打贏了就有居高臨下的好處,一旦兵敗就得翻山越嶺逃命,而且就算翻過山去,後面也是洶湧澎湃的木爾加布河!在中亞地區,木爾加布河的地位就等同華夏的大江長河,秦軍當初為了渡過這條大河可是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才建起了三座浮橋,若是大軍敗走,還不知道會有多少戰士跌入河中活活淹死,就連這三座長達千尺的浮橋也要拱手讓給了科多曼!

        西爾德已經連續斬殺了四名保護他逃亡的西家戰士,拼了命也要掉頭殺回去。不過就算他再殺四十人。這些忠心耿耿的西家戰士也一樣要阻止他。大軍已經潰散,此時就是孫武復生也難挽頹敗之勢,西爾德少將軍不能死,西家還需要他!

        「誰敢攔我!本將軍還沒有敗,沒有敗,草兒還在看著我,等著我的勝利消息!我......」

        西爾德眼都紅了,正準備繼續殺死這些膽敢違抗他命令的西家衛士。忽然話語一頓,不敢置信地抬頭望向山腰,那是孫師所在,自從大軍深入波斯,孫師從來都是安心做一個幕後的軍師,一切征戰事項都交予他和阿布哈桑這個白痴,這讓他漸漸產生了一種錯誤的認知,以為孫師與龐涓不同,雖是兵家巨匠,卻是耽於理論、缺乏實戰經驗。這倒不是西爾德狂妄。當日西家家城被困,他以少年之身對抗如日中天的白棟結果依然獲勝。讓天下第一奇才白子都要主動收他為弟子,如此境遇怎就不能驕傲了?

        可這位在他眼中明顯缺乏實戰的孫師卻沒有逃走,而是穩坐四輪車、手搖鵝毛扇,正對他微微含笑;只見孫賓身後突然冒出數百面奇形怪狀的旗幟,有長有圓、有方有扁、甚至還有他在鳳鳴書院中學過的三角形、梯形,顏色也極是繁多,當真是比櫟陽城的布鋪還要花團錦簇,不過孫師弄出這許多面旗幟來做什麼?大軍臨敵,講究的是命出一人,令在一幟,弄出幾百面旗幟就能退敵麼?這該如何指揮才是......

        一念未畢便聽到山腰處傳來嗚咽號角之聲,卻是上百名鼓角手現身出來,人人手執一個巨大的牛角拚命吹奏,西爾德方愣得一愣,就見潮水般敗退的秦軍中竟也升起幾百面小型旗幟,樣式正與孫師打出的一般,也是五顏六色、奇形怪狀!

        「這是什麼?」西爾德只覺無比茫然。

        古往今來只要是在冷兵器時代,陣法陣型必是大軍依託,北宋時以步軍結陣可以力克遼金悍騎就是陣法運用的傑出體現,在這個戰國時代,東有魏武方陣名震天下、西有羅馬軍陣盾劍無雙,只有陣型完整、結陣不亂,才能夠保證軍隊的戰鬥力。這次西爾德是大意了,萬萬沒有想到長生軍團是如此兇猛,秦軍大陣已亂,再無回天之力,他要返身拚命也不過是要求一個壯烈結果而已,死就死了,若是僥倖不死,說不定可以鼓舞大軍士氣,與敵人拚死一搏,到時他西爾德還是英雄,在草兒面前終是比那個文弱無用的無顓高了一籌。

        可看孫師的作為,莫非是要用這幾百面旗幟繼續指揮大軍麼?如今大軍潰散,萬夫主找不到千夫主、千夫主找不到百夫主,靠這幾百面旗幟又能有什麼用?不對,旗幟動了,而且一動就是數十面,

        這三百面令麾分別是由三百名旗手執掌,打出之後,只是隨風獵獵舞動,卻無半點混亂,西爾德揉了揉眼睛,只見孫師手中羽扇指點,似乎是開口非常一連串的命令,立有數十面令麾搖動,原本雜亂無章的秦軍潰兵中頓時有幾千人不再潰逃,而是以百人左右為一伍,轉身向追擊來的波斯人反殺過去。

        「軍師大才!」

        在孫賓身後一直觀看的秦觀佩服的五體投地,此刻卻有了些微反擊之力,在大軍崩潰之時這可是力挽狂瀾般的壯舉,真不知道孫賓是如何做到的。

        孫賓手中羽扇輕揮,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盯著秦軍中高舉的三百面令麾,同時一連串的命令傳遞下去,或命數伍直面追兵、或名數伍交相掩護、或命數伍只作游擊......在瞬息之間,不僅要分辨各個百人伍的旗幟麾令,更要準確發出命令,不得稍有錯漏,更要根據戰場變化,隨時調整命令,腦中當真是有幾百上千個念頭紛至沓來,又要從中去蕪存菁、撥亂反正,得出最為準確無誤的判斷,說到腦力之強,簡直是要甩出後世那些『超腦天才』『速算名家』幾百條大街去。秦觀看得痛快淋漓,哪裡知道孫軍師也是指揮的淋漓痛快?

        初時還有些勉為其難,漸漸卻覺腦中的各種念頭宛如水乳交融,靈光不斷閃現,等到豁然開朗之時,孫賓只想放聲大笑,好一個白柱國啊,戰場如此殘酷,卻成了他歷煉西爾德和賓的場所,經此一戰,西爾德想必不敢再行狂妄,自己也是真正領悟了『用兵入微』的道理,龐師兄若是不能領悟此道,終究還是要被自己超越了。

        孫賓果然是個真正的天才,腦力之強天下難尋,一面從容指揮大軍化整為零各自為戰,一面笑著回答秦觀道:「此非賓之大才也,白子曾言,軍者有上中下三品,下品自不需言,不是我老秦所為;上者如山,常令敵人感嘆『撼山易、憾此軍則難』只是如此精兵只是身經百戰久經訓練還是不夠,必須要有信仰追求,人人都有犧牲精神,方可成軍,老秦如今尚無;而這中品之軍則是臨敵嚴整從命、如臂用指,從勝不驕、遇敗能退,正如大水撲案,來可洶洶、去則擅分細流,為了成這中品之軍,白子早在兩年前便推行百人連隊,逢百有隊首、教導員,遇敗時則以百人成軍,可自成一脈,而非上行下效之百人戰伍,本軍師自練軍以來,大陣不曾演練多少,卻多將精神投入這百人之伍上,如此才能越過層層將領,直接指揮潰敗之師,縱然不勝、亦可不敗也......」

        若論古今戰事不同,則越是遠古用兵越顯僵化,就是龐涓也無法真正做到隨時指揮一個百人連隊,而現代戰爭卻是完全不同,越是接近二十一世紀,基礎作戰單位便越是是西爾德這個年輕的天才,就是龐涓來了也是無法指揮,只有逃命的份兒,秦軍銳士縱有拚死一戰之心,卻無法接到上鋒有效的指揮,結果只會慘敗。孫賓自得到白棟的提醒後,從西域開始就有意傾向於百人連隊這種基層作戰單位,一旦遭遇如今天這般大敗,他就可以無視已經崩潰的大勢轉而凝聚一個個小型作戰團隊,這就是船小好掉頭的道理,百人連隊中的隊首和教導員一旦得命,就可迅速收隴集中自己手下的戰士,若是這些百人連隊都得到了有效的指揮,還怕大軍會繼續潰敗麼?縱然還是敗勢,也可大量減少傷亡,有了與敵人周旋之力。

        「用兵入微......」

        秦觀心中湧起了滔天巨浪,最讓他吃驚的還不是孫賓以非常人之姿臨陣做出如此指揮,甚至超越了傳說中的孫武吳起,而是再一次從孫賓口中瞭解到是白棟首先提出了這個用兵法門;只不知這位彷彿無所不能的白子是否才是天下第一用兵大家?之前在魏國的運動戰、如今的用兵入微......天下為何會有如此人物,無所不能無所不精,人在西域,算計卻早就越過華夏大地到了海外之濱、波斯之土和更遙遠的西方?

        看到戰場的變化,吃驚的可不只是秦觀一人,西爾德固然是目瞪口呆,本以為勝券在握的科多曼也險些被葡萄噎死了,他重重咳嗽了幾聲,一把推開趴伏在肚皮上的波斯美人兒,駭然望向了戰場。華夏軍隊不是已經崩潰了麼?怎麼還會如此快就組織起了反擊?希臘人可是做不到的,凶悍精勇的羅馬人可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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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2 00:02:5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六章 【呂底亞之花】


    戰爭就像命運,總是在人們意想不到的時候產生波折,科多曼感覺他的運氣真是糟糕透了。

    這原本應該是一場大勝,可當對面山腰上突然升起幾百面奇形怪狀的旗幟後,原本潰敗如潮水的秦軍就再次煥發了生機,雖然他們的陣型看來還是無比鬆散,卻有著讓人無法理解的凝聚力,而且那以百人為伍的軍隊四處穿插、彼此間居然還有呼應聯絡,宛如變成了一種嶄新的作戰方式;比起兩軍排開了大陣正面對撼,這種組織結構雖然聲勢較弱,卻更為難纏,讓他的長生軍團每推進一步都會倍感艱難。

    孫賓畢竟不是神,哪怕以超人腦力同時指揮數百個'連隊'也無法挽回敗局,不過他的指揮卻讓為秦軍爭取了足夠的時間。太陽落山的時候,秦軍雖然付出了足足八千人的傷亡代價,卻為大軍爭取到了撤回木爾加布河西岸的時間,孫賓甚至指揮著兩個百人連隊燒毀了浮橋,讓長生軍團只能望河興嘆,將這場原本應該屬於科多曼的輝煌勝利變成了一場不上不下的僵持戰。

    面對這樣的結果,注定了有人將有所得、有人將有所思,這就是一個編織命運的過程。

    當西爾德一身浴血走進孫賓的大帳時,孫賓看了看面紅耳赤的學生,示意他坐下說話:“阿布哈桑告到了西君處,說你罔顧友軍性命,行事獨斷專行,木爾加布河之敗皆為你之錯,你怎麼看?”

    “學生自然是有錯的。此戰若是沒有先生。只怕數万戰士都要埋骨異鄉了。所以阿布哈桑沒有說錯。先生是大軍師,老師曾授予你臨陣奪權、當場斬將的權利,現在可以砍掉西爾德的首級了?”  

    “用兵入微之道是西君提出,為師準備經年,卻是首次運用,你莫非是在怪我臨陣奪權?”

    “學生怎敢。”  

    孫賓看了看西爾德,輕輕笑道:“西君很是看重你,這次兵敗並無加罪你之意。也已替你安撫了阿布哈桑;此人所求無非是利益耳,只要利益足夠,他自會乖乖閉嘴,你卻不用因此多心。西君還說了,長生軍團起於波斯帝國全盛之時,歷經百年,都是波斯第一精銳,這樣的精兵養成非朝夕之功,我方孤軍深入,卻是不必與他們拼命。科多曼要贏,那就讓他贏好了。我軍從此後只打敗仗、不打勝仗,將他們引誘到花刺子模才是最好......”  

    “先生是說,要我一路兵敗,最好是敗到花刺子模才好?”西爾德昂首望著孫賓,跟隨孫賓學習了多日兵法,他如何不知誘敵深入的道理?現在的波斯 ​​帝國就是一盤散沙,各行省總督都在觀望,沒人會真正替科多曼賣命,所以秦軍在波斯想進就進、想退就退,絕然不會有何阻礙;科多曼的長生軍團不過三萬人而已,只要戰略得當,將其誘向東方,確可收全殲敵人之效,可是科多曼難道是傻瓜麽?距離蘇撒越遠他就越會警惕,此計欲成,還不知要打上多少個窩囊仗,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樣的仗他可不想打。

    “西君說了,西爾德是個好將軍,不過最擅長的還是打勝仗,打敗仗卻是個外行,所以這種事還是老師我來做才好,你卻是另有事情要做。”

    “呵呵,西爾德打輸了,自然該被奪去兵權。”西爾德長嘆一聲,他如今已經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西家小子了,在大軍中呆了這麼久,自然知道兵敗者就應該接受懲罰。

    “帶上你的西家精銳戰士,遠去呂底亞吧,木西京和莫吉娜需要你的幫助。西君說了,你最擅長的就是殺人,現在呂底亞正有人等著你去殺,若是你能殺光了他的全家、殺絕他的血脈,那就是華夏第一功臣!另外白草兒不久也會前去呂底亞,她是《大秦時報》的代表,要去寫幾篇文章、報導一些新聞......”

    “呂底亞,草兒也會去哪裡?”   

    西爾德雙目一亮,心中不覺大喜。

    如果白棟來到穆卡波魯斯的酒店,一定會被莫吉娜的大手筆驚呆了,因為這個女人簡直太會花錢了,就算把苦酒跳蚤草兒和贏姝全都加在一起,論起花錢的手段也不及她的一根小腳趾。

    白家商社在楚國都能賣出天價的上等香料就算在呂底亞也是稀罕物,來這裡聞過的波斯 ​​貴族都知道,這可比蘇撒王宮中的'迭蘭香'還要高一個品級呢,可莫吉娜大小姐是如何使用的?自從她包下了這家三層樓的酒店,酒店的每一個房間就會十二時辰不斷地點燃這種香料,這也就罷了,你真的有必要在茅廁裡也點燃香料麽?波斯最高級的貴族和國王科多曼都沒有這麼奢侈!

    酒店的廳堂中鋪設著最昂貴的波斯 ​​地毯,據說製造這種地毯的材料就是傳說中的金羊毛,在希臘傳說的影響下,波斯最好的手工藝人會找來最上品的羊毛,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將金絲和銀線摻入其中,這樣織出的地毯就是波斯最昂貴的奢侈品,據說科多曼登基做國王時,腳下也只踩了那麼五尺見方的一小片。可就是這樣的地毯,居然被莫吉娜鋪滿了整家酒店,反正是花白家和老秦的錢不心疼,現在莫吉娜是如魚得水,虛榮心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自從和木西京來到呂底亞,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請客吃飯,不只是呂底亞的貴族,就連出名的商人、旅行家、學者都會得到她的邀請,當好奇的客人們走進這家酒店時,看到的是衣冠楚楚的木西京木大管家和一身華貴裝束的慵懶貴婦莫吉娜,如果運氣足夠好,還可以在酒熏半酣之際與這位貴婦跳上一支舞,看著她裸露的香肩和纖細的腰肢,聽著她銀鈴般的笑聲,真是一種享受,這樣的宴會每個人都想要參加,最好是每天都能來。

    一大早穆卡波魯斯就仔仔細細搓了個澡,把脖子都搓得通紅,看去就像一隻快要被煮熟的蝦子,然後換上新衣服,恭恭敬敬地等候在酒店門前迎接客人;以往像是這種事情都是由他的僱員來做的,可今天是個例外,因為即將到來的客人是岡比西斯家的大管家。

    岡比西斯家的小姐在酒店裡請自己的管家吃飯?穆卡波魯斯怎麼想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不過莫吉娜和這位大管家都是他招惹不起的人物,何況就算惹得起他跟錢也沒仇,這位大小姐每天在店裡的開銷都是個天文數字,如果住上個半年一年他就可以去蘇撒開家更大的酒店了。

    兩匹通體血紅的中亞駿馬拉著一輛黑木燙金車廂的馬車緩緩而來,看到車頭飄揚的岡比西斯家族旗幟,所有的貴族都低聲議論起來,穆卡波魯斯趨前一步,畢恭畢敬地走到車前,親自拉開車廂的門,壓低了聲音道:“穆巴提克先生,我是穆卡波魯斯,歡迎您的到來,能夠見到您真是太榮幸了......”雖然他的名字和這位大管家有些風馬牛不相及,可在發音上卻都有一個'穆'音,這讓穆卡波魯斯的感覺非常好。

    “墨忒娜的女兒真的在這裡?”

    穆巴提克沒有多看穆卡波魯斯一眼,瞥了一眼裝飾華麗的酒店廳堂和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貴族,冷冷地詢問道。

    “哦,管家大人是說莫吉娜小姐麽?她就在這裡,每天都會宴請城中的貴族,還有,我看到了她佩戴的呂底亞之星!那是阿諾森*岡比西斯總督遠征羅馬時得到的戰利品,只有岡比西斯家族的後代才配擁有,這是絕不會錯的......”

    “呂地亞之星?”

    穆巴提克面色一動:“帶我去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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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4 21:52: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七章 【不安的岡比西斯家族】


    一走進大廳穆巴提克就聳了聳鼻子,他聞到了香草煎奶和葡萄酒釀羊肝的味道,真是太美妙了,那純正的香草一定是來自遙遠的希臘,否則它的香味就不會如此纏綿悱惻;還有那上等羊肝,一定是木爾加布河上游產出的小山羊,這些羊吃得是河邊最柔嫩的青草,喝得是甘甜的木爾加布河水,肉質細嫩無比,從它們體內取出的肝可是價值不菲的,如果運輸到呂底亞,更是要抬高十倍價格,就算是對全盛時期的岡比西斯家族來說也是絕對的奢侈品,穆巴拉克記得老主人阿諾森*岡比西斯是最愛吃這種羊肝的。

    在燃燒著上等芝麻油的燈池照耀下,穆巴拉克一眼就看到了正周旋在貴族群中,時不時發出銀鈴般嬌笑的莫吉娜,也看到了目光精悍禮儀周全的木西京和目光猶如鷹隼一般的獨臂人聶諸;莫吉娜今天穿了一身鵝黃色的絲質長袍,雪白的頸項上掛著一串顆顆都有龍眼大小的珍珠項鍊,就像所有的呂底亞女性貴族一樣裸露著雙腳和小腿,讓所有男性貴族的目光都跟著她的腳轉來轉去,穆巴拉克也在仔細觀察莫吉娜的玉足,不過他並沒有什麼'銀邪'的念頭,目光只是在莫吉娜兩隻腳的食指上打轉,與血統純正的波斯 ​​貴族們不同,莫吉娜的兩腳食指都比拇指要長了一截,看去有些突兀,穆巴提克卻點了點頭,莫吉娜的腳趾就與那個名叫墨忒娜的女人一模一樣,記得老主人曾經用詩歌來讚美那個女人的玉足,說是每當含著她的食趾品味時就會想起母親的'茹房'......

    穆巴提克的出現讓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貴族的目光都在看著這位岡比西斯家族的大管家;不要以為阿諾森*岡比西斯被巴戈阿斯設計毒死岡比西斯家族就會因此失勢,就連權傾一時的巴戈阿斯也要用'因病暴斃'來解釋阿諾森的死,而且在他死後。岡比西斯家族依然是波斯帝國的一等貴族,擁有王室血脈並且可以世代為呂底亞行省的總督,阿諾森死後。他的兒子也就是莫吉娜同父異母的哥哥便接任為呂底亞總督,只不過這位名叫阿諾森*克里多*撒拉克*岡比西斯的新總督運氣不算太好。接任不久波斯帝國就發生了內亂,科多曼雖然成功清洗了巴戈阿斯和他的勢力,也讓波斯帝國陷入了長期的混亂中,加上希臘城邦和羅馬共和國在西方崛起,波斯帝國的統治越來越是搖搖欲墜,毗鄰地中海岸的呂底亞首當其衝,現在撒拉克不僅要面對帝國紛亂的形式,更要應付行省內此消彼起的希臘叛軍。為了維持統治就不得不大量僱傭私兵,岡比西斯家族的經濟狀況現在非常不妙,幸虧這是在波斯帝國而不是希臘,否則岡比西斯家就會成為波斯地位最高的破產 ​​貴族. .....

    對於莫吉娜這個突然從天上掉到呂底亞的家族子弟,撒拉克的母親薩拉是一百二十個不開心的,如果撒拉克不是個性子仁慈重視親情的人,說不定在岡比西斯的家族私兵早就殺進了穆卡波魯斯的酒店,並且砍下莫吉娜的人頭了;事實上薩拉早就派來了自己親信的殺手,只可惜他們遇到了殺手中的殺手,一直守候在莫吉娜女神身旁的忠誠鬥士聶諸只用一隻手就砍下了這些傢伙的腦袋。還把它們交給了呂底亞的巡戒士兵,憤怒的薩拉為此摔碎了幾隻來自東方華夏的細瓷碗碟,然後又心疼的不行。

    華夏的細瓷已經在白家、范家、徐家、甘家等幾大商社的用心經略下暗中侵入了中西亞。騎著駱駝和毛驢的商隊除了帶來大量且昂貴的東方瓷器、茶葉、絲綢和紙外,還從中西亞帶回了大量的金銀、香料、羊毛,老秦的軍隊與科多曼打得越兇,阿布哈桑和那些穩坐高台觀望風火的波斯 ​​貴族行省總督們就越是歡迎華夏商隊的到來;在任何一個國度,能夠成為上位者的貴族都不會是傻瓜,他們總會知道在恰當的時候拋出充滿善意的橄欖枝,為自己留下一條可進可退的陽光大道......  

    因為白棟的出現,絲綢之路比歷史記載提前了至少兩百年,就連居住在遙遠西亞的岡比西斯家族也無法拒絕這些好東西的誘惑。那麼莫吉娜呢?如果只是一一個狼狽歸來的家族遺女,那就不用薩拉動手。穆巴提克就能讓這個岡比西斯家的'雜~種'無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可是莫吉娜太有錢了,用揮金如土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高調。自從她來到呂底亞岡比西斯家就在等待她主動來投,那 ​​時佔據主動的家族就可以徹底弄清楚她的真正意圖而後做出最正確的應對,可人家就是不來,而是在穆卡波魯斯的酒店不停的請客,用最高的規格連請了近一個月,這讓岡比西斯家坐立不安,甚至是有些惶恐。

    現在不僅是呂底亞的貴族階層,就連平民都知道岡比西斯家的小姐歸來了,而且這位莫吉娜小姐沒有回到家族,只是在穆卡波魯斯的不停開設宴會,就算平民來參加她也會歡迎;為什麼這位小姐不肯歸家呢?阿諾森老爺死後,岡比西斯家族的地位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為什麼她的母親會離開家族呢?如果不是那位隨同她們一起消失的衛士長,或許這位小姐早就成為呂底亞郊外的泥土了吧?這真是太有趣了,變成富豪的貴族小姐歸來,岡比西斯家族要起風雲!原來八~卦精神是不分時代不分種族的,大家議論得越來越起勁,漸漸這個故事就變成了不同的版本,起初故事主角還只是莫吉娜的母親墨忒娜和薩拉,漸漸就演變成了阿諾森老爺、墨忒娜和衛士長的故事,而且越來越是纏綿悱惻......

    人類總是會同情被迫害者,同時又會崇拜金錢,莫吉娜這個滿載金錢歸來的'可憐人'無疑就是這個時代的基督山伯爵和灰姑娘,甚至比科多曼戰勝華夏軍團的消息更能讓呂底亞感興趣,現在每天起床後呂底亞人都在第一時間去打探岡比西斯家的小姐今天又宴請了什麼人?撒拉克老爺還沒有去見他的富豪妹妹嗎?哦,如果我是撒拉克就會毫不猶豫的去認親,現在就連傻瓜都知道岡比西斯家已經快要吃不起純正的葡萄酒釀羊肝了......

    面對一大份香噴噴的葡萄酒釀羊肝,穆巴提克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這種食物的熱愛,就像粗豪而又講究享受的羅馬貴族一樣,他三口兩口就吃光了這份食物,然後又喝了一大杯香草煎奶,用餐布擦乾淨鬍鬚上沾染的酒水食物,才打著飽嗝慢悠悠的觀察面前這個叫做木西京的華夏年輕人,據說這個人是莫吉娜小姐的管家。

    “穆巴提克先生,還需要食物嗎?”木西京微笑著詢問,就好像面對的不是身份高貴的岡比西斯家族管家,而是一位已經很多天沒有吃飽肚子的老乞丐,這讓穆巴提克很不舒服。

    “不用了年輕人,像這種程度的食物,在岡比西斯家是沒有人會吃的,我......我只是出於禮貌。”

    “我相信,不過那是二十年前的岡比西斯家不是麽?現在波斯帝國陷入內亂,岡比西斯家族在呂底亞城外的領地還有多少收成呢?當然,我聽說撒拉克總督在做生意,可惜他要面對的是精明無比的希臘人和自大的羅馬人,恐怕要賺到錢也很困難吧?還有呂底亞的希臘叛軍,聽說他們已經發展成上萬人的大軍,如果要掃平他們,不知道岡比西斯家族要調動多少私軍呢?一萬還是兩萬?岡比西斯家族還能支撐如此龐大的軍費開支麽?”

    “我就知道莫吉娜的歸來並不簡單!年輕人,說吧,你們這次來到呂底亞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不要告訴我是為了家族的親人們,這種謊話就連小孩子聽了也會笑死。”

    穆巴提克雙手撐在餐桌上,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狠狠盯著木西京,然後大聲道:“更何況你是一個華夏人!波斯帝國的敵人,告訴我,小姐與華夏人究竟有什麼關係! ”

    “老人家,華夏的軍隊才是波斯帝國的敵人,我和莫吉娜小姐只不過是本份的商人而已,看看你身上的絲綢長袍,這難道不是華夏商人帶來的好東西麽?還有你面前的這些飯具,難道不都是上好的華夏細瓷麽?你是尊貴的客人,所以莫吉娜小姐才用它們來招待你,用那些黃泥燒成的飯具就太不禮貌了......”

    木西京壓低了聲音,聲線中一時充滿了感情:“莫吉娜小姐無時無刻不再想念家族,可是她也知道家族不會輕易接納她,所以.... ..你也看到了,她只能夠用這種揮金如土的請宴來吸引家族的注意,以求得到家族的接納。如今看到您來,小姐真是太緊張了,所以才會讓我來接待您,不過她很快就會換上最隆重的服裝來親自接待您,尊貴的穆巴提克先生......”

    “好吧,好吧,但願你說得都是真話。”

    穆巴提克也只能點點頭,如果完全相信木西京的話那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可是岡比西斯家族再也不能允許莫吉娜如此高調下去了,而且他們真的很需要錢,莫吉娜的財富無法不令他們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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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1 00:28: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八章 給你個機會


    在岡比西斯家族的總督官邸前,撒拉克第一次見到了他傳說中的妹妹。

    對於這位擁有一半希臘血統的妹妹,撒拉克就像很多充滿戀~妹情懷的壞哥哥一樣,曾經有過種種夢幻般的妙想。在某個陽光燦爛的早晨,身材火辣擁有一頭金色或者棕色長發的美麗妹妹從某個比貧民窟強不了多少的地方走出來,挺著飽滿的胸脯,滿臉淚水的望著他,就像一隻小羊般等待著獅子王的恩寵;撒拉克是有幸隨父親去過非洲的,曾經見過雄壯的獅王和乖巧的母獅們,他崇拜這種動物,呂底亞的人民更不會知道,他們仁慈的總督大人其實有一顆獅子王的心,只不過是在等待合適的機會。

    妹妹的美名早就傳進了撒拉克的耳朵,就像呂底亞人眾口相傳的那樣,出現在撒拉克面前的莫吉娜年輕、美麗、雍容、大方還有著希臘女子獨有的風情與魅力。在她那雙蔚藍色大眼睛的注視下,撒拉克竟然有些心跳加速,他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望向母親,卻發現母親薩拉的眼中也是一樣的吃驚。

    這個『孽~種』比自己想像的更美麗、更強大,望了一眼站在莫吉娜身後的木西京和聶諸,薩拉立即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她伸開自己的雙臂,親熱地叫道:「莫吉娜,我的寶貝兒!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就可以放心了,不過母親還是要怪你的,呂底亞是你的故鄉,總督官邸就是你的家,既然回到了呂底亞為什麼還要住在酒店裡?這會讓很多人誤會的,以為這個家容不下岡比西斯家最寶貝的女兒......」

    「母親!」

    被木西京用手肘輕輕推了一下,莫吉娜強忍住心頭的噁心,彷彿投懷的乳燕一頭紮進了薩拉的懷中。她可真是一個好演員,在和薩拉擁抱的同時淚如雨下,偷眼看去,發現那位從未謀面的同父異母哥哥正在笑眯眯地望著自己。而這位『偉大』的母親則比自己哭得更凶,眼淚都串成了串兒滴落在高聳的胸脯上,莫吉娜偷偷打量著薩拉的胸口,發現那裡高聳的不像話。其中必定有詐!

    撒拉克其實和莫吉娜的觀點很一致,已經快五十歲的母親那裡是一定有詐的,可漂亮妹妹那裡卻是貨真價實,這讓仁慈多智的撒拉克老爺也變得呼吸急促起來;與迷人的妹妹相比,血緣關係根本就不算什麼事兒。在希臘、羅馬、波斯可沒有神一樣的周公旦制禮做樂,別說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就算是真正的親兄妹間也經常可以發生那種事情,而且一旦宣揚開去還會被傳為美談。(這是歷史,不是光暗胡說八道,請大家明辨)

    在聶諸惡狠狠的注視下撒拉克親手為莫吉娜撕下了一條烤羊腿,這算是哥哥為妹妹布菜,就是聶諸這種凶人也挑不出道理來,可接下來就讓人無法直視了,好端端的香草羊奶裡為什麼還要放過多的糖料?而且還伸出食指在奶中攪動了數次才端給莫吉娜。聶諸和莫吉娜都要看吐了,這貨分明用的是右手!

    莫吉娜接過奶杯、強忍住噁心看了一眼滿眼期待的哥哥撒拉克,然後拚命岔開話題:「哦,我不渴。我的兄弟,你該知道莫吉娜是想要做飛翔在愛琴海上空的美麗白鷗而不是被圈養在家中的金絲鳥,為什麼還要讓穆巴提克先生來找我呢?這樣做恐怕毫無意義......」

    「哦,我親愛的妹妹。」

    既然莫吉娜提及正事,撒拉克也只能暫時壓下他的小心思,與大管家穆巴提克對望了一眼,卻見到這位父親最信任的心腹正對自己微微搖頭;穆巴提克可不是什麼下人。而是深得岡比西斯兩代家主信任的實權人物,為人敏銳且深具智慧,就連薩拉也要在某些時候傾聽他的見解。

    「我的小公主,岡比西斯家族需要你......」

    薩拉其實很明白穆巴提克的打算。不過她實在沉不住氣了,正在愛琴海岸率領呂地亞軍隊與叛軍交戰的蘇納珂可是她的親弟弟,早在三天前這個她最疼愛的兄弟就派人來催軍資了,羊皮信的內容提起來就讓人心疼落淚,現在呂底亞的正規軍簡直就是餓著肚子的叫花子,用的武器都是破爛一樣的玩意兒。甚至還不如那些希臘叛軍。如果這種情況再不能夠得到改變,恐怕那些凶悍的希臘人很快就要殺進岡比西斯家的總督府了,這些整天叫囂著『公民權利』崇尚『民主政體』的希臘人才不會給波斯貴族留下任何顏面,管你是不是流著王族的血。

    現在指望科多曼是指望不上了,頻頻獲勝的科多曼早已率領他的長生軍團殺過了木爾加布河,戰線漫長無比,期待他轉身來援助呂底亞就是個夢,更何況岡比西斯家與王室的關係很微妙,就算到了生死存亡之時也不想請求這位國王的幫助。

    「呵呵呵......」

    沒等莫吉娜開口,木西京就笑著開口了,有地位特殊的穆巴提克在前,他這個被莫吉娜小姐倚重的大管家也得到了列席的資格,如今看來他似乎比穆巴提克更狂妄,竟然敢插口說話:「薩拉夫人何必說得如此動情?如果木西京沒有猜錯,恐怖岡比西斯家需要的不是小姐,而是小姐帶來的巨大財富吧?」

    「你......」

    撒拉克和薩拉都是面色一變,這個華夏管家真是太無禮了,管家畢竟是奴僕身份,就算以穆巴提克在岡比西斯家的地位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插嘴;不過想到莫吉娜曾經有過華夏的經歷和她離奇暴富的事情,撒拉克和薩拉也只是對望了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吃飽了哦,母親、哥哥,我想到官邸裡四處看看,就讓穆巴提克先生陪伴我吧。對了,家族需要什麼樣的幫助都可以與木管家談哦,他可以替我做決定的......」

    莫吉娜擦乾淨嘴巴,不等撒拉克和薩拉回答便輕笑著站起身來,她還記得那位華夏白子給她的慘烈教訓,如今得意歸得意,卻知道這次來到呂底亞實在是要以木西京為主,她這個岡比西斯家的小姐就是個招牌,哪怕她再如何貪戀權力,卻也知道在如今這個時候還是要乖乖的,木西京可不同於聶諸,聶諸那個凶巴巴的傢伙在她面前只有溫柔和關心,木西京卻笑得像只銀狐,沒人知道他心中的真正打算。

    木西京是個不愛廢話的人,即使在白棟面前也是如此,看了薩拉母子一眼,微笑道:「總督大人、薩拉夫人,我聽說遊蕩在愛琴海岸的希臘叛軍足足有兩萬人,其中還有一千人是驍勇善戰的斯巴達戰士,他們每一個都可以為了公民權力和民主政體隨時獻出生命,不知面對這樣的敵人,呂底亞有多少軍隊可以派去平叛呢?」

    「岡比西斯家族是波斯實力最強的貴族,我們可以派出十萬大軍!」薩拉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哦,是嗎?」

    木西京就沒有搭理她,只是轉頭望著撒拉克,雙目中笑意盎然。

    「岡比西斯家族全盛時是有十萬大軍,現在......派出五萬大軍還是可以的。」撒拉克誠懇地望著薩拉:「母親,木西京管家是我們的客人,應該對他說真話。」薩拉緩緩點頭,似乎深以為然。

    「我其實是個義渠人,本以為華夏人是最狡猾的,想不到波斯人更加狡猾。」

    木西京重重拍著大腿,放聲大笑起來:「五萬大軍?是包括了餵馬的奴隸和剛生出來的小馬麼?以如今岡比西斯家的實力,最多能夠調動的不過兩萬戰士,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力量了,難道不是?而且蘇納珂已經無法堅持太久了罷?兩萬名奮戰在愛奧尼亞的呂底亞士兵如果再得不到糧食和武器供應,恐怕他們就會倒戈加入叛軍了罷?總督大人、薩拉夫人,我如果是你們,現在一定很著急,不會有時間在這裡兜圈子!現在說出你們能夠開出的條件罷,如果足夠讓人心動,莫吉娜小姐也會令你們滿意的......」

    「呵呵,木管家倒是非常關心呂底亞。」撒拉克一時無法反駁。

    「畢竟是小姐的家族,本管家如何能夠不關心?這個條件還是我來說罷,撒拉克總督現在就讓出家主之位,莫吉娜小姐則會全力資助家族,幫助岡比西斯家族渡過這次危機如何?撒拉克總督就不要說什麼波斯還會有大軍來援了,我保證不出兩個月科多曼兵敗身死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波斯,莫非你們還要期待尼羅河畔和愛琴海岸的那些行省會來幫助你們不成?」

    「你,就究竟是什麼人!」

    撒拉克赫然色變,木西京話說得太露骨,他畢竟還是波斯帝國的行省總督,是無論如何也聽不下去了。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莫吉娜小姐可以保證你們岡比西斯家族繼續光榮與傳統,繼續做你們的一等貴族,至於國王是科多曼還是別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木西京呵呵笑了起來,壓低了聲音道:「不過撒拉克總督畢竟是小姐的哥哥,所以你讓出家主的位置就可以了,日後你還是呂底亞的總督大人。如果我是你,就會緊緊抓住這個機會,寧死也不會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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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23:05: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九章 【定波斯一】


    站在花刺子模行省西境的連綿山嶺向西看去,眼前是一片片廣袤的草地和沙漠化的土地,好在現在是公元前300多年,即使是在中亞細亞地表也還不曾被破壞的特別嚴重,就算是在沙漠中也有大片大片的綠洲,看去並不是一片枯黃,而是黃綠相間,頗有聲色。

    登高望遠,從白棟的位置看去,隱隱可以見到地平線盡頭出現的三蛋金鳥旗和長生軍團特有的彩色條形旗,這只恐怖的大軍果然'衝破'了秦軍的層層防線,來到了花刺子模的邊境地區。白棟忽然笑了笑,他是想起了昨天晚上跑到自己府中痛哭流涕的阿布哈桑,也難怪這傢伙會哭了,眼看就要成為波斯帝國中興之主,薛西斯神王四世,結果卻被科多曼一頓老拳揍回了花刺子模;這只乖狗狗在外面受了氣,自然是要跑到白棟這個主人面前搖尾乞憐,希望主人能夠為它做主了。

    “你這樣拉無錯長戰線真的有意義麽?這樣的打法若是在華夏、若你不是權傾天 ​​下的白子,恐怕早就要被砍腦袋了,君上也救不得你。我知道你的打算,長生軍團的士兵就不是人類,暫避其鋒倒是不錯,可也不是你如此避法的罷?再退下去可就要退到不周山了,是不是還要退回西域、退回大秦去?”

    敢在西君面前如此說話的放眼華夏也就是寥寥幾人,景監就是其中一個,幾月不見,這位老秦第一精緻美男子變得越來越好看了,哪怕是中亞細亞多變的天氣和惡劣的自然環境也不能令他容色稍損。坐在白棟對面的景監倒是很懂得入鄉隨俗的道理。學著波斯人的樣子在頭上纏了綢巾。著一身艷黃色的長袍。腰間束了條同色的巾子,越顯得英挺不凡,尤其那小腰細得能讓天下的所有女人妒忌發狂。

    坐在景監身旁的還有一人,黑峻峻的一張臉,大環眼絡腮鬍子,看著白棟眼睛就愛發光,卻是那個最愛叫白家哥哥的公子少官了,自從離開鳳鳴書院後。公子少官就在負責秦國養馬之事,成了名副其實的弼馬溫,總算他是個愛馬的,倒也樂在其中,不過這次聽到白棟兵進波斯,好鬥成性的公子少官再也坐不住了,一面去找嬴渠梁鬧、一面給白棟拼命發書信,白棟這次痛快得很,接到他第三封書信就飛書禀告嬴渠梁請調三公子來到波斯,兄弟相聚自然是要的。波斯要大定也需要公子少官,如今的公子少官也算鳳鳴書院畢業的高材生了。又是秦國公子,他的身份正合適幫助自己定疆波斯。

    “要消滅長生軍團還有很多方法,不過這樣的打法更好,長生軍團漸漸力竭、並生驕傲之心,我軍同時也得到了難得的鍛煉;現在孫師兄已經可以將一萬大軍分成三十人的小團隊,加以精確指揮,甚至沒有了孫師兄的指揮,現在我軍也可三人成團、五人成伍、十人成班,在陌生的環境中進行有效戰鬥!這樣的精兵魏國沒有、楚國也沒有,我秦國卻可以擁有!”

    伴隨著白棟的話聲,森林中、河流旁、沙漠和廣袤的草原上忽然出現了一只只步騎精銳,大軍隨分隨合,忽而結陣前壓,與長生軍團對撼大戰,忽而結陣遊走,且戰且退,就如蟻聚蜂擁,看似雜亂無章,其實進退有拒,讓科多曼精銳的長生士兵也大感棘手,只覺敵人忽聚忽散,又能根據現有地形做出種種攻擊,無法一擊而窺,如此對手實在是太難纏了。

    科多曼雖然殘暴多桀,卻也是身經百戰的行家,白棟一路引誘他又如何不知?不過長生軍團不出則已,既然出擊就沒有回頭的先例,而且長生軍團的戰士個個艱忍,就是兩日兩夜不飲不食戰鬥力也不會削弱多少,他們還有在波斯境內隨意掠奪的特權,殺死敵人後可以毫不皺眉的吃人~肉、喝人~血,倒也不怕戰線過長,被人 ​​截斷了補給之路。這一路殺來,秦軍美妙都是奮力作戰,卻無法阻擋長生軍團的鋒芒,這也讓科多曼極為滿意,心裡只想著盡快消滅這只華夏軍隊,那時就可掉轉大軍直撲亞平寧半島,羅馬人這次給出的條件非常讓人心動,只要波斯帝國幫助他們打敗兇猛的高盧人,波斯就可在亞平寧半島建立一個重要的港口,對於日間衰弱的波斯 ​​帝國來說,這將是一劑強心 ​​藥,讓波斯的影響力再次擴張,同時也讓那些國內的行省總督們看看,他科多曼是如同居魯士大帝一般偉大的英雄 。

    當科多曼終於推開身旁的美女,抽出自己的佩劍;當戴著金色鬼面的長生軍團精銳近衛也開始沖向戰場時,白棟已經沒什麼興趣繼續關心這場戰役了,經過他與孫賓近兩個月的精心安排,步步引誘,長生軍團已經深深疲憊,一鼓勇、二鼓衰、三鼓竭的道理放在這只號稱'長生''不死'的軍團身上也是一樣適用的。

    白棟看了看公子少官:“少官,這一月來你可熟悉掌握了鐵甲連環馬的戰法?”

    “白家哥哥,我已精熟。”  

    “既然如此,你還等待什麼?我這裡有令旗一面,你拿了去找孫丈夫,埋伏在山下密林中的五千鐵甲馬歸你指揮;這些都是近月來與你相熟的戰士,其中還有不少是隨同你征戰魏土的老部下,個個都是百煉精兵,所以你不要讓我失望,這一仗該是秦國贏了,而且我要大勝,要全殲長生軍團!如果你夠本領,就從孫師兄和龐涓的手中搶下科多曼的腦袋,那時你就是老秦駐軍波斯的主將,就算龐涓龐師兄也無話可說!”

    公子少官興奮的雙眼放光,正要接令離開,聽到龐涓的名字不由一愣:“龐涓也要參與此戰?”自從進入波斯,龐涓和他的大軍就彷佛忽然從世界上消失的一般,沒人知道他藏在了何處,如今聽白棟的話意,他居然也要參與此戰?

    “這兩個月中,龐涓手下大軍早以各種身份化入波斯各行省,或聯結、或壓服,如今帕提亞、德蘭吉亞那、波斯波利亞和埃克波他那等四大行省已在我方控制之下,他們不算背叛波斯帝國,阿布哈桑雖然很沒有用,他的身份卻非常有用”

    白棟微微一笑:“要怪就怪波斯正值衰落,科多曼卻一意窮兵傷國,不肯施恩各行省,各行省自顧不暇,正方便龐涓秘密行事。如今四大行省和花刺子模已定,他的大軍自然要截斷科多曼的歸路,我雖沒有讓他率軍來援,可以他的性情,是一定搶奪科多曼的人頭了”

    “好手段!”  

    望著興奮離去的公子少官,景監嘆息一聲,深深地望著白棟,目中異彩連閃:“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簡直無法相信當年那個與我偶然相遇的懵懂少年竟然成為天下風雲人物,白兄弟,你當真比什麼管仲、百里奚、衛鞅都要厲害十倍、百倍。”

    “景兄過獎了,說到用兵之道,孫師兄和龐師兄勝我十倍,就算是西爾德那小子臨陣用兵指揮殺敵的本領也要略勝我一籌,如何當得起景兄如此誇獎?”  

    “呵呵,我卻不是說你用兵的手段,而是誇獎你這位秦國第一權臣識大體、知進退;讓公子少官成此大功,日後他做波斯駐軍主將龐涓也無話可說,波斯帝國便不會打上你這位西君的烙印了。你如此精通保身之道,那是要做更大的事情了罷?說吧,這次向君上請調我來,又要如何坑我了?”

    景監哈哈大笑,他這人表面低調其實內心驕傲,當年甘為衛鞅的左右手,就是看重了衛鞅能做一番大事,如今看來,自己這位白兄弟可比衛鞅厲害十倍百倍,他又如何會放過這個建功的機會呢?只怕白棟坑他坑得越狠越好。

    “景兄既然如此說,小弟就不客套了,這次我想請你去羅馬、去希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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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6 23:25: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一十章 【定波斯二】


    對於璀璨輝煌的希羅文明,就是再驕傲的華夏人也必須保持足夠的尊重。這確實是人類文明的累累碩果,無論它是產生於東方還是西方,都是整個世界的財富。

    對於後世的法律工作者白棟而言,希臘的哲學、邏輯學和羅馬法中發達的私法體系尤其令他為之嚮往;有誰可以想到,當百家爭鳴的大華夏還停留在'以刑代民''刑民不分'的蒙昧階段、還再以禮樂規範民事行為時,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成功推翻王權統治趕走了暴君的羅馬人就已經將目光投向了'對私權力的保護',並且在公元前5世紀末期成功吸收《十二銅表法》的精髓內容,第一次通過法律規範了契約和侵權等相關內容。從蒙昧中走來的羅馬法對後世民法體係有著無比深遠的影響,後世的大陸法系、英美法係無一例外從中吸取著營養,如果說後世的法律規範是一群群頭髮、膚色不同的孩子,那麼羅馬法就是他們共同的母親......

    所以華夏可以輕易征服垂垂將老的波斯 ​​,卻無法輕言征服擁有雄厚底蘊的希臘文明和正從青年走向中年、日漸強盛的羅馬共和國。

    對此白棟自有一番打算,這次請調景監前來波斯,就是要給這位老秦第一情報專家和社會活動家壓些擔子;景監去希臘和羅馬後,將會為他帶來更準確的情報,同時也能夠借景監之口傳遞給嬴渠梁準確的信息,讓這位雄心勃勃的君上對希臘和羅馬先有一個感性上的認知。白棟希望景監將更多的精力放在羅馬共和國,對於已經開始盛極而衰漸漸走向下坡路的希臘而言,在數十年前就擊敗了伊托魯里亞人的羅馬共和國此時儼然已成為亞平寧半島的中部強國,如今距離他們統一亞平寧半島已經不遠了。

    璀璨的希羅文明起於希臘、全於羅馬,進而產生了一個上下橫跨一千兩百年的龐大帝國,就算對於華夏來說也是一個奇蹟,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如果不去摻上一腳就注定會後悔終生。

    “你要我將重點放在羅馬?”  

    景監這種聰明人做事最愛謀定而後動,這次被白棟請調西來,他的功課早就做到了西方世界;事實上從白棟穩定西域、大秦商隊開始滲入波斯開始,秦國司情處就在四處收集關於西方的情報,得到的消息越多,景監就越是看重擁有璀璨文化的希臘。在他看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國度可以比擬華夏,那就一定是希臘了。

    可聽白棟的意思,似乎要他在羅馬下更大的功夫,不僅要搞清楚現在羅馬最有權勢的執政官是誰,還要掌握元老院與執政官的一切糾葛矛盾恩怨、羅馬的政治經濟文化發展狀況、羅馬在與高盧人的戰爭中最迫切需要的是什麼......景監聽得直撇嘴,比起擁有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這類智者和擁有邏輯學、物理學、數學的文明希臘,羅馬不過就是一群野蠻人而已,有什麼好關心的?

    彷彿是看出了景監的疑惑,白棟輕笑道:“千萬不要小窺羅馬,因為這是一個日後可以影響全天下的可怕國家。伊托魯里亞人喜愛易守難攻卻不利發展的丘陵地帶,所以他們一生都在防守,最終被羅馬人攻破了城邦;希臘人是眾神的寵兒,他們擁有大海一樣無邊的機會和變化,擁有堪比華夏的璀璨文明,於是他們立足在交通方便的沿海,卻忘記了敵人的威脅,三次希波戰爭已經幾乎耗盡了他們的力量;只有羅馬人生於蒙昧,沒有自己的文明、甚至沒有一個民族必須有的神話時期,可他們非常善於學習,自己沒有,就去學習希臘、學習伊托魯里亞、甚至學習'野蠻'的高盧人!他們建城於難守之地,卻反而得以居安思危、力求圖強、不停的向外擴張,這樣一個善於學習不囿於成規的國家是最為可怕的,華夏要立足西方,就不能忽略他們!景公,所以我必須提醒你,如果你忽視了羅馬,就一定會後悔的..... .”

    “好,能夠被你這樣誇獎的國家,我自然不會忽視。放心,你需要的情報都會在數月後送至你的面前,我也很想看一看當年那個被我抓去河西軍營的小子究竟能夠做出多大的事情,雖然你現在做的事情已經很大了,可我感覺還是不夠。”景監笑吟吟地望著白棟,目光十分複雜,有驚嘆、有欣賞、甚至還有一絲曖~昧,白棟激靈靈打個冷戰,必須盡快找個藉口離開,景監這個人雖是不錯,他卻沒有嬴渠樑的重口味。

    放出公子少官這頭憋久了的豹子,對科多曼而言簡直就是滅頂之災;與孫賓不同,孫先生更願意將用兵化成一種藝術,無論是指揮大軍戰略還是用兵入微至細,都未免有些不溫不火的意思,公子少官卻不同,這傢伙骨子裡就與西爾德一般沉默戰爭,只是少了幾分陰忍狠毒、多了些大將豪氣。

    按說科多曼的長生軍團也會懼怕公子少官,不過經歷了兩個多月的連戰連捷,太希望證明自己的科多曼就像一隻長途旅行在沙漠中的辛苦駱駝,如今一旦遇到公子少官這根稻草,便順理成章地被壓垮了,當秦軍的鐵甲連環馬如果瘋狂一般連人帶馬硬生生的撞過來,剛剛熟悉了秦軍打法的長生軍團突然發現自己不會打仗了?華夏人的套路怎麼就變了?他們長途奔襲數千里的疲憊戰馬已經很久沒有得到補給,像以往那樣戰鬥難道不好麽?為什麼要如此無理的戰鬥,簡直就是瘋狂!

    比起一個個像是美式橄欖球隊員的鐵甲連環馬,孫賓指揮下的軍隊似乎更可愛一些,如果可以選擇,長生軍團的士兵會哭著喊著請求華夏人換個指揮官來。可惜此時孫賓正在軍帳中一面悠閒地喝著茶水、一面撰寫他的《孫賓兵法》,面對他們的卻是腎上腺素成倍分泌、連眼睛都變紅了的公子少官!

    摘下科多曼的腦袋,就是日後波斯第一駐軍大將,地位還要蓋壓龐涓和孫賓!'弼馬溫'公子少官現在全身都是熱情和乾勁兒,別說是什麼長生軍團,就算是天帝派來的神兵神將他都敢一口吞下去!

    如果只是面對公子少官這根傻大黑粗的稻草,科多曼和他的長生軍團或許還能夠抵擋幾個回合,可當隱藏在暗處的龐涓帶領他的大軍突然出現在長生軍團背後時,這場戰爭就變成了一場圍獵;急於證明自己的科多曼輸了,而且輸得乾淨徹底,在阿里亞戰役中,他被波斯的敵人和叛徒緊緊包圍,面對幾乎無解的敗局,科多曼才發現他的長生士兵並非真的可以不死,原來也有屍橫遍野的一天,他在幾百名長生士兵的拼命保護下勉強逃過木爾加布河,卻看到了龐涓一直鋪到了天地盡頭的大軍,絕望的科多曼剛剛奮力抽出銀劍,就見到兩隻千人精騎從東西方向同時向他殺來,獵獵飛舞的大旗下,分別是一名全身'金甲'的大將和一名黑衣黑甲、滿臉虯髯的少年將軍......

    “殺!”  

    公子少官終究還是比龐涓早到了一步,破陣劍破風而出,在科多曼頸上微微一旋,頓時鮮血激射,屍首分離,他一把搶下科多曼的人頭,對數十尺外的龐涓哈哈大笑:“龐將軍,科多曼的人頭歸本公子了,多謝你費心相助啊,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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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22:57: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一十一章 【定波斯三】


    莫吉娜一直有個願望,就是從鑲嵌了黃金和象牙的馬車上走下來,身後跟著忠心耿耿的管家和衛士長,輕輕漫步在愛琴海岸,一面享受著和煦的海風,一面接受子民的朝拜,就像一位女王。

    當岡比西斯家族像拋棄一片爛菜葉般拋棄了她、當她飄泊在生羌部落中不得不用聲色來奉承那個傻大黑粗面善心惡的生羌王時,這種浪漫的理想也只能是一個幻想,直到遇到了那位年輕、英俊的白子後,她才恍然發現,原來只要自己老實聽話,就當真可以得到夢想中的一切!

    撒拉克和薩拉當然不是傻瓜,比起家族族長的位置,呂底亞的總督就是個屁,對於岡比西斯這樣的大家族而言,如果沒有了家族的支持,總督還不就是個沒有靈魂的木頭人麽?仁慈而狡猾的撒拉克和薩拉其實很想抗爭一番的,至少也要討價還價,可當科多曼兵敗身死的消息傳到呂底亞、當一個名叫西爾德的青年率領兩萬鐵甲精銳突然出現在呂底亞邊境時,撒拉克和薩拉就知道他們一切的掙扎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岡比西斯的族兵如今被希臘叛軍牢牢托住,科多曼死後,波斯帝國的各大行省立時分成了四個派系,有支持阿布哈桑要營救薛西斯三世復出的、有巴戈阿斯身死後的殘餘勢力,更有試圖聯盟自立分~裂波斯的

    波斯 ​​至少提前三十年顯現出了亡國之相,而位於愛琴海東海岸與希臘僅僅是一海之隔的呂底亞自然最早陷入了紛亂之中;已經有情報傳來,波斯的希臘叛軍已經與雅典取得了聯繫,如果岡比西斯家族不能盡快解決這些叛軍,希臘的海軍或許會像那位美麗的人間公主一般,只靠一頭牛就能夠橫渡海峽。

    除了 ​​行省內的叛軍、來自希臘的威脅,呂底亞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隨時應對來自其它行省的威脅,面對每天唉聲嘆氣且喋喋不休的母親薩拉,撒拉克感覺自己隨時都會瘋掉,好在他還算是個聰明人,在即將瘋掉的前一刻,終於同意將族長之位傳於莫吉娜。現在呂底亞的人民和附近幾個行省的總督都知道波斯帝國要完蛋了,摧毀長生軍團砍下科多曼腦袋的人是一位來自華夏的強人白子,而他恰恰是站在莫吉娜背後的那個男人。這位美麗的貴族小姐就像是一條跳進了魚群中的鯰魚,讓波斯的局勢變得更為複雜起來。

    嘴巴里時不時發出咯咯的輕笑聲,莫吉娜踢掉鞋子,光著腳在海邊奔跑,木西京遠遠帶著一群衛士在附近守衛,拒絕任何陌生人接近他劃出的安全範圍,聶諸則與一名大胖子跟在莫吉娜身後奔跑。

    每當海風吹散了長發,莫吉娜總會捋一把長發,轉過頭來對聶諸他們微笑;聶諸早就被她的笑容迷住了,每次見到她轉頭回來總會激動的臉紅心跳,像個初戀的少年一般完全不知疲倦,大胖子蘇納珂卻跑得滿臉汗水氣喘吁籲,這就難怪岡比西斯家會被希臘叛軍連續打敗了,有這樣一個笨蛋領軍不輸才怪。

    “小姐不不不,族長大人,你確定我的軍隊可以不用參加戰鬥麽?請恕我直言,這樣的安排雖然非常不錯,卻會被別的行省看笑話的,會說岡比西斯家族完全靠了華夏的幫助,這這恐怕”

    轉頭向西南方看去,可以看到高高升起的煙塵,那是過萬大軍結陣廝殺才會有的景象,喊殺聲也隨風而來,聽得清晰無比。蘇納珂聽得非常清楚,希臘人的皮鼓都快要被擊破了,這說明華夏軍隊已經至少突破了他們的前軍大陣,不用多就會取得這次戰鬥的勝利。

    雖然就要贏了,可蘇納珂卻完全開心不起來,因為這場胜利並不屬於他,而且一想到彷彿從地面下突然鑽出的華夏大軍他就會緊張的流汗,想到那個叫西爾德的華夏將軍他就會莫名緊張,那小子的目光太冷了,天知道打敗了希臘叛軍後他會如何對待岡比西斯家?如果小姐不,如果族長同意,他很希望可以帶來岡比西斯家的軍隊去揀些便宜回來,讓家族不至於成為波斯帝國的笑料,曾經跨海征討外洲、讓尼羅河畔的野蠻人為之顫抖的岡比西斯家真的丟不起這個人啊。

    “蘇納柯,如果沒有華夏的幫助,岡比西斯家族只會滅亡!他們會幫助岡比西斯家族對抗敵人,也會幫助家族恢復昔日的榮耀!你擔心其它行省的貴族會看我們的笑話麽?那真是大錯特錯了,他們只會無比羨慕甚至是嫉妒岡比西斯家族的幸運。還有,如果你還想在家族呆下去,就要忘記他們是客人,因為他們將與我們的家族一樣,成為呂底亞乃至整個波斯帝國的主人!岡比西斯家族不用期待祖先和神靈的保佑,因為我們的神只有一個,那就是西君白子!”

    莫吉娜迅速打斷了蘇納珂的話,用一種神聖、莊嚴、肅穆的語調無比欽佩、崇拜地描述著華夏,最後甚至高高舉起雙臂,面向東方,彷彿要朝拜一般。

    看到莫吉娜這樣做,聶諸竟然如釋重負地笑了,不知為什麼,從第一眼見到這個女人起,他就被深深迷住了,迷戀她精緻的面容、藍藍的大眼睛、奶油一般的肌膚、小巧動人的玉~足所以白棟要莫吉娜來呂底亞,他便主動請纓要隨同保護。

    那天白棟哈哈大笑望著他,簡直無法想像,這個陰狠高絕的刺客居然學到了楊朱的本事,明明就是被莫吉娜美色所動,卻偏偏要說是為了保障自己的計劃得以順利實施?幸虧他肚子裡的墨水不夠多,否則這一趟長行泡~妞的經歷多半會被他上升到國家利益的層次。

    白棟只對聶諸說了一句話,你喜歡她我不反對,一切看你的本事,不過若有一日她背叛了我,你會如何做?聶諸微微猶豫一下才道,我會親手殺了她,把她的腦袋提來見你。白棟搖頭,血淋淋的多不好?你這種人輕易不會愛上一個女子,如今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我怎麼可能讓你殺她?記住了,如果有一天她背叛了我,不用你動手,我會親自捉拿她回到華夏,然後把她打扮成一個鄉下女人的模樣,給你做老婆,你給我天天打她的屁股,少了一次都不成!i兩人目光相視,同聲大笑。

    如今莫吉娜順風順水,甚至做到了岡比西斯家的族長,聶諸其實是有些不喜歡的,在他看來莫吉娜背叛白棟一下似乎也是無傷大雅,以白子的手段要控制這個國家莫非還必須藉重一個女人麽?可看她如此崇拜華夏與白棟,似乎要等她背叛是有些妄想了,實在是美中不足,畢竟娶一個波斯人的什麼族長總是不及娶個鄉下花~姑娘來得暢快。

    木西京遠遠地看了一眼做膜拜狀的莫吉娜和神色不定的聶諸,卻是輕輕笑了,只不過他站在最外圍,卻是沒人能夠看到這位'木總管'掛在嘴角上的詭異笑意。

    就在這個美麗浪漫的海邊,每個人都有一樣心思,當真是比亂哄哄的波斯 ​​局勢還要紛亂了十倍、百倍。莫吉娜狠狠訓斥了蘇納珂一番,在木西京和聶諸面前表足了忠心後,才用手指了指南方天空漸漸開始消逝的煙塵,咯咯笑著對木西京道:“木先生,這一仗應該是我們贏了,你猜西爾德會不會聽我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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