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關文廷推推呼呼大睡的清盼。「薔薇，到了。」
「噢。」清盼睜開眼，伸了個懶腰，「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說完她便準備下車。
「等等，我問妳，我對妳到底有什麼意義？難道只是接替傅凌翔的工作，做妳的司機？」他已經向她解釋過趙明珠的事，趁著傅凌翔不再出現的這幾日，他乘虛而入，佔據了佳人身旁的空缺。
「他不是這樣看他自己的唷！他把自己的身份看得高多了。」清盼甜蜜的微笑，就算愛情已逝，她依舊懷念傅凌翔的貼心呵護。
「例如？」關文廷真的很忌妒她談起傅凌翔時所揚起的笑容。
「我的護花使者。」
「或是愛妳的男人。」他犀利的挑出重點。
她的嘴角一僵，「別提、別問。」
「既然妳喜歡他，又為什麼不理他呢？那天他可憐兮兮的模樣連我都替他難過。」傅凌翔是讓人抬到醫院去的，至於後來狀況如何就無人得知了。
聽說他就此消失，連公司都不去了。
該不是被薔薇打擊到失心喪志吧？對他而言，男人因為女人而變成廢物簡直就是可笑至極。
「少了他這頭號情敵，你應該開心才對。」她側臉看他，懷疑他提起傅凌翔的用意。
她知道關文廷對自己的企圖，但是她不是玩玩愛情遊戲就算了，她……要的更多，而且現在的她也沒這個心情。
「少來了，妳根本只是把我當成拒絕他的擋箭牌，基於我被利用這一點，妳必須向我解釋。」
「是我賭氣吧！他做了件讓我覺得受辱的事，我到現在都還咽不下這口氣，所以……」說出來又覺得自己好像很小家子氣，她知道傅凌翔那麼做是為她好，只是方法錯了、「那個男人」也太絕情了。
她怪他似乎有點莫名奇妙。
「噢，那如果他真的死了心，不再打算糾纏妳的話，妳要怎麼辦？爬回他身邊求他再愛妳？」望著她錯愕的臉，他笑開了，「小傻瓜，機會不會永遠等著妳，就算他愛妳再深，妳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對待他，就算他有滿腔的熱情也會被妳的冷酷澆熄了，到最後妳該怪誰？怪他太快移情別戀？」
「也或許這樣比較好，我回到我的生活，他繼續過他的日子。」她故作一副不在乎的說道。
「妳說過要報復的事，結果還是失效了對不對？結果連愛人也輸掉了，妳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關文廷，你很煩耶。」她甩頭下車，懶得聽他唸經。
他也跟著下車，拉住她，「別再任性了，妳這種態度真讓人想打妳一頓！我真佩服傅凌翔有這種忍功磨平妳這臭脾氣！」
她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你管我這麼多，我的死活和你無關，你看不順眼就不要看哪！我又沒要你疼我、愛我……」
「是啦是啦！妳只要傅凌翔啦！」他一臉的不是滋味。
「別人都是情非得已才走入這一行，只有妳，自甘墮落，而眼前有個這麼好的男人願意拉妳脫離這裡、不在乎妳曾經在這種地方待過，妳不知道好好把握，還把他往外推。天哪！如果我是傅凌翔，早就被妳氣得吐血了。」
「你又不是他，幹嘛替他叫不平？」她對他狂吼著，平時那個讓人懼怕得不敢親近的薔薇現在像個潑婦般暴躁。
「我也希望妳能過好日子，薔薇，在這行混的有幾個有好下場？妳這個小傻瓜，你爸爸不要妳有傅凌翔要嘛！妳何必逼著自己走絕路，又把他傷成那樣？妳的條件這麼好，又不像別人是被環境逼得跳入火坑，為什麼不趁著還沒被火燒到之前跳離這裡？」
真是的，他什麼時候也發了善心，還會開導人了？他老爸知道的話一定會笑掉大牙的。
「我也想啊，可是每次一想到「那個男人」，我就好生氣……現在就連傅凌翔都不要我了，我活得好沒意思……」她抽抽噎噎的，一古腦的把幾天來壓抑在心底的委屈一次發洩。
關文廷無奈的直搖頭，「看妳平時冷若冰霜，一副大姊大的模樣，結果還不是跟個小孩子一樣？有人疼不好嗎？拗什麼拗？」
這個任性的女孩子實在需要一個人來好好疼惜，不過他敬謝不敏，他只想玩樂，沒心情愛女人。
這個任務還是交給傅凌翔吧──如果他還要薔薇的話。
「他……一定很生我的氣。」她抽抽噎噎的說。
「廢話！妳自己捅的簍子妳自己解決，沒人幫得了妳。」如果是他被她這樣耍弄，早就動刀動槍了，傅凌翔的修養真夠好的。
「可是我不敢去……」
關文廷無奈地望著她許久，然後搖搖頭，拿她沒轍。
「這次我不管了，這件事別人插不上手。」他說完就揮手上車離開了，把她留在酒店門口。
有些事情她得自己去面對，讓傅凌翔寵壞的她需要一點教訓才會學乖。
她得學著珍惜。
他不喜歡輸，但這次他很明白，他是徹徹底底的輸給傅凌翔了，但是他不會很失望，因為在他介入之前傅凌翔早就已經佔盡優勢，取得了她的全盤注意，他只是白忙一場罷了。
※※天長地久的蹤跡※※目送關文廷的車子離開，茫然的她看見了對面馬路的人──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突然發現曾經直挺的身軀在歲月的催化中竟已顯衰老，甚至有些超齡的老態與滄桑。
「她」為了愛情放棄美好的生活，曾經後悔過嗎？
頭一回，她自動舉步跨過馬路走向「她」。
「有事？」她看見李明蓉侷促不安的望著自己，雖然心裡有些擔心，卻還是用著一貫的冷淡面對她，她無法馬上改變對她的態度，畢竟她已冷漠了這麼多年。
「嗯。」李明蓉點點頭，還是沒開口，只是用一雙帶著些許疲憊的眼打量著她，尷尬的表情顯示她看見了剛才那一幕。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清盼卻在她眼中發現了自己渴望已久的慈愛和歉意。
或許這是早已存在的，只是她不願意去正視罷了。
她的鼻頭一酸，淚水差點就奪眶而出，但她強忍下來。
「要錢？多少？」她掏出支票本，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李明蓉粗糙的手壓住她的。「不是，我不是來要錢的，我……是來向妳道別的。」
清盼怔了怔，「道別？妳……要去哪裡？」
「我打算和我先生搬到南部去，以後就定居在那裡了，大概不能再來看妳了，所以來跟妳說一聲。」
不知道心底那股悵然所失的感覺從何而來，為什麼到頭來她還是孤獨一人？傅凌翔不在她身邊，就連從前偶而會來看她一眼，卻永遠得不到她好臉色的「母親」也要離開她了？
難道她真的被世界遺棄了嗎？
發現她神色不對勁，李明蓉敏感的猜想她不喜歡看見自己，失望的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等……等一下。」清盼追上她，飛快的開了張支票塞給她。
「我不是來向妳要錢的。」李明蓉連忙推還給她。
「妳拿著。」她堅持的塞給她，「我不需要這些錢，可是妳的身體不好，而且妳……先生也不能養活妳，這點錢……就算是「女兒」孝敬妳的吧！」
就算回頭她會罵自己是笨蛋，但她現在卻只想這麼做。
別問她為什麼，或許在這些年裡，她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可笑的高傲阻止了她。
李明蓉的手微微顫抖，「清盼，妳還怪我嗎？怪我從前為了男人拋棄妳？」
她仰首把淚水逼回眼眶，「我也不知道，或許我現在還無法釋懷吧！但是有一個男人教我不要再去記恨，如果他知道我現在的心情，一定會很開心的。」
「媽一直很後悔當初沒帶妳離開妳爸爸，但是那時的我、甚至現在的我，什麼都不能給妳，總之是媽對不起妳。」
「我知道。」清盼低語，因為這些話是她用來打擊她的。「妳開心嗎？」雖然她看來萬般疲憊，清盼卻在她臉上發現了幸福。
「嗯，雖然日子有些難過，甚至得向妳伸手要錢，我這個母親做得真失敗，難怪妳不肯認我。」李明蓉自責的說。
清盼搖頭，「我很高興妳這麼做，因為我知道我身邊一直都還有人……媽，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長大的。」
李明蓉因為她那一聲輕喚而激動的笑開了臉。
清盼隨手抄了她的電話號碼，「搬哪去記得打電話告訴我一聲，如果有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李明蓉接過紙條，帶著感動的微笑望著她。
這算是和解了吧？
清盼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不看她。「告訴我，妳……曾經後悔過離開，那個男人」嗎？畢竟妳生活得這麼辛苦？」
「說實話，沒有。」李明蓉的笑容突然變得好燦爛，「雖然日子過得很苦，但是我從來沒後悔過，因為我擁有的，比從前更多。」
「是嗎？」清盼失神輕喃，母親的話帶給她一些啟發。
「我走了。」李明蓉見她與她相視一笑，然後轉身默默離開，母女倆沒有開口道別。
等到那道身影離開她的視線，清盼蹲在路邊痛哭失聲。
誰能告訴她，她到底還擁有什麼？
只有寂寞。
※※天長地久的蹤跡※※步下出租車，清盼交握雙手，頻頻深呼吸，想平息心頭的緊張。
她決定再給自己和傅凌翔一次機會，所以她來了。
在路邊發洩完後，她花了許多時間冷靜，然後憑著一股傻勁和沖動，她衝到了傅凌翔的住處。
她一直擔心傅凌翔不在，或是半夜三更的已經入睡了，當她看見燈光時，放心的吁了口氣。
她走上前按了電鈴。
等了一會後終於有人來開門了。「都已經幾點了，找誰？」是個年輕女子，聽她說話挺不客氣的，不祥的預感不斷敲撞清盼的心。
她推開那女孩，跨進屋裡四處搜尋，最後在臥室找到了傅凌翔。
她幾乎被眼前的景象擊昏。
他，居然和兩個女人赤裸的在床上擁吻撫摸，還不斷發出淫浪的笑聲，她真的看不下去，可是雙腳又被釘住似的無法移動。
這個男人真的是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嗎？他怎麼可以一轉身又和一群女人玩在一起？
她望著閃身走進臥室，剛才幫她開門的女孩，她的年紀可能比她還小！
她覺得噁心！
「唉唷，她是誰啊，怎麼站在那裡看我們？」
傅凌翔這才發現清盼的存在，他好整以暇的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女孩，嘴角漾著淫浪的笑意，邪魅的對她勾勾手指。「一起來？」
她用力閉上雙眼，然後轉身離開。
現在，她只能選擇逃避。
傅凌翔竟然一聲不響的追上來拉住她，「別這麼急著走，妳不就是來找我的嗎？」
「我想改天再來吧！」會再來就見鬼了！
她不但甩不開他，反而被他壓在牆上。
「天哪！你……沒穿衣服！」她嚇壞了。
「妳又不是沒見過。」傅凌翔煽情的用赤裸的身體摩擦她，輕佻的伸舌舔吮她的臉頰和頸間。「嗯，妳總是這麼香。」
「放開我。」她閉緊雙眼，急促喘息。
「妳怎麼會來？想我嗎？難道那個男人沒辦法滿足妳？別急，我馬上會滿足妳……」他把她的短裙撩至腰間，強壯的大腿擠進她的雙腿間，強迫她分開，手指輕蔑的撫弄她的腿間。
「傅凌翔！你想當色情狂儘管自己去，別把我扯在其中！」他到底怎麼了？跟從前的他完全不同。
彷彿看出她的恐懼和疑惑，他邪氣的笑咧了嘴，「妳不知道嗎？在遇到妳之前，我就是這樣沉溺在情愛遊戲之間，和妳在一起的幾個月裡我可休息夠了，現在重新回到這種生活，感覺還挺不錯的。」
「你……混帳！」還好她來了，才瞭解他的真面目，原來他只是放縱於情慾的色情狂，她覺得噁心！
他狂笑，眼中卻不帶一絲笑意。「不然呢？妳要我怎麼做？繼續對妳窮追不捨？別忘了，是妳不要我的。」
「是啊！對我而言你太老了。」她怒然回嘴。
「哦？但是在做愛時妳從來沒有抱怨過。」他低笑一聲，抬手拉扯她的底褲。「想再來一次嗎？」
「不！」她用力推著他的胸膛，淚水不爭氣的奪眶而出，「我只是……突然很想見你……」
她應該馬上調頭離開的，但是今夜的她需要他的胸膛做依靠。
她不想這麼脆弱，然而她除了他，根本沒有人可以親近……到現在她才明白她是多麼的寂寞。
曾經有個男人願意陪伴她，她卻從來不珍惜這份難得。
傅凌翔望著她淚水漣漣的臉龐，冷然的臉倏地變得痛苦不堪。
他還是無法忘懷她啊……
「清盼……」他低喃著夜夜折磨著他的名字，「回來做什麼？看看我，已經被妳折騰成這樣了，妳還想要怎麼懲罰我？」
「我不是……」她伏在他胸前，淚水沾濕了他的胸膛。
「我從來不曾想過要傷害妳，真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妳，可是我搞砸了……」他擁緊她，痛苦的低語。
「關文廷罵我笨，我想是我真的太傻了！」
「妳……現在跟他在一起嗎？」他懊惱的皺眉，一想到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裡，他的心就無法停止抽痛。
他的放棄無關軟弱，只是他無法拒絕她，就算是要他放棄她，只要清盼開口，他只能依她。
而她那時的拒絕也傷透了他的心，這次她又回來，到底是給了他一條明路，還是要將他推向更深的痛苦深淵？
「不，根本沒有，我只是騙你的。我的心眼小，氣你幫著「那個男人」傷害我，我明明知道不是，卻把對「他」的怒氣全都發洩在你身上……」
「妳還嫌我老？」他被她傷透了心，需要她的安慰來修補。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在乎……就當我有戀父情節吧！」她苦笑。
傅凌翔黑眸凝望著她，眼底有抹釋然。
「你……還要我嗎？我想念你的一切，我要你的寵愛，我要你所有的愛。」她用雙手環住他的腰，嬌喃著懇求。
「從一開始只有妳嫌棄我，我一直都是愛著妳的，只是不得不壓抑自己的感情，直到發現自己根本抗拒不了妳，我的心從來沒有改變過……」他將她摟得更緊，飢渴地嫂尋著她甜蜜的紅唇。
「我想你……」她用同樣的熱情響應，兩人火熱的身軀交纏，他飛快除去她的底褲，手指急切的探索她的腿間，「妳準備好了嗎？我可以要妳嗎？告訴我，快告訴我。」
「我要你。」她輕吟嬌喘，雙腿纏住他的腰，等待他的充滿。
「清盼……」他低喊一聲，雙手捧住她的臀瓣，挺腰擠入她濕潤的小穴，兩人都被這突然的滿足刺激得輕呼。
「痛嗎？」傅凌翔擔憂的定住，怕會傷了她。
「不。」她難忍心底的騷癢不住地款擺纖腰。
「那就好……」他粗喘著在她體內律動，衝刺漸漸加深，每一次的律動都更深更猛……
「怎麼這麼久了還不來……」嬌嗲的女聲打破了兩人的情慾交纏。
清盼錯愕的睜開眼與他對望，然後兩人同時望向半裸著靠在牆邊的年輕女子。
「唷！沒想到你已經在外頭……」那年輕女子曖昧的挑眉嘲弄。
一陣無比的羞辱感將清盼淹沒，她尖叫著掙脫傅凌翔。
「清盼……」傅凌翔試著拉住她，想向她解釋。
「不！」她不假思索揮了他一巴掌，滿臉恨意。
「她們是我……」他要怎麼向她解釋？
這幾天他一直都想著她，直到今天他才看破的想要放棄，才會找了三個女孩來陪他，讓他暫時忘了她，誰知道她竟這麼巧的出現了。
「別再說了！我只不過是你的洩慾對象嗎？你要沉淪請自便，別把我也扯進去！我還沒那麼低賤！」
「什麼話……」原本待在房裡的三名年輕女子都出來了，聽見清盼的話都忿忿不平的回嘴。
「通通給我滾！」傅凌翔指著她們怒罵，而那三名年輕女子見情況不對，摸摸鼻子穿好衣服悄悄離開了。
「不管妳看到了什麼，絕對不是妳想的那樣。」他看著她氣憤的拉扯身上的衣服，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感揪住了他。
這一次他可能真的搞砸了。
「如果我沒記錯，你明明和那些女人躺在床上，還邀我一起加入不是嗎？我居然傻得任你擺佈！」結果被他灌幾句迷湯就忘了這一切……她真是蠢！
她再也不相信他、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愛情……實在太傷人了。
傅凌翔在她開門前拉住她，「別這樣，給我一次機會。」
她漠然的冷笑，「我已經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毀了這一切的。還好我發現得早，還來得及收回我的心！」
說完，她撇下他轉身離開。
淚再度沾濕她的臉，痛苦摧毀了她的心……
到此為止，她已經看透了，人海之中，她就是那個孤獨的過客，沒有人會為她動心，也沒有人會真心愛她……
※※天長地久的蹤跡※※望著清盼狂奔而去，傅凌翔懊悔的狂吼，卻吼不盡心中的挫敗感。
怪誰？怪天怪地怪自己，這一切的巧合彷彿已經注定了他和清盼之間無緣無分，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誤，他根本不該招惹她……
他回到房間穿上衣服，回到客廳倒滿一杯杯的酒狂灌入口中。
不知獨坐在客廳裡多久後，電話聲催命似的響起。
意態闌珊的接起電話傾聽一會之後，他臉色大變的甩下電話，抓起車鑰匙瘋狂的奔馳在夜色中…… |
匿名
發表於 2014-7-1 00:32: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