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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oe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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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跳舞】天驕無雙〈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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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7 00:45:07
本文最後由 匿名 於 2021-2-17 00:47 編輯

第兩百四十章 【以短擊長】

    “蠢貨!混帳!!”

    費歐娜那張嬌媚動人的臉龐卻因為憤怒而略顯扭曲。這位帝都鬱金香工坊的大管事狠狠的瞪著安東尼,臉上絲毫不掩飾痛恨和鄙夷的表情。

    安東尼臉色鐵青,只是咬著牙站在那兒——面對別人或許他還敢擺一擺“帝都新貴”的架子,但是面對這位鬱金香工坊的大管事,鬱金香家族在帝都所有產業的掌控者,安東尼卻絲毫不敢顯露出一絲一毫的桀驁不馴。

    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看似嬌媚動人,其實卻是一個手腕凌厲冷酷的人物,自己能從一個小小的武士搖身一變,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都是眼前這個女人一手捧出來的,若是自己膽敢在她面前招搖的話,對方只要伸伸手指就能將自己打落雲霄——如果說這個認識在今天之前他還沒有充分認識到的話,那麼在陳道臨上門拜訪那一番斥責之後,安東尼已經清醒了許多了。

    可雖然表面上表現出了臣服,但是並不代表安東尼心中就真的服氣。

    看著費歐娜在房間裡惱火的來回走了幾圈。這個女人的確是一個極品熟女,尤其是那緊緊包裹在裙中的滾圓翹臀,行走之間,腰臀輕輕扭動,帶起的一圈一圈的波弧,都讓安東尼忍不住會悄悄多看上幾眼。

    他最近混跡帝都的貴夫圈子多了,倒也沒少沾一些露水情緣。這種事情經歷得多了,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女人。都會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有了這種事情,在安東尼心中,這位鬱金香工坊的女管事,自然就權威性大大降低了。

    哼。你再怎麼厲害,也終究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那些貴族夫人,豪門寡婦,千金小姐。哪一個不比你的身份更高貴更傲慢?可不都是對老子俯首帖耳,在床上的時候任憑我馳騁?

    這個女人性子這麼冷酷傲慢,雖然討厭,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卻的確擁有許多女人都無法媲美的本錢,這等成熟誘人的風情,如同熟透的蜜桃一般,若是能狠狠咬上一口,不知道那滋味是何等甜美……

    心中轉動著這些齷齪念頭。安東尼面上卻保持著沉默。只是暗中腹誹:終有一天。若是有機會的話,必定要將這個女人拿下,好好的懲罰一番。找回先前的諸多折辱!

    又聽費歐娜斥責了幾句,安東尼心中漸漸壓不下火氣了。他這些天實在是被寵壞了,忍不住就反駁了一句:“好了,費歐娜小姐,不就是一個魔法師麼?就算他敢向我挑戰,難道我還會怕了他不成?我雖然不懂魔法,但也知道魔法修煉比武道更困難,要想練出高強的魔法實力,都要長年累月的積累才行。這個達令陳才多大年紀,魔法實力能有多高?若是他敢挑戰我的話,我自然有把握讓他灰頭土臉!”

    “……”看著安東尼眼睛裡流露出的這一絲滿不在乎的眼神,費歐娜心中卻反而一沉,她的眼睛裡怒火迅速消失,目光卻是越來越冷。

    緩緩走到了安東尼面前,看著這個身材高大修長,英俊不凡的男子,費歐娜小嘴一撇,從那紅潤誘人的雙唇一種輕輕的迸出了一句話:

    “白痴!”

    “……什麼?”

    “我說你白痴!”費歐娜毫不留情的冷笑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那個達令陳說的一點都沒錯,你真的是過了幾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真的以為你是帝都的什麼大人物了嗎!安東尼.拜倫你給我聽好了!別說你能不能打得過他!只是這個達令陳的身份擺在這裡,你得罪了他,今後在帝都,你就根本別想活下去!一個宮廷魔法師,魔法學院教授的身份,無數人擠破頭討好他都嫌找不到機會!你居然敢得罪他,那麼不用他動手,只要稍微流露出一點意思,就自然有人會願意代他出手來收拾你!”

    安東尼不信。

    他皺眉道:“我也不是他想踩就能踩的吧!格里高利男爵和我交好,還有科倫家的少爺,洛克薩斯家的少爺,還有……”

    啪!!

    費歐娜再也忍受不了這個傢伙的愚蠢,不等他說完,揚起纖細的手掌,一個耳光就抽在了安東尼的臉上!

    安東尼絲毫沒有防備,兩人距離又近,雖然費歐娜一耳光抽過來,他武者本能之下已經做出了躲閃的動作,卻沒想到費歐娜這一巴掌的速度驚人!以安東尼的速度,居然都沒有躲閃過去!

    挨了這一個耳光,他的左邊臉頰上頓時多出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記!

    安東尼頓時勃然大怒,腦子裡沒思索,本能的就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間的短劍來。

    可短劍才拔出了一半,費歐娜冷笑一聲,瞪眼喝道:“怎麼,你還要對我動手麼?”

    安東尼頓時一盆涼水澆在頭上,臉上忽青忽紅,咬了咬牙齒,默默將劍插進了劍鞘中,深深吸了口氣,垂下頭去:“……不敢。”

    他將頭低下,只是眼睛裡卻閃動著怨憤狠毒的目光。

    “說你是白痴,簡直就是抬舉了你。”費歐娜痛心怒道:“你以為你最近結交了幾個貴族,你就真的以為你自己也是貴族了?別做美夢了!你這個蠢貨!那些貴族和你為友,只不過是追趕潮流!你現在當紅,所以他們不介意和你親近一下,沾染一下你身上的光環而已!只要你一旦名氣下滑,這些傢伙根本理都不會理你!在這些貴族的眼中,你不過就是一個高級一點的玩具,一個裝飾品而已!可那個達令陳不同,他是皇帝陛下親封的宮廷爵士。宮廷魔法師,魔法學院的教授!雖然他平日裡低調了一些,但是只這幾個身份,想壓死你簡直就是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你不信的話。這幾天可以睜大眼睛看看!只要你和達令陳法師發生了劇烈衝突的消息傳出去,那些平日裡對你親善的貴族們,一個個就會對你避之不及!”

    看著安東尼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很顯然自己說的這些話。他是未必信的。費歐娜心中無奈:自己當初怎麼挑中了這麼一個愚蠢透頂的傻瓜!若不是看在他有一副好皮囊的份上,這等蠢材,實在沒有培養的價值。

    而且,這個傢伙自從發起之後,對自己的命令都有些陽奉陰違了。仗著這些日子在貴族圈子裡如魚得水,而且還管不住自己的色心,居然和幾個帝都有名的交際花有染——這也就罷了,可他居然膽大包天,居然敢招惹上了兩家來頭不小的貴族千金小姐!

    若不是費歐娜派人暗中給他擦了屁股。恐怕這傢伙早就被人給收拾了!

    費歐娜心中暗下決心:先把眼前這麻煩給解決了。等這事情一結束。這個棋子就可以扔掉了!一個不聽話的傀儡,留著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趁著他的還有名聲,等這一系列的工坊的推廣擴張結束之後。一定要把這個愚蠢傲慢的混蛋解決掉!

    一個不聽話的傀儡,是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價值的。

    “現在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我們還能怎麼辦?也只有應戰一條路了。”安東尼咬牙道。

    費歐娜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深深吸了口氣,道:“應戰是下下策!以達令陳的身份,你和他打,不論輸贏,你都是吃虧!你輸了,今後帝都再無你的一席之地!就算你贏了,哼……你就徹底得罪死了他!他背後可是有皇室支撐,還有魔法學院!你贏了他,就等於剝了皇室和魔法學院的麵皮,帝都之中大把的人願意出面來幹掉你,討好皇室和魔法學院!

    還有……這小子據說和李斯特家族的洛黛爾小姐有關係,只是李斯特家族,你就招惹不起!”

    “哼……難道鬱金香家族還怕了李斯特家族麼?”安東尼不服氣。

    “……”

    費歐娜不屑的看了一眼安東尼。

    鬱金香家族當然不會怕了李斯特家族。但是……你安東尼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而已,居然就以鬱金香家族的人自居了?簡直笑話!

    就算鬱金香家族再怎麼強,也沒有必要為了一條狗公然和李斯特家族開戰吧!

    達令陳是李斯特家族的緋聞姑爺,你安東尼算什麼東西?

    “總之,不能倉促應戰。既然不想打,就只能用一些辦法來逼達令陳不敢過分進逼了。”

    ……

    陳道臨登門拜訪安東尼的消息,很快就被龐貝商會的人故意散佈了出去,而且達令陳法師決定挑戰帝都新晉武道天才安東尼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帝都!

    這個消息可謂是勁爆之極!

    安東尼風頭正勁,達令陳則是有諸多頭銜在身,這一個武士一個魔法師居然杠上了,頓時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和期待。

    尤其是如今的羅蘭帝國帝都,已經有了“報紙”這種東西。

    不用說,這東西必定是杜維弄出來的玩意兒。

    雖然羅蘭帝國的報紙還比較原始,發行緊緊侷限於帝都和周邊附近地區,而且購買報紙的也多半都是一些生活寬裕的富裕階層,但是通過報紙將這次兩人的衝突發佈了出去,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時間,就連帝都的幾個地下賭場,都開出了盤口來,讓人押注賭這一場比鬥的勝負。

    安東尼是新晉的武道強者,達令陳則是被各方看好的魔法天才。一時間從盤口來看,兩人倒是半斤八兩平分秋色。

    但是幾天之後,輿論忽然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首先是鬱金香家旗下的報紙開始表現出了一些“奇怪”的言論:達令陳的身份是標準的貴族老爺,是魔法師,是特權階層,擁有高高在上的法理地位。而安東尼則被包裝成了一個勵志形象的草根英雄,著重講述了安東尼是如何從一個軍隊之中的基層行伍家庭走出來,又如何投身傭兵團。搏殺多年,才終於歷經艱辛走出了一條道路,在帝都出人頭地。而達令陳,則是那種可以隨意進出皇宮。有魔法學院撐腰,又是魔法師特權階層的大人物。

    而且報導之中,似乎也暗示了一番,當日達令陳法師和安東尼兩人發生了衝突。是達令陳主動上門挑釁,安東尼一忍再忍,最後忍無可忍。

    言辭雖然沒有挑明,但是卻儼然將陳道臨說成了是一個嫉賢妒能,然後上門尋釁,利用自己的貴族和魔法師特權身份,在安東尼面前作威作福,然後逼迫安東尼的形象。

    恃強凌弱!

    最後還做出了總結:魔法師歷來都是擁有呼風喚雨的神奇能力,而達令陳作為特權階層。實力自然不弱。試想一個草根出身的武者。如何能敵得過一位著名的魔法師?這個世界上,武者原本就是要弱於魔法師的,一般來說。武者對抗魔法師,只能用凌厲的手段來性命相搏才有一線生機。而若是將兩人放在擂台上比試,有了擂台的規矩束縛,魔法師就可以從容唸咒施展法師,到時候,一個武者,如何能抵抗得住?

    就算安東尼能破了魔法,但是他一個小小的草根,如何敢對達令陳這樣的特權人物性命搏殺?若是傷了對方一根手指,只怕今後都會遭到無窮無盡的報復……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論調:陳道臨挑戰安東尼,根本就是一場極不公平的恃強凌弱,這等比試,是一場毫無意義的鬧劇。

    有了鬱金香家旗下的報紙做出這樣的論調,輿論的風向也漸漸出現了變化。

    很多人也忍不住會認為,這場比試實在是缺乏公平可言。

    武士要想戰勝魔法師,就必須要以凌厲的攻勢打斷對方的施法唸咒,但是在擂台上,這就根本做不到了。一個魔法師完全可以在比武開始之前從容的唸咒,然後從“開始”的那個時間節點,就以魔法轟殺對手。

    而且陳道臨又隱隱的有身份和地位的特權,這樣的身份也會給草根英雄安東尼造成巨大的壓力。

    一時間,輿論的導向,漸漸的變成了同情安東尼。

    這種時候,若是陳道臨繼續堅持比試,那就真的會被人說成是恃強凌弱了。

    陳道臨這幾天在魔法學院安然度日,沒事就泡在實驗室裡測試“原力之劍”的實戰版本。

    這天下午,胖子安古洛氣喘吁吁的跑了來找他,才一進門,就忍不住抱怨道:“老弟,我說你做什麼不好!你何等尊貴的身份,何必要親自和安東尼那種小白臉泥腿子比試?他的身家性命加在一起,都及不上你一根頭髮貴重,你這樣做,豈不是自降身份嘛。”

    陳道臨微微一笑,放下了手裡正在測試的一個劍柄,然後笑了笑,拉著胖子走出了實驗室,到一旁自己的教授辦公室裡坐了下來,還親手給安古洛倒了一杯茶,點了一根菸。

    這胖子最近是越來越喜歡跑到自己這裡來蹭煙蹭茶了。

    自己從現實世界帶來的上好的茶葉和煙草,是羅蘭世界的工藝水準無法做出來的。

    “怎麼了?”陳道臨微笑。

    胖子取出了一張報紙來遞給了陳道臨,陳道臨接過,大概看了兩眼,忍不住就笑了:“咦?這危機公關做的很不錯嘛,居然玩輿論導向,博取輿論同情麼?”

    “老弟,我的意思是,咱們這樣的身份,還是愛惜羽毛,不要和這種東西一般見識了。這比武的事情,我看還是找別人來代替吧。”

    陳道臨哈哈一笑,將報紙丟下了,搖頭道:“我若是現在表示放棄比武,你覺得會怎麼樣?”

    “自然是會豎立你寬宏大量,愛惜羽毛的形象了。”胖子笑道。

    “錯。”陳道臨搖頭:“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我若是現在放棄的話,有些人或許會認為我是寬宏大量自重身份。但是也有些人,也會認為我是坐實了欺軟怕硬,只不過因為懼怕輿論,才不得不收手。這盆髒水,我豈能白白的受了?”

    “那……怎麼辦?”胖子皺眉:“我倒不擔心別的。你的實力,我相信擂台上絶對能把這傢伙轟成渣!但是……咱們這次比武是小,推廣產品才是重頭戲。若是被千夫所指,我們的‘原力之劍’。還怎麼推廣?”

    “呵呵。”陳道臨眼珠轉了轉,笑道:“他們不是說我恃強凌弱麼?好吧,你這樣辦……”

    說著,陳道臨故意湊到了胖子耳朵邊上低聲說了幾句……

    “什麼?!”胖子一聽。頓時就跳了起來,他胸膛起伏,瞪大眼睛看著陳道臨:“你……你……這麼怎麼可以!你這不是將自己陷於危險之中嗎!我說老弟!你是何等尊貴的身份!我看這事情絶不可行!我就算拼著這原力之劍的錢不賺了也不能讓你如此冒險!!擂台上刀劍無眼,萬一……萬一……”

    陳道臨笑的很從容,深深看了胖子一眼:“我又不是傻瓜,你覺得我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麼?你放心,我膽子小得很,又非常要面子,所以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可不會去做。你只管按照我說的去辦吧。到時候必定有驚喜給你看。”

    ……

    一日之後,帝都的一份報紙上公開刊登了一篇署名為“達令陳”的公開宣告!

    “近日有言論,我以魔法對武道。利用擂台規則,勝之不武。殊為不公。又有言論,我以貴族法師身份恃強凌弱。我深以為然,擂台之事,若失了公平,便沒有了意義。

    為示公平之精神,本人鄭重宣佈:

    一者,與安東尼.拜倫閣下比試之時,我將放棄一切魔法手段,只以武道應戰,若有違背,便甘願認輸!

    二者,此戰若我敗北,本人遠離開帝都就此歸隱海外,有生之年絶不踏足帝都一步!

    帝都有識之士,皆為見證!

    ——達令陳。”

    一日之內,帝都皆驚!!!

    達令陳主動放棄了魔法,又表示了不計身份,若是戰敗就退隱,離開帝都絶不踏足!這等於放棄了自己所有的長處!

    如果這樣還被人說成是恃強凌弱的話,恐怕連鬼都不信了!

    頓時,輿論出現了劇變,紛紛倒向了陳道臨。

    只是賭場博彩方面,卻立刻調整了盤口賠率,一時間,安東尼成為了大熱門,而達令陳的賠率相比之下就是天差地別了……

    沒有人相信一個魔法師丟掉法杖之後,能和一個武士比劍。

    ……

    “這小子瘋了!”

    羅斯合上面前的報紙,面色劇變,晃了晃大腦袋,摸了摸自己鋥亮的腦門,苦笑道:“他難道是自己找死麼?若是比魔法,我倒是還敢賭他贏,可比武技……他一個魔法師,以短擊長,要和一個練了二十年武技的高手去拼武技,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說著,羅斯扭頭問道:“你認識這個傢伙時間比我長,難道他還有什麼底牌麼?難道他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武道高手麼?

    就在羅斯身邊,帕寧正仔細的擦拭著一柄長劍,聞言將手裡的劍放下,略一思索,搖頭道:“不是!”

    開什麼玩笑,那天晚上在羅林家城堡的地下密道里,這個傢伙和自己交手過,他的魔法固然是花樣百出,但是說到武道……他的身體素質和天賦倒是很不錯,但是對武道的確是一竅不通的。

    關於這一點,自己就是武道高手的帕寧,自信自己覺不會看錯的!

    “他倒是比常人力氣大些,速度敏捷一些,可真正的武道,他根本沒修煉過。”

    羅斯苦笑:“這……就見鬼了。”

    想到這裡,這個大腦袋伯爵忽然一拍大腿:“來人啊!!”

    門外有管事小跑進來,羅斯大聲喝道:“去城東的賭場裡,下五千金幣買達令陳贏!”

    “咦?”帕寧看了一眼羅斯:“你不是不看好他麼?”

    “我當然不看好他。”羅斯瞪眼:“可是既然是朋友,我怎麼也不能不支持他一下吧。若是壓他輸,就算我最後贏錢了,這錢也花得不安心。”

    ……

    皇宮之中,皇帝看過了報紙之後,忍不住莞爾一笑。

    書房之中,皮特就站在皇帝面前,苦笑道:“這位達令法師,倒是真能鬧騰。陛下,您看,我是不是想辦法阻止這場比試?”

    “不必了。”皇帝一擺手。

    “啊?”皮特皺眉:“可是,他一個魔法師,卻偏偏要放棄魔法,和對方比試武技……”

    “這小子很聰明,油滑得很,是一個只肯占便宜不肯吃虧的傢伙,他既然敢這麼做,必然有他自己的辦法,這事情不用去管了。”皇帝微微一笑:“你撥一萬金幣出來,去下注押他贏。這種白來的錢財不賺白不賺,多些收益,新年也好給皇后她們做幾件新的禮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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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8 00:36:46
第兩百四十一章 另有打算

    陳道臨並不知道整個帝都已經為自己而風起雲湧——或者說這個傢伙明明知道,但是卻依然躲在魔法學院裡不出門。

    魔法學院旁的工廠已經建成,人員入駐,原材料囤積。這片地皮是安古洛出面向魔法學院租用的,據說價錢並不便宜,不過安古洛卻也沒吃虧。

    這傢伙故意把工坊建造在魔法學院旁的消息傳到了市面上,而且還把工坊和魔法學院進行合作的事情也故意傳揚了出去。這樣一來,就會給人一種“這家的東西可是魔法學院的人參與製造出來的”的印象。

    用陳道臨的話來說,就是凸顯出自家的“專業性”。

    在這個時代,魔法學院的權威性還是很深入人心的。

    陳道臨自己卻是清閒了下來。反正原力之劍的設計圖和材料都已經備齊,之前在實驗室裡小規模的製作出了一批,已經鍛鍊出了一批以魔法學院的學員為首的“熟練工”,只要將這些熟練工丟到工坊裡去,每個人再帶上一批魔法學徒和工匠,就可以大規模製造了。

    陳道臨並不是不想弄出流水線作業來。

    從效率來說,流水線作業的確是現代化工業製造提高效率的一個重要里程碑,但是在羅蘭帝國這種地方,根本沒有流水生產線,還是停留在人工的階段。

    不過陳道臨也因此而打出了另外一個噱頭:

    “魔法師親手製作!”

    “我們的每一件產品,都是由一位魔法師親磨製作出來的!”

    這可就難得了!

    在這個世界。魔法師是屬於稀有群體,高高在上的特權階層。而如果能擁有一件魔法師親造製作出來的物件,這種優越感絶對會吸引大批的貴族來掏錢。

    “無雙坊”的招牌已經建立了起來,商舖也在制金街上籌備完畢。

    按照陳道臨的要求。安古洛在制金街上挑選了一家緊鄰在康大師的劍鋪隔壁的武器商店,然後由龐貝商會出面,直接收購買下了對方的店舖,拆去了招牌。重新裝修擴建一番。

    就等新年之後開業了。

    然而這其中還發生了一件讓陳道臨意想不到的小插曲。

    之前自己去過的那家“拍賣行”居然找上門了門來拜見自己。

    來的人陳道臨倒也認識,正是自己上次和羅斯帕寧一起去的時候,負責接待自己的那個管事。

    這次對方登門,是專門送禮來的。

    上次陳道臨拍下的那件山寨版的“缺月五光鎧”,當時因為自己的全部錢財都用來救藍藍了,所以在最後成交的時候,陳道臨並沒有現金提貨,而是把這套鎧甲留在了拍賣行裡。

    之後陳道臨吃了一個暗虧,半路被劫持。

    他自然很清楚。消息是拍賣行洩露出去的的。

    陳道臨不是傻瓜。他已經隱隱的知道了。這家拍賣行的後台老闆必定是皇室,說不定就是皇帝陛下本人。

    而自己上次也的確是無妄之災,皇帝都說了。本來是準備讓別人去買下藍藍,然後引蒙托亞等教會的人出來。結果自己卻搶走了藍藍,爭著把這個誘餌的角色給扮演了。

    陳道臨也不好去找這家拍賣行的麻煩——人家後台老闆可是皇宮裡的那一位呢。

    不過那套鎧甲,陳道臨也不打算提貨了。反正自己也沒付錢,就當是定金打了水漂吧。

    可沒想到,拍賣行的人居然找上門來了。

    這個管事將鎧甲帶了來,送到了陳道臨的家中。

    “聽聞達令教授的無雙坊即將開業,鄙店主人就遣我前來,向您道賀,祝無雙坊生意興隆,名揚帝國。”這個管事笑的非常客氣:“鄙店主人說了,若是送什麼禮金之類的,未免太過俗套,反而冒犯了您這樣的高人。剛好想起,上回您光顧鄙店的時候,似乎對這套鎧甲還算入眼,就讓我帶了來,算是慶賀您旗下無雙坊開業的賀禮,還請達令教授千萬不要拒絶,一定收下鄙店主人的這點心意。”

    陳道臨眯起了眼睛。

    這套鎧甲的價值,當時自己可是花了幾萬金幣的價碼拿下的。對方出手這麼大方,價值幾萬金幣的賀禮送上門來。

    這示好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陳道臨心中明白,這必定是皇帝的意思。上次自己無意之中被弄成了誘餌,算是吃了個暗虧。雖然後台老闆皇帝陛下不會在乎自己,但是拍賣行的人,卻是不願意輕易得罪自己這個帝都新貴的。

    和安東尼那種人比起來,達令哥才算是真正的帝都新貴,不但被皇帝賞識,更是進入了幾個豪門的視線,又有魔法師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話,將來帝都的一流人物,必定是有他的名字的。

    這家拍賣行倒也聰明,知道上次的事情肯定將彼此的關係弄的很僵,這就派人上門來修復關係了。

    陳道臨也不想和他們鬧的太僵,畢竟人家背後站著皇帝。送上門來的東西,不要白不要,何況這套鎧甲,他是真心挺喜歡的。

    既然大家都有心修補關係,這場會面就變得很愉快了。

    陳道臨也沒擺架子和做臉色,和這個管事和顏悅色的寒暄了一會兒,還請對方喝了一杯茶。

    而隨後,對方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我家主人還有話請我帶給達令教授您。”這管事恭恭敬敬陪笑道:“主人說,您這次造勢出來要和那個安東尼一戰,還把時間定在了新年,眼下這事情在帝都鬧得沸沸揚揚,必定是您的手筆。又剛好您的無雙坊要開業——我家主人妄自揣測。想來您必定是打算借助這場盛事,要推出什麼特別的玩意兒了。”

    “哦?”陳道臨一皺眉:“你家主人怎麼會這麼想?”

    這管事趕緊低下頭去,以示不敢和陳道臨對視,陪笑道:“主人說了。比武盛事,又加上無雙坊開業,兩件事情湊到了一起,想來不是什麼巧合了。推測下來。您又宣稱不用魔法改用武技來比試,那麼想來,無雙坊接下來推出的東西,必定是特別的武器裝備之類。說不定,當日比武,您就會用上這些裝備,親自為這東西造勢……”

    陳道臨心中一凜:這拍賣行的經營之人,倒是好眼光啊。

    “達令教授請放心,這只是我家主人私下裡的一點小小的猜測。也絶不會洩露給旁人知道。不過我家主人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麼?”

    “若是我家主人有幸猜對了的話。那麼您比武之後。可否將您比武所用的武器裝備,交給我們拍賣行進行拍賣?作為這件盛事之後推出的第一件東西,而且還是您親自試用的。那麼這東西必定是價值昂貴,再加上我們拍賣行為您造勢。必定可以把它的價值推到一個讓您滿意的數字。而且……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這次拍賣,我們拍賣行的中介費一分不取。”

    陳道臨眼睛亮了。

    這個提議倒是大有操作餘地!

    這家拍賣行在帝都的勢力不小,而且尤其是在上層的貴族階層裡擁有許多客戶,例如羅斯這樣的伯爵身份的人,都是拍賣行的客戶群體。

    自己當天比武結束之後,將使用過的“原力之劍”拿到拍賣行去拍賣的話,就等於是利用了拍賣行的客戶渠道,將這件東西的名氣徹底打了出去!

    更重要的是,這家拍賣行歷來給人的印象就是,拍賣的東西不是好的就是貴的!

    自己的原力之劍,從他們家的店舖裡走一趟賣出去,就等於是借助了拍賣行的金字招牌了。

    何樂而不為?

    而反過來說,拍賣行提出這樣的要求,還申明不收中介拍賣費,其實也並不是沒有拿好處。

    自己這場比武在帝都鬧得沸沸揚揚全城皆知,可謂是今年新年時候的第一件盛事。

    自己親自上台比武,親手使用過的武器拿去拍賣行拍賣,也是一個十足噱頭。雖然不收拍賣中介費,但是卻能為拍賣行吸引足了眼球!對於他們來說,中介拍賣費那幾個小錢要不要無所謂,關鍵就是要拿到這個噱頭!

    可謂是雙贏。

    “這樣的事情雙方兩利,我為何要拒絶?”陳道臨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說定了。比武之後,東西就交給你們來拍賣。”

    這管事大喜,站起來對陳道臨鞠躬行禮:“我先代我家主人謝過達令教授了!我不敢打攪您的寶貴時間,這次告辭回去,將好消息回報我家主人。”

    “不用客氣。”陳道臨也站了起,親自送這個管事出去到門口,笑道:“也代我向貴主人問好,就說他的好意,我已經收到了。”

    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都知道,之前那件事情的芥蒂,就此結束,煙消雲散了。

    等這管事走了之後,陳道臨回到書房裡,卻看見達格利什在那兒臉色有些怪異。

    “老爺。”

    “怎麼?”

    “這拍賣行的人……難道上次的事情就這麼算了?”

    達格利什上次陪陳道臨回來,半路遇到截殺,差點丟了性命,此刻想起來心中還有些不忿。

    陳道臨哼了一聲,上去一巴掌拍在了達格利什的腦袋上:“蠢。”

    “呃?”達格利什摸了摸自己的腦門。

    “人家送來的禮物就是示好……而且,這不僅僅是一件禮物,而是代表著一種心意。”陳道臨幽幽道:“比武還沒開始,他們上門示好,又送東西,又談合作。禮物的價值就不說了,更重要的是一種態度,就是無言的告訴我:他們是很看好我的,他們對我有信心,認為我一定會在比武之中勝出。這種態度才是真正的示好,遠比那件鎧甲的價值來得更重要。明白了麼?”

    ……

    達令陳挑戰安東尼的事情在帝都引起的軒然大波,各路勢力都在議論紛紛。

    安東尼在帝都混得風生水起,背後有鬱金香工坊撐腰支持,這並不是秘密。而陳道臨和龐貝商會合作弄出無雙坊,消息也公開了。這次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這是龐貝商會對鬱金香工坊的一次挑戰。

    就在市面上對這件事情越炒越熱的時候。忽然一個驚天消息公佈出來,頓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一時間,消息席捲整個羅蘭帝國,四方風起雲湧,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猶如一場大地震,帶來了一系列的後續影響和變化……

    ……

    就在整個羅蘭帝國的民眾都在準備迎接著新年節日,迎接著偉大的羅蘭帝國即將跨入第一千一百個年頭,而且帝國這種自上而下,都在為這帝國一千一百年大慶而做著準備的時候。

    這場大地震。對於有些少數人來說已經預先知道風聲。而對於絶大多數羅蘭帝國人來說。卻是毫無預兆的發生了……

    羅蘭帝國曆一千零九十九年,十二月一日。

    在距離帝國的第一千一百年,只差一個月的時候。羅蘭帝國的國教,光明神殿正式宣佈:

    神聖的。至高無上的,偉大的光明女神在人間的代言人,全體羅蘭帝國教民的精神領袖,光明神殿現任教宗,高士拿十七世陛下,因為身染重病,無力繼續主持教務,而宣佈退位!

    原光明神殿紅衣樞首席大主教海因克斯,繼位為新教宗。

    原光明神殿裁判所審判長霍多克,遷位為紅衣大主教。

    原神聖騎士團副團長亨克大騎士,光榮退役,遷任為新任裁判所審判長。

    原……

    ……

    …………

    就在十二月一日,按例每月月初在帝都光明神殿的大教堂進行了月初大彌撒儀式上,前任教宗在宣講教義結束之後,當著在場的三千餘名教眾教徒以及神職人員,親口宣佈了這個決定。

    而根據當時在場的人的描述,當這個消息從教宗口中說出的時候,現場一片嘩然,有人震驚,有人哀慟,有人憤怒,有人茫然。

    無數虔誠的教徒教眾為之流淚,還有教會之人為之而憤怒悲傷……

    教宗退位,新教宗繼位!隨即是一連串的光明神殿高層人事變動!

    這一場大地震不緊緊侷限於教會高層,更是對光明神殿內部的勢力派系分佈進行了一場徹底的重新洗牌!而作為屹立千年不倒的帝國國教,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地震,更是影響到了帝國的方方面面諸多領域。

    一時間,帝都的輿論為之失聲!

    ……

    光明神殿教宗退位,引發的大地震很快就席捲了整個帝國,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了教會身上,而陳道臨之前掀起了這場熱鬧,已經變成了過氣話題。

    在帝都的光明神殿總部大教堂,據說每天都有很多虔誠的教徒前往朝拜,還有人跪在教堂前遲遲不肯離去。

    帝都方面,王城近衛軍已經加強了戒備,對教會附近的幾條街區進行的戒嚴。

    而城中的近衛軍的頻繁調動,以及城外的軍營之中,有帝國雷神之鞭軍團調來了一個師團駐紮,更是引發了不少人的各種遐想和猜測。

    聯想到之前帝國之中爆出來的好幾件關於教會的醜聞,以及這次教宗忽然宣佈退位,不少人就隱隱的猜測到,這必定是皇室又出壓教會了。

    ……

    “陛下,眼下的局面有些不穩啊……”

    皮特戰戰兢兢的站在皇帝的面前。

    這個密不透風的書房裡,只有他和皇帝兩個人。

    皇帝靜靜的坐在書桌後,手裡捧著一本《大陸通史》正在仔細的讀著,對於皮特的話,彷彿根本沒有聽見一樣。

    過了許久,皇帝才翻過一頁,抬起頭來瞥了皮特一眼,淡淡道:“怎麼不穩了?”

    “我在教會裡的人傳來消息,神聖騎士團群情激憤,不少騎士甚至已經割去頭髮。寫下血書……他們對於,對於帝國的不滿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程度。”

    “哼,我看不是對帝國不滿,而是對皇室的統治不滿吧。”皇帝淡淡一笑。輕輕將書放下,就平攤在了面前的桌上。

    他略一沉吟,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看著面前自己這個忠誠的內廷總管。笑道:“皮特,你可知道,我從小到大,閲讀史書,歷代帝王之中最欽佩的是誰?”

    皮特一愣,他不明白皇帝的話題怎麼跳躍得這麼厲害,略一思索,試探道:“應該是……開國大帝陛下吧?”

    “呵。”皇帝搖頭,淡淡道:“開國大帝陛下雄才偉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武勛蓋世。建立萬世基業,自然是偉大的。不過開國大帝陛下晚年卻也犯下了不少錯誤,尤其是建國之後。沒有什麼有效的手段來限制教會發展,以至於教會坐大。危害了帝國數代,漸漸尾大不掉。”

    “那麼……陛下心中最佩服的,想必是奧古斯丁王朝開拓者,奧古斯丁一世陛下了?”

    “奧古斯丁一世陛下以公爵之位,為難之中繼承皇位,南平叛亂,北抗異族鐵騎,又能慧眼識珠,撿拔羅林家族豪傑委以重任,開創了帝國中興的局面,自然也是一代明君。”皇帝說到這裡,輕輕一笑,搖頭道:“不過他坐穩江山之後,就開始猜忌羅林家族,收兵權,獨斷專行,以至於明明有大好機會掃平西北,卻因為擔心羅林家勢大,而白白坐失良機,讓帝國掃平西北的時間足足推遲了兩百年……”

    皮特愣住了。

    他所說的兩個皇帝,一個是開國大帝,一個是中興明君,都是羅蘭帝國歷史上為大眾所公認的最偉大的兩個皇帝。可是眼前這位大老闆卻並不怎麼賞識。

    “陛下,我可猜不到啦。”

    皇帝看了一眼皮特,淡淡一笑,然後緩緩站了起來,然後居然也不再說這個話題了,而是走到了一旁,輕輕從牆壁上摘下一柄掛著的長劍來,握在手中。

    他面色上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屈指輕輕一彈,劍鋒上發出了嗡嗡的聲響。皇帝才轉過身來,他的眉宇之中流露出一絲冷峻之色來,緩緩道:“讓城外的雷神之鞭第三師團不必進城,就地駐紮,沒我的命令,軍隊不得出營。”

    “啊?”皮特臉色一變,皺眉道:“陛下,光明神殿現在很是不穩,那些神聖騎士都是狂熱之人,萬一在城裡鬧起來……”

    “怕什麼。”皇帝持劍在手,淡淡道:“兩千多神聖騎士,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帝都有兩萬王城近衛軍,有八千御林軍。若是這樣都壓不住教會,那麼這個帝國就算是亡了,也是活該!至於教會……讓他們鬧!神聖騎士團鬧得越大越好!鬧到最後的話……”

    說到這裡,他輕輕將劍鋒一點,指著皮特的鼻子,微微一笑:“難道他們當真以為,我的劍殺不得人麼?”

    皮特鼻尖流淌出一粒汗珠,戰戰兢兢退出了書房。

    皇帝看著皮特離去,轉身將劍重新掛回了牆上,走回書桌前,眼神掃過了自己放在桌上的那本《大陸通史》。

    書正翻到了一頁,頁腳正是自己方才讀到的地方,折了一小角。

    書頁之上的文字是:

    攝政王傳——辰.奧古斯丁

    ……

    “我實在不明白陛下到底想做什麼。”

    此刻,在帝都的某一個並不起眼的街道上,一座並不起眼的小院裡。

    一株大樹,樹冠茂盛,猶如華蓋一般屹立在那兒。

    樹下,一方泥爐,爐上一隻小壺,壺下火苗輕舔,壺口上繚繞出絲絲白色水氣。

    兩張椅子對面而放,正坐著一老一少。

    彌賽亞.羅林.魯道夫,鬱金香家族的現任領袖,杜微微大小姐端坐,面色沉靜,神色凜然。

    這位鬱金香家族的未來女公爵,原本外界都以為她此刻還在西北,可沒想到卻居然置身於帝都!

    而就在杜微微的對面,坐著一個老者,一身麻衣,卻極為乾淨整潔,懶洋洋的縮在椅子上,腿上還蓋了條厚厚的毛毯。他相貌平庸,更是一身疏懶的味道,毫無任何氣場,縮在椅子上的樣子,和世界上千千萬萬在冬天曬太陽的老頭子渾然沒有任何區別。

    可如果陳道臨站在這兒,一定會吃驚。這老傢伙,正是和他有過一次面談的,李斯特家族的現任族長,洛黛爾的老爹!

    鬱金香家族和李斯特家族已經分道揚鑣,可是沒想到,這兩大家族的頭面人物,居然在帝都的這個小院子裡秘會。

    杜微微看著李斯特族長,看著這個老頭子縮頭縮腦的曬太陽,她也並不惱火,只是淡淡一笑:“我是想不明白的,難道您想明白了?”

    李斯特族長搖頭:“我哪裡知道皇帝打的什麼主意。他這般運作調動,叫人看不透。”

    “嗯。”杜微微點頭:“若是想逼反教會趁機剷除的話,就應該故意示弱,可陛下這一系列的動作,卻是在示強,先斬了兩個地方教區的主教,又調兵盯住了教會的騎士團駐地,再抽調雷神之鞭來帝都……這般大手筆之下,逼教宗退位,教會就算再怎麼憤怒,也不敢擅自動作了。可這麼做的話,除了能出出氣,又有什麼用處。”

    “不錯啊。我原本以為皇帝的意思是一系列的動作逼迫教會,若是把教會直接逼反了,就乾脆一股腦剷除掉了,一勞永逸。可沒想到陛下卻是這般動作,偏偏調了軍隊來,這樣一來,教會如何還敢動作?”

    “除非……陛下是另有打算,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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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8 00:37:05
第兩百四十二章 【杜微微的要求】

    “帝王之術,既然看不透,也就不必去猜了。”李斯特族長聳了聳鼻子。

    杜微微盯著面前這個老頭子,儘管他做出一副老弱昏庸的樣子來,但杜微微心中卻絶不敢有半分輕視眼前這個人,聽了他的話,杜微微也只是笑了笑:“您說的有道理,帝王的心思,的確不宜太過揣測。”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李斯特族長揉了揉鼻子,身子也稍稍坐直了幾分,端起面前的小杯,抿了一口茶,然後才抬頭瞧了瞧杜微微:“你今晚就回西北麼?”

    “是的。”杜微微點頭:“草原上有些不穩,幾個部落反叛爭奪草原王位,預計下雪之前會結束這場王位歸屬的戰爭吧。這種事情,我總不能不管。”

    “唉……”李斯特族長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很誠懇:“也難為你了,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卻要操勞這些煩心事。草原是帝國戰馬的主要來源之地,還有矮人族在乞力馬羅山上虎視眈眈,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些擔子,卻都要壓在你的肩膀上啦。”

    杜微微從容一笑,也端起茶杯來抿下一半,才親手抓起小壺來,給兩人的茶杯重新斟滿,她動作輕柔緩慢,一邊斟茶,一邊緩緩道:“倒也沒什麼難的。我鬱金香家在草原經營了數代,歷來都是如此。那些草原人分分合合打打殺殺,只要不讓他們統一起來,就由得他們打下去。便如同割韭菜一般,長一發,割一發。”

    “哼。”李斯特族長皺眉:“這次。又準備要殺上一批了?”

    杜微微手下動作一頓,不過也只是瞬間的功夫,隨即就恢復了正常,語氣從容不迫,但是那平靜的話語之下,卻隱隱的含著殺機!

    “我……準備了一萬俱絞架。”

    李斯特族長被這殺氣凜然的話似乎震了一下,老頭子原本伸出手去端茶,聞言卻縮回了手來,抬頭仔細的又看了看杜微微。彷彿第一次才將這個女孩的面目看清楚一樣。

    他端詳了好久,才幽幽嘆了口氣:“殺伐決斷……你比你父親強!”

    杜微微淺淺一笑。

    李斯特族長端坐了起來,盯著面前的茶杯,看著上面水氣繚繞,低聲道:“那麼。你悄悄來到帝都見我老頭子,總不是只為了請我老頭子喝上一口茶吧?雖然這雪山的雪蓮茶的確是珍品……”

    “我這次來,只想問您兩件事情。”杜微微神色不動,語氣依然這麼輕飄飄。

    “問吧。”李斯特族長似乎情緒有些低落。

    “第一件事情……陛下三番兩次遇刺,雖然說是教會那些人做的。可是我思來想去,還是想親口問您一句:這事情,李斯特家族可有瓜葛?”

    聽著杜微微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居然問出了這麼一個驚悚的問題,李斯特族長卻並沒有任何激烈的反應。老頭子沉默了會兒,然後嘴角一絲一絲露出笑容來,緩緩搖頭。道:“沒有。”

    杜微微點了點頭:“那便好。我明白您有雄心大志,李斯特家族也不甘於為鬱金香的附屬。這些我都可以容忍……可若是兩家爭鬥手段太過惡劣,動搖到了帝國的國本,那便……”

    “那便如何?”李斯特族長冷笑:“鬱金香家族兵強馬壯。擁軍數萬,堪稱帝國一等精鋭。又坐擁草原這等出產戰馬的戰略要地,富家天下,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若是我李斯特家族真的參與了陛下的刺殺,難道你就打算揮軍南下,平了我李斯特一家?”

    “那當然是不會的。”杜微微掩嘴一笑,她笑得輕鬆,可說出來的話卻鋒芒畢露:”鬱金香在西北,李斯特在東南,若是我調兵南下,私軍公然越界穿越整個帝國,豈不是被人詬病鬱金香謀逆?這等事情,我是萬萬做不來的。”

    李斯特族長忍不住問了一句:“若……這行刺的事情真的和我李斯特家有關呢?”

    “……”杜微微深深的看了老頭子一眼,然後她的表情平靜,語氣也十分坦然,輕輕緩緩道: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親自出手,殺了你,殺了李斯特家的高層,甚至必要的時候,我會連洛黛爾一起殺了。”

    言語溫和,然而這話語之中,卻是一股說不出的寒意森然!

    李斯特族長沉默了好久,他被面前這個年輕女子言語之中流露出的那一股果決和殺氣所震懾住了。

    過了好久,老頭子才冷冷道:“鬱金香家好霸道啊,難道這羅蘭帝國,就只能你一家把持麼?”

    “自然不是。”杜微微收起了殺氣,淡淡笑道:“對於一個帝國來說,如果永遠只是靠著我鬱金香一家來支撐,絶難長久。因為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證鬱金香家族永遠昌盛下去。這世界的規則,有日昇就有日落,有潮起就有潮落,自然規律率無法抗拒。為了帝國的長久,我鬱金香家族也願意看到帝國有新的勢力崛起。我鬱金香家族也從來不是那種霸佔權位不肯放棄的短視豪門。李斯特家要崛起,我們可以容忍,可以讓出一些領域。李斯特家族要想在政界拓展勢力,我也可以容納。所以小範圍之內的一些爭鬥,不過是任何一個時代和帝國都會有的事情,我也可以以平常心看待。可如果李斯特家族為了上位而不擇手段……我明白您的意思是想利用奪嫡的事情借勢上位,但若是做出了大逆不道行刺皇帝,動搖國本的事情,那樣的話,即便兩家再好的情分,我也只能不得不做出一些不忍言之事了。”

    ……

    傍晚的時候,陳道臨正坐在湖邊垂釣。

    魚線是特製的,魚餌是上好的牛肉。

    這些日子來,他越來越喜歡坐在這湖邊釣魚。帝都裡風起雲湧,鬧得再厲害,彷彿也都和他無關。坐在這湖邊垂釣。頗有一種看遍潮起潮滅的感覺。

    什麼教會,什麼皇帝遇刺,都和我達令哥無關。自己只要和龐貝商會把生意做好了,慢慢賺錢,然後在學院之中佈展自己的計劃就好……

    這小小的魔法學院,就是自己的避風港灣,也是自己施展的天地。

    可惜今天陳道臨坐在這兒釣了好久,卻一無所獲。

    一來是因為今天不知道怎麼的,心中總是有中心神不寧的感覺。似乎隱隱的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事實上這幾天來,這種感覺一直糾纏著陳道臨,只不過前些日還能克服,這些日子,這不寧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明顯了。譬如此刻坐在這湖畔垂釣。任憑陳道臨如何用道家心法或者是魔法冥想術來凝聚心神,卻總覺得心中不安。

    至於第二點麼……則是因為這湖裡的食人魚的數量已經大為減少。在陳道臨的帶領之下,魔法學院之中掀起的這一股食人魚美味潮流,漸漸有愈演愈烈之勢,如今在學院之中,誰若是請客吃飯,餐桌上若是沒兩條碳烤食人魚或者是食人魚湯。簡直都不好意思見人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大肆捕撈吃喝,湖裡的食人魚幾乎已經要為之絶種了(我大吃貨威武滿載!)

    又枯坐了會兒,看著太陽漸漸西落。陳道臨無奈提起魚竿,看著空空如也的水桶,不由得苦笑,自言自語道:“看來得要讓迪克森想辦法再弄一批食人魚的魚苗來了。這麼灑下去。等明年開春之後,我弄出一道剁椒魚頭來。還不讓這些蠻夷吃掉自己的舌頭?”

    身後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笑道:“蠻夷是什麼意思?”

    陳道臨不假思索,下意識就隨口道:“蠻夷的意思就是說……嗯?!啊!!!”

    他猛然反應過來,奮力扭過身子,因為用力過猛,一屁股就從小凳子上跌了下來,坐在了草地上,然後瞪大了眼睛,看著身邊這說話之人。

    就在陳道臨的身後不到三步之遙,俏立著一個女子。

    一頭棕紅的頭髮披在雙肩之上,腦後輕鬆的紮了一個鬆鬆垮垮的馬尾——若是別的女人這麼弄頭髮,必定會給人一種邋遢的感覺,可落在這人的身上,卻只會給人一種慵懶悠閒的感官。

    修長的身姿,雖然籠罩著一襲黑色長袍,但是卻難以掩飾那婀娜多姿的曲線,清麗的臉龐,五官精緻,眉眼細長,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清澈,彷彿能看透人心一般。

    杜微微就這麼站在陳道臨的面前,面上帶著一絲笑意,只看著陳道臨目瞪口呆坐在地上的樣子,忍不住才故意嘆了口氣,道:“我聽說你最近實力增長不少,可沒想到這一見面,卻發現你這喜歡發呆的毛病還是沒改。”

    之前在冰封森林裡的時候,陳道臨就有這個毛病,一到休息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坐在火堆旁發呆,當時陳道臨和杜微微兩人每天晚上都要“閒談”上一陣子,其實都是各自搜腸刮肚用盡所學來試圖折服對方,爭鬥之時,杜微微就常常取笑陳道臨喜歡發呆的毛病。

    陳道臨看見這位鬱金香家族的大老闆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先是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後確定了自己沒眼花,才終於露出了苦笑,嘆了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拍打身上的灰土,一邊苦笑道:“你怎麼來了?”

    “這可是魔法學院,霍格沃茲分院。這個地方是我家先祖一手創辦的,我為何不能來?”杜微微故意反問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陳道臨悶悶道:“我聽說你現在應該是人在西北,怎麼這麼悄無聲息的跑來了帝都?”

    說到這裡,陳道臨略一思索,道:“也對……帝都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這位鬱金香家的大老闆出面來穩定局面倒也是應該的。不過眼下這局勢,你應該是很忙才對吧。怎麼會有興緻跑到魔法學院裡來嚇唬捉弄我?”

    杜微微緩緩走上前幾步,就站在了陳道臨的身邊,和他並肩而立,遠眺湖面。

    此刻威風撫過,輕輕揚起了杜微微的秀髮,有幾縷長髮飄到了陳道臨的面前。撫過他的鼻尖。陳道臨隱隱的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也不知道是這位女公爵用的什麼高級的香水,還是女孩兒家天生的體香……

    杜微微和自己站的很近,近到達令甚至可以清楚的聽見杜微微輕柔的呼吸。

    忽然之間,陳道臨心中生出了一絲荒唐古怪的綺念來,忍不住悄悄側過腦袋來,偷偷的瞟了杜微微兩眼。

    從側面看去,杜微微的臉龐弧線非常優美,脖子頎長。而胸前那凸起的飽滿曲線,更是讓陳道臨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臉上發紅,趕緊扭過頭去。

    他自己心中都不由得覺得奇怪起來:以往自己和杜微微多次打交道,因為知道這個女人是個百合。所以即便杜微微相貌再美,可自己從來都是把她當男人看待,怎麼今天卻居然如此神馳神搖?難道是撞邪了麼?

    “咦?你臉怎麼紅了?”杜微微看著陳道臨,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我……呃……”陳道臨故作鎮定,咳嗽了一聲:“湖邊呆久了,冷風吹的。”

    “哦?那麼你剛才為什麼偷看我的臉?”

    “呃……那是因為好久不見了,處於朋友的關係。看看你氣色如何,是不是瘦了。”

    “哦,原來是朋友的關心啊。”杜微微笑容更古怪:“那麼請問這位‘好朋友’,為什麼還要偷看我的胸呢?”

    “噗!”

    陳道臨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差點嗆死!

    他猛烈的咳嗽了幾聲。指著杜微微,心中發虛,卻大聲叫嚷道:“你你你你別胡說八道,誰偷看你胸來著!”

    杜微微眯著眼睛在笑:“難道沒有人教過你一個道理麼?女孩子對男人的眼神是十分敏感的。尤其是男人偷看自己胸部的眼神,哪怕只是瞬間的功夫。女孩子都能察覺到的。”

    “我我……我……”陳道臨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最後他惱羞成怒,喝道:“你……你一個百合,你喜歡的是女人!老子看你胸有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哦,你也知道我喜歡的是女人啊。”杜微微神色鎮定,從容不迫的又是一笑:“既然如此,我怎麼聽說了某個‘好朋友’接受了皇帝陛下的一個特殊的委託,還說什麼‘為了帝國的希望,為了千千萬萬的子民熱切的期盼,為了讓那個榮耀偉大的名字繼續伴隨著帝國傳承……為了這所有一切崇高的目標!’,要來追求我這個鬱金香公爵呢?”

    “你你你你你你……”陳道臨這一下臉色都白了,隨即又猛然漲紅,此刻雙腿一軟,差點沒坐在地上!

    這話是當時皇帝和自己私下裡說的,這等隱秘的言語,怎麼會落入這個女人的耳朵裡!而且居然還是幾乎一字不差的複述了出來?!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

    連皇帝和自己的私下交談的內容,她都能窺探打聽到!!

    “好了,嚇成這個樣子做什麼,難道我會吃人麼?”杜微微莞爾一笑,伸手扶了一把有些踉蹌的陳道臨。

    陳道臨卻飛快的縮了縮手臂,不敢和這個女人有什麼肢體接觸。

    “怎麼?你就這麼怕我麼?”杜微微眯起眼睛來,笑的很是古怪。

    “我……”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才苦笑道:“這個……這個要求的確是皇帝提出來的,不過我可沒答應啊。”

    “你沒答應自然是很好的。”杜微微點點頭,輕輕笑道:“你若是當時不自量力,為了討好皇帝,連這種荒唐的事情都敢答應的話,早就被我掃出帝都去了,哪裡還容你像今天這樣快活。”

    陳道臨連連搖頭:“我哪裡有這麼蠢。你我也算是朋友,甚至曾經是情敵。你對我也算是很不錯的,我怎麼可以用那種輕佻的態度來對待你。”

    杜微微抿嘴一笑,看了一眼陳道臨,忽然道:“說起來,我那位皇帝侄子倒是有一條說對了。我生平所結識的男子,你的確是讓我格外賞識的一個。這麼想來,我反正將來總是要結婚嫁人的。與其隨便找一個面目可憎的,倒不是找一個看得順眼之人。你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妨可以試試。反正不過就是一個夫妻的名義,到時候婚後,你我兩不干涉,你外面找女人也好,養情人也罷,哪怕把你的精靈小情人直接帶在家裡住,我也都不管你。只要對外的時候。把門面撐住就行了。”

    這幾句話說下來,陳道臨忍不住心中一動……這個杜微微無論是相貌地位,都是這世間頂尖一等一。此刻站在自己身邊,如此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居然親口對自己說出願意委身的話語來。叫陳道臨心中如何不心跳加速?

    也真是見鬼了,今天怎麼自己面對這個杜微微,如此新潮難平?只覺得看她怎麼看怎麼順眼,說話的聲音也彷彿比從前好聽了數倍,就連輕輕的呼吸聲,都能引得自己心癢難搔。

    這不是撞邪是什麼?!

    陳道臨用了很大的毅力,才用力扭過了頭去不看杜微微的眼睛。深呼吸了幾下,才搖頭道:“算了吧!你這樣的女人,哪裡肯真的和男人親近……”

    “又不是真做夫妻,只是一個名義罷了。你若是想占我便宜。動左手斬左手,動右手斬右手!”

    “咦?可你將來總是要有一個後代來繼承家業的吧?沒有……那種事情,孩子從不會憑空從天上掉下來吧。”

    杜微微笑的雙眼眯成了一線,看了看陳道臨:“哦?這麼說來。你彷彿倒是真的想過這件事情啊?”

    “沒有!絶對沒有!”陳道臨拚命搖頭。

    杜微微這才收起了笑容,認認真真的看了陳道臨兩眼:“但願你說的是真話。”

    說完。她緩緩走到一旁,坐在了方才陳道臨釣魚的那個小凳子上。

    杜微微走開,陳道臨頓時就感覺到自己頭腦一清醒,方才那種頭昏腦脹,面紅心熱,心馳神搖的衝動,頓時一掃而空。再看杜微微,方才那種讓自己莫名心動的感覺,也彷彿消失不見了?

    陳道臨揉了揉眼睛,心中古怪。

    不過他畢竟也是魔法師,略一思索之後,頓時就反應了過來,瞪著杜微微,驚呼道:“啊!你!你!!你剛才對我用了‘魅惑術’!!!”

    杜微微抬頭一笑,看著陳道臨:“你這才反應過來麼?哼……聽說你實力進步不少,我看倒也平平。我今天走到距離你三步的地方你都不曾發覺,對你用了魅惑魔法,你這個帝都的新晉魔法天才卻茫然不知,若是敵人的話,你不知道早死了幾百回了。”

    陳道臨站在那兒,呆了一呆,才搖搖頭,走了過去,皺眉瞧著杜微微:“我說,你的是鬱金香女公爵,鬱金香家的大老闆,跺跺腳帝國就要顫抖的大人物。眼下帝都一團亂,你這位大佬跑回來,不去見皇帝,不幫著皇室收拾局面,卻跑來魔法學院裡戲弄我,難道很有意思麼?”

    杜微微沉默了會兒,搖頭道:“我來帝都,皇帝不知道。”

    “不知道?你悄悄回來的?”陳道臨問道。

    “……”杜微微又想了想,笑道:“或者說,我這次回帝都,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即便皇帝知道了,他也會裝作不知道。”

    這話有些繞,不過幸好陳道臨不是笨蛋,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杜微微的意思。

    不過他心中卻更是費解。

    鬱金香家族不是一直都鼎力支持皇室的麼?眼下皇室遇到這麼大的事情,和教會鬥爭越來越激烈,這個時候,杜微微身為鬱金香家族的領袖,為何不出面公開支持皇室呢?

    而就在陳道臨陷入沉思的時候,杜微微卻忽然站了起來,伸出右手來輕輕搭在了陳道臨的肩膀上。

    她臉上之前那嬉笑的模樣此刻都收斂了起來,神色很嚴肅,眼神也很認真,沉聲道:“達令,我今天是特意來見你的。作為朋友,我有一句忠告和很認真的建議。”

    “什麼?”陳道臨看了一眼杜微微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你……暫時拋下帝都的這些事情,立刻動身跟我去西北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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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8 00:37:24
第兩百四十三章【歷史的問題】

    看著陳道臨目瞪口呆的樣子,杜微微輕輕嘆了口氣。陳道臨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他直視著杜微微的眼睛,皺眉道:“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因為……帝都不穩!”

    杜微微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勉強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帝都,不穩?

    這個答案看似沒什麼,可是陳道臨卻依然聽出了其中的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他搖頭道:“帝都最近的確不穩,皇帝遇刺,教宗退位,教會出現大地震……這些我都知道啊。可這和你要我離開帝都去西北有什麼關係?”

    “……”杜微微看著陳道臨,深呼吸了一下,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絲不滿,皺眉道:“達令陳,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和我裝傻?我不信你這麼聰明的人,會嗅不到最近帝都的風聲變化!”

    陳道臨嘿嘿笑了笑。

    他的確是察覺到了什麼。

    自從皇帝遇刺,自己救下藍藍,又被蒙托亞劫持……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他就已經隱隱的猜到了什麼:刺殺皇帝的人,並不止教會那一波!

    帝都風起雲湧,而自己和皇帝走的很近,被皇帝賞識,這還罷了。可偏偏自己破壞掉了一次對皇帝的刺殺,而接下來自己在帝都就風生水起……陳道臨隱隱的感覺到了這帝都的暗潮湧動。

    而皇帝建議自己“沒事別出門”,這其實並不只是因為陳道臨放跑了蒙托亞而勒令他閉門思過,更多的也是一層警告和保護他的意思。

    就連皇帝都讓他最好遠遠躲開,可見這局面絶不是眼下能看見的這麼簡單的!

    但是此刻,就連杜微微都試圖勸告自己離開——難道帝都的局面已經危險到了這種地步了麼?

    陳道臨想了想,疑惑的而看著杜微微:“你的意思是……帝都會有一場動亂?”

    “我什麼都沒說。”杜微微搖頭。但是她隨即嘆了口氣:“達令,我視你為友,絶不會害你的,你若是信我的話,就聽我的勸告,暫時離開帝都吧。”

    “哈!被你這麼一說,彷彿這帝都忽然變成了龍潭虎穴一般。”陳道臨笑了笑,他忽然做了個鬼臉,笑道:“喂。杜微微,你不會是因為我公然挑戰了你們捧起來的安東尼,所以才想把我哄走吧?”

    “呸!不識好人心的傢伙。”杜微微啐了一口,橫了陳道臨一眼:“安東尼那種蠢貨,我願意的話隨時可以再捧一百個出來!何況。鬱金香工坊只是鬱金香家族基業很小的一部分,鬱金香工坊的利益並不能代表家族的態度。那個小子,你願意折騰那是你的事情,我可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情來干涉你什麼。”

    “哦?那麼假如我聯手了安古洛,在市面上把你鬱金香工坊的生意打得一敗塗地,你也不在乎麼?”陳道臨故意問道。

    “你這是小看我麼?”杜微微瞥了瞥陳道臨,不屑道:“我鬱金香家族沒那麼小氣!你以為已我鬱金香家族的實力。若是想一統宇內,還有安古洛胖子的龐貝商會生存空間麼?一個龐大的勢力團體,若是沒有外在的威脅,就會失去警惕感和緊迫感。從而失去進取心,慢慢的腐朽而崩潰!所以,你若是有本事把安古洛那傢伙弄成我鬱金香家族的強力對手,我反而會開心才對。近年來家族之中一股懈怠的風氣越來越濃烈。我倒是很期待你們變成一把鞭子,在後面狠狠抽一下這些人。讓他們清醒些,意識到還有競爭者的威脅,不能停下進取的腳步。”

    說到這裡,杜微微傲然一笑:“先祖杜維就曾經有言說過:國無外患而恆亡!一個國家尚且如此,何況是家族勢力?”

    “……”

    陳道臨翻了個白眼,險些一口老血噴在杜微微的臉上!

    你先祖杜維說的?

    要臉不要!!

    這分明是孟子說的好不好!!

    杜維啊杜維,要臉嘛要臉嘛要臉嘛!!

    原句分明是“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啊!

    陳道臨強行壓下吐槽的衝動,勉強一笑:“這麼說,你是不介意我把你的鬱金香工坊打得滿地找牙了?”

    “你若真有這本事,我還要謝謝你才對。費歐娜那個女人現在也越來越昏庸了,若是有人給她當頭一棒,讓她清醒一下也好。”

    “你……你就真的不怕鬱金香工坊被我打得元氣大傷?”

    杜微微傲然一笑,擺擺手,輕描淡寫道:“不怕,我家大業大,虧得起。”

    “…………”

    陳道臨無話可說了。

    家大業大,虧得起!

    這話說的何其的狂霸酷拽,簡直碉堡了啊。

    不過轉念一想,人家的確有說這話的底氣啊!

    想想,杜維僅僅在羅林家族城堡的書房地下密道里,就藏下了那麼多海量的財富!那麼鬱金香家族自己,天知道他已經積攢了多少驚人的財富!

    “好了,不和你說笑了。你到底願不願意和我去西北。”度微微嘆了口氣,皺眉道:“你若是不願意加入鬱金香家族,也可以只是去西北暫住些日子,你和安古洛的生意,可以等將來局勢穩定了,你回帝都再來搞就是了。至於你弄的那個什麼原力之劍,遲上一年半載再弄,也沒什麼吧。”

    杜微微三番兩次勸說,陳道臨也終於嚴肅認真了起來。

    他看著杜微微,低聲道:“局面……已經嚴峻到了這種程度了?”

    “倒也未必,只是……這次的事情,連我都看不透。”杜微微搖頭:“我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可教會不是已經被陛下壓服了麼?”

    杜微微不滿的看了陳道臨一眼:“你總喜歡這麼和我裝傻麼?小心扮豬吃老虎扮多了,自己真變成豬!”

    頓了頓,看著陳道臨訕訕的表情,杜微微才道:“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刺殺陛下的勢力,可不止教會那些蠢人。”

    “……好吧。”陳道臨無奈的點頭,然後他忽然眼睛一亮:“你知道另外那撥刺殺皇帝的人是什麼來路?”

    這句話才問出來,陳道臨就後悔了,險些沒氣的扇自己耳光!

    好奇心害死人啊!自己好端端的多這麼一句嘴乾什麼!

    這種大事,尋常人沾染上一個不小心的話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場!自己躲還來不及,又什麼好問的?

    杜微微似笑非笑看著陳道臨:“哦?你真的想知道?”

    “不!不想知道!你還是別告訴我吧!”陳道臨趕緊改口。

    “晚了!現在我憋得難受,偏偏要說,你不聽都不行!”杜微微橫眉豎眼。

    “…………你到底是鬱金香公爵還是坑人公爵啊!”陳道臨慘叫。

    杜微微笑看著陳道臨。彷彿這個傢伙在自己面前越吃癟,她自己心中就越發的愉快。雖然她也清楚,這傢伙油滑得很,這模樣多半是裝出來哄騙自己的。

    “好了,別做出一副膽小懦弱怕死的模樣。我可知道你膽子大得很!”杜微微哼了一聲:“你若是膽小的話,也不敢公然放掉刺殺陛下的欽犯了,蒙托亞和藍藍都給你放掉了,你事後還敢跑去皇宮裡請罪,就是料定了皇帝不會殺的,對麼?”

    “……當然了!我當然是料定了皇帝不會殺我,我才回去的!不然的話。我早他媽撒丫子遠走高飛了,還跑回去做什麼?”陳道臨縮了縮腦袋:“我可活得正滋潤,還不想這麼早就死掉。我還有美女沒娶,豪宅沒住。高官沒做,月票沒求,稿費沒拿……”(咦?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在裡面?)

    杜微微無奈的瞪了瞪陳道臨:“所以我就說你這傢伙是天底下最無賴的東西,膽大包天卻偏偏又怕死得要命。明明滿肚子奇怪的本事卻偏偏喜歡玩什麼扮豬吃老虎的把戲。猥瑣起來讓人恨不能伸腳踹你,可發瘋起來卻能將天都捅個窟窿!”

    “喂!說話不要太過分!我什麼時候把天捅出窟窿了?”

    “拐跑李斯特家的大小姐私奔。不是你幹的麼?”

    “…………”

    兩人又鬥了幾句嘴,杜微微才覺得心中鬆弛了許多,原本這次回到帝都以來一直壓抑著的心情,也暢快了不少,長長的鬆了口氣,看著陳道臨,笑道:“好了,不和你鬥嘴了。我只告訴你,教會這次算是走了霉運,他們和誰合作不好,卻偏偏找上了一夥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這世界上還有比神棍們更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麼?”陳道臨笑了笑。

    “反正這事情其實也不算秘密,你也不用擔心知道了會被滅口啦。”杜微微笑了笑,然後她才收斂起了笑容,沉下聲,緩緩道:“你可知道‘奧古斯丁’這個名字?”

    陳道臨怔了怔,隨即苦笑道:“我就算不怎麼聰明,可也總不是聾子吧。”

    開什麼玩笑,在羅蘭帝國誰不知道“奧古斯丁”這個稱呼?

    準確的說,這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姓氏——羅蘭帝國的皇室之姓!

    就如同宋家皇帝姓趙,明朝皇帝姓朱,滿清韃子姓愛興覺羅,呃……棒子的胖子王朝姓金,金大胖金二胖金三胖……

    羅蘭帝國的皇室,便是姓奧古斯丁。

    “這個姓氏怎麼了?”

    杜微微苦笑,然後嘆了口氣:“這事情說起來,禍根還是從我先祖杜維那一代埋下的。”

    說到這裡,頓了頓,她目光閃動,看著陳道臨:“你應該讀過《大陸通史》,可記得其中一篇《攝政王傳》?”

    “讀過。”陳道臨點點頭:“就是那個雖然不是皇帝,一輩子掌權卻不曾加冕為皇,可死後卻依然被認為,雖無皇帝之名卻有皇帝之實,所以還是被列入了皇帝傳紀之中的,唯一的一個沒有稱帝的君主吧。”

    “是的。”杜微微點頭:“這位攝政王,是和我先祖杜維同時代的傑出人物。不……甚至可以說。就連我先祖杜維都曾經有言說過,這位攝政王是我生平僅見的驚才絶艷之人,先祖還說過,若是說他這一生有什麼真正的讓他敬佩甚至是有些忌憚的對手或者朋友,就是這位攝政王了。”

    陳道臨想了想,沒說話。

    他讀大陸通史並沒有太用心思,不過是為了瞭解這個世界,而粗略的讀了一些罷了。

    他依稀記得,這個攝政王的大概生平。似乎是通過政變上台,政變的過程裡用高明的手段弄死了自己的哥哥,然後軟件了自己的父皇,以攝政王的名義把持了帝國的權柄。

    雖然手段有些……但是因為據說他的父皇是一個出名的昏君,而他上位之後帝國在他的治理之下終於出現了中興的氣象。所以民間對他的口碑卻是十分好的。

    而最最重要的是……

    如今在帝國大名鼎鼎首屈一指的頂樑柱豪門鬱金香家族,就是這位攝政王封的!

    也就是說,穿越前輩杜維同志,就是在這位攝政王的手下發家致富的……

    這個攝政王在位的時候,杜維還只是一個鬱金香公爵,雖然大紅大紫,但依然還只是儼然一副“名臣”的姿態。

    而兩人親密合作。數年之內將帝國整理得國立日漸昌盛,為後來和異族的戰爭打下了牢固的基礎。

    而且,就連第一次和異族的戰爭,也是在這位攝政王的統治期間進行。並且取得勝利的。

    然而,之後的事情……

    這位一代英主卻氣運不濟,早年英逝。他一輩子不曾加冕為皇帝,只是以攝政王的身份執政。

    後來他的兒子繼承了皇位。結果才三年就不幸被刺身亡。

    而隨後,在鬱金香公爵杜維的全力支持之下。將攝政王的女兒卡琳娜擁立為了女皇。

    而再後來,杜維又娶了女皇為妻子……

    ……

    “當初擁立卡琳娜女皇繼位是一件逼不得已的選擇。”杜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那位攝政王只留下了一兒一女,他的兒子繼位三年就死了。而當時的皇位空了出來,情況就很複雜了。

    雖然皇室還有其他的旁系血脈存在,而適齡的人也有比卡琳娜更適合的——當時的卡琳娜才不滿十歲。

    但是要知道的是,攝政王當初是靠政變上台的!所謂政變,自然是壓制了皇族的其他血脈勢力。而當是帝國的重臣,都是攝政王留下的那一派掌權。

    所以,若是立了其他皇族旁系血脈的人來當皇帝,一來擔心當時的帝國重臣會不安,二來,也擔心皇帝成年之後會清算當初政變的舊賬。

    所以,為了安撫人心,也為了帝國穩定,只有讓攝政王的後代繼承皇位才是最適合的。

    所以,先祖杜維就力主讓年紀才十歲的卡琳娜公主繼位為女皇,這一決定也得到了帝國當時大多數重臣的一致認同——所有反對的人都被清洗掉了。

    再後來,卡琳娜女皇成年之後,我先祖杜維經過方方面面考慮娶了女皇為妻子。”

    “喂!這話說的太無恥了吧!”陳道臨忍不住吐槽道:“娶一個女皇,而且還是從幼女開始養成的!這種事情換別人早就偷笑得連覺都睡不著了!你還說的好像你家那位先祖很吃虧很不情願的樣子!還‘方方面面考慮’……”

    杜微微臉一紅,苦笑道:“其實……一來因為卡琳娜女皇原本在當公主的時候,是師從我先祖的,對先祖早就情根深種,再不肯嫁給旁人了。二來是女皇成年之前那些年,都是我先祖執掌帝國權柄,大權在握,威勢幾乎已經凌駕於帝王之上。而帝國不少貴族和重臣,都很擔心我祖父會進一步乾脆篡位自立為皇,改朝換代。所以,為了照顧方方面面的情緒,我先祖娶了女皇為妻,是一個最好的局面。”

    “而接下來,你先祖和女皇生下了後代,就代表了兩家的共同利益登上皇位。也等於是……鬱金香家族和皇室有了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了,對吧?”陳道臨笑道。

    “是的。”杜微微點頭:“但是……這貌似皆大歡喜的局面,卻總有人不滿的!”

    陳道臨眼神一動:“你是說……皇室的其他旁系?”

    “是的。”杜微微再次點頭:“那些……號稱‘真正的奧古斯丁’的傢伙。”

    ……

    真正的奧古斯丁。

    這個說法十分奇怪。

    但是最早出現這種說法的,其實是在史學界。

    因為卡琳娜是一位女性皇帝。所以她和杜維結婚,生子,立為皇儲。

    而雖然為繼承皇位,女皇生下的兒子不能隨杜維姓,也不能進鬱金香家族族譜。只能隨著女皇姓“奧古斯丁”!

    但是,畢竟隨母姓這種事情,在法理上雖然是具備合法性的。但是在繼承優先權上,就不那麼叫人信服了。

    對於很多真正的奧古斯丁家族的後裔而言,他們會認為:奧古斯丁家還有男丁存在!為什麼要把皇位傳給一個外姓人?!

    是的!外姓人!

    自從女皇和杜維的兒子被立為皇儲的那一天。皇族奧古斯丁一脈的旁系,就有人開始在背後這麼稱呼那位皇儲。

    在這些人看來,杜維和卡琳娜女皇的後代,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奧古斯丁”!而是徹頭徹尾的外姓人。應該是算作鬱金香家的後裔。

    其中一些激進和偏激的分子甚至私下裡宣稱,這是鬱金香家族利用這種手段。偷竊走了屬於奧古斯丁家族的皇位!

    這種說法,甚至在史學界也頗有市場。

    從純碎的血脈倫理來看,這種說法的確有些道理。

    在奧古斯丁家族還有正統男丁後裔的情況下,用一個外姓改姓的後代來繼承皇位,這的確是一種僭越。

    不過考慮到當時帝國的軍政局勢,這種事情也是別無選擇。只有一個鬱金香家族和皇室雙方都認同的後代繼承皇位才能得到帝國當時的軍政要人方方面面的認同。

    至於皇室的那些守舊派,也就只好無人問津了。

    但是對於這些真正的奧古斯丁家的後裔而言。他們卻從此而心懷怨恨。

    因為他們認為,杜維和女皇的後代,是奪走了原本應該屬於他們的皇位。

    他們更認為,羅蘭帝國的“奧古斯丁王朝”。其實已經名存實亡!

    因為後來繼位的幾代皇帝,都是出自於鬱金香家族的血脈的外姓人!

    甚至還有一些偏激分子,背後宣稱台上的皇帝是“篡位者”。

    這樣的人,還不在少數。

    ……

    “其實昔年先祖。根本就不貪圖皇位!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並不打算讓自己和女皇的後代來繼承皇位!要知道。先祖根本就是完全有機會自己自立為皇的!以先祖當時在帝國的威望,一呼百應,軍隊和民間都是極度崇拜他!只要他願意當皇帝,只要伸伸手指,就能做到。”杜微微冷笑道:“可先祖卻對皇位毫無企圖,他甚至說過,當皇帝是這個世界上最辛苦最危險最無趣的職業。試想,連他自己都不願意當皇帝,他又怎麼會希望自己的兒子去當?只是當時迫於無奈,沒有別的選擇罷了。若是選了旁系血脈的人上台,就會引發帝國內部不穩。”

    “這個我明白。”陳道臨點頭。

    “而一旦先祖和女皇的後代被立為皇帝,這一步邁出,就再也收不回來了。皇帝這種位置,上位之後,就再也下不來的。哪怕是你自己心甘情願退位讓給別家,別的皇帝上位,第一時間就是要清洗舊皇勢力!而杜維的後代,也就一代傳一代,一直把皇位坐到了今天。”

    說到這裡,杜微微苦笑道:“而就在百年前,和獸人異族的戰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帝國的局勢從戰爭歸於和平建設時代。整個帝國欣欣向榮,帝國的國策也從戰爭過度到了和異族的長期對峙階段。在接下來的幾代人,都把和平發展作為帝國的首要國策。而在這個時候,隨著上一個時代的英雄人物們漸漸逝去,後來的皇室,為了收買人心,也為了平息皇室內部的不滿。更重要的是,皇帝已經坐穩了皇位,而局面又出現了改變。皇室不可能永遠只靠著一家來維持自己的統治,皇室必須要團結所有的皇族才行。而這個時候,奧古斯丁一脈的旁系,也在皇帝的拉攏團結的目標之內。

    為了彰顯皇帝皇家的氣度,也為了顯示皇家並不是刻薄寡恩,也為了平息一些民間不好的口舌流傳風評,所以後來的皇帝,對這些奧古斯丁一脈的旁系,都十分優待。

    原本是期待以種種優榮,化解這些人心中的不滿和怨憤,漸漸的將他們重新拉攏團結過來,緊密的站在皇室身邊,融合成一個團結的皇族。

    所以,在幾代皇帝,都致力於這種策略。

    於是,很多在杜維時代都已經退隱的奧古斯丁一脈的旁系家族重新站出來到了台前,再一系列的優榮政策之下,有的獲得爵位提升,有的獲得官位,獲得權柄。

    總的來說,帝國在一定的限度之內,儘可能的給與了他們一些好處。

    這種策略,不能說完全失敗。因為有一部分人,的確被分化掉了,拉攏到了皇室的身邊。

    但是還有一批人,現在看來則是陽奉陰違,利用這種機會大力擴種實力,其實他們暗中對皇室的不滿,對皇位的覬覦,卻並沒有消失。

    只不過,他們一直在隱忍,一直在演戲。

    不得不說,在很多時候,他們表演的相當出色,隱忍得也十分成功。

    隨著這些奧古斯丁旁系血脈的勢力表現得越來越順從,而幾代皇帝對他們的警惕心也在漸漸下降。

    最重要的是……這個時候,皇室和我們鬱金香家族也出現了矛盾。

    你應該明白,雖然有著共同的血脈,但是任何一個皇帝都無法容忍自己帝國內有一個如同鬱金香家族一般的龐然大物存在,分掉屬於皇帝的權柄。

    所以,哪怕是為了鞏固皇權,皇帝都會不自覺的漸漸壓制鬱金香家族,然後壯大自己皇族的力量。

    這個時候,很多奧古斯丁旁系的傢伙,都是在這一時代得到了充足的發展,以至於漸漸的形成了一些氣候。

    他們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忍耐,等待著屬於他們的機會。

    也許,如果不出現好的機會的話,也許再過幾十年,再過一兩代人,那麼這些所謂的以“真正的奧古斯丁”而自居的旁系皇族,就真的會被徹底同化掉,消失掉,時間的長河會慢慢磨滅掉他們的野心和不滿以及怨憤。

    但是偏偏,就在這一代,出問題了!

    一個巨大的機會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這個機會讓他們重新看到了希望,重新看到了機會!他們忽然發現,原來,他們距離那個九五至尊的寶座的距離,並不像是想像之中的那麼遙遠!”

    杜微微說到這裡,看了陳道臨一眼。

    陳道臨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你說的是,當今的皇帝陛下……無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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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8 00:37:41
第兩百四十四章 【懸案】

    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最大的困擾便是繼承人的問題。

    尤其是對那種已然功成名就的帝王而言。

    陳道臨來到羅蘭帝國已經一年,這一年時間下來,他所接觸和聽到看到的,現任的這位皇帝陛下,無論是在帝國的上層還是民間,口碑都不壞。

    羅蘭帝國目前處於和異族的長期對峙階段,也就是進入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和平發展時期,在這個階段,這位皇帝雖然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進取心也野心,也沒有建立出什麼不世功勛,但是至少在守成方面還是做得相當不錯的。

    而且陳道臨注意到,這位皇帝也不是毫無建樹,至少,他對海外的紐霍芬行省的開發就非常具有遠見。

    弗裡茨總督這個帝國新貴名臣,也是被這位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而這位總督也沒辜負皇帝的期望,將紐霍芬行省從前走私氾濫一片混亂的局面處理得井井有條,賦稅方面更是成倍的往上翻。

    如今在帝都,已經有不少人都很看好這位弗裡茨總督,認為以他的能幹和年紀,將來應該是很有機會在退休之前做上一任宰相的。

    然而困擾著這位皇帝最大的難題便是立儲了!

    沒有子嗣,是這位皇帝最大的致命傷!

    其實這位皇帝早年也是有子嗣的,只是不幸幼年夭折掉了。

    而就在幾年前,皇帝陛下遇到了一次意外,在一次除外狩獵活動之中,不小心受了傷。而受傷之處據說有些特殊,從此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對於皇帝的傷勢這件事情。皇族一向是諱莫如深秘而不宣,所以民間對這件事情的具體細節並不甚知曉,只知道皇帝一直無子嗣,是帝國的一樁大隱患。

    當然了,那些“真正的奧古斯丁”,這幾年來煽風點火,故意放出了許多各種奇怪的謡傳言論,也有將水攪渾,給皇帝施加壓力的意圖。

    但是這件事情到底真相如何。陳道臨就不大清楚了。

    不過很顯然……眼前的這個女人,絶對是知道真相的!

    ……

    “昔年的那件事情,若是說真相,恐怕到現在都無從查清了。”杜微微的這句話說出來,出乎了陳道臨意料之外——她居然都不知道?

    “陛下當年狩獵墜馬的事情。十分蹊蹺。”杜微微苦笑了一聲,然後緩緩講述起來:

    “我們的這位陛下,對女色方面並不是太沉溺,倒是一直對武技很有興趣。他是帝王之尊,自然是沒機會上陣打仗的。況且帝國目前和異族處於對峙階段,誰也不會貿然挑起戰爭。陛下閒著無事的時候,最大的愛好麼。便是帶著人騎馬打獵。雖然不能真的上陣廝殺,率隊狩獵一些猛獸,也算是聊勝於無了。

    三年前,陛下唯一的皇子不幸夭折。當時年僅八歲。喪子之痛讓陛下很是傷心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據說他都很少見皇后等人,就是生怕觸痛心中的傷感。

    那段時間。陛下寄情於山水狩獵,甚至有一段時間疏於國事。

    而就在陛下皇子夭折的半年後。發生了這麼一件大事。

    陛下帶人出城狩獵,而當時在城外負責管理皇家獵場的,是葛麗坦家族。

    葛麗坦家族也是皇室旁系,算是外戚的一支。而更微妙的是,他們算是那些‘真正的奧古斯丁’團體中的一員。

    只不過經過了兩代皇帝陛下的拉攏和優待,葛麗坦家族漸漸的向皇室靠攏,漸漸的已經被同化,而皇家也為繼續拉攏其他那些不穩的‘奧古斯丁’,更是對葛麗坦家族格外的優待,意圖將他們樹成一個典型。寓意麼,我想你應該能明白,就是要讓其他所有人知道:看吧,只要真心過來向我靠攏,就可以活得很好。

    這種策略不能說錯,至少在當時還是很成功的。

    葛麗坦家族深受皇帝的寵信,而很多皇家的產業也交給了他們來管理,尤其是城郊的皇家獵場。

    而就在那一次狩獵過程裡,出現了意外。

    陛下在狩獵過程之中,意外墜馬,受了重傷。

    這件事情原本就十分古怪,因為陛下本人武技不俗,騎術更是十分出色。皇家的御馬更是受過嚴格訓練,陛下本人的坐騎自然是萬里挑一的最出色的溫順良馬。

    而事後的調查,發現了一個叫人震驚的結果:陛下的坐騎,被人動了手腳!”

    “動了手腳?”陳道臨吸了口涼氣。

    “是的,馬鞍之中偷偷藏了一根毒針,那根毒針設置的很是精妙,隱藏的也很好。外表上絶看不出來。但是只要一旦有人騎乘上去,策馬奔跑之後,馬鞍擠壓之下,針就會刺進馬的肌膚裡。針上下了一種特殊的藥物。這等藥物進入馬匹肌膚之後,就會讓馬匹發瘋癲狂,再也控制不住。”

    陳道臨聽到這裡,卻越來越覺得疑惑,忍不住道:“這些人既然有辦法將毒針弄在馬鞍上,為何還毒害馬匹?若有這種本事,直接弄個毒針,一跑起來,就刺進皇帝的身上,直接將他毒死,豈不是最簡單?”

    說到這裡,他又道:“弄出這麼一出,就算是得手了,也最多讓皇帝摔上一下,受點傷而已——當然了,皇帝因此而受傷失去了生育能力,這應該算是意外把?否則的話,尋常人就算是摔上十次八次,也未必就有這麼巧,摔斷命根子了。我覺得這個說法漏洞太多,實在經不起推敲。”

    杜微微看了陳道臨一眼,淡淡笑道:“你果然是個明白人。”隨即她臉上忽然一紅,咬牙道:“你……你聽誰說的,誰說皇帝是摔,摔斷了……摔斷了……那個東西。”

    陳道臨一瞪眼:“咦?難道不是麼?”

    “呸!自然不是。”杜微微咬了咬嘴唇,她縱然性子再灑脫。畢竟也還是女孩子,說起這個話題,不由得俏臉緋紅,狠狠瞪了陳道臨一眼:“我告訴你吧,這事情蹊蹺就蹊蹺在這裡!馬鞍裡的毒針是真的,毒針將馬刺瘋了也是真的,皇帝因此而落馬也是真的。但是陛下只是受了傷,卻並沒有因此而失去生育能力。”

    “咦?那怎麼……”陳道臨奇道。

    “你別那麼著急,聽我慢慢和你說完。”杜微微皺眉。

    陳道臨趕緊閉上嘴巴。老老實實的等這個女人說下去。

    “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我也覺得奇怪,陛下怎麼會好端端落馬。而當場侍衛就攔下了瘋馬,檢查了陛下的馬鞍發現了這個機關。我知道之後也是和你一般的想法:既然是對陛下下手,為何不直接下殺手?費這麼多周折。弄這麼大手筆,難道只是為了讓陛下摔一跤麼?”

    隨後度微微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就越發的不簡單了。

    陛下出行狩獵墜馬,而且人在城外。當時受的是外傷,這等外傷,當時就要用藥和治療。可等不到送回帝都皇宮裡再醫治的。畢竟從城郊回皇宮,一路上需要半天時間。而且陛下受傷流血不止,一路沿途騎馬顛簸肯定是不行的。

    皇家獵場自然有行宮,隨行之人將陛下移到了行宮之中治療。

    接下來,事情就出現了蹊蹺。

    按理說。陛下出遊狩獵,隨性人員自由皇家規矩,隨行的人員齊備,上到高等侍衛武館。紅羽騎,文官侍從。內廷總管。下到宮廷侍從端茶送水的僕從,甚至就連廚子都帶著一班人的。

    可當時,找遍了整個隊伍,卻居然發現沒有帶來一個醫師!

    這就足顯古怪了!

    試想皇帝出行,隨行人員怎麼可能出現這等錯漏?更何況那趟出行可是去騎馬打獵,舞刀動槍難免會出現一些意外,別說是墜馬摔跤,就算是被樹枝劃破劃傷也是常見的。打獵的隊伍,皇家隊伍里怎麼可能不帶著醫師呢?

    而偏偏皇帝就中了陷阱墜馬受傷,當時隊伍里沒有醫師!

    不過當時陛下隨行的有侍衛武將,軍伍之人,對這種摔打損傷還是有些經驗的。

    所以,當時只好由幾個御林軍之中的侍衛出手來幫陛下整治傷勢。

    練武之人,身上帶些尋常的跌打傷藥也是不奇怪。”

    講到這裡,杜微微忽然閉嘴不語,沒有微微蹙起,神色之中滿是凝重。

    “……然後呢?”陳道臨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然後?”杜微微苦笑道:“然後陛下就用了侍衛們送來的尋常跌打傷藥。”

    “……再然後呢?”

    “再然後,陛下三年都沒有能生出孩子!”

    陳道臨呆住了,他不由得驚呼出來:“這怎麼可能!!”

    杜微微雙手一攤:“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隨即這個女人長嘆一聲:“那次狩獵陛下受傷,結果回到皇宮裡,當晚就大病一場,皇宮之中諸多醫師都束手無策,就連宮廷魔法師也是無可奈何。陛下這一病,就足足病了一個月,最後甚至一度尿血。後來終於檢查出來,陛下是中了一種奇怪的毒,這種毒侵害了陛下的身體,尤其是……男人最重要的方面。陛下他,其他倒是無礙,甚至康復之後依然可以人道,只是,這生育的能力,卻是徹底沒有了。”

    “這……活見鬼了吧。”陳道臨瞪眼:“毒是怎麼下的?”

    “不知道。”杜微微搖頭:“所有的東西都查過。除了陛下的飲食之外,當時最懷疑的便是在獵場臨時給陛下用的傷藥。但是那傷藥是御林軍的武將拿出來的,那位武將對皇帝忠心耿耿絶不會有異心,而且殘留的藥物也經過了檢查,絶無問題!

    而最讓人無奈的是,那位御林軍的武將,即便是在藥物被檢查出了是沒有問題的情況下,依然無法洗脫自身的嫌疑,他無奈之下,就跪在了皇宮裡陛下的寢室之外。橫刀自刎,以表清白。”

    “傷藥絶對沒問題麼?”陳道臨問道。

    “絶無問題。”杜微微道:“檢查傷藥的人有很多,醫師,魔法師,宮廷法師,還有我家族裡的高手,都看過傷藥,這麼多人都檢查過,絶不會被動手腳。”

    “那飲食呢?”

    “自然也查過。”杜微微苦笑:“那次隨皇帝出行的皇宮御廚被抓了起來審問了足足十天。也審問不出一點結果。陛下的飲食食材都被徹底查過了,也沒什麼問題。”

    陳道臨想了又想:“這麼看來,最大的疑點還是在那傷藥上!皇帝出行,居然沒有帶皇宮裡的御醫,結果要讓皇帝用手下武將送來的普通跌打傷藥……不管如何。這是一個疑點。”

    “你說的沒錯。事後的追查,也是從這裡下手的。原本負責安排陛下一切事務的,自然是內廷總管皮特。但就在陛下那次出行打獵之前的幾天,皮特被陛下派了出去辦理其他事務了。這一點是陛下親自證實的。而皮特不在的那幾天,負責安排陛下事務的,是宮廷內務的一位副大臣。”

    “這人可疑。”陳道臨嘆氣。

    “能做到內務副大臣,自然也是陛下信任的心腹之人。否則絶不能坐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的。而偏偏是他安排陛下出行狩獵的事情,居然在隊伍隨行人員這種沒有安排醫師。這一個疑點,就足以讓他無法洗脫嫌疑了。”

    “然後呢?這位內務副大臣一定倒霉了吧。”

    杜微微沉默了會兒,緩緩點了點頭:“他……他的下場的確很慘。”

    隨後。杜微微用凝重的語氣低聲道:“內務副大臣被下獄,嚴刑審問拷打。開始的時候他抵死不肯認罪,百般抵賴,而最後他在一天晚上受刑不過。重傷死了。

    當時陛下已經知道自己中毒,終生無法再生育了。陛下震怒。下令將內務副總管的屍體曝屍於城門。直到很多天后,那具屍體被烏鴉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了,才被撤了下來。陛下兀自還不肯饒過他,派人將屍骨裝在布袋裏丟在路上,然後讓數百騎兵縱馬來回踐踏,直將它踐踏得粉身碎骨了,才下令挫骨揚灰丟進了瀾滄運河裡。可見陛下恨此人心之毒!”

    陳道臨聽得不由得一個機靈!

    想不到那個看似面善和藹的皇帝,還有如此狠辣的一面啊。

    “這事情還沒有完。”杜微微苦笑道:“三年來陛下始終無後嗣,帝國重臣都心中憂慮,不停的有人覲見陛下要趕緊立儲。而因為陛下無後的問題已成定局,所以原本平穩的朝政也漸漸出現了混亂。關於立儲的問題,出現了一些很不好的波動,不少人紛紛湧出水面來,你知道的,就連李斯特家族這樣的豪門也捲入了其中。

    而陛下始終對於立儲的事情不做回應也不做決斷,任憑下面的人百般揣測和混亂。

    就在今年的年初,發生了一件大事。”

    “大事?”

    “葛麗坦家族。”杜微微苦笑。

    陳道臨忽然想起了,自己剛到帝都的第一天,在大街上遇到蒙托亞等人當街行刺皇帝,就是故意打著什麼葛麗坦家族的名義來動手的。

    “剛才我告訴過你,葛麗坦家族其實原本是被拉攏過來的‘真正的奧古斯丁’團體的一員,而且還被陛下立為標竿樹起來,極為優待。這是用的千金買馬骨的意思。

    而就在今年年初,忽然爆出了一個聳人聽聞的消息。

    葛麗坦家族原本私下裡做一些走私的生意,甚至還有一些違禁的東西販賣到獸人那兒去,這原本都並不奇怪。帝國的豪門不少都做這些生意,只要不太過分,一般都會睜隻眼閉隻眼。

    但是就在今年,陛下大概是覺得這些傢伙鬧的太過分了,想敲打他們一下,讓他們稍微收斂點——這種事情,一般來說每隔幾年都會有一次,並不足奇。

    但偏偏是今年年初的時候,陛下才放出了口風,要邊境嚴查走私之事,隨後居然就爆出了葛麗坦家族中的一個核心財務管事叛逃。

    這個傢伙是葛麗坦家族之中的核心層的人,在葛麗坦家族之中知道很多隱秘,而且也參與管理賬務。這人在陛下清查走私的這次風潮之中居然判出了葛麗坦家族。並且主動出來自首。

    然後這個管事供出了一件大事!

    葛麗坦家族,和三年前那次事情後死掉然後被陛下挫骨揚灰的那個內務副總管,有染!”

    陳道臨一驚!

    “根據他的供詞,葛麗坦家族曾經就在陛下出事的那次狩獵活動發生之前不久,暗中贈送了一套位於帝都西郊衛城的豪宅給內務副總管,除了那棟豪宅之外,還有一筆巨款劃了出來。

    言辭確切,甚至這個管事還拿出了他自首的時候帶出來的一份賬冊。”

    陳道臨嘆了口氣:“葛麗坦家族完了。”

    “是的!”杜微微神色很複雜:“陛下已經確信了自己中毒的事情,一定有那個內務副大臣的參與。他心中恨毒了這人,查到了葛麗坦家族居然也有關係,而且就在自己出事之前,居然‘恰好’有這麼一樁金錢財富的來往。叫人如何不懷疑?於是陛下震怒,下令以走私通敵叛國的罪名將葛麗坦家族捉拿下獄。”

    杜微微說到這裡。苦笑道:“這些貴族豪門,哪一個是乾淨的,誰不是暗中大賺特撈,若要真查起來,誰的腦袋後面都是大把的小辮子。這麼一清查,葛麗坦家族走私違禁物品去獸人王國的證據很快就被查了出來。陛下當時心意決絶,立刻就以通敵叛國的罪名懲處了葛麗坦家族。葛麗坦家族族長和幾個魁首,處以四馬分屍。而其餘族人共計三百二十四口,有的絞刑,有的處斬。有的毒殺。全族沒有一個活下來。”

    陳道臨嘆了口氣。

    皇帝這一手可真夠恨的!

    不過也難怪。

    皇帝原本對葛麗坦家族百般優待,給了無數好處,還樹了起來當標竿。可結果沒想要自己如此善待的一家人卻是條毒蛇,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等於挖了自己的根基!

    這等痛恨,是男人失去生育能力的憤怒。再加上被人背叛的怨毒。全部堆積在一起,是何等的強烈!

    “滅族……”陳道臨喃喃自語。

    “是的,滅族。”杜微微苦笑道:“我羅蘭帝國一百年來,這是第一次出現滅族的巨案。葛麗坦家族被徹底剷除,血脈斷絶!可以說,從貴族譜繫上,這個家族已經徹底除名了。”

    陳道臨唏噓了一會兒,忽然心中一動,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啊!可這樣一來……豈不是,豈不是……”

    杜微微看了看陳道臨,她的臉上也路出憂色:“你也想到了,是麼?”

    “嗯!”陳道臨嘆道:“陛下這一手做的,只怕反而……”

    葛麗坦家族是皇帝弄出來拉攏其他“真正的奧古斯丁”團體的標竿。

    是千金買馬骨的用意!

    (這個世界也有千金買馬骨的故事,陳道臨已經知道了。不用說,肯定又是杜維那個傢伙弄出來的!)

    公正的說,原本這個策略的確是取得了一定效果的。

    可現在……皇帝將葛麗坦一族徹底滅族,如此殘酷決裂的手段……

    只怕其他那些“真正的奧古斯丁”團體,自然是看了之後,人人自危,兔死狐悲。

    就算原來有人暗中動心想倒向皇室的,恐怕看到了葛麗坦家族的下場之後,也會就此死心了。

    想到這裡,陳道臨問道:“那麼……是不是正是自從葛麗坦家族被滅之後,陛下從此就開始接二連三的遭遇刺殺了?”

    杜微微揚眉,然後點了點頭:“從時間上來看,的確是這樣的。”

    隨後她又苦笑道:“陛下無後的事情已成定局,而如今,這些自詡為‘真正的奧古斯丁’的傢伙們,一個個都按捺不住,紛紛動作起來。有的開始鑽營拉攏,有的收買人心,有的營造輿論,還有的試圖暗中勾結一些重臣。可以說,隨著陛下年紀越來越大,沒有子嗣已經成為了陛下的致命傷。而他遲遲不肯立儲……不少重臣已經建議他,哪怕是為了安撫人心,也必須要立儲!可是陛下偏偏遲遲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一再的拖延下來,漸漸的有些帝國重臣都漸漸生出了不滿之心。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真正的奧古斯丁’的動作,就顯得越發危險了。據我所知,因為陛下不肯立儲而生出不滿的不少帝國大臣,已經漸漸的對那些‘奧古斯丁’們的主張有了傾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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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8 00:38:04
第兩百四十五章 【只管拿去!】

    “這些‘真正的奧古斯丁’,畢竟是帝國正統皇族後裔,歷史悠久,和帝國的貴族階層有著說不清道不明割裂不斷的種種關係。你知道的,任何時代的皇族和貴族階層都是通過無數代人的聯姻,血脈交融,有著千絲萬縷的種種聯繫。這些‘真正的奧古斯丁’也是如此,而且因為他們也是羅蘭帝國的皇族血脈後裔,一直以來,也不能對他們太過打壓,而且加上這一百年來的優待策略,他們已經擁有了不少力量。雖然在明面上看,似乎並沒有什麼軍中大將和帝國重臣,但是在中層官員和軍中,卻有著一些看不見的隱性勢力和影響力。

    再加上現任皇帝,我這個侄兒始終不肯立儲,帝國的上下已經滋生出了很多不滿和憂慮。

    甚至近年來已經有人忍不住私下裡指責皇帝太過自私,遲遲不肯立儲,就是因為不肯將皇位‘交還’給這些真生的奧古斯丁。”

    “所以,你認為,這幾次對皇帝的刺殺,有這些‘真正的奧古斯丁’參與其中的嫌疑?”

    “不是嫌疑,我幾乎可以肯定這一點。”杜微微苦笑,她目光閃動:“甚至我認為,就連皇帝陛下本人也是應該明白這一點的。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到現在卻都沒有動作,只是將打壓的大棒揮舞落在了教會身上,卻對這些虎視眈眈暗中作亂的‘奧古斯丁’們置之不理。”

    陳道臨忽然心中一動:“難道……這次帝都軍隊調集,也許就是皇帝準備……”

    “我不知道。”杜微微苦笑:“這些事情,皇帝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很顯然。他並不希望我們鬱金香家族插手。”

    杜微微也有自己的苦衷。

    鬱金香家族在羅蘭帝國已經風頭太勁了,名聲太大,影響力太廣泛。

    而且鬱金香家族和皇室的血緣關係擺在這裡。

    從杜維的時代,家族就有祖訓,今後鬱金香家族後代,不得參與皇族立儲奪嫡的事情裡。

    這是因為,在世人的眼中看來,其實那些“真正的奧古斯丁”們的抱怨:鬱金香家族奪了奧古斯丁家的皇位,這種說法其實在民間是很有市場的。

    只不過因為鬱金香家族做的太好。杜維的聲望太高,鬱金香家族對帝國的貢獻太大,功勛太重,所以大家對這種“奪”了皇位的事情,其實並沒有什麼反對的心理。反正奧古斯丁家已經不行了。換鬱金香家的血脈來當皇帝也挺不錯。

    可既然鬱金香家已經占了這麼大的便宜,那麼今後的後代之人,若是想讓家族的富貴更長久一些,最好就站的離皇位糾紛的事情遠一些,不能再走近了。

    畢竟你已經得了天大的好處,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牽扯到皇位的歸屬,未免就太遭人嫉恨了。

    “所以。幾代皇帝更疊,鬱金香家族在立皇儲甚至是奪嫡的爭鬥之中,都絶不插足,保持超然在外的角色。家祖有訓。鬱金香家的富貴聲勢已經到達了人臣能擁有的頂峰了,所以不需要再參與這些事情。我們只要當好這個帝國的守望者和保護者就足夠了。”

    說到這裡,兩人對視一會兒,同時嘆氣。

    陳道臨能深深體會杜微微身上的重任和無奈。身為鬱金香家族的新一代的領袖。她肩負著將家族繼續發揚光大的重任,同時還要保持中立。不能讓家族捲入這些事情當中。

    “從感情上來說,我當然是希望皇位留在現在的皇族手裡。畢竟他們和我們鬱金香家有血緣關係。但是皇帝遲遲不立儲,而他的那位弟弟,我們的那位逍遙親王一直表現得對皇位很厭倦的態度,所以……我擔心,到了最後,皇帝迫於壓力,別無選擇,也只能……”

    這些事情,這些心事,這些困擾,杜微微平日裡是絶不會對人開口傾訴的。

    而且,以她的身份地位,身邊其實也沒有什麼可以和她坐而論道的知心朋友。老一輩的人她不可能與之為友。而年輕一代的人,又沒什麼人能入她的眼,而且從地位上來說,她是鬱金香家族的領袖,當代帝國的年輕人之中,沒幾個能有資格和她做朋友的。

    什麼哥特也好,帕寧也罷,還有那個羅斯,見到了杜微微,都是要跪下行禮的。

    杜微微心中壓的這些重擔壓力,此刻卻對陳道臨這麼一個局外人全盤吐露了出來。

    這些話說出來,杜微微自己都心中有些詫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個傢伙面前,居然能如此放下心防。

    大概,是因為在冰封森林裡的那些日子,兩人那種暢快無阻的交流和暢談,讓她心中已經真正的認可了這個神秘的年輕人的才華,將他看做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朋友了吧。

    “……”陳道臨沉默了會兒,又笑道:“照你這麼說,帝都恐怕是要有一場大亂了。可是……這些和我也未必有太大關係吧。為什麼你卻想著要把我拉出帝都,帶去西北呢?”

    “我……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杜微微嘆了口氣。

    陳道臨一聽這話,心中咯噔一下!

    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心中與日俱增的不安的感覺。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陳道臨正色肅容,看著杜微微,深吸了口氣:“很感謝你對我的看重,也很感激你對我的關心。不過,很遺憾的是,我依然要和你說一句抱歉——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目前不能和你去西北。”

    陳道臨這話說出來,杜微微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之色。

    她皺眉看著陳道臨:“你……就這麼放不下帝都的事情?”

    “……也不完全是。”陳道臨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

    “你就這麼喜歡賺錢麼?”杜微微看著陳道臨:“你和安古洛那個傢伙弄出什麼‘無雙坊’。我相信以你的才能和安古洛的財力,你們這樣的組合必定能開創出一番局面。但是……錢財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麼?你應該明白,在羅蘭帝國立足,財富這種東西,並不是什麼真正重要的東西……”

    “我知道。我也明白。而且……這話出來,不論你信或者不信:其實,我並不缺錢。”陳道臨笑了笑,但是他的語氣很複雜:“我有些自己的原因,所以不能和你去西北。如果我想置身事外的話,我早就留在東海紐霍芬行省逍遙度日了。”

    “……”杜微微緊緊皺眉看著陳道臨,她那明亮的眸子裡,流露出深深的疑惑。

    “我……有自己的原因。”陳道臨的語氣帶著歉意。

    杜微微忽然臉色一變,她走近了一些。幾乎就站在了陳道臨的面前,在如此近的距離,她的眸子似乎近在咫尺,深深的凝視著陳道臨:“達令……請你誠實的回答我一句話……你,將來會做出危害這個帝國的事情麼?”

    “…………”陳道臨沉默了會兒。然後他很認真的搖了搖頭:“不會!”

    “……”杜微微彷彿鬆了口氣,但是她依然凝視著陳道臨,略一遲疑,但是接下來的這句話,卻說的無比堅定:“但願你不會!因為直到現在,我都不能真正的看清你,也不知道你到底從何而來。你追求的是什麼。我只希望,將來……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陳道臨沉默了會兒,然後忽然展顏一笑:“放心好了,我可不想和你為敵。有你這樣的敵人。我恐怕連睡覺都睡不安穩呢。”

    ……

    杜微微走了。

    這個女人來的很突然,走的也很匆忙。

    看著杜微微離去的背影,陳道臨嘆了口氣,低聲道:“我會去西北的。但那時將來,而不是……現在。”

    ……

    制金街。

    這條位於騎士協會後的並不寬闊的街道。在帝都卻是名氣很大。甚至放眼整個帝國,這條街道都是很有名的。

    幾乎所有習武的人都知道,在帝都有這麼一條街道,在這條街上雲集了整個帝國最出色的鐵匠和鑄劍師,在這裡能找到最上等的裝備,最鋒利的刀劍和最堅固的盾牌鎧甲。

    以及……帝國的第一名匠:康大師。

    因為以上這些原因,制金街一向都很繁華,無數前來帝都尋找機會,希望出人頭地的武者都會來到這條街上,希望尋找到一柄屬於自己的利器。

    那些貴族們也經常光顧這裡,希望購買到一柄上等的好劍或者鎧甲。還有希望來這裡碰運氣,期望找到一份工作的鐵匠……

    制金街也經常會傳出一些有趣的消息。

    比如某家武器鋪裡又推出了一套新的鎧甲,某位著名的鑄劍師又打造出了一柄鋒利的寶劍等等……

    而最近這些日子,制金街上最大的一條消息是,制金街上一家歷史悠久的武器鋪子易手了。

    在制金街上有一個奇怪的規矩——這個規矩是自從康大師落戶這裡後才形成的。

    制金街是一條東西向的街道,並不寬闊的街道,只能勉強容納兩輛馬車併排通行。

    街道沿著帝都城中的一條水渠。水渠是活水,引自瀾滄運河。打鐵鑄劍都是需要大量的水的,因為有了充沛的水源,這裡的武器鋪和鐵器鋪的工坊才能生存。

    而街道的最西頭,緊靠著水渠盡頭的,是康大師的店舖——位於制金街的最裡面,按理說,這是地勢最差的地方。

    可是在制金街的規矩是,東邊路口的鐵匠鋪往往是整條街上最差檔次最低的。

    越往裡,距離康大師越近的武器鋪,招牌越亮,名氣越大,東西也越好,越貴。

    毫無疑問,整條街上位於最頂尖級別的,是康大師。

    而僅此於康大師的,則是這位帝國第一名匠的隔壁。

    就在前些日子,康大師隔壁的這家店舖,卻易手了。

    這讓很多人都十分意外。

    因為公認的制金街的第一是康大師,那麼他的隔壁。就是公認的制金街第二。

    制金街的第二,就可以說是帝都的第二,甚至誇張一點說,就是整個帝國的第二!

    這家店舖的生意一直都非常好,打造出來的東西,也極受歡迎——因為康大師近年來已經很少動手製器了,出產的少,銷量自然也不會高。

    然而偏偏就是這麼一家風生水起的店舖,忽然易主。而且事先全無半點風聲。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換了招牌,關門歇業,原來的主人和鑄劍師工匠,全部都悄悄的離開。杳無音訊。

    不過,當這家店舖的新招牌掛出來的時候,人們心中的疑惑也隨即釋然了。

    “無雙坊”。

    這個名字倒是陌生,不過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無雙坊”的招牌之下,赫然有一個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徽章。

    龐貝商會!

    作為羅蘭帝國排名第三的超級大商會,而且是羅蘭帝國軍械的供應商,可以說製作軍械武器裝備的巨頭大鰐。進入了制金街,自然應該有一席之地。一來就搶走了位於康大師之下的第二席,眾人也是無話可說。

    無雙坊占下了店舖之後,立刻就封門歇業。裡面動工擴建。

    每天絡繹不倦的工匠來往進出,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家無雙坊會什麼時候開業,它開業之後。又會給制金街的格局帶來什麼變化。

    甚至有人猜測,作為帝國第一大軍械武器供應商。龐貝商會的高調入駐,會不會衝擊康大師的業內第一的金子招牌……

    畢竟,制金街雖然有名,但是一直走的是精品路線,並不大規模製造。而龐貝商會這種大鰐的進場,似乎是有意進入這種“高端精品市場”……

    ……

    這天早上,制金街上的店舖還沒有全部開張——武器鋪一般開門得都很晚。

    有些夥計都還在忙著清掃自家門前的街道,擦洗著門板。鐵匠的學徒們還在生爐子。街道上店舖後的一座座煙囪剛剛冒出煙火……

    一輛精緻而小巧的馬車,已經靜悄悄的行駛進了制金街裡,從東進,往西去。

    一路不停,直行駛到了制金街的盡頭。

    這馬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因為……它最後就停在了康大師家的門前。

    駕駛車的是一個身材粗壯的漢子,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威猛和精幹。在制金街上武器鋪裡的夥計都是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這駕車的車伕,就絶對是一個武道高手!

    這武道高手停好了馬車跳下來,小心翼翼的拉開車門,低聲說了句:“到了。”

    隨即,就看見這車裡,緩緩走下一個年輕人來。

    這年輕人身材倒是修長,看上去氣度儼然,彷彿是那種世家子弟。神態雖然悠然從容,但是相貌卻甚是普通。

    他穿戴的並不甚華麗,只是一件簡單的袍子,不過裁剪得卻極為合身,看上去倒是風度不凡。

    康大師的家雖然是制金街上的公認“第一家”,但是其實這位帝國第一名匠的匠鋪卻並不大。

    只是很小的一個門臉,並不寬闊的大門。

    這馬車不偏不倚,就正好將這大門堵住了。

    這年輕人伸了個懶腰,抬頭看了看上面的招牌,忍不住笑了笑。

    “果然有點第一名匠的氣勢啊。”

    店舖上的招牌很簡單,只一個詞:

    “康”。

    這個年輕人,毫無疑問便是陳道臨了。

    “敲門吧。”

    陳道臨看了一眼胡克。

    胡克笑了笑,走過去,抬起巴掌在那緊閉的門上拍了幾下。

    其實店舖之中早有人看見了門外的馬車。

    來人,尤其是這個年輕人氣度不凡,而這輛馬車雖然小巧卻極為精緻——制金街上的人都是眼睛毒辣的很,這樣一輛馬車,只從它的用料質地上看,就絶對造價不凡!

    房門打開,走出來的是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中年人。

    這人是康大師的第二個弟子,平日裡,店舖裡的事情。也都是他主持的。近年來康大師不怎麼出手親自打造東西,可以說店舖裡的大多數東西,都是出自他的手的。

    陳道臨注意到,這個中年人有一雙骨節粗大而結實的手掌。

    “請問貴客有什麼事情?”中年人的言辭很矜持:“本店還沒開業。”

    “我來見康大師。”陳道臨走上一步。

    中年人打量了陳道臨兩眼,語氣客氣了一些:“抱歉,我師父不見客的,若是您想求購什麼東西的話……”

    陳道臨笑了:“我想買的東西,你做不了主。”

    中年人臉色一僵,不過多年的城府依然讓他勉強笑了笑:“客人說笑了。我師父不理店中的事情已經多年,店舖裡的事情都是鄙人在操持,您是想買劍,還是想求鎧甲……”

    陳道臨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中年人,然後他笑了。

    笑得很愉快。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叫人聞之變色!

    “我不求刀劍,不購鎧甲……我買店。”陳道臨指著這家店舖的大門:“我要收購你們的店。”

    嗡!!

    清晨的街道上人並不都,也並不吵嚷嘈雜。

    陳道臨的這句話輕飄飄的說出來,卻彷彿頓時就傳遍了整條街道!

    一時間,明裡暗裡在近處遠處窺探的各家店舖的人,都是一片嘩然!!

    收店!

    買康大師的家的店舖?!

    這年輕人什麼來路。居然敢跑來制金街,出口就要買下這位帝國第一名匠的基業?!!

    ……

    中年人的臉色已經變了,不過他依然強行忍著心中的惱火,板著臉。沉聲道:“客人您說笑了吧!本店……沒有轉讓的意思!”

    陳道臨笑得依然很輕鬆,他看著這個中年人,失望的嘆了口氣:“我就說過,這事情是你做不了主的。你還是去請康大師出來吧。”

    “不用請示老師!本店不會出售轉讓的!”中年人終於流露出了憤怒:“客人請回吧!”

    “……你能代表你老師的意思麼?”陳道臨眯著眼睛微笑。

    “自然能!”中年人哼了一聲,臉色鐵青:“還請您注意一下風度。留些體面吧!這裡……是制金街!”

    “我知道這裡是制金街。”陳道臨淡淡道:“我也知道這裡的第一名匠就是康大師,若不是康大師的店舖,就算請我來收購,我都不會來的。”

    看著中年人握緊的雙拳,陳道臨彷彿絲毫不著急。

    他輕輕嘆了口氣,故意用一種輕描淡寫而慢吞吞的語氣,緩緩道:“我聽聞,康大師驚才絶艷,是羅蘭帝國第一名匠……這也就罷了,什麼第一第二的,這些虛名並不是吸引我的真正原因。真正吸引我來到這裡的,是我聽說康大師一生醉心於鍛造技藝的鑽研,昔年他為了學習矮人的工藝,不惜孤身前往乞力馬羅山去鑽矮人的礦洞,一住便是多年!

    又聽說他精益求精,為了尋求突破,又去了精靈族的部落,在大圓湖一住經年。

    他一生不問虛名,而是真正的將探索鍛造技藝當做了最高的追求。

    這樣的精神,才是我真正敬重他的原因。我今天來到這裡,就是為這而來。”

    中年人的臉色一變,收起了幾分怒色,看了看陳道臨:“閣下既然如此清楚老師的生平,為何還如此出言相辱?!”

    “我這是在侮辱你的老師麼?”陳道臨哈哈一笑:“我這是上門來,給你的老師送上一條讓他圓夢,讓他實現畢生夢想的捷徑!”

    “…………”中年人呆住了,皺眉看著陳道臨,試圖要從他的臉上表情判斷出,這個傢伙是不是瘋子。

    陳道臨抬起手來揮了一下,很快胡克就走了過來,將一個木匣送了上來,雙手捧到了中年人的面前。

    “把這個交給你的老師。”陳道臨淡淡一笑,雙手負在身後,笑語悠然:“告訴他,我就在這裡等,等他大開大門,親自出來迎接我進去!”

    中年人臉色一變!而其餘在遠處窺探偷聽的人,都是無不倒吸一口子涼氣!

    讓康大師親自出來大開大門迎接?!

    好大的口氣!

    就算是皇帝前來了,康大師這樣性子孤傲的人也不會這麼做的!

    然而陳道臨卻似乎還不算完!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懶洋洋道:“我時間不多,你進去告訴你老師,我只等他一百個數……從現在開始計時……一!”

    陳道臨數到十的時候,這個中年人終於臉色陰沉,猶豫了一下,接過了那個木匣子,轉身掉頭回去,臨去前還把大門砰的關上了!

    陳道臨站在原地,負手看天,面色悠然,口中緩緩的數著數:“十五,十六,十七……”

    旁邊胡克有些神色疑惑,低聲道:“先生,這位康大師一向孤傲得很,他會不會……”

    “放心,只要他真的是如傳說之中一樣醉心追求鍛造技藝,就一定會出來。”陳道臨語氣很輕鬆:“二十一……二十二……”

    遠遠近近的店舖之中,越來越多的人都吊起了好奇心來,甚至有人乾脆走出了店舖來,聚攏了過來圍觀。

    不少人心中都在嘲笑這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這康大師是何等高人,怎麼可能……

    可就在陳道臨才數到了“八十”的時候……

    忽然,嘎吱一聲,房門大開!

    一個消瘦而矮小的身影已經飛快的走了出來!

    這個身影出來的極為匆忙,倉促之中,甚至差點在門口絆了一跤,險些就一頭摔進了陳道臨的懷裡!

    就聽見一個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帶著緊張,激動,焦急,期待等等諸多情緒,甚至因為過於激動而有些言辭不順暢。

    “人,人呢!你!是不是你!就是你麼!!”

    ……

    出來的這個老頭,身材矮小而消瘦,看身高大約只到陳道臨的下巴。

    一雙眼睛雖然細小,但是卻閃動著如電般的光芒!

    眼神落在陳道臨的臉上,他的聲音因為過於激動而有些尖鋭!

    “就是你?那把劍就是你帶來的?!”

    “就是我。”陳道臨看著面前這個似乎貌不驚人的老頭:“你就是康大師?”

    “我就是!”老頭子忽然撲了上來,一把抓住了陳道臨的衣袖,他的手臂甚至都在顫抖:“那把劍……是你打造出來的?”

    可才說道這裡,他看到了陳道臨的雙手,就搖頭:“不可能,你這雙手,不是鑄劍的手!”

    “不是我打造的,但是鍛造的技藝,我知道。”

    “給我!”康大師的聲音都變得澀然了起來。

    “……我有條件。”陳道臨微笑。

    “說!”老頭子深深吸了口氣。

    “我要你的店舖!”

    “給你!”康大師一揮手。

    “我要你為我製器……”

    “依你!”

    “我要你為我……”

    “都聽你的!”老頭子忽然抬起頭來,死死盯著陳道臨,尖鋭的嗓音,一字一字,無比決然:“給我這鍛造技藝!你就算要我的命,也只!管!拿!去!!!”

    轟!!

    整條制金街上,大大小小的鐵匠鑄劍師夥計……全部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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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8 00:38:22
第兩百四十六章 【意外的變化】

    陳道臨初見到這位帝國第一名匠的時候,也是十分驚詫的。

    這位康大師看上去身形瘦小,渾身上下全無半點一代宗匠的氣勢。

    最讓陳道臨吃驚的是,他看見了這個老頭子的右手——居然只剩下了三根手指!

    他的右手拇指和小指,都是齊根而斷!

    這麼一位帝國第一鑄劍師,居然是一個手掌殘疾之人?!

    而這個帝國第一名匠,一路上幾乎是拉扯著陳道臨步入了自家宅院裡。

    走進大門,越過了店舖來到了後場,陳道臨就看見了後場工坊裡十多個精裝的年輕漢子,有的精赤著上身,手裡提著錘刀等工具,有的則在火爐旁忙碌。

    康大師一路拉著陳道臨直接走進了一間房,不等陳道臨坐下,他就將一柄短劍直接丟在了陳道臨的面前,滿臉狂熱之色:“快說!這劍……不,這材質到底是怎麼煉出來的!”

    ……

    陳道臨用來打動這位康大師的東西,說穿了毫不稀奇,正是自己手裡剩下的最後一把從現實世界帶進來的短劍。

    這把劍用現代工藝打造,這就不說了。主要是材質!

    現代煉鋼法弄出來的鋼質,自然是要遠比冷兵器時代強大許多。

    當然了,要想在羅蘭帝國這個冷兵器的世界弄出吹轉爐然後複製出現代煉鋼工藝,這種事情陳道臨自然是沒本事做到的。別說吹轉爐了,他連平爐都弄不出來!

    不過他另有殺手鐧來對付這個康大師。

    來到羅蘭帝國之後,陳道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瞭解,以及從安古洛這個帝國最大的軍械武器供應商那兒瞭解到的情況。陳道臨大概能判斷出。整個羅蘭帝國的煉鋼技術,大概還處在使用炒鋼法的程度。

    而這個時代的所謂的最上等的兵器,則是利用炒鋼法來煉鋼,然後以摺疊鍛打的方式,弄出所謂的“百煉鋼”,這種做法成本巨大,並不能使用於軍隊大規模的裝備,而且百煉鋼的工藝也並不穩定,材質也未必就很理想。

    陳道臨拿出的用來釣康大師的魚餌是……

    “這是我送給你的東西。”

    陳道臨微笑著。從懷裡取出了一疊薄薄的小冊子——這是他這些日子以來在魔法學院之中用羅蘭文字書寫出來的。

    在陳道臨第二次穿越之前,他做了很多充分的準備,託了曾經閲讀過的無數穿越小說和影視作品的福,陳道臨做的準備也算是五花八門。

    尤其是在帶來的那幾把現代工藝打造的武器的時候,陳道臨就曾經靈機一動。也花了些心思瞭解了一下煉鋼冶金工藝的一些知識。

    來到一個冷兵器時代,這些準備,想來一定是會派上用場的。

    康大師翻開了這冊子,只見上面的一個標題:

    灌鋼法。

    ……

    康大師只看了一眼,頓時臉上就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一口氣往下讀了下去,居然都無暇理會陳道臨。彷彿已經忘卻了周圍的一切,只把陳道臨晾在了那兒。

    陳道臨倒是絲毫不意外,任憑老頭子在那兒對著自己的冊子發呆,自己卻負手在房間裡參觀了起來。

    這屋子大概就是康大師自己的住處了。

    房間裡的擺設很普通。並無絲毫奢華之處,甚至顯得很是清冷簡陋。處處透著一股冷硬的金屬感。

    牆壁上掛著幾張強弓,還有一些刀斧,盾牌。牆角的架子上還擺放了幾把造型不同的長短利劍。

    不過最讓陳道臨感興趣的。卻房間裡的一個書架,他走了過去。一眼就看見了一卷攤開的圖紙。

    這圖紙畫的很是精緻,有利器刀劍,有各色鎧甲,輕甲重鎧,甚至還有一些攻城錘之類的戰爭利器。

    各色圖紙加起來,足足有一本書那麼厚,而且看樣子,都是這位康大師親手繪製的,捧在手裡,圖冊上飄著一股濃烈的油墨味道。

    陳道臨大略的翻了幾頁,忽然眼睛一亮,就看見了一張圖紙上熟悉的東西。

    “咦?缺月五光鎧?”

    陳道臨笑了。

    這圖紙上將缺月五光鎧的造型完全複製了出來。

    不過畢竟康大師沒有真正的研究過實物,他只能從各種流傳下來的圖樣,先從外表將這套傳奇神器複製出了圖樣——只是外表上做到了一模一樣。

    但是要複製這麼一套鎧甲,最難的地方可並不是外表,而是很多其他方面。

    比如胸甲和一些特殊位置的厚度,部件的份量,連接處的緊密度。

    最重要的是,真正的缺月五光鎧是一件貨真價實的神器,是擁有魔法能力的。

    而康大師是一位純粹的冷兵器武器專家,他若是單純的複製出一套缺月五光鎧來,並不現實,因為魔法裝備必定會在一些地方做特別的設計,有些設計如果單純以冷兵器的標準看來,卻反而會削弱鎧甲的防禦力,但若是加上魔法效果,就大大不同了。

    很顯然,這位康大師對缺月五光鎧花了很多心思來研究,對很多細節地方都做用了很多心思去鑽研,比如胸甲的厚度,原版上的一些花紋或許是魔法紋路,但是複製版既然沒有魔法屬性,那麼這些花紋的保留就需要做一些改動,否則的話,花紋鏤空太多,就會使得鎧甲變成脆弱的樣子貨。

    還有護肩護臂上的那些倒刃,原版的鎧甲據說是杜維有一套特殊的武技來配合這套鎧甲,可複製版的話,保留這些倒刃,若是沒有相應的武技配合,則會反而讓穿鎧甲的人無所適從,而且這些倒刃反而會影響自身的行動。

    陳道臨看到了在圖紙下。康大師還留下了不少筆記……

    一老一少就在這房間裡,你看你的,我看我的,互相都不理會。

    過了好久,等在門外的胡克已經越來越焦急,忍不住就推門走了進門,進門就看見了陳道臨對著一堆圖紙發呆,忍不住低聲道:“先生!”

    “嗯?”陳道臨抬起頭來,放下圖紙。

    “時間不早了。”胡克咳嗽了一聲。

    “哦。好。”

    陳道臨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這些圖紙,然後走到了康大師的面前。

    此刻,這個老頭子已經回過了神來,只是眉頭緊皺,又拿起了陳道臨給他的那把劍。正在發呆。

    “你說……這灌鋼法,真的能煉出這樣的鋼來?”

    康大師忽然問了一句。

    “能不能我不知道。”陳道臨笑道:“但是我可以保證,這法子弄出來的鋼,應該會比現在的鋼要更好,而且……產量也更多。”

    陳道臨笑得很輕鬆。

    他並不是毫無保留,他給康大師的這幾頁冊子,並不是灌鋼法的全部內容。而只是故意將目錄和一點點內容交給了康大師。

    相信以這位鑄劍大師的水準,應該是識貨之人。

    而接下來,這老頭子若是想得到全部的灌鋼法,就得要和自己談條件了。

    “你上面說的。陷入法,覆蓋法,澆淋法,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陳道臨微笑。

    “還有這夾鋼。包鋼的想法,也讓我很有興趣……”

    “對爐子的說法。單室,雙室,串聯式……”

    “還有這個……”

    老頭子似乎是迫不及待一般,將自己看到的冊子裡許多沒有描述清楚的地方一股腦兒問了出來。

    可他說了半天,陳道臨卻只是站在面前笑而不語。

    康大師漸漸的冷靜了下來,看著陳道臨的樣子,頓時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好吧!你說吧,到底想要什麼。”康大師嘆了口氣。

    “我剛才在門外已經說過了,我想收購你的店舖。”陳道臨笑了笑。

    康大師這時候,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我的店舖並不值幾個錢。你應該很清楚,不過是一個空房子和一個二流的工坊。”

    “我當然知道,這房子和地皮不值錢。這家店舖真正的財富,是你康大師本人。若是沒有你的話,這店舖就算是送給我,我都懶得看一眼。”陳道臨淡淡一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招攬我為你賣命?”康大師笑了。這一刻,他彷彿展現出了幾分一代宗匠的城府,看了一眼陳道臨:“你倒是胃口大得很。你可知道,這些年來,不知道多少人走進這扇門來,開出了各種條件來招攬我。就連鬱金香家族都至少找過我三次,每一次開的價錢,都……”

    “我開不起他們的價錢。”陳道臨打斷了康大師的話,老老實實笑道:“鬱金香家族富甲天下,他們開出的價碼,我做不到。不過我相信,閣下應該也不是缺錢的人,否則的話,你早就跟著鬱金香家的人走了,也不會留在這制金街上。”

    康大師沉默。

    “我能給你的不多,最重要的東西,就在你的手上了。”陳道臨語氣充滿了自信。

    康大師點了點頭:“你看的很準,年輕人!你開出的條件,恰好是我想要的。”

    頓了頓,他皺眉瞧著陳道臨:“那麼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呢?要我為你鑄劍?”

    老頭子的眼神很疑惑,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那柄陳道臨從現實世界帶來的短劍:“你已經有了這樣的利器,而且還有了這冊子上寫的煉鋼之法……還需要我老頭子有什麼用?要知道,鑄器一事,最重要的就是煉鋼!只要能煉出好鋼來,什麼東西做不來?你根本不需要我老頭子,只要你能煉出這樣的好鋼,隨便找一個三流的鑄劍師,就能為你做出一切你想要的裝備了。”

    “你放心,我自然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陳道臨笑了。

    然後,他看著康大師,肅容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收購你的武器鋪,你的康家武器鋪併入我的無雙坊,從此再不存在。而你康大師本人。則要在無雙坊裡為我工作五年……作為交換條件,你手裡的冊子上寫的灌鋼法,我會交給你全本的內容。還有……你在無雙坊的待遇,按照龐貝商會一等鑄劍師的標準再翻一倍。此外,你的弟子,你的學徒,願意過來的都可以來。我不介意手下這麼一批經驗技術都很出色的人。待遇都按照龐貝商會的標準。還有……”

    “不用說了。”康大師苦笑一聲:“我方才就說過了……只要你給我這煉鋼之法,別說是要我的鋪子,我這條命。都可以給你!只是……”

    老頭子忽然神色一動,盯著陳道臨的眼睛:“你就不怕,我老頭子學了你的煉鋼術之後,拍拍屁股走人?而且……你這煉鋼術若是真的,那麼就是足以富貴萬代的財富!這等煉鋼術一出。帝國其他的鐵匠鋪,武器商會都要關門了!除非他們也都跑來學你的灌鋼法!你就不怕,我老頭子帶著你的灌鋼法投入別家?到時候你的技藝外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道臨仰頭大笑,他笑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看著康大師:“你以為我弄出這個灌鋼法是準備做什麼?讓你弄出好鋼來,打造上一批絶世好劍來,然後每把買上個十萬二十萬金幣。在皇室和貴族的手裡狠狠的賺上一大筆,同時緊守著煉鋼秘法不肯外傳,每天閉門在家裡數金幣玩?”

    說到這裡,陳道臨臉色一變。傲然喝道:“這灌鋼之法,我根本就沒有敝帚自珍的意思!這等妙法,用於發一人一家一族,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這等妙法。乃是強國利器!可以讓一個國家的國力提升上一大截!這灌鋼法我根本沒有保密的意思,只交給你來研究。一旦你弄出來之後,我就會公佈於眾!!”

    “你……”康大師目光閃動,滿臉都是狂熱和激動:“你……難道要讓我羅蘭帝國的數十萬大軍,人人都能用上這等利器?!”

    “錯!!”

    陳道臨哈哈一笑:“光是普及軍隊,算什麼本事!我要的是,讓羅蘭帝國的數千萬人的家中,用的菜刀,都是這等好鋼!!”

    噗通!

    老頭子腿一軟,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目瞪口呆的盯著陳道臨,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

    陳道臨當然是說大話忽悠這老頭子的。

    達令哥自然沒有這麼偉大的心胸和抱負——羅蘭帝國死活,關他屁事?

    老子可是天朝子民!

    這等豪情壯語,不過是忽悠康大師這樣的技術狂,好死心塌地的為自己效力。

    至於怕不怕康大師學走了灌鋼法就跳槽……

    哼……陳道臨相信,一個灌鋼法,就足以讓這老頭子消化上兩三年了!

    而再之後麼……平爐煉鋼法你想不想學?轉爐煉鋼法你想不想知道?底吹法,頂吹法……

    實在不行,老子橫下一條心跑去現實世界買上一本“現代煉鋼工藝”的教科書來,然後翻譯成羅蘭語,每天給老頭子看一章!

    光是讓他追更新,就直接叫他變成哥的鐵桿腦殘粉!

    想跑?

    上了我的賊船……啊呸呸呸!上了我的船,還想下去麼??

    ……

    無雙坊收購下了康大師的店舖,同時康大師帶著他的六個弟子門人以及二十餘名學徒,投入無雙坊效力的消息,頓時就傳遍了帝都!

    以康大師在帝國鑄劍的名聲,以及他帝國第一名匠的名頭。這件事情頓時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無雙坊這個名字,也隨著這件事情一起,進入了民眾的視線之中。尤其是在那些喜好收藏武器的貴族武人的眼中,已經對這個還沒有正式營業,也沒推出任何產品的無雙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試想,就連帝國第一鑄劍師都委身旗下,這無雙坊將來推出的東西,必定不凡!

    龐貝商會那兒並沒有刻意保密,有心人只要稍微打聽就會知道,這“無雙坊”的後台老闆,一方是龐貝商會,而另外一方就是那位前些日子公開挑戰安東尼的年輕魔法師:達令陳。

    很快,達令陳這個名字再次引發了很多人的關注和興趣。

    他的頭銜。他的身份,他的來歷,他的才華……

    魔法學院教授,宮廷法師,宮廷爵士,年輕的魔法師等等。

    而這個時候,又爆出了兩件更驚人的消息!

    第一,這個達令陳,據說還是一名煉金術師!!這可不得了!煉金術師。即便是在魔法師界,也都是稀有的人才啊!

    而第二件事情暴出來,則讓某一方的處境就有些尷尬了!

    這位風頭正勁的年輕天才魔法師,居然還沒有獲得魔法公會頒發的正式中階法師資格!

    據說這位達令陳法師,早在數月之前就在魔法公會提交了魔法等級考核申請。但是魔法公會卻遲遲沒有答覆,也沒有安排他的魔法等級考核,硬生生的將這件事情拖延了下來!

    而根據“知情人”透露,這件事情據說是和達令陳的魔法學院教授的身份有關係。還有就是,據說魔法學會也有意近期給與達令陳正式會員的頭銜。

    而和魔法學院魔法學會一向都不太對盤的魔法公會,對於這兩個組織的大紅人陳道臨,就故意在他的魔法師等級考核上。拖延了一下。

    這件事情暴出來,頓時引起了諸多非議!!

    一個堂堂的宮廷法師!一個堂堂的魔法學院的教授!居然還不能獲得魔法公會的等級資格?!

    一個能獨立創造出三種新的魔藥配方的魔藥學的大師級的天才,居然在魔法等級考核上被魔法公會一直卡著不放?!

    這根本就是魔法公會為了對抗魔法學院和魔法學會,而故意下絆子!

    以犧牲一名對帝國大有貢獻和大有作為的年輕魔法師的前途為代價。來打壓自己的競爭對手,魔法公會這樣的行為,遭到了很多人的不恥!

    甚至就連很多魔法師,都私下裡議論紛紛。對陳道臨生出了同情之心。

    沒有人會認為陳道臨的實力不足,一個取得了如此多成就和頭銜的魔法師。怎麼可能無法通過考核?魔法公會的故意打壓和拖延,這是一種腐朽陳舊的古老組織,對一名新晉的年輕天才魔法師的迫害!!

    一時間,對魔法公會的諸多非議和指責議論紛紛。

    尤其是魔法學院和魔法公會方面,都不約而同的釋放出了這麼一種聲音:

    如果魔法公會因為事務太繁忙,而在安排魔法師的等級考核上力有不逮的話,那麼學院和學會方面願意為魔法公會分擔這個“重任”。

    而一時間,更有聲音提出:魔法師等級考核這種事情,千百年來一直被魔法公會獨家攥在手裡,這個權力始終不曾外放,其實已經變成了魔法公會的獨家專利。這樣的獨家壟斷的行為,已經不適用於如今的魔法文明的繁榮發展勢頭。

    而為了讓帝國的魔法文明得到更好的發展,魔法公會應該打破陳舊的規矩,讓出“魔法等級考核”的獨家權力!!

    對於魔法師身份的資格認證,不應該再由一家組織獨家壟斷!

    這樣的話題,自然比陳道臨個人的魔法師身份更加吸引眼球!

    一時間,帝都議論紛紛,魔法學院和魔法學會同時發難,讓魔法公會大為尷尬。而因為“魔法師等級資格考核”的權力歸屬問題,也似乎隱隱的再一次掀起了三大魔法組織之間的對抗……

    而就在這個時候,魔法公會似乎終於在輿論的壓力之下做出了妥協。

    “尊敬的達令陳閣下,現對你提出魔法等級考核申請作出答覆如下:茲定於一月十日進行您的魔法等級考核,請務必於一月十日上午親臨魔法公會總部。”

    陳道臨接到這條通知的時候,冷笑不止。

    事實上,這幾天關於自己魔法考核被拖延的非議,陳道臨很清楚,魔法學院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甚至卡門院長已經親自和他交談過這件事情。那個美女院長已經告訴了陳道臨,就算是魔法公會最終給他下絆子,也不用擔心,魔法學院一定會堅定的站在陳道臨的背後支持他。

    “如果那些混蛋敢不給你魔法師資格,我就會號召魔法學院通過一項決議,從今之後,魔法學院的畢業學員,將不再參加魔法公會的魔法等級考核!魔法學院也不再承認任何魔法公會的魔法師資格認證!”

    陳道臨明白,自己這次是被人當槍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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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8 00:38:43
第兩百四十七章 【院長相邀】

    陳道臨很清楚,魔法學院和魔法學會擺明了是把自己當做向魔法公會發難的藉口。

    帝國的三大魔法組織,歷來關係就錯綜複雜得很。

    魔法公會作為老牌的第一大魔法組織,根深蒂固。而魔法學院則象徵著新興勢力,從它被創建的第一天開始,就被賦予了打破魔法公會壟斷的使命。

    而魔法學會,則更像是一個純學術性的組織,但是,隨著一百年來的發展,這個學術性的組織,偶爾也不介意發出一些自己的聲音。

    對於魔法學院和魔法學會來說,這一百多年來最最氣不過的,便是魔法公會的頭號特權:魔法師的資格考核以及認定。

    也就是說,你是不是合法的魔法師,老子說了算。

    理論上說是這樣的:若是看你不順眼,哪怕你實力再怎麼強,也叫你沒有正式的魔法師稱號,只能當一個苦逼的魔法學徒——當然了,魔法公會縱然再不要臉,也做不出那種沒下限的事情。

    但是,在級別的考核上卻大有操作的空間。

    比如,明明是中階的實力,給你壓到低階。明明可以穿白衣的法師,給你壓到灰袍。

    也不用太過分,拖延你個三五七八年的,也足以叫你噁心得很了。

    而羅蘭大陸上的魔法師們,可以不要權勢,不要財富,但是最最看重的便是一個名聲。

    而魔法公會就偏偏把持著所有魔法師的“名頭”。

    近年來,魔法公會從培養人才方面早已經被魔法學院甩下不知道幾條街了,而學術性的研究方面,也被魔法學會的共享精神超過。

    唯一還能倚仗的,以及他們繼續保持權威性的最大基石之一。便是這個獨家考核的特權。

    魔法學院無時無刻不想打破這個壟斷——若是讓魔法學院能夠擁有魔法是認證考核的權限的話,那麼從此之後,魔法學院就可一飛衝天,再也不用受魔法公會的限制,也再也不用看魔法公會的臉色了!

    為了變相的做到這一點,魔法學院在這一百年來,不停的做出了各種努力。

    但是上層的皇室,作為這個帝國的統治階層,卻一直不肯鬆口。大概是認為如今的帝國的魔法界已經有了三家大組織,而且魔法公會已經漸漸勢弱。魔法學院強勢崛起,若是真的再削弱魔法公會的話,只怕魔法學院的勢力太大。也不是上層願意看到的——畢竟當年創辦學院就是為了打破魔法公會的強勢。

    若是如今再坐視魔法學院成為一個新的巨無霸,也不合統治者的心意。

    魔法學院自然不甘心,多年來已經開始走曲線救國路線。

    你不肯給我魔法學院考核的權限是吧?

    沒關係,我就把魔法學會漸漸的滲透進去!

    幾代人以來,魔法學院都會努力的滲透公會。比如學院之中的一些元老,分院長,同時都會謀求在魔法公會裡擔任一些職務。

    從最早一開始的掛名閒職,到如今一步步的滲透,漸漸的在魔法公會之中也謀取了一些比較重要的職位。

    比如卡門院長,如今就還兼著魔法公會的一個高級值事。也位列魔法公會的長老級別的巨頭之一。

    隨著對魔法公會的漸漸滲透,也等於是變相了分掉了一部分魔法公會的特權。

    但是,魔法學院卻從來沒有放棄過真正的拿下考核的權限。

    如今的陳道臨。似乎又給了兩家一個發難的機會。

    這些幾天的刻意炒作,把陳道臨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去。一時間,在帝都城裡,“達令陳”這個名字幾乎是婦孺皆知,無人不曉。

    在這麼一波有心的炒作之下。一時間,三大魔法組織大打口水戰。陳道臨名震帝都。

    這勢頭,居然一時間把教會的大地震的聲勢都給蓋了下去!

    不過陳道臨卻依然還算冷靜,他很明白,這種“名氣”其實自己並不想要。

    而且,也未必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好處。相反的是,只怕還會給自己帶來很多明槍暗箭。

    作為對魔法公會發難的藉口,陳道臨可以肯定的是,魔法公會雖然迫於壓力鬆了口,明確表示要給自己進行魔法等級考核。

    但是,這次考核之中給自己設置一些難題,暗中下些絆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最最讓陳道臨無語的是,魔法公會定下的考核的時間:新年的一月十日。

    這個日子,就顯然是噁心人的了。

    陳道臨公然挑戰安東尼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帝都。日子就定在了新年當天!

    魔法公會將考核的日子定在了這次比武決戰的十天之後,擺明了就是一種態度:

    按照陳道臨之前的宣稱,若是他比武失敗了,就此離開帝都歸隱,終生不再踏足帝都一步。

    這樣就好!如果到時候達令哥真的比武失敗了,那麼魔法公會也就不用再舉辦什麼考核了,陳道臨已經早早的直接從帝都滾蛋了。

    不過達令哥既然當了學院的教授——不管他願不願意,自然就被人歸為魔法學院一派的人了。生是學院的人,那麼為學院背背黑鍋,也是理所應當的。

    更何況,自己在學院也得了許多好處的,做人不能只想占便宜不吃虧吧。

    陳道臨是打定了主意,不到新年的時候,就絶不再走出學院了,如今自己在帝都的風頭太盛,還是乖乖躲在學院裡為好。等到新年的時候,擂台上風光的解決掉那個百花騎士,這是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陳道臨自己想低調,卻奈何事情主動找上門來。

    這天下午的時候,陳道臨還在實驗室裡擺弄著自己已經做成的實戰版的“原力之劍”,外面就有學員跑來傳信:卡門院長大人有請。

    自己目前的大老闆召喚,陳道臨不得不放下了手裡的事情趕緊前去。

    來到了卡門院長的辦公室。陳道臨剛到門口,就意外的看見了一個熟人。

    那個一頭紅色頭髮的年輕魔法學徒從門裡走了出來,迎面看見了陳道臨,這個年輕人的臉色微微有些古怪,不過依然站住了腳步,對陳道臨點了點頭:“達令教授。”

    “蕭德爾先生。”陳道臨也客氣的笑了笑——雖然對方只是一個魔法學徒,但是,誰讓人家是卡門院長的兒子呢?

    而且還是傳說之中的鬱金香家族的私生子呢。

    蕭德爾平日裡很少在學院裡出現,陳道臨來到學院之後,一共只見過他不到三次。而且前兩次都是遠遠的看見,並沒有打招呼和交談。

    而今天在卡門院長的門口又遇到這個年輕人,陳道臨原本也只是想匆匆寒暄一下就過去的——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以來,陳道臨對這個蕭德爾的感官都不太好。大概是因為最早在魔法公會裡匆匆一瞥的時候,這個蕭德爾流露出來的那種冷艷高貴的架子,讓陳道臨有些不爽吧。

    不過這次,似乎這個蕭德爾並沒有打算匆匆離去。他居然站住了腳,看著陳道臨,主動開口笑道:“達令教授,最近可好?”

    “?”陳道臨被這沒頭沒尾的問題弄的有些疑惑,不過依然禮貌的說了一句:“一切安好,有勞您關心了。”

    蕭德爾眯著眼睛:“我聽說您在學院之中的那個合作項目最近做得風生水起。學院中的學員和老師們都是交口稱讚,而龐貝商會那兒投入和甚大。合作的工坊裡,據說弄出了不少新鮮有趣的東西……”

    陳道臨心中立刻生出一絲警惕來。

    現在這個無雙坊可是他的最大家業了。無雙坊得到了一批魔法學員的入駐。有了這批得到過系統完整的魔法培訓的人員加入,無雙坊除了製作“原力之劍”之外,還給與了這些年輕學員們一個可以盡情展示自己魔法方面想像力的場所。

    而且陳道臨在無雙坊之中的管理方式更是十分開明:只要你有好的想法有趣的想法,就可以免費使用無雙坊之中的器材和原材料進行試驗。

    做失敗了也無所謂,若是做成功的。那麼無雙坊就會對其進行評估,若是成果有價值的話。還會花錢買下來,將來就有可能變成產品進行大規模推廣!

    這些魔法學員倒是不在乎那幾個錢——都是今後會成為魔法師的人,沒幾個人像陳道臨這麼貪財的。不過如果自己的成果能被大規模推廣的話,無疑是一件極誘人的事情。

    一時間,這些平日裡在學院之中憋得太厲害的年輕學員們,在無雙坊裡大展拳腳,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耗費掉了大量的原材料,還損壞了十幾套器材。

    不過也不是沒有成果,有幾個學員也鼓搗出了一些名堂,雖然都是一些不太起眼的小魔法裝備。但是陳道臨看重的並不是現在的成果。

    他是很清楚的,這種模式在鍛鍊了學員們的實際操作經驗之餘,也會最大程度的激發學員們的創作靈感。

    現階段或許是純粹燒錢,不過這也是需要一段時間來讓在學院之中循規蹈矩的學員們適應這種放養式的環境,一旦等他們適應之後,將來只要隨便弄出一兩個像樣的成果,就絶對能讓自己的無雙坊賺得盆滿鉢滿了!

    前期的這點投入,就只當是給這些傢伙練練手了。

    陳道臨對這個無雙坊是抱著很大期望的,而此刻這個蕭德爾忽然問起來——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不是隨口問問,而是有什麼用意。

    “年輕人精力旺盛,喜歡瞎鼓搗,倒也沒什麼。”陳道臨淡淡一笑:“學院裡的實驗室有限,有了一個可以讓他們撒歡的地方,大家都有些興奮吧。”

    蕭德爾笑了笑——不得不說,他的相貌十分英俊,眉宇清秀,頗有卡門院長的影子,而且下巴尖尖,大概也是傳承了卡門的那張錐子臉……

    不過陳道臨卻總覺得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有一種讓自己不太喜歡的陰柔味道。

    “合作項目前期報名的時候,不少人在觀望。如今聽說許多人都很是後悔呢。聽說無雙坊之後還會再招納一批學員。好像如今報名的人都已經擠破了頭啦。”蕭德爾微笑著,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達令教授,我對您的這個合作項目也很是好奇呢,這次也遞交了報名的申請,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運氣能被批下了……”

    陳道臨心中一動。

    這個蕭德爾,也報名了?

    這倒是奇怪了。

    因為自己的無雙坊和學院的合作項目,一直講的很清楚只招納學院裡的學員。

    但是這個蕭德爾……他的身份卻很尷尬啊。

    作為卡門院長的兒子,鬱金香家族的緋聞私生子。卡門院長是帝國著名的一流大魔法師。

    但是這個蕭德爾,提起他來。就實在是有點尷尬了。

    他已經二十歲出頭了,卻依然還只是一個魔法學徒。

    是魔法學徒!而不是魔法學院的學員!

    二十多歲的魔法學徒並不丟人,但如果有一個帝國一等一的大魔法師老媽當背景。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蕭德爾不曾參加過什麼魔法考核,甚至也沒有在魔法學院裡上過學——誰也不知道卡門院長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唯一的兒子,卻並沒有成為學院的學員。

    雖然據說蕭德爾的魔法天賦很不怎麼樣,但是有一個學院分院長老媽。蕭德爾混一個學院的學員資格還是沒有人會說什麼的。

    而他一直頂著一個“魔法學徒”的身份不尷不尬的行走於學院和魔法公會之間,年少的時候還好,隨著年紀漸長,這幾年來背後指指點點的人實在不在少數。

    而陳道臨其實也暗中用精神力窺探過。這個蕭德爾……的確身上沒有什麼魔力波動,他應該真的是沒有魔法天賦。

    對方主動和自己寒暄,然後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

    陳道臨略一思索。就立刻點了頭:“蕭德爾先生有興趣的話,那自然是沒問題的。無雙坊裡都是些年輕人,大家在一起多多交流。也能共同提高。”

    這話已經等於是做出承諾了。

    陳道臨心中倒是毫無什麼不滿。卡門院長對自己其實真的很好,幾次三番在學院之中都很維護自己。自己的教授身份,還有合作項目,都是她據理力爭下來的。

    自己給她兒子一些便利,也是人之常情嘛。

    “那就多謝達令教授了。”蕭德爾抿嘴一笑。對他欠了欠身,然後告辭離去。

    陳道臨看著這個年輕人的背影。發了會兒呆,然後搖搖頭,去敲卡門院長的大門了。

    ……

    陳道臨並不是第一次來到卡門的辦公室了。

    作為霍格沃茨分院的院長,以及魔法學院的實際上的第一人,卡門的辦公室自然占地面積極大。

    而且,這個地方似乎根本不像是有一個魔法師主人。

    並不是故意侮辱魔法師……而是,陳道臨目前為止所認知的所有的魔法師!幾乎無一例外,都是……邋遢鬼!

    哪怕是在人前打扮的如何光鮮乾淨,但是這些魔法師不論男女老少,在自己的私人地盤,比如實驗室,辦公室裡,都是亂七八糟!

    比如德文學院的雨果院長,這位帝國著名的大煉金術師,陳道臨就曾經有一次去他的辦公室裡去辦事。

    這個胖胖的看上去很乾淨和氣的分院長,平日看上去還算齊整,可是他的辦公室麼……

    用陳道臨的話來說,簡直就好像是剛剛被一萬隻草泥馬狂奔踐踏過一樣。

    而卡門院長的辦公室,歷來都是一塵不染,乾淨整潔!

    陳道臨甚至一度懷疑過這個女人會不會有潔癖——當然,這是玩笑了。魔法師這種職業,就絶不可能有潔癖的。天天要面對各種噁心骯髒的藥水,魔獸內臟,若是有潔癖的話,早就活不下去了。

    但不管怎麼說,卡門院長都是一個魔法師之中的另類。

    首先她從來不穿魔法師袍。儘管按照級別,她是有資格穿白袍的。但是這位女院長偏偏就從來都是一身艷麗的紅袍,而且絶不肯穿那種傳統的寬寬鬆松的魔法師袍子式樣,她的紅袍從來都是裁剪得貼身得體,似乎最大程度的展現出一個女人所有的曲線和本錢——而不可否認的是,這位卡門院長原本就是一位絶色美女。

    走進了卡門的辦公室,陳道臨站在那光滑的幾乎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上,面對這面前這位錐子臉的二次元美女院長。

    卡門正在低頭看著什麼,抬頭瞥了陳道臨一眼,然後這位美女院長放下了手裡的東西,緩緩的站了起來。

    “院長大人,您找我來有什麼事情麼?”陳道臨客客氣氣的行禮。

    卡門沒說話,繞過了桌子,走到了陳道臨的面前,然後眯著一雙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陳道臨,就彷彿從來沒見過陳道臨這個人一樣。

    然後,她甚至繞著陳道臨走了一圈,前前後後的又仔細的看了看。

    “…………”陳道臨臉色有些古怪,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院長大人?”

    “達令。”卡門走到陳道臨的面前,然後忽然笑了笑:“你有沒有什麼正式場合穿的衣服?”

    “?”陳道臨眨巴著無辜的眼睛。

    “我是說正裝,那種可以參加宴會的正式禮服,你有沒有?”卡門嘆了口氣:“今晚有個重要的場合,你陪我去一下……打扮的精神一點,別丟了我的人!”

    “納,納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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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8 00:39:03
第兩百四十八章 【豪門盛宴】

    傍晚的時候陳道臨依約來到了學院大門口,就看見一輛造型如同南瓜一般的馬車停在學院之外,兩匹毛色純白的駿馬,頭插白羽,脖掛金鈴,一塵不染。

    卡門院長就站在馬車旁,看著陳道臨緩緩走來,這位院長用審視的眼神打量了陳道臨一番後,微微露出了一絲不滿。

    “你這就算打扮過了?”卡門凝眉看著陳道臨。

    陳道臨看了看自己:衣衫很乾淨整齊,也是一身比較正式的魔法師袍。貌似沒什麼不得體的地方吧。

    卡門嘆了口氣,也不多廢話,直接就道:“上車吧!”

    駕車的是一名老僕,從舉手投足的動作看來,似乎身手不凡。陳道臨注意到,這老僕一直垂著頭,但是偶然一抬下巴,就露出臉上一道刀疤。

    更重要的是,這老僕的腰間還配了一把短刀。

    這大概是卡門院長的武士扈從吧。

    魔法師不擅近戰,為了彌補這個弱點,很多魔法師都會招募幾個武技出色的貼身扈從,陳道臨倒也不太在意。

    上了車之後,這輛馬車裡倒是裝飾得很是乾淨整潔,陳道臨注意到卡門院長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這位平日裡冷著一張臉,威嚴十足的院長大人,居然有些……緊張?

    這位美女院長依然是一襲紅衣,不過和平日的裝束又有些不同。此刻她身上的長袍雖然依然是大紅色,但是質地更加精美,衣袖之處有金色的卷雲綉紋,裙角之下開叉,露出一截黑色的皮靴。

    最讓陳道臨吃驚的是。卡門那張原本就十分精緻的臉孔上,居然薄施淡妝!描了眉,塗了些唇色,使得原本就小巧的嘴唇越發顯得紅潤。

    原本就生的極美的卡門,今晚看上去更加的艷麗動人。而且,坐在馬車裡,兩人相距甚近,陳道臨甚至能嗅到從卡門身上傳來的一絲淡淡幽香……這女人,難道還用了香水?

    要知道。平日裡陳道臨和卡門可是沒少打交道,這個女人身上從來不曾用香水,甚至有時候還會留著一些濃烈的魔法藥劑的藥材味。

    看著卡門今晚怪異的舉動,陳道臨心中越發的疑惑了。

    馬車行駛進了帝都城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雖然城門有宵禁。但是魔法學院的卡門院長大人要進城,守軍自然不會阻攔。

    讓陳道臨意外的是,馬車居然一直行駛到了阿喀琉斯大街,然後停在了鬱金香工坊的門外!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陳道臨看著車窗外的鬱金香工坊招牌:“難道是在這裡舉辦宴會?”

    “當然不是。”卡門搖頭,看著陳道臨,皺眉道:“你穿的這樣怎麼能見人?進去找身衣服吧!”

    “納尼?”陳道臨呆住了。

    懵懵懂懂的跟著卡門下了馬車進了鬱金香工坊。這是陳道臨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不過這一次卻被卡門直接帶著從另外一扇門走進。

    這裡顯然是鬱金香家工坊旗下專門出售成衣的地方。

    進門之後。立刻就有僕從迎了上來,顯然對方是認得卡門的,有人進去通報後,很快就跑出來一名管事。對卡門點頭哈腰,十足恭敬:“院長大人光臨,我……”

    “不用廢話了。”卡門的語氣依舊冷酷,伸手一指陳道臨:“給他弄一身像樣點的衣服。”

    “呃……”這管事看了看陳道臨:“不知道想要什麼樣的?是宴會。還是出遊?”

    “宴會!精神點的。”卡門冷冷道,然後隨意走到裡面。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眯著眼睛:“快一些,我趕時間!”

    這管事微微一笑,隨後一聲招呼,頓時就從店舖後面走出七八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女僕來,圍上了陳道臨,一番嘰嘰喳喳,就把陳道臨拉到了後面去。

    不等陳道臨反應過來,已經不知道有幾隻柔嫩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身子,解紐扣的,扯腰帶的。

    陳道臨這才反應過來,尖叫連連,試圖阻攔,卻只引來了這些女僕的嬉笑。

    外面卡門聽到了陳道臨的叫嚷,皺眉喝道:“男子漢大丈夫,叫什麼叫!只是脫你外衣,又不是讓你光身子,怕什麼!”

    陳道臨臉一紅。

    幾件質地華貴的禮服流水般的被拿了過來,陳道臨乾脆放下了疑惑,任憑這些女僕操縱,自己就如同一個牽線傀儡一般被擺弄來擺弄去。

    不多片刻,就試過了好幾套衣服。

    每試一套,都會被拉到卡門面前讓她過目。這女人每次只是眯一眯眼,眉頭一皺,不等她發話,這些女僕就會意,將陳道臨拉下去再換新衣。

    這麼換了有七八套衣衫後,終於,當陳道臨換上了一件純黑色的長袍,重新站到卡門面前的時候,這個女人的臉色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

    這件黑色的長袍質地並不似普通貴族衣衫那樣採用絲綢那種光滑的面料,摸上去甚至有一種粗糲的感覺,可是卻甚是堅韌。

    裁剪的風格,卻彷彿是融合了武士和魔法師兩種風格。將武士袍的幹練和魔法師袍的飄逸融合在了一起。

    袍子的下襬衣袂以及袖袍飄灑,但是腰間卻裁剪得很貼身,更有一條寬頻在腰間,使得人看上去精神了幾分。

    這等裁剪風格,若是身材不好的話,還真穿不出味道。不過幸好陳道臨現在的身體素質已經早不是現實世界那個小宅男了。看上去倒也頗為挺拔,這衣服穿上身之後,居然讓他穿出了幾分高富帥的感覺來。

    陳道臨站在鏡子前,自己看了幾眼,心中也覺得很是滿意,不由得擠眉弄眼。還故意擺了幾個造型。

    卡門深深的看了陳道臨幾眼,眼神裡也露出了一絲滿意,然後她略一思索:“拿把劍來。”

    很快就要女僕將一把劍鞘上鑲嵌著寶石的貴族常見的佩劍塞進了陳道臨的手裡,看陳道臨手足無措的樣子,卡門忍不住一笑:“給他掛上!”

    一套細細的皮帶被拿了上來,很快陳道臨就被裝扮一新,腰間皮帶上掛著佩劍,女僕們還給他找來了一雙皮靴。

    再看著站在面前的陳道臨,臉上依然帶著平日裡的那副懶散和滿不在乎的笑容。但是這一身行頭穿上身,再不像那個混跡在學院裡的低調屌絲法師了,隱隱的居然有了一股貴氣,彷彿是哪一家的貴族才俊。

    卡門的眼神,彷彿瞬間都有那麼一絲恍惚。不過這個女人很快就收斂了起來,眯著眼睛瞧了瞧陳道臨:“好了,這算是勉強像點樣子了。”

    達令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還勉強?哥一輩子都沒這麼精心打扮過,穿成這樣都可以去走T台了。

    “院長。”陳道臨苦笑:“把我打扮成這樣,您不會是想把我賣了吧?”

    “嗯?”卡門挑了挑眉。

    “難道是今晚誰家豪門千金招親麼?”陳道臨小心翼翼的問道。這種事情他可是上過一次當了,可絶不想再惹出第二次麻煩來。

    “你覺得我很閒,會有時間給你做媒麼?”卡門冷笑:“今晚的宴會會有一些大人物出息。你是我精心栽培的學院新秀。也是我看重的學院未來之星,若是邋里邋遢的出去,可丟了學院的臉面!”

    “可……我是魔法師啊,魔法師……”陳道臨指著腰間的佩劍:“這個東西。我不專業啊。”

    “誰說魔法師就不能打扮成這樣了。”卡門淡淡道:“你以為學院是這麼好混的麼?學院每年的經費,和軍方的關係,和貴族豪門的關係,都少不得要有許多交際應酬。這種事情我最是不耐煩。所以,我想藉著今晚的機會把你推出去。達令,我對你期望很高,今晚可千萬別叫我失望了。”

    “啊……”

    這意思,是不是要把哥捧成學院的交際花的節奏?

    “學院也需要宣傳,需要名聲,更需要一個能在場面上撐門面的人。”卡門的語氣柔和了一些,微笑道:“關於這些,我看中了你。”

    眼看陳道臨依然一臉疑惑的樣子,卡門嘆了口氣,耐著性子又解釋了幾句:“我們魔法學院的人,自然不用像尋常商會裡的人那般要去討好方方面面,但是一應的交往還是要維持的。學院每年都要花費大量的經費,你以為這些錢是哪裡來?除了少部分是學院自己的產業產出之外,大部分都是靠著皇室和幾大豪門的捐贈。還少不了軍方的支持!所以有些關係,都要好好的維持住。雖然不見得要去討好人,但是也不能顯得太過與世隔絶。而且,今晚帶你出來,更是我自己的一個想法……達令,我對你有很大的期望。眼下學院裡年輕一輩的人才不多,我能看上眼的,你算是頭一個。我已經做了兩任霍格沃茨分院院長了,最多不超過十年,就要卸任。到時候,就算我想繼續當這個分院長,皇室和學院裡的其他元老,也不會容忍霍格沃茨分院長期被一個人把持。你是我看好的年輕人才,將來我自然會給你一些機會,好好的栽培你,至於你爭不爭氣,就要看你自己了。明白了麼?”

    魔法師畢竟是魔法師!這種話說出來,都根本不帶拐彎抹角的啊,就這麼直線條的砸過來。

    完全就是一副“老娘看中了你決定包養你所以你以後就是老娘的人了”的意思嘛!

    不過在魔法學院裡,卡門多次力挺陳道臨,其他分院的人早就把陳道臨視作是這位卡門院長的狗腿子了,陳道臨初來乍到,在學院裡也樂得能抱住這麼一個粗腿,倒也從來沒有拒絶的意思。

    想到這裡,達令哥立刻垂下臉去,做出一副謙遜恭敬的姿態:“多謝院長大人栽培,我……”

    “廢話就不用說了,我不喜歡聽人說,只看你怎麼做。你做的好,我自然會給你機會。你若是做的不好……話說得再動聽,又有什麼用。”卡門一揮手,又看了一眼陳道臨:“走吧!”

    ……

    宴會的場所就在凱旋大街以南。

    這裡有一條水渠,引子城外的瀾滄運河,水渠修建的很是寬闊,一直往東頭延伸,卻變作了一個面積頗大的湖。

    沿著湖邊,種植了不少綠樹,臨湖建造了一些房屋樓台。倒頗有幾分景緻。

    湖上有一座橋樑,馬車過橋的時候,就有門禁檢查。陳道臨在車裡注意看過,這把手橋樑的,居然是幾名穿著鎧甲全服武裝的軍兵。但從鎧甲和衣衫上看,卻並不是羅蘭帝國官軍的制式,似乎是某家貴族的私軍。

    過了橋樑,進入了一片綠蔭廣場,來到一座大宅子前,就看見紅色地毯已經鋪到了門外。有穿戴齊整的儀仗隊迎接,還有樂手吹響了迎賓的禮樂。

    這麼大場面。讓陳道臨頗有幾分好奇。尤其是看見了廣場的另外一邊,密密麻麻不知道停了多少馬車,遠遠看去,各種豪門貴族的家族徽章閃爍。星光熠熠。

    陳道臨先下了馬車,然後按照貴族的禮節,親手攙扶卡門院長下車。

    卡門看了看陳道臨,對他的舉動表示滿意。點了點頭,居然伸出手來輕輕挽住了道臨的胳膊。低聲道:“一會兒進去,我給你一一介紹,我不讓你開口,你自己不要亂說話。”

    “是。”陳道臨苦笑。

    大老闆發話,陳道臨如何敢說一個不字。

    當下跟著卡門,在儀仗隊和樂隊的迎接之下,緩緩走過紅色地毯,有穿戴整齊的侍者將兩位恭敬的迎進了大門。

    剛一進大門,就聽見一聲嘹喨的號聲。

    有嗓門響亮的迎賓之人就大聲宣告:

    “魔法學院卡門院長,達令陳教授到!”

    ……

    大廳裡原本已經賓客雲集,一聽到這聲宣告,不少人都立刻回身,朝著門口的卡門陳道臨兩人投來注目禮,還有站的近的,身份高的也都點頭頷首,身份低些的也都趕緊行禮。

    陳道臨昂首挺胸,挽著自己的這位女BOSS昂然走入會場。

    一眼看過去,陳道臨心中越發的驚奇起來!

    今晚的這個宴會……規格好高啊!

    雖然這種宴會場所,一般來說都沒有什麼明確的規矩,大廳裡的賓客都是三三五五的各自成群交談寒暄。不過依然還是能看出一些規律的。

    比如紅毯的左邊會場,來賓大多都穿著帝國軍中武將的禮服,放眼看去,將星熠熠,武將的禮服和貴族禮服大相逕庭,和軍中的制服類似,但是卻掛滿了綬帶,徽章,肩章。陳道臨只匆匆掃了一眼,就至少看到了七八給肩膀上帶星的將軍級的高級軍官。

    而右邊的,則明顯是貴族階層了。各種帝國裡名聲顯赫的頂尖家族,各種族徽閃爍——陳道臨這些日子已經對帝國的上層權勢分佈有了些瞭解,他暗中瞧了幾眼,就不由得暗中心驚!帝國的頂尖豪門,今晚到場的至少有一大半,只是不知道來的人是族長這樣的領袖還是普通的代表了。

    兩人往裡走了會兒,迎面不少人都和卡門打招呼,對陳道臨也是十分客氣。卡門神色依然冷酷,但是卻並沒有刻意的做出拒人千里的樣子,一一回應,並無任何不耐煩。

    陳道臨一路上忙著點頭頷首,連脖子都酸了,只是記著卡門的話,絶不貿然開口。

    走到了裡面,陳道臨只覺得自己身子有些僵硬,笑得臉都有些酸了。

    卡門這樣的魔法學院的大老闆,走到哪裡自然都是耀眼的明星人物,他們兩人步入宴會,很快周圍就有不少賓客雲集了過來。

    陳道臨額頭有些汗濕,卡門卻依然神色淡然,隨意和這些搭訕的賓客寒暄幾句,她的太對不冷不熱,不少人也知道這位卡門院長的脾氣,略一招呼就離去,並不聒噪。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卡門院長,你來了!”

    隨著聲音,幾個人從人群之中走來,走過的地方,旁人紛紛禮敬的讓開道路。

    為首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留著八字鬍鬚也是花白,圓臉上滿是笑容,滿臉紅光,神采飛揚。走路的時候也是步伐矯健,衣衫華貴——陳道臨注意到,他的手裡握著一根金屬枴杖,鑲嵌了紅色的寶石,不過看他的步履,這枴杖的裝飾作用要遠遠大於實際作用了。

    這老頭子顯然身份不凡。來到了卡門面前,哈哈一笑,道:“我可是等了你好久,還以為你學院之中事務繁忙,今晚未必能光臨呢。”

    卡門抿嘴一笑。淡淡道:“伯爵大人說笑了,您的邀請,我怎麼能拒絶呢。”

    說著,卡門對陳道臨道:“這位是奧格瑞瑪伯爵,帝國財政掌管商業的總長大人。”然後又對奧格瑞瑪伯爵道:“這位是學院之中的達令陳教授。”

    財政署商業總長?那就相當於現實世界之中的商業部長了啊。

    這官可絶對不小了!

    陳道臨神色一凜,客客氣氣的向對方行禮。

    “達令陳法師?”老頭子笑了笑,笑容很是爽朗。道:“最近在帝都,可是久聞您的名聲了。”

    陳道臨淡淡笑道:“客氣了,一些微名而已。”

    “年輕人何必太過謙虛,連陛下都賞識的人。必定是不凡的。”奧格瑞瑪伯爵哈哈一笑:“新年的那場盛事,我可是十分期待的。”

    陳道臨雖然是魔法師,也是宮廷爵士,對普通人來說。自然是大人物了。但是在這等掌握了帝國財政重權的真正大佬面前,就沒有自矜的本錢了。

    奧格瑞瑪伯爵對陳道臨寒暄了兩句。又引薦了自己身邊的幾個同伴。都是一些頗有身份的貴族階層,有兩位子爵,還有一位男爵。其中更有一位,據說還是皇室——陳道臨聽到這個介紹,不由得心中一凜!

    他已經聽杜微微詳細說過帝國的皇族現狀了。

    除了在位的皇帝一族之外,其他的所謂皇族,都是那些“真正的奧古斯丁”。

    不過眼前的這個皇族,看上去倒沒有什麼異常,對陳道臨的態度也很友好,還和他主動交談了兩句。

    奧格瑞瑪很快就將注意力轉向了卡門,和卡門隨意說了一些帝都和魔法公會近來的事務,又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然後忽然眼睛一亮。

    “阿克爾!我方才還在到處找你呢。”奧格瑞瑪哈哈一笑,對不遠處招了招手,很快,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

    來人一身筆挺的軍中將軍制服!

    和今晚其他那些武將身份的來賓不同,這位穿著的可是真正的軍中制服,而不是那種掛著綬帶和勛章的禮服。

    魁梧而雄壯的身材,裹在筆挺的軍服之中,充滿了一種男性陽剛的氣息。

    而這人緩緩走來,龍行虎步,自然就帶著一股氣勢。

    他看上去並不年輕了,大約有四五十歲,眼角和嘴角都有細細的皺紋,而且臉上也頗有幾分風霜之色,臉部線條也略顯得過於剛硬了一些。但是挺直的鼻梁和劍眉虎目,卻依然盡顯風采!

    可以說,眼前這人,從容貌上看來,是那種非常標準的陽剛美男子的輪廓。雖然有些遲暮……不過陳道臨從看了他第一眼開始,就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中年將軍,相貌上隱隱的,似乎有幾分那個帥哥皇帝的影子啊。

    而當陳道臨看到了對方的頭髮……心中一動,頓時就釋然了!

    因為這人,長了一頭十分醒目的棕紅色的頭髮!

    在羅蘭帝國的頂尖貴族階層,只有兩家人是以紅色頭髮而著稱的。

    一家自然是帝國第一豪門鬱金香家族了。

    而另外一家麼……便是和鬱金香家族同出一系的,羅林家族!

    鬱金香家族聽說沒有什麼男丁了,那麼眼前這位穿著將軍制服,器宇軒昂的男子,多半就是來自於羅林家了!

    “阿克爾!”奧格瑞瑪顯然心情十分好,似乎卡門的到來讓他覺得甚至有面子,拉過這位紅髮的中年將軍,還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拉到卡門面前,笑道:“來,讓我引薦一下,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魔法學院院長,卡門閣下。”

    “是分院長。”卡門淡淡道:“伯爵大人失言了,魔法學院的院長可是當今皇帝陛下,我可不敢僭越。”

    “啊……哈哈哈是是,是我失言了。”奧格瑞瑪哈哈一笑,然後指著身邊這位英武的中年將軍,臉上收斂了笑容,肅然道:“阿克爾.羅林,貝里昂伯爵之子,未來的羅林伯爵。現任帝國雷神之鞭軍團第一師團長,帝國中將。”

    聽了奧格瑞瑪的介紹,陳道臨心中猛的一跳!

    羅林家的人,果然……

    別的身份也還就罷了。而這個“雷神之鞭軍團第一師團長”的身份,卻是讓陳道臨心中頓時生出了一股複雜的感覺。

    帝都最近局勢暗潮湧動,帝都除了原本的王城近衛軍,御林軍之外,更是調來了帝國公認的最精鋭的雷神之鞭第一師團,此刻就駐紮在帝都城郊的軍營之中!

    很多人都私下揣測,調了這麼一支帝國最精鋭的,也是一直對皇室忠心耿耿的王牌軍來帝都勤王……這分明就預示著,皇帝似乎是在故意展示肌肉,威震宵小!

    然而還有人揣測得更深一步,認為這很可能是皇帝已經下定決心舉起屠刀!

    只是這鋒利的刀將揮向何方,目前卻是不得而知!

    在這麼一個敏感的時刻,這位雷神之鞭的師團長居然現身在帝都城內,出息了這麼一場豪門盛宴,不得不說,有些微妙……

    卡門神色依然是那麼冷冷淡淡的,看了一眼阿克爾.羅林,淡淡道:“將軍大人,您好。”

    阿克爾的神色卻有些複雜,他那雙虎目之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澀然,看著卡門,然後出乎預料的,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蘇莉,多年不見了,你還是這樣冷峻的性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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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8 00:39:20
第兩百四十九章 【兄弟倪牆】

    阿克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道臨頓時眼角就一抽。

    旁邊的奧格瑞瑪伯爵也略有些詫異,好奇道:“咦?阿克爾,難道和卡門院長是認識的?”

    阿克爾.羅林淡淡一笑,坦然道:“不錯,是舊識。”

    他說很簡單幹脆,不過這樣場合和他們兩人的身份擺在這裡。旁人也不會來追問。倒是只要略一想想,卡門院長和鬱金香家族的關係頗深,而羅林家和鬱金香基本等同於血緣兄弟的關係,兩人之前就認識,倒也並不奇怪。

    只是阿克爾.羅林出生於羅林平原,之後就一直在各地四處任職,從他的履歷看來,卻從來沒有在帝都任職過。

    看了看周圍的人,阿克爾淡淡一笑,隨口解釋道:“我年少時家人也曾經讓我進魔法學院進修,可惜只是短短半年,就因為沒有天賦而退學,轉入了軍事學院,當年卡門院長也還在魔法學院求學,我們便是那時候認識的。”

    說著,他又深深地看了卡門一眼,嘆了口氣:“這麼一晃,已經幾十年過去啦。一別經年……”

    卡門的神色依然冷峻,看不出絲毫變化,聞言也只是略點了點頭,淡淡道:“閣下如今已經貴為帝國中將,軍中棟樑,可喜可賀。”

    阿克爾的臉色似乎有些古怪,皺眉看了看卡門,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隨即也笑了笑:“想不到今日在這裡能見到您,奧格瑞瑪伯爵大人不曾告訴我您會出席,對我來說可是一個驚喜呢。”

    說著。他看著卡門的眼睛:“故人重逢,今日一定要和卡門院長好好的喝幾杯。”頓了頓,他彷彿眨了眨眼睛,笑道:“蘇莉,你可別拒絶,我記得當年你可是酒量很好的。”

    卡門彷彿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阿克爾,然後居然點了點頭。

    旁邊的奧格瑞瑪伯爵眼看他們是舊時,以為他們自然有敘舊的話要說。隨意說笑了兩句,就笑著走開了。

    等旁人離開,阿克爾的眼神看向了陳道臨,笑道:“這位是?”

    “達令陳。”陳道臨不等卡門介紹,就主動開口微笑。頷首示意:“魔法學院任職。”

    阿克爾的神色一凜,表情也重視了許多,笑道:“原來您就是達令陳法師,我倒是聽說我那位未來女婿也是您的門下。”

    盧修斯?

    陳道臨反應了過來。

    盧修斯那個小子可是和羅林家的那位盲眼小姐有婚約的,那位盲眼小姐可不就是這個阿克爾.羅林的女兒麼!

    一想到這裡,陳道臨不由得有些臉紅起來。

    自己當初和盧修斯還有羅林家的那位吉爾小姐一起坐船來帝都。當時自己還對吉爾小姐承諾過,自己可以治好她的眼睛。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準備。

    可自己來到帝都之後,一件事接著一件事情,讓自己應接不暇,哪裡還有精力記掛這件事情。

    況且那個吉爾小姐。陳道臨對她的感官實在不怎麼樣,只覺得這樣的女人絶非盧修斯的良配,所以心中潛意識就對這件事情有些不太情願。盧修斯那個小子,在前幾個月還經常在自己面前晃悠。試圖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了給他的未婚妻治眼睛。

    但是要治療吉爾的眼睛,陳道臨就得把“五行微義”的法術練通才行。這事情也急切不得,所以就這麼一直拖了下來。

    可不管怎麼說,自己畢竟是答應過人家的。眼下人家的父親站在了自己面前,倒讓陳道臨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達令哥倒也算是個做事很光棍的人,聽了阿克爾的話,就嘆了口氣:“不知道吉爾小姐的眼疾最近如何了?”

    “承蒙您關心,小女的眼睛還是老樣子,不過倒也沒怎麼惡化。”阿克爾笑了笑,沉聲道:“小女和盧修斯都說過,您有把握能治好她的眼睛,這件事情我也是剛知道不久。身為人父,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能當面對您表示感謝!小女命苦,年幼失明至今,我這做父親的卻一直不能在她的身邊照顧,實在是……”

    陳道臨不由得臉上微微發熱,苦笑道:“將軍大人客氣了。吉爾小姐的眼疾,我雖然已有治療的方案,但是卻還要做些準備,一時之間還難以立刻展開治療,倒是讓小姐苦等了這麼久……”

    “哪裡的話!”阿克爾正色道:“小女眼疾已經多年,多少名醫和帝國法師都看過,束手無策,唯獨您給了她一線希望。我自然之道舊病纏疾,不是急切之間能驅除的,哪裡會急於一時。對您的援手只有感激之情,絶無他念!將來不管您能否治好小女,這份義舉,都會讓我一直感激的!”

    這話說的極有氣度,讓陳道臨心中對這個阿克爾將軍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好感來,當下就點頭道:“將軍放心,吉爾小姐的眼疾,我也有七八分把握,現在遲遲不動手,只是因為我還要做些準備,一旦做好準備,我一定儘力讓吉爾小姐重見光明。”

    阿克爾大喜,他立刻從身邊的侍者手裡拿過兩杯酒來,親手遞給陳道臨一杯,正色道:“身為人父,一定要敬您一杯!達令法師,今後您就是我羅林家的朋友!”

    說著,他一仰頭,一飲而盡。

    這已經算是表現出對陳道臨格外的禮敬了。

    羅林家族可不是一般的豪門世家,乃是鬱金香家族的血緣兄弟。而阿克爾自身又是掌握重權的統兵大將,未來的羅林家族長,身份是何等的尊貴。陳道臨雖然名氣甚大,但是身份和他還差得太遠。此番這位帝國中將主動敬酒,已經算是將姿態擺的很低了。

    陳道臨也一飲而盡,阿克爾隨即對他善意的笑了笑:“過些日子便是小女成人禮暨與盧修斯的訂婚儀式,您是盧修斯的老師。屆時可一定要到場出席,我再與您痛飲幾杯。”

    這番表現已經給足了陳道臨面子了。隨即阿克爾又看了看卡門。

    方才他和陳道臨寒暄的時候,卡門就在一旁不言不語,神色依舊是冷淡而平靜。阿克爾再看向卡門的時候,苦笑了一聲:“蘇莉,多年不見,你依然是容顏依舊,而我,卻已經老啦。”

    說著。他又端起一杯酒來:“昔年舊識,如今已經很難再聚首。我敬你一杯!”

    說完,一飲而盡。

    卡門默默端過一杯酒,然後喝了下去。

    一杯下去,卡門面不改色。看著阿克爾,緩緩吐了口氣:“雷神之鞭駐紮城外,何等重任。你這樣進城難道不怕出事麼?”

    阿克爾一呆,似乎沒想到卡門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搖搖頭,皺眉道:“蘇莉,你何時也開始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了?”

    卡門淡淡一笑:“雷神之鞭這次移師帝都勤王。最近局面何等微妙,將軍大人更應該置身事外,不可輕易踏足帝都才對。這麼公然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難道不怕有心人做文章麼?”

    阿克爾的神色越發古怪。不過隨後他傲然一笑:“我要來就來,要走就走。陛下知我甚深,旁人若想做文章,只怕就想錯了主意!”

    卡門搖頭。語氣依然冷淡:“局勢難測,將軍大人還是小心些好。”

    陳道臨站在一旁。只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隱隱的有些古怪。

    阿克爾明顯和卡門之間頗有淵源,而且交情應該不錯才對。可偏偏阿克爾直接稱呼卡門的本名“蘇莉”,但是卡門卻依然一副冷峻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每一句話都必稱對方“將軍大人”,顯得涇渭分明。

    果然,阿克爾神色隱隱一變,深吸了口氣:“蘇莉……你一定要對我用‘將軍大人 ’這樣的稱呼麼?”

    “尊卑有別,禮不可廢。”卡門依然一板一眼的回答。

    阿克爾的眼神有些鬱悶,彷彿想說什麼,但是卻先下意識的看了陳道臨一眼。

    陳道臨自然很有眼色,眼看這樣的場面,立刻就笑道:“院長,我肚子有些餓,先去那兒弄些吃的。”

    說著,他一指遠處的餐桌,然後笑著走開。

    陳道臨一路走到餐桌旁,隨意挑選了點食物,雖然這樣的宴會,食物自然是精美昂貴,不過陳道臨卻是食不知味,只是遠遠的看著卡門和阿克爾兩人,心中暗暗的揣測。

    阿克爾和卡門就站在那兒,彷彿交談什麼。陳道臨可沒有膽子釋放精神力去偷聽——卡門院長的魔法實力可以完爆自己幾條街。

    只是看著阿克爾和卡門之間那奇怪的態度,就不禁讓陳道臨浮想聯翩了。

    難道……這位阿克爾將軍,是卡門的老情人?

    不對不對……看卡門冷漠的樣子,大概是當年阿克爾愛慕卡門而不得吧。

    心中這般揣測,陳道臨胡亂吃了些食物,然後眼睛四處打量周圍的這些來賓。

    就在這時,忽然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達令!哈哈,我還在想,今晚這樣的場合說不定就能看到你這位帝都紅人呢。”

    陳道臨轉過身,就看見一個大腦袋,鋥亮的腦門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真是那位比利亞伯爵,羅斯閣下。

    兩人雖然相識不久,但是卻頗為投契,當初在拍賣行的時候羅斯就出力幫助過自己,後來還派了他自己的護衛護送自己回學院,半路遇到蒙托亞的截殺,羅斯的護衛死傷不少。說起來,自己還欠了他一份大大的人情。

    事後陳道臨回到帝都之後就被陛下勒令回學院閉門思過,也曾經派了手下達格利什送了一封信給羅斯表示感謝和歉意。

    這傢伙倒是絲毫不介意,相反還派人給自己送了一次禮,說是慶賀無雙坊開業。

    今天在這裡,算是兩人第二次見面了。

    眼看羅斯在這裡,陳道臨頓時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來,哈哈大笑著走了過去,和羅斯對視了一眼。也不行禮,直接互相擁抱了一下。羅斯看了看陳道臨,笑道:“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最近風頭正勁,今天又這麼刻意打扮一下,果然不同凡響。我方才遠遠看見你,還有些不敢認呢,只當是帝都哪一家的年輕才俊。”

    陳道臨哈哈一笑,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精心挑選的衣衫。道:“這衣服穿得十分憋悶,倒不如法師袍來得寬鬆。”

    羅斯和陳道臨說笑了兩句,也抬頭看了看遠處的阿克爾和卡門,皺眉道:“達令,你和羅林家的關係很好麼?”

    “不算很好。不過盧修斯是我的徒弟,所以算是有些淵源吧。”

    羅斯嘆了口氣,欲言又止,不過終於還是苦笑一聲,含糊道:“近來風聲古怪,這位阿克爾將軍來到帝都,只怕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暗恨。你還是別和他走得太近為好。”

    “嗯,我明白。”陳道臨點頭。

    他自然知道,阿克爾的雷神之鞭軍團第一師團,是皇帝特意調回帝都的一把鋒利的屠刀!用意就是震懾目前帝都的暗潮湧動。威懾那些宵小。而這把屠刀最後會落在誰的身上,誰也不知道。

    但可以確定的是,不論是教會方面,還是那些“真正的奧古斯丁”。肯定都是對這位阿克爾,恨得牙癢癢的。

    “說起來。今晚這宴會,到底是為什麼舉辦的?”陳道臨道:“在這種微妙的局勢,還舉辦這種規格的宴會……”

    “可不是麼。”羅斯哈哈一笑,側頭低聲笑道:“你看這些來賓,有親教會的,有親軍方的,還有親皇室的,你看見那些在角落裡的傢伙了吧……那是一些喜歡自稱‘真正的奧古斯丁’的傢伙,這些傢伙你最好不要招惹。你看這些人,彼此立場迥異,雖然心中恨得幾乎要打出人腦子,可臉上卻依然做出一副和煦笑談的樣子來,也實在是難為他們了。”

    陳道臨忽然心中一動,看了羅斯一眼,低聲道:“那麼,你呢?”

    “我什麼?”

    “你又是哪一方的?羅斯?”陳道臨淡淡道:“親皇室的?還是親教會的?抑或是親這些‘奧古斯丁’的?”

    羅斯一愣,他的眼神有些複雜,隨即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陳道臨的眼睛:“我麼……我和你一樣,哪一派都不是,閒雲野鶴。”

    “哦?”陳道臨有些不信。

    “我三歲受洗禮入教。”羅斯苦笑:“不過那是家中長輩安排的,我自己其實並不信教會那一套教義,但名義上卻是信徒。十五歲進軍事學院,算是被掛上了學院派的軍方標籤。我本身又是伯爵,是標準的傳統貴族保守派一員,同時呢……我和幾個‘奧古斯丁’的年輕小子私交不錯。”

    說完這些,羅斯笑吟吟的看著陳道臨:“你說,我是哪一派的?”

    陳道臨呆住了。

    他實在沒想到,這位羅斯的背景居然如此複雜!他居然把帝國的幾個陣營的勢力幾乎都沾上了些關係!

    “所以,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哪一派的。”羅斯嘆了口氣,拿起一杯酒來喝了下去,笑道:“達令,聽我的一句勸告……和羅林家距離遠些!尤其是這個阿克爾.羅林。”

    “嗯……”

    看著陳道臨依然還有些茫然的樣子,羅斯嘆了口氣,乾脆就拉著這個傢伙走到了一旁。

    “你大概還不知道這個‘雷神之鞭軍團’的來歷吧?”

    陳道臨搖頭。

    “雷神之鞭軍團,是一百多年前建立的軍團。軍團建立之初,對外的名義是為了抵抗獸人入侵而擴軍新建的一支新軍。”羅斯壓低了聲音:“但實際上,這支軍團的建立,是當時在位的攝政王為了平衡帝國的權力傾斜,打壓越來越勢大的鬱金香家族的杜維殿下而創建的新軍。可以說,雷神之鞭,這支軍隊從創建之初,它的使命就是:對抗鬱金香家族。”

    嗯?!

    陳道臨一愣。

    忍不住遠遠的看了一眼阿克爾!

    他……可是姓羅林啊!羅林家不是鬱金香家的血緣兄弟麼,怎麼會在雷神之鞭這支“對抗鬱金香”的軍隊之中擔任將領?

    ……

    “雷神之鞭的創建雖然是為了對抗鬱金香家族,但當時的帝國領袖攝政王並不是個昏君,他這麼做只是一種正常的帝王之術。這樣的對抗,也只是停留在一定限度內。可是當攝政王去世之後,一些反對鬱金香家的貴族聚集在了雷神之鞭的軍團長身邊。試圖以武力來……總之,面對杜維那樣的傳奇天才,這些人的下場自然就不用我說了。

    不過杜維大人倒是當真是一代人傑,在他掌權之後,雖然清洗了那批反對者,可對於雷神之鞭這支軍隊,卻並沒有什麼不公正的處理。

    恰恰相反,因為這是一支新軍,建軍之初。又是以對抗鬱金香家為目標了,所以軍隊十分精鋭,裝備也都是帝國最好的。這樣一支強軍,杜維殿下認為荒廢掉太可惜了,所以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而雷神之鞭。在後來的對抗獸人的戰場上,也被委以重任,立下了赫赫功勛。

    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杜維殿下執政那段歲月,他非但沒有打壓雷神之鞭,反而越發的投入財力來栽培這支軍隊,漸漸的就把這支軍隊打造成了帝國的第一王牌強軍!

    沒有人知道杜維殿下這麼做是為什麼。

    不過。當杜維殿下和女皇的孩子誕生之後。立為皇儲。杜維就直接讓剛成年的皇儲進入雷神之鞭軍團之中任職歷練。

    而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終於明白了,原來,這支‘雷神之鞭’是杜維留給皇儲的最大的一份禮物。

    皇儲畢竟也是杜維的兒子。雖然不算鬱金香家的人,但畢竟兒子就是兒子。

    杜維殿下看的很長遠,鬱金香家自然有鬱金香家的繼承人,有鬱金香家龐大的家業。但是皇儲雖然有皇位。但要想皇位鞏固,也需要掌握一定的力量才行。

    而‘雷神之鞭’。便是杜維一手打造出來,交給自己兒子,拱衛皇室的最強的一股力量。

    雷神之鞭在那些年裡,一直被當做帝國的王牌軍打造,無論是兵員素質,裝備,訓練,都是帝國最好的!

    可以說,在帝國一直公認,羅蘭帝國最強大的兩支軍隊。一支自然是鬱金香家的私軍,而另外一支,便是雷神之鞭!

    而隨著一百年時間下來,鬱金香家的後代為了韜光養晦,家族的私軍規模已經逐漸削減,而雷神之鞭,卻一直是幾代皇帝牢牢把持的嫡系力量!

    一百年來,皇族的一個新的傳統,便是每一任皇儲,在成年之後都會到雷神之鞭軍團之中任職歷練一番!一方面是培養皇儲的軍略和能力,另外一方面,也是給皇儲一個空間,讓他培養和收攏下一批心腹班底。

    這樣一來,雷神之鞭在帝國的所有軍隊之中,地位超然。然而,其中依然還有一個不變的責任,就是隱隱的和鬱金香家的私軍較勁。

    對於這一點,鬱金香家的人很清楚,自家樹大招風,一直都試圖低調,但是雷神之鞭軍中上下,一直都有著一個傳統,就是要和鬱金香家的私軍分個高下,到底誰才是羅蘭第一強軍。

    雙方多年來暗中較勁,也不知道有多少齷齪。

    可以說,雷神之鞭,是帝國的軍隊之中,唯一一支鬱金香家族影響不到的軍隊。

    但是,當年,偏偏皇帝把阿克爾.羅林調入了雷神之鞭,這件事情,當時就曾經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

    軒然大波……

    難道說,羅林家族和鬱金香家族,也要兄弟倪牆麼?

    “羅林家……這麼做……”陳道臨皺眉。

    “人都是有私心的。就算是親兄弟都有翻臉的時候,何況是幾代人的遠親了。”羅斯嘆了口氣:“其實,說實話,羅林家的做法,我倒是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第一,他們也是為了自家的發展,畢竟能掌握軍權,總是對一個家族的聲勢有巨大幫助。第二麼,鬱金香家族這幾代人來,實在太不像話了。每一代家族掌舵人都會莫名其妙的退隱,這種做法看似瀟灑不覊,其實卻讓諸多盟友和追求者無所適從。而第三點,卻是最致命的!原本羅林家也不會自己去謀其兵權而將,但是偏偏鬱金香家這一代的掌門,卻是一位女公爵!這就不得不讓羅林家生出別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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