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曉]總裁的７日戀人[全文完]

190 奶奶住院了

　　榮少並不懂，水墨畫有什麼好看，不如油彩的重彩濃墨和渾厚，水墨畫不管怎麼畫，都有一種很薄的感覺，就是沒什麼氣勢，哪怕是金戈鐵馬的畫面，以水墨畫的形式表現出來，也少了一分磅礡和宏偉。

　　偏偏，顧相宜就是喜歡這樣的小清新。

　　當然，顧相宜對油彩畫也是有研究的，她發現，榮少對中國傳統文化欣賞不起來，他是洋人，的確是吃歐美的水土長大，欣賞角度都偏向歐美。他欣賞的，全是歐美風的油畫，中國的油彩畫，他都不欣賞，他覺得少了一分感覺，不如歐美畫家展示出來的大氣。

　　顧相宜在這一點上，也是很贊同榮少的，她也不喜歡中國風的油彩畫，不大氣，顧相宜說，「其實一種畫風，兩種不同的人來畫區分這麼大，歸根結底是和我們的民族有關係。就像中國電影，很少有拿奧斯卡獎的，我們的電影是以自己小家的角度來說小家的故事，圍繞的全是我們的國情開展的電影，不懂中國文化的人看不懂，西方的電影，都是講的是世界的故事，誰都看得懂。所以說，不大氣。」

　　顧相宜頓了頓，又微笑說道，「但水墨畫而言，就是中國的水墨畫最是清秀出奇，歐美的畫家就畫不出這樣的清新和秀麗，這就是我們的特色。」

　　別人有的好的地方，我們有差的地方。但我們有好多地方，別人也有差的地方，總而言之，各有千秋，顧相宜欣賞藝術，不分國界，只要好看，值得欣賞，她都喜歡。

　　榮少一直都知道顧相宜對這方面有很好的鑒賞能力，她也說自己是草包，他也不和顧相宜爭論，只是和顧相宜一起欣賞，順便讓顧相宜給他普及知識。

　　自己的女人這麼有品味，榮少真心壓力很大，很糾結。

　　兩人在畫廊裡走了一圈，顧相宜倒是看中一副畫，只是價格太貴，她也沒表現出來，其實，說是想買，也不算，榮少前陣子發神經，參加不少畫展，買了很多畫回家。

　　基本上，可以掛好幾天都不摘下來，顧相宜也就覺得沒必要再買。

　　榮少不佳的心情，慢慢地好轉了。

　　逛了畫展，已是晚上九點鐘，正好看一部午夜電影，顧相宜想起最近很火的一部喜劇，叫泰囧，從頭到尾都有笑點，她問榮少。

　　「去看電影嗎？最近有一部很好看的電影。」

　　「看電影？」

　　「是啊，我們還沒一起看過電影呢。」顧相宜聲音柔軟地說，一下子就戳中了榮少的萌點，他眼睛眨了眨，葉非墨說，只有情人才會一起看電影。

　　「好啊。」

　　兩人直接到樓下的電影院，現場買了票，還好趕得及，不是休息日，又晚了，電影票倒是多，兩人買了兩張泰囧的票，進了電影院。

　　最後一排沒有人，只有她和他。

　　電影一開場，顧相宜就笑了，因為寶寶那造型實在太有愛了，自從看了士兵突擊，她挺喜歡這位演員的，雖然這扮相實在是很挫。

　　榮少很嫌棄地看著電影，不明白顧相宜在笑什麼，他的笑點稍微有點高，顧相宜偷偷說，「那位演員可愛嗎？」

　　「不可愛。」榮少直接漠視顧相宜的審美觀，甚至是鄙視的。

　　電影是喜劇，幾乎是三五分鐘就一個笑點，顧相宜看得心情十分愉快，榮少倒是面無表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開心，是不是不開心。

　　只是說了一句，「這表情真賤，讓人恨不得想揍。」

　　「你也覺得是吧，網上有這一組賤表情的配字，可令人想揍了。」顧相宜悄悄地說，榮少鄙視顧相宜，「你都喜歡看這一款的電影？」

　　「Ａ市生活這麼緊張，出來一部泰囧喜劇，從頭笑到尾看著多舒服。」顧相宜輕聲說道，「你就應該多看看，多放鬆，看了心情都好。」

　　「沒覺得。」

　　「反正你沒心情。」顧相宜忍不住說一句，榮少擰她耳朵。顧相宜笑著去躲，後幾排都沒什麼人，他們說話聲音也小，沒製造什麼噪音。

　　泰囧看完，顧相宜也從頭捧腹大笑到結束，心情很好，因為她開心，榮少都覺得心情好了很多，也閉上眼睛，享受顧相宜偶爾的笑聲。影院裡全是笑聲，榮少就不會欣賞這種喜劇，可能和他看慣的歐美風喜劇不一樣，所以沒挑起榮少的興致，他多半是享受顧相宜的陪伴。

　　看了電影，已是11點半，已經很晚了，顧相宜有點餓了，摸了摸肚子，有點可憐兮兮地看著榮少，榮少真是忍無可忍，「怪不得是個小胖妹，這麼能吃，能不胖嗎？」

　　顧相宜很委屈，「你讓我吃多一點，現在又嫌棄我胖？」

　　榮少正要帶顧相宜去吃晚餐，她的電話響了，顧相宜一看是陳俊傑的來電，並不是很想接聽，可手機非常鍥而不捨地響，榮少看她一眼，顧相宜扁扁嘴，上一次和陳俊傑談了一席話，兄妹彼此都有點尷尬吧，不知道哥哥找她是為了什麼事情，顧相宜猶豫片刻，接了電話。

　　剛一接電話，就聽到陳俊傑焦慮的聲音，「相宜，快來市中心醫院，奶奶摔倒，進醫院了。」

　　「什麼？」顧相宜嚇得臉色發白，背脊彷彿有一股寒風不斷地吹拂上來，她打了一個寒顫，牙齒都在顫抖，好一陣失神，直到掛了電話，她才讓榮少送她去醫院。

　　榮少見她如此，也知道是她奶奶出了事情，送她去醫院，顧相宜一路上都很緊張，緊緊握住拳頭，心情很亂，她剛看了一部喜劇，心情很好。

　　結果，又接到噩耗，上一次劉紹東騙她，說她奶奶住院了，她都嚇得魂飛魄散，怕有一個萬一，如今陳俊傑這麼焦慮，顧相宜更害怕了。

　　奶奶年紀大了，身體素來不好，去年剛動了一個大手術，身體更虛著，平時在家裡都被供著，深怕出一個萬一，她更害怕奶奶出事。老人家骨頭很脆，不知道嚴不嚴重，最好是不要出事。

　　顧相宜祈禱上蒼，能聽到她的心願，保佑她的奶奶平安無事。

　　車子停在醫院樓下，顧相宜匆忙打開車門，榮少喊住她，握住她冰冷的手說，「別慌，自己嚇自己，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

　　「這麼晚了，你明天還有一個國際會議要開，你先回去休息，我一會兒打車回去。」顧相宜說道，匆匆掙開榮少的手，小跑進醫院大堂。

　　榮少看著她匆忙的背影，微微心疼起來，這丫頭素來知道誰最疼她，誰最親她，若是她奶奶有一個萬一，這丫頭一定會傷心絕望，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如今才是摔了一跤她就心疼難受成這樣，若是哪一天沒了，顧相宜該多傷心。

　　全家就顧奶奶一個人，真心實意，不求回報對相宜好。

　　顧奶奶在12樓做檢查，顧相宜到的時候，顧爸爸和陳麗，陳俊傑，陳潔雲都在，陳佳碧去香港還沒回來，暫時不在家，家人幾乎全都在了。

　　自從訂婚宴後，顧相宜就沒和全家人在一起過，她見過顧爸爸和陳俊傑，陳潔雲，卻沒見過陳麗，全家人在走廊上等著顧奶奶消息。

　　陳麗見了顧相宜，忍不住剜顧相宜一眼，驟然厲喝，「誰告訴她的？陳家沒有她這個女兒，顧相宜，你也不必見奶奶了，滾。」

　　顧相宜低著頭，含著眼淚，在一旁不敢說話，哪怕陳麗罵什麼，她都不會回嘴，她要等到奶奶，知道奶奶沒事，她才會放心。

　　顧曉峰正要說話，陳俊傑說，「媽，你這是幹什麼？奶奶出事，當然要告訴相宜，奶奶最疼相宜，相宜來看她，奶奶會很開心」

　　「開心？」陳麗冷哼，「陳家沒這個女兒，做出這種醜事，還敢來見我和你二姐，滾遠一點，別來礙眼，不要臉。」

　　顧相宜低著頭，眼淚打濕了眼眶和睫毛，不是因為陳麗傷了她的心，而是擔心奶奶，她從小就渴望母親的愛，如今，她長大了，明白母親無法疼愛她，所以，她也習慣了。

　　顧曉峰忍不住喝一聲，「夠了，還嫌不夠煩嗎？你少說一句。」

　　顧爸爸脾氣溫和，很少這麼吼陳麗，陳麗從來不和顧曉峰大小聲，在一旁生悶氣，陳潔雲拉了拉陳麗的手，示意她不要在意。

　　顧相宜問陳俊傑，「哥哥，奶奶怎麼摔倒了？」

　　「浴室太濕了，張嫂沒來得及打掃，奶奶不慎摔倒。」陳俊傑說道。

　　「嚴不嚴重？」

191 貼心的榮西顧

　　「不嚴重能送醫院來嗎？」陳麗沒好氣地說，「她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歲數了，摔一跤很麻煩，到時候誰來照顧她，走動也不知道注意一點。」

　　顧曉峰蹙蹙眉，想到妻子的脾氣，也沒說什麼，陳俊傑說，「媽，你就少說一句，奶奶也不願意出事。」

　　「不願意摔就要小心一點，我和她說過多少次，浴室很滑，讓她洗澡的時候在地上鋪一條浴巾防滑，她總是不聽話，怕髒了浴巾，這下好了，出了事，家裡誰都忙，大半夜的你就不鬧心？」陳麗越說，語氣越不好。

　　家裡有一個老人，事情原本就多，這一陣子，陳麗公司生意不順，女兒歸宿也不順，訂婚宴被人當成笑話，陳麗心情很糟糕，也難免會抱怨。

　　「媽，奶奶他……」

　　「不準叫我媽，我沒你這麼不要臉的女兒。」顧相宜正想為奶奶說話，陳麗粗暴打斷她的話，顧相宜看著陳麗，沒有躲避她惡毒的眼光，淡淡說道，「媽，奶奶摔倒，只是偶然，老人家視力不好，動作也笨拙，你們平時在家，都沒人去陪奶奶，如今她摔倒了，奶奶年紀大了，摔一次病很多，她已經很疼，很難受，你就不要再抱怨奶奶，她也不想這樣，奶奶從來不給家人添麻煩。等媽媽你年紀大了，以後也會像奶奶一樣老，到時候，希望你的媳婦，我的嫂子能多有耐心，很有孝心，好好照顧你，不然，你將心比心，想想奶奶現在的痛。」

　　「顧相宜……」陳麗惱羞成怒，顧相宜拐彎抹角，竟然說她不孝？她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和她這麼說話，顧相宜從小到大都不敢和她頂嘴，她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膽子了？

　　陳潔雲也很吃驚，沒想到顧相宜會和陳麗頂嘴，她對陳麗幾乎是百依百順，哪怕陳麗讓她去陪酒，顧相宜都去了一次，她從來不敢做什麼，惹陳麗不開心。

　　如今，竟然說陳麗不孝，抱怨諸多？

　　護士從旁邊的門口出來，沉聲說道，「這裡是醫院，拜託你們安靜一點，不要吵到其他人。」

　　陳麗心中縱然有再多不滿，也只能嚥下去，狠狠地瞪顧相宜一眼。正在此時，劉紹東上來了，他還穿著病人服，臉色蒼白，他也在這家醫院，剛動手術一天，身體並不大好，身體的傷口還隱約疼，可他知道，他上來會見到顧相宜，所以，他忍著傷痛上來。

　　哪怕是有傷痛，他也忍著上來。

　　他一上來，陳麗的脾氣就更忍不住，陳潔雲原本想去扶劉紹東，被陳麗拉住，她十分不滿，又因為夜深，醫院走廊很安靜，她也不再大聲吼著。

　　只是看著劉紹東和顧相宜眼神，十分不善。

　　顧相宜彷彿沒看到劉紹東，一心一意等著顧奶奶，一直到凌晨一點鐘，顧奶奶才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她的腳骨頭斷了，必須要動手術。

　　不然，就要被扔了。

　　這一次摔得很嚴重，除了骨頭斷裂，還有一些並發癥，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日子，不管怎麼說，手術是一定要做的，老人家的骨頭斷了，哪怕是動手術，也要好多天才能痊癒。

　　打鋼錠是萬萬不能了，撞擊點擊也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動手術，必須要等醫院做了評估才知道，顧相宜一聽難受死了。奶奶被推到病房時，一陣忍著疼，臉色煞白煞白的。

　　顧相宜心疼極了，陳麗和顧曉峰去找醫生詳細瞭解顧奶奶情況，幾個孫子輩的孩子留下來照顧奶奶，顧奶奶骨頭斷了，正疼得厲害，全是汗水。

　　顧相宜哭著幫她擦汗，她意識很清醒，蒼老的臉露出一絲慈祥來，反而安慰哭得很凶的顧相宜，「奶奶沒事，不疼，不疼……」

　　老人家很耐得住疼痛，她也怕給孩子們添了麻煩，忍了疼痛。顧相宜心中難受急了，握住顧奶奶手，奶奶太瘦了，手都是皺的，都沒什麼肉，顧相宜更心疼這位又老又瘦的老人家。

　　若是她媽媽沒耐心照顧奶奶，奶奶該多傷心，該多難受。

　　陳潔雲扶著顧奶奶，餵了一些水給顧奶奶喝，傷口一直疼的關係，顧奶奶臉色一直都不好，顧相宜想讓醫生打止痛針，顧奶奶反而不願意，她說自己不疼，忍得住。

　　夜深了。

　　陳潔雲和陳俊傑都說笑話逗著顧奶奶開心，顧相宜在一旁握住顧奶奶手，一步都不敢離開。

　　「奶奶，你放心，動了手術，腳就好了。」陳俊傑安慰顧奶奶。

　　顧奶奶很乖巧地點頭，劉紹東在一旁問候顧奶奶，老人家似乎對劉紹東很不滿意，當做沒聽到劉紹東的問候，反而讓顧相宜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留在醫院裡。

　　顧相宜那肯離開。

　　陳潔雲和陳俊傑第二天都要上班，人也有些疲倦了，顧奶奶讓他們回去休息，他們也沒回去，一直到顧爸爸和陳麗過來，他們和醫生談過了。明天拍一次片，做一次身體檢查，再確定動什麼樣的手術，奶奶畢竟年紀大了，有些手術，她無法做，怕有並發癥。

　　「相宜，你沒什麼事情，你留在醫院陪奶奶，我們明天再來換。」陳麗命令說道，語氣十分厭惡的樣子，全家人都要上班，只有顧相宜一個學生族。

　　「是，我知道了。」顧相宜乖巧地應了。

　　陳麗冷哼，轉身離開，顧爸爸和陳俊傑也隨後離開，陳潔雲硬拉著劉紹東走，不準她留在病房裡，沒一會兒，病房裡只剩下顧奶奶和顧相宜。

　　顧奶奶病了，身為媳婦的陳麗，原本應該留在醫院照顧顧奶奶，然而，她卻這麼離開，讓顧相宜一個人留在醫院，剛剛還口口聲聲說，顧相宜不是陳家的女兒，如今，老人需要人照顧，陳麗卻丟給顧相宜，一點惻隱心都沒有，使喚顧相宜，彷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顧奶奶斷骨處疼，整夜整夜睡不著，偶爾哼一哼，恐怕是太疼了，她自己都忍不住，顧相宜在一旁溫柔地安撫著顧奶奶，輕聲說笑話，哄著顧奶奶。

　　最後，唱著悅耳的小曲，哄顧奶奶。

　　顧奶奶仍然沒能睡著，凌晨三點鐘，顧奶奶要上洗手間，醫院的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顧奶奶今天剛來醫院，又沒有買輪椅，只能是顧相宜抱著顧奶奶去。

　　顧奶奶是一個又小又瘦的老太太，可再沒怎麼重量，也要90斤，顧相宜根本沒辦法抱得動顧奶奶，她沒辦法，只能蹲下來，當顧奶奶趴在她背上，她背著顧奶奶去。

　　顧奶奶怎麼肯讓比她看起來都嬌弱的孫背她，坐在床邊生悶氣，抹眼淚，就是不願意動，說著都想下地走，顧相宜哪敢，慌忙阻止奶奶。

　　夜深人靜，根本找不到人幫忙，顧相宜十分沮喪。

　　「奶奶，我背著你去，你放心，相宜力氣很大，一定能背的動。」顧相宜說道，「我都能背得動五十斤大米，一定能背起奶奶。」

　　陳麗和顧曉峰等顧奶奶檢查後就走了，恐怕都沒考慮到顧相宜的困境，他們估計都沒想到，體弱的顧相宜怎麼照顧奶奶，奶奶要是方便，顧相宜要怎麼辦？

　　因為對老人不傷心，所以漠視了。

　　「你會跌倒的。」固執的小老太太不願意讓顧相宜背，若是摔著她的金孫怎麼辦，她還是忍著到明天吧，可夜這麼長，顧相宜哪兒願意讓她忍住。

　　顧相宜好說歹說，顧奶奶就是不願意，如果要去，就要自己單腳走，顧相宜哪兒敢讓她這麼走，她想去要一個尿壺，可值班的護士都不知道在哪兒，沒看到人。

　　顧相宜急得都要哭了，巧的是，榮少來電話了。

　　顧相宜正心煩，心情不好，榮少蹙蹙眉，「你要留在醫院？」

　　他看陳家的人都走那麼久了，顧相宜怎麼還沒下來？

　　他等了快三個小時，也不看看幾點了。

　　「我要照顧奶奶，我煩死了，奶奶要上洗手間，我都沒力氣抱著她，夜深也沒人幫忙，爸爸和媽媽應該讓哥哥也留下來照顧奶奶。」

　　若是男人，力氣大。

　　「你在幾樓？」榮少突然問。

　　「９樓。」

　　檢查在十二樓，病房在九樓，顧相宜正要問他問這個做什麼，榮少已經掛了電話，她茫然不解，等他看到榮少出現在病房門口時，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顧相宜錯愕不已，他應該早走了，她上來之前不是讓她早點回去了嗎？

　　他怎麼還在？顧相宜正心慌意亂，榮少簡直就是及時雨。

192 榮少很孝順啊

　　榮少冷哼一聲，走？他怎麼放心讓顧相宜一個人在陳家一家極品中久留，他以為顧相宜今晚會回去，畢竟再怎麼輪，也輪不到顧相宜來照顧奶奶。

　　應該是陳麗來照顧。

　　誰知道，等了這麼久，都不見顧相宜下來。

　　「我有一個朋友，正好去看他，敘敘舊就晚了。」榮少才不說自己是在醫院樓下等她，多傻啊，像一個傻子，顧相宜都沒想到他會留下。

　　顧相宜不疑有他，顧奶奶好奇地看著突然而來的好看年輕人，眼光看看顧相宜，又看看榮少，「孫女他是誰？你的朋友嗎？」

　　顧相宜這才想起，顧奶奶要解手，榮少已過來，很有禮貌地和小老太太打招呼，「奶奶，您好，我叫榮西顧，相宜抱不動你，我來抱你過去好嗎？」

　　顧奶奶從來不是多話的人，的確也忍得久了，點了點頭，榮少打橫抱起小老太太，顧相宜目瞪口呆。有一些年輕人不願意照顧老人，有些老人不愛乾淨，總會讓人煩，年輕人看到老年人那麼皺的皮膚，乾瘦的身子也會覺得很厭煩。更別說伺候老人家三急，多少孝子都會不耐煩。

　　幸好，她的奶奶是愛乾淨的老奶奶，身上沒什麼特殊味道，不然，她都怕榮少不開心，顧相宜匆忙跟了上去，榮少把顧奶奶抱到洗手間。

　　顧相宜幫忙，這才解決了顧奶奶三急問題。解了手，收拾好，又是榮少抱著顧奶奶回病房，顧相宜跟在他們身後，微微頓住腳步。

　　眼圈忍不住紅了，鼻尖一酸，眼睛裡全是淚水，一股委屈和滿足，突然湧上來，鋪天蓋地，把她淹沒。

　　在她最需要人的時候，他來了。

　　這麼突然，又這麼讓她感動。

　　人在無助，傷心的時候，特別希望有一個人陪伴，特別是從小得到愛特別少的顧相宜，更是渴望，她以為就只有她會陪著奶奶一起在醫院，只有她和奶奶會相依為命，度過這段歲月。誰知道，在她心疼奶奶，最希望幫到奶奶，卻無能為力，最無助的時候，榮少來了。

　　默默地代替她，照顧奶奶。

　　榮少的肩膀，並不厚壯，她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雙肩膀能給她撐起一片天。

　　以前，她一直以為遇上榮少，是她的不幸。

　　如今，她卻覺得，遇上榮少，是她一生中難得的好運氣。

　　彷彿，過去的不幸，全是為了積攢著運氣，遇上一個榮西顧。

　　在這一刻之前，她從來不知道，遇上榮少是一種幸運。

　　她也從沒想過，他的肩膀會是她的遮風港。

　　榮少把顧奶奶放在床上，十分輕柔，怕摔了小老太太，沒發現顧相宜跟著進來，他又出去找顧相宜，這才發現顧相宜低著頭站在醫院的長廊上，影子很孤單。

　　整條長廊只有她一道縴細的身影，長長的頭髮垂下來，人看起來更加孤單，孱弱，榮少心裡一疼，走了過去，彈了彈她的頭，「三更半夜在走廊上裝什麼貞子？」

　　顧相宜抬起頭，淚水一滴一滴，打濕了地板，白皙的臉頰上滑下兩行淚痕，榮少心中如被蜜蜂蟄了一下，又疼又酸，這丫頭，哭什麼哭？

　　「顧……」

　　他剛想罵她，顧相宜突然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上，嗚咽地哭起來，她的身體已經熟悉了他的氣息，在她懷裡，她感覺到安心。

　　彷彿，不管有什麼風霜雨雪，他都能為她擋下來，不會傷到她分毫。

　　「你怎麼了？」

　　顧相宜搖搖頭，頭顱在他胸膛上磨蹭，嗚咽落淚，他感覺到胸膛又熱又涼，她的眼淚，流了又乾，乾了又流下來，如他的心，冷暖交替。

　　榮西顧，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不好對我這麼好。

　　如果我戀上這種感覺，愛上你，我該怎麼辦？

　　我不想再去愛一個人，不想再遍體鱗傷。

　　不要對我這麼好。

　　顧奶奶一整夜都沒睡著，顧相宜和榮少在醫院陪著她，小老太太不是多話的人，見有男人陪著顧相宜一直陪著她，她很開心，說了不少話。後來迷迷糊糊，哼哼著喊疼，十分委屈的樣子，顧相宜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撫著顧奶奶，讓她能舒服一些。

　　榮少在一旁，陪著顧相宜，她一個人陪夜，實在睡不著，握住奶奶手，深怕奶奶不舒服。

　　她捨不得，寧願所有的疼痛都在她的身上。

　　榮少看著顧相宜如此難過，心中也不好受。

　　顧奶奶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早走晚走，都會走，到時候顧相宜恐怕要難過死。

　　「顧相宜，你到床上睡一睡。」榮少出聲說道。

　　旁邊有一張小床，顧相宜一直抓住奶奶手，不肯放開，榮少怕她精神太緊繃，反而累倒，顧相宜卻固執地握住奶奶手，不停滴安撫她。

　　顧相宜說道，「榮少，你知道嗎？在我心裡，奶奶是我最親的人，這兩年，奶奶身體一直都不好，兩年前有一天，我和她出去散步，那天下著小雨，路面很滑，我想扶著奶奶，可她卻不讓我扶著，前面有同齡的老奶奶，奶奶覺得她的動作沒她的老朋友們利索，有點不高興，想走得很快，結果摔了一跤。我很討厭那天的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順著奶奶，一直扶著她，她就不會摔跤，她摔了一跤後，身體就一直不是很好，三五天就要去一次醫院。我很自責，老家人本來就是任性的孩子，我怎麼能和任性的孩子計較，我豈不是糊塗了嗎？若不是我粗心大意，奶奶身子骨已經還很硬朗。」

　　「顧相宜，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不必如此糾結，總有一天，老一輩的人要離我們而去，我們要單獨生活很久很久。」榮少說道。

　　顧相宜把臉蛋貼在顧奶奶手背上，「我知道，李醫生說奶奶老了，奶奶也說，奶奶老了，手腳不利索了，我卻不願意接受奶奶漸漸老去的樣子。我很害怕，奶奶走了，還有誰來疼我，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孝敬奶奶，她怎麼能走，我捨不得，我是她一手帶大的，我捨不得奶奶。在我的記憶中，奶奶還是小時候硬朗的小老太太，總是追著我跑，那時候我很開心，奶奶也很開心，笑容很多，這兩年，病痛把奶奶掏空了，我恨不得代替她受苦。榮少，你知道嗎？我的奶奶是一名小學老師，她教語文的，她的老家在城南一個小鄉村裡，小時候，因為家裡窮，教小學也沒什麼工資，奶奶就隨人一起挖礦，經歷了好幾次礦難，身體就落下病根，奶奶今年才72歲，我們家附近有一名92歲的老太太，看起來比我奶奶還要年輕，我真的心疼極了。年輕的時候，沒照顧好身子，太苦了，老來就一直受罪。那一次摔跤，醫生說，奶奶活不了幾年了，奶奶也覺得自己活不長了，不管我去哪兒，她都要跟去哪兒，哪怕我去學校，她也要送我的校門口。去哪兒都跟著，恨不得所有的時間都粘著我，我知道，她捨不得我，其實，我也捨不得她，怕沒了她，我比誰都捨不得她。」

　　顧相宜的眼淚，打濕奶奶手背，小老太太疼得迷迷糊糊，顧相宜擦去眼淚，輕輕地拍著奶奶手，安撫奶奶疼痛，斷骨的疼痛，年輕人都受不住。

　　何況是老年人。

　　她怎麼會不知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總有一天，她也會老，然而，她卻想和奶奶一起變老，不想奶奶這麼孤單地走，也不想沒了奶奶疼愛，孤零零地生活在世上。

　　「奶奶……」

　　榮少心疼，把她的頭抱在懷裡，他不擅長安慰人，也說不出什麼溫情的話，只是心裡暗暗給自己說一句，顧相宜，我會陪你，很久，很久，不會早一步離開你。

　　顧相宜睏倦了，在他懷裡哭著睡著，榮少輕輕地拉開她和顧奶奶相握的手，把顧相宜抱到一旁的病床上，少女眼睛紅腫著，睫毛上還有晶瑩的淚珠。

　　榮少擦去她的淚痕，顧奶奶睡得不安穩，又疼起來，嘴巴很乾，見孫女睡著了，有點不好意思喊榮少。

　　「奶奶，你想去洗手間嗎？」

　　小老太太搖搖頭，「口渴。」

　　榮少倒了一杯水，吹了差不多溫熱了，端給顧奶奶，小老太太喝了小半杯水，斷骨處仍然疼得厲害，臉色十分不好。顧奶奶躺多了，也有點精神，再加上疼痛，根本睡不好。

　　「我們家相宜，很乖的。」顧奶奶突然說一句。

193 顧奶奶的心酸

　　榮少想到顧相宜，乖？嗯，的確很乖，但偶爾也不乖，這丫頭只不過是世故，愛裝，心裡想一回事，行動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世故，但不圓滑。

　　老人家看自己的金孫，當然是越看越好。

　　「是的，她很乖。」榮少說道。

　　「你以後不要欺負她。」顧奶奶說道，目光看著顧相宜，渾濁的眼睛裡全是淚水，小老太太說，「我活不了幾年，相宜這孩子，很可憐，以後，不要欺負她。」

　　榮少的心也酸起來，老人家的眼睛果然厲害，畢竟是生活了一輩子的人，什麼都見過，他和顧相宜的關係，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也是，若是普通朋友，哪個白癡會半夜陪著她照顧奶奶，盡了男朋友，或者是丈夫應盡的責任。

　　「奶奶，你放心，我不會欺負她。」榮少向顧奶奶保證，又添了一句，「奶奶，你也要快點好起來，我們一起疼她，光是我一個人，可不夠。」

　　小老太太一笑，連連說了幾個好，她不多話，得到保證，又閉上眼睛，偶爾疼得哼哼，倒是不在說什麼，榮少在一旁靠著假寐，卻睡不好。

　　若是顧奶奶知道他和顧相宜的開始，一定會很難過。

　　他向老人家保證，以後會疼顧相宜，他能做到嗎？

　　要怎麼做，才能讓顧相宜覺得，他是疼她？

　　他平時已經足夠疼相宜，只是，在她看來，他對她卻很糟糕。

　　翌日，榮少去上班，顧相宜陪奶奶做了早上的檢查，快九點了，也沒一個人來醫院換她，顧相宜十點有兩節課，她打電話給顧曉峰。

　　顧曉峰蹙眉，「你媽早上讓你二姐過醫院了，她沒去嗎？」

　　「沒有啊，爸爸，我一會兒還有課。」

　　「你等等，我給小雲打電話。」顧曉峰掛了電話，顧相宜在醫院等著，一邊安撫顧奶奶，早上她吃醫院的早餐，顧相宜不放心她一個人，也沒去外面買。

　　「奶奶，等我下了課，我再過來看你。」

　　小老太太點頭，顧相宜等了半個小時，陳潔雲才姍姍來遲，身後跟著劉紹東，顧相宜看他們一眼，劉紹東彷彿有話要和顧相宜說，顧相宜卻趕時間，無心和他糾纏，匆匆離開醫院去大學城。

　　打車過去，正好踩著鈴聲上課，第一節課，她全部睡過去，大學課堂上睡覺的學生多，她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位，昨晚折騰得太晚，她很累，沒精神上課。幸好，睡了一節課，精神好一些，第二節課和下午的課都有精神，顧相宜認真做了筆記，又借了同學的筆記，把她漏上的筆記補上。

　　下了課，已是傍晚四點多，顧相宜打電話給榮少，問她晚上吃什麼，她做好晚餐，順便給奶奶帶飯，榮少人在開會，也接了電話。

　　「你隨便做一點就行。」

　　顧相宜想和他說一聲謝謝，幸好昨天晚上有他，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怎麼度過那麼難熬的晚上，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顧相宜到附近的市場買了菜，回家洗了澡，燒飯，做了三菜一湯，給顧奶奶熬骨頭湯和骨頭粥，又做了一個顧奶奶很喜歡的小菜，快六點半才去醫院。她去的時候，是陳麗在醫院，見了顧相宜，忍不住瞪她，「你怎麼這麼晚才來，想要餓死我嗎？你也不看看幾點了。」

　　顧相宜低著頭，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提著食盒，很乖順的樣子，陳麗對顧相宜有一肚子氣，也沒顧著顧奶奶情面，一頓數落。

　　「孫，到奶奶身邊來。」顧奶奶出聲，顧相宜走過去，微笑地握住顧奶奶手，顧奶奶十分慈愛，顧相宜一笑，她發覺自己的心情很平靜。

　　陳麗數落她，她已經不像以前那麼痛苦。

　　訂婚宴以前，她很渴望得到陳麗的愛，不管陳麗讓她做什麼，她都會聽話，希望乖巧的自己能討得母親喜歡，她也做了很多不順心的事情。陳麗每次罵她，她都覺得難受，怨憤，抱怨，為什麼媽媽不疼他。然而，訂婚宴後，她看開了。

　　伍德先生說得對，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和血緣無關，哪怕是親人，沒有緣分，也沒有愛，這句話，她牢記在心中。

　　和她有緣分的人，自然會愛她。

　　沒緣分的人，不愛她並無關係。

　　所以，她如今非常平靜。

　　陳麗收拾自己的包，「今晚你留著照顧奶奶。」

　　顧相宜一怔，顧奶奶喊住陳麗，「媳婦，讓小雲來照顧我，相宜昨天已經守了一夜，很累。」

　　老人家生病了，在醫院守夜，那是整夜整夜睡不著，顧相宜昨晚也睡不好，半個小時醒一次，她都知道，那個年輕男子一直在安撫她，她才有短暫的睡眠。

　　連續守兩個晚上，她的金孫一定累極了。

　　陳麗說，「媽，小雲沒空，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公司最近很忙。」

　　「相宜已經守了一個晚上，不然，你來守夜。」顧奶奶說，十分堅持，顧相宜原本想說算了，她來守夜就守夜，辛苦一點也沒什麼。

　　顧奶奶看她一眼，不讓她說話。

　　陳麗有點不耐煩地說，「媽，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小雲事多，我事也多，根本沒時間照顧你，夜裡那麼長，睡不好明天怎麼上班？相宜唸書，沒什麼事情，大不了請假，就這麼說定了，我走了。」

　　陳麗剛要走，顧奶奶說，「相宜，把手機給我，我給你爸打個電話，哪家的媳婦這麼不懂事，連伺候婆婆都不願意，我一個兒子白送她陳家這麼多年，她照顧我一天都不耐煩。」

　　顧相宜大吃一驚，顧奶奶從來不曾說過這麼重的話，對陳家的主事人陳麗，更不會說半句重話，怕兒子難做人，如今，卻生了氣。

　　這話是顧相宜從小到大，聽到奶奶說過最嚴厲的話。

　　陳麗也吃驚地頓住腳步，看著小老太太，顧奶奶看都沒看陳麗，「相宜，打電話給你爸，讓你爸來照顧我。」

　　「哦……」顧相宜拿出手機，正好撥電話，陳麗過來，阻止了顧相宜，一掃臉上的不耐煩，幾乎是討好地說，「媽，別這樣，我是真的很忙，最近陳氏生意不順，我壓力也大，又要養一家子，不如這樣，我請一個看護照顧你好嗎？」

　　顧相宜下意識拒絕，「不行，看護照顧奶奶，我不放心。」

　　「不放心，那你照顧啊。」陳麗惱羞成怒，不敢再吼顧奶奶，只能吼相宜，相宜咬了咬唇，沒說什麼，她是真的不放心，昨天她在醫院就看到一名看護欺負一名老爺爺。

　　聽醫院的護士說，老爺爺的兒子很有錢，老爺爺身體不好，被兒子扔在醫院，包了Ｖｉｐ病房，請了看護照顧他，一個月也不來看一次。

　　看護小姐也沒耐心照顧老爺爺，總是欺負老爺爺，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她哪兒敢看護照顧奶奶，她若欺負奶奶怎麼辦，陳麗雖然脾氣不好，但婆媳關係素來算不錯，她又很顧忌爸爸，不會欺負了奶奶，二姐更不會，哪怕再不耐煩，她們都會照顧好奶奶。

　　顧奶奶說，「相宜，你陪我一會兒就回去，好好睡一覺，晚上別守夜了，讓你爸爸來吧。」

　　陳麗心中暗暗生悶氣，這小老太太固執起來，當真很固執，她也不敢真的和她吵嘴，怕顧曉峰不開心，顧相宜是上門女婿，幾個孩子都姓陳，老太太心裡一輩子都不舒服。

　　又礙於情面不說，顧曉峰心中也不舒服，如今若是因為婆婆住院她不照顧的問題吵架，她和顧曉峰的感情也會出現問題，陳麗是萬萬不願意的。

　　「媽，你別氣了，我回去吃個飯，再來照顧你，好嗎？」陳麗退了一步。

　　顧奶奶也生悶氣，陳麗當她默認了，離開醫院，她一走，顧相宜就說，「奶奶，別為難媽媽了，可能她真的有事情，我照顧你也可以，照顧奶奶，辛苦一點沒關係。」

　　「乖孫，奶奶這心裡，苦啊……」顧奶奶抹淚，眼睛濕噠噠的，全是遺憾的淚水，「顧家九代單傳，你爺爺過世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孫子到他墳前好好祭拜，他還想等到百年之後，以孫子的名義立墓碑。結果呢，曉峰入贅陳家，幾個孩子除了你，全姓陳，小傑本是我顧家的孫子，卻姓陳，奶奶這心裡頭，這輩子都不曾舒坦過，每次看到你媽媽都覺得難受，入贅的女婿不好當，入贅後，孩子都不是我們顧家的了。奶奶做夢，夢見你爺爺，總是一個勁地哭，我沒能讓孫子姓顧，沒能讓顧家的香火延續下去，奶奶愧對你爺爺。現在奶奶要走了，你讓奶奶有什麼顏面去見你爺爺，奶奶這心裡頭，疼啊。」

194 我的孩子會姓顧

　　「奶奶……」顧相宜聽到眼睛濕潤，也十分難受，顧奶奶難受，她彷彿感同身受，顧奶奶這麼辛苦，難受，她怎麼能感覺不到。

　　這件事，她其實心裡很清楚，只是，一直都沒說，奶奶也沒說，可這心裡頭，一直都這麼疼著。

　　「奶奶，你放心，顧家不是有相宜嗎？以後相宜的孩子，都姓顧，相宜一定給奶奶生一個大胖曾外孫，就讓她姓顧，當我們顧家的人。」顧相宜握住顧奶奶手，微笑著承諾，一邊擦去顧奶奶眼淚。

　　顧奶奶唉聲嘆氣，老人家對子嗣和香火總是很看重的，陳麗也是知道，所以平時才會善待顧奶奶，也不敢給她氣受，只是小老太太心腸好，也總想著家和萬事興，不然，陳家有的鬧。

　　「你媽啊……對你不好。」

　　顧相宜苦笑，「我知道，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媽媽的孩子。」

　　顧奶奶說，「怎麼不是，你媽出了一點小意外，你早產，害得她躺了兩個多月，身子也大損，所以，她不喜歡你，心眼小，如果不是她大著肚子又要晚上開車去唱歌，也不會出事，竟然怪在你身上，她懷你的時候，我就和你爸說過，要讓這個孩子姓顧，家裡三個孩子都姓陳了，總要有一個姓顧的。你媽也同意了，我千盼萬盼，希望你媽能生一個男孩，繼承香火，沒想到，還是一個女孩。」

　　「奶奶，女孩不好嗎？」

　　「乖孫當然好。」

　　顧相宜微笑，也暗自心酸，原來自己的出生就這麼不受期待，媽媽討厭，奶奶失望，原來，她這麼不受期待。

　　可她不怨也不恨。

　　奶奶雖然失望，卻依然很疼她，因為她是幾個孩子中，唯一姓顧的，在奶奶眼裡，她才是唯一的金孫，老人家在這方面比較傳統。

　　「奶奶，不說這些煩心事，相宜給你帶了骨頭湯，還有粥，有你最愛的小菜，你趁熱吃了。」顧相宜一一拿出來，放在病床的小桌子上。

　　顧奶奶斷骨疼，沒胃口，顧相宜在一旁哄著她吃。

　　「今天做檢查怎麼樣，能動手術換骨嗎？」

　　「能做，醫院排期，大後天動手術。」動了手術，還要住院好幾天才能回家，顧奶奶腿腳一直都不會很方便，要修養一段日子。

　　「太好了，能動手術就好，動了手術，奶奶就不會這麼疼了。」

　　她正哄著顧奶奶吃飯，榮少來電話，問顧奶奶情況，他原本想問顧相宜，他什麼時候過來，顧相宜告訴他，今天陳家會有人來守夜，她晚些時候回去。

　　榮少掛了電話，等到十點，卻沒見到陳麗，顧相宜睏倦極了，打電話給陳麗，陳麗沒接電話，顧相宜打電話給顧曉峰，顧曉峰說陳麗臨時有一個會議，帶陳潔雲去開會了。

　　顧奶奶在一旁很生氣，她們母女兩分明是欺負顧相宜，讓她守夜，顧相宜掛了電話，也不計較，又給榮少打電話，告訴她今晚不回去了。

　　榮少凌晨來醫院，又陪顧奶奶。

　　顧相宜勸他回去休息，榮少並不理會，兩人在陪床輪換著休息，相互照顧，顧相宜微微咬著唇，十分感動，榮少其實很忙碌。

　　平時工作多，壓力又大，再加上最近他心情不好，常發脾氣，非常暴君，能這麼耐著性子和她一起照顧奶奶，顧相宜真的很感動。

　　一連三個晚上，都是顧相宜和榮少半夜輪著休息照顧奶奶，他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兩人精神都不好，榮少睡不好，脾氣更暴躁，整個設計師人人自危，相宜上班都不敢惹他。

　　榮少和她只是契約關係，和她奶奶更無關係，卻來當孝子，她心中相當過意不去，奶奶對榮少，印象極好，小老太太雖然不說，但顧相宜知道，奶奶見了榮少，笑容都多了。

　　陳潔雲和陳麗只是白天來照看顧奶奶，晚上無影無蹤，找各種借口，不願意在醫院陪床，顧相宜也沒辦法，自己的奶奶，自己心疼。

　　顧奶奶看不過去，讓顧相宜給顧曉峰打了一個電話，把顧曉峰罵得狗血淋頭，只把顧曉峰罵得一句話都不敢說，顧曉峰也知道妻子做法不對，只是陳家的生意最近出了問題，陳麗本身也忙。

　　顧奶奶明天就動手術，陳麗晚上來醫院陪夜，總算讓顧相宜回去休息，只是眼神頗為不善，陳俊傑打電話的時候無意透露出一個訊息。

　　顧曉峰和陳麗吵了一架，顧曉峰摔門而去，晚上沒回家，留在實驗室，陳麗才來醫院。

　　顧相宜下午四點就到家，她最近累壞了，上課睡覺，上班打瞌睡，白皙的臉上掛了兩個黑眼圈，都媲美國寶，她一回到家，換了睡衣就窩在臥室睡覺，沾床就睡。

　　這幾天都在醫院，夜裡睡不好，原本她和榮少商量，一個人睡兩個小時，輪著來，結果，榮少都會讓她睡四個小時，她都是主動醒的，若不是她主動醒來，榮少都不會叫醒她，最後，她沒辦法，定了鬧鐘，一定要醒來，讓榮少休息。

　　他有很重的起床氣，睡不夠，脾氣很暴躁，誰敢惹，誰就死，這幾天對她也很粗暴，只是在奶奶面前收斂了。可即使如此，顧相宜也很累。

　　雖然夜裡能睡四個小時，可怎麼足夠，又睡不安穩。

　　榮少下班，和葉非墨去港口見了一個人，回到家已經十點，本來打算洗個澡，換衣服就去醫院，看到床上有一團人影，他走過去，發現顧相宜睡得很香。

　　他頓了頓，扯了領帶，側身躺在她身邊，這丫頭睡著了，眉心也是擰著的，這幾天怕是很擔心她的奶奶，她看起來很疲倦，他也不去鬧她，拿了衣服到浴室梳洗。

　　陳家那點破事，他並不想理會，那是顧相宜應該處理的事情，她的母親姐姐分明不想陪床，讓她一個人陪著，她自己心疼奶奶，也沒說什麼，弄得自己滿身疲倦。

　　這丫頭，真是讓他又心疼，又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吹乾了頭髮，榮少去書房忙了一些事情，這才回臥室，躺下來休息。這幾天，他也累極了，休息不好，人的精神也差，再加上，後天克洛斯就到Ｓ市，他真是百味交集。

　　這一夜，誰都睡了一個好覺，一夜無眠，睡到第二天八點鐘，顧相宜起得比榮少早，今天是週六，不需要上班，顧相宜卻要去醫院。

　　顧奶奶今天排期動手術，她要去醫院看一看。她起床，沒有吵醒榮少，她不知道今天榮少會不會出去，顧奶奶手術下午才開始，顧相宜去菜市場買了菜，換了家裡的新鮮水果，剛想要做飯，榮少就醒來，神采奕奕，前幾天的疲倦一掃而空，人很精神，穿著休閑服，頭髮沒梳，反而顯得年輕多了。

　　「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瞎忙活什麼？」榮少不悅地問。

　　顧相宜說，「我從昨天下午一直睡，早就睡飽了，對了，奶奶今天動手術，我要去醫院看看情況，你要出門嗎？如果要出門，我就不做飯了，要是不出門，我把飯菜做好，放到冰箱裡，你熱一熱就能吃了。」

　　榮少蹙眉，「你奶奶今天動手術？」

　　顧相宜點頭，榮少微微蹙眉，他和醫生談過，顧奶奶身體雖然不算特別好，但動手術還是能負荷的，這也不是什麼危險的手術，只要適合好，很快就能走路。

　　只是老人家，動一次刀就傷一次。

　　「你別忙了，去醫院陪你奶奶吧。」榮少開恩，免了她的保姆工作，顧相宜當然輕鬆了，也真的不做飯了，打電話給阿姨，讓她過來打掃。

　　榮少該乾洗的衣服，她也放在一起，全交給阿姨來忙，榮少看她這麼利索，抿唇，心中暗忖，顧相宜還真是一個居家必需品。

　　「你奶奶手術，基本沒什麼風險。」

　　「我知道。」顧相宜說，「我希望奶奶快點動了手術，她的斷骨也就不疼了。」

　　榮少一聽，沒說什麼。

　　顧奶奶手術進行四個小時，非常成功，推到了病房，她醒來，感覺也不錯，雖然麻藥過去很疼，老太太卻是開心的，醫生說，難見到這麼耐得住疼痛的老太太。

　　別的老人動這樣的手術都大喊大叫，顧奶奶哼都不哼一聲。

　　顧相宜也很驕傲，同時也很開心，買了一大束顧奶奶喜歡的百合花，哄老人開心，陳麗一聽顧奶奶手術成功就回家補眠，顧曉峰和幾名孩子留在醫院。

　　到了傍晚，顧曉峰讓陳潔雲留下來，顧相宜和陳俊傑先回家，陳潔雲雖然有點不願意，卻也沒說什麼，不想和爸爸頂嘴，也不想讓爸爸失望。

195 顧曉晨回國了

　　陳俊傑和顧相宜剛到醫院的大堂就遇上劉紹東，他今天出院，剛辦了手續，人很頹廢，孱弱，看起來沒什麼精神。訂婚宴成鬧劇後，原本對他很有好感的陳俊傑如今也很不喜歡劉紹東，他看得出來，劉紹東難得氣候，做不到什麼大事，又沒擔當。私下都勸過陳潔雲，不要太執著。

　　免得誤人誤己。

　　「相宜……」劉紹東迎上來，驚喜地看著顧相宜，顧相宜問候他的身體狀況，便要和陳俊傑一起離開，劉紹東難得見顧相宜一次，邀請顧相宜一起晚餐，辦了手續，趕上來的劉媽媽硬拉著劉紹東離開，劉紹東掙扎和媽媽辯解什麼，劉媽媽厭惡地勘固相一眼，拉扯著劉紹東出醫院。

　　顧相宜在樓上照顧顧奶奶這段日子，劉紹東來過一次，沒看到榮少，顧相宜因為顧奶奶事情心中很煩，也沒和她交談，劉紹東想等顧奶奶手術成功，再和她談。

　　「他還纏著你？」陳俊傑不悅地問。

　　「沒有。」顧相宜說道，「我已經和他沒關係，也不愛了。」

　　如今見到劉紹東，心如止水，已無半點波動，她想，對這段感情，她已經完全釋然，不會再放在心上，也不會再念念不忘……

　　「劉紹東優柔寡斷，沒有擔當，難成大器，跟了他的女人，不會有什麼幸福。」陳俊傑說道，又嘆氣說，「相宜，過去哥哥誤會你，著實對不起，那天你和我吃飯，說的話我也牢記在心裡，你和小雲，我的確偏心小雲，但並不代表，哥哥不疼你，也不代表，小雲做錯了，你無辜，我也會偏幫小雲。」

　　顧相宜感覺到一股暖意，微微點頭，一笑說，「哥哥，我知道了。」

　　陳俊傑點頭，「走吧，我送你回去，對了，你現在住哪兒？」

　　「不用了，我一個人回去就好。」顧相宜慌忙拒絕，不等陳俊傑再說什麼，攔了一輛車，揮別陳俊傑。

　　她回到別墅，夕陽西下。

　　榮少在游泳池裡游泳，旁邊的白色躺椅旁放著一杯紅酒，顧相宜走了過去，花園小區有三個游泳池，榮少潔癖，不願意去，想要游泳，總在自家的游泳池。

　　他身子矯健，蝶泳很漂亮，顧相宜坐在一旁看，端起她的紅酒抿一口，又放下，榮少游了一個回合，潑水而出，一甩頭髮，帥氣逼人。

　　「你奶奶手術怎麼樣？」

　　「很成功。」顧相宜說道，「她在醫院再住三天就可以回家，一個禮拜就能正常走路。」

　　榮少嗯了一聲，又一頭紮到水中游過來，顧相宜微微一笑，他隨著跳上來，隨意甩頭髮上的水，夕陽在他身上打出一道朦朧的光芒，像是夢境中的畫面。榮少身上薄薄的肌肉在夕陽的映襯下，很完美，倒三角的黃金比例身材，修長結實的雙腿。水滴從頭髮上滑落，滴在胸膛，沿著他完美的肌理，隱到最令人遐想的地方去，顧相宜突然別開了目光，有些面紅耳赤，突然端過旁邊的酒，喝了一大口，掩飾自己剛剛一閃而過的心慌意亂。

　　這樣的心悸，令她害怕。

　　榮少拿過一條浴巾，擦了水，簡單地在腰間一裹，在另外一邊的白色躺椅上躺下，把紅酒拿過來，一飲而盡，顧相宜蹙眉，「你剛游泳，別喝酒。」

　　運動量那麼大，起碼要過一陣再吃東西。

　　榮少把酒杯放過去，剛要倒酒，顧相宜把酒瓶一抓，不給他喝，榮少也不生氣，隨意問，「回來這麼早？」

　　「奶奶手術很成功，今天二姐照顧奶奶，大姐也要回來了，家裡有人照看，我爸讓我回來休息。」顧相宜說道，「你不是說下午要和葉二少出去嗎？怎麼在家裡？」

　　「沒心情。」榮少淡淡說道，他家老子明天就到Ａ市，他哪有什麼心情，一想就鬧心。

　　顧相宜也沒問他為什麼沒心情，拿過一旁的報紙看，突然咦了一聲，這是今天的報紙，「安寧的王牌設計師顧曉晨回國了？」

　　這是安寧的娛樂報，拍的是顧曉晨在機場的照片，長髮遮臉，戴著大墨鏡，提著一個小行李箱，她昨天下午回國，安寧大肆報道。

　　安寧國際素來高調，藉著自家媒體的優勢，培養出一批明星珠寶設計師，顧曉晨是其中一人，且是光環最多，最有傳奇色彩的一位。

　　她們的娛樂價值，不比安寧的明星差，特別是顧曉晨這樣的傳奇設計師。

　　「關你什麼事？」榮少哼一哼。

　　顧相宜微微一笑說，「她是我偶像嘛，她不是十幾年都不曾回Ａ市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顧相宜，我一個大活人在這裡你不關心，你關心一個陌生人做什麼？」榮少怒看著顧相宜，這丫頭真沒眼色，前段時間照顧奶奶忽略他，行，他不計較，難得有空了，竟然把心思放在八輩子都達不到關係的顧曉晨身上，榮少很不爽。

　　顧相宜從善如流，正要說好話哄榮少，葉非墨卻來電話，榮少接電話，顧相宜在一旁拿起報紙，仔細閱讀，粉絲對偶像是很瞭解的，所以顧相宜對顧曉晨也很瞭解，知道她有很多年沒有回Ａ市了。

　　「什麼意思？」

　　……

　　「為什麼要帶她？」

　　……

　　「我知道了。」

　　……

　　榮少三句話，掛了電話，看向顧相宜，冷哼說道，「小破丫頭，進去梳洗，打扮得漂亮點，今天隨我參加一個宴會。」

　　「啊……」

　　「啊什麼啊，讓你去就去。」榮少暴躁地說，顧相宜這幾天和他沒什麼獨處的時間，難得有一個晚上，竟然被葉三少叫去參加什麼宴會，他真心鬱悶。

　　然而，葉三少是不能得罪的，既然指名要帶顧相宜，榮少也不反對。

　　顧曉晨的接風洗塵宴，關顧相宜什麼事，葉三少竟然說出讓顧相宜來見偶像這種話，他是太閑沒事幹嗎？顧相宜什麼時候這麼得人心了？

　　「什麼宴會？」

　　「安寧給顧曉晨舉辦的宴會，珠寶界很多大佬都會參加。」

　　顧相宜瞪圓了眼睛，驟然驚喜起站起來，興奮地問，「真的嗎？那我可以見到顧曉晨了？」

　　榮少差點一腳踢她進游泳池，你見到我都沒這麼興奮，見一個老女人，你有必要嗎？有必要嗎？有必要嗎？

　　榮少心中非常不舒服，顧曉晨昨天回Ａ市，後天他老子也到了，莫非他和顧曉晨之間，真的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可為什麼？

　　他老子那性格，若是喜歡一個女人，豈會讓她離開身邊這麼多年，無名無分的。

　　他倒要好好會一會這個顧曉晨。

　　晚上八點，ＧＫ東方酒店32樓。

　　安寧國際董事長為顧曉晨舉辦一場宴會，邀請的全是珠寶界的翹楚，大部分是珠寶世家出身，也有一些著名的設計師，珠寶協會機會出席一半人。

　　場面很氣派，是珠寶界難得一見的盛事，可見而知，葉三少對顧曉晨多麼看重，放眼整個珠寶界，恐怕也只有葉三少會這麼大手筆，捧手下的一名設計師。

　　榮少帶顧相宜走進宴會的時候，引起一場不小的轟動，這是榮少第二次帶顧相宜出席這麼重要的場合，好多人是上一次葉清宴會上都見過他們的。

　　榮少和雄少為了顧相宜打了一架，攪黃了葉清的宴會，大家歷歷在目，如今見榮少再帶顧相宜出席，很多心中都清楚，或許，這位就是ＧＫ國際傳媒的太子妃。

　　相比於宴會上女人們的珠光寶氣，顧相宜非常的低調和樸素，打扮很清新靚麗，不隆重，卻不失莊重，在一樣低調的榮少身邊，甚是相襯，如一朵鳶尾花。

　　葉三少邀請的幾乎全是國內珠寶界的人，ＧＫ國際的人，只有一位太子爺大獎光臨，他似乎避開了ＧＫ。葉三少是宴會的主人，夫妻兩人帶著顧曉晨和珠寶界的名人打招呼，寒暄。

　　葉三少左擁右抱，好不瀟灑，原本程安雅看著就很年輕，顧曉晨看著更是逆天，四十出頭的女人和三十出頭的女子幾乎一樣年輕。

　　時尚界的女孩子，保養極好。

　　榮少來時，葉三少淡淡一笑，「曉晨，來了。」

　　顧曉晨順著葉三少的目光看過去，微微蹙眉，目光溫柔地鎖在顧相宜身上，唇角緩緩揚起，漂亮的眼眸，掠過一抹傷，又迅速地隱藏起來。

　　葉非墨好奇地看著顧曉晨，他怎麼都覺得顧曉晨和顧相宜眉目間神韻很相似，莫非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嗎？奇怪了……

　　榮少帶著顧相宜和一些熟人打招呼，然後走向葉三少和程安雅，顧曉晨。

196 顧相宜和顧曉晨

　　顧相宜挽著榮少，十分緊張，心跳加速，眼睛露出興奮的神色，榮少和葉三少程安雅打招呼，然後和顧曉晨打招呼，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顧曉晨認識。

　　她真漂亮，顧相宜心想，顧曉晨看起來比照片雜誌上更美麗，她穿戴很大方簡單，一條白金項鏈，裴翠墜子，珍珠耳釘，有一股成熟的韻味，看著就令人喜歡。

　　榮少和顧曉晨點頭致意，但是不說什麼，也沒介紹顧相宜，顧相宜一顆心和被什麼撓著一樣，又不能太急切，她偷偷扯榮少，讓榮少給她介紹。誰知道，榮少當做沒感覺到，顧相宜恨不得擰他一把。

　　葉清在一旁笑說道，「曉晨這一次回來，看來ＧＫ和安寧又要競爭國內市場了。」

　　顧曉晨微笑說道，「我這一次回國是為了私事，現在主要負責歐美市場，國內這一塊是國內的設計師負責，他們一向做得好，比我的作品要受歡迎。」

　　葉三少說，「曉晨，你在作品在國內素來賣得最好，歐美市場都比不上國內市場份額大。ＧＫ這一次要推出新產品，攻佔明年的國內市場，樣圖我看過，潛力不錯。」

　　旁邊一名友人說，「葉董開什麼玩笑，國內哪有他設計師的作品能賣得過顧曉晨。」

　　葉三少一笑，「你還真別說，要來打一個賭嗎？」

　　有人興致勃勃來要參加，珠寶協會主席毛懷仁說，「我相信，顧小姐一定能贏。」

　　葉三少嘖嘖說道，「你這話真是一點錯處都找不到，兩位都是顧小姐，不管是誰贏了，都是顧小姐。」

　　眾人大奇，顧相宜也聽出一點味道來，臉色羞紅了，在這麼多前輩面前，她哪敢放肆，只是想讓榮少給她介紹顧曉晨，誰知道榮少都不介紹，她怎麼敢和顧曉晨比。

　　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ＧＫ真有這麼厲害的設計師？」有人發出疑問，看向ＧＫ太子爺榮西顧，他是珠寶設計部總監，手下的設計師有什麼本事，他當然最清楚。

　　榮少沒說話，只是冷哼一聲，葉三少戲謔說，「我說的顧小姐就是榮少身邊的小姐，上一次ＧＫ作品評選，珠寶協會幾位先生不是讚譽有加嗎？」

　　葉三少這麼一說，附近的人視線都在顧相宜身上，顧相宜臉蛋更紅了，更不好意思了，恨不得往榮少身邊躲，當初幾名評委也認出人來，笑著讚許。

　　ＧＫ珠寶評選的事情是內部的事情，榮少搞得很大，邀請的是重量級的人物，又有那麼戲劇化的發展，當然會被傳開，葉三少早就聽說這件事，也看過樣圖，他也覺得不錯，理念和作品都很好。

　　顧曉晨看著顧相宜，笑意很溫柔，「我早就聽葉董說ＧＫ有一名設計師很有才華，原來是顧小姐，你好，我叫顧曉晨。」

　　顧相宜簡直受寵若驚，又是下意識想要鞠躬，可見顧曉晨伸出手來，她也慌忙伸手，慌亂之中，還伸出左手。結果一怔，頓時尷尬起來，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顧曉晨一笑，收了自己的手，伸出另外一隻手，握住顧相宜的手，解決了顧相宜的尷尬，顧相宜慌忙介紹自己，「顧小姐，你好，我叫顧……顧相宜。」

　　她太激動，都有點結巴，難得見到自己崇拜好幾年的偶像，顧相宜別提多興奮，眼睛簡直開了花朵，明亮逼人，榮少見她這麼沒出息的樣子，心中叫一個鬱悶。

　　不過是一名設計師而已，你丫的激動個什麼勁。

　　「相宜，真是一個好名字。」顧曉晨微笑說道，似乎有點眷戀，最終又捨不得，鬆開她的手。

　　程安雅說道，「看到相宜，我想起以前的曉晨，時間過得真快，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都沒變。」

　　眾人大笑，歲月對顧曉晨和程安雅，的確極好，沒留下什麼痕跡，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韻味，更耐人尋味，更加美好。

　　「謝謝。」顧相宜笑著答謝，稍微平緩心中的激動，她說，「顧小姐，我很喜歡你的作品，我是你的粉絲，你設計的作品我都很喜歡。」

　　「是嘛，那我送一套給你。」顧曉晨微笑說道，這話一出，在場很多人都大驚失色，顧曉晨說的一套，那就是所有她的設計作品一整套，她和安寧有協定，每樣作品，她都有兩套收藏，她的作品，她最起碼有兩套，她自己就算戴一套也有另外一套收藏的。

　　顧曉晨出道至今，有五十幾套作品，這一整套，價值比市面上的價值要高出百倍，如今要收集一套成名設計師的作品，真的很難得。

　　更別說珠寶本身。

　　顧相宜更是受寵若驚，雖然很想要，卻也知道無功不受祿，她慌忙說道，「多謝顧小姐，但是我不能收，我會自己收集你的作品。」

　　顧曉晨淡淡一笑，「無妨，原本要兩套也是為了……」

　　她頓了頓，察覺到自己不該說出這句話，微笑著收了這句話，淡淡說道，「ＧＫ藏龍臥虎，榮少領導有方。」

　　「過獎。」榮少興致缺缺，並沒有什麼心情敷衍他們。

　　顧相宜一直帶著渴慕的眼光看著顧曉晨，帶著赤子的心，只想親近她的偶像，榮少突然問，「顧小姐這麼多年不曾回Ａ市，這一次怎麼突然回來了？」

　　巧合的是，她一回來，他老子後腳就到。

　　以前並不覺得什麼，也沒見過克洛斯和顧曉晨的新聞，自從葉非墨透露八卦後，他就一直覺得顧曉晨和克洛斯有問題……

　　顧曉晨說，「一些私事。」

　　她無意多談，榮少也是知情識趣，沒繼續追問，葉清在一旁說道，「曉晨，上一次榮少帶顧小姐來參加宴會，我乍一看，以為見到年輕時的你，她和年輕的你，長得真的像，我都恍惚了，還以為你哪兒冒出這麼大的閨女來。」

　　葉三少高深莫測一笑，顧曉晨神色微僵，又迅速隱藏過去，眾人玩味地看著一大一小兩位姓顧的女子，五官只有一雙眼睛，如出一轍。顧相宜的五官要更東方美，更古典一些。神韻倒是像極了，若是粗粗一看，從背後看一定會認錯了人。

　　顧相宜緊張得臉色通紅，顧曉晨勉強一笑，「我也希望能冒出這麼大的閨女，只可惜，我哪有這個福氣。」

　　「不會，不會，你一定會有自己的寶貝女兒的。」顧相宜毫無心機地說道。

　　顧曉晨神色更僵硬，匆匆低下頭，抱歉地說，「失陪。」

　　她匆匆離開，彷彿逃一般，從他們身邊掠過，顧曉晨進了洗手間，慌忙挑一間無人的洗手間進去，她背脊抵住門，他忍不住淚流滿面。

　　顧曉晨捂著口鼻，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濕潤了她的手。

　　又不敢哭出聲音。

　　心中有苦，自己知道。

　　宴會很熱鬧，顧相宜認識了不少人，那天ＧＫ作品大選對她讚賞的幾位評委，都被葉三少介紹給顧相宜認識，且全是葉三少親自出馬介紹的。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葉三少媳婦。

　　錯了，就算是三少媳婦，他都沒這麼慇勤。

　　葉非墨拉著榮少在一旁咬耳朵，如果不是他媽咪鎮得住他爹地，他機會都以為他爹地要找第二春，無緣無故讓榮少帶顧相宜來參加宴會，又給顧相宜介紹這些珠寶界的重量級人物，很難得。

　　這是很多設計師，奮鬥十年都不曾有的人脈，顧相宜認識葉三少，很輕而易舉就有了。榮少看著春風得意的顧相宜，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丫頭是一塊璞玉，是蒙塵的珍珠，總會有人發現她的光芒。在一群珠光寶氣的人身邊，顧相宜也表現得落落大方，一點都不失分寸，榮少心中百味交集。

　　這丫頭，就算離了他，也會發展得很好吧，安寧會給她一個很好的平台，又有顧曉晨，她這麼崇拜顧曉晨，一定會更加努力。

　　有時候，偶像對自己的影響是潛意識的，你自己都想不到會有多大。

　　顧相宜認識了好幾個珠寶協會的人，也有一些珠寶公司向她發出橄欖枝，顧相宜都婉拒了，安寧她都不去了，更別提其他的珠寶公司。

　　她目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在ＧＫ做出一番成績，嶄露頭角。

　　葉非墨說道，「你的女人，為什麼這麼受歡迎？」

　　「你爹地這一次很反常，尋常人，他都不放在眼裡，難道顧相宜對他有救命之恩不成。」榮少冷哼，葉非墨唇角一抽搐，救命之恩？虧你想得出來，這話要給葉三少聽了，估計早就掛了，他若是需要顧相宜救命，恐怕真的不用混了。

197 珠寶世家的孩子

　　顧曉晨去了洗手間有一段時間，顧相宜也去洗手間，剛一進去，她看見顧曉晨在補妝，顧曉晨對她一笑，顧相宜很禮貌地打招呼。

　　上了洗手間，出來洗了手，顧曉晨仍在補妝，她的妝容很淡，並沒有濃妝艷抹的感覺，顧相宜難得和偶像相處，恨不得永遠都在這裡洗手。

　　顧曉晨從鏡子裡看一旁低頭洗手少女的，目光溫柔慈愛，有一些情緒微微流露，又收藏回去，她低了頭，合上粉餅盒，笑問，「相宜，聽三少說，你今年大一了。」

　　顧相宜抬頭，高興地點頭。

　　偶像和自己說話了，好開心啊，好開心啊。

　　「真好。」顧曉晨說道，「好好在ＧＫ學，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多謝顧小姐，我一定會好好加油，爭取當一名和你一樣厲害的設計師。」顧相宜說道，單純地表達自己的理想和願望，顧曉晨恍惚一陣。

　　想到年輕的自己，微微一笑。

　　「我有些睏倦，想到天台吹吹風，相宜，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嗯！」顧相宜點頭，陪顧曉晨，顧相宜是求之不得。

　　顧曉晨一笑，帶著顧相宜去天台吹風，天上繁星點點，今晚的夜色極好，從高處看遠處的萬家燈火，輝煌明亮，沒一盞燈光下，都有溫暖的歸宿。

　　已多年不曾站在故鄉的土地上，顧曉晨不免有些感慨，一晃這麼多年，她自己都沒想到，十八年一晃而過，歲月如歌，白馬過隙。

　　「還是Ａ市好，一回來，人的心情都不一樣。」雖然，很多人不敢去面對，但這氣氛，故土的氣息，都是那麼熟悉，這塊養大她的地方，她捨不得離開。

　　當年離開的時候，曾經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我也很喜歡Ａ市，雖然我沒去過很多地方，眼界也小，可我最喜歡Ａ市，我想一直在Ａ市生活。」顧相宜說道，「讓Ａ市的姑娘們都戴我設計的作品。」

　　顧曉晨一笑，溫柔地看著顧相宜，目光流露出一股慈愛，「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想法。」

　　「最後，你也如願了。」顧相宜說道，顧曉晨是心想事成了。

　　「你覺得我很成功？」

　　顧相宜點頭，在她心裡，顧曉晨很成功，很厲害，很完美，幾乎是沒有缺點的，早就聽聞珠寶界的顧曉晨是出名的知情識趣的女人。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謙虛，淡然，溫婉，很討人喜歡。

　　顧曉晨看著遠處的燈火，「若是成功，我何苦十幾年不曾回家。」

　　顧相宜一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若是成功，何苦十幾年不曾回家，這句話，問得悲涼，顧相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顧曉晨似乎有心事。

　　看起來，很不開心。身上有一股歲月繚繞出來的悲傷和憂愁，淡淡的，令人心疼。

　　「Ａ市有你不想見的人嗎？」

　　顧相宜看過有關於顧曉晨的報道，她很少提家裡人，幾乎從來不提，所以外界都說，她是孤兒，沒有親人，那Ａ市會有她眷戀的人嗎？

　　若有，為何十幾年不曾回來，她發現，一切成謎，其實，她並不關心，也不想探人隱私，只是，顧曉晨的語氣很令人心疼……

　　「你錯了，這裡有我最想見的人。」顧曉晨看著顧相宜，又匆匆別開目光，低下頭去，忍住泛酸的淚，她最想見的人，近在咫尺，她卻不敢靠近。

　　她這輩子，對不起的人太多了。

　　「相宜，你為什麼想當一名珠寶設計師呢？」顧曉晨轉開了話題，笑問。

　　顧相宜一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喜歡，想要當一名設計師，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那麼喜歡，可能和遺傳有關係吧。」

　　「遺傳？」顧曉晨一怔。

　　顧相宜點頭，「是啊，我是珠寶世家的孩子，陳家三代都是做珠寶設計的。」

　　顧曉晨微微一笑，溫柔說道，「是啊，你是珠寶世家的孩子。」

　　或許，當真和遺傳有關係吧。

　　顧曉晨笑說道，「我家是書香世家，爸媽都是教書先生，可我卻很喜歡珠寶設計，說起來，我運氣好，當年偶遇葉董事長，得到他的栽培，不然也沒今天的我。」

　　「你這麼有才華，總有一天會發光的，只是早晚問題。」顧相宜笑說道，這段趣聞她知道，顧曉晨接受採訪的時候說過，那時候顧曉晨才十幾歲，正是一名風華正茂的少女。

　　「你很喜歡我的作品吧？」顧曉晨笑問。

　　她感覺的出來，這位小姑娘很喜歡她，正因為這樣，她才忽悲忽喜，不知道是自己的不幸，還是幸運。

　　顧相宜重重地點頭，「你是我的啟蒙老師，我有一本設計圖冊，裡面很多設計圖都是自己畫著好玩的，榮少也看過，把我批得狗血淋頭，說我模仿你，一點出息都沒有，我也知道，我那些設計圖，有太多你的影子，全部都來自你的靈感，雖然我沒見過你，可我看你的作品，總會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非常喜歡。」

　　顧曉晨看著顧相宜神采奕奕的眼睛，笑說道，「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比我走得更遠。」

　　「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我只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看到我的作品，能戴上我的作品。」顧相宜說道，媲美顧曉晨，談何容易。

　　國內珠寶界，三十年都不曾出現一個顧曉晨。

　　這要看才華，更要看機遇。

　　「葉董對你讚譽有加，定然有你的過人之處。」

　　顧相宜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說，「其實，我覺得他葉董事長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我一樣，一開始就好像我們很熟的樣子，我真的很奇怪。」

　　顧曉晨一笑而過，對於顧相宜的疑惑，沒有給正面的回答。

　　「我聽葉董事長說，你是榮少的女朋友？」

　　顧曉晨臉色乍然一紅，低下頭去，感覺很不好意思，顧曉晨蹙蹙眉，「相宜，榮少並不適合你。」

　　「啊……」

　　顧曉晨似乎也覺得自己唐突了，說起來，她和顧相宜今天才認識，說這個問題，顧相宜恐怕都覺得她多管閑事了，別人的感情生活，她有什麼言語多嘴，她又不是顧相宜的誰。

　　「相宜，你別怪我多嘴，我看到你，想到年輕時的我，榮少是什麼人，我在美國也有耳聞，你這麼文靜的女孩子，並不適合榮少，我擔心你會受傷害。」顧曉晨解釋說道，「千金易得，有情郎難尋，榮少並不是相宜的有緣人，若是能分開，盡早分開，免得日後，情難自控，遍體鱗傷。」

　　她帶顧相宜上天台，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顧相宜看著顧曉晨，不知道要說什麼，這樣的感覺，她並不想對別人說，哪怕此人是她的偶像，哪怕她覺得顧曉晨很親切，像一名大姐姐。

　　顧曉晨是聰明人，也察覺出來顧相宜不想談此事，她微笑說道，「走吧，我們回去吧。」

　　「好啊。」顧相宜笑說道，隨著她一起回宴會。

　　顧曉晨憂心忡忡地看著顧相宜的背影，心情十分複雜，相宜，我真的捨不得你受傷，若不是聽聞你和榮少的事情，或許，我還不會下定決心回來。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兩人相伴回到宴會，顧相宜走到榮少身邊，他正和葉非墨談話，葉非墨見她們一起回來，「你和顧曉晨到美國上洗手間嗎？這麼長時間。」

　　顧相宜平和地說道，「我們出去走了走。」

　　榮少眉心一挑，「誰允許你去了？」

　　他動了怒，因為他家老子的關係，對顧曉晨觀感並不好，顧相宜正因為顧曉晨的話糾結，聽榮少這麼一說，也有點不快，葉非墨看戲，可也看場合。

　　他說，「你們要吵架，回家隨意，不要破壞了宴會的氣氛。」

　　顧相宜沒說什麼，榮少也別開了目光，顧曉晨在葉三少身邊，不知道說什麼，笑得有點勉強，程安雅時不時看向榮少和顧相宜。

　　其他的人，都在寒暄，有人在跳舞。

　　顧相宜端著一杯酒，一個人躲在陽台去，反正她來宴會，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認識顧曉晨，她已經知足，也就沒繼續在宴會是流連。

　　榮少找了一圈，在陽台找到她，顧相宜一個人在吹風，旁邊一杯酒，幾乎見了底，她的眉目都是笑意，笑得榮少一顆心都軟了，原本想要教訓她幾句，話到嘴邊，又嚥回去。

　　「你不在裡面，出來做什麼？」顧相宜問。

198 女乾屍還那麼多廢話

　　「你又出來做什麼，你那麼喜歡顧曉晨，怎麼沒找機會和她多相處，我看你恨不得今晚就和她回家，傻丫頭，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他一見到顧相宜這傻樣就來氣，只不過是一名設計師而已，偶像什麼偶像，比顧曉晨厲害的設計師一抓一大把，ＧＫ又不是沒有。

　　「我也很想和她在一起，只可惜，她是宴會的主人，很忙的，我也不好意思打擾她。」顧相宜是懂事的孩子，雖然是葉三少舉辦的宴會，可顧曉晨是主角，宴會上的人，全是顧曉晨相熟的人，也有安寧以前，她的舊同事，顧曉晨是相當繁忙的，都要應酬。

　　顧相宜再怎麼喜歡她，也不敢佔據她太多時間，免得人家說她年輕不懂事，拍顧曉晨馬屁。

　　「你羨慕她做什麼？過幾年，我也把你捧得比她高，讓她羨慕你。」榮少冷哼，小破丫頭，一直都不知道誰在她的財主，羨慕顧曉晨做什麼？

　　那女人有什麼好羨慕的，沒眼色。

　　顧相宜認真地看著榮少，很嚴肅地說，「榮少，我們一定有代溝。」

　　榮少很茫然地回一句，「我才大你兩歲。」

　　言下之意，相差不到三歲，咱們沒代溝。

　　顧相宜，「……」

　　「榮少，你好像有點不喜歡她，為什麼？」顧相宜疑惑地問，她原本感覺榮少對顧曉晨是沒什麼意見的，提起顧曉晨語氣很平淡。

　　如今看，怎麼看都好像他們有過節一樣，顧曉晨和榮少應該沒有過節才對。

　　「哪條法律規定我一定要喜歡她？」

　　「那你也不能無緣無故討厭人家。」

　　「我無緣無故討厭的人多了去了，你管得著嗎？」

　　顧相宜不想和幼稚的男人說話，他又陰晴不定了。

　　宴會持續到九點半，各自散去，榮少帶著顧相宜和葉三少、程安雅打招呼，也打算回去，顧相宜特別和顧曉晨打招呼，顧曉晨笑說道，「哪天有空出來，一起喝一杯茶。」

　　「好啊。」榮少沒說什麼，帶著顧相宜離開ＧＫ國際酒店。

　　顧曉晨看著他們相攜而去的背影，有些悵然若失。

　　相宜……

　　我的寶貝。

　　你近在眼前，我卻不能和你相認。

　　葉三少說，「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何苦為難自己。」

　　「我承諾過她，定然會做到。」顧曉晨神色悲苦，「這是我應該受的，能看到她平安無事，已長大成人，又這麼有才華，我已心滿意足。」

　　「她和榮少……」

　　「真是冤孽，是不是？」顧曉晨苦笑問。

　　程安雅說道，「你別操心了，克洛斯明天也到Ａ市，讓他們操心去，你有空多邀相宜出來喝茶聊天，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幫你約。」

　　「好。」顧曉晨一掃悲傷，「那你約她明天中午喝茶唄。」

　　葉三少撲哧一笑，顧曉晨一如既往的可愛。

　　程安雅，「……好。」

　　禮拜天，顧相宜難得睡一個好覺，一早卻被榮少折騰，昨晚他想要，顧相宜沒心情，又很累，沒應她，她知道這陣子很委屈榮少。因為照顧顧奶奶，她冷落他有一段時間了，身體疲倦，榮少也沒折騰她，大家都沒心情，難得榮少有心情，她又很累，沾床就睡。

　　榮少這廝幼稚，纏著她直到她答應他，早上起來補償他，他才放過她，結果早上六點就開始鬧她，顧相宜又困又倦，懶得配合。眼睛都懶得睜開，榮少不滿足，偏要她配合，顧相宜性意闌珊，微微哼了一聲表示配合，迷迷糊糊，只想榮少快點做好，她還想補眠。

　　哪有人六點就開始鬧人的，也不是這一時半會兒，顧相宜哪兒知道榮少是故意的，他最喜歡挑顧相宜迷迷糊糊的時候逗她……

　　黑色的床單上，女子白皙的皮膚被他吮出許多痕跡，顧相宜皮膚薄，很容易留下痕跡，榮少最喜歡在她身上這麼弄，這是他侵佔她的證明。

　　他不是沒有七情六欲的和尚，他對顧相宜有渴望，且是很深的渴望，恨不得就一直這麼侵佔她，全是擁有她的證明，這樣的感覺會讓他覺得很滿足。

　　她身子早就習慣了他的佔有，敏感至極，他進入很容易，沒有如狼似虎，很溫柔，顧相宜迷迷糊糊，臉色酡紅，如雲的秀髮散在枕頭上，面如桃花，說不出的千嬌百媚，半夢半醒間，微微哼著，似是痛苦，似是難受，榮少俯下身子，親吻她的鼻尖，親暱地喊她的名字。

　　頓時又覺得不盡興，捏著顧相宜的鼻子，讓她轉醒，顧相宜迷濛地張開眼睛，拍落榮少的手，「幹什麼？」

　　榮少腰桿一動，狠狠沒入，顧相宜悶哼一聲，手指抓住被單，接著被一陣狂風暴雨拖到屬於他們的世界中，榮少今天很反常，一直喊著她的名字。

　　且要她主動取悅他，榮少此人霸道，哪怕在此事上，也要有絕對的控制權，今天突然有興致，要她來配合，主動，他翻了一個身子，讓顧相宜在上面，顧相宜軟趴趴的，又倒下去，不願意動，榮少怒，欲求不滿地拍著她的臉，「顧相宜，醒來，自己動。」

　　「不要！」

　　「那我踢你下去了。」

　　「好吧，你踢吧。」顧相宜無所謂地說，在他身上磨蹭了一陣子，又不想動了，榮少被她撩起一身火，又不能瀉火，很是鬱悶。

　　又把她壓下去，忍不住抱怨一句，「你怎麼和一灘泥似的？」

　　一點主動的意思都沒有，他還沒拋棄她，真是她祖上積德。

　　顧相宜嘟著嘴巴，也無意識地抱怨一句，「你女乾屍還那麼多廢話。」

　　榮少，「……」

　　他一身的火，差點因為這句話軟下去，你妹的，澆冷水也不是這麼澆的吧？

　　榮少怒，女乾屍是吧？行，有種你就一直辦屍體，你要一直是屍體，老子就不叫榮西顧。

　　結果，顧相宜被他折騰到九點，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委委屈屈一直哭著求饒。

　　「榮西顧，你是壞人，壞人……」顧相宜被折騰慘了，委委屈屈地哭著，榮少盡了興，也哄著她，直到把她哄好了，顧相宜眼淚汪汪地瞅著他，看得榮少又是心猿意馬，顧相宜不敢再惹他，匆忙抱著被子，抽了抽鼻子，死活不願意再來一回，哪有人早上就這麼如狼似虎的。

　　榮少今天算饜足了，也沒再折騰她，抱著她去梳洗，顧相宜鼻子紅紅的，榮少換了床單，她又爬上去，睡得天昏地暗，順便說一句，「你一點要叫醒我，我要去看奶奶。」

　　「知道了。」

　　榮少神清氣爽，陪著顧相宜睡了一會兒就醒來，看報紙，和美國那邊開視頻會議，克洛斯下午的飛機就到了，榮少一早上饜足，暫時不想這件不開心的事情，直到開會的時候有人提起來，他的心情又瞬間糟糕了。榮少果斷去健身，葉非墨和唐舒文約他出海，榮少推了。

　　11點的時候，顧相宜的手機響起來，榮少正好回房拿東西，聽到手機響，把手機拿過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顧相宜睡死了，什麼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走了出去，接了電話。

　　「相宜啊，我是程安雅。」

　　榮少詫異，程安雅打電話給相宜做什麼？

　　榮少說道，「伯母，我是西顧，她還在睡，你找她有事嗎？」

　　「啊……」程安雅反應倒是也快，匆忙說，「也沒什麼事情，我孫女很喜歡她的設計，想見見她，既然她在睡覺，那就不打擾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程安雅掛了電話，看向一旁的顧曉晨，兩人在ＧＫ東方酒店喝下午茶。

　　程安雅說，「不巧了，她還在睡覺。」

　　「榮少和她同居了？」顧曉晨臉色微微發白。

　　程安雅點了點頭，「應該是。」

　　顧曉晨眸中掠過一抹慌亂，「這怎麼可以，他們……」

　　「子孫自有子孫福。」

　　「可是，他們……」

　　程安雅嘆息，「如今又能怎麼樣，他們已經在一起了，我知道消息後，已經馬上通知你，可也來不及了。」

　　「安雅，我錯了，是不是？」顧曉晨痛苦地說，目光含著一層淚，「我不應該走這麼多年，也不應該遵守那個該死的約定，弄成如今這樣糟糕的局面。」

　　「如今，也只能順其自然。」

　　顧曉晨臉色蒼白，有些顫抖地握住茶杯。

　　相宜，她的相宜。

199 榮少得到顧奶奶歡心

　　她昨晚見到他們，氣氛其實很冷淡，她以為，相宜和榮少還沒到很親密的程度，她還天真地以為，一切都來得及，沒想到，竟然來不及了。

　　他們住在一起了。

　　這該怎麼辦？

　　「安雅，我該怎麼辦？」顧曉晨悲傷地問。

　　程安雅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想起往事，忍不住說了她和葉琛的一段往事，類似於榮少和顧相宜的一段往事，希望能讓顧曉晨釋懷。

　　顧相宜睡到下午兩點，榮少才把她叫醒，她迷迷糊糊去梳洗，簡單地吃了一些食物填飽肚子，顧相宜隨口問，「榮少，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奶奶嗎？下午醫院沒人，我的家人都不在。」

　　「你的家人都不在就讓我去，我就這麼見不得人？」榮少心情不好，無理取鬧。

　　顧相宜扁扁嘴，早上你把我折騰這麼淒慘，我都沒說一句話，你倒是有話說了？你還不樂意了，為什麼呢？她剛醒來，又沒惹他。

　　「我不是這意思，你要不去，那我自己去。」顧相宜說道，榮少和自己照顧了奶奶好幾個晚上，兩人相處得很不錯，她在想，奶奶一定很喜歡榮少。

　　榮少去看奶奶，她一定很開心。

　　誰知道，榮少給發飆了，當然，榮少這點怒火顧相宜不放在眼裡，這要是剛認識他那會兒，估計她很乖巧，如今，這點程度的怒火鎮不住她。

　　榮少也覺得自己遷怒有點不好，解釋了一句，「我下午有事情。」

　　「我知道了，那我去醫院了。」

　　「滾吧。」榮少沒好氣地說，他趁早滾了，他一個人靜一靜。

　　顧相宜見他的確太陰晴不定，有點小小的詫異，又因為榮少一直都這麼陰晴不定，她也就不多在意了，打車去醫院，顧相宜去醫院的途中，一直在想榮少的事情。

　　他又怎麼了？

　　顧相宜糾結地想，一會回家，她要怎麼哄他呢？幾乎能用來哄榮少的法子，她都試過了。

　　他還真心不好哄。

　　打了醫院，打了交通卡，顧相宜進醫院，她低著頭放交通卡，沒想到撞了人，那人走得很快，撞得重了，顧相宜一個防備不及摔在地上，手提包落在地上，手機滑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相宜？」

　　顧相宜摔了一跤，不算很疼，驚訝地看著眼睛紅腫的顧曉晨，她似乎大哭過一場，可能是太傷心了，沒注意到她，她也沒注意，所以給撞上了。

　　她顯然哭得很厲害。

　　顧相宜詫異地看著她，她哭了？為什麼？顧曉晨那麼漂亮，知性，又高貴，哭得這麼傷心，眼睛都紅腫了，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情吧？

　　顧曉晨見她愣愣的，以為她摔到哪兒，慌忙問，「相宜，你傷著了嗎？我帶你去看醫生。」

　　顧相宜慌忙搖頭，敏捷地起來，把自己的東西一收拾，顧曉晨見她沒事，也安心了，可能也察覺到顧相宜的眼光，她拿出墨鏡，淡淡說，「沒事就好，我先走了。」

　　她一邊戴上墨鏡，一邊離開醫院。

　　顧相宜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顧曉晨走得快，又一直低著頭，難怪會撞傷人。

　　在醫院裡哭得這麼傷心的人，很是常見，莫非顧曉晨有什麼傷心的事情？是她的親人病了，還是她被檢查出有什麼病痛嗎？不會的，她看起來還那麼年輕，一定不會有事。

　　那她是怎麼了？

　　顧相宜很納悶，抿唇看著，心情七上八下的。

　　好一會兒，顧相宜才上樓看顧奶奶，沒有人在醫院陪奶奶，今天禮拜天，陳家有一名親戚來，家人都在家，顧曉峰讓顧相宜中午來醫院照顧奶奶。

　　她到病房的時候，正要哄小老太太開心，誰知道，小老太太正在傷心抹眼淚，蒼老的臉上全是淚痕，好不傷心，顧相宜嚇了一跳，慌忙放下包包，坐了過去。

　　「奶奶，你怎麼了？」

　　小老太太抹眼淚，搖頭說沒事，顧相宜哪兒相信，小老太太擦眼淚說，「傷口疼。」

　　「傷口疼？」顧相宜心疼極了，關心則亂，忙要去叫醫生，被顧奶奶阻止了，顧相宜冷靜下來才發現不對，她奶奶動手術好，麻藥剛過，傷口那麼疼，她都沒吭聲。

　　定然不會因為傷口疼就哭泣，小老太太一直是忍得住疼痛的人。

　　顧相宜端一杯水給奶奶喝，顧奶奶抹了好一會兒眼淚，顧相宜也沒問，在一旁柔聲勸慰，將近半個小時，顧奶奶才緩過氣來。

　　顧相宜在一旁，幫奶奶剝葡萄，送到奶奶嘴裡，顧奶奶一連吃了好幾個，情緒依然很低落，顧相宜又講了兩個笑話，顧奶奶心情才允過來。

　　到了換藥時間，顧相宜給顧奶奶換了藥，醫生來查房，又仔細叮囑一些注意事項，顧相宜都一一記下了，顧曉峰買了一個輪椅，顧奶奶進出也很方便了。

　　下午陽光極好，秋天的陽光不會很毒辣，顧相宜見顧奶奶也躺了許多天，笑問顧奶奶想不想出去曬太陽，顧奶奶當然願意，顧相宜扶著她上輪椅，推顧奶奶到樓下花園去散步。

　　下午出來曬太陽的病人多，顧相宜知道顧奶奶喜歡安靜，推著她到小噴泉旁邊曬太陽，顧奶奶說，「還是相宜最好，懂得哄奶奶開心。」

　　「奶奶，你是我們的寶，我們哪敢讓你不開心啊。」顧相宜笑說道。

　　家中有一個老人，是一個寶。

　　何況顧奶奶又是不煩人，很疼愛孫女的小老太太。

　　顧相宜問，「奶奶，今天吃得香不香？」

　　「不香。」顧奶奶說。

　　「是不是張媽做的不好吃，那奶奶喜歡吃什麼，你告訴相宜，相宜做給你吃。」顧奶奶最喜歡顧相宜做的飯菜，很合她的胃口。

　　「乖孫，你又要上班，又要上課，太忙了，別做了。」

　　「不忙，不忙，奶奶想吃什麼，相宜一定會做，一點都不忙。」顧相宜恨不得顧奶奶每天都點幾個菜，顧相宜做好了，她能多吃一點，身體健康，她就心滿意足了。

　　為了你愛的人辛苦忙活，那都是心甘情願的。

　　顧奶奶本來就瘦小，一場手術下來，傷口一直疼，還不見好，都沒什麼胃口，人又瘦了一圈，看起來瘦骨嶙嶙的，她看著，別提多心疼了。

　　「真的？」

　　顧相宜點頭，顧奶奶點了幾樣菜，又說了幾樣點心，顧相宜全記住了，「那我陪奶奶，一會兒回去做幾樣，晚上給你解解饞好不好？」

　　「好，當然好，相宜真乖。」

　　顧相宜一笑，手機震動，張佳琪發一條短信過來，問她在哪兒，想約她出來玩，顧相宜回了她一個短信，說她在醫院陪奶奶，張佳琪要了地址，也過來看顧奶奶。

　　「是誰？」

　　「佳琪。」顧相宜說道，她就佳琪一個好朋友，顧奶奶是知道的，也很喜歡性格直爽的張佳琪。

　　小老太太問，「西顧呢，怎麼不見他？」

　　顧相宜一笑，「奶奶，榮少這幾天很忙。」

　　「是出差了嗎？」

　　顧相宜知道，顧奶奶也很喜歡榮西顧，不知道榮西顧是什麼意思，怕顧奶奶失望和委屈，也就順著她的話說，「是啊，他出差了，等他回來，我們一起來看奶奶。」

　　「好，好，好，這小伙子，人好。」顧奶奶對榮少讚不絕口。嗯，

　　顧相宜心中回一句，奶奶，那都是裝的，你都不知道他多渣。

　　顧相宜細細回想起他們照顧奶奶那幾天，榮少真心稱得上是一孝子，他抱著顧奶奶上上下下，晚上沒睡一會兒，全讓她給睡了，奶奶傷口疼，睡不著，榮少在一旁陪奶奶聊天解悶，轉移她的注意力。雖然兩人都不善言辭，可也真的讓奶奶度過了漫長難熬的夜晚，比她都稱職。

　　奶奶說他人好，也是人之常情。

　　「奶奶很喜歡他嗎？」

　　顧奶奶點頭，「他多好，孝順，又有耐心。」

　　孝順，有耐心？

　　顧相宜唇角一抽搐，據說，ＧＫ的董事長和太子爺十分不和，父子見面免不了一頓吵架，榮少恨不得他家老子早點超生，豈會孝順。

　　有耐心？

　　榮少是她見過，最沒耐心的男人了。

　　「他哪有奶奶說得那麼好。」顧相宜笑說道，「你不知道，他對我可凶了。」

　　「凶嗎？看起來脾氣很好啊。」

　　「一點都不好。」顧相宜說道，如果說榮少脾氣好，她簡直可以說是聖人了，奶奶，你看走眼了。

　　「他對你很好。」

　　「不好。」顧相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