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oecc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跳舞】天驕無雙〈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481
匿名  發表於 2021-3-4 15:41:02
第四百三十六章【哀求您!哀求您!】

    劈劈啪啪的篝火燃燒著。

    陳道臨將一堆乾草丟進火堆裡,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架在火上的一條羊腿翻了個身,盡量讓肉勻稱的接受火焰的烘烤。

    身後的地上,艾妮塞輕輕哼了幾下,然後終於睜開眼睛。

    小女孩猛的坐了起來!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四周。

    此時已經是深夜,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夜幕之中可以聽見秋蟲在做著最後的鳴叫,可以感受到漸漸有些寒意的晚風,可以看見漫天星鬥,可以看見明月如鉤。

    艾妮塞楞楞的看了看周圍,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那個坐在火堆旁的背影。

    她低頭,身上蓋著一條毯子。

    再回頭,就看見自家的狗兒趴在草窩裡,羊兒也在。

    艾妮塞發了會兒呆,她的眼神有些空洞。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那個高大的男人轉過身來,對著自己微微一笑,微微的火光之中,他笑起來的樣子很特別,雪白的牙齒。他的身影在火光之中——也不知道是火還是他的微笑,仿佛就給艾妮塞帶來了一絲溫暖的感覺。

    “餓不餓?”

    陳道臨輕輕割下一塊羊肉來,遞給艾妮塞。看著小女孩呆呆的接過在手裡,卻並不吃,陳道臨才又輕輕笑道:“沒有什麼調料了,只有一點鹽巴。嗯……你吃的時候小心很燙。呃……放心,你的羊都在,我沒有殺你的羊。”

    艾妮塞呆呆的,看著陳道臨,又低頭看了看手裡那塊羊肉——用一根鐵鉗子穿著,散發著熱氣和香氣。

    “我……”小女孩聳了聳鼻尖,努力用鎮定而嘶啞的聲音輕輕道:“我睡著了?所以……所以一切都是做夢,對不對?”

    她緊張而認真的盯著陳道臨。仿佛一只受驚的小獸,低聲反覆念著:“是做夢,都是做夢……對不對?神仙大人,您告訴我,都是做夢,對不對?”

    陳道臨看著女孩兒的眼睛,看出了那雙眸子裡,流露出來的那一絲濃濃的期盼。

    忽然之前,他心中一軟,努力堆出微笑來。柔聲道:“……都是做夢。”

    艾妮塞的眼神裡,那期盼的火苗卻忽然就熄滅了下去。

    她開始落淚,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了出來。漸漸的,抽泣變成了痛哭,變成了哀嚎。

    她丟掉了手裡的那塊羊肉,抱著自己的雙膝,將腦袋埋在雙膝之間,嗚嗚的痛哭起來。

    陳道臨看了會兒,輕輕嘆了口氣。走到了艾妮塞的身邊,坐下。

    他猶豫了一下,伸出一條胳膊來,將這個小女孩輕輕抱住。

    艾妮塞擡起頭來。看著陳道臨,眼神裡滿是淒然悲楚:“都是真的……不是做夢。神仙大人……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阿媽死了,弟弟也死了。部落沒了,家也沒有了……”

    小女孩一直在哭,哭了好久好久。

    陳道臨並沒有再阻止她哭泣。他很清楚。現在這一刻,這個孩子需要用這種方式,將心中的悲傷宣泄出來。

    等到艾妮塞終於哭累了,哭不動了,陳道臨才重新割了一塊肉過來。

    他伸出手指,將艾妮塞的下巴捏了起來,盯著她的眼睛,用嚴肅的語氣道:“我知道你很悲傷……就算你想哭,也要先吃點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哭。還有……我聽你說過,你還有父親和哥哥在,所以你應該吃飽肚子,然後活下去,才有機會見到你的父親和哥哥……”

    艾妮塞又呆了會兒,她卻流著淚:“家沒了,部落也沒了……父親和哥哥就算回來,也找不到我了……阿媽沒了,弟弟也沒了……父親和哥哥回來也看不到她們了……”

    這一夜,艾妮塞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個人沈默著。

    ……

    天亮了的時候,狗兒跳了起來,跑到了艾妮塞的身邊,試圖用腦袋去拱她的手,然後又伸出舌頭舔艾妮塞的手掌。

    艾妮塞沒動。

    羊兒開始不安的咩咩叫,然後四處跑來跑去吃草,越跑越遠。

    艾妮塞沒動。

    陳道臨也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在想什麼,或許她真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消化掉這樣的慘劇吧。

    他悄悄的將羊牽了回來,把馬找了回來,把狗安撫了下來。

    然後,他抱著艾妮塞上路,牽著那匹小馬,帶著一群羊,帶著一條狗,緩緩的一路往東。

    茫茫的草原上,幾乎沒有什麼可靠的參照物,陳道臨只是按照太陽的位置來辨別方向,就這麼一路往東。

    事實上,他還沒有想好怎麼安排懷裡的這個小姑娘。

    ……

    昨晚,在那個被毀掉的部落,陳道臨曾近詢問過那些幸存的牧民。從那些牧民口中,斷斷續續的,支離破碎的言辭,拼湊出了一個大概的真相:

    就在傍晚的時候,另外一夥草原上的部落襲擊了這個部落。那些人燒殺搶掠,年輕的女人都被搶走了,牛羊,馬匹也被搶走的。

    老弱和孩子,要麼就是被殺死,要麼就是被遺棄。

    整個部落裡,幸存的人數不足二十個人。

    陳道臨把他們召集到了一起,詢問了之後,知道這些牧民準備天亮之後,聚集在一起,往西而去,去尋找西邊的其他部落——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跑到其他的地方試圖加入其他的部落,能得到其他部落的收留。

    陳道臨也很想發發善心,幫助他們。

    他試圖想讓這些幸存的老弱牧民跟著自己走。但遺憾的是,他的要求被拒絕了。這些牧民並不信任陳道臨這個陌生人。

    而陳道臨當時甚至試圖再用處自己是“聖山上的人”這個借口。

    但是讓陳道臨吃驚的是,這次就算他用處這一手,卻非但沒有得到這些幸存者牧民的擁護,反而……

    迎接他的,是仇恨的眼神!

    然後,他聽見有牧民說話,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

    “我看見……那些強盜打著白王的旗號!”

    “是的!是白王的旗號!白王是聖山之子!”

    “這是聖山的神人對我們的懲罰嗎?!”

    牧民們的確對雪山是有傳統信仰的。但是這樣的信仰,畢竟還是敵不過自己的親人被殺,家園被焚毀!

    事實上,如果不是陳道臨走得快,已經有幸存的牧民要沖上來,用雙手和牙齒對他進行攻擊了。

    陳道臨自然不會再去傷害這些可憐的人,只能選擇退去。臨走之前,他丟出了一袋金幣,扔在了地上。

    他把艾妮塞帶走了。

    實際上,他並不看好那些幸存者的命運——草原上。失去了部落的牧民一般下場都是很可憐的。就算他們能找到其他部落,得到收留,也會都淪為奴隸的角色。

    草原上,講的是生存,而不是人情。

    艾妮塞這麼一個小姑娘,若是留在那兒,跟隨那些人的話……陳道臨甚至懷疑,那些人會不會在半路上就把她扔掉。

    畢竟她只是一個孩子。

    她不能幹活,只會消耗食物。

    當然。離開之前,陳道臨在部落的邊緣地區,撿到了一頭被馬蹄踩死的小羊——這被他拿了回來,當做口糧。

    ……

    艾妮塞感覺到自己被這個男人抱在懷裡。一路都在行走。

    這個男人走路非常快,卻非常輕。艾妮塞蜷縮著身子,在這個男人的懷中,卻仿佛就躺在自己家的毛氈子上。

    他走的很穩。很穩,很穩……

    艾妮塞睡了幾次,又醒了幾次。做了好多個夢,夢見過父親,夢見過哥哥,夢見過阿媽,也夢見過弟弟,還夢見了那個瘸腿大叔。

    可夢裡,家裡那麼多人,卻惟獨看不見自己——他們都仿佛看不見艾妮塞。

    幾次夢,幾次醒,幾次落淚。

    傍晚的時候,陳道臨又停下了休息。

    他自己倒是不累。但是羊和狗還有馬卻吃不消了。

    他幾次想丟掉這些“累贅”,但想到這些東西是懷裡的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唯一擁有的東西了,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

    (記得杜微微那個小妞說我是婦人之仁,看來老子的確是啊……)

    晚上的時候,陳道臨熬了一鍋羊肉湯,然後幾乎用半強迫式的,強行給艾妮塞灌了一碗。

    小女孩一邊流淚,一邊咳嗽,咳得撕心裂肺,陳道臨卻只是強硬的狠下心腸。”你若是不吃,我就殺你的狗!殺你的羊!殺你的馬!”

    在陳道臨說出這樣的話之後,艾妮塞沈默了會兒,畏懼的看著陳道臨,然後抓起了一塊羊肉,就拼命往嘴巴塞,一邊塞,一邊哭。

    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艾妮塞終於不哭了。

    她抱膝坐在火堆旁,遠遠的。陳道臨不忍心,把她抱了過來,距離火堆近一些。

    入夜的時候,陳道臨正心中想著別的事情,忽然就聽見坐在火堆旁的艾妮塞,輕輕的在唱著什麼。

    是的……仔細的聽了兩遍,這個小妮子,在唱著一段調子很奇特的歌謠。

    嗓音尖尖的,脆脆的,當然也有幾分疲憊的嘶啞,幾分淒涼。

    但是她的確是在唱歌。

    “天上的星星閃喲~

    姑娘的頭髮長長。

    頭髮長長喲,

    剪一茬,長一茬。

    就像那地上的青草長長。

    遠遠的聖山高喲~

    小夥的眼睛亮亮。

    眼睛亮亮喲。

    睜開看,好姑娘。

    就像那聖山的白雪茫茫。”

    聽到這裡,陳道臨還沒有想太多,只覺得小姑娘應該是惆悵思念家人,才會唱這樣的鄉謠。

    可接下來,這歌謠的調子忽然一變!

    “天上的星星閃喲!

    王的彎刀閃亮。

    牧民的頭顱長長喲,

    就像草原上的青草長,

    割一茬,長一茬!

    王的彎刀閃亮,

    誰人征我父!誰人殺我母!誰人屠我族!”

    咯噔!

    當聽見“誰人征我父!誰人殺我母!誰人屠我族!”的時候,陳道臨心中就陡然狠狠一沈!

    他盯著艾妮塞的臉。卻發現這個小姑娘的臉上,滿是陰霾。

    陳道臨心中想著,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孩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艾妮塞忽然爬了起來。

    小小的身子,步伐蹣跚,歪歪倒倒的走到了陳道臨的身邊來。

    她忽然就跪坐在了陳道臨的面前。

    小姑娘那烏溜溜的眼睛裡,有一絲稚氣,卻還有一絲堅定。

    她擡起頭,仰起下巴,看著陳道臨的眼睛。

    然後她忽然雙手解開了自己頭發上已經散亂的辮子。讓頭髮披散了下來。

    然後她從懷裡摸了摸,摸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摸出了一把劣質的牛骨梳子——梳齒已經斷掉了好幾根,顏色也泛黃了。

    小姑娘雙手捧著梳子,就這麼跪在陳道臨的面前。

    她在吧嗒吧嗒掉眼淚,但是尖尖細細的嗓音裡,卻帶著一絲遠遠超出她年紀的堅定。

    “阿爸告訴過我,阿媽告訴過我,哥哥也告訴過我……他們都說。聖山上的神人,都是神通廣大,有許多許多非常不凡的本領。神仙大人,我知道您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您救了我的命。庇護了我……我不知道怎麼感激您。我只想哀求您,能教我那些神人才會的本領,哀求您,為我的阿媽和弟弟。還有死去的族人討回公道。哀求您!哀求您!哀求您!”

    說到最後,小姑娘泣不成聲,她小小的身子都在哆嗦著。卻堅持把話說了下去:

    “我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幾頭羊,一匹馬,還有一條狗……我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遠遠不足給您的酬勞。我只能把我自己獻給您……請讓我做您的女奴吧,我會用我一生的時間侍奉您,我可以為您放牛牧羊,我可以為您跑馬,我可以為您割草,所有的活我都可以去做,我會拼盡所有的力氣去做,我每天只用吃一點點食物就可以了,我做活也絕不會偷懶!哪怕您用鞭子抽打我,我心中也只會對您讚美,絕不會有一丁點怨恨。

    等,等……”

    說到這裡,艾妮塞哭得有些顫抖:“等,等我長大了,我長大了一些……我,我,我還可以做您的女人。阿爸和阿媽說,我長大了以後會很漂亮的,我還可以為您生孩子!阿媽生了哥哥,生了我,還生了弟弟。我……我是阿媽的女兒,我將來也一定能生很多很多!我……我什麼都願意奉獻。神仙大人,只是……哀求您!哀求您!”

    說完這些,艾妮塞開始用力的磕頭。

    她額頭上沾滿了草屑。

    陳道臨有些楞住了。

    他盯著面前的這個小女孩。

    那張前天初見的時候,單純惶恐緊張如小鹿一般,吃糖的時候會露出貓咪一樣的滿足微笑的小姑娘,那清澈而淳樸的眼神……

    此刻,卻滿臉悲痛,額頭紅紅,滿是草屑,用那近乎幼稚的言辭和哀求,以及承諾……用最最卑微最最可憐的姿態,試圖打動自己……

    還有那句不停的,反覆的,用尖尖細細嗓音訴說的:

    哀求您!

    哀求您!!

    ……

    陳道臨楞了會兒,直到艾妮塞眼神裡的希望火苗漸漸快熄滅的時候,小女孩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陳道臨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輕輕的拉起了艾妮塞,給她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和土,然後拿出了手帕,擦了擦她的額頭和臉。

    最後,陳道臨接過那把梳子,幫艾妮塞梳理了一下頭發,然後就當做發卡插在了她的頭發上。

    陳道臨的表情很嚴肅:

    “我是一個不喜歡‘奴隸’這種詞語存在的人!在我來自的家鄉,世界上已經沒有這種詞語存在了。”

    艾妮塞的身子在顫抖——陳道臨立刻意識到,這孩子大概是以為自己是在拒絕她吧。

    終於,嘆了口氣。

    “以後……你就跟著我吧,我收你做徒弟。嗯,以後你可以喊我老師。”

    艾妮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老……老師?”

    “是的,老師。”陳道臨柔聲道:“以後你跟著我,我帶你回我的家。那裡能吃飽,能穿暖,不會受凍和挨餓。不會有人欺負你。我會教你許多許多東西,讓你成為一個很出色的人。嗯……老師,這個詞語就是這個意思。”

    艾妮塞的眼睛裡,忽然就仿佛有某種東西瞬間融化開來。

    她哇的哭了出來,雙手抱住了陳道臨的胳膊,小小細細的手指,用力掐著陳道臨的手臂。

    然後,艾妮塞幾乎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喊了出來:

    “老師!!”

    ……

    一個男人,一個小女孩,一匹小馬,一條狗兒,幾頭羊。

    大草原上漫漫而行。

    一路……向東。

    這是命運,或許又不是。

    ……

    …………

    “快到了嗎?”。

    騎在馬上的杜微微伸手來遮擋住額頭,看了看遠處。

    身邊,一個起在馬上的胖胖的軍官趕緊用惶恐為卑微的姿態,彎腰點頭:“快,快了……公爵大人……在有一個時辰,嗯,最多一個時辰,就要到了!”

    杜微微看了這個家夥一眼,點了點頭,然後忽然笑了一笑,才淡淡道:“鄧肯,只要你做得好,我會饒恕你的死罪。但是如果你沒有做好這件事情的話……”

    鄧肯身子一抖,趕緊飛快道:“公爵大人……我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一定把您交待得事情做得妥妥帖帖,絕不會有一絲差錯!”

    杜微微不再理會這個家夥了。

    她卻回過頭來,看了看另外一側。

    迪克森和胡克兩人也騎馬就在杜微微身後一點點的距離。

    “你們兩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好像都還沒見識過你們那位主人弄出來的這塊地盤吧。我也聽說了許多這裡的事情,我倒是……一直很好奇呢,好奇他到底弄出了多少有趣的東西!”

    (達令陳!你以為……欺負我杜微微,就不用付出代價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482
匿名  發表於 2021-3-5 00:27:57
第四百三十七章【雪狼傭兵團】

    “老師,我們真的要穿過這片沙漠麼?”

    坐在馬上,艾妮塞看著眼前的戈壁灘,回頭又看了看身後……

    小小的臉龐上似乎有些畏懼和遲疑。

    陳道臨輕輕一笑,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柔聲道:“不用怕,這片草原……將來我還會帶你回來的。”

    艾妮塞撇了撇嘴,她似乎想哭,但是卻有再刻意的壓制著自己的情緒,她雖然年紀很小,但也似乎明白,這個時候哭出來會讓身邊的這位神仙大人為難。

    兩人從草原一路往東而行,這沿途之上,陳道臨終於找到了一個部落,想當地的部落購買了幾匹馬。

    如果不是艾妮塞舍不得丟棄那幾只羊和狗的話,趕路的速度應該還會加快許多。

    但是艾妮塞雖然沒說,陳道臨卻隱隱的看了出來,這個家破人亡的小孩子,潛意識之中,將她的那幾只羊當做了她對“家”的最後的一絲牽掛,這幾頭只會咩咩叫的羊兒,在小女孩的心中,大概就成為了她心中對於“家”的替代品了。

    這也許是她從先的那個家庭,剩下的最後的物品了吧。

    所以,盡管陳道臨也很想加快速度,但卻依然心中軟了下來,帶著艾妮塞緩慢的在草原上行走。

    有了馬匹之後,兩人趕路的速度快了一些,艾妮塞的那匹小馬,實在不適合長途騎乘,畢竟是小馬,體格和氣力都還沒有完全長成。

    “可是……沙漠里,沒有草,沒有水……”艾妮塞有些猶豫。

    陳道臨哈哈一笑:“放心吧,有老師在,你的羊兒和狗。都餓不死的。”

    草?割下一堆一堆的扔進儲物戒指里就行了,吃上多久都夠。

    從內心深處,陳道臨很想盡快離開這片草原!

    第一個原因是,這一路走來。他明顯的感覺到草原上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了!沿途所過的部落,都隱隱的流露出了戰爭的氣氛!

    尤其是很多部落,甚至開始對外來者表現出了強烈的警惕性甚至是敵意!

    尤其是陳道臨這麼一個操著古怪口音的家夥。

    幸好陳道臨拿出了“聖山上來的人”的身份,才沿途得到了部落們的接納。不過他也從側面了解到,草原王已經公然下令,所有的部落都不得再接納羅蘭帝國來的商隊了!

    甚至還派出了一些騎兵,在草原上專門追殺那些商隊。聽說前幾日,就有一個羅蘭帝國來的商隊,被草原王的騎兵襲擊。草原王的騎兵和商隊的護衛傭兵團狠狠的打了一場,死了幾十個人。

    最後那些商隊拋棄了所有的貨物逃離了草原。

    不管如何。這個地方已經變得越來越危險。

    而另外一個驅使陳道臨盡快遠離草原的原因是……

    “唉!”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也回過頭來,朝著遠處望了一眼。

    那是……雪山的方向!

    再見……魯高先生。

    或者應該說是……永別了,赤水斷!

    ……

    若是一百多年前,穿越這片羅蘭帝國國境外的沙漠。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這片沙漠上充斥著馬匪——這些馬匪有的是從羅蘭帝國逃離的通緝犯罪犯,有的是叛亂後無家可歸的散兵遊勇。還有的則是草原上在爭奪草場之中戰敗而失去領地的牧民部落。這些特殊的人群,組成了盤踞在沙漠上的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馬匪隊伍。

    但是在這一百多年來,隨著郁金香家族如日中天,對草原的貿易成為了郁金香家族的一個重要的經濟來源,強大的郁金香家自然不可能容忍有任何人威脅到家族的商隊和這條經濟命脈。

    所以,在郁金香家強大的家族武力的驅逐和剿滅之下。沙漠之中的馬匪在這一百多年來幾乎已經快絕跡了,要麼就是被郁金香家剿滅,要麼就是星散逃離這片區域,或者是跑去了草原上謀生。

    而且,郁金香家領地內,極其發達的傭兵行業。也保證了西北的貿易線上的安全。

    陳道臨帶著艾妮塞一路穿越沙漠往東,朝著乞力馬羅山脈的那條西北走廊而行。

    這一路上,他都會忍不住想起草原上的種種。

    從理智上分析,他依然不看好那些草原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郁金香家的厲害!

    或者準確的說,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穿越者的厲害!

    一個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百多年的強大的穿越者。會留下一個多麼強大的家族,這一點陳道臨甚至都不敢去深想!

    草原人……就算真的聚集起十幾萬甚至是幾十萬的騎兵,又如何?

    如果要打賭的話,陳道臨依然會毫不猶豫的把身家都押註在郁金香家獲勝上。

    ……

    非常巧合的,在走進沙漠的第三天晚上,陳道臨和艾妮塞兩人,遇到了一支羅蘭人的商隊。

    很顯然,這是一支從草原上逃離往羅蘭帝國返程的隊伍。

    陳道臨是晚上的時候無意之中撞上了他們的宿營地——沙漠上的綠洲就那麼多,能補充淡水和適合宿營休息的地方也就那麼些,所以會遇到這些人倒也並不奇怪。

    這支商隊還是很警惕的,他們在營地周圍布置了不少人手護衛。從那些傭兵們身上的裝備看來,他們顯然是經歷過了廝殺的。

    陳道臨看出了他們身上的彪悍之氣,還有……鎧甲上殘留的深色的血跡。(草原上,尤其是沙漠上的水都是寶貴的,所以這些人並沒有洗去鎧甲上的血跡)。

    當陳道臨兩人來到這個綠洲的時候,驚動了這里放哨的人。

    一聲呼哨之後,就有五六個傭兵迅速從黑暗之中竄了出來。

    陳道臨一手牽著馬,一手拉著艾妮塞的小手,很淡然的看著面前的這些傭兵。

    甚至對面那些明晃晃的刀劍,還有那瞄準著自己的弓箭,陳道臨也並沒有放在眼里。

    他只是輕輕的用羅蘭語笑道:“我只是一個過路的路人,你們不用太驚慌。”

    聽見陳道臨說的是羅蘭語,對面的人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有人打起了火把來。看清了面前只有陳道臨這麼一個成年男子——帶著一個小女孩,牽著兩匹大馬一匹小馬,後面還跟著幾只羊和一條狗……

    看上去倒是的確沒有什麼威脅性。

    但是……這個組合還是未免太詭異了一些!

    雖然現在穿越沙漠已經不像一百多年前那麼危險了,不過……牽著馬還可以理解。帶著狗也勉強可以接受……

    可……趕著幾頭羊,徒步穿越沙漠?

    這算哪門子事?

    商隊里那個半輩子都在走西北貿易險的傭兵隊長都有些楞住了。

    手里舉著火把,仔細的打量著對面……

    那個年輕的白袍男子,看上去相貌普通,就是身形看上去應該很修長結實……至於手里牽著的那個小女孩……直接就被傭兵隊長忽略掉了。

    陳道臨看了出來,這幾個傭兵都不是弱手,而且綠洲的宿營地里,已經傳來了動靜,有越來越多的傭兵再圍攏了過來——從風聲之中傳來的動靜,兩側也有人?

    這些家夥反應未免太過激了吧?

    陳道臨心中暗笑。

    “很抱歉……閣下。請說明你的身份!”傭兵隊長還是硬著頭皮在喊話。

    陳道臨笑了:“怎麼?難道這片綠洲被你們包下了麼?”

    “……”傭兵隊長楞了一下,隨即大聲道:“出門在外,總要小心一些才行!”

    “好吧……”陳道臨嘆了口氣。

    他雖然不怕這些傭兵,但是……打打殺殺這種事情,他也沒什麼特殊的嗜好。

    略微想了想。陳道臨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了一件東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遠遠的拋了過去。

    那個傭兵隊長倒是目光敏銳,伸手就接住了,可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眼,頓時就驚呼了一聲!

    仿佛手里的東西燙手一樣,差點手中一抖。丟在了地上!

    “都放下武器!!”

    他趕緊叫了一聲,生怕手下沒聽見,反複又重申了兩遍。

    傭兵隊長看著手里的東西,額頭上流出了冷汗來。

    這是一枚徽章,金質的徽章,徽章上是一朵在火焰之中怒放的郁金香花!

    常年在西北討生活。半輩子都在走西北商路的傭兵隊長,若是連著東西都認不出來,那幹脆就拔刀抹脖子算了!

    他更加清楚,這種金質的郁金香家的徽章,即便是在郁金香家領地。能擁有這種級別徽章的人,只怕都不會超過二十個!

    很顯然,面前這個大半夜,帶著一個小女孩,趕著一群羊徒步穿越沙漠的男人……是一個貴人!

    傭兵們離開退下,擺出了姿態也很恭敬。

    會說羅蘭話的,也許是草原上的奸細探子。

    但是能拿出這種級別的郁金香徽章的就絕對不是普通人了!

    這些傭兵在西北討生活,都要仰郁金香家的鼻息,甚至其中有不少人就是郁金香領地的居民,甚至還有的傭兵是郁金香家私軍里退役的老兵!

    看見這種徽章,哪里還敢不客氣?

    宿營地里,商隊的首領也被驚動了,跑了出來,在表明身份之後,對陳道臨表現出了充分的敬意,甚至主動讓出了一頂最好的帳篷來給陳道臨使用。

    陳道臨婉言拒絕了對方表示可以提供食物和水的好意,但是對於對方主動提供的餵馬的服務,達令哥還是笑納了——畢竟有人幫著幹活總不是壞事。

    隨後,在和這個商隊的首領寒暄的時候,陳道臨很隨意的問起了對方的情況。

    因為這支商隊的狀況的確很糟糕。

    陳道臨坐在這里,就能聞到營地里有濃濃的藥物的味道。還能看見有的帳篷里,虛掩的簾子後面分明躺著傷者。

    還有那些傭兵,身上有血跡……還有人甚至帶著傷。

    最重要的是,這個宿營地里,陳道臨沒看到有貨物!!

    出沒於草原上的商隊,往往在回程的時候都會順路購買一些草原上的特產貨物帶回去販賣,這也是一筆不菲的利潤。

    可這個宿營地里,陳道臨卻沒看到任何貨物。

    然後……商隊的首領用憤怒的言語開始詛咒草原人的野蠻和兇殘!

    “那些家夥襲擊了我們!”商隊首領憤怒的低聲吼道:“就在我們返程的時候。他們在傍晚的時候追了上來,有兩百多人的騎兵,這些該死的混蛋!他們的裝備很不錯,應該不是什麼馬匪。應該是草原王,或者是某個大部落的騎兵,因為只有大部落或者草原王才有實力給騎兵裝備那麼整齊的武器!我們在他們距離很遠的時候就亮明了身份,甚至舉起了郁金香家的旗幟,可依然受到了他們的襲擊!他們在很遠的地方就用弓箭對我們射擊——幸好我們的護衛隊長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戰士,他從那些騎兵靠近時候的隊列就看出了不對的苗頭,然後很早就讓大家拿起了盾牌防護,否則的話,第一輪弓箭我們死的人就會超過三分之一!

    然後他們試圖沖擊我們的隊伍,護衛隊長帶著人和他們廝殺。雪狼傭兵團都是好樣的!那些草原蠻子吃了不小的苦頭。我們幹掉了他們至少五十個人,但是雪狼傭兵團的戰士也損失了十幾個。最後那些騎兵大概是看出來吃不下我們,選擇了離去。

    但是我們也不得不拋棄了所有的貨物……因為我們擔心他們會聚集更多的騎兵來追殺我們。如果帶著貨物的話,會拖慢我們逃離的速度。

    該死的草原人!!”

    陳道臨的神色有些複雜:情況……已經到了這麼惡劣的地步了?

    草原人已經開始公然絞殺羅蘭商隊了?

    那個草原王,應該很清楚。一旦阻斷商隊的話,那麼草原上需要的很多物資就再也無法從羅蘭帝國獲取,那麼……

    “戰爭要爆發了!”

    說出這句話的是那個商隊的首領。

    很顯然,能常年在外面奔跑行商的人,都有不凡的見識和判斷。

    他看著陳道臨,語氣很謹慎:“我聽說草原人已經開始吹響了號角,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騎兵。鬼知道他們到底聚集了多少人。反正……看來戰爭已經不可避免。而且……這次草原人的動作很大,我們算是幸運了,雖然丟掉了所有的貨物,也死了十幾個人,但總算大部分人逃了回來。我擔心的是……恐怕其他那些在草原上的商隊,只怕未必有命能回去了!”

    說到這里。這個商隊首領的臉色有些陰沈:“我有兩個朋友,都是我的同行。我的隊伍回程的時候,他們的隊伍還在繼續往草原更深處的地方前進……我擔心……他們恐怕都會陷在草原上了。

    雖然現在不是旺季,但是草原上至少都會有十幾支大大小小的商隊,都是我們羅蘭人的隊伍。

    這次……天知道會死多少人!”

    說到最後。這個商隊首領咬著牙齒,恨恨道:“就算草原人不開戰,我們也會對草原人開戰的!這些蠻子敢做出這種事情,殺了我們這麼多商人,這麼多護衛,襲擊商隊……這種事情,郁金香家一定會狠狠教訓他們!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厲害!”

    陳道臨註意到,商隊首領用試探的眼神看著自己。

    陳道臨畢竟只是一個冒充的郁金香家的人。他當然也不知道郁金香家會做出如何的反應。

    不過總而言之,在他看來,戰爭似乎也是唯一的結果了。

    到了這種地步,就算草原人想息事寧人,郁金香家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十幾個商隊……死傷人數絕對超過一兩百了!以郁金香家的名頭,也絕不可能忍下這種公然的挑釁行為。

    “我也是剛從草原回來。”陳道臨淡淡道:“所以……家族今後會做什麼,我暫時也無法肯定。但……個人來說,我認同你的觀點。”

    商隊首領立刻興奮了起來:“這麼說來?您也覺得一定要開戰了?”

    他摩拳擦掌:“太好了!一定要狠狠教訓那些草原蠻子!”

    陳道臨不願意繼續深談這個話題。

    一方面是因為說多了只怕自己會露出馬腳。畢竟他不是真的郁金香家的人。

    二來……陳道臨發現,這些西北的羅蘭人……或者說是郁金香家領地的人,都對郁金香家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和信任,仿佛都認定了,即便戰爭爆發,郁金香家也擁有足夠的實力,可以輕而易舉的就狠狠教訓那些草原蠻子——十幾萬幾十萬騎兵。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在郁金香家的面前,仿佛只要隨便吹口氣就能灰飛煙滅。

    陳道臨實在很好奇,這種強烈的甚至是盲目的信任和信心,是從哪里來的。

    至少……以陳道臨看來。雖然他看好郁金香家,也絕對相信郁金香家能取勝。

    但是……陳道臨認為,即便郁金香家取勝,也未必會真的這麼輕松。

    至少……

    “那個皇帝,一定不會只坐著看戲的。”

    ……

    陳道臨主動表示可以給這支商隊提供一些幫助。他表示自己可以幫助他們給傷者一些治療。

    隨即他很隨意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同時還是一個魔法師。

    這個身份頓時讓對方肅然起敬!

    一個同時身兼郁金香家高層和魔法師,這兩個在羅蘭帝國最吃香的身份的人,無疑是足以叫人尊敬的了。

    陳道臨取出了一些儲物戒指里的傷藥,然後還親手給兩個傷勢比較重的人,施展了治療術。

    他的舉動得到了傭兵隊長的感激!畢竟受傷的是他的部下。

    “我知道我說出這樣的話,對於您這樣的貴人毫無意義。但我依然還是要說,我非常感激閣下對我們的幫助!我可以代表雪狼傭兵團對您給予的援手表示感激!在未來的任何時候,您如果有任何的需求——當然了,您這樣的貴人或許用不到我們這些泥腿子,但如果您有什麼小麻煩需要人代勞的話。請隨意去樓蘭城的雪狼傭兵團總會,我們十分為幫助過我們的朋友表達我們的謝意!”

    傭兵隊長拿出了一枚代表著自己傭兵團身份的徽章,鄭重的贈送給了陳道臨。

    陳道臨開始並沒有太在意,可他和這個傭兵隊長的閑談之中,無意之中聽對方提起,這個“雪狼傭兵團”是整個西北首屈一指的最大的傭兵團!

    他們在郁金香家的領地經營發展已經一百多年了!

    陳道臨從這個時間上猜測……甚至可以說,它們是伴隨著郁金香家的崛起而一起發展起來的!

    這個就有些意思了。陳道臨並沒有深問。畢竟如果身為一個“郁金香家的貴人”,卻對自家領地里最大的傭兵團一無所知,那一定會引起人的懷疑的。

    但是在聊天的過程里,陳道臨巧妙的套出了一些話。

    畢竟,對方沒有刻意的對他有戒備之心。

    這個“雪狼傭兵團”,在郁金香家剛來西北建族的時候。就已經向郁金香家投誠了!他們的歷史可以追述到杜維的時代。而且……聽說那個時候,這個傭兵團的團長和杜維還有一些私人交情。

    當然,這些陳年八卦,陳道臨並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從這個傭兵隊長的口中,他了解到了一些自己之前並不知道的情況!

    而這些情況。讓陳道臨才真正的吃了一驚!
匿名
狀態︰ 離線
483
匿名  發表於 2021-3-5 00:28:14
第四百三十八章 【郁金香的戰爭潛力】

  這個傭兵隊長自然不是笨蛋,
  
  能走南闖北混到如今,當然不可能是個傻瓜。

  可偏偏面前的這位簡直可以堪稱是羅蘭帝國名列前茅的大滑頭了。更何況,這個家夥還手持郁金香家的金質徽章,又身兼魔法師的身份。擺明了就是一位郁金香家族之中的貴人身份。

  這樣的雙重身份擺在面前,這位雪狼傭兵團的隊長,自然就再無半點戒備之心了。

  一番深談,加上陳道臨又是刻意套話,甚至最後還和這位傭兵隊長一起好好的喝了幾杯酒。

  這位傭兵隊長放下了一切心防,自然就打開了話匣子。

  ……

  雪狼傭兵團,作為郁金香家領地裏首屈一指的大傭兵團,即便是放眼整個羅蘭帝國的傭兵行業,也是頂尖的存在。

  根據這個隊長的說法,光是雪狼傭兵團,就擁有超過一千名傭兵。

  這只是一個常備的數字,畢竟傭兵行業還是比較危險的,行走在外,風餐露宿,遇到劫匪強盜,或者是深入山林之中探險,也會遭遇魔獸之類,還有就是通往西北草原,或者是前往獸人王國的商路,很多商會都會選擇找傭兵做護衛。,…,

  尤其是一些大型的傭兵團,聲譽好,信用高,更是被青睞——若是一些小傭兵團的話,只怕實力就不夠,而且若是信用沒有保障的話,萬一跑到什麼深山老林偏僻的地方,玩一個黑吃黑的話,那苦主真的是哭都沒地方哭了。

  雪狼傭兵團的常備武裝力量超過一千人,而且,這只是擺在明面上的數字,很多傭兵會在掙夠了錢之後選擇暫時退役——這些傭兵們都是四海為家的冒險者。很多人掙夠了錢之後,卻不知道如何經營,結果往往會出現,等錢花光了之後,不得不重操舊業。

  所以,雪狼傭兵團雖然明面上只有千余的武裝,但實際上,若是需要的話,號召一下那些暫時退役的老傭兵之類的群體,再拉出幾百人的隊伍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也就是說,只是這麼一個雪狼傭兵團,就可以單獨拉出超過兩千人的武裝!

  這可絕不是什麼小數字了!

  兩千人,雖然看似按照羅蘭帝國的軍制,還不到普通的步兵團級的編制——但是別忘記了,這些人是傭兵!都是走南闖北,見過血,打過仗的真正的戰士!不是那些只在軍營裏操演長上走過隊列的新兵。,…,

  更重要的是,按照個體戰鬥力來說。傭兵之中的平均戰鬥力往往要高於帝國的正規軍士兵!傭兵之中,擁有武士等級的群體比例非常高!

  在整個帝國之中,傭兵行業最發達的地區便是西北,尤其是是在郁金香家的領地。

  羅蘭帝國的傭兵行會的總會就設置在了郁金香家的首府樓蘭城裏。

  大大小小的傭兵團體。多如牛毛,像雪狼傭兵團這樣的頂尖大團有之,那些人數在幾十人百十人的小型團體也有。至於那些隨便拉出來十幾個人的冒險團,當然也不乏。

  而整個傭兵行會。都是要仰仗郁金香家的鼻息生存的!

  甚至可以說,是郁金香家的領地,這塊土壤。培育出了整個西北發達的傭兵行業。

  這些傭兵之中,相當一部分其實根本就是西北人,最多的就是郁金香家領地的土著出身,也有不少是軍隊之中退役的武士,還有很多根本就是郁金香家私軍退役的精銳戰士或者老兵。…,

這些人,毫無疑問,從感情上都是親近郁金香家的。

  或者這麼說,如果發生戰爭的話,一旦出現什麼敵人站在了郁金香家的對立面的話,那麼這些傭兵,很可能在一夜之間,都會站到郁金香家的陣營裏去。

  那麼……整個西北的傭兵階層,總共有多少武裝呢?

  具體的數字或許很難統計,但是按照這位傭兵隊長的說法是:

  “總不會少於五六千吧,若是需要的話,聚集出七八千人也不算什麼難事。”

  這是一支民間的武裝,是一支親郁金香家的武裝。是一支身經百戰有著豐富戰鬥經驗,並且武士群體比例非常高的精銳武裝!

  兩人喝得面紅耳赤的時候,陳道臨故意和這個傭兵隊長聊起很可能發生的戰爭……

  這個傭兵隊長冷笑著回答:那些敢來招惹咱們郁金香家的都會死的很慘!

  ……郁金香家到底有多少武裝力量?

  擺在明面上的,陳道臨倒是不陌生。

  郁金香家族號稱帝國第一豪門——這是公認的,也自然沒有人有疑問。

  郁金香家的私軍也是公認的精銳。擺在明面上的一共有這麼幾支軍隊:

  陳道臨最熟悉的,西北獨立師,坐鎮西北要塞,為國戍邊,負責卡巴斯基防線的西北段。總兵力超過三萬多,其中戰兵大約有兩萬出頭的樣子。,…,

  此外,郁金香家還有兩個師團的兵力。

  一個是坐鎮在樓蘭城的家族第一親衛師團。這個師團的兵力其實並不多,滿編只有兩萬五千人,而如果扣除後勤輜重的輔兵的話,戰兵甚至不足兩萬。

  但是這個師團是公認的郁金香家最強最精銳的存在,雖然人數少了一些,但都是家族裏精選出來的,對家族最為忠誠的戰士,而且常年駐守在樓蘭城附近,負責捍衛家族的大本營,威懾四方。

  此外還有一個師團,在郁金香家領地被稱為“警備師團”。

  這個師團則是分散在家族領地各個地方的,其實說穿了,就是類似於現實世界之中的警察部隊,維護地方秩序,類似於治安部隊,和羅蘭帝國其他地方的地方守備軍類似。

  這個警備師的總編制是一萬兩千人。因為不是常備軍,沒有集結駐地,所以後勤輜重由各個駐紮的地區分攤,倒是沒有耗費多少輔兵。

  若是描繪一下的話。這一萬兩千人就仿佛是撒胡椒面一樣,均勻的灑在了郁金香家那足足有一個行省面積的領地各處。,…,

  此外,郁金香家還有兩支規模不大的小型部隊。

  一支是“空中騎兵團”——據說這支部隊的前身叫做“霸天虎”。

  好吧,一聽這個名字,陳道臨就斷定是那位初代郁金香公爵幹的好事了。

  這是一支空軍,據說擁有不少熱氣球以及飛天掃帚等等飛行裝備。

  數量並不多,據說常備的編制不過就是一千多人。而且,這些年這支部隊幾乎很少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因為帝國沒有什麼戰事,所以這支部隊大多數時間。據說都隱藏在家族的一處隱秘的地方駐紮。面目很神秘。

  另外一支獨立的部隊,則是騎兵。

  也就是郁金香家族第一親衛騎兵團。

  是的,達令哥沒有聽錯,是騎兵,而且……只有一個團。

  這支騎兵團駐紮在首府樓蘭城,編制只有三千左右。

  說出去,恐怕很多人都會覺得震驚!

作為享譽了多年的,
  
  帝國第一豪門,帝國豪門世家之中擁有最強私軍的郁金香家。擁有的軍隊裏,這種公認的這個時代最強的兵種:騎兵。家族居然只有一個騎兵團的常備編制!,…,

  如果撇除其他的師團和警備部隊裏的自配的小股騎兵部隊和斥候巡騎的話……堂堂的郁金香家,居然只有三千人的騎兵常備正規軍隊!

  只有三千正規騎兵部隊!

  而且還是在盛產戰馬的西北地區!

  也就是說,號稱帝國第一貴族豪門。第一私軍的郁金香家,常備的兵力總編制也只有七八萬。

  如果再扣除其中的後勤系統輜重輔兵等等的話,純粹的戰力,滿打滿算。也只有五萬多。

  這個數字,聽上去只能說是“不錯”,但是……區區五萬的數字。很難讓人生出“強大”的感覺吧。

  單純從這個紙面上的數字看來,所謂的帝國第一傳奇豪門,豪門之中的第一強軍,似乎有些勉強,有些名不副實。

  但……情況也遠遠不是這麼簡單的。

  郁金香家的軍備,走的是一條極為特殊的路線。

  ……

  西北是一個地廣人稀的區域。

  即便是在郁金香家在西北紮根了一百四十年後的今天,即便是強大的郁金香家在這片土地經營了一百四十年,給這裏帶來了空前的繁榮。,…,

  但依然無法擺脫一個發展的瓶頸:人口!

  郁金香家的領地很大,足足有一個行省,而且西北的行省。單純從土地面積來看,要遠遠比帝國內陸以及南方的行省要大許多。

  但問題是,這裏的土地,絕大部分都是……荒野甚至是戈壁!

  幹燥的氣候,夏天熱死人,冬天冷死人。

  以及,這裏的實際耕地遠遠比其他行省要少得多!

  如今看來,整個郁金香家的領地,總人口依然還只達到了三百萬。近年來緩緩的在這個數字上徘徊,再也沒有明顯的增長。

  這個總人口的確有些寒酸,且不說陳道臨來自的現實之中的天朝,可能一個地級市的人口就有這麼多了……哪怕是在羅蘭帝國,和南方和內陸的那些行省相比,人口也只有人家的幾分之一。

  比如羅林家只是一個伯爵,領地面積還不足郁金香家的六分之一。但人口都已經超過了兩百萬。

  雖然這個數據已經比當年郁金香家在這裏建族的時候翻了一倍。

  按照羅蘭人的普遍規律,一個普通的家庭大約是五六口人,也就是說,整個郁金香家領地,也只有六十多萬戶。,…,

  弄出了七八萬的常備部隊,相對於人口基數而言,已經是一個並不算很輕的負擔了!也就是說,每七八戶人家,就有一戶出了一個兵丁!這個比例已經不低了。

  也就是郁金香家的富有,才能靠著這麼點人口基數有實力弄出幾萬的常備軍隊來。

  或許郁金香家有足夠的財力可以養活更多的軍隊,但是困擾著郁金香家的一個巨大的問題就是人口的基數!

  一個有狼的領袖都絕不會窮兵黷武,真的讓自己的領地裏全民皆兵的話,只會激起民憤和叛亂。

  但是西北……沒有耕地!

  這是限制了郁金香家領地人口增長的最大制約。

  當年杜維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在西北展示了一個神跡,弄出了一個樓蘭湖來。灌溉了樓蘭城附近的大片土地,生生弄出了一個西北小平原來——但這已經是極限了!
    事實上,到了如今,郁金香家每年都需要從外面進口一些糧食來滿足自家領地裏人口的需求。

  人口基數的限制,造成了郁金香家不可能弄出太多的常備職業軍隊來。,…,

  那麼……郁金香家就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

  預備役!

  ……

  在郁金香家領地有一條郁金香家特有的法令,叫做兵役法。

  此法規定,但凡郁金香家領地出生的男子,在成年十六歲之後,都要開始進入預備役。

  所有年滿十六歲的男子,都必須服從這一條法規。這是身為每個郁金香家子民的天然義務。

  每一名服預備役的男子,都會在十六歲開始,每年分兩次進入軍中訓練。

  因為考慮到要避開春季的春耕以及秋季的秋收。

  所以每年兩次的預備役訓練,選擇在了夏季和冬季,分別進入軍中訓練一次,每次訓練為一個月。

  夏季訓練一個月,冬季訓練一個月,接受一定強度的軍事化訓練。

  這個預備役,一直到男子三十歲的時候就停止。三十歲以上的,就不需要再服預備役了。

  每年兩次,總共兩個月的軍事化——或者說是半軍事化的訓練,足以保證了郁金香家完成了一個在這個時代看來可謂是創舉的成就:

  藏兵於民!,…,

  每年兩個月的軍事化訓練。或許不能保證接受訓練的人成為一個真正合格的士兵。但是至少可以把一個人變成一個士兵的“半成品”。

  而一旦真的爆發戰爭的話,那麼藏在民間的,這些大量的“半成品”士兵,只需要集結起來。發給他們武器裝備,然後稍微訓練整頓一下,就是一支合格的軍隊!

  而整個郁金香家領地裏。十五歲到三十歲的適齡男子,大約有多少人呢?

  超過五十萬!

  兵役法,是郁金香領地的一項非常嚴苛的法律!

  凡是拒絕服從預備役的,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輕則處以罰金,重則,甚至會取消戶籍,被驅逐出家族領地——既然你不肯為家族效力,那麼就沒有必要繼續做家族的子民了!

  當然了,當年創下這個兵役法的人……杜維,也想到了很多的問題。

  比如在和平年代,如何讓老百姓願意服從兵役法參與預備役的訓練,而不產生抵觸的心理。

  郁金香家的兵役法規定,凡是服從兵役法,加入預備役,每年進行兩次軍事化訓練的預備役的男子,在每年為期兩個月的軍事訓練的時間,這兩個月,都可以領取軍餉——或者說是薪水,補貼。,…,

  也就是說,進軍營裏訓練,還有薪水拿。而且別忘了,郁金香家很有錢!給預備役發放的薪水並不低!至少不會低於郁金香家領地的普通人的正常月收入。

  整整五十萬的適齡人群,都是每年接受過軍事化訓練的半成品士兵……這些人熟悉軍隊裏的紀律,熟悉各種作戰使用的武器裝備,熟悉隊列軍令……

  一旦戰爭需要,郁金香家若是全面動員的話……這五十萬預備役半成品,都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集結,武裝,整編……

  然後就是五十萬合格的軍隊!

  這個數量,光是想一想,就足以叫人頭皮發麻!

  五十萬!

  整個羅蘭帝國的主戰軍團加起來都沒這麼多!

  這也是為什麼,郁金香家一直在帝國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重要原因!

這大概也是……希洛為什麼如此忌憚郁金香家,迫切的希望要削弱這個家族的重要原因!

  任何皇帝,大概都很難容忍自己手下的某個臣子,可以隨時調集起幾十萬不屬於皇帝本人的軍隊吧……

  ……,…,

  一個過後,上午的時候,陳道臨起床走出帳篷,就看見了那些傭兵已經在緊張的坐著早晨的訓練。

  那個昨晚和自己喝酒喝得面紅耳赤的傭兵隊長。居然也精神抖擻的和他的部下一起訓練。

  這讓陳道臨對他有些刮目相看——這些雪狼傭兵團果然實力不俗。

  艾妮塞很早就起來了,小孩子貪睡的毛病在這個小姑娘的身上似乎看不到。草原牧民的生活都很辛苦,艾妮塞很早就爬了起來,還跑去找那些商隊裏的人,接了盆來,在綠洲裏的水塘裏打了一盆水來,在帳篷外燒火燒水。

  等陳道臨出來的時候,就有熱水可以洗漱。

  小女孩原本就生得可愛,烏溜溜的大眼睛,肌膚細膩雪白。如同牛奶一般。

  加上跟隨了陳道臨之後,陳道臨是一個極其愛幹凈的人,一路上別的先不管,倒是強行對艾妮塞做出了一系列嚴格的個人衛生規定。

  小女孩原本那一身草原牧民的衣服都被陳道臨扔掉了——那些破破爛爛滿是草屑,不知道多少日子沒洗過的衣服,陳道臨直接就扔了——他可不想帶回去一身虱子。,…,

  如今的艾妮塞,穿著陳道臨幫她改小的一條袍子——這原本是陳道臨自己的一件短衫,但是給艾妮塞穿上之後,因為她個頭還太矮。短衫到她身上也變成了長袍。

  小女孩一早就鉆出了帳篷來,怯生生的向周圍的人求助。

  她雖然不會說羅蘭語,但比比劃劃的,加上小女孩睜著無辜的大眼睛。那柔弱可愛的模樣,總叫人無法拒絕。

  艾妮塞很小心翼翼的沒有說一句話——一句草原話都沒有說。

  她仿佛本能的有一種警惕感,在這個羅蘭人的群體之中,雖然陳道臨沒有特別交代過她。但是她卻主動的隱藏起了草原人的身份。

  反正她年紀很小,相貌也有些特殊,那烏溜溜的大眼睛。尤其是如牛奶一般白皙的肌膚,和大多數草原人都迥異,加上陳道臨早給她換過了發型,沒有紮那些草原女孩子常有的小辮子,從相貌上看來,倒也很難判斷出她的草原血統。

  其實艾妮塞在忙碌的時候,陳道臨很早就醒來也察覺了。

  他只是坐在帳篷裏,仔細的思索著一件事情。,…,

  “如果戰爭真的爆發的話……那麼……”

  他眼睛裏冒著奇異的光芒:“那麼……老子能撈取到什麼好處?”

  走出帳篷來,就看見艾妮塞瞪大眼睛,滿臉熱切的表情,小女孩踮著腳,小心翼翼的將一條熱騰騰的濕毛巾遞給了陳道臨。

  “老,老師……”

  這個詞說的是羅蘭語——這也是艾妮塞目前為止所會的唯一的一句羅蘭語了。

  陳道臨看了看艾妮塞,看著她熱切的表情,結果毛巾擦了擦臉——雖然他很不喜歡這種河水燒熱之後的氣味。

  ……

  隊伍在這個綠洲又繼續休整了半日。

  畢竟經過了一番慘烈的激戰,逃出了草原之後,這個隊伍也需要一番休息恢覆元氣。

  陳道臨也沒有急於離開——他仿佛在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而整個上午,商隊裏的人,就看見了一個有趣的場面:

  這位穿著袍子的年輕男人,就一直悠閑的坐在帳篷旁,喝著水,悠閑的閉目養神。

  而那個小不點一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來跑去的忙碌著,她跑去打水,跑去生火,跑去采集樹葉,然後編成扇子,就跪坐在那個男人的身邊,小心翼翼的而給他扇涼風。,…,

  小姑娘的表情嚴肅而謹慎,仿佛正在做著一件最最虔誠神聖的事情。

  而陳道臨……這個家夥還真的把自己當成大爺了,就懶洋洋的靠在那兒,閉目養神,仿佛很無恥的享受著這個小不點女孩的伺候。

  就連吃飯的時候,那個商隊的首領主動送來了午餐,小女孩也是接過來,就跪坐在陳道臨的身邊,親手將裏的肉骨頭挑出來,然後把面餅掰成一小塊一小塊,小心翼翼的用湯汁將面餅全部泡軟了,再用嘴巴吹著熱氣,當溫度被吹到不冷不熱的時候,才恭敬的端到陳道臨的面前請他享用。

  在陳道臨一邊出神一邊吃飯的時候,小姑娘就老老實實的跪坐在他身邊,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就這麼呆呆的看著陳道臨……

  直等陳道臨全部吃完了,小姑娘才拿過慘劇,再用熱毛巾伺候陳道臨擦嘴擦手,還端來了熱水給陳道臨漱口……

  等忙完了所有的一切了……小姑娘才將另外一份已經涼透了的食物,大口大口飛快的吃了下去。

  完成了這一切,小姑娘才蹦蹦跳跳的送回了餐具,然後重新跪坐在了陳道臨的身邊,認認真真的給這個家夥打扇子扇風……,…,

  ……這他媽的簡直太無恥了!!!

  商隊裏不少人都忍不住對陳道臨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卻要一個小孩子來回伺候?!

  而且……還是辣麼可愛,辣麼美麗的一個小姑娘啊!居然像個奴隸一樣的被伺候這位大爺?!

  若不是隊伍裏的領袖早已經警告過大家這位客人的身份不凡……恐怕就有看不過眼的好漢要過來教訓教訓這個虐待兒童的混蛋了。

  ……

  “艾妮塞?”

  陳道臨終於睜開了眼睛,仿佛才從沈思之中回過神來。

  “老師?我在這裏,您有什麼吩咐?”艾妮塞立刻挺直了身體,瞪大眼睛。

  陳道臨嘆了口氣,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柔聲道:“其實……你不用這麼服侍我的。”

  “可是……神仙大人,我就喜歡這麼服侍您。您是神仙,是無所不能的神仙,神仙就應該被凡人侍奉的!”艾妮塞小心翼翼道。

  “哦?”

  陳道臨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你這麼喜歡幹活兒……這樣,下午的時候,你去水塘,再去打五十盆水來。”,…,

  艾妮塞眨巴了眨巴眼睛,她的臉上甚至連一絲一毫的不滿或者懷疑的眼神都沒有。她只是用力點了點頭,然後用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眼睛裏仿佛還閃著光,看著陳道臨:“老師……五十盆,夠麼?”

  ……

  一個下午的時間,營地裏的人就看見那個可愛美麗的小姑娘,不停的往返營地和水塘之前,一趟一趟的打水,端著沈甸甸的水盆,步伐蹣跚的來回跑著。

  最可恨的是……打去的水,卻全部都被陳道臨看了一眼,然後就隨意灑在了一旁那片草叢裏。

  這家夥不是故意折磨人嗎!!!

  終於,有的正義感爆棚的年輕傭兵看不下去了。已經開始有人摩拳擦掌,甚至試圖狠狠的比劃著刀子,看向陳道臨的目光也越來越不善……

  而陳道臨只是看著艾妮塞,看著小姑娘鼻尖上的汗珠,看著她臉上的潮紅,然後仔細聽著艾妮塞喘息的頻率,偶爾拉過艾妮塞來,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脈搏。

  “你太慢了!速度再加快一些!”

  “是的,老師!”
匿名
狀態︰ 離線
484
匿名  發表於 2021-3-5 00:28:34
第四百三十九章【不是朋友】

    五十盆水,就算是一個成年漢子來打,完成之後也會累得氣喘籲籲了。

    何況是這麼一個年幼的小孩子?

    艾妮塞做完這些之後,已經累得仿佛站都站不穩了,頭發散亂,發梢也被汗珠打濕,貼在了臉上。小臉上一片潮紅,鼻尖上都有汗珠滾落。

    尤其是走路的時候,步子蹣跚,歪歪倒倒,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來一樣。

    可草原上的孩子,從小就是摔摔打打慣了的,倒是押得下苦。艾妮塞年紀小小,家中的父兄就從征,一直都在家裏幫著做諸多重活兒,倒也辛苦慣了。更何況這個孩子親眼目的了部族慘劇,心智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堅強了起來,或許年紀還有效,但是說到心中的堅韌,卻未必就比一個成年人弱多少。

    陳道臨仿佛是鐵石心腸一般,只是坐在那兒,看著艾妮塞打完了五十盆水,又全部倒掉。然後他居然也不讓這孩子休息,直接就派她去刷馬。

    他們自己帶來的兩匹大馬和一匹小馬,自然有傭兵代勞餵過了,但是陳道臨卻依然令艾妮塞去把馬牽到了塘邊刷洗。

    這小小的人兒,就站在太陽下,揮灑著汗水,小小的身子站在那高頭大馬旁,舉著偌大的馬刷,努力的給馬匹身上刷洗——她是牧民出身,倒是從小就做慣了這些事情的,只是此刻體力實在不支,身子搖搖欲墜,只是憑著心中的一股子勁在勉力支撐,小嘴抿著,咬著牙在做而已。

    陳道臨卻是坐在了距離塘邊不遠的一棵楊樹下,避著太陽,瞇著眼睛,手裏還拿了一個水袋。左一口右一口的慢慢抿著。

    ——這就真叫人看不下去了!

    那些隊伍裏的傭兵,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這些年輕人氣血最旺,平日裏也都是桀驁不馴的性子。此刻看著這麼一個大男人,如此折磨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心中那股子不平之氣就越來越按捺不住了。

    雖然有傭兵隊長和商隊的首領之前就叮囑過,說這人身份不凡,不許冒犯。

    但是大家動不得手,難道還動不得嘴嘛?

    周圍那些冷眼旁觀的傭兵,就忍不住開始低聲咒罵,這罵罵咧咧的聲音,開始還不大,到了後來,卻仿佛是故意大聲喊出來的一樣。

    陳道臨幾次聽見了,目光挪了過去。對方就立刻瞪大眼睛做出一副挑釁的神態來——隊長說不許動手,可若是這家夥自己主動跑來,咱們還手把他打一頓,隊長總沒話說了吧……

    可陳道臨卻只是淡淡一笑,隨即就將目光挪開。叫這些發火的傭兵,有火都沒地方發泄。

    就連那傭兵隊長,看在眼裏,也忍不住心中頗有微詞:只覺得這位貴人,對自己的年輕女仆也未免太過狠了些,這簡直就是拿人當牲口在使喚啊!

    雖然知道這位貴人是郁金香家的不凡人物,而且人家還是魔法師。昨晚又主動幫忙治療了自己的手下,但此刻依然不免心中生出了幾分看法來。

    只是這傭兵隊長卻是個穩重的人,並不曾開口說什麼,卻只是走過去將手下那幾個想挑釁的家夥驅散,喝令他們不許再啃聲。

    到了傍晚的時候,艾妮塞終於把活兒全部幹完了。

    小妮子已經累得全身衣服都汗透了好幾回。小臉刷白。有看不過眼的傭兵,就走過去幫忙將她的馬牽了走,還把她的馬刷也拿走,艾妮塞卻掙紮著搶回了自己的馬匹韁繩,對著那個過來幫忙的傭兵笑了笑。就自己牽著馬去安頓。

    最後她才回到了陳道臨的身邊,恭恭敬敬的跪坐在陳道臨面前,尖尖細細的聲音低聲道:“老師,我都做完了。”

    陳道臨擡起眼皮看了一眼這個孩子,點了點頭。他心中倒也有幾分不忍,但隨即就硬起了心腸來,伸出手去,在小女孩的胳膊上捏了捏,點了點頭:“不錯,沒偷懶,看來你是累極了。”

    艾妮塞的大眼睛裏立刻流露出了幾分喜悅,仿佛得到了這位老師的肯定,就如同有了莫大的榮光一樣,開心的咧開了嘴來。

    可陳道臨隨即卻板著臉道:“既然你已經累極了,那麼就別浪費這個時間了,趕緊練習吧。”

    “……是。”艾妮塞趕緊點了點頭,努力的爬了起來,退後幾步,就站在陳道臨的面前……

    ……

    那些傭兵們已經開始吃晚飯了。

    因為對這個“魔法師”頗有看法,這次沒有人再主動熱心的給他送來晚飯,倒是有幾個傭兵站在遠處,抱著飯盆一邊吃一邊在那兒觀望。

    這些傭兵就看見,那個可愛的小女孩,身子晃晃悠悠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卻偏偏在那個魔法師面前在練著一些奇怪的動作。

    踢腿,屈膝,擰腰……

    這些動作,看上去都很普通,有些有見識的,就低聲議論,這好像是那些練舞蹈或者雜戲的一些基本功。這些人看了會兒,沒看出什麼名堂,就隨即散開了。

    只是大家都在背後咒罵:哪裏有這麼折磨人的?幹了一天的累活重活兒,還不讓人休息,卻叫人練這些辛苦的玩意兒?

    這小女孩看來不但是這個貴人的女仆,恐怕還是被當做舞姬來訓練的?

    遇上這麼一個畜生一般的主人,這孩子倒是真夠命苦的。

    陳道臨自然知道周圍那些罵人的聲音——他可是魔法師,精神力稍微展開,周圍方圓百米之內,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應。

    他卻不管這些,只是仔細的盯著面前的艾妮塞,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仔細的判斷著她的每一個呼吸的頻率,甚至是心跳的頻率。

    艾妮塞練的這些,自然就是大雪山體術!

    也就是那套所謂的“弓月舞”。

    當然,陳道臨只是教了她幾個最最基本最最簡單的入門動作。

    這一套體術,專門用來修煉,或者說是重塑人的體魄。

    這幾個入門的動作。看似平平無奇,和一些練舞蹈或者雜技的基本功的動作很相似,但其實另有奧妙。這奧妙,就在於這套體術。自有一套特殊的呼吸法門。

    在練這些動作的同時,必須要按照每一個動作相對應的呼吸的節奏和法門,才能達到提升體質重塑體魄的作用。

    如果沒有了那一套神奇的呼吸法門,這幾個基本動作,其實也真沒有什麼特別的,也難怪旁人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陳道臨當然不是什麼禽獸畜生,也自然沒有喜歡故意虐待一個小姑娘的變態嗜好。

    他只是在艾妮塞跟隨了自己之後,無意之中發現,這個小妮子的體質其實有些弱。

    準確的說來,這個小妮子因為生活的太過困苦。家境貧寒,營養不良,加上還要在家裏幫助做很多重活兒,導致小孩子的發育明顯有些弱。也就是俗稱的發育不良。

    這妮子的臉蛋長得漂漂亮亮的,陳道臨可不像這個孩子長大之後變成一個排骨美人。或者是那種面色一輩子都蒼白得好像病人一樣的弱坯子。

    可是艾妮塞已經九歲了,小孩子發育的時間很重要,錯過的時間就錯過了,以後再補恐怕都未必能補得回來。

    陳道臨思索了之後,就決定教這個孩子“大雪山體術”,也就是弓月舞。

    他倒是並不想把艾妮塞教成什麼絕世武道高手,只是希望能利用這套體術的改造人身體素質的好處。來讓這個孩子的身體素質得到提升,至少,能重塑她的體魄,讓她長大之後不至於因為小時候的營養不良而出現什麼遺憾。

    其實……相對於同齡的兒童,艾妮塞的個頭已經算是偏矮小瘦弱許多的了。

    同樣十歲的夏夏,個頭已經到了陳道臨的胸口。而艾妮塞,卻只到了陳道臨的肚子。

    大雪山體術是一個很磨練人的東西。

    修煉的時候自然要吃許多苦頭。而艾妮塞的問題並不只是鍛煉體術,陳道臨想的是能彌補這個孩子之前幾年的營養不良的隱患,他想了許久想出了這個法子。

    用簡單的道理來說的話,就是重新激活這個小孩子身體的發育模式。

    先幹最重的體力活。把人累的半死,體力全部耗盡——這是一個倒空的過程,然後激活人身體的新陳代謝的運轉。

    再利用大雪山體術,來讓這個運轉的過程被徹底激活之後,增強幅度。

    接下來麼……

    就是再將營養補充進去!如果一般人單純的吃,身體也未必能吸收多少。但是使用了大雪山體術之後,身體的新陳代謝被大幅的增強了!吸收得多,消化得多!

    晚上的時候,陳道臨倒是難得發了一會善心,他居然自己親手生火,做飯。

    陳道臨做的晚餐,自然比那些商隊裏的人吃的要好多了。

    他的儲物戒指裏,在草原上路過那些部落的時候,就儲備了許多肉食,牛羊肉都儲備了大量,還有青稞面等等,甚至還有一些茶葉。

    陳道臨做了一大鍋羊肉來,又熬了一鍋面糊糊。

    熱氣噴噴,香氣撲鼻!

    整個宿營地的人都被驚動了,不少人忍不住追著氣味就跑了過來。

    卻看見了叫人吃驚的一幕。

    陳道臨這個大男人,只端了一小碗的面糊糊湯在喝。

    倒是個頭矮小瘦弱的艾妮塞,卻一個人抱了一個比她腦袋還大的盆,盤腿坐在那兒,盆裏放著一根碩大的羊腿,已經被燉得稀爛。

    小妮子吃得熱火朝天,雙手捧著那根羊腿在奮力的啃著,吃得滿臉都是肉湯肉渣,最後那根足以餵飽兩三個成年人的羊腿,就被她一個人吃了下去……

    她丟掉了羊腿骨,居然還把那盆肉湯一口一口全部喝掉了!

    這驚人的食量,就連傭兵之中的幾個有名的大肚漢都暗暗驚嘆不已。

    這小妮子的食量也太過驚人了!

    照著這個吃法兒,恐怕一般人還真養不起這樣的女仆啊!她一頓飯就抵兩三個成年人的食量了!!

    “吃飽了沒?”

    陳道臨放下手裏的碗,卻拿起手帕來,輕輕的給艾妮塞擦去了臉上的肉湯肉渣,微微笑道:“還能吃得下麼?”

    艾妮塞直直的看著陳道臨,大概是因為吃飽了,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紅潤。眼神也有些害羞:“吃飽了。”

    “嗯,吃飽了,就按照我教你的,活動活動。不用太劇烈,輕微的活動,可以促進食物的消化——嗯,我說這些你不懂沒關系,牢牢記住就好。”

    頓了頓,陳道臨笑道:“我教你的那些動作,就是練了之後,會讓你吃得更多,然後將來也可以長得更高,更健康。我可不想我收下的弟子。將來長大了是一個小侏儒。”

    “可是……”艾妮塞有些不安。

    出身牧民的她,很小就知道了食物的寶貴。她自然也很清楚,自己現在一頓飯吃掉的東西有多少!若是放在從前,這些食物夠自己和阿媽還有弟弟一起吃上兩三天的了!

    這樣吃法,不會把這位神仙大人吃窮麼?

    他會不會因為自己吃的太多。而嫌棄自己,不要自己了?

    “老師……我……會一直吃這麼多麼?”艾妮塞有些擔憂,眼睛仿佛又有些濕氣彌漫了出來:“我……我其實可以少吃一些的。我吃一點點就夠了的。”

    “哈哈哈哈哈!”陳道臨大笑幾聲,笑道:“你放心,我很有錢,你吃再多也吃不窮我。你不是喊我神仙大人麼?神仙還怕沒有吃的東西麼?”

    頓了頓,陳道臨才耐心的解釋道:“你現在吃得多。是因為你的身體被刺激,開始在強力的吸收前些年虧欠下的營養,等到你這個階段練完了我教你的那幾個動作,你就不會再吃這麼多了,那個時候,你身體的病根就沒有了。吃飯也就和常人一樣多啦。”

    飯後的消化活動,就是放羊了。

    艾妮塞蹦蹦跳跳的跑去牽出了自己的幾頭羊,然後跑回來,請自己的神仙老師,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了一大捆草料來。小姑娘親手餵著自己的羊兒。

    至於她的狗兒,正趴在陳道臨的腳下,啃小姑娘留下的那根羊腿骨頭。

    ……

    第二天的時候,隊伍開始上路。

    商隊的首領和傭兵隊長,都主動邀請陳道臨一起隨隊伍行走。

    畢竟,有這麼一位魔法師在隊伍中間,也能給人帶來不少安全感。

    陳道臨倒也沒有拒絕。

    昨晚那個女孩子吃飯的樣子,讓傭兵們詫異不已。倒是很奇怪的,有不少為她打抱不平的人,卻反而不說什麼了。

    在這些窮苦出身的人的心中,就有這麼一個樸素的價值觀:吃多少飯,就要幹多少活兒。

    既然這個小姑娘吃的飯比常人多幾倍,那麼她幹比常人重幾倍的活兒,仿佛也就是天經地義的了。

    在沙漠裏又走了幾天,隊伍裏對這位年輕的魔法師的感觀就完全不一樣了!

    其實原因只有一個:吃人的嘴短。

    沙漠裏行路是非常辛苦的。

    最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飲水!

    雖然大家熟悉這片沙漠的路徑,沿途都能找到最近的綠洲水源,但是畢竟飲水也總要克制的。

    每一個可以補充水的水源之間,路程都非常遙遠!甚至很多時候,都需要故意繞彎路來前往水源點補充水。

    沙漠裏趕路,可不是直接走直線就可以的!而是必須要按照水源分布的地點行走。

    很多時候,直線距離可能只需要走三五天的,但是為了補充水源,而不得不迂回繞路,路程就會變成七八天。

    但是……有了陳道臨的加入,一切就不同了!

    因為……隊伍裏有了這麼一個魔法師的存在,簡直就等於是隨身帶了一個水源啊!!

    開始的時候陳道臨也犯了這個錯誤,他很疑惑的找來了商隊的首領,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西北走廊明明是在東邊,我們卻為什麼在往北走?

    商隊領袖楞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這位郁金香家的貴人怎麼會連這個常識都不懂,卻只好小心翼翼的解釋了一番。

    陳道臨聽了之後,眨巴了幾下眼睛:“往北走……就是為了找水源補充水?”

    “當然,沙漠裏沒有水的話,有時候一天就能渴死人。身體再好的人,也不過多堅持一天半天而已。我們先往北補充水源,補充的水足夠我們走上三天,然後我們再往東……”

    商隊首領生怕陳道臨聽不懂。幹脆拿出了一張地圖來,比劃了會兒。

    陳道臨看了一下行路的路線圖,忍不住嘆了口氣。

    明明直線距離,只要最多十天就能抵達西北走廊的,可這條行路的路線,為了趕幾個綠洲補充水,卻需要繞路,呈現出了一個蛇形的行路路線——這麼走的話,需要花上一個月時間才能走出這片沙漠了。

    陳道臨想了想,就對商隊首領說:“讓隊伍停止前進。掉頭,直接往東走吧。我們不用去找綠洲了,直接一路往東——我可以給大家提供水。”

    商隊隊長也不是一個沒見識的人,他知道魔法師有許多神奇的本領——他甚至看了一眼這位魔法師手指上戴的那個戒指。看來這個家夥倒也很識貨。

    不過他依然出於小心,問了一下陳道臨:“您的意思是。您可以承擔我們全隊所有人用的水?”

    “當然。”陳道臨點了點頭。

    商隊領袖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您攜帶的水……夠我們用多久的?您別誤會,我好重新規劃一下路線。”

    陳道臨問了一下對方,這支隊伍每天需要耗費多少水。

    然後他笑了:“放心吧,我帶的水,足夠我們所有的人用上兩個月的。”

    這就不用再有任何疑惑了!

    直線走兩個月?

    早就走到郁金香家領地去了!

    商隊領袖哈哈大笑,再對陳道臨表達了一番感激之情之後,很快就跑去了隊伍的前面。傳達了陳道臨的這些話。

    於是,隊伍裏一片歡呼。

    陳道臨立刻從被大家暗中鄙視的人,一躍而成為了這支隊伍裏最受歡迎的人!

    畢竟……在沙漠裏,誰能提供水,誰就是最高的權威!

    能不用多繞路二十多天,可以提前二十多天回到羅蘭……少吃二十多天的苦。少受二十多天的罪……誰會拒絕這種好事情?

    當然了,艾妮塞又多了一個活兒。

    在陳道臨的格外叮囑之下,每天分派水的任務,都交給了這個小女孩完成。

    看著小女孩邁著小短腿,在隊伍裏來回跑。將陳道臨從儲物戒指裏的取出來的水灌在盆裏,一盆一盆的送去給隊伍裏的人——倒是有人好心想幫忙,卻被陳道臨拒絕了。

    好吧,所有人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是一個怪人。

    走出沙漠的時候,來到了乞力馬羅山的那條西北走廊後,隊伍裏爆發出了一震歡呼。

    所有的傭兵們都揮舞著刀劍,就連那些商隊裏的人,也都揮舞著帽子和頭巾,開懷歡呼。

    直到此刻,大家終於徹底脫離了危險!

    西北走廊,這條山谷道路裏,有郁金香家的邊防哨卡!

    這就代表著“安全”!

    上一次出來的時候,陳道臨並沒有經歷穿越這條“西北走廊”的經歷——那個時候他被魯高弄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沙漠裏了。

    這一次返程,陳道臨沿途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這條“西北走廊”的地形。

    這是乞力馬羅山脈在這一段出現的一條天然的豁口。

    仿佛大自然用了一把無形的刀,將這條如同長龍一樣趴在大陸西邊的山脈,直接從中間狠狠一刀切成了兩截。

    而這條西北走廊,就是中間的切口。

    西北走廊很長,地形有寬有窄。

    最寬的地方,甚至有好幾裏……可以容納下一個城鎮!

    而最窄的地方,則只有幾百米。

    郁金香家選擇了幾個最狹窄的地方,設置了關卡,修建了寨墻,有瞭望塔,有士兵駐守。

    陳道臨心中大概估算了一下,對於草原人的勝算就再次降低了許多。

    即便是郁金香家什麼也不做,只派出足夠的士兵,守在西北走廊裏最狹窄的地方,依據軍事要塞而死守……也足以擋下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草原騎兵了!

    這麼狹窄的山谷地形,騎兵根本無從發揮。

    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若是草原人真的趕拉出十幾萬騎兵跑到這個峽谷裏來攻打的話……光是耗也能把草原人耗死!

    別忘記了,西北走廊之外,是一片沙漠!

    十幾萬騎兵穿過沙漠來,一旦被耗在這西北走廊裏的話……前進不得……

    那麼,十幾萬人的吃喝拉撒,人吃馬嚼,補給從哪來來?

    難道讓草原人掉過頭去,吃沙漠裏的沙子麼?

    沙漠裏,連水都沒有!十幾萬騎兵若是敢穿過沙漠來的話,那簡直就是找死!

    ……

    日子到了十月份的時候,隊伍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郁金香家首府,樓蘭城!

    這座被譽為奇跡之城的西北最大的最繁華的都市。

    陳道臨隨著隊伍進了成,他已經下了馬步行,手裏牽著艾妮塞的小手,看著街道兩旁那些熱鬧的店鋪,看著街道上絡繹不絕的行人。

    此時此刻,陳道臨忽然心中有些酸酸的。

    上一次在這裏的時候,身邊是魯高那個怪人,拉著自己,在樓蘭城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遊玩了一遍,兩人的足跡甚至踏遍了這座城市的所有名勝之地。

    雄偉的城堡,嘈雜的馬市,熱鬧的街道,美味的街邊小吃……

    每一個地方,好像都留下了魯高那個家夥暢快的怪笑。

    “老師?”

    艾妮塞幾乎連眼睛都不夠用了,小妮子哪裏見過這麼繁華熱鬧的景象?

    就算是草原上的草原王的部落,也沒有這等繁華的氣象啊!

    “老師?”艾妮塞有些本能的畏懼,小小的身子縮著,偎依在陳道臨的身邊:“這裏……好多人。”

    “嗯,是很多人。”陳道臨淡淡一笑。

    “老師……這地方,您是第一次來麼?”艾妮塞好奇的問道。

    “……不是。”陳道臨的語氣就變得有些覆雜起來。

    他看著街頭,低聲道:“我……是第二次來。嗯,上一次,是陪一個,一個……一個很有趣的家夥。”

    “是您的朋友嗎?”艾妮塞眨巴著眼睛。

    聽見這個問題,陳道臨居然猶豫了一下。

    然後,他釋然一笑。

    “不是朋友。”

    陳道臨的語氣忽然變得很傷感:“那個很驕傲的家夥……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資格做他的朋友,也沒有人配做他的朋友……”
匿名
狀態︰ 離線
485
匿名  發表於 2021-3-5 00:28:58
第四百四十章【果然是你!】

    告別了那支商隊,陳道臨帶著艾妮塞找了一家旅店住了進去。

    草原上的嚴峻形勢還是影響到了樓蘭城。

    原本樓蘭城作為西北第一雄城,也是整個羅蘭帝國對西北的貿易中心,城中大大小小的旅店,幾乎常年都是客滿狀態,南來北往的商團商隊,以及一些草原上來的異族商人,都會把整個樓蘭城塞得滿滿的。

    可陳道臨帶著艾妮塞走進了一家自己之前住過的旅店,卻發現這家旅店的客流量幾乎比自己上次來的時候少了一半。

    草原上的嚴峻形勢,以及對羅蘭商隊的血腥掠奪和驅逐,已經漸漸的讓這條西北黃金商路變得蕭條了下來。

    旅店裏明顯可以看見那些商隊和異族的商人少了許多。而偶爾看見的一些異族商人,都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各種異樣的眼神之中快速在大街上離去。

    樓蘭城裏的治安算是很好的,所以還沒有發生針對草原異族的打砸搶的事但是聽說在馬市那兒,已經發生了幾起排外的治安事件,當草原上羅蘭商人的遭遇消息傳來之後,有草原異族的馬販,在馬市外被人暴打,還有一些商會公開表明拒絕將倉庫租給草原商人囤貨。

    當然了,這些事情和陳道臨暫時還沒有什麼直接的關系。他帶著艾妮塞住下之後,下午就拉著小女孩上街去,先去成衣店裏,給小女孩量身訂購了幾套女孩的成衣畢竟總讓她穿自己改小的衣服,不是長久之計。

    然後陳道臨又帶著艾妮塞,找了一條樓蘭城裏著名的販賣各種美食的街道,大大的飽餐了一頓。

    在那個小世界裏待了六年,出來之後在草原上也實在沒什麼吃的,只有幹糧和牛羊肉。加上草原上也沒有好酒,達令哥的嘴巴真的要淡出鳥來了。

    各色油炸烹炒的食物,大快朵頤,陳道臨又買了一桶好酒,直吃得肚皮溜圓旁邊的艾妮塞,卻已經撐得幾乎連路都走不動了。

    這小妮子哪裏見識過這麼多美食?草原人的吃食想來簡陋艱苦,這麼許多各色各樣的美食,讓艾妮塞連眼睛都瞧不過來了。只知道跟著陳道臨一路吃下來,到了最後,連自己吃過什麼東西都沒記住幾樣。只覺得生平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飽的感覺。

    街道上各種店鋪裏閑逛了一圈,艾妮塞看著店鋪裏那些販賣女性飾品的,幾乎就連眼皮都忘記眨了。

    陳道臨哈哈一笑,隨意帶著她買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東西,什麼掛墜珠子手串鏈子頭巾釵子之類的,都是一些便宜貨,卻買了一大包下來。倒是讓艾妮塞心中惴惴不安,只覺得如在夢中。

    回到旅店之中,就有客房的仆人來稟告:洗澡水已經燒好了。

    在草原上走。在沙漠上走……走了這麼長時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沒法洗澡了。

    陳道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對這個世界最最無法適應的就是這裏的人的衛生習慣。

    相比於草原人,羅蘭人已經算好的了。至少那些貴族還經常洗澡,但是在西北……本來就是個缺水的地方,洗澡已經成為了一種奢侈的享受。

    回到房間裏,這是一個旅店頂樓的最大的頂級套房。

    三個臥室兩個洗浴室。外加一個大露台不得不說,樓蘭城裏的旅店,比帝都的要更有意思。大概也是得益於那位初代郁金香公爵,所以這裏的旅店風格更接近現實世界裏的酒店。

    陳道臨讓旅店派來了一個女仆,丟給了對方一把銅板作為小費,然後把艾妮塞往對方手裏一塞:“伺候她,洗幹凈了。”

    這旅店裏的女仆年紀不大,倒是有幾分妖嬈的樣子,眼看陳道臨賞錢不少,不由得飛了個媚眼,笑道:“客人也需要侍浴嘛?我們店裏有專門侍奉貴客洗浴的女仆,手法和技巧都是沒得說呢……”

    說著,還故意聳了聳頗具規模的胸脯。

    達令哥心裏狠狠跳了幾下。

    六年了!六年多了啊!!

    作為一個已經開過葷的男人,被困在那個小世界裏足足六年,達令哥都覺得自己快憋出火來了!

    聽見對方的提議,陳道臨心中也很是蕩漾了會兒,不過想起了家中還在苦等的小精靈,達令哥嘆了口氣,揮揮手還是拒絕了:“不用了,我不習慣這個調調。”

    走進洗浴室,陳道臨脫光衣服跳進了一個幾乎有人高的大木桶裏,痛痛快快的泡了會兒熱水,然後摸出一塊香皂來,上上下下痛快的洗了個幹凈。

    中間旅店裏派了小廝進來換了一次熱水,陳道臨也沒在意,只是洗幹凈了之後,泡在熱水裏閉目享受。

    白天在街上逛的時候,倒也聽說了不少新聞。

    那位杜微微大小姐,眼下不在樓蘭城裏。

    聽說前些日子,那位女公爵,忽然召集了樓蘭城裏的親衛騎兵團,帶著軍隊離開了樓蘭城,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據說可能是帶著隊伍出去拉練演習去了。

    聽到了這個消息,陳道臨心中還很是松了口氣莫名了,想起了那個晚上夜闖郁金香公爵府的經歷,陳道臨就有些心虛。

    那個可怕的女人不在,那是最好不過了。

    只是……聯想到最近的各種嚴峻的情況。這位女公爵,忽然帶走了郁金香家唯一的一支機動騎兵團,卻是跑去了哪裏?

    西北軍叛亂的消息被嚴格封鎖了,陳道臨眼下還並不知道。

    不過街面上也有一些消息,說是西北獨立師那兒好像正在換防。這消息貌似是一些做軍隊後勤裝備生意的商會那兒流傳出來的。

    不管了,反正這些都是郁金香家的內部事情,和達令哥也沒太大關系。

    在這裏休息一天,明天就好帶著艾妮塞趕緊往東,早早回到努林行省,回到羅瓦城,回到自己的地盤。才是正經。

    泡澡泡得有些出神,陳道臨甚至都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從現實世界帶些浴鹽過來,還有洗泡泡浴的東西,當初也忘記帶些過來了。

    坐在熱騰騰的水裏,陳道臨只覺得全身舒爽,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癢癢的媽的,早知道叫幾個侍女來擦背也好嘛……

    就在這個時候,陳道臨忽然臉色一變!

    他聽見了一些動靜!

    ……

    數十名身形彪悍的武士已經沖進了旅店的大廳裏。

    外面街道上,還有兩隊全副武裝的郁金香家的護衛。已經將這座旅店前後牢牢圍住!

    幾十名彪悍的武士,都默不作聲,飛快的沖進了旅店之中,就占據了各個有利的地形和角落。

    隨即已經有人飛快的制住了店鋪裏的仆人和老板,然後十多個漢子已經步伐敏捷的沖上了樓!

    樓道之中,這些武士配合得極有默契,前後呼應,策應,舉盾牌的。拿刀劍的……

    全部沖到了樓頂最裏面的那個客房門口,然後一個身材雄偉的漢子,飛起一腳,將門踹開。一群人就一窩蜂沖了進去!

    房間裏客廳沒人,這些人的目標非常明確,直接就朝著左邊的那個洗浴室沖了進去!

    陳道臨坐在水桶裏沒動。他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赤身**坐在水桶裏,就看見一群武士拿著刀劍。踹開房門沖進來。

    然後十幾把刀劍明晃晃的同時對準了木桶裏的自己,房門口還有幾張硬弓,已經彎開弓來。箭頭也瞄準了自己……

    陳道臨忍不住嘆了口氣。

    門外傳來了奇怪的腳步聲,噠噠,噠噠……富有節奏的韻律。

    隨即就看見一個穿著火紅色袍子的女人走了進來。

    身段是說不盡的風流妖嬈,婀娜的身體曲線,盡情展示出了那種成熟女人的風情毫無疑問,這種玲瓏曲線,絕對是造物主賜予這個世界男人的恩物。

    那張艷麗的臉龐,紅唇如火,眉目風流,眼波輕輕流轉,就仿佛將嫵媚之意流露了出來。

    陳道臨看著走進來的這個女人,心中已經在忍不住嘆氣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排出幾個自己最最害怕見到的人的話……毫無疑問,眼前這個女人,絕對是名列前茅的。

    看著站在眼前的這個女人,陳道臨的眼神掃過她的臉龐,然後仿佛是下意識的,又掃過了對方那高聳的胸膛,和纖細的蜂腰,還有那迷人的臀線……

    陳道臨坐在熱水之中,也忍不住咕嘟吞了一下口水,才苦笑道:“雖然我們是老相識了,但好像也沒熟到這個地步吧?難道你很想看我洗澡嗎?費歐娜小姐?”

    看著坐在水桶裏的陳道臨,費歐娜的那雙眸子仿佛貓兒一樣瞇了起來,眼睛裏流露出奇異的光芒。

    然後她抿嘴一笑,那如火的紅唇,讓陳道臨心中突突亂跳了幾下。

    然後是這個女人那獨有的嬌柔而略有些嘶啞的嗓音:“達令法師,真的是好久不見了。真的很讓我驚喜……拿著我郁金香家黃金徽章招搖撞騙的人,果然是你。”

    陳道臨一楞,隨即反應了過來,他失笑道:“原來如此……我當怎麼會驚動了您這位郁金香家的高層,原來是我拿出的那塊金質徽章的緣故。”

    費歐娜的臉上不喜不怒,淡淡道:“金質徽章,是我郁金香家族高層的象征。我聽說有人從草原來,拿著這樣的徽章來到了樓蘭城。這種消息,我當然是要核實一下的。我核實了之後,才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情況:記錄在冊的所有持有金質徽章的人,仿佛都沒有您這麼一位啊。”

    陳道臨哈哈一笑:“原來在那個小小的商隊裏,都有你們郁金香家人的耳目啊。倒是我小瞧了你們。”

    費歐娜攤開雙手,故意幽幽一嘆:“西北這地方太大了,我郁金香家還要時刻關註著草原,這麼偌大一塊地盤,若是不仔細一些,難免就會給人鉆了空子。達令法師,這一百多年來,您不是第一個冒充郁金香家高層招搖撞騙的人。若是我家族的重要徽章。隨隨便便就能被人仿冒拿出來騙人的話,家族也早就站不到今天了。”

    陳道臨嘿嘿幹笑了兩聲,他努力將自己的目光從這個女人身上玲瓏的曲線挪開,然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個……話也不用說得這麼難聽吧。這徽章可不是我仿冒的,是你們家公爵大人當初送給我的。再說了……從頭到尾,我也沒說自己是郁金香家的人啊,我只是拿出了徽章給他們看,至於別人怎麼想,怎麼認為,那可不關我的事情啊。”

    “……果然還是這麼一張厲害的嘴巴。”費歐娜嬌笑了幾聲。眼波流轉:“當初在帝都裏,我就見識過法師您的口才了,如今一見,風采如昔啊。”

    “過獎了,你這麼誇我,我可是會驕傲的。”陳道臨笑嘻嘻道。

    費歐娜隨即臉上笑容一斂,冷冷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總要仔細問過才知道!可不是只憑你單面之詞,就會輕輕松松放過你的。達令法師。”

    說著,她歪了歪腦袋:“來人啊,請達令法師和我們會公爵府裏做客吧。”

    周圍那一群拿著刀劍的武士喝了一聲,就要往前。

    陳道臨卻已經從木桶裏坐直了身子。笑道:“咦?真的要這麼不客氣嘛?大家好歹也算是老朋友了吧……費歐娜小姐……”

    看著周圍那一群拿著刀劍要圍過來的武士,陳道臨眼睛裏閃過一絲光芒,他嘴角掛著笑容,忽然擡起右手來。淩空一揮,五指收攏一抓!

    咻咻咻咻咻咻!

    連著密集的破空聲,就看見那群漢子驚呼聲之下。十幾把刀劍全部脫手飛了出來,飛到了陳道臨的掌心之上!

    陳道臨輕輕一笑,掌心略一翻轉,那十幾把明晃晃的刀劍,就如同面條一般,全部扭曲了起來,最後變成了一個碩大的金屬球!

    費歐娜臉色微微一變!

    隨即她才鎮定下來,哼了一聲:“多日不見,看來達令法師的本事倒是精進不少啊,可喜可賀!可是別忘了,您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郁金香家的樓蘭城!”

    陳道臨搖搖頭,道:“何必動怒呢?費歐娜女士,當初在帝都,我們接觸過幾次,大家不是挺開心的嘛。”

    說著,他忽然就從水裏站了起來。

    費歐娜尖叫一聲,面色漲紅,趕緊挪開頭去,閉上雙眼,口中喝道:“你做什麼!無恥的東西!”

    “餵!這話反過來說也可以啊!明明我在洗澡你們沖進來的好不好?”

    陳道臨笑著,跨出了木桶站在地上。

    “放心啦,我可不是暴露狂!你想看,我還怕自己吃虧呢。”陳道臨嘟囔道:“喏,我遮著毛巾的。”

    費歐娜面紅耳赤,睜開眼看去,果然,這個混蛋雖然赤身**,但是腰間卻圍了一塊洗澡的長毛巾,恰好將關鍵之處遮擋住了。

    費歐娜用力咬了咬嘴唇:“不要臉!”

    “咦?難道你想看?”陳道臨哈哈笑了笑:“那可抱歉了,咱們貌似還沒熟到那個地步嗎。”

    說著,他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就在周圍那些面色緊張的郁金香家護衛的眼皮底下,走到旁邊的衣服架旁,抓起了自己的內衣來,飛快的穿了上去。

    陳道臨穿衣服的時候,費歐娜又驚呼了一聲,跺腳轉過了身去。

    “哼,明明自己這麼害羞,還要闖我的浴室。費歐娜小姐,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也挺靦腆的,臉紅起來也蠻好看的嘛,不似我之前想象中那麼奔放嘛。”

    陳道臨飛快的給自己穿好了衣服,又套了一件長袍,然後將頭發梳攏了一下,隨意的紮了起來,才轉過身看著費歐娜:“好啦,不用閉著眼睛了,我已經穿上衣服了。”

    費歐娜轉過身來,恨恨的瞪了陳道臨一眼,然後這個女人深深吸了口氣:“那麼,就請達令法師跟我去做客吧。”

    陳道臨想了想:“也好,反正晚上吃飯有人請了,我是不會拒絕的。對了,最好準備些好酒,我下午在外面吃的那些酒,味道還是差了一些,我想公爵府裏應該有儲備的上等好酒吧。嗯……還有。我最近牛羊肉吃得有些膩歪了,晚餐麼,就準備些清單的吧,最好有魚湯,那就再好不過了。”

    費歐娜聽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用覆雜的眼神看了看陳道臨。

    這女人倒也當真了得,瞬間情緒就壓了下去,換上了那副嫵媚動人的笑臉來:“法師閣下想飲好酒,想吃魚羹,自然是沒有問題。我這就會吩咐讓府裏的廚房準備。”

    “那還等什麼。”陳道臨伸了個懶腰:“洗完澡了,剛好肚子也有些餓,嘴巴裏淡淡的沒味道,有好酒喝是再好不過了,咱們這就走吧。”

    “請吧。”

    費歐娜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陳道臨微微一笑,從她身邊走過。

    他走過費歐娜身邊的時候,忽然故意頓了頓腳步,低聲皺眉道:“費歐娜小姐。我記得咱們在帝都時候可沒什麼過結吧。認識的時候雖然有些誤會,但後來大家合作的還是很愉快的嘛。這次來到樓蘭城,您也不至於帶著一群人拿刀拿劍的沖進來,喊打喊殺的?”

    費歐娜抿嘴一笑:“我只是聽聞有人拿著家族的徽章招搖撞騙。倒也沒想到居然是您,方才若是有些冒犯的地方,想來……法師大人寬宏大量,怎麼會和我一個小女子見識呢?對不對?”

    “……呃。”陳道臨勉強笑了笑。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旁邊另外一個洗浴室裏,艾妮塞已經和那個女仆被帶了出來。

    小妮子早就洗好了,臉蛋被水蒸得紅撲撲的。就仿佛牛奶上塗了一層嫣紅。

    頭發也仿照羅蘭人小女孩的樣式梳了一個小辮子,穿著一件雪白的甲裙,額頭還別了一枚水晶的小發卡,看上去倒是十足可愛萌妹子的風範。

    陳道臨走過去,拉住了有些緊張的女孩子的小手,柔聲道:“別怕。”

    艾妮塞瞪大了眼睛看著陳道臨,小小的身子往他身邊偎依了一點,才用力搖搖頭:“老師在,我就不怕。”

    “呵呵……”陳道臨拍了拍她的臉蛋:“走,有人請客,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旅店的老板和仆人被嚇得不輕,只以為是店裏來了什麼重要的逃犯。

    可最後卻發現陳道臨拉著艾妮塞從樓上走下來,在那群如狼似虎的郁金香家護衛的簇擁之下,走出店鋪,然後還上了一輛馬車。

    臨走之前,陳道臨還摸出了兩個金幣丟給了那個瑟瑟發抖的老板:“讓你受驚了,不好意思。”

    老板牙齒格格作響,似乎勉強想擠出兩句感謝的話,卻無奈怎麼也說不出來。

    費歐娜走過去,也上了馬車。

    郁金香家的馬車車廂很是寬大,內飾自然也是極盡華麗。

    陳道臨坐在柔軟的座位上,靠在那兒,平時著面前的費歐娜。

    其實他心中自然不像臉上這般平靜。

    只是陳道臨從來就明白一個道理:你越是心虛的時候,就越要做出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否則的話,你把心虛都寫在臉上了,豈非就不打自招了?

    馬車開始行駛,車輪滾滾,周圍有郁金香家的護衛簇擁,朝著城中的郁金香公爵城堡而去。

    車廂裏的氣氛就有些安靜得過分怪異。

    費歐娜的眼神狐疑的在陳道臨身上轉來轉去,最後落在了艾妮塞的身上。

    “好一個漂亮的美人坯子。”費歐娜忍不住讚嘆了一句,似乎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摸艾妮塞的臉,可小妮子卻往陳道臨身邊縮了縮,那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費歐娜,眼神裏滿是警惕和戒備。

    費歐娜臉色有些僵,緩緩縮回了手,瞪了陳道臨一眼:“達令法師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女侍?”

    頓了頓,她語氣有些古怪:“在帝都的時候,就常常看見法師身邊跟著一位可愛的小妹妹,和這位倒是年紀差不多大。難道達令法師,對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有格外的青睞嗎?”

    陳道臨差點沒吐血!

    瞪大了眼睛,看著費歐娜,陳道臨不滿道:“餵!費歐娜小姐,我可不是那種戀童癖的變態混蛋好不好!這……這不是我的女侍,是我在草原上收的弟子。”

    弟子?

    費歐娜眼睛一亮,盯著艾妮塞看了好久。越看越是喜歡,忍不住柔聲笑道:“小姑娘,你這般可愛,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來,叫我一聲姐姐,我一會兒帶你吃好吃的點心哦。”

    這女人居然說的一口流利的草原話!

    陳道臨瞥了一眼費歐娜,打了個哈欠,然後看著縮在自己身邊不啃聲的艾妮塞,故意笑了笑,拉了拉艾妮塞的手:“別害怕。來,叫一聲阿姨……”

    阿,阿姨?

    費歐娜的臉色立刻黑了下去。

    咬著牙,這個女人的眼神就有些怪異,盯著陳道臨:“法師閣下,是說我很老了?”

    陳道臨哈哈一笑:“費歐娜小姐多想了,這孩子是我的弟子,要叫我老師的。若是她喊你姐姐的話……那麼豈不是你就比我矮了一輩?難道以後讓費歐娜小姐喊我叔叔嗎?”

    費歐娜面色難看,狠狠瞪了陳道臨一眼。

    隨後。這個女人沈默了會兒,卻忽然故意道:“達令法師從草原回來,想必還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吧?”

    “呃?什麼事?”

    “西北獨立師出了些問題這件事情已經不是秘密,很快家族就會公布消息。倒也不用隱瞞您。我們公爵大人帶著兵去平叛了,眼下情況已經穩定……只是西北要塞距離羅瓦城不遠,眼下帝國的雷神之鞭也在那兒駐紮,和我郁金香家有些別苗頭的樣子。那地方距離您的地盤好像挺近的……就是不知道這場事情會不會演變成兵禍。會不會對您的領地有什麼影響……”

    陳道臨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西北獨立師?

    杜微微帶兵出征平叛?

    雷神之鞭進了努林行省?

    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這是要打仗了?

    一旦戰事開啟,自己那點地盤那點基業,豈不是就危在旦夕?

    那麼……

    陳道臨頓時被這個消息弄的心神不寧起來。

    費歐娜卻看準了陳道臨的臉色變化。仔細的盯著陳道臨的眼神,然後忽然冷不丁,用仿佛很平靜的語氣道:

    “那天晚上你在我房間裏有沒有占我便宜?”

    陳道臨此刻正走神,聽了這話,仿佛就是條件反射,下意識就隨口道:“我就看兩眼,然後就蓋了條毯子給你就……嗯?!!!”

    陳道臨說了一半,才猛然反應了過來!豁然擡起頭來看向費歐娜。

    這個女人的臉已經漲紅了!那雙媚眼瞪圓了,狠狠的盯著自己!

    “果!然!是!你!達!令!陳!!!”

    陳道臨立刻慌忙擺手:“不是我!!”

    “你方才已經承認了!還敢狡辯!!”費歐娜氣得十根手指張開,胸膛不停起伏,忽然就尖叫一聲:“你這個卑鄙的淫賊,我和你拼了!!”

    張開十根手指,尖尖的指甲就朝著陳道臨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486
匿名  發表於 2021-3-5 00:29:15
第四百四十一章【沒有敵人,也不允許有敵人存在】

    當馬車行駛到郁金香家城堡前停下,前後侍衛散開,又僕從過來輕輕將馬車門拉開,衣冠楚楚的侍從已經彎腰等候在馬車旁,伸出手來做出攙扶的姿態。

    接下來驚人的一幕就發生了。

    那位被郁金香家內上上下下公認的儀態萬千的費歐娜小姐,走下馬車來的時候,鬢發散亂,面色潮紅,就連氣息都還有幾分不穩。侍者擡起頭來,卻恰好看見這位家中的女總管,就連身上的衣衫都有些褶皺——平日里,這位女總管大人可都是最最註重衣衫儀表的。

    甚至就連走下馬車,也明顯感覺到攙扶著自己手的這位女總管大人,腳步有些發飄,仿佛是氣力不濟一般。

    當隨後陳道臨從馬車里跳下來,也是一副神色詭異的樣子的時候——身邊的那些侍者,就不約而同的,眼睛里和臉上露出幾分詭異的味道來。

    陳道臨身材修長高大,臉上也有些不自然的樣子——聯想到費歐娜小姐下了馬車來的時候,那衣衫不整,面色潮紅,而又身子軟綿綿的樣子,大家也就難免心中生出幾分旖旎的遐想來了。

    幸好……陳道臨隨後轉身從馬車里將艾妮塞抱了出來。

    這才稍微打消了一些眾人心中不堪的念頭。

    費歐娜卻看也不看陳道臨,哼了一聲,扭頭就朝著城堡里走去。

    陳道臨面色訕訕的跟在後面,幸好有侍者領路,倒也不怕跟丟了。

    來到公爵府里,費歐娜就已經不見了,有侍者將陳道臨領到了一個餐廳之中。

    桌上已經擺放了些點心小食之類的,還有一些口味清淡的果酒。陳道臨看了一眼。那些餐具都是純銀打造,就連那燭臺也都是造型華麗奢侈,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

    百年豪門,果然是不凡的。

    想著既來之則安之,陳道臨也幹脆放下心中的那些雜念,帶著艾妮塞坐下來,吃了些東西,又喝了兩杯酒。

    等了大約一個多小時,費歐娜才再次出現。

    她剛走進門來的時候,陳道臨就註意到。這個女人已經換了一身衣裳。

    一身紫色的長裙,裁剪很貼身,尤其是腰臀的位置,將她那成熟女人豐腴而完美的身材曲線盡顯無疑。

    這女人居然還精心打扮了一番,原本就美艷的容顏,更是薄施了一層淡妝,陳道臨只看了一眼,就發現這女人描了些眼線,也勾了些唇彩。加上原本就細膩白皙的肌膚,更是顯得艷麗驚人。

    當然了,最讓陳道臨有些贊嘆的,就是費歐娜身上的那件紫色的長裙。胸襟出開的略有些低,稍稍的展露出幾分她那深深的事業線……

    “好深……”陳道臨看了一眼,就差點沒控制處自己的眼睛,趕緊挪開了頭去。可心中卻依然忍不住想著那白花花的一片,忍不住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這個女人的房間里。看到的那一幕……

    雖然那天晚上看得更真切,但是此刻這般半遮掩著,卻反而別有一番味道。

    這女人……就如同一個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

    “好看麼?”

    費歐娜板著臉,冷笑問道。

    陳道臨此刻哪里敢再犯同樣的錯誤,含糊笑了笑,然後才嘆了口氣,卻不敢說話。

    “怎麼,不敢看我了?”費歐娜咬著嘴唇:“那天晚上,你不是看得很爽嗎?”。

    陳道臨有些無奈:“你怎麼知道我看得很爽?那天晚上我可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會……”

    “生怕會被人撞破你的下作勾當?”費歐娜恨恨道。

    “……”陳道臨聽到之里,想了想,幹脆站了起來,對著費歐娜深深彎腰,行了一個禮,苦笑道:“費歐娜小姐,那天晚上的事情,說來話長,我也絕不是故意冒犯你,更不是故意跑進你房間偷窺……唉,總之,我先向你道歉,說起來總是我的錯,望你大人有大量,那件事情,我們就喝杯酒,把它忘了吧,如何?”

    頓了頓,陳道臨壓低聲音苦笑道:“那件事情,我也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費歐娜小姐請放心,絕不會有辱您的名聲。”

    費歐娜沈默了會兒,才款款走了過來,走到了陳道臨的身邊——這女人果然是個尤物,就連走路的樣子,腰肢輕輕搖晃,那飽滿挺翹的臀部微微晃動,就能叫人看直了眼睛,和何況是陳道臨這個已經憋了足足六年的男人?

    話說當兵三年,母豬都賽貂蟬,何況達令哥已經憋了足足六年有余?

    只是此刻,他哪里再敢多看,趕緊就垂下了頭去。

    “算你聰明!”費歐娜咬牙,低聲道:“我若是在外面聽到半個字的風言風語,就算是拼著被公爵大人責罰,我也一定會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陳道臨心中一抖,然後,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心中最最擔憂的問題:

    “那個……公爵大人她……也知道了?”

    這才是陳道臨最最關心的問題了!

    被費歐娜發現了,發現了也就發現了,自己不過就是無疑之中看到了她的身體,再說了,老子又沒對她做什麼,更沒有趁人之危……大不了就是看了她的身子,看了就看了唄……了不起,自己道個歉,再了不起,老子脫光了讓你看一遍,總扯平了吧?

    可這事情被杜微微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那女人可是個厲害角色!

    當晚自己和她在浴室里還大戰了一場(呃?這句話好像說起來總有點怪怪的啊)。

    說起來,自己半夜潛入人家的城堡里,已經是犯了大忌。堂堂郁金香家的城堡被人潛入,那可絕對會結下仇的。

    自己還想在西北混呢,可不想這麼深的得罪這位西北的巨頭。

    費歐娜似笑非笑,看了陳道臨一眼:“我就知道,你怕的不是我,而是公爵大人。哼!”

    她卻並不繼續解釋了。也不告訴陳道臨到底杜微微知道沒有,只是走到了陳道臨對面,兩人之間隔著一張長長的餐桌。

    費歐娜深深吸了口氣,面色之上收斂起了怒容,款款伸手,微笑道:“法師閣下,請坐吧。”

    接下來便是晚餐。

    郁金香家的晚餐,食物自然是精致而美味,食材也都是上上之選。

    陳道臨甚至發現,這晚上的食物。果然都是自己要求的那些清單的東西,最後居然還真的上了一份味道特別的魚羹。

    再加上送上來的兩瓶上好的果酒。

    陳道臨心中就不免越發的不安起來——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頓飯吃得很是沈悶,陳道臨也不敢再說什麼話,只是悶頭吃喝——這些美食入口,他卻如同嚼蠟,哪里有什麼滋味。

    等一頓飯吃完,侍者上來收去了餐具,送來了一些餐後的甜品。

    “這是我們西北的特產。沙棘汁。”費歐娜神色淡然:“是用上號的沙棘壓榨出的果汁,又加了少許蜂蜜,然後在冰庫里冰鎮出來的,酸甜可口。餐口飲用,還有助於消食,法師閣下不妨多喝兩杯。”

    陳道臨嘴角抽了抽,拿起杯子來一飲而盡。然後眨巴了眨巴眼睛,終於嘆了口氣:“費歐娜小姐,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嗯……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自問做得很是幹凈,也沒留下什麼馬腳,你卻是怎麼認出我的?”

    費歐娜拿起餐巾來,在嘴邊輕輕擦拭了一下,抿了抿嘴,那紅潤豐厚的嘴唇扯了扯,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其實……我也是在今天,來的路上,你上了我的馬車,我才忽然認出你的。”

    “……啊?”陳道臨楞住了。

    費歐娜瞇著眼睛,又露出了那仿佛貓兒一般的微笑來:“法師大人,你知道麼?我有一個特殊的本領。”

    頓了頓,費歐娜緩緩道:“我從小就在郁金香家接受訓練,略長大了一些之後,最開始的時候,被送到了家族工坊里專門制作香料的地方去做事。

    我有一個特殊的本事,就是嗅覺特別敏銳,很多氣味,我只要聞過一遍,就不會忘記,以後再聞到同樣的氣味,我就立刻會辨認出來。

    也就是靠著這一份特殊的本事,加上一點點的小心和努力,我在家族工坊的香料場里,才一路從一個普通的管事,慢慢做到了主管的位置。

    後來,上一代的公爵大人見我做事情還算伶俐仔細,就把我從工坊里調了出來,派去了帝都,原本是在帝都的家族商鋪里做那些專門針對女性用品的主管,然後慢慢的,一步一步,我做到了家族在帝都產業的大總管。”

    陳道臨嘆了口氣:“那也是您能力過人,才能被上一代公爵大人慧眼識珠。是金子總會發亮的,若換了一塊頑石,就算是再如何栽培打磨,也成不了金子。”

    “那我可要謝謝您的贊美了。”費歐娜眼睛里有些放光,微微笑道:“我聽說達令法師,在魔法學院里甚是嚴厲,平日里很少誇獎人的。”

    陳道臨嘿嘿幹笑了幾聲。

    “我與法師閣下在帝都相識,倒也打過幾次交道,我就記住了法師大人您身上的一種特殊的氣味。”費歐娜緩緩道:“您的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就仿佛是剛剛沐浴過的味道,可是在我嗅來,猜測出,您使用的沐浴的香料,大概和我郁金香家出產的‘清霜雪液’頗有幾分類似,但細微之處,卻也有很多不同。我對嗅覺很是敏感,這就記住了您身上的氣味。”

    陳道臨嘆了口氣。

    自己是從現實世界來的,現實世界的人,總比這個世界的人多了許多個人衛生習慣,比如陳道臨,他幾乎每天都要洗澡,而且使用的都是自己從現實世界帶來的沐浴液和洗發水。

    這種特殊的氣味,的確是這個世界所沒有的。

    就連他的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經常清洗,都是必須用自己帶來的香皂清洗,所以他的衣服上,總會有特殊的氣味。

    “那天我醒來之後。就發現了在我的房間里,地毯上,還有蓋在我身上的那條毯子上,都殘留著特殊的氣味,這氣味有些熟悉,只是我當時還沒有想到你的身上。”

    陳道臨心中苦笑:這女人長了個狗鼻子麼?

    “直到今天,再次和你相見,你上了我的馬車,車廂里就那麼大的地方,大家坐得那麼近。我聞到了你身上的氣味,這才斷定,那晚潛入我房間里,偷窺我洗澡,然後把我弄暈過去的人,就是你達令陳法師!”

    陳道臨連連擺手:“那個……我再說一遍,我真的不是故意去偷窺你洗澡……至於弄暈你,我也只是害怕被人發現行蹤,我可沒有對你做任何冒犯的事情啊!”

    “哼!你若是做了。我還會容你坐在這里麼!”費歐娜冷冷道。

    陳道臨也嘟囔了一句:“我若是做了,今天一見到你就跑了……”

    “你說什麼?!”費歐娜瞪眼喝道。

    “我……沒什麼。”陳道臨嘆了口氣,看著費歐娜:“既然你是剛才在馬車上菜確定了是我……那麼也就是說……現在……杜微微……呃,我是說公爵大人。還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費歐娜目光閃動:“怎麼?你難道還想求我幫你保密?”

    “我自然不敢那麼想。”陳道臨搖頭:“你是公爵大人的心腹,你怎麼可能向著我而對她隱瞞這種事情。”

    “那麼……”費歐娜哼了一聲:“你也可以試試殺人滅口啊。反正現在就只有我知道真相,你若是想辦法讓我閉嘴的話,那麼……”

    “別!”陳道臨苦笑道:“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十惡不赦。再說了。我原本對你……還有郁金香家,就沒有惡意的。”

    “沒有惡意,會半夜悄悄闖入家族城堡里來?”費歐娜目光閃動:“你到底有什麼圖謀!”

    圖謀?

    陳道臨咧嘴:“如果……我說我是被人逼著進來參觀的。你信不信?”

    看著費歐娜似笑非笑的表情,陳道臨攤開手:“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信——換做是我,我也不信。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了。”陳道臨嘆了口氣,看了看周圍的房門,苦笑道:“你把我帶到城堡里來,請我吃飯,不會是玩的什麼先禮後兵的手段吧?是不是一會兒摔杯為號,外面就會沖進來一大群高手,把我碎屍萬段?或者把我抓起來關進牢房里,等你們公爵大人回來,再好好的處置我?”

    費歐娜聽了,嬌笑了幾聲,她掩嘴笑了會兒,才搖頭道:“若是要捉拿你的話,在旅店里,我就調集城中親衛軍去圍剿了,家族里的侍衛高手也沒調動。何必把你帶到城堡里來呢?萬一在這了動手,打爛了什麼東西,卻還不是要我們自己承擔。”

    “那……你是什麼意思?就請我來吃頓飯?”

    “是啊。”費歐娜睜著大眼睛看著陳道臨。

    眼看陳道臨楞住了,費歐娜才緩緩笑道:“我原本是去捉拿冒充我郁金香高層招搖撞騙的人,結果沒想到是你。我知道你和公爵大人是認識的,你說了那徽章是公爵大人送你的,那麼這件事情自然就算了結了。我請你出旅店,一路上可有半分不禮貌?”

    不禮貌?

    你家族的護衛倒是沒動手,你自己在馬車里對我又抓又咬的——要不是老子反應快,直接用了個束縛術,只怕現在臉都被你抓花了!

    “你是公爵大人的朋友,又貴為魔法學院最年輕的教授,是卡門院長最賞識的人。既然來到了樓蘭城,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那麼您就是我郁金香家的貴客,我們家主人不在,那麼我自然就要代替家主,好好的款待您一番,這才是我郁金香家的待客之道啊。

    否則的話,堂堂魔法學院教授來到樓蘭城,我郁金香家連頓飯都不請你吃,說出去,豈不是被人笑話我郁金香家不懂禮數?”

    “真的……就只是吃頓飯?”陳道臨有些疑惑了:“我……吃過飯,就可以離開?”

    “當然,腿長在您自己的身上,您吃完之後。想去哪里都可以。當然了……城堡里已經為您準備了房間可以休息,我想家族城堡的條件,總要好過那外面人來人往的旅店的。當然了……如果您不喜歡的話,那麼隨時都可以離開的。”

    “多謝!”

    陳道臨立刻抓起餐巾來擦了擦嘴巴,站起來對費歐娜點了點頭:“那就告辭了!”

    說著,他拉起了艾妮塞的手,就真的要離開。

    才轉過身來,就聽見身後費歐娜幽幽的嘆了口氣:“只可惜啊……”

    媽的,就知道沒這麼簡單!

    陳道臨轉過身來:“可惜什麼?”

    “只可惜,法師大人這一走。我們只怕就再也沒法好好的在西北做鄰居了。”

    “…………”陳道臨臉色一變。

    費歐娜也站了起來,她緩緩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款款走到了陳道臨的身前不遠,淡淡道:“就算您是公爵大人的朋友,但是無論如何,私自夜闖公爵府,無論你再怎麼解釋,說你一句‘圖謀不軌’,總是沒錯的吧。這件事情。公爵大人總要知道的,你方才有句話說對了,我自然不可能對公爵大人隱瞞這等事情!那麼,你倒是想想。公爵大人知道之後,會如何反應?”

    陳道臨不說話了。

    “哼!我知道你和公爵大人是朋友,公爵大人對你也一向很看重和照顧。但是……賞識是一回事,可如果你做出了過分的事情。就算是公爵大人,想饒恕你,也是饒恕不得的!家族的城堡。乃是我郁金香家核心所在!榮譽所在!威嚴所在!你一個外人,夜闖家族城堡,還和公爵大人大打出手,然後逃離……這事情已經不是秘密!很多侍衛都看到了的。就算公爵大人依然賞識你,但事情關系到家族的榮辱!公爵大人也絕不能包庇你的!”

    這個道理陳道臨自然是明白的。

    堂堂的郁金香公爵的城堡,威震天下一百四十年的禁地,被人隨隨便便的闖了進去……那丟的是整個郁金香家的臉面。

    就算杜微微不想追究自己,也必須要追究的!

    只怕自己回去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呆著自己的部下,卷鋪蓋趕緊滾蛋,遠離西北,逃得越遠越好……

    陳道臨舍得嗎?

    當然舍不得!

    自己好不容易在西北弄了這麼一片事業來,才剛剛看到點成績,就要他放棄?

    談何容易!

    聽到這里,陳道臨也冷靜了下來。他松開了艾妮塞的手,讓小女孩坐了下去,然後輕輕的摸了摸艾妮塞的頭發,安慰了一下面色有些緊張的小姑娘。

    陳道臨也轉過身來,輕輕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來,喝了一大口,才喘了口氣,冷冷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明說吧!”

    “很簡單!加入郁金香家,為公爵大人效力!”

    費歐娜飛快道:“你應該知道,公爵大人一向很賞識你!無論是在帝都事變,還有在你來到西北之後,公爵大人都給了你許多助力!我在家族多年,還從來沒見過家族里的主人,對哪個外人有過這麼多的賞識和看重!達令法師,你應該為此而感到驕傲,以及……感恩!

    你可知道,在帝都事變之後,公爵大人派人去和希洛陛下談判,談判的條件,第一條就是要求希洛釋放你,把你送到西北來!為此,家族甚至不惜險些和希洛翻臉!你可知道,我郁金香家的精銳武士,為了營救你,而闖入皇宮之中大戰一場!為此死傷多人!這些,都是因為家主對你的看重!”

    陳道臨眉毛一挑!

    這事情,他倒是一直都不知道。

    “你來到西北之後,你以為西北**師那些家夥如此好說話?那些軍械物資,大筆大筆的流向了你的那個小小的聚集地?你以為我郁金香家的便宜,誰都可以占麼?”費歐娜緩緩道:“公爵大人對你,可謂是仁至義盡!”

    陳道臨還是不說話。

    費歐娜卻看著陳道臨的臉色,盯著他的眼睛,繼續道:“我在帝都就認識你,我也不得不承認,達令法師您是一位奇人!奇人自然有一套奇特的行事標準,您所作的每一件事情,無不令人稱奇!我更看出,您胸中有莫大的抱負,這抱負或許和旁人的野心不同,但至少我明白,任何的抱負和野心,都是需要有一個好的平臺來供你施展的!”

    陳道臨皺眉。

    “你在努林行省弄的那幾千畝地,一萬多人……看似動作不小,但是相對於我郁金香家來說,不過就是九牛一毛!那點折騰出來的動靜,對常人來說已經算是偉業了!但是你想想,靠著你這麼幾千畝地幾千畝地的攢,一萬多人一萬多人的慢慢堆積,要多少時間,才能讓你完成你的目標?我可以肯定,如果您肯加入郁金香家的話,那麼以公爵大人對你的賞識和看重……整個西北,都可以成為你的畫卷,供你任意施展!別的不說,就算是讓公爵大人直接劃出一兩座城市來給你施展,也不是不可能的!總好過你在那兒一點一點的堆積吧?

    達令法師,可聽說過一句話:時間不等人!”

    陳道臨聽到這里,才終於吐了口氣,看著費歐娜,眼神有些古怪:

    “原來……費歐娜小姐,這是想代替貴主人來招攬我了?”

    “我為家主效力,自然要為她分憂。家主曾經不止一次的流露出想招攬您的意思,既然如此,我這個當下屬的,總要為家主做些事情。”費歐娜淡淡一笑:“我敢保證,只要達令法師肯對家主投誠的話,那麼之前夜闖家族城堡的事情,自然就可以一筆勾銷!當然了……那件事情,家主肯定也要親自詢問你,要給出一個交代來的。您夜闖城堡,總有什麼目的的吧。”

    “……要是,我不肯呢?”陳道臨嘆息。

    費歐娜臉色一變!

    “如果您不肯的話……那麼夜闖家族城堡,無論如何,無論在任何人看來,都絕對可以判斷為是一種敵意的做法了!”

    這個女人說到這里,語氣就變得有些淩厲起來:

    “在西北這片土地,郁金香家沒有敵人!也絕不允許有敵人存在!”
匿名
狀態︰ 離線
487
匿名  發表於 2021-3-5 00:29:39
第四百四十二章【滋味不錯】

    “在西北這片土地,郁金香家沒有敵人!也絕不允許有敵人存在!”

    這麼一句充滿霸氣的話從費歐娜這個女人的嘴巴裏說出來的時候,陳道臨有點想笑,卻偏偏笑不出來。

    只因為他清楚,郁金香家,的確有這個底氣!

    縱然是這個傳承了百年的傳奇世家已經出現了許多問題,縱然是如今內憂外患交加,但至少在西北這個地盤上,郁金香家依然還是無敵的存在。

    這個底氣,是基於家族的那無雙的威望,以及那……五十萬的預備役的可怕數字!

    費歐娜這個女人話語裏威脅的意思很明顯:若是你不肯,那就是家族的敵人!

    在西北這個地方,任何和郁金香家作對的敵人,都是沒有生存空間的。

    看著陳道臨面色一緊,隨即陷入了沈思之中。費歐娜也不催促他,故意等了好一會兒,容陳道臨思索好久,才不慌不忙笑道:“達令法師,意下如何呢?”

    費歐娜的臉上充滿了自信,她認為,在西北這片地盤上,眼前的這位達令陳法師,沒有拒絕自己的理由。

    而且……他也沒有拒絕的必要。

    在西北這片地方上發展,投靠郁金香家的話,就等於抱上了一個天字第一號的大粗腿,只會給他帶來更大更多的利益,給他提供更多施展抱負的機會……常人求都求不來,達令陳實在沒有任何拒絕的道理。

    “唉!”

    陳道臨長長嘆了口氣,咂了咂嘴,點頭緩緩道:“很誘人。”

    “這麼說你是……”費歐娜眼睛一亮。她自然是清楚自家的那位女公爵對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有多看重多賞識!甚至那看重和賞識的程度,就連費歐娜自己很多時候都無法理解。這一點,從當初郁金香家派出的使者去見希洛,開出的第一個條件就是索要陳道臨,就足以看出了。

    她也很清楚。自家的那位女公爵一直很希望能把眼前的這個男人收到麾下。

    如今,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費歐娜如何會放過?若是能趁機收攏下這麼一個人的話,想必那位女公爵也一定會非常高興也算是自己為家族立下了一個大大的功勞。

    於公於私,對費歐娜自己都是有利無害。

    “很誘人……但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

    “…………”

    費歐娜的臉色僵住了。

    她的臉色一點一點陰沈了下來:“為什麼!”

    陳道臨歪著腦袋,想了會兒,才搖頭道:“第一,我有我的抱負,我想做的事情,未必就是你們郁金香家願意做的事情。雖然郁金香家實力雄厚。能給我提供許多便利,但同樣的,我認為這些便利,在初期之後,就會變成很多束縛我的枷鎖。我更喜歡在一張白紙上寫寫畫畫,而不喜歡在一幅成品的畫作上做些錦上添花的勾當。

    第二呢,我這個人性子疏懶得很,脾氣有的時候也臭得很,若是我投靠哪個老板的話。恐怕這世界上沒幾個老板能容忍我這種脾氣古怪的手下,也就是說,我只能當老大,不會給人當小弟!”

    這第二點說的口氣倒是夠囂張。費歐娜聽了眉頭就是一皺。

    “還有呢?”費歐娜咬了咬牙。

    “第三嘛……”陳道臨忽然一挺胸膛,看著費歐娜,語氣就有些古怪:“說實話,這些招攬我的話。當初公爵大人和我在冰封森林裏一路南下,就不知道對我說過多少了……內容和你說的也就是大同小異而已。費歐娜小姐,我向請問你。你是郁金香家的公爵麼?”

    “我……當然不是!”費歐娜的臉色很難看。

    “那就是了。”陳道臨冷笑:“當初公爵大人親口對我說這些話,言辭懇切,我都沒有答應!如今,你只不過是一個家族的總管,就對我又是招攬又是威脅的說出這些來……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這幾句話,明顯就是嘲弄費歐娜不自量力了。

    意思很明顯:你家主子招攬我的時候,說話客客氣氣的,我都沒答應!你不過就是你家主子手下的小弟而已,跑來招攬我,說話還夾槍帶棒的?你算哪根蔥!

    費歐娜氣得臉都白了。

    陳道臨心中冷笑,既然話都說到這裏了,反正已經擺明了要得罪眼前這個艷麗的女人,他也就幹脆沒有顧忌了!

    緩緩走到了費歐娜的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陳道臨才微微笑道:“最後,還有一個最最重要的問題。”

    “……什麼最最重要的問題?”

    “我聽說費歐娜小姐如今在郁金香家,貴為公爵大人的頭號心腹,也是家族的大總管之位!那麼我倒是想請問您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假如我接受了郁金香家的招攬,我來了之後,是坐什麼位置?”

    陳道臨瞇著眼睛,瞧著費歐娜,他故意用了那種帶著嘲弄味道的語氣,淡淡道:“天文地理也好,文韜軍略也罷,經濟政務,哪怕是經商賺錢……說實話,費歐娜小姐,這所有的本事,你哪一樣比我強的?我若是來了郁金香家的話,難道還要我給你當副手麼?”

    費歐娜臉都黑了下去!

    “我現在自己當家做主,活得逍遙自在,手下人都聽我號令!郁金香公爵見了我,也只是以友相待!若是我投靠了郁金香家,變成了郁金香家的下屬,見面都要對她行禮……不但對她行禮,還要對你這位大總管行禮!哈哈哈哈!費歐娜小姐!你今晚只是招攬我,我還沒答應你呢!你就可以對我出言威脅恐嚇,若是我真的成了你的手下,還不知道你要給我什麼臉色看?”

    說到這裏,陳道臨忽然伸出手去,輕輕捏住了費歐娜的下巴!

    這個舉動就過於驚人了,費歐娜楞住了!她沒想到陳道臨居然敢對自己做出這等無禮輕佻的舉動!

    在呆了一下之後,她試圖掙紮。但是陳道臨的實力擺在那裏,這女人被他捏住了下巴,卻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討厭別人威脅我,我不喜歡給人當小弟!尤其是給女人當小弟!”

    說著,看著面前這個目瞪口呆,滿臉驚恐的女人,看著費歐娜那雙漂亮的眸子瞪圓了,看著自己,看著費歐娜被自己捏住了下巴,紅潤的嘴唇撅了起來……

    陳道臨忽然心中生出一絲惡作劇的念頭。腦子一熱,就湊了過去,用力在那紅唇上狠狠的親了一下!

    齒頰留香,陳道臨才哈哈一笑,放開了費歐娜,然後退後兩步,擺手笑道:“好了!多謝總管大人的款待!今晚的晚餐很精彩,尤其是最後這一道‘甜品’更是讓人回味無窮。”

    費歐娜臉色頓時就漲紅了。

    她實在沒想到,眼前的這個混蛋居然如此膽大!

    居然敢在郁金香家族的大本營裏。調戲自己這個郁金香家的大總管?!

    瞠目結舌瞪著陳道臨。

    足足過了好幾秒,費歐娜才驚呼一聲,指著陳道臨喝道:“你,你竟敢。竟敢……”

    陳道臨聳聳肩膀:“抱歉,剛才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費歐娜氣得險些吐血。

    “方才距離這麼近,費歐娜小姐又是如此美艷動人,我是一個男人。總有情不自禁的時候,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輕薄你……”

    “你,你這還不是故意的?!”

    陳道臨看著這個憤怒的女人。看著她那張美艷的臉蛋上,雙頰都因為怒氣而染紅了,他恣意一笑,忽然閃身又貼了上去!

    他伸出手來,再次捏住了費歐娜的下巴,然後狠狠的在她的嘴唇上又親了一下!

    退開之後,陳道臨一臉無恥的笑容:“喏,這一下才是故意的。”

    ……

    反正都已經擺明車馬不用再遮遮掩掩了,那老子還怕你什麼?

    既然敢調戲你第一次,就敢調戲你第二次!

    ……

    費歐娜心中就有一股沖動,只想大聲呼喊來家族的護衛,然後把這個混蛋抓起來狠狠的教訓一頓!!

    但是她畢竟不是普通的女人,怒氣上來之後,正要開口召喚侍衛,卻忽然聽見陳道臨微微笑著,用無恥的語氣笑道:“總管大人是想招呼人來圍觀麼?”

    費歐娜身子一震!

    瞬間就清醒了下來。

    自己的身份是家族的大總管!若是被侍衛知道了,自己在家族城堡的餐廳裏,被自己親自請來的客人調戲了……那麼說出去,無論如何,都是自己這個女人丟臉。

    而且,家族之中,原本對於公爵大人如此重用自己一個女人當總管,就很有些微詞畢竟,這個世界是男人的世界。

    而且……就算自己召喚來了護衛又如何?

    眼前這個混蛋,不是普通人!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揉捏的普通人。他是一個魔法師,一個出色的魔法天才,一個讓公爵大人都極度看重和賞識的天才,而且……他還是魔法學院的教授!

    只憑這幾個身份,雖然未必就如何了不起……但是這樣的身份,能有資格動他的人,這世界上就沒幾個了!

    若是公爵大人要處置他,自然是一句話。

    但自己……說到底也只是郁金香家的一個家臣而已。

    達令陳身上的那幾個身份,雖然未必就有多厲害,但也不是自己一個家臣可以有資格處置的。

    “……達令陳!!”

    費歐娜咬牙切齒:“我……你……我一定會讓你為今天的狂妄和對我做的……混蛋!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費歐娜的眼睛裏幾乎都要噴出火來了,她咬著牙齒,一字一字道:“你既然拒絕了家族的好意,那麼……家族就絕不會容你在西北立足!你夜闖公爵府的事情,我也一定會向公爵大人稟報!我沒有權力決定對你做什麼,但是公爵大人絕不會饒恕你!敢和郁金香家作對!哼,在西北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人!”

    陳道臨聽了,立刻就露出一副極大的委屈的表情。攤開雙手,大呼道:“餵!費歐娜小姐!你可不要胡亂黑我!誰說我要和郁金香家作對了?你這麼往我身上潑臟水有意思嗎?我達令陳哪裏說過要和郁金香家作對了?”

    “可,可是你……”

    “我什麼?”陳道臨瞪大眼睛:“不接受加入你們郁金香家當家臣,就一定是要和你們為敵?這種邏輯……也真虧得你居然還能坐在郁金香家總管的位置上?西北幾百萬人口,每個都是你們郁金香家的家臣嗎?你能把這幾百萬人都當做你們的敵人全部除掉?再說了!費歐娜小姐,你大概忘記了一件事情!

    我的地盤,在努林行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努林行省可不是郁金香家的領地!

    努林行省總督也不是貴家族的家臣吧?你有膽子去把努林行省總督也給幹掉吧!”

    說完,他故意搖頭嘆了口氣,仿佛自言自語一樣。可偏偏這話的音量卻恰好能讓費歐娜聽見:

    “女人啊……真不知道她是原本就這麼蠢還是……大姨媽來了?”

    ……

    走出了餐廳,費歐娜在身後面色鐵青,就連手指都在顫抖。

    可想而知,她此刻心中是有多麼的憤怒。

    可陳道臨卻仿佛毫無異樣,只是拉著艾妮塞的小手兩人緩緩走在費歐娜的身後,然後一路走出的城堡。

    費歐娜喊來了家族裏的仆人,然後幾乎是從牙齒縫裏迸出了一句話來:“派人……備馬車,送客人離開!”

    她幾乎是以極大的涵養,才強行忍耐著。把陳道臨送到了家族城堡門口,然後不等馬車來,費歐娜就對陳道臨狠狠的丟下了一句:

    “達令陳,我和你勢不兩立!”

    然後跺腳掉臉就走回去了。

    ……

    坐上了郁金香家的馬車。陳道臨吩咐車夫送他們回城中的旅店。

    在車廂裏,艾妮塞睜大眼睛看著陳道臨,小小的臉龐上有些憂慮,低聲道:“老師……”

    “嗯?”

    “剛才……那位貴人。是生您的氣麼?您得罪了她麼?”艾妮塞有些忐忑。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方才去的地方,是郁金香家族!

    郁金香。在草原上,這可是一個極為顯赫的名字!

    自己的這位恩人老師,居然得罪了偉大的郁金香家?!

    陳道臨哈哈一笑,在艾妮塞的臉蛋上捏了一下:“沒事的。”

    他幹脆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起來。

    ……

    哼,費歐娜這個女人,就算她拿住了我夜闖郁金香城堡的把柄來威脅我,那又如何?!

    若是在幾個月(六年前)的自己,或許還真的會害怕她的這個威脅。

    但是現在嘛……真的要撕破臉,我陳道臨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

    而且,達令哥其實心中還有一絲淡淡的驕傲作祟。

    當初,即便是先皇馬爾希陛下,以及篡位者希洛那個家夥……這前後兩位皇帝,招攬自己的時候,都是客客氣氣,擺足了禮賢下士的姿態來。

    杜微微貴為郁金香公爵,幾次招攬自己,也是以友相待!

    這幾位不是皇帝就是公爵。

    費歐娜?

    這女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一個郁金香家的家臣而已,以為拿住了自己的把柄,就可以要挾老子就範了?

    當初劉備請諸葛亮還三顧茅廬呢!

    也沒聽說劉備隨便派個手下貓三狗四跑去就把諸葛亮給威脅嚇著跑來投誠吧!

    勢不兩立?

    陳道臨詭異的笑了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忍不住回味了一下方才那兩下“意外”……

    “滋味不錯。”

    ……

    騰騰騰騰的馬蹄聲急促。

    一隊打著帝國貴族旗號的騎兵隊伍,飛快的沖進了努林行省首府木蘭城的城門!

    守備城門的官兵,遠遠的看見這支隊伍的旗號,就趕緊放開了城防,驅散了城門下的行人,讓開大路和通道。

    當騎兵隊伍穿過的時候,甚至這些官兵都趕緊立在城門下兩邊行禮。

    即便這些穿梭而過的騎兵,連片刻停頓都沒有。

    “看見沒?那就是新封的萊茵公爵,以後就是努林行省的軍政之首!”

    ……

    …………

    騎兵隊伍飛快的穿過街道,一路沖到了努林行省總督府的大門口。

    總督府大門裏,總督和一應官員得到了消息匆忙的趕了出來迎接,總督府大門大開。

    可這一隊騎兵停留在總督府大門前,卻並不下馬,甚至也沒有要進府的意思。

    被眾多騎士簇擁在中間的,那一匹黑色的駿馬之上,坐著一人。

    一身帝國高級將領的鎧甲,鋥亮閃耀,鮮紅色的披風掛在身後,頭盔之下,露出少許金色的發梢,而那張英俊而有些冷漠的臉龐上,仿佛帶著一絲淡淡的寒氣!

    走出了大門的努林行省總督,看見這位高高坐在馬背上的新晉公爵,看著他那冷傲的姿態,心中就有些惱火。

    畢竟自己也是封疆大吏,就算你是公爵,也沒有道理如此傲慢吧!

    他壓著心中的不滿,依然擠出一絲笑容來:“萊茵公爵大人……”

    帕寧打斷了對方的話,他冷冷道:“你就是努林行省總督?”

    “是的。”這位總督挺起胸膛:“奉陛下委任,我於上個月接任了努林行省總督之職,如今履新還不足一個月。說起來……公爵大人,咱們在帝都的時候,還見過幾回呢。”

    帕寧沒理會對方的寒暄,他瞇著眼睛看了看這個總督……

    這個家夥是上個月剛剛被希洛陛下委任的努林行省的總督人選之前那個倒黴的多年沒有挪窩的總督,也就是賣了六千畝土地給陳道臨的家夥,已經終於如願以償,調離到其他地方當官去了。

    而這個新任的總督,無疑也是希洛派來的人,專門是派來努林行省,準備是調整對郁金香家的策略的執行之人。

    帕寧盯著對方看了幾眼,仿佛是為了確定對方的身份。

    然後……他忽然嘴角一扯,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

    “來人,把他給我綁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488
匿名  發表於 2021-3-5 00:29:58
第四百四十三章【帕寧逞威】

    努林總督一驚,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擡起頭來就喝問道:“帕寧!我是努林總督,你又什麼權力……”

    他還沒說完,已經有幾個彪悍的騎士從馬上跳了下來,沖到他身邊,將他按在了地上!

    這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雖然總督府裏也有不少護衛軍兵,但是此刻是總督帶著一應屬官起來迎接這位萊茵公爵,哪裏會想著要把兵帶出來?

    他身邊雖然也有幾個心腹,但卻又如何敵得過帕寧手下這些如狼似虎的武官?

    就聽見這個努林總督慘叫幾聲已經被踹在了地上,有人上去按住他的背,然後抹肩膀,反提雙臂,從腰間取出繩索,麻利的將他的雙臂捆了起來!

    努林總督掙紮半天,連連驚呼叫嚷,身邊那些屬官心腹,雖然也有想上來阻攔,卻被那些武官拔出刀劍來,殺氣騰騰的嚇退,有個別膽子大的,不怕威脅的,才走上兩步就被一腳踹翻!

    “有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帕寧冷冷的一句話,頓時打消了這些總督府官員的最後一絲僥幸!

    這位……萊茵總督,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是……造反?!

    想到這個念頭,頓時好些人額頭就已經冒出冷汗來。

    這時候,總督府裏有護衛軍兵聽見外面呼喊叫嚷,已經沖了出來,但是帕寧卻已經馬鞭一揮,身邊的騎兵隊伍立刻散開來,長槍在手,頓時就做出了一個半包圍的姿態來!

    這些騎兵明顯都是精銳,神色冷峻目光冷漠,手裏握著明晃晃的騎槍。緩緩的一步一步逼迫上來……

    “所有人放下武器跪下!若是有不做的,小心刀劍沒眼睛!西北軍務總管大人奉令整頓內務,一應人等不得鼓噪!違令者以叛國罪論處!”

    帕寧身邊有一個身穿統領軍官鎧甲的年輕人忽然高聲喝令了起來。

    畢竟努林行省原本就軍備廢弛,這些護衛軍兵也只是地方守備軍,素質比帝國的常備軍團要差得太遠,此刻看見眼前這些騎兵,兵強馬壯,殺氣騰騰,又喊出了什麼“西北軍務總管”“叛國罪”這些話語。

    總都督裏的護衛軍兵,帶頭的一聽。也沒太多猶豫,立刻就第一個扔掉了手裏的刀,單膝跪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反抗。

    其余軍兵眼看自家的將領都這麼做了,哪裏還有人會亂動?一個個叮叮當當將刀劍丟子地上,全部有樣學樣單膝跪在地上。

    只有那個努林總督,怒不可遏,雖然掙紮不動,卻依然奮力叫嚷:“帕寧!你這是亂命!!你是軍中武將。哪有權力可以隨意抓捕地方官員!我是陛下親封的努林總督!你,你敢……哎呀,哎呀……”

    也不知道是哪個騎兵手重了一些,將這位努林總督的雙臂掰後。頓時叫他疼得哎喲哎喲亂叫起來。

    帕寧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這個努林總督,冷冷道:“陛下已經將整個努林行省化為軍管區!委任我為雷神之鞭副軍團長,兼軍管區總長!也就是說。在這片地方上,不論軍中還是地方政務,一應全部受我節制!陛下並授我特權。若有人抗命,可便宜行事!”

    “你……你……帕寧!我不曾抗命,你我今天更是第一次見面!你想往我頭上栽贓嗎!再說了,就算陛下許你特權,你也無權任免或者隨意抓捕一位帝國總督!!放開我!我是帝國總督!!!”

    “現在不是了!”帕寧冷笑。

    他忽然一踢馬肚,策馬緩緩往前走了幾步,就來到了這個總督的面前,冷冷的看著趴在地上的這個家夥:“你不死心?好,我就讓你死心!”

    帕寧那英俊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冷笑:“我從帝都出發之前,就已經讓軍部用飛騎傳令來西北,命令在我到來之前,所有地方上的軍務,政務,都不得做任何擅動!我這條命令,已經明文傳遞到了總督府,你為何不執行!”

    “我……”這個總督臉色一變,眼睛裏露出幾分心虛,可隨即就挺著脖子大聲道:“我是努林總督,你未曾上任之前,人還在帝都,我自然要正常履行我的職權!難道你一日不來西北,這麼大一片地方上的政務,就全部荒廢,等著你到來嗎?!”

    “狡辯。”帕寧也不氣惱,淡淡道:“你不是傻瓜,我也不是。你這等狡辯的言辭,又有什麼意義。我傳來命令之後,你卻以努力總督的名義下令,全面封鎖努林和郁金香領地的邊界,派守備軍巡視邊界,還下令抓捕了滯留在木蘭城裏的兩支郁金香家的商隊,扣留了他們的全部人手,還把所有的貨物都亢。我倒是想問問,你哪裏來的膽子做這種事情?”

    這努林總督面色灰敗,只是粗重的喘息,卻只是咬牙道:“我這是防患未然!西北局勢緊張,難免郁金香家會……”

    “混賬!”

    帕寧大聲道:“郁金香家乃是帝國重臣,你身為努林總督,卻敢公然下令亢帝國重臣家的人員和貨物,誰給你的膽子做這等事情!”

    “……”

    這努林總督說不出話來了。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眼下西北的局勢幾乎是一觸即發,郁金香家家族和帝國的那位皇帝,幾乎形同撕破臉了,只怕內戰隨時都會爆發。

    但是……這些事情,畢竟還沒有公然擺在明面上。

    畢竟郁金香家雖然出兵越境,也只是跑去西北要塞收覆他們自家的私軍,對努林行省算是秋毫無犯。甚至面對雷神之鞭,也是一刀一劍都沒有用。

    所以,從上到下,誰也不敢就公然說郁金香家反了。

    就算是希洛,也絕不會在現在就公然下令宣布郁金香家為叛逆。

    所有的一切動作,都是在進行,但是名義上來說,郁金香家還是帝國公爵。是帝國重臣!

    此刻眾目睽睽之下,這總督也自然不會犯傻,敢公然開口叫嚷“郁金香家反叛”這種話這種話,連希洛現在都不敢公然說!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總督?

    “你擅自下令,違背了我的軍令……眼下努林行省已經是軍管,那麼我自然就有權力以軍令來處置你!”

    帕寧說著,眼神緩緩的掃過在場所有的那些努林總督府的各級官員,冷冷道:“陛下既然授權與我,那麼在這個地方,生殺予奪。只能出自我一人之口!我是個武人,不喜歡和人爭論口舌,任憑你說得天花亂墜,只要我認為你是錯的,那麼你就是錯的!”

    最後這句話說得簡直霸道無比了!

    帕寧擺明了是根本懶得和這些文官講道理,直接擺明車馬出來宣示:老子不聽你們唧唧歪歪,你們只管聽我的吩咐做事!其他的就少扯淡!我讓你做的就是對的!我不讓你做的就是錯的!

    “把這罪官綁了下獄,暫時看押起來,等候發落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帕寧一聲令下,就有騎兵將這個總督直接提了起來,他還想掙紮,卻早有人將一塊布塞進了他嘴巴裏。然後五花大綁,直接提到了一邊去。

    “進府!”

    帕寧翻身下馬,昂首挺胸,就在周圍那些官員畏懼的眼神之中。大步走進了這座總督府裏。

    ……

    萊茵公爵駕臨木蘭城,一日之前,罷免希洛陛下剛剛任命還不足一個月的新任總督。將其直接下獄。

    隨後宣布征用總督府,將總督府變為西北軍管區統帥府。

    當天,他又宣布了一系列的任免命令,將那位努林總督上任的時候,從帝都帶來的近二十名屬官,當日就以各種罪名罷免了其中十一人,全部下獄。其余剩下的,也都以各種名義,調離原職!

    這一雷厲風行的舉動,頓時讓整個木蘭城上上下下都震動了!

    歷來官場上的權力更疊,一般都是打打合合,卻沒見過他這般大刀闊斧,幾乎是用蠻不講理的辦法來強行清洗掉了原來總督的所有班底!

    這種手段,說好聽的是雷厲風行,說難聽的就是蠻橫無理,破壞規矩。

    但此刻努林行省一地,地方上沒有什麼實力派努林行省這一百多年來,和郁金香家當鄰居,歷來都是作為中央和郁金香家的緩沖區,哪裏還有什麼實力派存在?

    而帕寧又是軍權在握,兩個師團的雷神之鞭的精銳在手,就駐紮在木蘭城周圍!他手裏握著刀,哪裏有人能和他抗衡?

    短短的兩三日時間,就把努林行省的高級官員全部梳理了一遍,他仿佛早就有了腹稿,有選擇性的留下了一些人,其余的大部分都被調離原職,有的直接更是就被罷免趕回家去。稍有反抗,直接就掛上一個抗命的罪名,扔進監獄裏去!

    一時間,這位萊茵公爵的“兇狠霸道”的名聲,傳遍了整個木蘭城。

    只要提起“萊茵公爵”這個名字,人人變色!

    ……

    當然了,看似帕寧以雷霆手段將努林行省直接壓了下去,仿佛再也聽不到任何反對的聲音,但誰都知道,下面暗流湧動他這麼霸道的行為,其實很多做法已經算是越權,暗中早有無數人明裏暗裏,各種書信就通過許多渠道送去了帝都。

    不少人在暗中只是冷冷的等著,等著帝都的那位皇帝,對帕寧在西北的蠻橫做法會做出如何的反應。

    畢竟,很多人心中還是頗有底氣的:這努林總督畢竟是皇帝親封,上任才不過一個月,你帕寧就敢公然罷免下獄,不但越權,而且幾乎就等於公然打皇帝的臉了!

    這等做法,皇帝豈能容忍?

    帕寧自然也知道下面這些人的想法,他卻仿佛不管不顧。

    幾天的時間,他將自己從帝都帶來的一些隨員,副官,安插了二十多人,在努林行省原本總督府框架內的各個官職。

    幾乎直接就把努林總督的職權全部接管了。

    而隨後,帕寧又做出了一個讓人震驚的命令!

    他任命了一個努林行省的代理內政長官這其實就等於是一個代理總督的身份了!

    而他委任的這個人選,卻叫所有想反對的人,都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就是……斯潘。

    帝國宰相奧維多大人的兒子。

    ……

    無論從出身。背景,等等諸多條件來看,斯潘的資歷和履歷都絕對是足夠的!

    甚至相比那個被帕寧直接罷免掉的努林總督,斯潘的身份更為顯赫。

    畢竟那個努林總督是希洛的人希洛之前那些年一直韜光養晦,篡位之後也才不過九個多月,他如今的班底都是自己在潛伏的那些年之中慢慢收攏的一些人手,那些人在馬爾希陛下在世的時候,大多都是不得志的真的得志的被馬爾希皇帝信任重用的人,也沒必要投靠他這麼一個親王了。

    所以,那個努林總督的履歷並不算很出色。資歷也很淺。

    而斯潘,貴為奧維多的兒子。

    奧維多是什麼人?那是前任的財政大臣!帝國一等一的頂尖大佬!所在的家族也是帝國的傳統豪門望族!

    從馬爾希陛下時代的時候,帝國的宰相位置就一直虛著,奧維多身為財政大臣,就已經被隱隱的供認為是帝國文臣之首了。

    如今希洛上位,也是極度重用奧維多,甚至還把他直接扶正為了帝國宰相,讓他這個文臣之首,變得名符其實!

    斯潘身為宰相的兒子。被帕寧任命為這個“代理政務長官”的職位有些人就算想反對,卻也不敢了。

    若是反對,不但冒著觸怒帕寧這個蠻橫不講理的家夥的風險……同時豈不是也得罪了帝國的宰相??

    宰相的兒子當官,你敢出來唧唧歪歪的反對?那麼回過頭去。宰相大人給你小鞋穿的時候,你就準備好好享受吧!

    這一手玩得漂亮之極,斯潘雖然沒有多少執政的經驗,但是畢竟是世家子弟。家學淵源,在帝國財政署也是做了很多年的官員,耳濡目染。對於政務也不陌生。

    上任之後,很快就將一些事情抓在了手裏。

    只是私下裏,斯潘對帕寧的這個委任,也是頗為無奈。

    多次對帕寧抱怨,而帕寧只是冷冷的看著這個年輕人,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你以為你父親派你和我來西北是做什麼?我就是要你做我手裏的一把刀!”

    面對帕寧這麼毫不掩飾的話語,斯潘也有些無語。

    他是官宦世家出身,對於政壇風波也不陌生,但是也有點不習慣這位萊茵總督大人這麼直來直去,絲毫不加隱晦的作風。

    尷尬的咳嗽了幾聲,斯潘才苦笑道:“給你做刀也就罷了……可現在有個爛攤子,我一個人可不知道怎麼收拾,還請公爵大人明示吧。”

    “嗯?”

    “就是那個努林總督幹的好事……他抓的那些郁金香家商會的人,還有亢的那些貨物,我們該如何處理?”

    帕寧眉頭一挑。

    他冷冷的看了看斯潘,緩緩道:“你的意思呢?”

    “當然是放了。”斯潘搖頭:“公爵大人,您是以這件事情為由頭,抓了努林總督,那麼現在自然是要放人了……”

    帕寧不等斯潘說話,忽然就打斷了他:“你可知道,那個家夥為什麼那麼著急,不等我上任,就敢下這麼荒唐的命令?他一個努林總督,在我沒到任之前,他也只能調動努林行省裏那點可憐的守備軍,卻如何敢做出這種事情,觸怒郁金香家族?他就不怕郁金香家聽到消息,一怒起來,派兵過境來找他麻煩麼?”

    斯潘聽了,哈哈一笑,指著帕寧:“帕寧!你這是故意欺負我麼?大家都是在帝都裏一起長大的,這些事情,心知肚明,你又何必故意拿這種言辭來逼我!”

    頓了頓,斯潘嘆了口氣:“罷了!如今你是我的上官,我若要在你手下做事,叫你安心,總得對你剖露心跡,才能叫你放心用我。”

    隨後斯潘咳嗽了一聲,看了看門外,然後才壓低了聲音。緩緩道:“這事情還不簡單麼?這個努林總督,根本就不怕郁金香家會翻臉……他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就是巴不得讓郁金香家翻臉!若是郁金香家敢派兵過境來找他麻煩……那更好,正中了他的下懷!”

    “哦?”

    帕寧微微一笑:“你明白?”

    “我當然明白。”斯潘咬牙,有些不滿的看了看帕寧,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有人……巴不得能挑起內戰!”

    帕寧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斯潘一眼,沈默了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好吧……我現在算是承認了,宰相大人推薦你在我麾下。來西北……倒是用對人了。”

    斯潘哼了一聲:“你先顧好自己的吧……帕寧,帝都很快就有反應的,別忘記了……陛下雖然信任你重用你,但是無論是比身份,比地位,比官職,比勢力……你都遠遠不如那一位!他身為軍方魁首,若是一心要打內戰,你在西北。縱然名義上是節制全局,但是別忘了,那一位可是在雷神之鞭起家的!若是他在中間作祟的話,這兩個師團的雷神之鞭。能不能真的聽你號令,只怕還有點懸!”

    帕寧哈哈一笑,他的神色傲然:“軍中的事情先不勞煩你操心,我自有主張!政務我交給你。你做好這些事情,就算是幫我很大的忙了。”

    “那郁金香家的那些商會的人……”

    “放了吧!”帕寧淡淡道。

    “亢的貨物也一起送還?”斯潘問道。

    帕寧卻搖了搖頭。

    他沈聲道:“我雖然和那位的意圖不同,我也不想挑起內戰……但是。削弱郁金香家這一事上,我卻是讚同陛下的。我來西北,目的就只有一個,壓制郁金香家!人,可以放回去,但是貨物,就留著吧。有軟有硬,才是正途,一味的對郁金香家示弱……只怕皇帝陛下也會對我不滿。只要皇帝支持我,那麼軍部的那一位想做手腳,也沒那麼容易。”

    ……

    第二天,帕寧前往成為的軍中大營裏,然後又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他以雷神之鞭副軍團長兼軍管區總長的名義,下令對駐紮在這裏的兩個師團的雷神之鞭,進行軍制改編!!

    雷神之鞭第三師團和第四師團,從下屬的各個團隊,營隊,以及各層的指揮軍官,隨機抽調出了七八千人。

    兩個師團各抽調出了七八千人,然後……互換!

    抽調出來互換到另外一個師團的這七八千人,也將士兵全盤打散了,重新編制!各級軍官也都打散了,調任到其他部隊,軍銜和官職不變。

    但是造成了一個有趣的結果,就是……

    軍官們面對的是手下一群自己陌生的士兵。而士兵們則要面對自己上面的陌生的軍官。

    兵不知將,將不知兵!

    而隨後,帕寧又下了一個命令,從兩個師團之中,分別抽出了一些部隊來,共計五千人。

    這五千軍隊,被他下令抽離出第三第四師團,混變成了軍管區總長的直屬獨立混編團。

    這個混編團,五千人,其中騎兵一千五,步兵三千余。

    而帕寧又將自己從帝都帶來的班底的二十多名武官這些都是他家族之中的班底,都是加羅寧家族在王城近衛軍經營多年積攢下來的班底。

    這二十多名武官,全部扔進了這個混編團裏……

    這一來,這五千人,就牢牢的抓在了帕寧的手裏!

    而另外那兩個師團……因為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暫時來說,就算有人想鬧什麼事情,也鬧不起來了。

    這整編軍隊的命令下達之後,軍中也有人強烈反對。

    畢竟,這麼大規模的整編軍隊,會讓軍隊在短時間內戰鬥力直線下降。

    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這種狀態,會讓士兵和軍官之間缺乏熟悉和默契,士兵很難對新任的軍官產生信任,軍官在士兵之間也沒有足夠的威望。

    而且指揮層也被打散了,需要一段磨合期才能產生戰鬥力。

    “這般亂來……萬一郁金香家的軍隊過境的話……我們如何抵擋?!”

    當一個統領軍官站出來質問帕寧的時候,帕寧只是冷冷的看了這個人一眼。

    然後,面對大營之中的諸多眾將,帕寧穩穩坐在那兒,冷冷的看著這個出來挑頭的統領:

    “不需抵擋,因為……有我在西北,郁金香家不會過境,更不會開戰。”

    頓了頓,帕寧仿佛是故意的一般,盯著這個軍官,他的語氣很尖銳,仿佛帶著針一樣!

    “我知道你是羅林家子弟,記住今晚回去給你們家主寫信的時候,也把我這句話寫在信裏:有我帕寧在西北,這內戰,打不起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489
匿名  發表於 2021-3-5 00:30:18
第四百四十四章 【獄友變女婿?】

    可以想象的,當一封封加急的書信,通過各種渠道傳遞往帝都的時候……

    快馬信使,空中熱氣球信使,甚至昂貴得魔法陣的傳遞……

    帕寧在西北努林行省所作所為的一切,這些消息,通過各種渠道飛速的傳遞往了帝都而去。

    如果單純從紙面上的文字看來的話,仿佛這位新任的萊茵公爵,在西北已經眾叛親離,天怒人怨,西北努林一省,無論是民政軍中,都對他怨聲載道。

    甚至有人在心中言辭晃晃:帕寧其人,倒行逆施!長此以往,不等郁金香家反叛,努林一省官民及雷神之鞭所部,就要先被逼反了!

    這等言辭,簡直就是撕破了臉毫不顧忌的痛罵,再無半分保留余地。

    可無論是明裏暗裏的這些消息書信,無論是那些官方的正式呈文,或者是私下裏的書信,帝都也不知道收下了多少。

    皇宮裏有,軍部裏有,帝國的政務署也有……

    但是偏偏,帝都卻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沈寂之中。

    雪片一般的投訴和抱怨甚至是公然指控的書信送到了皇宮裏去,卻猶如石沈大海一般,再無半點回應。

    那位新皇希洛陛下,卻仿佛忽然之間就變成了聾子和啞巴,對此事情毫無任何反應,無動於衷。

    於是,軍部之中開始蠢蠢欲動。

    阿克爾坐鎮軍部這大半年來,自然是扶持出了諸多親信,他原本在帝**隊之中就已經打拼了半輩子,人脈廣泛,夾袋之中自然早有一班心腹班底和盟友。

    這大半年來,尤其是夏天之後。將帝國的軍部幾個重要的位置全部換成了自己屬意的人。

    所換之人,要麼就是帶著羅林家派系色彩的,要麼就是一貫親近羅林家族的。

    總之,如今的軍部之中。阿克爾幾乎占據了大半壁江山。原來軍部之中的那些老人,要麼就是靠邊站被邊緣化。要麼就是明智的緘口不言。

    雷神之鞭乃是阿克爾起家的老部隊了,他在雷神之鞭多年,一路走到帝國中將的位置,軍部上下自然是將雷神之鞭看做了阿克爾的嫡系親信。

    可如今帕寧在西北的作為。對那兩個師團的雷神之鞭大肆整編,這樣的做法,自然引發了很多的不滿。

    軍部得到了消息之後,一份充滿了指責質問的整飭公文,就已經草擬完畢,幾個羅林家派系出身的軍部裏的官員,都是怒形於色。摩拳擦掌,只恨不得立刻就要給這個不知好歹的帕寧一點顏色瞧瞧。

    可偏偏,這份公文呈送到了軍務大臣阿克爾的桌前之後,就再無任何消息了。

    下面的人都不禁疑惑起來。

    難道……阿克爾大人對這件事情居然無動於衷?

    有身份夠分量的。就忍不住請示阿克爾。阿克爾才叫來了手下的幾個參謀軍官來,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當著眾人的面,將那份炮制好的整飭軍文拿了出來。

    “這就是你們草擬好的東西?”

    下面人點了點頭。

    阿克爾冷冷一笑,拿起來,就放在自己桌前的蠟燭台上,燒掉了!

    看著那篇整飭軍文在火光之中化為灰燼,諸位將領軍官無不動容。

    阿克爾神色有些冷漠,淡淡道:“再有議論此事者,軍法處置!”

    有羅林家出身的將領忍不住叫道:“大人,難道我們就這麼忍了?那個帕寧胡作非為……不但壞了您的大計,而且……雷神之鞭可是……”

    “忍了!”

    阿克爾擡起眼皮,冷冷的看了一眼眾人,他的眼神有些陰沈,緩緩道:“但凡若是你們爭氣些,哪裏能輪到他帕寧去西北?哼……先前第三第四師團裏,幾個關鍵的位置,都是我推薦的人去……結果,兩個師團守在邊界,卻讓那個小女孩帶著三千騎兵輕輕松松的過界而去!我的臉面都已經丟盡!如今帕寧是陛下剛剛新封的公爵,就任西北,才上任,軍方發這麼言辭激烈的整飭公文,那就不是打他帕寧的臉,而是打陛下的臉!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難道還不明白?”

    “可是……”

    眼看還有人要說什麼,阿克爾搖頭:“陛下之前給了我們機會,但是我們沒有抓住,現在才換了帕寧去。自己不爭氣,那就怪不得別人了。至於西北那兩個師團……由著帕寧去鬧吧!左右那兩個師團原本就非我們的嫡系,派去的人之前讓陛下也讓我這麼失望,接下來我們就要低調一些為好。哼……第一第二師團在我們手裏,那便穩若磐石,至於西北……暫且放放吧!”

    說到這裏阿克爾換了一個語氣,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神色也稍微松動了一些,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緩緩笑道:“我之前也是太過心急了一些,倒反而有些亂了方寸。如今局面的主動權還在我們手裏,原本也不必這麼太過操切的。倒是我先前太心急了,卻反而出了錯。”

    頓了頓,他眼睛裏閃過一絲精芒:“陛下大婚在即,只要等過上兩個月,陛下和吉爾成婚之後,吉爾成了皇後,一年半載,生下皇嗣……那麼,今後我羅林家就立於不敗之地!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總還有幾十年時間,就算是慢慢來,也總有機會。唉……先前太過操切,我們已經引起了陛下的一些不滿了,難道你們不明白麼?陛下那麼大張旗鼓的冊封帕寧為公爵,又委以重任,既是擡高帕寧,同時也是做給我們和別人看的。這意思,難道你們都不懂麼?陛下就是想告訴我們,也告訴所有人:他可不僅僅只能依靠我羅林家掌軍,把帕寧擡出來,帕寧身後又有加羅寧家族。這便是平衡之術!

    眼下我們這麼急匆匆的對帕寧打壓,只會引起陛下的不滿。

    且不管他吧。

    哼,郁金香家為什麼能做了一百多年的老大?不僅僅只是因為出了一個杜維!而是因為杜維娶了女皇。後代的皇帝都有郁金香家的血統!

    若是吉爾成了皇後之後,生下了皇嗣……那麼今後的皇帝就算是半個羅林人,我們還怕什麼?

    且耐心等待吧!”

    ……

    木蘭城外軍營。

    主帥大帳內。

    帕寧坐在那兒,當急促的第一通鼓聲還未曾停止的時候。各級軍官就已經穿戴整齊。聚集在了這主帥的大營之中。

    雷神之鞭雖然正在整編,但的確不愧是帝國精銳之名。訓練有素。

    帕寧對於這些軍官們集結的速度也很是滿意,他站了起來,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將手裏的一封書信,丟在了地上!

    “這封信,是從帝都送來的,皇宮之中的特別緊急渠道送到了我的手裏。”

    帕寧的聲音不急不緩,但是那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嘲弄。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些人都給帝都去了書信。這幾天,想必這些人都忙得很,白天忙訓練整編,晚上忙寫信。”

    帕寧說著。眼神掃了過去。眾將之中,就有一些人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去,目光閃爍。

    “門賽統領!”

    帕寧忽然開口喝了一聲,眾將之中,一個三十多歲,中等身材的統領軍官身子一震,咬了咬牙,緩緩走到了中間,躬身道:“……總長大人喚我何事?”

    帕寧瞇著眼睛,瞧著這個叫門賽的統領軍官,冷冷道:“我看過你的履歷,你是南方人,老家在科特行省,曾在帝**事學院進修過三年,當時在學院裏,你的老師就是如今的軍務大臣阿克爾將軍,對吧?”

    “……大人說的不錯。”門賽硬著頭皮道。

    帕寧故意重重哼了一聲:“既然你也算是出自名門,我原以為你這樣的人應該做事情更懂得分寸,更明白是非道理,卻沒想到,你如此愚蠢,如此張狂!”

    門賽身子一震,擡頭變色道:“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你撿起地上的這封信,自己念出來吧!”

    門賽面色漸漸蒼白,彎腰撿起了那封信——不用打開,他就知道,這正是自己親筆所寫,用隱秘的渠道送到帝都去的。

    “念!”帕寧面色冷峻。

    門賽知道無法抗拒,只好咬了咬牙齒,用牙齒縫裏迸出來的聲音,緩緩念了起來:

    “帕寧其人,倒行逆施!長此以往,不等郁金香家反叛,努林一省官民及雷神之鞭所部,就要先被逼反了……”

    念道這裏,門賽忽然將信放下,擡起頭來盯著帕寧,緩緩道:“大人,這信是我寫的,言語之中自然是深深得罪了你,你如今故意喚我出來,就是要對我尋仇嗎!我說的每個字都是事實!大人你剛到西北,就立刻整編軍隊,如今軍中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兩個師團的指揮層亂作一團!萬一戰事爆發的話,這兩個軍團倉促之間想拉出去打仗,那根本不可能!你如此作為,難道不是倒行逆施嗎!我身為帝**人,自然有權力向軍部控訴你!難道你今天,就要公然對我報覆不成?哼!”

    帕寧眉毛一挑:“我就知道你會這般嘴硬!哼,你對軍部控訴,那自然是你的權力,我不會因此而幹涉你!我今天要問你的罪,自然也不是因為你對我控訴,而是你這封信裏,汙蔑帝國重臣,播弄是非,造謠生事!”

    門賽面色一白,卻強行哈哈大笑幾聲,大聲道:“我哪裏汙蔑你帕寧了!你在軍中所作所為,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你倒行逆施,多少人背後痛罵,這難道是假的不成!”

    “罵我的自然有,是哪些人,我心中自然也清楚。我今天要問你的罪,並不是追究你對我的汙蔑。”

    “?”門賽一楞。

    帕寧冷冷一笑:“郁金香家是帝國棟梁,郁金香公爵更是貴為帝國重臣,天下人人敬佩!你是什麼東西,敢公然在呈送軍部的書信上,汙蔑郁金香家要造反?!這白紙黑字,難道是我誣陷你的嗎!”

    “我……我不是……”

    門賽一驚。隨即身子一震!

    他放要打算抗辯,可隨即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失誤所在!

    郁金香家反……這個事情,畢竟是絕不能擺在台面上來說的!

    只要郁金香家的軍隊一天沒有打到努林行省來,只要郁金香家還沒有豎立叛旗。只要在帝都的希洛皇帝沒有公然宣布郁金香家為叛逆。

    那麼。其余任何人,都絕不許說郁金香反了!

    郁金香家和皇帝幾乎撕破了臉。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偏偏這心知肚明的事情,卻絕不能被官方公然承認!

    名義上來說,郁金香家現在還是帝國重臣,還掌控了帝國卡巴斯基防線的西北段。為帝國坐鎮西北……

    你若是敢說他們反了,那這官司打到帝都去,也只會判你是造謠汙蔑!

    門賽臉色灰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心中暗暗氣惱自己為何寫這封信的時候,如此不小心措辭。

    而更加疑惑的是,自己這封書信明明是送去軍部,呈送給阿克爾大人。卻為何流傳到了皇宮裏,然後又從皇帝陛下那兒轉回了帕寧的手裏?

    這幾乎就等於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帕寧的手中了。

    “身為帝**官,造謠生事,汙蔑帝國重臣。此等罪責,豈能不罰!”

    帕寧緩緩道:“我現在削去你的統領軍銜,並革除你的軍職!來人啊,下他的劍!”

    一聲喝令,大營外就有幾名親衛如狼似虎沖了進來,還有軍中的軍法官也走了進來。

    一看見這陣仗,大營裏的眾將都是心中一震!很顯然,這位總長大人是已經做好準備擺好了架勢,要好好收拾這個門賽了。

    門賽眼看大勢已去,也放棄了抵抗,任憑對方取走了自己的佩劍,兩邊的護衛架起他的肩膀。

    門賽狠狠盯著帕寧,咬牙道:“此事不算完!帕寧,我去了帝都,也會控告你在西北的胡作非為!這雷神之鞭,不是你帕寧的私軍!”

    帕寧冷笑,走到他面前,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緩緩道:“自然不是我的私軍,可也不是羅林家的私軍!”

    他一擺手:“咆哮主帥大營,汙蔑帝國重臣,造謠生事,數罪並罰!來呀,先給我拖出去,打軍棍!”

    打軍棍是軍中歷來的傳統了,這個懲罰,營中的眾將倒也沒有什麼意外的。

    敢在大營裏對著軍中主帥咆哮,不打你打誰?

    可一旁的軍法官,在飛快的用冊子記錄下了帕寧的軍令之後,卻擡起頭來,疑惑的問了一句:“總長大人,軍棍,打多少,還請您明示。”

    是了,一般來說,軍中上官懲罰手下,拉出去打軍棍,都會說明數量。

    打三十軍棍,打二十軍棍,打五十軍棍……

    這軍中的軍棍可不好挨的!行刑的都是軍中軍法隊裏那些身強力壯虎狼之士,普通人挨上二十軍棍,就趴著起不來了。就算是一般的勇士,挨上三十軍棍,只怕也要趟上好多天。

    五十軍棍的話……當場打死人也不稀奇了。

    帕寧看了那個軍法官一眼,語氣很平靜,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大營裏的眾人身子一震!

    “打到我說停為止。”

    ……

    艾妮塞飛快的邁著步子小跑,才勉力跟上了老師的馬。

    小姑娘跑得氣喘籲籲,臉蛋更是紅撲撲的,額頭汗水黏著頭發,身邊的狗兒都已經有些跑不動了,只是吐著舌頭喘氣。

    幾只羊兒,則被裝在了一輛馬車的貨車上。

    艾妮塞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喘不上氣,幾次腿已經發軟了,眼看就要跟不上老師的馬。

    幸好,前面的老師仿佛早就註意到了自己,悄悄的又將馬蹄放緩了一些。

    艾妮塞知道,老師看似大大咧咧,坐在馬上喝酒唱歌,其實一直關註著自己。

    她也不曾抱怨過老師為何要這麼虐待自己,因為老師說過,自己得了病,而要治病就要吃這些苦頭。

    艾妮塞也感覺到了,隨著一路從草原走到這裏來,每天幾乎是虐待一樣的日子,逼著自己耗盡體力,然後再練那些奇怪的動作,最後才吃下那麼多驚人的食物——這些日子來,小姑娘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素質比從前要好上許多。

    就用如今這奔跑來說,當初在草原上,自己跟在老師的馬後面奔跑,最多跑上一小會兒就支持不住了,而如今,自己支持的時間已經是最初的三倍有余。

    按照昨天的經驗,自己大概還能再堅持一小會兒,老師已經放緩了速度,刻意的等著自己了。

    想到這裏,艾妮塞又暗中咬了咬牙,再努力跑了幾步,擡起頭一看,卻意外的發現,前面坐在馬上的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停了下來。

    ……

    陳道臨看著前面岔路口,路邊上,停著一輛敞篷馬車,車廂裏坐著的那個老頭子,不由得臉上就露出了幾分苦笑。

    他停下了馬來,仔細打量了對方兩眼,而對面,也同樣有一束眼神投了過來。

    雙方對了一個眼神,同時哈哈一笑。

    陳道臨才緩緩下了馬,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距離馬車還有十幾步,陳道臨就故意大聲笑道:“族長閣下,多日不見,看來你氣色不錯,興致也不錯。”

    馬車車廂裏,一個老頭子坐直了身子,瞪了陳道臨一眼,哼哼兩聲:“達令陳,你把我女兒拐到什麼地方去了?!”

    陳道臨幹笑幾聲,隨即搖頭道:“熟歸熟,玩笑也不能這麼開吧!族長閣下,怎麼說你我也算是好朋友了。所謂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坐班房,一起嫖過……咳咳咳!那個,我們總算是一起在帝都皇宮裏坐過班房,同住一個屋子的獄友啊,怎麼一見面,你就這麼說話呢。”

    老頭子翻了個白眼,咬牙道:“和你做獄友也就罷了,我就怕,不知道哪一天,忽然你這個獄友,就變成我女婿,那可就糟糕之極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490
匿名  發表於 2021-3-5 00:30:37
第四百四十五章 【娶不娶?】

陳道臨一聽見“女婿”這個詞兒,頓時就慫了。

    目光閃爍,看向別處,只是不敢接觸這老頭子的眼神。

    畢竟人家的女兒是跑去了自己的家裏“作客”,雖然不是自己拐騙的,但是這種的事情哪裏能說得清?

    如今陳道臨看見這位李斯特族長居然在路邊等著自己,頓時心就先虛了幾分。

    眼看陳道臨低頭不吭聲,李斯特族長跳下了馬車來。他身高比陳道臨要矮小許多,但站在陳道臨面前,卻仿佛自有一股子氣勢。

    李斯特族長盯著陳道臨看了會兒,那張老臉上皺紋彌補,一雙眼睛裏閃動著覆雜的光芒,也不知道這個老頭子在想些什麼。

    過了會兒,倒是陳道臨先按耐不住,苦笑道:“老頭子,說起來咱們也好幾年……嗯,好幾個月不曾見了吧。你倒是身子硬朗得很啊?我聽說你被請到了西北郁金香家裏作客……”

    李斯特族長翻了翻眼皮:“你聽說?聽誰說的?還不是我那個不聽話的女兒說的?”

    說著,老頭子伸出手來指著陳道臨,指尖幾乎就要戳到陳道臨的胸口了,老頭子臉上帶著幾分怒氣:“你倒是說說,你把我女兒藏到哪兒去了?我李斯特家的繼承人,就這麼被你拐跑了,這麼沒名沒分的跟著你,叫我李斯特家的臉面往哪裏放?!”

    陳道臨臉色難看,苦笑道:“我說老頭子,這話反過來也可以啊!”

    開什麼玩笑?說起來哥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在帝都的時候,你女兒往衣服下揣個枕頭就敢說懷了我的種,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了,這事情也沒見你老頭子跳出來反駁呀!

    那個時候怎麼就沒想起什麼“李斯特家的臉面”??

    看著陳道臨一臉的不以為然。李斯特族長忽然就怒了,叫道:“你去了木蘭城一趟,怎麼也不上門來見一見我!你拐走了我的女兒,難道一句話的交待都沒有嘛?”

    陳道臨愁眉苦臉。攤開手:“那你說要我怎麼交待?”

    李斯特族長瞇著眼睛。盯著陳道臨看了會兒,他忽然慢吞吞道:“達令陳。我問你,在皇宮裏牢房裏的時候,咱們倆關系不錯吧?”

    “是不錯,獄友嘛。算是共患難的朋友了。”陳道臨點頭。

    “你幫吉爾小姐治療眼睛的時候,借機騙了那麼多古怪的東西來,做了那麼多小動作,我可都是幫你一起隱瞞的啊!若是那個時候我就舉報你的話,你哪裏有今天的逍遙自在!”

    “……算你說的有理。”陳道臨點點頭。畢竟自己利用給吉爾治療眼睛的過程裏,騙取了不少東西,後來才制造出了炸彈來炸開了牢房。吸引了許多註意力。

    “還有,你逃獄的時候,我幫了你不少忙吧!不但幫你蒙騙看守,最後還幫你吸引了他們的註意力……要說你能逃出生天。我老頭子也貢獻不小吧!”

    陳道臨眼角抽搐了一下,咧嘴苦笑:“你說的都對……我說老先生,就不用翻舊賬啦,你直接說吧,你想要什麼?”

    陳道臨當然知道,這位李斯特族長身為豪門巨賈世家的掌舵之人,那可是一個標準的商人性子,當他開始例數之前給你的諸多好處的時候,那麼接下來就是要對你開條件的時候了。

    “我聽說,你在羅瓦城的那個地盤,弄的倒是很是不錯,生意做得不小,消息都傳到木蘭城來了,我雖然整天閉門休養逍遙自在,但是都居然能聽見你的消息,可見你的事情做得很大嘛……”

    “呃……馬馬虎虎,混口飯吃。”陳道臨嘆氣。

    “我那個女兒,我最是了解,認準的事情,就算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當初她就敢離家出走,跟著你出海去……如今,放著我老頭子在木蘭城,她居然就敢做出把我這個父親扔到一邊,跑出去找你……達令陳,做男人的,可要有擔當才行!”

    陳道臨立刻後退了一步,眼珠轉了轉:“你說的擔當,是什麼意思?”

    李斯特族長沒直接回答,卻故意擡起頭來看了看天,淡淡道:“我聽手下人說,兩個月前,有人拿著我女兒的徽章,在木蘭城我李斯特家的商會裏,支了十萬金幣的金票走……”

    陳道臨立刻道:“餵,老先生,我可沒坑你家的錢!”

    他正色道:“是洛黛爾小姐去了我的地方,對那些生意感興趣,一定要投資,我才勉強答應了她的。說起來,這錢也是投進了生意裏去的……”

    “好了好了。”李斯特族長擺擺手,語氣有些不屑:“我李斯特家雖然不敢說是富甲帝國,但是這區區十幾二十萬金幣,還是不放在我老頭子眼裏的。

    別說是這十萬金幣了,我女兒手裏的那枚徽章,可以支取幾十萬金幣,就算全部投進去,那也不算什麼。”

    好吧,你有錢,有錢,有錢……

    有錢就是他媽的了不起!

    陳道臨心中嘆氣:老子成天都要為這一萬多人的吃喝拉撒範疇。到了你這老頭子這裏,幾十萬金幣都是浮雲了……

    “我和洛黛爾小姐有言在先的,她的錢投進生意裏,這生意就算她占了股的,到時候咱們親兄弟明算賬……”

    “你和誰是親兄弟!”老頭子一瞪眼。

    陳道臨趕緊縮了縮脖子,改口道:“好吧,咱們好朋友明算賬,這總行了吧?”

    “錢麼?不過就是身外之物。”李斯特族長搖搖頭,淡淡笑道:“要說這些錢,還有那些生意裏的股份,我就算全部送給你,也不算什麼……”

    陳道臨立刻就笑道:“那我怎麼好意思……”

    李斯特族長狠狠瞪了他一眼:“送給你,也不算什麼。但是你我非親非故……就算有那麼一點交情,我也犯不上直接送你幾十萬金幣吧?不過嘛……若是當做小女的嫁妝的話……”

    陳道臨已經心中嘆氣了。

    這算是逼良為……

    嗯。不對,這個詞兒不合適。

    陳道臨咬了咬牙,苦笑道:“老先生,你就這麼看得起我了?我記得當初。你還派人來追殺過我的。”

    “此一時彼一時。”李斯特族長的語氣非常平靜。淡淡道:“如今我看你,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中意。你做我李斯特家的女婿,倒是很合適不過的。”

    陳道臨嘆氣:“老先生,你看這天氣這麼好,陽光這麼明媚。我們談點別的不好麼?比如天氣啊,比如帝國的政局啊,西北的兵事啊……什麼兒女私情的,就不能暫且擺到一邊麼?”

    “你是不著急,我可是著急得很。”李斯特族長哼了一聲:“我老頭子一把年紀了,說不定哪一天一蹬腿,人就沒了。我李斯特家的繼承還沒個著落。你若是我,你說你著急不著急!”

    蹬腿?

    陳道臨看著這老頭子。

    紅光滿面,中氣十足——大概是在西北日子過得太好了,比在帝都的到時候還略微胖了一圈!

    你蹬腿?

    老子蹬腿了你恐怕都還活著呢!

    陳道臨面上訕訕笑著。卻只是看著李斯特族長不說話。

    老頭子皺眉,打量了陳道臨幾眼,才終於嘆了口氣:“這事情,我在帝都的時候也和你說過一回,你當時不松口,如今還是不肯麼?我那女兒,無論是相貌還是才情家世,哪裏配不上你這個小子了?”

    “當然配得上,是我配不上洛黛爾小姐才對。”

    “這話倒也不錯。”李斯特族長微微一笑:“不過我這當父親的可以做主,我說你配得上,你也就配得上了,勉強差上幾分,只要我老頭子不說,誰敢聒噪。”

    陳道臨哭喪著臉:“那……也要問問我同意不同意吧。”

    “總之你要給我一個交待。”李斯特族長搖頭,堅決道:“我女兒這麼沒名沒分的跑去跟著你,總不是個事情!我李斯特家族也是要臉面的!說出去,我家族的唯一繼承人跑去跟了你,這算怎麼回事?達令陳,你今天就給我一句話!你到底娶不娶我女兒!”

    ……

    新城,大祭司神廟。

    杜微微站在這神廟的大門外,看著眼前這條已經初具規模的長街。

    街道上的地面並不像帝國的其他城市那樣使用石板鋪路,而是了燒過的黃土鋪路,顏色倒是和那些黃土磚的顏色相似。

    聽這裏的人說,這是達令陳的要求,據說那個達令陳講過,那些石板路都不夠結實,用還不如不用,所以他選擇用這些黃土磚的粉末鋪路,據說他將來還打算弄出一種新的材料來,在路面上重新鋪上一層,那種材料更堅固耐損,遠比石板路要強許多。

    神廟前後,人群熙熙攘攘。

    此刻正是傍晚,那些穿著各異的工匠,帶著家人,成群結隊的來到神廟外,就在這神廟外的空地廣場之上,開始對著神廟裏進行跪拜祈禱。

    而神廟之中,那廟宇前,早有一排排穿著白色長袍的教徒,開始大聲吟唱歌曲。

    這歌曲調子倒是頗有一種綿長古樸的味道,充滿了宗教色彩。

    但是當聽見這些教徒開始吟唱歌詞的時候,杜微微只聽了兩句,臉色頓時就變得十足精彩,一下被嗆住了,連連咳嗽,差點沒背過氣去。

    “從前冬天冷夏天雨呀水呀……哈哈哈哈!這算是什麼歌詞?”

    說起來也是巧了,整個羅蘭大陸上,現在能聽得懂這歌詞的,除了達令哥之外,也只有站在這裏的這位女公爵了。

    看著那些面色虔誠無比的信徒,用那走腔走調,咬字怪異的發音,在吟唱“我看見山鷹在寂寞兩條魚上飛”,杜微微已經憋得臉都紅了。

    她咳嗽了幾聲,就挪步遠離了那神廟一些,走到大街上來。

    看了看身邊的人,低聲道:“這就是達令陳弄出來的無雙武神教的神廟?那神像一定是達令陳親手繪制出來的吧?”

    站在杜微微身邊的,是胡克船長和迪克森。還有皮埃爾男爵父子。

    杜微微看了幾人一眼,然後眼神忽然落在了一個身影上,微微笑道:“怎麼不說話?難道我就這麼可怕麼?”

    被她眼神盯住的那人,身子一抖。無奈擡起頭來。看了看杜微微,眼神有些覆雜。緩緩道:“公爵大人,若是你不可怕的話,這世界上就沒有可怕的人了。”

    杜微微一楞,看了看對方。隨即莞爾一笑,走過去,居然伸出手去拍了拍對方的臉頰,眼神裏有幾分戲謔,低聲笑道:“小洛黛爾,你放心,我可不是來抓你回家的。”

    洛黛爾臉一紅。卻趕緊退後一步,瞪著杜微微:“你抓我,我也不會和你回去,你又不是我父親。憑什麼要管著我。”

    杜微微也不氣惱,擡起頭來看了看天色:“我不是你父親……但如果我說我是債主,這總不錯吧。”

    她低頭重新盯著洛黛爾:“我聽說這裏的所有的一切,都有你一份?那麼你知道不知道,達令陳那個家夥,欠了我多少?原來只是他一個人欠,如今你既然入了他的夥,那麼我的債,當然就要由你們兩人一起背了。”

    洛黛爾目光閃爍,眼神躲躲閃閃,小妮子思索了會兒,眼睛裏閃過一絲狡猾,才擡起頭來,緩緩道:“一起背倒也沒什麼。只是公爵大人,您這次跑來,看來不像是為了討債而來的吧?”

    “哦?”

    “您若是為了討債的話,總要帶幾個算賬的先生過來才對。我看您身邊,不是武士就是騎士,要麼就是這個蠢笨如豬的東西……”

    洛黛爾伸手一指,被她指中的人,正是那個原來西北獨立師後勤大營的統領,鄧肯。

    這家夥被指住了,頓時身子一抖,臉上的橫肉也顫了顫,趕緊陪笑道:“洛黛爾小姐說的不錯,我的確蠢笨得很,蠢笨得很……”

    “討債是不著急,但是我看看產業總沒錯吧。”

    杜微微瞇著眼睛:“達令陳從我這裏拿去了那麼多好處,說起來,在他債沒還掉之前,這裏的產業,也算是有我的一份——若是他不還的話,那麼這裏的東西,我總也要收走一部分的。我看看自己的產業,難道有什麼奇怪麼?”

    洛黛爾眼珠轉了轉,嘻嘻笑道:“彌賽亞姐姐,你那麼有錢有勢,哪裏還在乎這麼一點東西?達令他到底欠了你多少錢?我幫他還了就是……十萬金幣夠不夠?”

    杜微微聽了,哈哈一笑,審視著眼前這個小妞兒:“十萬金幣?洛黛爾,你倒是對達令陳用心得很啊,十萬金幣都肯為他出。”

    她忽然走上兩步,湊到洛黛爾的耳邊,壓低聲音道:“可惜,他欠我的,錢還不了!”

    洛黛爾身子一抖,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

    杜微微隨即哈哈一笑,就離開神廟往前走去,身後的人趕緊全部跟了上來。

    皮埃爾男爵父子幾個人,更是滿頭冷汗,神色戰戰兢兢。

    以他們的身份,站在這位帝國第一豪門的領袖身邊,哪怕對方只是一個小姑娘,可只是那氣場,就足以叫人敬畏了。

    洛黛爾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小女孩似乎滿懷心事,只是遠遠的看著杜微微的背影,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皮埃爾男爵閣下。”

    杜微微走出了這條街道,忽然開口喊了一聲。

    老男爵頓時步伐矯健,飛快的跑到杜微微的身後,躬身道:“公爵大人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當,這裏可不是郁金香家,你們是主,我是客。男爵閣下不用這麼客氣。”

    皮埃爾男爵臉色一緊,苦笑道:“公爵大人就不用說什麼‘男爵’了,自從我跟隨了達令先生之後,那爵位,早已經……”

    杜微微淡淡一笑:“達令陳閣下前程遠大,閣下跟著他的話,將來的前景,可遠遠不止區區一個男爵爵位的 ,這一點,您倒是不用太自謙。”

    頓了頓。杜微微才道:“今天我貿然來訪,已經算是冒昧了。不過一個下午。看了貴地這麼多有趣的產業,倒也讓我頗有幾分觸動。”

    皮埃爾男爵心中惴惴,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

    他心中能不害怕呢?

    當初就是洛黛爾的主意。一聽說了西北獨立師出事了。就立刻派了大批的人,跑去西北要塞南邊的路上。截留那些商隊商會。

    這種事情,怎麼看起來,也幾乎等於是在投機取巧。

    郁金香家的便宜,哪裏是這麼好占的?

    如今人家公爵駕臨來。難道不是來算賬的?

    以郁金香家在西北的勢力,只要這位公爵大人咳嗽兩聲,自家這點小小的地盤,頃刻就會灰飛煙滅!

    別忘了,北邊不遠,人家就駐了一個西北獨立師呢!

    “今天看了兩處,讓我十分感興趣。”

    杜微微站住了腳步。回頭看著皮埃爾男爵,緩緩道:“達令法師弄的那片莊稼,是叫做玉米,對吧?這東西麼。我也品嘗過了,味道著實不錯,而且聽你說來,亦飯亦菜,倒是一個上好的糧食。西北之地苦寒,有這種神奇的糧食,產量還如此之高,倒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頓了頓,杜微微緩緩道:“西北缺糧,已經缺了一百多年,我郁金香家竭盡全力,每年也只能從外地購買大量糧食回來,如今麼……局勢有些微妙,達令法師弄出來的這個東西,倒是對我郁金香家頗有用處。我看貴方種植的面積還有些小了,若是……我們倒是可以合作一下。我郁金香啊領地,土地有得是,若是貴方願意的話……”

    皮埃爾男爵頓時眼皮一跳!

    西北缺糧,這一點誰都知道!

    郁金香家每年要從外地購買糧食,這一點也會人人皆知!

    如今……局勢微妙,帝都擺明了在打壓郁金香家,那麼郁金香家再想從外面購買糧食,恐怕就沒那麼容易的。

    這麼說來……

    這麼一條金光大道,就擺在了眼前!

    “這東西很好,若是我郁金香家想購買一些種子的話,不知道貴方願意以什麼價錢出售呢?”

    皮埃爾男爵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緩緩道:“公爵大人明鑒,您看見了,如今我們第一批耕種的面積也不大,刨去我們目前自己留下的口糧,留下的來年耕種的種子,其實沒有什麼富裕的產量了……若是郁金香家對這東西的種子有興趣的話,恐怕還得再等等……”

    皮埃爾畢竟還是個仔細的人,這玉米的種子,是達令陳拿出來的,現在這位老大不在家,這等事情,他也不敢貿然答應。

    這玉米的種子,在西北就是極為重要的戰略資源!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哪裏敢隨隨便便的做主賣掉?總等達令陳回來再說。

    杜微微對他的這番回答倒也不意外,淡淡一笑:“種子的事情麼,等來年倒也可以,反正我郁金香家現在也不缺糧食,今年的糧食還是夠的。不過,我看你們弄的那個黃土磚,倒是很好東西。”

    頓了頓,杜微微沈吟了片刻,緩緩道:“我也聽說了,你們廣造磚窯,現在已經開始對外出售這黃土磚了,別人既然能買,想必我郁金香家要采購的話,貴方應該不會拒絕吧。”

    皮埃爾男爵擦了擦汗,趕緊點頭:“那是自然,公爵大人若是有意向的話,我們自然是願意出售的。”

    “那麼……”杜微微淡淡笑道:“我就先訂下一百萬塊黃土磚吧。”

    一,一百萬塊?!

    皮埃爾男爵差點沒坐地上!

    目前領地裏已經一再的擴大磚窯的生產,可目前的產量,每天大概也就燒出不過三千塊磚。一個月下來,除掉廢品的話,合格的黃土磚也不會超過十萬塊。

    一百萬塊?那直接就吃下了自己一年多的全部產量啊!!

    如果全部賣給郁金香家的話,別說是其他家的生意訂單全部要停掉,就連自己家的新城築,都沒有磚可以用了。

    這……怎麼可以?!

    若是一味的擴大燒磚窯的話,自己領地裏就一萬多總人口……

    難不成,讓所有的木匠鐵匠建築工人,全部跑去磚窯去燒磚?!

    全民燒磚工的節奏嘛?!

    皮埃爾男爵冷汗直流,話也接不出來了。

    杜微微瞇著眼睛看著這位老男爵,也不說話。

    這個時候,倒是站在後面的洛黛爾,輕輕一笑,緩緩走上了幾步,看著杜微微,笑道:“彌賽亞姐姐,你開口就要一百萬塊磚……嗯,難道你不先問問價格麼?就算是買東西做生意,也總要先問問價吧?”

    杜微微神色輕松,回頭看了洛黛爾一眼,淡淡道:“不用問了……難道還有誰敢坑我不成?”

    難道還有誰敢坑我不成?!

    這話說得可十足霸氣了!

    洛黛爾張了張嘴,終於還是無語反駁。

    畢竟,在西北這個地方,無論做什麼生意,敢坑郁金香家的錢,那絕對是找死的節奏了。

    杜微微卻抿嘴一笑,又走到了洛黛爾的身邊,伸手摟住了這個小妮子,又湊在她的耳旁,低聲笑道:

    “這麼護著達令陳的產業麼?小洛黛爾,你這麼護著他,他到底什麼時候娶你呢?”

    一聽這話,洛黛爾臉一紅,連話都說不出了。

    暗中,一雙小手緊緊捏緊了拳頭。

    杜微微看著洛黛爾的神色,似笑非笑,目光閃動。

    “要不……我為你做主,如何?”

    ……

    “給句痛快話吧!小子!”

    李斯特族長指著陳道臨,大聲喝道:“我女兒洛黛爾,你娶還是不娶!!”

    陳道臨目光閃動,緩緩擡起頭來,看著李斯特族長:“族長先生……娶又怎麼樣,不娶又怎麼樣?”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6 15:04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