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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我回到清朝【無字天書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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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00:28:53 |倒序瀏覽
我回到清朝(無字天書之一)作者:陽光晴子

人家電影、漫畫裏的女主角穿梭到古代都成了救世主,
為什麼她被本怪書給送到清朝卻變成代罪羔羊呢?
打從她清醒過來,每個看到她的人都像巴不得將他浸豬籠,
拜託,她叫古柔柔,是來自未來的女高中生,
才不是那個懷著別人的種出嫁,婚後繼續偷漢子的魏香吟,
她只是很不幸的跟她長得很像而已,
但沒人相信她,就連那壞女人的丈夫也一樣,
甚至他還罵她花樣多,真的是夠了,要不是虎落平陽,
她用得著留下來受這種鳥氣嗎?
尤其是他老弟,成天不是拿看臭蟲的眼光看她,
就是對她極盡挖苦之能事,
而且明明是他們一口咬定她是他的妻,
那她借他好睡的床來躺,也是天經地義,幹麼又?她不知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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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00:29:17
  楔子

  朗朗晴空下,美國私立道米爾契中學臺北分校正在慶祝母校百年校慶,學校禮堂坐滿觀眾,而舞臺上尚未拉起的紅色簾幕內,不時傳出排放桌椅或佈景的叩叩聲,因為前一場表演是百老匯的歡樂歌舞秀“紅磨坊”,但即將上場的卻是由學生社團——中國戲劇社所表演的“紅樓夢”。

  所以,亭臺樓閣、假山流水的佈景正東挪西移的擺定位,而扮古裝的男、女學生也緊張的頻做深呼吸,就等著簾幕掀開的那一秒。

  在這些學生裏,古柔柔的一雙翦水秋瞳骨碌碌的東瞄西轉,這跟她扮演的林黛玉一角著實不符,果然,在舞臺後方的年輕指導老師舒盈帆馬上瞪她一眼,但這小妮子卻調皮的朝她做個大鬼臉。

  真是的!枉費她將她打扮得纖靈動人,光她那一襲雪紡絲綢所製成的古裝造價就要近六萬,從裏到外古意十足,就是要讓她成為百分之百的古代仕女,好壓抑下她的雀躍調皮性,但看來,她想太多了。

  說起來,古柔柔算是特殊生,父母意外空難後,雖然留下大筆遺產,不過財產交由信託,直到十八歲才可以自由動用,是老校長特別關照,她才能破例進入道米爾契就讀。

  中國戲曲音樂響起,幕簾緩緩拉開,正當舒盈帆準備看學生們展開表演時,一名老師突然臉色慘白的跑到她身邊,氣喘吁吁的跟她說了一大串話,她臉色丕變,隨即就看到觀眾席後方跑進來好多名黑衣男子,她凝重的看向同事問:“確定是來找柔柔的?”

  “是!他們每抓一名學生就問古柔柔人在哪裡。”

  舒盈帆美麗的臉上立即浮現憂心,不管簾幕已開啟,她快步跑向古柔柔,“快走!”

  古柔柔一愣,“走?舒老師,為什麼?”

  其他學生也一臉的莫名其妙。

  “沒時間說了,妳快走、不是,是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著急的催促,而觀眾席已經因為黑衣人的闖入騷動起來,古柔柔不解的看過去,卻見第一排觀眾席上有抹熟悉的男子身影,雖然他坐著、頭低低的。

  而就在此時,天花板上的燈突然大亮,他右耳垂下那顆如血凝般的明顯紅痣頓時映入眼簾,同一時間,他抬頭,一雙邪魅黑眸就崁在那張極為出色的俊美臉蛋上。

  嚴翊倫!古柔柔臉色悚地一白,不必舒盈帆催促,馬上拉起長長裙襬逃跑,可黑衣人已經從舞臺後方衝上來,她只好緊急轉彎,跑向另一邊的階梯,往禮堂後方的圖書館跑去,她拚命的跑,不時回頭看。該死,怎麼愈來愈多名黑衣人追來了!

  真是的,怎麼偏偏挑這個時候來呢?

  對了!她想起來了,明天就是她十八歲生日,難怪!

  她狼狽的又拉長袖又拉長裙,頭上還掛著叮叮咚咚的髮飾,再加上腳上那雙繡花鞋根本就跑不快,真是急死人了!

  而適逢校慶,圖書館裏連只貓咪也沒有,她在一長排書架後與那些黑衣人捉迷藏,但馬上就被包抄,困在兩排書架中間進退不得,她咬著下唇,來回瞪著前後兩名面無表情的黑衣人。不行,她是絕不可以被逮到的!

  拚了!她使盡吃奶力氣推倒右排書架,由於書架是前後、左右參差排列,很快的引起連鎖反應。

  砰砰砰……書架一排排倒地,發出了驚人的撞擊聲,而架上的書籍更是齊齊落下,一時之間,陳年塵灰翻飛,四周傳來猛烈的咳嗽聲。

  古柔柔慶倖自己是個愛窩圖書館的好學生,熟悉地形的左閃右閃,有驚無險的逃過被成堆書籍活埋的命運,只是老天爺似乎沒站在她這一邊,就在她要閃過最後兩排書架,往另一棟教學大樓逃脫時,又見到三抹黑影往她這兒衝過來!

  怎麼辦?她怔了下,卻因此來不及閃躲,兩排書架的書籍就從她頭頂上方跌落而下,她直覺的蹲下,雙手抱頭,緊閉眼睛,等著一本又一本的磚塊書K她,然而怪異的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她困惑的抬頭,卻見一本落下而翻開的書就停在半空中,更詭異的是,那些同樣倒下來的書架和書本竟被它支撐著而沒有打在她身上。

  她錯愕的眨眨眼,其實那本書也稱不上是書,因為就她看到的頁面裏,根本連一個字也沒有,是空白的!

  怎麼回事?她好奇的伸手去碰觸它,沒想到手竟然能穿進書裏,她嚇了一跳,急著要將手給抽回來,但有股無形的力量卻從書裏湧出與她拔河,她愈來愈害怕,用力的想掙脫,一束耀眼金光突地從書中射向她,眼前,愈來愈亮、愈來愈亮直到她再也睜不開眼睛,只能感覺到自己正往下掉,又像在溜滑梯似的,一路往下……

  同一時間,那些浮在半空中的書本、書架應聲倒下,塵埃飛揚,而三名俊男美女就站在這片翻飛的狼藉中,神情各異。

  溫文爾雅的戰宸羽神情淡漠,他撇撇嘴角,瞪著金色光束已經消失的書堆,他連說都懶得說。又遲了一步,虧他還算好了時間,搭專機從美國飛回來。

  冷魅沉靜的風曼筠,一張酷似洋娃娃的稚齡臉龐上難得的閃過一道怒火。

  放蕩不羈的司韞倫抿抿性感的唇瓣,喃喃低語,“又被耍了。”

  這時,幾名黑衣人在一片書海中踉踉蹌蹌的衝向他們,發現不見古柔柔,立即大吼,“人呢?把古柔柔交出來!”

  還惡形惡狀?風曼筠雙手握拳。若不是他們,她應該已經拿到《無字天書》了!

  “快把人交……”

  鬼吼鬼叫的,吵死了!風曼筠漂亮的明眸閃過一道冷光,沒有人看到她是怎麼出手的,但幾個人突然膝蓋一麻,全部跪倒在地。

  司韞倫笑笑的瞟了眼她手腕上的K金手煉,上面可少了好幾根麻醉針,不過,“又來了一、二十人,妳的針不夠用了。”

  可不是嗎?又一大堆黑衣人竄了出來。

  她看了戰宸羽一眼,他勾起嘴角似有若無的微笑著,“速戰速決。”

  還是只出一張嘴!她抿唇。

  “我贊成!”司韞倫倒很配合的回應,他從西裝口袋裏拿起兩顆像是彈珠的玩意兒,直接往那些黑衣人扔過去——

  砰、砰!兩聲,明明不起眼的,竟有著爆炸威力,不過不見火光,只有煙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但整個房子都強烈的撼動著。

  幾分鐘後,煙霧盡散,三名俊男美女已不見蹤影,而黑衣人在那堆書架中找了又找,仍然找不到古柔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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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00:29:47
  第一章

  從璀璨金光一路溜啊溜的摔出一片白光下後,古柔柔隨即發現自己墜落湍急的河流中,她連喝好幾口水,嗆咳不已,偏偏這一身古裝一層又一層的,即便是游泳校隊的她,都覺得阻力太多,根本遊不動。

  而且,水流愈來愈急,水聲轟隆隆的愈來愈大。

  不對勁!她拚命的振臂泅泳,眸子突地瞪大。開、開玩笑的吧?前方竟然是瀑布臉色刷地一白,她拚命往反方向奮泳,可還是被激流帶著走,不一會,她的尖叫聲被瀑布的奔騰水聲給淹沒,意識也在跌落急遽水流的剎那失去了,她像個破娃娃的隨著水流而下,漸漸的來到河的下游載浮載沉。

  河岸旁,兩名粗布衣裙的洗衣婦乍見這副景象,嚇得扔掉衣服和棍子,轉身奔上岸大喊,“救人啊!有人落水啦!”

  兩名騎馬巡邏的官兵經過聽到,趕忙策馬而來,一到岸邊,他們翻身下馬背,迅速的將落水昏厥的女子救上岸。

  “姑娘?姑娘”其中較年長的中年官兵邊喚邊將半掩住她臉龐的濕漉長髮撥開,一見那張絕塵脫俗的容貌,他不由得一愣,“是她!”

  兩名洗衣婦及另一名年輕官兵也跟著一愣,“怎麼會是她”

  中年官兵眸中閃過一抹嫌惡。雖然,魏香吟曾是蘇州第一美女,也是他們邊城一帶的商業霸主項浥塵的結髮妻子,但是,他真的很後悔救了她!

  “我想再把她丟回河裏比較好。”年輕官兵說得直接,臉上的鄙夷之色更濃。

  “我們也贊成。”兩名洗衣婦也是氣得牙癢癢的,瞪著那張花容月貌,不平說道:“項少主為人正直、濟弱扶傾,怎麼老天爺卻給了他這個紅杏出牆、驕蠻刻薄的妻子呢?”

  “聽說她這次又鬧著尋死,沒想到還真的跳河,林捕頭,有句話不是叫什麼***之美嗎?”

  中年官兵回答,“君子有***之美。”

  “對對,我們成全她。”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指著躺臥在地上的大美人愈說愈激動,就在他們正要抬起她時,竟發覺她的睫毛動了下,幾個人互看一眼,“不會是要醒了吧?”

  好吵啊!古柔柔皺皺柳眉,濛濛矓矓的張開雙眸,映入眼簾的——

  她倏地瞪大眼。她是在作夢嗎?否則圍在她身邊的男女怎麼會穿得如此奇怪?或者是她還在禮堂裏演紅樓夢

  不……不對!她根本沒見過他們,這四個人不是她的同學啊!而且,仰望這片湛藍天空,她聽到了鳥聲啁啾,還有潺潺水聲……

  她猛地倒抽口涼氣,坐起身來。是了,她在圖書館,然後被吸進一本書裏,接著又掉落河,那這裏又是哪裡?

  “呿!真醒了,要扔也來不及了。”

  古柔柔困惑的看著穿著紅黑色袍服的年輕男子。他幹麼氣呼呼的?

  “我去通知飛鷹堡。”

  “我們也要走。”

  古柔柔見他們四人全一臉嫌惡的轉身就走,好像她是一坨屎還什麼的,她想也沒想的拉住一個最靠近她的胖大嬏,“等等,這裏是哪裡?我要怎麼回臺北?”

  “臺北?項少夫人,我這卑微的村婦不知道妳在說什麼?不過,嘖嘖嘖——”對方發出嫌惡的聲音,扯掉她拉住她的手,“妳不嫌我髒了嗎?”

  “髒?不會啊,只是什麼項少夫人?妳在說誰啊?”她一頭霧水。

  四人鄙夷的瞟她一眼,兩名洗衣婦搖搖頭,轉身就走。

  年輕官兵也立即策馬走人,古柔柔只能悶著一肚子火,瞪著高坐在馬背上的中年人,“請問,我是哪裡惹到你們?初次見面,有必要把我當米田共看嗎?”

  “米田共?”

  林捕頭皺眉,覺得她說話的樣子、用詞都很奇怪。該不會是跌入河裏,傷到腦子了算了,他就當一次好人,送她回飛鷹堡好了。

  “項少夫人,請跟我來。”

  他翻身下馬,牽著馬兒,示意她跟自己走,這河床石塊大大小小的直到岸上,沒想到走路總是步步生蓮的她竟然拉高裙襬,跳啊跳的就跳到岸上,然而下一秒的變化,更讓他嚇了一大跳,她竟然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他連忙飛奔過去。

  古柔柔腳軟了,她瞠目結舌的瞪著眼前的景象。

  一整排古代房子鱗次櫛比,更多的行人,不,是古代人,有粗布長袍,也有一身綾羅綢緞的來回走動,還有穿梭而過的四輪馬車、人力轎子,甚至在酒樓前大聲喝的店小二,以及那搖著鼓,賣雜貨的小販……

  “在拍戲?”她頭皮發麻,心底發寒的仰頭看著站在她身旁的官爺。

  他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倒在看到有更多的人注意到她時,眸中流露的嫌惡,他拉起腳軟的她上了馬背,“我帶妳回去吧。”

  “回去?好!我要回去。”她喃喃低語。她要回去,回到臺北,因為這裏的人都好奇怪,都用一種嫌惡的眼神在看著她,她不要留在這裏……

  但老天爺顯然給她開了一個超級大玩笑。

  這名官爺一路帶著她策馬前行,舉目所見的全是穿著古裝的男女老少、古代建築,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子,還在攀了約半座山頭後,她看到了座類似古歐洲碉堡的建築物,那長長的圍牆看來又硬又高,儘管惶然,可當官爺載著她進入城門後,她還是忍不住的發出驚歎聲。

  好壯觀啊!除了高峻連綿的亭臺樓閣外,還有莊嚴富麗的宮殿建築,雕樑畫棟、飛簷翹起,一旁有假山流水,一彎曲橋更是盤據一池水上方,多名藍衣小廝、白衣丫鬟,或掃地或走動,但一見到她都欠身一福,才又繼續做事。

  而在她打量時,林捕頭已經與飛鷹堡的杜總管交談,把她的狀況大約提一下,便告辭離去。

  杜總管在心中暗歎一聲,交代兩名丫鬟伺候她,可她卻只是目瞪口呆佇立不動,他壓抑下心中的不悅,雙手一拱,“少夫人。”

  古柔柔瞪眼看著這位鬍子翹翹的白髮老人,“你叫我?”

  真不知道她又惹了什麼事,又在玩什麼把戲“是的,少夫人,少主在接待客人,少夫人落水,我已請兩名丫鬟伺候妳沐浴,請少夫人跟她們走。”他看了她身後一眼。

  她直覺的跟著轉頭,這才看到兩名丫鬟已經站在身後,她再看向老人家,“請問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麼人?少夫人又是誰?”

  杜總管眼中閃過一抹不耐,不過基於她是主子,他還是有問必答,沒想到她愈問愈多,連他是誰也不知道,少主是誰都要問他,甚至這兒是哪裡一樣給他裝瘋賣傻。若不是修養太好又是下人,他肯定罵人了!

  古柔柔當然看得出他老臉變色,但她不問清楚總不成,只是愈問卻愈迷糊了。

  這個時代是清朝咸豐年間,她的所在位置為北方邊城一帶,而她是魏香吟,嫁給飛鷹堡少主項浥塵已經七年,今年二十二歲,是蘇州魏王爺的掌上明珠……

  她跟魏香吟長得很像嗎?不然,大夥怎麼全將她誤認為她?

  那本書把她帶到清朝嗎?天啊,不會吧?

  思緒間,杜總管已要兩名丫鬟趕快帶她去沐浴梳洗,然而就在她們把她帶到一個終年恒溫的天然浴池,動手要脫去她身上衣物時——

  “不用了,我自己來。”古柔柔直到這會才又回神。

  “這……”兩人躊躇著。

  她按捺性子道:“真的,我自己來就好。”

  兩人不安的互看一眼,旋即欠身退下。

  古柔柔這才脫掉衣服,走進池水裏,腦袋裏還在消化她掉到古代的事。

  不可能!一定是惡夢而已。她突然潛入水裏憋氣,再憋氣,直到她臉色發白、肺部幾乎要爆炸,就要溺斃了。

  兩名想想不妥又走回來的丫鬟,驚訝的發現浴池冒泡卻不見少夫人蹤影,臉色一白,急忙跳進池裏。

  “少夫人!”她們狼狽的將全身軟趴趴的古柔柔從水中撈起,扶她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一個拚命替她拍背,一個連忙拿毛巾包住她。

  “咳咳咳……”古柔柔嗆咳不停,臉漲得紅通通的。

  稍後,咳聲止了,她尷尬的看著兩名丫鬟。雖然她們不敢問,但她知道她們一定認為她的行為很白癡,可她只是想測試這只是惡夢啊,結果事實不然。

  “我們伺候少夫人穿衣。”

  “喔。”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只能點頭。

  她們替她穿上肚兜等衣物,最後罩上一襲繡功精緻的紅綢緞外袍,又為她梳理髮絲,就帶著她往臥室去,古柔柔這才明白,這房間和浴池竟然是相通的。原來古代就有“套房”了啊。

  而這間大臥房相當精緻,所有傢俱的刻工、材質都相當好,一轉頭,看到掛在牆上的一幅仕女圖,她差點又要軟腳,還是兩名丫鬟機警,撐起她,扶著她坐到椅子上。

  頭皮發麻的她看了桌上的茶水,逕自倒了杯仰頭喝下,再來一杯,喝下。

  兩名丫鬟詫異的瞪著她。從來都是茶來伸手的少夫人,竟然自己動手倒茶?而且,還像個男人似的仰頭猛灌

  幾杯茶水下肚後,她大大的吐口氣,朝瞪著她看的兩名丫鬟揮揮手,“妳們下去吧。噢,還有,我叫古柔柔,不是這張畫裏的魏香吟,不是妳們的少夫人,記著了。”她頓了下,“對了,也向那臉臭臭的老總管說去,還有,妳們的少主……不對、不對,是向所有的人說去,懂嗎?”

  兩名丫鬟妳看我、我看妳,四眼茫然,根本就不懂。她明明就是少夫人嘛!

  古柔柔不習慣被人瞪著看,也討厭被人瞪著看,再想到自己走狗屎運被畫中人牽拖,更是一肚子火,“快去!”

  兩名丫鬟嚇了一跳,連忙點頭,覺得情形不對,轉身急奔要找杜總管去。

  總算安靜下來,唉,她需要時間沉澱、消化!

  一件荒謬、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雖然她看了很多穿梭古今的電影,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來這麼一趟時空之旅。

  瞪著牆上掛著的仕女圖,連古柔柔都不得不承認畫中人跟自己長得還真像,不過個性鐵定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她可是人緣超好的模範生,但魏香吟卻是個百分之兩百的顧人怨,從總管、丫鬟、小廝,甚至從河裏救起她的洗衣婦跟兩名官爺都討厭她。

  她歎氣,低頭看著這一身錦衣羅裙,站起身來,走到古銅鏡前,瞪著複雜的髮髻和價值不菲的髮釵、耳環,搖頭。

  “怎麼辦?清朝?”

  清朝離民國還是好遠啊,她怎麼回去?她手腳無力的癱趴在梳粧檯上。老天爺到底在開哪一門玩笑?救了她卻把她給丟到古代來了

  驀地,卡的一聲開門聲,她急急的挺直腰杆,轉過頭去,一見來人,不由得怔住了。

  好個高大英挺的男子啊!一身紫色窄袖馬褂長袍,渾身充滿狂傲氣勢,五官俊俏,可是那雙深邃像兩泓深水的眼睛卻閃動著再明顯不過的輕蔑,不意外,這又是個討厭魏香吟的人!

  她真的很敬佩魏香吟,能讓這麼多人討厭!她仰頭一翻白眼,氣到沒力。

  俊美無儔的項浥塵將這個無奈又冒火的眼神看在眼裏,黑眸裏迅速閃過一抹困惑。他認識魏香吟十多年,從未見過她有這樣的眼神,不過,他有什麼好驚訝的?她一直就是個虛偽、善變的女人,若不是給了丈人承諾,絕不休了她,她早該滾離他的人生!

  “聽杜總管說,妳什麼人都不認識,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

  “對……不對,我知道自己是誰!但是我不認識你們這些古人,我是從未來來的。”

  未來?虧她說得出來!……他嘲弄的冷笑拍起手來,“魏香吟,妳的把戲不會太多?一下子忘了自己是誰,再要不,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次去跳河後,聽說就把名字也改了?”

  杜總管從丫鬟那裏聽到這事時,立即就向他報告了,不過他一點也不驚訝,她是技窮了,乾脆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

  “我……”可以明顯看到他那雙黑眸裏的嘲諷,她吐了口長氣,按捺住最後一絲耐性,“我沒改名字,我真的叫古柔柔,也不是古代人,更不是那個萬人嫌的女人!”她很受不了的指了指那幅仕女圖。

  “無所謂,妳要叫古柔柔就叫古柔柔,不過我要警告妳,妳的裝瘋賣傻不要太過火,尤其是對子恩,他有妳這種不負責任的娘親已經夠辛苦了。”

  黑眸閃動著冷魅。希望這個女人還能有一點點良心,別去招惹有自閉傾向、不開口說話的子恩了!

  她一愣,“娘、娘親我?”她忍不住的站起身來,快步的走到他面前,義正詞嚴的抬頭瞪他,“我鄭重的跟你說,我才十八歲,是個高中生,也許我倒了八輩子的楣跟她長得很像,可我不是她,我也絕無生過孩子!”

  他冷哼一聲,“妳就繼續胡言亂語,但我沒空奉陪。”

  見他轉身就走,她想也沒想的就衝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等等,我真的是古柔柔,不是魏香吟,你要相信我!”

  “相信妳?妳知道我是誰?”

  她頓時語塞,也明白他要說什麼。

  “妳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卻要我相信妳?妳不覺得很可笑?”

  她尷尬點頭,“是勉強了點,不過我真的不是她,我更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掉到這兒來……等等,我說真的!”看他甩掉她的手又要走,她連忙跑到前面,張開手攔阻他的路。

  她看起來很苦惱,但他一點也不憐憫,“這樣胡言亂語很有趣?”

  “不是,我很認真的。”她又生氣又感到無力。

  “認真?”黑眸陰沈,“那我也很認真的向妳介紹我自己,我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娶了妳的項浥塵,而妳,古柔柔是嗎?妳這次的伎倆的確有新意,戲也演得不錯,不過一樣惹人厭!”

  他粗暴的推開她,她一個沒站穩,整個人跌坐地上。

  我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娶了妳……

  她瞪大了眼。原來他就是魏香吟的丈夫!

  她邊想邊站起身來,揉揉發疼的屁股,看著頭也不回的挺拔身影。

  怎麼辦?她莫名其妙的來到古代,倒楣的被當成另一個人,還當了媽,而古代男尊女卑,她能做什麼養活自己?

  天啊,她要瘋了!在房間踱起步,她愈想頭愈痛。

  兩名丫鬟又來到房裏,“少夫人,妳一樣在房裏用餐,還是要跟少主一起?”

  她腦海裏立即浮現項浥塵那張無懈可擊的俊臉。好吧,除非她想在古代行乞,否則暫時還是先待在飛鷹堡當少夫人好了,反正,項浥塵看起來雖然很討厭他的妻子,但吃、穿、住都沒虐待她,就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我跟少主一起吃。”

  項浥塵怎麼也沒想到妻子會跟他共用晚膳,更沒有想到她的胃口這麼好。若以過去她挑剔的個性,這些家常小菜她根本連一口也咽不下,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竟還吃了兩碗飯!

  項浥塵雖然錯愕,不過他的神情淡漠,一口一口的吃著飯菜,然而坐在他身旁的弟弟根本是看直了眼,壓根忘了吃飯。

  古柔柔挑高柳眉,看著從她來到這側廳用餐,就很沒禮貌的將她從頭看到腳,再以譏諷的口吻來個自我介紹的“小叔”項季豪,“你到底在看什麼?難道魏香吟不吃飯的?”可惡,一定要她吃飯配火氣就是了!

  “她的確不吃飯,只吃菜,而且,一定要山珍海味。”

  “那是她,而我是發育中的高中生……啊,算了,你們也是有聽沒有懂,我是白費唇舌。”可惡,她怎麼扮魏香吟?那女人沒有一個地方像她的!她氣呼呼的起身來,“我吃飽了,你們請慢用。”她習慣性的把碗筷收起來,卻發現項季豪那張英俊但可惡的臉上又露出嘲諷的笑意。

  “請問,我又哪裡做錯了?”她氣得想跳腳了!

  項浥塵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妳在做什麼?”

  “是啊?大小姐會收拾碗筷?魏——不對,妳要我們叫妳古柔柔嘛,妳這次才不見了兩天,就做了一大堆改變,目的為何?”項季豪小兄長兩歲,個性直率,跟魏香吟從來就不合。

  古柔柔低頭看著手上的碗筷,真的覺得很悶。她讀的雖是貴族學校,但老校長很重視倫理,要求學生端莊、穩重外,打理自己的生活習慣也很在乎,不過這顯然又跟那個萬人嫌的魏香吟不符合。

  她抿抿唇,放下碗筷,“我哪有什麼目的?你們乾脆就當我落水時被雷打到,頭殼壞掉好了。”她懶得再解釋,因為解釋不來嘛!

  項浥塵濃眉一蹙,項季豪更是一臉懷疑的瞪著她看。這哪是魏香吟會說的話?“妳在進行什麼陰謀?”

  她忍不住用斜眼瞪他,“你有被害妄想症?莫名其妙!我要回房了。”

  她氣呼呼的往長廊走去,不過沒走三步就停下來,東看看、西看看,這樓院、曲橋、亭台,東一個、西兩個,看來看去都好像一個樣。左彎右拐?還是右彎左拐的才能回她房間?

  她以眼角餘光瞄往項家兄弟。向他們請教嘛,一定又會被冷嘲熱諷,罷了。

  她乾脆又走了回來,拉開椅子坐下。

  “妳不是要回房?”

  項季豪覺得真的被她搞迷糊了。

  “我還有問題要問你哥不行嗎?”她目光放到又一派優雅用餐的項浥塵。但問什麼呢?這傢伙還挺悶的,這一餐吃下來也沒吐幾個字出來……

  “妳要問就快問,問完就走,免得打擾我用餐的心情。”項浥塵卻開口了。

  她瞪著他,“你真的很討厭我。”

  “討厭妳的不只我哥。”

  項季豪惡劣的補上一句,馬上引來她的一記冷眼。

  “我在跟你哥說話!”她不得不壓抑心中頻頻冒出的怒火。事情的確太匪夷所思,她要有耐心點!做了幾個深呼吸,她直視冷著一雙黑眸看她的項浥塵,“我想依你討厭我的程度,你應該沒有跟我同床共眠吧?”

  還以為是什麼問題呢!項季豪受不了的大拍桌子,怒聲咆哮,“妳打算繼續把我們當白癡耍就是了,我大哥從洞房花燭夜那晚就沒跟妳睡了,妳問什麼問題?”

  “沒睡過?那我為什麼當娘了?孩子呢?”她想也沒想的就問。

  “因為妳……”

  “夠了!”項浥塵放下碗筷起身,黑眸裏的冷意如利刃般銳利,“我不知道妳又做了什麼丟臉的事?還是在外面玩得找不到樂趣了,把我們當成妳新的玩弄對象——”

  “不是的!”

  她忍不住的插話,可他像是沒有聽到她話似的,繼續道:“不過我們已經沒有耐性了,妳再不好自為之,我不敢保證我不會另外替妳安排住處,來個眼不見為淨!”

  他轉身就往右邊長廊走去,項季豪怒視她一眼,也跟著兄長離開,她垮下雙肩,突然間,有種想哭的感覺。她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在現代、在古代都是一樣,深深的孤寂包圍著她,她何去何從?

  “少夫人,妳要回房嗎?”

  一道低沉嚴肅的聲音陡起,她抬起眼眶泛紅的水眸,看著同樣也是以淡漠神色看她的杜總管,哽咽點頭。

  杜總管擰眉回頭,喚了丫鬟伺候她回房。

  看著她邊走邊拭淚的身影,杜總管覺得她怪怪的,與過去只會尋歡作樂、全然不理會丈夫、兒子的少夫人實在不同。可是,明明是同一張臉啊!

  這一晚,古柔柔躺在硬邦邦的古床上,淚水掉個不停,根本無法入眠,她淚眼婆娑的瞪著窗外,看著那一彎明月。在現代會有人找尋她嗎?還是,她就此便被遺忘了?

  不,至少嚴翊倫會急著找她,因為她值數億元的身價,在她滿十八歲生日的當天,那筆父母遺留給她的龐大遺產,她將取得動用權,而這筆資金,對財務狀況岌岌可危的“凱迪集團”等於是救命的周轉金,可偏偏她對少東嚴翊倫這幾年的追求無動於衷,近幾日又婉拒他的求婚,這回他顯然想直接押她上教堂吧!

  不過,這種事永遠也不會發生,他們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的淚水再次決堤。

  “飯桶!全是飯桶!”

  位於臺北東區,凱迪集團辦公大樓的總裁辦公室,嚴翊倫怒不可遏的重重踢了跪在地上的幾個手下,幾個人倒的倒、跌的跌,哼了幾聲,但不敢反抗。

  “好了,叫他們全退下,吵死了。”嚴建東心煩氣躁的瞟兒子一眼。

  他怒喝一聲,“滾!”

  幾人連滾帶爬的奪門而出。

  嚴建東夫婦相視一眼,臉上儘是愁雲慘霧,嚴建東坐不住的站起身來踱起步,再瞪著相貌俊俏的兒子一眼,“都是你,我一直說柔柔個性雖倔,但應該可以商量的。何況,我又是她父母在育幼院時就認識的老朋友,我的公司出了事,請她出錢幫忙,她會肯的,偏偏你就是沉不住氣。”

  “借錢是要還的,然而一旦她是我的妻子,她的錢就是我們家的!”他咬牙切齒。

  “所以你迫不及待的到學校去逮人!鬧得天翻地覆?!”

  嚴翊倫抿緊唇。他的手段會這麼激烈,還不是在前一天,他向她求婚被拒,明天她就十八歲了,他曾向她套過話,知道她打算捐出近八成的遺產給慈善機構,為早逝的父母積德。所以,他的動作要更快!

  “好了,現在連人都找不到了,幸虧被員警抓走的幾個手下沒有供出你來。不然,情形會更慘。”嚴建東氣憤的坐下來。

  “爸,我會處理的。”

  “柔柔都不見了,你要怎麼處理!”

  嚴翊倫的手機突地響起,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接聽,聽了好一會才結束通話。

  他看向父母,“有消息了,她應該被個叫‘聖殿組織’的人給帶走了。”看出父母的困惑,他進一步的向他們解釋那是他拜託幾名黑道朋友查出來的。

  聖殿組織是由三個有特異功能的家族所成立,專門研究靈異、命理、時空磁場等神秘現象,所在地也很隱密,目前已傳到第六代,成員都很低調,他們能知古今,有預言能力,不少政商達人都想請他們看自己的命盤好趨吉避凶。

  “總之,我會找到他們,找回柔柔,不會讓公司倒閉的!”因為,他的人生裏不容許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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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一輪皎潔明月高掛,整座飛鷹堡都沐浴在柔和月光下。

    一更天,主人書房裏,油燈仍點亮著,項邑塵一邊看帳本一邊聽杜總管報告賬務,但負責記錄的項季豪卻顯得心不在焉,他拿起毛筆以筆桿敲了弟弟頭上一記,“想什麼?”

    他濃眉一皺,“呃,沒有啦。”

    項季豪逼自己將心思放在一本本的賬務上,這都是飛鷹堡與各商賈做煤、鐵生意的帳目。

    飛鷹堡位處東北,就在大清帝國與塞外蠻族交接的邊城地帶,四周擁有豐富的煤、鐵礦,在數十年前,為了這豐厚的天然礦產,倡狂的蠻族結合盜匪在這裏打家劫舍,他們的祖父被朝廷派駐到此,率領官兵大肆征戰,成功驅除那些盜徒蠻族之輩。

    而為了維持邊界長久和平,祖父就在此長住下來,與飛鷹堡之女成親,其他士兵也在此落地生根,一代一代下來,這裏也慢慢發展成一個熱鬧地帶,雖然仍有些不自量力的外地盜匪妄想搶奪進出邊城商隊的財物,不過飛鷹堡裏一代傳承一代的侍衛隊仍捍衛著整個邊城,抵禦外侮。

    也因此,道光皇帝追封祖父為護國公,所以,他們說起來也算是高官後代,不過,也因為承襲這份重責大任,七年前,他們的父親與盜賊獨鬥,傷重而亡,母親鬱鬱寡歡,終日垂淚,原以為大哥在百日內討了指腹為婚的妻子進門後,可以衝淡些哀傷,不料卻娶了名懷孕的蕩婦進來,害大哥成了個大笑話。

    而母親心情抑鬱,再加上媳婦不知收斂,一再敗壞項家名聲,在知會魏王爺卻得了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回話後,怒氣攻心,也在不久後離世。

    項季豪想到這裏,忍不住歎了聲,大哥條件那麼好,偏偏娶到魏香吟那樣不懂得收斂又荒淫的妻子,老天爺實在不公平,他們項家保家衛國都幾代了?

    只不過...他濃眉攏緊,最近的魏香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雷公打到?行為舉止怪異得很。

    “季豪,你今天是不打算睡了?”

    兄長低沉嗓音一起,他這才回神,發現不知道何時杜總管已經離開書房。

    “大哥,你不覺得那個魏--古柔柔很詭異嗎?”

    這幾天她除了歎氣,還是歎氣,吃飯時還會忘了夾菜,只啃白飯,聽丫環說,她不要人伺候她洗澡,但要人幫她穿衣服,因為衣服太複雜?!而往常老掛滿身的珠寶都收起來了,現在也只要丫環插上一支古玉發釵就好,連項鏈、耳環、戒指統統都不要了!

    項邑塵當然知道弟弟指的是什麼,她的改變他也看在眼底,只是,她過去的紀錄太差,他仍靜觀其變。

    但項季豪沒有兄長的好耐性,“大哥,真的,她就是--”他倏地住了口,瞪大眼睛,顫抖著手指直指窗外,溶溶月光下,一名白衣長髮女子佇立,他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抖著聲音:“鬼...鬼!大哥!有、有鬼!”

    “什麼?!”他困惑的轉身,果真見到一名在樹影遮蔽下,像是沒有臉的白衣女子,但他才不信有什麼鬼魅,“是誰在那裏裝神弄鬼?”他立即飛身竄出窗外,揪住對方的手臂一把抓進來,就往地面用力一甩。

    “好痛!”被抓飛進來不說,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古柔柔一顆小腦袋去撞到地板,痛得她哇哇大叫。

    “是你!”項邑塵濃眉一皺,看著氣衝衝的把一頭亂髮撥開的古柔柔。

    “對,是我,我連到外面透口氣也礙著你了?”她氣呼呼的瞪著他,“男生欺負女生,你算什麼男人啊?”她揉著頭,一邊站起身來。

    “是你鬼鬼崇崇在外面,還披頭散髮的裝鬼,人嚇人會嚇死人,你不知道?”項季豪搶先一步,怒指她的鼻子吼叫起來。

    她都被他們嚇得魂去了一半,他還敢火冒三丈的指著她叫駡?!

    古柔柔雙手叉腰,“什麼披頭散髮!誰睡覺還綁頭髮的?說我是鬼,你是不是虧心事做太多了?”她罵著,不忘瞪了又坐回椅子上的項邑塵一眼。

    “呵!虧心事就你做得最多。”項季豪反唇相譏。

    “你--”算了,一扯上魏香吟,她懶得再辯。

    “你不睡覺到我書房外做什麼?”項邑塵黑眸中有著質疑。

    “我睡不著。”她吐了口長氣,眼神透著煩悶,“晃著晃著就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回房間,剛好看到這裏亮亮的,就走過來,又看到你們好像在忙,便先站在屋外等。”

    “呿!這種話你也編得出來。”項季豪一臉鄙夷,才覺得她最近變了個樣,馬上就又恢復成滿口謊言了。

    “我才沒有說謊!”她很不滿的駁斥。

    項邑塵注意到那雙明眸裏有著委屈與無力的淚光,不過她眨了眨眼,硬是將淚水眨回。

    不知怎麼的?他竟然有點不忍?

    “沒說謊?你在這裏住了幾年?又是誰曾說閉著眼睛都不會迷路,所以不要丫環跟前跟後,現在卻說--”

    “季豪,不要說了。”項邑塵制止了弟弟的咄咄逼人。

    但古柔柔卻想說清楚,她覺得受委屈,說起來話來也愈哽咽,“我沒有騙人,白天我還認得出路,但一到晚上,這城堡裏烏漆抹黑的,雖然有的地方有燈,可有的地方又沒燈。”她咬著下唇,忍住又冒出來的淚水,“我轉來轉去,就分不清楚自己在哪裡,我真的沒有說謊!”

    她來到古代五天了,一直處在惹人厭的氛圍裏,她好孤單,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所以她忍,忍住一肚子的問題,因為只要她一發問,全會被誤認她是沒事找碴,只是忍住了,她也睡不著了,一來是床太硬,二來,她的腦袋裏有太多個為什麼。

    他愈想愈難過,盈眶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滾落臉頰,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哭?你這招玩爛了。”

    項季豪咄之以鼻,不過項邑塵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先出去,他搖頭拒絕,但看兄長不容置喙的眼神,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步出書房。

    項邑塵凝睇哭成淚人的古柔柔,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美麗容顏的確多了抹動人的純真,因為不甘心而哭的她,情緒是如此透明,看不出半點虛假,連他一向沉靜的心緒都難得的因為她的哭而混亂起來。

    他抿緊薄唇,從袖裏拿出一條手帕給她。

    她接過手,擦擦淚水後,竟然用力的擤了擤鼻涕,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她把鼻涕拭好,握緊帕子,這才抬起淚汪汪的眼睛看他。

    他直視她那雙哭腫的明眸,“我帶你回房。”

    他起身,她卻突地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可憐兮兮的道:“你都願意把手帕借給我了,可不可以再把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呢?”

    他蹙眉,“你說什麼?”她想得寸進尺?

    “我、我在你們眼裏也許是很壞,很差勁,可是我真的是好人耶!”她不平的聲音仍然哽咽,青澀的十八歲遇到這種鳥事真的好想大哭一場,“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好寂寞,好無助,處在這個年代就跟身在冰宮一樣,你就借我靠一下好嗎?我真的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他會怕她對他怎麼樣嗎?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何況她此時看起來楚楚動人,一雙無辜又難過的淚眸也令人不忍拒絕。

    他抿緊唇瓣重新坐回椅上,看著她眼紅紅的說了聲“謝謝”,就將頭枕靠在他臂膀上。

    一連幾天沒睡好,剛剛又大哭一場,古柔柔釋放了這幾日跌入古代後的緊繃壓力,隨著夜風拂來,還有這依靠的溫暖臂膀,她忍不住的汲也更多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體香,她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安全感,心情放鬆了,她的眼皮逐漸沉重,慢慢的闔上,墜入夢鄉。

    在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時,項邑塵還有點不可置信,他直覺的側身看她,但在看到她熟睡而軟趴趴的身子差點因他這個動作跌落椅子時,他不得不相信她竟然坐著就睡著了。

    好在,他大手一撈,及時的抱住她,可這個大動作顯然讓她清醒了下,只是睡意真的太濃了,她睡眼惺忪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喃喃低語著,“我真的好想睡覺....”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汲取他身上的誘人氣味,“你好香喔....”

    看著她又趴在他的胸口睡著了,他一怔,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搖搖頭,他抱起她走到書房後的寢室,將她放在軟榻上,替她蓋上被子,看著她像小豬的呼呼大睡。

    他坐在床沿,看著小腦袋側一旁,那烏亮髮絲所襯著的粉嫩睡顏,他黑眸中有著無法理解的濃濃困惑。

    好舒服。

    古柔柔抱著柔軟的被子,口中呢喃自語,再舒舒服服的伸了個大懶腰後,眨了眨長又卷的睫毛,張開了眼。

    咦?她先是一怔,倏地坐起身來,看著這間陌生典雅的廂房,舉目所見皆是黑檀木傢俱,桌椅樑柱的雕工相當細膩,問題是,她怎麼會在這裏?

    對了,她想起來了!她拿起被子嗅了下,粉臉陡地一紅,果然,有項邑塵身上的氣味,這肯定是他的房間!看著灑進室內的一片金光,她想起依偎在他懷中的溫暖,美麗的翦水秋瞳浮現笑意。

    “大哥,你是糊塗了?怎麼讓她睡你房間?你們有沒有--”

    “當然沒有!”

    “那為什麼?”

    “她睡著了。”

    忽然間,屋外傳來項家兄弟的談話聲,她愣了下,連忙翻開被子下床,走到窗戶前,見項季豪氣呼呼的跟在兄長身後說個不停。

    “那為什麼大哥一早就要杜總管去邀來那那些閨中友人?物以類聚,那幾個女人來這裏只會看著我們兄弟流口水,吃吃喝喝後,再搜括一堆珠寶首飾離開,而那個揮霍的女人再重新那一堆珠寶首飾....”

    “好了!”

    項邑塵冷斥一聲,項季豪不得不住口,然而氣憤的一轉開頭,卻看到他們討論的對象站在窗檑前,看起來像剛睡醒的模樣,不過一點也不像昨晚的女鬼,在陽光下,一張臉蛋清清純純的,如月裏嫦娥,他還有些看傻了眼。

    古柔柔心中有感動,她直視著項邑塵,他對她的觀感也不好,但他至少將她昨晚的話聽進去了,所以替她邀了閨中友人看她嗎?

    項邑塵看向素淨著一張粉臉的她,在燦亮的陽光下,那無瑕肌膚被襯得更為細緻了,如流泉般的烏黑秀髮披在肩上,沒有打扮卻清麗動人,所謂天生麗質,就是如此吧。

    收斂了心中不該有的悸動,他瞥了弟弟一眼,“季豪,去叫丫環替她梳妝更衣。”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我?”項季豪不爽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干他什麼事?

    “謝謝你,我聽到你派人去找我朋友來陪我。”古柔柔突然對著項邑塵大叫。

    他停下腳步,“不用謝我,我只是不希望昨晚的事再發生而已。”

    意思是,不會再去找他麻煩?看著他頭也不回的疏離身影,她感覺好像被人潑了盆冰水,雀躍的心一下子變得低落起來。

    等她到前廳用餐時,卻發現項家兄弟都已不在。“少主呢?”她剛剛忘了謝謝他,她占了他的床呢。

    “少主和二少爺已經去巡視礦區了。”

    “礦區?”

    “是。”

    丫環回答後,退到她身後,因為杜總管走過來,身後跟了一大堆濃妝豔抹、嘰嘰喳喳的女子。

    她們是魏香吟的閨中好友?!她的品味會不會太差了?古柔柔心想。

    杜總管向她點個頭,旋即退了下去,而這些女人很不客氣的坐下來,開始吃吃喝喝,不忘差遣丫環再去做些山珍海味,端上美酒。

    在吃飽喝足之後,她們比她還熟門熟路的,拉著她就回到她的房間,說是要聊“姊妹間的悄悄話”,但一群人一到她房間,不是打開櫃子拿起那些繡功精美的衣服穿,就是從梳粧檯上的珠寶盒裏拿起各式昂貴飾品戴上。

    見她這女主人穿著樸素,身上也沒有什麼飾物,倒是還記得撥空讚美她。

    “大美人就是大美人,什麼也不戴,也是迷死人呢!”

    “聽說這次你把自己當成另一個人,還要少主和所有人都叫你古柔柔,不可以叫魏香吟,真高招。”

    “還是你的腦子好,上回裝失憶,我們都想,這一次,你肯定慘了!”

    她一愣,馬上拉住正忙著對銅鏡搔首弄姿的嬌豔女子,“這次為什麼慘了?還有上回?聽起來有好多回,到底都是為了什麼?”

    “哎喲,怎麼連跟我們,你也裝蒜呢?這前前後後所有的事說穿了,都是同一件事,就是你跟尚貝勒藕斷絲連。”女子的纖纖玉指往她的肩打了下。

    “藕斷絲連?”

    “少來了,子恩是誰的孩子,大夥心知肚明,說起來,若不是項少主太信守承諾,像你這樣的妻子,不知道拿到多少張休書了。”另一名戴上戒指的綠衣女子無所謂的說著。

    “翠翠說得沒錯,不過,也難怪你捨不得尚貝勒,沒幾天就離家出走一次跟他在武陵別莊恩愛,實在是貝勒爺長得俊,眼睛會勾魂。”

    “可不是項少主雖然也是英俊挺拔,但個性嚴謹,整個人冷颼颼的,讓人會怕.....”

    古柔柔聽得差點沒暈了,不行,她得搞清楚,她在古代舉目無親,也許要依著魏香吟 的身份生活下去,才得以不用去當乞丐,她要把魏香吟摸得愈清楚愈好。

    不過,接下來,她從這群女人口中探到的情報卻讓她想去撞牆。

    魏香吟與項邑塵是指腹為婚,不過她顯然是個不安於室的女人,在出嫁前,就枉顧有婚約在身,一頭栽進尚貝勒的魅力裏,一開始還有所忌諱,只敢暗渡陳倉,但後來被愛情沖昏頭,甚至不避諱的與對方公開出遊,是非流言愈傳愈難聽,魏王爺為了捍衛王府名聲,即便知道女兒已懷有身孕,還是讓她嫁進飛鷹堡,才會發生成親大典上,鳳冠霞帔的新娘子竟出現乾嘔的害喜症狀,差點沒法子完成拜堂。

    “那他為什麼還要娶?”

    “你爹老狐狸,他很早就要頂少主承諾,就算你做了再怎麼不可原諒的事,都不可以休掉你,而且會照顧你一輩子。”翠翠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回答,心裏直犯嘀咕,明明這些都是她告訴她們的,怎麼反而問起她們?

    古柔柔心裏很沉重,要她當魏香吟不可能了,她的所作所為人神共憤嘛,連她都想捶死她!

    再想到項邑塵,他真的很倒楣,根本是被設計了,但他仍信守承諾,真是個好男人。

    “那子恩呢?”

    “上回你發火把孩子痛打一頓,項邑塵要小蘭--就是負責照顧子恩的丫環送到避暑山莊去,你會不會忘太多事了?”

    她想到項邑塵在提到子恩時,眸中的不舍,這男人真值得尊敬,老婆給他戴綠帽,他不僅沒寫休書,連孩子也接納,還視如已出。

    “就是啊!我真的忘了不少,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什麼千金?我們是你在花街柳巷所結交的好姊妹。”

    她先是一愣,不過隨即回過神來,天、天啊,這些女人全是妓、妓女?!

    魏香吟怎麼會墜落至此?是因為帶孕出嫁,已是眾所周知,所以,就更肆無忌憚?還是自暴自棄,索性讓自己的名聲爛到底?

    還有,她到底是失蹤去了哪裡?難道是跟那個姦夫私奔了嗎?罷了,當務之急,是先把這群鶯鶯燕燕給轟出去!

    她深吸口氣,轉身走出去,叫了丫環去把杜總管找來,不一會,杜總管快步而來,拱手道:“少夫人找我?”

    “請把那些--”她指指身後的房門,裏面還傳出嬉笑怒駡的打鬧聲,“我房裏的客人全請出去,還有,就算少主要你找她們來陪我,也不必照辦,從今以後,她們全成了拒絕往來戶。”

    也沒想到她是為此找他來,杜總管不禁錯愕的瞪大眼。

    “拜託,現在就趕她們走。”

    她帥氣的拍拍他的手,先行離開,不過在城堡裏轉來轉去,最後還是轉到項邑塵的書房,看著桌上的文房四寶,她想了下,坐了下來,神情堅定的磨墨後,她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大字--做自己,古柔柔!

    她想開了,山不轉路轉,反正在古代已是事實,能不能回去現代都是個未知數,也許一輩子都在這兒了,她至少要扭轉形象,而不是在每個唾棄的眼神裏孤獨過一生!但古柔柔是她爸媽取的名字,她絕不改,也絕不讓別人叫她那個讓她聽了就反彈的名字。

    所以,就從這一秒開始,好要好好做自己。

    傍晚時分,天際渲染著大片的橘紅霞光。

    項家兄弟與幾名隨侍策馬回城,項邑塵才扯住韁繩,翻身下馬背,就見杜總管急急奔來,將今天他們出去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來。

    “是嗎?”項邑塵也覺得不可思議。

    “哼!那女人又在玩什麼花樣?她是故意跟那些妓女交朋友,要激大哥生氣,讓大哥休了她,可以跟尚貝勒雙宿雙飛,現在卻突然將她們列為拒絕往來戶,肯定有鬼!”項季豪連哼好幾聲,表達自己對古柔柔的不信任。

    尤其一想到她昨天成功攻佔大哥的床,他對她的敵意更深。

    “她人呢?”項邑塵問杜總管。  

     “一直待在少主的書房,沒見她出來。”

    他把馬交給杜總管,闊步就往書房走去,只是書房內並沒有人,倒是桌上寫了幾個字,這並不是魏香吟的字跡,但除了她,又有誰敢到他書房寫字落款,甚至直接寫上“古柔柔”?

    他真的被她弄迷糊了,再看了這幾個字一眼,他轉身步入後面的寢室,在脫下外衣時,才注意到床底下多了雙繡花鞋,他蹙眉,一抬頭,果然在夕陽餘暉落下的床上,有個蜷縮的身子就睡在沒被夕陽照射到的位置。

    他坐在床沿,輕輕的搖晃纖細的肩膀,“起來,這不是你的床。”

    沉睡中的古柔柔皺起兩道柳眉,再揉揉眼睛,才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來,看著讓橘紅霞光照了半邊臉的他,“你回來了。”

    “為什麼到我床上睡?”因為剛睡醒,她臉上有兩酡嫣紅,看起來粉嫩誘人,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對她凶。

    她毫無自覺的打了個大呵欠,動動脖子,在看到他皺眉時,她才急忙閉上嘴巴的尷尬一笑,“那些女人身上的胭脂粉味太濃了,我受不了,而且,你的床好像特別好睡,我那張床好硬喔。”趁機陳情一下。

    “那張床是你花了幾萬兩金子從蘇州訂制千里送來的。”

    意思是她還敢嫌?!她悶悶的吐了口長氣,在床上跪坐,挺直腰杆,一張俏臉也變得認真無比,“我現在很認真的,非常認真的跟你說一件事。”

    他一挑濃眉,抿緊唇瓣,不知道一個不曾認真過生活、揮霍人生的女人,會說出什麼新鮮事?

    “你口中的[你],算是過去的我,而過去的我,做錯很多很多的事,但從現在開始,我會改變的,請你拭目以待,也請娃娃親忘了過去那個我所做過的事!”這一席拗口的話,她說來差點沒有舌頭打結。

    本以為誠意百分百了,沒想到,他似笑非笑的定視著她,“這些詞你這幾年來應該說爛了。”

    天哪!她在心中詛咒魏香吟,無奈的歎了口氣,不放棄的再接再厲,展現百分之兩百的誠意,“那就算我說最後一次,你就包涵點,而且,我叫古柔柔,從此時此刻,與魏香吟完全沒關係了,一個全新的古柔柔,好嗎?”  

     “這不是你所謂的[做自己]?”

    她一愣,隨即興奮的直點頭,“你看到我寫的字了,對,就是這樣,不管你們對魏香吟有什麼不滿,或是她做了什麼差勁無比的事,也不必再告訴我,因為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看著這張因為開心而笑容滿面的麗顏,他竟然猶豫了。

    “拜託,真的,你一定會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人,那是古柔柔,也才是我。”

    抿抿唇,他黑眸沉澱著思索,看著雙手合十,雙眼閃動著期待的她,“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我沒有。”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給過你太多機會,但你一次一次的讓我失望。”他很難理解此時他的心平氣和。“所以,我很難相信你。”

    她很沮喪,眼眶泛紅,“好,我懂了,不過我會做給你看,讓你到最後都不得不相信我。”

    “我拭目以待。”

    淡然的口吻,他根本不相信她!她忍住盈眶淚水下了床。

    “別來我的床上睡了。”

    她咬白了下唇,“是,對不起。”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在回廊上還跟項季豪相遇。

    見她繃著一張小臉卻掛著兩行淚,他受不了的睨了她一眼,“又在耍什麼花樣?”

    她咬咬牙,真的夠了!魏香吟,你為什麼要跟我長得一模樣呢?難道是什麼鬼前世嗎?還是你是我的祖先,所以我才活該倒楣的要來承受這一切?

    “有飛鏢嗎?”

    “什麼?”項季豪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到底有沒有?”

    她凶巴巴的哭喊起來,他還真的嚇了一大跳,不過隨即嘲諷回去。

    “幹麼?想自我了結?”

    “對!”她雙手握拳的怒吼。

    “那再好不過了,我成全你。”他才不信她有那個勇氣,每次喊上吊、跳河,哪一次真死掉?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心裏嘀嘀咕咕的帶著她穿過一間小方廳,一道白色花窗長廊,一彎曲橋,來到了兩旁大樹濃密的一座大庭院,一旁放了刀、劍、矛等練武兵器。

    古柔柔抓了串飛鏢,冷峻著一張俏臉,沒再看項季豪一眼就走,憑著記憶左轉右彎,只是回廊百轉、亭臺樓閣處處,再次迷路的她抓了個丫環領著她回房間,對著牆上那張仕女圖射飛鏢,她用力的擲射,臉上的淚水不曾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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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00:30:35
  第三章

  晚膳時間,古柔柔沒有出現。

  項邑塵看著對面的空位置,問了杜總管,“少夫人在房間吃?”

  杜總管立即上前回答,“沒有,少主,少夫人說不想吃。”

  “大哥,你別管她,那女人要我帶到練功房拿走幾支飛鏢,說要自我了結,結果卻是拿自己的畫像來射飛鏢,你看她腦袋是不是壞了?”項季豪大口吃肉,邊咀嚼道。

  “你有看到?”

  “沒有,是帶她回房的丫鬟說的,因為她‘又’迷路了,你信嗎?呿!”也不會換個新詞,他受不了的搖頭。

  項邑塵蹙眉,沒說什麼,不過腦海裏閃過她挺直腰杆,頭也不回的纖細身影。

  這頓飯莫名的沒什麼胃口,回房後,他看了些書,沐浴過,便上床睡了。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他突然錯從睡夢中醒來,練武之人對聲音都很敏銳,而他似乎是被個很不尋常的聲音吵醒的。

  他從床上起身,室內透著幽柔的燭光,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只是,除了雨聲,夜深寂靜,他沒再聽到任何聲音。

  正當他要躺回床上睡時——

  “哈啾!”

  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打噴嚏聲,他立即下床,套上鞋子,走出房外,在回廊的燈照下,他看了看,並沒有人。

  “哈啾!”

  第二聲從角落裏傳出來,他頭一低,眉頭一蹙,看到古柔柔穿著白色單衣蜷縮在房門一角,“你在這裏幹什麼?”

  她一愣,抬起頭來,看著僅著一件單衣的他,“我吵到你嗎?”

  他注意到她搓著手臂,髮絲、臉上都有雨水,顯然淋了一會的雨了,“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睡不著。”她懊惱的咬著下唇,“我知道不可以再來吵你,你也不會讓我再睡你的床,可是……”她努力的壓抑那股想哭的感覺。原來在射飛鏢宣洩完心中怒氣後,她還想寫下如何讓他們改觀的計畫書,可想來想去,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

  這個世界的女人能幹麼?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乾脆離開?

  但離開又能做什麼?浪跡天涯?她是如此無依無靠,她也沒有錢,雖然她不想再自憐下去,但她真的無處可去,愈想挫折感愈深,感覺四面八方的寂寞都向她靠近,她被擠壓著就快要無法喘息,所以,她再也待不住的跑出房間,沒想到雙腳卻像是自有意識般的將她帶來這裏。

  項邑塵凝睇著她。如果她咄咄逼人、驕縱刁蠻,他都可以拒絕她,偏偏她可憐兮兮的以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看他。

  “進來。”他丟下這句話就背對著她走進屋裏。

  她緩緩的站起身,走入房間,看到他站在櫃子前,拿了條大毛巾丟給她,她趕忙接住,拿來擦拭半濕的身子,一邊坐到椅子上。

  室內只剩一小殘燭火光,所以,忽暗忽明的,項邑塵走到桌旁,點燃了油燈,一下子變得明亮無比。

  她把毛巾抓在胸前,頭微低,好避開那突然刺眼的光,“其實不用點燈的,我坐一下就走。”她反而希望不要那麼亮,她比較自在,“你可以先睡,真的。”

  “你在這裏,我是無法睡的。”昨晚他就到客房去睡了。

  她抬頭看著站在身前的他,咬著下唇,“我很煩人,對不對?”

  他雙手環胸,答非所問的道:“不是想做自己?像這樣半夜蹲在我的房門口就是你所謂的做自己?”

  她沮喪的看著他。她能說嗎?在原來的世界裏,她的本分就是把書讀好,但在這裏她要做什麼?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對她是如此的陌生。

  輕歎一聲,她雙腳縮到椅子上,雙手交抱著腳,抬頭看他,“你派點事情給我做,好不好?”

  “或許有事情做,就沒有時間胡思亂想,也不會這麼的無助,動不動就想哭,這真的一點也不像我。”再這麼下去,她會不會得憂鬱症?!

  她吐了口長氣,又覺得身上黏黏的,遂拿掉她壓在上半身的大毛巾,放在椅架上,卻沒想到室內的燭光使她春光外泄,半濕的單衣成了透明狀,繡花肚兜和褻褲清楚可見,再加上她曲膝坐著,單衣前襟微開,隱隱露出頸脖下方的圓弧曲線,不小心展露的性感看在古人項邑塵的眼裏,頓時成了種特意而且不知廉恥的誘惑。

  “你半夜淋雨來找我,應該不只是為了找事情做吧?不,”他突然嘲弄一笑,“你的確是來找事情做的,這不是第一次了,我怎麼會忘了?”

  一看他雙眸浮現陰鷙,一張俊臉也儘是輕蔑,她就知道魏香吟一定又做了什麼好事!她好無力,“拜託,項邑塵,求你別把魏香吟做過的事套用在我身上。”

  “你指的是半夜到我房裏哭訴,然後脫光光的勾引我這件事嗎?”

  她倒抽了口涼氣,覺得朝魏香吟的畫像射飛鏢還太客氣了。

  “你就是改不了你的淫蕩本性,沒有男人你就寂寞,你上個月才跟尚貝勒尋歡作樂,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

  “夠了!我什麼都沒有做!我是古柔柔,我——”她氣憤的站起來,椅子的高度讓她能跟他平視,“我錯了,錯在我為什麼會不自覺的往你這裏來?以為你是可以傾訴的人,我錯了,後悔極了!你放心,這是最後一次,對不起,不會有人勾引你,還有,我會自己找事情做。”

  氣呼呼的,她跳下椅子,快步的跑出去。

  而這個動作跟魏香吟的確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愣愣的看著衝入雨夜中的小小身影,黑眸中再次閃動複雜之光。

  第二天,古柔柔很早就坐在餐桌前等著項家兄弟,她一身粉紅綢緞長袍,編起辮子的長髮上只有一條素面的粉白色髮帶,然而素淨的俏臉上卻凝著清楚的怒氣。

  項邑塵冷漠的看著她,不知道她又要玩什麼把戲。

  “要吃飯了?”她像在問空氣似的,又自行回答,“我來盛粥。”

  她繃著小臉,將長袖挽起,接手了丫鬟的工作,而那名丫鬟站在她身後,一臉惶恐。

  “裏面加了毒嗎?”項季豪一看到她把一碗粥放到他面前,直覺的瞪著她。

  “你可以不要吃!”她給他一記白眼坐下後,率先喝粥吃菜,還不忘“公筷母匙”的替兩兄弟夾菜。

  項邑塵直接以筷子擋住她要夾到他碗裏的青菜,“不需要。”

  她悶著氣將菜夾回自己碗裏,大口大口的吃了兩碗,看著連吃也不敢吃上一口的兩兄弟,“請慢用。”說完,人起身,隨即離桌。

  古柔柔不想當廢人,她要自己找事情做,即便她吃飽了,卻也悶了一肚子的怒火。對了。助人為快樂之本!她現在需要的是快樂!快樂!快樂!

  “她到底在搞什麼?”項季豪都傻眼了。當然,這頓早餐他是絕不碰的!“大哥——”

  他才要兄長多注意她,大哥卻站起身來,尾隨她而去,這到底怎麼回事?

  古柔柔穿過小橋,一眼就見到一名懷孕的廚娘提著兩桶水,她立即快跑過去,巧笑倩兮的幫忙提水,跟在她身後的項邑塵看廚娘一臉錯愕,呆呆的讓她提著走兩三步後,馬上回神跑過去接手,一副戒慎惶恐的樣子。

  古柔柔只好放開手,讓廚娘提水離開,接下來,她走過亭台,見到一名正在掃著落葉的丫鬟,她笑咪咪的走上前去,“我來幫忙。”

  “少、少夫人,不、不用了。”丫鬟嚇得頻頻搖頭。

  他半眯黑眸,看著她一臉挫敗的仰天吐了好大一口氣,又往前走。

  他無法克制自己的腳步,保持固定的距離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不一會,她來到花廳,一見桌上放著塊抹布,她聳了下肩,就拿起它擦拭看門窗,嚇得提水回來的丫鬟眼眶泛紅的頻頻彎腰道歉,“少夫人,我會擦乾淨的,對不起!對不起……”

  “什麼?不是的——”

  他看到她尷尬的放下抹布,朝丫鬟揮揮手,又往綠意盎然的庭院走去,一見到一名老園丁跪在花圃裏種花,她快步靠近,笑咪咪的把放在另一邊的小盆栽遞給對方,不料老園丁像見到鬼似的,雙手顫抖的去接花盆。

  古柔柔笑意僵在嘴角,沉默的直起身來,告訴自己不可以放棄。

  垮下的雙肩再次挺起,她像是一名要赴戰場就義的勇士般,一路往僕人所住的院落而去,一見幾名丫鬟提了幾籃衣服在晾衣,她笑容可掬的走過去幫忙,但丫鬟們是嚇得跪了一地,連頭也不敢抬。

  古柔柔真的傻眼,她只是想幫忙做點事,可這些下人卻被她善意舉動給嚇壞,搞得她也手足無措,“我、我難道會對你們怎麼樣嗎?”

  一名嚇得心驚膽戰的丫鬟哽聲道:“上、上回少夫人說失去記憶了,突然變得和藹可親,也想幫下人們做些事,沒想到少夫人的手指勾到杆子,流血了……”

  “然後?”

  “這裏的每個人都重重的挨了五十下板子,要不是少主及時回來,也許會打死人。”

  天啊!難怪,大家都心驚膽顫的,但也太離譜了,唉!

  她用力一拍額頭,每個人又是嚇得身形一顫,她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垮著雙肩轉往花廳走去,卻在回廊,被一道高大身影擋住她的去路,她看著那雙黑色皮革靴,緩緩的抬頭,竟然是項邑塵。

  “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她柳眉一皺,頓時明白了,“你都看到了?我想做事。”

  “做事?”

  她點點頭,答得也是心不甘情不願,“我想幫忙,我不想要每天吃飽睡,睡飽吃,無所事事的晃過來晃過去,那我的骨頭會生銹,不行嗎?”

  雖然那些下人都把她視為十惡不赦的魏香吟,而她異於過去的行為舉止,令他們不僅手足無措,還很害怕,就怕她的找機會要整他們。

  但有句話叫有志者事竟成,她會讓他們習慣,絕不讓——她半眯起黑眸注視項邑塵,絕不讓他再瞧不起她!

  “這就是你所謂的做自己?”看著她不服輸的抬起下顎,他不得不承認,他很想看下去,看她能做到什麼程度。

  “對,隨心所欲,不找任何人訴苦,不讓他人有羞辱的機會,怎樣?”她冷哼一聲,“借過!”

  項邑塵沒料到她會這麼粗魯,一時竟被她擠開來,他回身看著渾身冒火的嬌小背影,不知為何,他竟然很想笑。

  接下來,一連幾天,古柔柔都重複找碴——不是,找忙來幫,可為了不讓項家兄弟不敢用早餐,所以,就這項她沒堅持。

  當然,一定有挫敗感,不過,當她一天一天的拿飛鏢把魏香吟那張畫像給射到稀巴爛後,她臉上的笑容也愈來愈多。

  想想,隨遇而安不就是這樣?她一個現代人來到古代,有吃、有住、有身份,還有個帥到不行、正直寬容的丈夫,縱然他對她觀感差,她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也該謝天了,那串飛鏢應該可以拿回去還了。

  她聽說過,時間是最好的心靈解藥,但在她看來,這應該也是種掙脫不開後的釋然吧,不然,又能怎樣?

  她微微一笑,踮高腳尖把牆上的仕女圖拿下來,請丫鬟拿去丟掉。

  那丫鬟提著仕女圖走出房間,這才敢低頭,困惑的看著已經全毀的仕女圖。少夫人又怎麼了嗎?

  她搖搖頭,往長廊走去,見到項邑塵迎面而來,身後還跟著杜總管,她連忙欠身行禮,“少主。”

  項邑塵盯著她手上那幅破破爛爛的仕女圖,“這是?”

  “稟少主,是少夫人交代丟掉的。”

  他點點頭,眸中閃過一道疑惑,可什麼也沒說的越過她。

  杜總管隨即跟上來,“少主——”

  他停下腳步,看到對方面露猶豫,便道:“有話直說。”

  杜總管欲言又止,掙扎一會還是哈著腰開口,“稟少主,很多小廝、丫鬟都說少夫人變得很不一樣,很親切、主動幫忙,可是他們也很擔心再沒多久,她又會恢復本性的找他們麻煩。”

  他抿抿唇,神情肅然,“這個家不是少夫人在作主,叫他們不必擔心,倒是子恩,”黑眸閃過一抹愧疚,“最近我事情比較多,那孩子很敏感的,我沒空到山莊去看他,怕他又變得膽怯閉塞,你派人送訊息去給小蘭,要她近期把他送回來。”

  他一愣,“可是少夫人……”

  “我自有盤算。”

  “是。”

  再多的偽裝在碰到孩子後也會原形畢露,因為子恩是魏香吟的死穴,她從來就沒有好好的看過他!

  他並不是想用孩子來揭穿她,而是他不得不承認,她在某些方面的確很不同,不像他認識的魏香吟!他的心有被搖動,甚至有一些些的被吸引,而理智告訴他,這實在不是件好事。

  他抿抿唇,看著杜總管再吩咐,“礦區今天要出貨到南方,昨天我跟季豪親自確認過,押鏢的威成鏢局雖然已就位,不過這批貨量太大,容易引起覬覦,加派城中侍衛隨行。”

  “是。”

  “我去練功房。”

  杜總管再次哈腰行禮,但看著主子的身影,他知道一向冷靜的少主也被少夫人這陣子的變化搞得心浮氣躁。

  而項邑塵轉往練功房,的確是希望他浮躁不定的心能因此得到平靜。

  半響,已練了還一會功夫的他脫去汗濕的上衣,直接勺起大木桶裏的水從頭淋下,再甩甩頭,金色陽光照在他身上,那半裸的古銅色胸肌在發亮的水珠下閃閃發光,糾結的臂肌、光滑的肌肉,在在都散發著一股迷人的野性魅力。

  回房拿了飛鏢要來歸還的古柔柔,也沒想到自己看到這幕賞心悅目的好風景,只見她目瞪口呆的動也不動,一直到項邑塵側轉過頭,她才驀然回神,旋即暗罵自己。她是不是又要被罵淫蕩啊?目不轉睛的瞪著他!

  暗暗的做了個深呼吸,她走了過去,只是看到他裸著上半身,粉臉上還是紅通通的,但她仍鼓起勇氣直視他。

  項邑塵看著直勾勾瞧著自己的她。她的神情有抹說不出、應該只屬於少女的青澀,但也有抹動人的堅定!

  “我只是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項季豪大嗓門的咆哮,“你來練功房幹啥?又想勾引我大哥?”

  她回過身,他已經闊步走來,一臉陰霾。

  “我做什麼不用告訴你!就算勾引他也不干你的事!”這傢伙只會凶她!就算是保護自己的大哥也看一下情形嘛!

  “你以為i是誰?又以為你在玩什麼把戲我看不懂嗎?”

  他輕鄙的將她從頭看到腳,卻不得不承認她的氣質跟以往差距太大,整個人變得清爽且乾淨,就是很真。

  “你一連集團四處找事做,是當主子當無聊了,來嚇下人取樂,再把我這二少爺當下人,來個大呼小叫,顛顛倒倒的,就是要把這里弄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她眼內冒火,“你到底是太看得起我?還是看不起你和你大哥?認為一個小小女子我就可以把飛鷹堡弄得天翻地覆?!”

  “呿!好在你是小小女子,要不然……”

  “閉嘴!”她不想再聽下去,反正不會有好話的!

  “敢叫我閉……你幹什麼?”他看她竟然去將一張小凳子搬了過來。

  項邑塵注意到她那雙熠熠發光的眸子裏閃動的其實是怒火。

  她不想氣勢輸人,偏偏自己又不夠高,所以,她站上凳子,小手一指,對著怔怔瞪著她的項季豪,開始訓話,“說起來我是你的嫂子,你說話最好客氣點,別老是沒大沒小的,還有你,”她的怒火延燒到像在看戲連半句話也沒吭的項邑塵,“管好你弟弟,少找我麻煩。”

  他黑眸半眯。她的膽子愈來愈大了!

  “你!”項季豪氣炸了,臉色一變,正要開罵,可一串飛鏢突地出現在他的眼前,與他的眼睛只有咫尺之距,他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她咬牙切齒的道:“我只是來還飛鏢!”她很乾脆的放掉手上的飛鏢。

  下一秒,砰的一聲,緊接著,“噢呼~”項季豪的慘叫聲徒起,掉下去的飛鏢掉在他的腳上,這鐵制的飛鏢重量不輕,重力加速度,可痛著呢!

  他抱起單腳跳啊跳的,怒氣衝衝的瞪著從椅上跳下來還得意洋洋的古柔柔。

  可惡!他臉色丕變,一手揪住她手臂,不過他揚起的手突地被扣住,他一抬頭,“大哥!”

  “放手。”項邑塵這話是對著弟弟說,然而那雙不見波動的黑眸卻是直視著無畏的瞪著他的古柔柔。

  他很不甘願,火冒三丈,“可是她……”

  “她是女人,還是不嫂子。”

  “聽到沒有?快放手!”他把她的手抓得好痛!

  他氣呼呼的用力甩開她,害她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往後跌,原以為會重重摔坐地上,竟是撞進一堵厚實的胸膛,一雙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纖腰,她一抬頭,就看到項邑塵那張魅惑的俊顏,她的心怦怦狂跳,粉臉漲得好紅。

  “謝謝。”她尷尬無措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跑出練功房。

  項季豪很哀怨,但也好不放心,他憂慮的看著大哥,“那女人最會裝模作樣,可是你對她有點不一樣了。像剛剛那個情形,過去你一定會讓她摔的嘛!”

  他沒有說話,因為無法辯駁,剛才他的身體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般,瞬間移動的靠向她。

  畢竟是兄長,項季豪點到為止,“下午還要到礦區,大哥還去嗎?”

  “當然去。”

  “那我先去塗一下藥。”他低頭看了自己的腳一眼,其實也沒有真的那麼痛,但就覺得不平,大哥疼那個醜女人多過他。

  項邑塵吐了口長氣,黑眸襲上一抹困惑,他仰頭看著藍天,他到底是怎麼了?

  同樣是片無邊無際的蔚藍天際,但卻是不同時空,來到了現代。

  一座建築在鑿空山區裏的高科技研究碉堡,就藏身在北臺灣一出蓊鬱隱密的私人山林間,碉堡內部有一大片鏡牆,鏡牆上有無數個閃動的數位及畫面,鏡牆前則有多名身穿白袍的研究人員在操控儀器。

  這裏就當極為隱密的聖殿組織,一個充滿不可思議的地方,就像外國專門研究外星人的機構一樣,這裏處處充滿著匪夷所思的故事,因為大部分的學生都是從另一個時空而來。

  當時空產生異象、交疊或磁場因重大變化,像是地震、龍捲風或海嘯時,有些人被莫名的帶到不同的空間,但,也有人是借著某種神仙寶貝或本身異能,得以穿梭時空的。

  在一個地板上畫了個太極圖案的房間裏,有塊發亮的長方形石塊,上面刻有一個特殊圖騰及雕工精細的金龍,那被撕破的封條仍連結在石塊上,而石塊上方應該擱放的“無字天書”,卻在幾百年前就不翼而飛了。

  三個守護“無字天書”的家族,得擇一後代子孫承繼尋回及守護的責任,也因為肩負這個責任,他們命中註定不會有幸福的愛情。

  只是,這一代的三名成員中,從遠古而來的戰宸羽成就了唯一的意外,因輪回的靈魂,有著同樣的面貌、同樣的名字,他代替了原來的戰家長子繼承了這個傳世的責任,而讓原來的戰宸羽得到幸福的愛情。

  “為什麼感應不到?”風曼筠美眸一黯,感到好挫敗,正前方歷經千年洗禮的鑄鐵黃道經緯儀上的兩個交叉圓連動也沒動。

  “就是,連半點感應都沒有,就算要穿梭時空去找也不知往哪個朝代找去!更何況,”司韞倫吐了口長氣,意有所指的瞟了戰宸羽一眼,“還有人被某種不可知的力量給阻隔在他的朝代之外。”

  “總比有人在二十幾歲的皮相裏卻藏著三千多年的靈魂要來得好吧?”風曼筠忍不住替戰宸羽說話,引來司韞倫興味的一瞥,但她沒理他。

  這房中有股靜謐而神聖的氛圍,三名俊男美女呈三角形的坐在太極圖案上,他們擁有神秘異能,可以追蹤“無字天書”的下落,只是他們連天書的半點金光也感應不到。

  “除非在水裏。”戰宸羽口氣淡然,卻挑出重點。水可以阻斷異能的追蹤,在一代代追尋天書下落的族史上都有記載。

  司韞倫率先站起身來,伸伸懶腰,“那可好了,天書這次意外帶走的是白手起家的企業家古泰民的掌上明珠,多年前懼成為孤兒的她,此時又被她就讀的學校報失蹤,看來要成為永遠的失蹤人口了。”

  風曼筠呃跟著起身,“我也查到了,近日,黑道中有不少人盯上聖殿組織,是因為凱迪集團的少東嚴翊倫高金懸賞,而他的父母與古柔柔的父母是好友,她繼承了大筆遺產,要滿十八歲才可以自由使用,所以,說穿了,又是錢惹的禍。”

  “嚴翊倫身上有股邪魅氣味,不是善類。”戰宸羽也起身。

  “你跟他對上了?”風曼筠和司韞倫異口同聲。

  “不,是抓了個清朝的’麻煩‘時對上的,沒有互動,直覺他會是一很大的麻煩。”尤其他右耳下方那顆明顯的紅痣,裏面蘊藏著一股巨大的異能量,只是這股力量尚未蘇醒而已。

  來自古代的戰宸羽能感受到不屬於這個年代的靈魂,他把他們帶來研究所,輔助他們過現代生活,給他們新身份,當然,也在他們的家族企業中安插工作,三個家族的工作都很多元,傳統工商業外也有科技藝文,無所不包。

  風曼筠蹙眉,“很大的麻煩?這不是好消息。”

  司韞倫爬了爬劉海,“那就趁現在去補充能源,才有力氣跟麻煩周旋!”

  沒有異議,三人搭了長長電梯上樓,往拱形門走去,複合式餐廳供應各國美食,餐廳裏有不少人對三人投以愛慕的眼神,三人對視一眼,眸中只有彼此才明白的嘲弄。他們命中註定不會有幸福的愛情,他們又怎麼可能自找麻煩的去碰觸愛情?他們是天書的守護者、愛情的絕緣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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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00:30:58
    第四章

    但在亙古的清朝,有段美麗的愛情正在醞釀中。

    朗朗晴空下,古柔柔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著一輛輛馬車在飛鷹堡進進出出。聽杜總管說,那都是前來跟項浥塵做煤鐵買賣的商人,因為項家做生意實在,加上每年限量挖掘礦產,所以因此,許多商家都會前來爭取供貨。

    說起來,項浥塵真的很有生意頭腦,限量銷售,可以控制品質,也可以抬高售價,他要是活在現代,一定是那種可以登上《時代雜誌》的鑽石級總裁,只是,他討厭她!

    唉!沮喪的轉身步下階梯,她往馬廄走去,站在柵欄前,看著那一匹匹昂首走動或低頭吃草的馬兒,再想了想剛剛那奔馳出城堡的馬車,她突然也好想出城堡走走。

    這時,一名車夫又拉了兩匹高大駿馬過來,她美眸一溜轉,迎向前去,笑容可掬的拍拍其中一匹白色馬兒“我可以騎這匹馬嗎?”

    老車夫一愣,詫異的搖頭,“可是,少夫人,你不會騎馬啊!”是這段日子,她和藹可親,笑臉迎人,他才斗膽敢跟她說話呢。

    她用力點頭,“我會。”在道米爾契,馬術可是戶外課程之一,她更是障礙賽的佼佼者呢!其實,認真說來,各項運動她都很在行呢。

    “你在做什麼?”

    項浥塵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一回頭,看到項季豪也在,他不屑的對她撇撇嘴角,她也不客氣的瞪他一眼。飛鏢的事,他還記恨著,真是小心眼!

    她將目光移到項浥塵身上,一身紫袍馬褂的他看來豐神俊朗、氣宇軒昂,怎麼看都比他那個討人厭的弟弟順眼多了,“我想到城裏去走走,那次落水後,匆匆看了次……”

    “終於忍不住要去找那此妓女姊妹?也對,她們跟你是臭味相投,比較能安排你爬牆。”項季豪涼涼的接了句,俊秀臉上儘是嘲諷。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可惜要教你失望了,我只是去走走逛逛而已。”她駁斥著他,可眼睛是直視著項浥塵,“我需要銀兩。”

    “要錢了,現出原形了吧!”項季豪嗤之以鼻。

    她狠狠瞪他一眼,“我只是帶著不一定會花的,你怎麼那麼小氣?”

    就怕她想花錢,別人還不願意呢,城裏有大半的百姓是靠著礦區的工作生活的,也算是同仇敵愾,眾人對她的敵意相當的深,而她——

    項浥塵靜靜的凝睇著她。她似乎忘了城裏的人對她的觀感有多差,一想到她極可能淚如雨下的哭著回到城堡,他就覺得不忍。

    看著她跟弟弟還在鬥嘴,他上前一步,“我們要到附近的村落巡視,不過不是往熱鬧的城中去,你要是不覺得悶,可以跟我們一起去。”

    “你、你邀我同行?”她難以置信,又驚又喜的上前抓著他的大手。

    他蹙眉看著她那雙澄淨不見半點虛假的美眸,感受到她的真,因此,他沒有扯掉她的柔荑,只是點頭,“是,但你坐馬車就好,別騎馬了。”

    是!他說是!天啊!她要高興得死掉了。

    她眉開眼笑的搖頭又搖手,“不用、不用!我可以騎馬,真的,而且騎馬比較方便。”她開心極了,他這算是在對她釋放善意吧?代表著她最近的努力,他全看在眼底,也感受到她的真誠了。

    “大哥,你——”

    項季豪簡直快氣瘋了,他想抗議,但兄長一記眼神過來,他不得不吞掉到口的話。然而這個女人明明是不會騎馬的!

    “好,大話你敢說,不怕跌斷脖子就真的騎馬跟來。”看不跌死你才怪!

    “沒問題!”她率性的拍了胸脯一下,正要上馬,不過一看到礙手礙腳的長裙,“不過,穿這樣不好騎,等我,等等我——我去換上男裝!”

    她拉起裙擺,快步往臥房跑去,沿路不忘叫丫環來幫忙她更衣。

    項浥塵光看著她輕快的步伐,那銀鈴似的快樂嗓音,就知道她有多開心。

    不管怎麼說,她最近表現的確令他刮目相看,只不過,子恩在明天便會回來,屆時,就不知她又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希望她不要讓他失望才好。

    “她不會真的腦袋壞了吧?騎馬?!大哥,她要真的跟我們去巡視那些樸拙村落,我的頭剁下來給你當椅子坐。”

    “如果她會騎馬,有沒有可能她真的是另一個人?”

    他聲如蚊蚋的低喃,連項季豪都沒聽清楚。

    “大哥,你說什麼?”

    他搖頭,對自己的異想天開感到好笑。

    不一會,古柔柔飛也似的跑回來,氣喘吁吁的。

    “你這穿的是什麼?寫的又是什麼啊?!”

    項季豪哭笑不得。這女人到底哪根筋不對?

    “很怪嗎?”她吞咽了口口水,順順氣,低頭看了身上的男裝,不覺得有問題,當然衣服上的幾個字不看的話。

    項浥塵眸中卻出現笑意,她纖麗的身影多了抹俏皮,但卻也有點不男不女,粉嫩嫩的像個粉雕玉琢的少年,再加上那頭烏溜溜長髮不以方巾束起,反而編了條長辮斜掛在胸前。

    更可笑的是,她身上那件玉樹臨風的白色袍服前後竟都讓她寫上幾個大字,看來是匆忙寫上,墨汁未乾呢!

    “我是古柔柔。”項季豪皺眉念著那幾個字,受不了的撇撇嘴角,“你的把戲怎麼那麼多?”

    “那是我夠聰明,還有,你要叫我嫂子。”既然要出城堡,就會遇到不同的人,她可不想再承受魏香吟做的那些鳥事而招來的白眼,她是古柔柔,就是要讓看到她的人知道!這也許看似矛盾,不過就這傢伙,她偏要用嫂子的身份來壓他!

    “你值得嗎?”嫂子?他就是不屑。

    一見他又以嫌惡的表情睨她,她是怒火沸騰,“項季豪,你是沒讀過書嗎?不懂倫理道德?不懂長幼有序、不懂敬老尊賢?”她一挑柳眉,惡狠狠的罵了一大串,“快叫嫂子!”

    一個從不懂得三從四德的浪女竟然連珠炮的凶了他一串話,他在驚愕之餘,竟然呆呆的跟著她喊,“嫂子。”

    “很好!”她露齒一笑,“孺子可教也。”

    他一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凶,但卻覺得很可愛的……

    可愛?!他頭皮發麻,他被下藥了嗎?怎麼可能覺得這個沒心沒肝的女人可愛?

    “上馬了。”她興奮的大叫一聲,準備上馬。

    馬夫連忙拿來小椅子讓她踩著上去,但顯然是用不上了。

    項浥塵濃眉一蹙,看到她手腳俐落的翻身上了馬背,完全不需要下人幫忙,項季豪也飛快的轉頭看他,他明白弟弟眼中的困惑,連他也一樣不解,更甭提嘴巴大張瞪著她策馬而去的老馬夫。

    “快走啊!”她回過頭,笑咪咪的朝他們揮揮手又策馬前行。

    “大、大哥?”項季豪仍處於驚愕中,傻了。

    “走吧。”

    他很快的策馬來到她身邊,瞟她一眼,這張美若天仙的臉孔不見一絲虛偽,而是充滿著熠熠發光的靈活氣息,甚至可以說是嬌俏迷人的。

    為什麼?她的改變為什麼會這麼大?而且一再的挑動他的心,過去的她是個麻煩,但他從不在乎,可現在的她,仍是個麻煩,他卻無法不在乎了!


    北方,一片青青草原,遠方,還有片像是雨水沖積而成的平原,一些馬羊閒散的錯落其間,形成一幅寬闊壯觀的景致。

    古柔柔愉悅的策馬奔馳,讓風呼嘯而過她的耳畔,吹過她的長髮,幻想自己是名英姿颯爽的馬上英雌,拉起韁繩,漂亮的跳躍過一塊岩石,她得意的回頭,對上項浥塵那雙深邃冷峻的黑眸。

    他在看她!她的眼睛、嘴角浮現笑意。

    她的心跳加速,臉頰泛紅,不必回頭。也能感覺到他凝睇著她的目光,在他策馬與她平行時,她忍不住的再看向他那雙動人的黑眸,那是雙能勾魂攝魄的眸子,她的心臟失序狂跳,粉臉羞紅,但她的心是飛揚的。

    項浥塵無法克制自己不去看她,尤其看到她像只脫韁的野馬在草原上奔跑,發出快樂的笑聲,甚至還故意挑戰一些石塊或較高的陡丘,人馬合一的俐落與姿態如一道耀眼的光芒,深深的吸引著他。

    項季豪則策馬落在兩人身後,覺得好像有件不太好的事情發生了,但真的不好嗎?

    他們是夫妻,如果魏香吟如她所說的落水時被雷公打到,頭殼壞了,洗心革面了,兩人成為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那也不算壞事吧?

    大哥個性嚴謹,又重承諾,如果沒有意外,這一輩子恐怕是得綁在一起,所以,與其繼續貌合神離的過生活,有個新的開始也好,只是,但願她永遠也不會再變回從前的那個魏香吟!

    一整個上午,項家兄弟帶著古柔柔到城堡附近的幾個小村落巡視,每個村都只有三、五戶人家,人丁少得可憐,自然不若城中熱鬧。

    不過,對古柔柔來說,這些人比城中人有水準,他們看到她時雖然錯愕,對她衣服上的“古柔柔”三個字也很好奇,不過都很客氣,沒有多問。

    此時,他們一行三人在一戶只有一對老夫妻的磚塊屋裏,她安靜的喝著茶水,一邊看著項浥塵向兩老噓寒問暖,也聽著他們談到盜匪來此作亂的事。

    “這裏有搶匪啊?”她好驚訝。

    “是啊,少夫人,不過,一連幾次,由少主帶人來圍剿那些盜匪,並把我們這些偏遠村落視為城堡的一部份派人定期巡邏後,那些盜賊就已經好久不曾來了。”白髮蒼蒼的老漢眼裏儘是感恩。

    老嫗笑呵呵的直附和道:“是啊,多虧少主和二少爺,這裏少了掠奪,我的乖孫子也在礦區當差做事,一家可以得到溫飽。”

    聞言,她以崇拜的眼神看著表情略微尷尬的項浥塵,“你真是大好人一個。”

    “還有我。”項季豪忍不住的出聲提醒她。

    “是,你也好,如果別老是用白眼看我。”

    “你!”

    她直接給了他一個大鬼臉,他一愣,兩位老人家也一怔,項浥塵卻想笑。

    古柔柔這才覺得困窘,乾笑兩聲低頭喝茶。她幹嘛忘形啦!好丟臉!

    兩位老人家相視一眼,覺得少夫人變得很不一樣,很親切,也很可愛。

    老漢笑笑的看著項浥塵,“如果不嫌棄,請留下來用餐吧。”

    他向老漢微笑搖頭,“不了,我們還有事得走了。”

    “那好吧,謝謝。”

    古柔柔 跟著兩兄弟起身,笑咪咪的向老夫妻道再見。

    一行三人再上了馬背,策馬來到潺潺溪流旁,周圍有好多的小野花綻放,還有一大片的翠綠草原,項浥塵翻身下馬,牽著馬兒到溪邊喝水,自己則坐在驀地上休息。

    “大哥,過去不都是在何老伯那兒用飯的,這次怎麼不吃?我肚子餓死了。”項季豪走到他身邊坐下,不由得抱怨起來。

    他沒說什麼,只是看了往小溪走過去的古柔柔一眼,這一眼,項季豪便看懂了。何老伯家都是粗茶淡飯,魏香吟雖然轉了性,但難保她又哪裡不對勁,萬一說出傷害老人家的刻薄話怎麼辦?

    不知道兩兄弟心思的古柔柔已經走到溪邊,她蹲下身來,看著在水裏悠游的魚兒,她巧笑傅兮的回頭看著他們,“項季豪你不是餓了?這河裏有魚啊,可以抓來吃?”

    “吃?好啊,你負責抓,我來烤,分工合作如何?”

    他坐起身來,故意刁難她,沒想到她竟然興致勃勃的跳起來拍拍手,“好,就這麼說定了。”

    項浥塵濃眉一攏,瞪著她立即脫下鞋襪,捲起被子和褲管,赤腳就踩進溪裏,項季豪也瞪著她看,眼珠子差點沒有從眼眶裏彈出來。

    這哪像蘇州第一美人,跟野孩子差不多吧?

    “怎麼這麼難抓?好滑喔!”

    她好不容易抓著魚,一會又從她手中滑掉,她不死心的彎著腰,一抓再抓,袖子、褲管早濕了大半,而一條魚更是在她雙手捧起時,滑溜的掉到她的頭上,嚇得她整個人跌坐到溪裏,屁股都濕了,而她竟然呵呵笑起來。

    乍見她這身狼狽又有開心大笑,項季豪也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還笑不可抑的直拍打著膝蓋,“大哥,我確定她上回跳河時一定有撞到腦袋。”

    項浥塵沒說什麼 ,只是幾近著迷的看著再接再厲的抓起魚的古柔柔,那張活靈活現的美麗臉蛋光彩照人,而後來她乾脆跪在汪溪裏,在把魚趕到雙腳間,成功的把一條活跳跳的魚撥到岸邊時,她朝他興奮大叫,“我成功了!”

    這是張毫無城府的燦爛笑臉,完全不屬於過去的魏香吟,項浥塵的胸口熱烘烘的,有種自己才明白的悸動正在心口激蕩著。

    古柔柔抓魚抓出心得,沒多久,兄弟倆身邊就有不少活蹦亂跳的魚兒。

    在她濕淋淋的上岸,項浥塵從馬鞍袋子裏抽出一塊乾布給她。

    她接過手,低頭看著乾布,突然地想起被他說得難聽的那一夜,項浥塵看到她臉上笑意一僵,似乎洞悉她的思緒,突然開口道:“你今天表現得很好。”

    她一愣,倏地抬起頭看他。他眼中沒有嘲弄!美眸頓時浮現笑意,陰霾盡散,她轉向項季豪,“嘿,你的火呢?”

    瞠目結舌的項季豪趕快起身,四處撿了乾柴,生起火,再把樹枝削尖了,將魚串了串,烤了起來,卻見古柔柔還在一旁雙手合十的念念有詞。

    “嫂子,你在做什麼?”這句嫂子叫得很自然,連他自己都有點錯愕。

    好在古柔柔沒有故意糗他,“念阿彌陀佛啊,還有,我吃魚是要魚兒早死上超生,另外再提醒他們,下輩子別再當魚了。”

    他覺得這理論好妙,也好好笑。“貪吃就說嘛,扯什麼東西啊!太好笑了。”

    “笑就笑,反正我就是這樣想的。”她擠眉弄眼的,雙送給他一個特大號的鬼臉。

    這一次,項季豪先是一愣,但隨即抱著肚子爆笑出聲,“哈哈哈……”

    就連項浥塵也是忍俊不住的大笑出聲。

    “呃……”突地記起自己這個鬥雞眼又歪嘴吐舌的鬼臉有多醜,又見到項浥塵難得的放聲大笑,她粉臉驀地一紅,尷尬的轉身,“我來烤魚。”

    “大哥,我第一次看到你笑得這麼暢快。”項季豪用手肘頂頂兄長,他笑笑的凝睇忙著翻轉魚串的古柔柔,她的粉臉仍紅通通的。

    燒魚的香味四溢,待魚一熟,一人一串就吃了起來,項浥塵看著邊喊燙卻一口一口吃得滿足的古柔柔心一暖,他嘴角噙著笑意,伸手替她除掉大部分的魚皮,讓她吃得更順口。

    還真溫馨!項季豪看了兩人一眼,笑笑的吃魚。

    半晌,“好好吃喔,撐死我了。”古柔柔抱著肚子大大的吐口氣。

    “你是應該撐死,你是女人耶!”

    項季豪不得不以欽佩的眼神看她。她一個人啃掉十條魚,十條耶,就算去掉頭尾,也很可觀。

    “我是女生!”太陽好大喔。古柔柔小小聲的抗議後,抬頭眯眼看著燦亮的天空,好舒服……睡意襲來,她闔上眼睛,喃喃低語,“可以先睡個午覺嗎?吃飽了就好想睡喔!”

    “你是豬啊!”項季豪忍不住笑駡,但也很率性的在旁邊躺了下來,不過,怎麼她沒頂嘴?他好奇的側轉過頭一看。

    “她睡著了。”項浥塵笑笑的搖搖頭,看著才躺下一會,就呼呼睡著的她。

    他也看到了,還不像假睡呢。“真是豬。”

    “她騎了大半天的馬,又玩得太瘋。”項浥塵忍不住替她駁解。

    項季豪直勾勾的看著兄長,他也目光炯炯的直視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風兒拂來,他發現熟睡的她微微顫抖了下,身子還蜷縮成一團,他移坐到她旁邊,替她抵禦從草原一路拂來的涼風,再脫下外衣為她蓋上,對兄長這溫柔舉動,項季豪只是背過身倒躺草地上,勾起嘴角一笑。

    沒辦法,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她真的像是轉了性,跟原來的魏香吟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令人喜愛多了,可她畢竟是魏香吟,他還是不免擔心。

    項浥塵靜靜的凝睇近在咫尺的嬌顏。

    有沒有可能你真的是另一個人?

    項浥塵,你想自欺欺人?根本沒有這種可能!心中卻冒出另一道聲音駁斥。

    但他竟真的希望在這張粉雕玉琢的容貌裏,藏著的是另一個靈魂。

    思緒間古柔柔突然一個翻身,整個人貼靠著他嚶嚀一聲,繼續呼呼大睡。

    他身體一僵,原以為她又成了那名淫蕩想勾引他的魏香吟,但她睡相太香甜。

    身上也沒有過去那股濃濃的胭脂味,只有那清新如綠草的體香,項浥塵靜靜的凝睇她,在這個悠閒的寧靜午後,他的心是激蕩難平的。


    古柔柔這一覺睡了約兩個時辰,醒來時,發覺自己是貼在項浥塵的懷裏,她嚇得往後一閃再彈跳起身,低著頭順衣服,粉臉燒紅就要冒煙了。

    完了,她一定又被認為是蕩婦了!她懊惱的想著。

    “想去看看礦區嗎?”

    她一愣,抬頭看著溫柔望著她的項浥塵。咦?他眸中沒有輕蔑、沒有厭惡!她眼睛一亮,嫣然一笑的用力點點頭。

    項季豪早已坐在馬背上,看著她俐落的翻身上馬,忍不住策馬貼近,問了個他好早就想問的問題,“我也為嫂子不會騎馬。”

    她揚高下巴一笑,“我知道啊,不過,接下來呢,很多你以為的事套用到我身上後都不適用了,你慢慢看著吧!”說到這兒,她還挺得意的,馬上忘了剛剛的羞慚。

    看到她直率與樂觀的這一面,項浥塵微微一笑,“走吧!”他也上了馬背,朝她點點頭,策馬而去。

    三人騎馬好一會,來到了一大片看似荒蕪的天地間,實則蘊藏著最豐饒的煤礦和鐵礦,在爬上一個陡坡,一排排木屋錯落山坡上,幾處礦坑口,一群工人進進出出,另外還設有個冶鐵區。

    古柔柔尚未走到該區,就可以感覺到熱度襲來,她看著多名工作拿著鐵錘在煤炭爐前,汗流浹背的敲打著紅鐵塊,鏗鏘、鏗鏘的響聲此起彼落,而在另一邊還擺置了剛煉製而成的兵器。

    工人們看到美麗的少夫人一身男裝又策馬而來,不由得面面相覷,但他們在這裏工作多年,少主前來巡視時,早已規定他們做他們的事就好,所以,即便不解,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而古柔柔在參觀時,不忘問問題,項浥塵也一一為她說明。

    “我以為只賣原料,沒想到你們還製造兵器。”她好奇的拿起一把短刀細看著。

    “如果只是販售原料,利潤自然不會高,而兵器買賣對象一開始雖然只限定朝廷,但近一、兩年政府開放進出口後,飛鷹堡也與一些海外洋人有往來的出口商全作,由我們將貨運到他們那裏,再由他們出賣,當然,買賣風險只到他們,對我們來說也是種保障。”

    哇塞!古柔柔 目露崇拜的看他,“你真有商業頭腦。”

    他沒說什麼,只是淡淡一笑,在看到她參觀得差不多之後,才說道:“往這邊走。”他帶著她往另一邊走去,那裏則是豐富的煤礦區。

    “其實,異地前來販運的商人才是飛鷹堡最大客戶,不過,明明可以大量挖采這些天然礦石的,大哥卻限量挖掘,把銀子往外推。”項季豪忍不住的也加入談話。

    “拜託,這些礦石你以為可以采之不盡?你哥的做法是對的,要不,一旦採收完了,接下來呢?”古柔柔大眼一瞪,神情和口氣皆不以為然。

    “有了銀兩就可以好好享受生活了。”

    她瞪他一眼,“這個想法太短視近利,物質生活雖然重要,但人的心靈是需要寄託的,而工作就是一種寄託,何況,這個地方繁榮大半是因為這裏有礦產,一旦什麼都沒了,人就會離開另謀生計,屆時這兒會變成荒城,像美國三藩市有個鬼域就是這樣。”

    “什麼鬼域啊!夫妻了不起啊?同一鼻孔出氣,說些我聽不懂的話。”項季豪很不服氣。

    “笨蛋,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見兩人又鬥起嘴來,項浥塵的神情卻是充滿驚喜,姑且不論她說的什麼美國、三藩市,但她的觀念是對的。當這裏再也沒有可以賺取所需的財源後,百姓就會往外遷移,屆時,這裏會成為荒城,所有繁榮將隨風而逝。

    她帶給他的驚喜是愈來愈多了,但在同時,他也感到愈來愈不安,就怕自己的心被她一步一步的蠶食鯨吞後,她又恢復成原來的她,屆時,他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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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00:31:20
第五章

  翌日,等於是項浥塵可以抗拒古柔柔魅力的最後一道心牆──項子恩在中午前回到飛鷹堡。

  包括項家兄弟、杜總管,甚至是堡中所有下人等等,都屏息等著近日來變成另一個人的古柔柔會如何面對先前她覺得最討厭,而且還毒打過的項子恩。

  花廳裏,早被項浥塵告知項子恩要回來的古柔柔,身穿一襲粉嫩袍服,不過仍素淨著一張臉的等著,一看到項子恩被領著進門,她那雙美眸眨啊眨的,竟然就隨性走過去跪坐在他的身前,仔細的打量著濃眉大眼的他,“你就是我的小孩哦?天啊,長得會不會太可愛了?”她邊說邊以驚喜的笑容瞥向項浥塵。

  他微笑以對,截至目前,她的行為舉止他都是滿意的,甚至於下一個動作──

  “天啊,你這模樣要是生在我那個時代,絕對可以當童星,拍廣告、拍電影,像搖錢樹賺翻了呢!”她熱情的直接給項子恩一個大大的擁抱。

  一旁,眾人皆以難以置信的眼神在瞪她,一來,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二來,是她跪著抱項子恩,父母怎麼可以跪孩子?何況還是討厭孩子的少夫人!

  “少主──”從項子恩兩歲開始,就負責照顧他的小蘭憂心的看著項過塵,“子恩在害怕了。”

  可不是嗎?原本從踏進堡裏就面無表情的小男孩,此刻被娘親抱在懷裏卻是在瑟瑟發抖著。

  項浥塵走過去,彎下身來,拍拍古柔柔的房膀,“妳嚇到子恩了。”

  一旁小蘭看到他對少夫人如此溫柔,臉色微微一白。

  而太過激動的古柔柔這才發覺懷中的小男孩的確是嚇得全身發抖。

  她尷尬的放開他,看著他僵立不動,眼神卻有著超乎年紀的漠然。

  她柳眉一皺,看著項浥塵,“他怎麼都不說話?也不理我?”

  “事實上,從他五歲後,就不曾再開口說話,也不太理人。”而罪魁禍首是她!不過項浥塵並沒有說出這個眾人都知悉的事實。

  但古柔柔還記得那名叫翠翠的妓女所說的──上回妳發火把孩子痛打一頓。

  還有,相貌清秀的小蘭從踏進花廳,看她時的強烈疏離感,隨便想,都能猜出魏香時對自己孩子不會好到哪裡去!她輕歎一聲,仍跪坐在地上,與這個太過嚴肅的七歲男孩的目光平行。

  “你這樣算孤僻,有自閉傾向,像個小老頭悶著一張臉不太好喔。”

  她試著以甜美的笑容來化解她跟他之間,不,是魏香吟跟他之間的不愉快。

  而項子恩的確一直處在困惑且不安的心情中。這個娘跟以前那個娘真的好不一樣,她會抱他,還會對他笑呢!

  不過他的眼神仍是抗拒她的,不管接下來,古柔柔怎麼誘哄他開口,他就是不說話,甚至搖頭點頭也不願意,只是態度漠然的看著她唱獨腳戲。

  她好挫敗,但項浥塵覺得她的表現已經超乎他的預期,他溫柔的將她拉起身來,再像對待大人似的拍拍項子恩的肩膀。

  “你娘已經變很多,不再是過去的她了,你試著跟娘好好相處,不過爹不會逼你的。”

  這句話顯然讓項子恩很開心,他點點頭,可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至少有反應啊。古柔柔覺得自己好失敗,她不經意的瞥向小蘭,卻發現她看著項浥塵的眼神充滿深情,她柳眉一皺。

  就在項浥塵也看向小蘭時,古柔柔注意到她迅速掩藏情感,必恭必敬的行禮。

  “妳先帶子恩回房。”

  “是,少主。”小蘭溫柔的帶著項子恩離開,下人們也各做各的事去。

  不過古柔柔注意到了,在走到門口時,小蘭又依依不捨的回頭看了項浥塵一眼。看來她是愛上項浥塵了,這實在不算一件好事!心口悶悶的,古柔柔不太開心的拉開椅子坐下來。

  看著垮下雙肩坐下的她,項季豪竟破天荒的安慰起她,“不用傷心啦,那小子看到我也是這樣,只有對小蘭跟大哥有反應。”

  “喔。她點點頭,但卻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沒關係啦,他的眼神雖然有著防備,但也有著寂寞呢。”

  那樣的眼神她過去也曾經看過,是在鏡子裏,那是父母空難死去的那一年,項子恩的眼神會讓她想起當年的自己,所以,她無法放下他不管,才那麼努力的想跟他和好。

  項浥塵向弟弟點個頭,項季豪明白的先行步出花廳。

  他走到她身前,“給子恩多點時間。”

  “我知道,”她做了好大的深呼吸,站起身來,振作的露齒一笑,“我會再接再厲。”

  “很好,別讓我失望。”

  他是語重心長,他真心希望她能一直維持目前的模樣,這份期盼之深,她是無法想像的,因為連他自己都無法衡量。

  他目光灼灼的凝睇她,她的眼神像被他鎖住般,有些意亂情迷,不捨得移開。

  只是,一個男人怎麼能有一雙這麼攝人心魂的黑眸?在他的手輕撫上她的臉頰時,她臉紅心跳,在他傾身靠近時,她有種全然的無助感,但她卻沒打算避開,她真心的傾慕,而在這個年代裏,她是註定與他共度一生的,所以,她更渴望能有一雙溫暖的臂膀可以給她依靠,她知道只有他可以,她只要他。

  “少主──”

  杜總管突然跑了進來,只差咫尺就要碰觸到的雙唇迅速退開,一個尷尬,一個羞澀,原有的親密氛園被破壞名盡。

  杜總管老臉通紅,吶吶的看著在瞬間就恢復正常神態的主子,“對不起。”

  他搖頭,“有事?”

  “晉商代表臨時過來,希望可以多爭取出口數量,二少爺要我請少主過去。”

  “我知道了”他眷戀的看了始終不敢抬頭的古柔柔一眼,“走吧。”轉身出去。

  杜總管連忙跟了上去。

  聽到腳步遠去,古柔柔才敢抬起頭來,雙手撫著仍著發燙的雙頰,一想到他那灼人的視線,她的心臟又是卜通蔔通的狂跳起來。天啊!他們差點就接吻了,她的初吻耶,會是什麼感覺?是蜻蜓點水還是法式熱吻?

  不對!她羞愧的忙拍拍益發滾燙的臉頰。她得趕快找事情做去,免得愈想愈邪惡了!

  一連幾天,古柔柔把心思全放在項子恩身上,雖然她偶爾還會幫下人做點事,但她花更多的時間項子恩吃飯、讀書,並未因項子恩疏的態度而有所改變。

  這些項浥塵都注意到了。她的耐寸顯然比他想像的還要好,而且,也比他想像中的容易臉紅,尤其在看向他時,而他,是心喜的,每一天,他總是到書房看一下項子恩上課的情形,又看了臉紅紅的古柔柔,這才離開去辦事。

  “夫子說的詞會不會太深了?你都懂嗎?”

  書房一隅,在夫子上完課離去後,項子恩神情嚴肅的寫著功課,小蘭站在他身後,而古柔柔就坐在項子恩對面,看著他一筆一劃的用毛筆寫字。

  “寫這麼久,餓了吧?我去拿些點心來給你吃。”

  他仍然沒有理她,繼續寫他的字。

  古柔柔不能說沒有半點挫折感。事實上,這孩子根本是自閉症,上課都是夫子在說話,他只聽只寫,就是不開口,而且,如果項浥塵不過來看看他,他可以在書房裏讀一整天的書、寫一整天的字。

  一天又一天的,她期望用快樂的笑臉、溫柔的話語融化他的心牆,但這小子真的一點都不領情,滿欠打的!

  小蘭靜靜的站在一旁,對少夫人的轉變,她有驚訝、有質疑,但項子恩是個渴望親情的孩子,他旱熟、敏感也很聰明。

  這幾年她明著是守著,他其實是守著項浥塵,她無怨無悔的照顧項子恩,是希望項浥塵發現她的好,能收她為侍妾,但近日來,看到他對古柔柔的態度,她不由得擔心起來,她並不希望兩人的關係變好。

  “子恩,你的無言是在抗議?還是想懲罰誰?”

  古柔柔手肘靠在桌上,雙手撐著美麗的臉蛋,不解的看著他,“你明明會說話的不是?還是你害怕人?若是如此,那代表你很軟弱,這是不對的啊!”發現他還是繼續寫字,看也不看她一眼,雖然說要有耐性,可這算很沒禮貌吧?

  她突然伸過手,不管紙上的字仍是濕的,就蓋了上去,阻止他寫字,沒想到,他只是停頓一下,竟然繼續下筆,即使是寫到她的手上──

  她一愣,火氣瞬間燃燒起來,她整個人向前,趴臥在桌上,伸手執起他的下顎,逼他看著自己,“你這個小鬼頭,把心裏的不滿全說出來吧,小小年紀像大人一樣的裝憂鬱像什麼?”

  “少夫人,請你不要凶他。”

  “妳閉嘴!”她頭也不回的斥責小蘭,繼續看著項子恩道:“像我,我爸媽在一場空難死掉了,當時我也才七歲。”她深吸口氣,眼眶噙著淚水,“沒有爸媽的我還是一個人很勇敢的長大了,但你至少有個愛你的爹,你憑什麼逃避這個世界?你有我這麼不幸嗎?”

  她到底在說什麼?沒一句聽得懂的。小蘭擰眉,又看到項子恩的眼神出現一抺因惑。不行!她不能讓子恩跟她太靠近。“少夫人,子恩讓回房休息了。”跑過來就要帶走項子恩。

  “妳給我出去,小蘭!”

  古柔柔忍不住凶了她。自己可沒有瞎,好幾次她是用什麼樣的眼神在看著項浥塵,更有好幾次,她以子恩的娘自居,把他從她身邊帶走,說什麼他怕她,害她每天都得重新與她培養感情!

  小蘭冷笑,“露出馬腳了?對啊,這才像妳啊!”這陣子,她從其中他下人口中得知,她改變相當大,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的少夫人,她從來就不怕她,她有子恩這個護身符,少夫人對她愈不好,少主就愈會心疼她。

  “也許少夫人在內,飛鷹堡上上下下都被妳耍得團團轉,但我太清楚妳的表裏不一了,妳想利用子恩來贏得少主的心?”小蘭挑眉睨視,“別傻了,就算妳再怎麼裝溫柔孄淑,子恩也不會理妳的,對不對?”

  是嗎?古柔柔直覺的看向項子恩,沒想到他竟然用力的點點頭。

  “子恩好乖,你要記得,只有小蘭會永遠的愛你,至於你的娘,”她冷冷的看向她,“她只會打你、罵你!”

  什麼?!古柔柔半瞇黑眸,眼內冒火的看著上前將面露害怕的子恩拉到身邊的小蘭,她抿緊唇,站在小蘭面前,咬牙道:“我就想嘛,子恩畢竟只是個孩子,應該單純得不懂得記恨,可他的的敵意卻能這麼深,不開口說話、不理人,我看就是妳在煽動,時時的提醒。”

  “沒錯!”她坦承不諱,“但我是在幫他,因為他曾經叫妳一聲“娘”就被妳狠狠的打了頓,只要他不開口,妳就沒有機會再傷害他。”

  “天哪!”她倒抽口涼氣,忿忿不平的怒道:“妳怎麼可以?”

  “妳們在幹什麼?!”項浥塵的聲音突地在門口響起。

  古柔柔和小蘭同時一愣,飛快的轉頭看向他。

  “你來得正好。”古柔柔橫眉豎眼的,拉著項子恩就走向他,“我有點話要跟你說!”

  “少主,少夫人又要傷害子恩了”小蘭心一慌,決定來個先下手為強。

  “妳給我閉嘴,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古柔柔惡狠狠的回頭瞪她一眼,不理會害怕的項子恩極力想掙脫她的手,硬是抓著他不放。

  “香吟,快放手”項浥塵覺得她嚇到孩子了。

  “別叫我香吟,我叫古柔柔!”她難以忍受的大吼,旋即又咬咬呀,因為項子恩已經開始掙扎,“我現在不跟你爭這個,你先幫我抱著他。”

  項浥塵看到她眸中冒出的晶瑩淚水,雖然不明白,還是抱過項子恩。

  小蘭心慌意亂的跑上來,“少主──”

  “我跟少夫人先談談,妳留在這裏。”他以不容辯駁的口氣命令。

  “是!”她忐忑的咬著下唇,絞著十指。天啊,她竟然沉不住氣?

  感覺時間流逝緩慢,她來回踱步,不停的看向門外,直到項浥塵臉色嚴峻來到書房。

  “妳去準備一下,杜總管會送妳離開。”

  她臉色刷地一白,顫抖著聲道:“為、為什麼?少主,難道你聽信少夫人的一面之詞?說是我要子恩不開口、不理人,說是我要他記得少夫人只會打他、罵他……”

  她倏地住了口,因為項浥塵的黑眸閃過一道茌以置信眸光,瞬間迸出怒火。

  “我要妳回去並不是因為我相信香吟的話,畢竟一直在照顧子恩的人是妳,而香吟也看出我不相信她,所以,火冒三丈的只求我給她一個月的時間讓她跟子恩獨處,但是”他怒不可遏,“妳剛說的話為什麼會讓我覺得其中有有文章?!”
  
  這無異是不打自招,她臉色發白,踉蹌的倒退二步。

  “子恩所受的傷害妳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是個孩子,就連我也不忍心將對她娘的任何不滿朝他身上發洩,而妳,”他咬咬牙,“我對妳太失望了!”

  “少主!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原諒我,但我是愛子恩的,而且我、我更愛你啊!”她突地跑上前抱住他。

  他臉色丕變,一把推開她, “妳太放肆了。”

  她跌坐在地上,忍不住的放聲哭喊,“為什麼?我不過做錯一件事而己,少夫人做錯了多少事?你卻可以原諒她,溫柔的對她說話,她是蕩婦,是蕩婦!你還願意給她機會,鳴鳴鳴……至少我為少主守身至今,我難道會比不上她嗎?”

  香吟……該死的!項浥塵想到因為他不相信她的話,她那雙美眸所閃過的失望與難過。不成,他馬上去跟她談談。

  無視坐在地上哭得驚天動地的小蘭,他立即轉身步出書房。

  而在夜暮低垂時,哭哭啼啼的小蘭被杜總管送出飛鷹堡。

  月光如橋,涼風習習。

  氣份如此美好,然而,項季豪卻只能悶悶的吞著飯菜,一雙困惑的眼睛瞧過來、瞄過去的觀察著這幾乎要讓人窒息的詭譎氛圍。

  怪哉!嫂子一直臭著一張臉,但在替子恩夾菜時,會帶著笑意,不過著看向他老哥時,臉又臭得像糞坑裏的石頭一樣。

  而子恩的眼眶是紅紅的,前後左右都不見亦步亦趨的小蘭。

  不懂!他下午不過出城一趟,怎麼一回來就豬羊變色?他放下碗筷,免得吃得消化不良,“嫂子,我哥惹了妳?這麼安靜。”

  “因為有人不相信我說的話,我何必說話?說給鬼聽嗎?”古柔柔輕描淡寫的回答,可這一席話讓人聽來可是酸不溜丟的。

  項浥塵也放下碗筷,看著她那雙微微冒著火花的美眸,有些無奈。用晚膳前,他一直想找她談談,可她就是繃著一張臉,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願看他,更甭跟他說話了。

  似乎沒有有察覺到有人已經在冒火了,項季豪哈哈大笑,“可是不相信妳說的話也很正常啊,妳一年……”兩道冷光突地射過來,他連忙閉上嘴巴,卻忍不住的看向兄長,以詢問的眼神問:她是吃了炸藥?
  
“香吟──”看她瞪大眼,項浥塵連忙改口,“柔柔,妳別再跟我賭氣了。”

  “對不起,你是哪一位?你在跟我講話?”她故意以一種看著陌生人的眼神瞧他。

  看來她真的是氣瘋了!他抿緊唇,試著跟她講道理,“柔柔,小蘭照顧子恩兩年多,也曾經為了保護子恩而被妳打……”

  “對,所以我說的話怎麼能信呢?是不是?”她真的很生氣,她好心的告訴他,小蘭對子恩做了什麼好事,他竟然回答她不可能,斬釘截鐵耶!而且臉色馬上一沉,若不是看到她火冒三丈,他會妥協讓小蘭先離開飛鷹堡一個月?

  彷佛洞悉她的想法,他再道:“我給了小蘭一筆錢,讓她回家去了,以後,她都不會回到飛鷹堡。”

  她一愣,錯愕的看著他,而項子恩卻低下頭。

  項浥塵起身走到他身邊,伸手握住他冰冷的小手,“小蘭是疼你的,但她用錯了方法,也教了你不對的事,你的感受應該要說出來,委屈要說出來,很多事並不是絕對的,你還小,不過你要記得,寬恕是最大的美德。”

  項子恩似懂非懂,但小蘭不在了,他的確有種莫名的惶恐,因為她說過會永遠的保護他。

  項浥塵看出他已沒胃口,轉向弟弟吩咐,“季豪,你帶子恩去洗澡,帶他回房睡,我還有事跟你嫂子……”叫香吟她不高興,其實他也不喜歡,但叫柔柔他蹩口,乾脆換了個說法。

  “我自己來。”古柔柔瞪他一眼,“我是他娘,不是?”

  她握著子恩的手,帶著沉默的他回房去,不過,當ㄚ鬟在他的房間準備好一桶溫熱水後,他卻扭怩抗拒,事實上,她也沒有幫小男孩洗過澡,她同樣有些尷尬,最後,還是項浥塵過來幫忙,但她並沒有離開。

  一直到項子恩上床睡覺,古柔柔才走出房間,要往自已房間走去時,走在她身後的項浥塵突地一個箭步的擋住她的路。

  她不悅的抬頭,“讓開!”

  “妳還要生氣到什麼時候?”

  她瞪著他,“你不相信我!而一個大人怎麼可以那麼惡劣的一直向一個孩子提醒他的娘是怎麼待他的?”她想著,仍覺得心好痛,“這是多麼殘忍的事?這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孩子的傷口上撒鹽啊!你認為我會壞心的去撒這種謊?”

  他蹙眉,“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沒想到小蘭會做這種事……”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招蜂引蝶?!她氣呼呼的就要推開他走人,偏偏他動也沒動的,氣得她再次用力向他推去,而這次,他竟然直接將她抱在懷裏。”

  一頭撞進他溫厚胸膛,嚇得她飛快的抬頭看向他,“你──”

  “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他莞爾一笑,因為他似乎在她的話中嗅到一抺醋意。

  “這……我……沒有!”她吞吞吐吐的,腦袋突然罷工,他抱著她,而他的懷抱好溫柔,嗅著她恩念已久的溫暖氣味,她突然手足無措,要怎麼思考?

  “什麼沒有,妳明明說到招蜂引蝶。”她好心的提醒她,雖然他一直認為這應該是用在女人身上的形容詞。

  “那個、那個……”她支吾其詞,暗罵自己怎麼那麼多嘴。

  今晚的月兒太亮了,她粉臉上的酡紅一層深過一層,毫無掩的落在他的視線裏,而他,愛極了。

  “究竟是哪個?而你”他近乎呢喃的問著她,“很在乎嗎?”

  “誰、誰乎?”她吞咽了口口水,覺得連說說都變得好困難,總之,這個男人就是英俊的太不象話,才會讓她渾身不對勁。“你最好快點放開我,我是個不值得相信的女人!”想起生氣的事,她說話就順暢多。

  “如果我不放呢?”他緩緩低頭,撩人的氣息就吹拂在她粉頰上。

  她的心跳狂亂,可他不放開她,那她就自己掙脫嘛!本想趁其不備的突圍,但項浥塵早從她那雙古靈精怪的美眸看出端倪,兩條鐵臂緊緊的將她貼靠在他結實壯碩的胸膛,感覺到她的柔軟擠壓著他。

  是要她不能呼吸哦?她抬起頭來想開罵,他的唇竟熾烈的攫取她的。

  她整個人一震,再次臉紅跳起來,而掙劄的手已變得虛軟無力,原來這就是親吻,會讓人全身火燙、全身癱軟,還有股難以形容的酥麻感。

  意外她的味道如此美好,下腹的緊繃令他想要更多。

  “大哥、大──”從長廊跑過來的項季豪一撞見兩人擁吻的畫面是緊急的停住腳步,但小倆口已經嚇得分開了,尤其是古柔柔,還因為被吻得腳軟差點就跌坐地上,好在項浥塵及時抱起她,然而她臉紅紅的看也不敢看項季豪一眼,急急的拉起裙子就往房裏跑去。

  項浥塵知道不該對弟弟生氣,可是他來得的確不是時候,於是他口氣欠佳的開口,“到底什麼事?”

  “很殺風景的事”項季豪一臉凝重的把剛得到的消息告訴哥哥。

  果然,幾句交談下來,他臉色一沉,“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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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古柔柔倚窗坐著,望著屋外空蕩蕩的長廊,幽然一歎。
  
  為什麼項浥塵沒來找她呢?她咬著下唇,以手肘支撐著頭。也不是說要做什麼事啦,可是,他們的關係前進一步是事實,難道不該聊聊嗎?
  
  等了又等,最後,她是帶著失望的心情上床睡了。

  翌日,在早膳的餐桌上,她一邊招呼又是一張漠然小臉的項子恩,一邊不時瞄著正經八百的項浥塵,就是不敢看項季豪。
  
  不過她怎麼看,都覺得項浥塵怪怪的。

  “我還有事要辦,我先出去了。”

  項浥塵僅跟她點個頭,再朝項子恩一笑,便起身離開。

  古柔柔想也沒想的就起身,追上前去,“等等,到底、到底怎麼了?”

  他深吸口氣,“沒事。”

  “沒事才有鬼呢!為什麼用這麼凝重的眼光看我?”她又沒瞎,瞧他那雙黑眸像在一晚就塞爆好多心事似的,疲累又嚴肅。

  “我得到礦區去了。”

  “我陪你去。”

  他俊臉一變,突然厲聲道:“你要小蘭離開應該是想要好好照顧子恩吧,那就好好的照顧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可以嗎?!”

  幹、幹麼突然這麼凶?什麼叫女人翻臉跟翻書一樣,男人才是吧!

  “好好好,我會寸步不離的照顧他,行了吧?”她也火了。

  “希望你說到做到,別再讓我失望。”這句話是語重心長,但在古柔柔聽來卻是好刺耳。

  她火冒三丈道:“我也希望你別陰陽怪氣的,昨晚抱我、吻我,今天卻凶巴巴的,這到底算什麼?”她氣呼呼的轉身回到花廳去用餐。
  
  項浥塵蹙眉,雙手握拳,想起昨夜弟弟跟他提的消息——

  “杜總管剛剛跟我說,他送小蘭到城裏要替她雇馬車回南方老家時,小蘭拒絕了,說要在城裏再住幾日,她相信你會原諒她,執意在客棧裏住下了。”

  “隨她吧!”

  “可是杜總管在客棧裏看到了尚貝勒身邊的老奴才韓烈。”

  這代表的是尚貝勒就算還沒有到城裏,幾天後也到了。

  尚貝勒過去跟魏香吟燕好從來不曾到城裏,這一次,很可能是因為最近她不曾再離開過飛鷹堡,故意到訪,想再引誘她吧!

  潛意識裏,項浥塵將她們區分成兩個人、兩個靈魂……

  然而,儘管如此,尚貝勒的到來,仍觸動他的敏感神經,讓他對她的信任再次受到考驗,他很擔心,也好在乎,所以,更無法平心靜氣的面對她,就怕她會再次辜負他……

  好在,接下來的日子,古柔柔並沒有讓項浥塵失望,她一天到晚守著項子恩,形影不離,是賭氣也好,是要堵住項浥塵的嘴巴也罷,總之,她每分每秒都黏著項子恩,陪他讀書、陪他玩,每天笑盈盈的,開導他,也會抱他、親他,小男孩當然是尷尬的,但他不說不要,她就繼續,因為她要他開口。

  至於陰陽怪氣的項浥塵,抱歉,她大小姐不願意奉陪,沉默是金。

  就連項季豪,她也一樣惜字如金,因為那傢伙跟他大哥一樣,總是用一種憂慮的眼神在看她,好像她又會做出什麼差勁事來。

    她所做的一切,項浥塵都看在眼底,也覺得自己上次跟她說的話重了點,但弟弟勸他——

  “除非尚貝勒這次空手而歸,不然,我真的希望大哥暫時跟嫂子保持距離,我不想你的心受到傷害。”

  說穿了,魏香吟過去有太多次讓人唾棄的行為。

  溶溶月色下,思緒百轉的項浥塵闊步往項子恩的房間走去,卻在窗戶旁一株高大濃密的樹幹旁停下,凝睇房裏的溫馨畫面。

  “看喔,這是豬小弟!”古柔柔用食指將挺翹的鼻子往上推,再鼓起腮幫子,瞪大圓亮的黑眸,“當它的豬大哥、豬二哥看到它拖著裝滿磚塊的車子辛苦的建房子時,全笑它是大笨蛋,可是,有一天呢,大野狼來了,它先到豬大哥的茅草屋,它肚子餓餓,要吃豬大哥,嚇得全身抖的豬大哥趕忙躲進屋裏,於是,大野狼呼吸了好大的一口氣~”

  項浥塵幾近著迷的看著煞有其事的吸氣,再用力的吹口氣的她,那張美麗的臉蛋充滿著俏皮、動人的神態,在這一刻,他的心扎扎實實的再起了狂亂的悸動。

  “好啦,今晚床邊的故事到此結束。”

  在油燈的映照下,項浥塵可以清楚的看到項子恩那突地一黯的眼神。

  “如果想聽下去,可以親我的臉一下。”她笑咪咪的拍拍自己的粉臉。

  項子恩愣了愣,但很快的轉過頭不看她。

  “小氣鬼,那抱我一下。”她耐心的等著,不過他還是不轉過頭來,“不肯?可我還是想說完這個故事,不然,我抱你好了。”

  他錯愕的看著她彎下腰,給項子恩一個大大的擁抱外加一個吻?!

  啾!一聲響吻,項子恩詫異的轉過來瞪她,神情有著驚愕,甚至有一絲不可置信的驚喜,但並無怒火。

  古柔柔俏皮的眨眨眼,再呵呵大笑,“別說我吃你這嫩豆腐,告訴你,我跟你一樣也是很鮮嫩可口的喔。”

  聞言,項浥塵差點失笑出聲。

  “其實,我在你眼裏看到跟我一樣的寂寞耶,我們應該惺惺相惜才對嘛。”

  注視著那張明眸皓齒的臉龐,他黑眸中浮現起複雜神情。她也會寂寞?

  “唉,可惜這裏沒有遊樂場,我們可以去大玩大吼,玩個三天三夜,那可是我童年時最美好的記憶呢。”她喃喃自語,眼睛倏地一亮,“對了,明天我們去城裏逛大街好嗎?”

  她開心的問,然而原本靜靜的讓她抱著的子恩突地臉色一變的推開她。

  “嘿,又不是大姑娘,面皮那麼薄,你怕什麼?娘會跟你一起去的。”

  很意外的,項子恩竟然搖頭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表達意見,她笑得闔不攏嘴,“放心,一定很好玩的。”

  將後半段的“三隻小豬”說完,她還在床邊坐了好一會,直到項子恩睡著,她才起身,吹熄油燈,步出房門後小小聲的將門給關上。

  沒想到一轉身,一抹高大身影就佇立在月光下,她嚇了一跳,但在看到那張俊臉時,她抿緊唇瓣,快步的越過他就要走人,然而他大手一扣,用力的抓住她的手,她大叫,“幹什麼?!”

  “你明天要帶子恩出城?”

  她一愣,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在監視我?!”

  “我沒有,只是剛來看孩子時聽到你說的。”

  她抿抿唇,“好,我相信你的話,因為我知道不被信任的感覺有多差!”

  話中帶刺,他頓時不知該做何反應,只好談正事,“你不在乎別人用什麼眼光看你,不過你該在乎一下他,他也許年紀小,但他是個很早熟的孩子……”

  “我知道,他不像小孩反而像個小老頭,所以,我才帶他出去逛逛,讓他像個正常的孩子吃糖玩耍,哪裡不對?”

  “真的只是這樣?”

  “不然呢?再說了,做錯事的人是魏香——”她搖搖頭,歎道:“好,算我好了,子恩犯了什麼錯?這點你絕對認同的,不然,你不會視他如己出,所以,他不該被藏起來,偷偷摸摸的長大,他應該走出去,這是他的權利。”

  他認同她的論點,但他擔心的是她,“好,我會帶他去,你留在堡裏。”

  “原來,是我見不得人!”她氣炸心肺了,可也明白事出有因,“又是魏香吟做過什麼鳥事吧?但我以為我的努力你看見了,相信我是個截然不同的人了,結果——”她還是擺脫不了那個女人的陰影!

  他沉默以對,實在無法忘記她曾利用帶孩子外出,卻是躲在芙蓉帳跟男人翻雲覆雨,把孩子丟在馬車裏的往事。
  
  “總之,我就要帶子恩去,大人說話是不可以食言的,更何況,這一生要我只能窩在飛鷹堡哪兒也不准去,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深吸一口氣,“是為了我也不行嗎?”

  “你、你怎麼能這樣要求我?”她真那麼見不得人嗎?她喉頭哽咽,覺得好受傷。“不行!不可能!”

  他臉色丕變,“所以,你一定要去?”

  “對,但我會讓你知道你再一次看錯我了。”她又氣又傷心。

  是嗎?在過去,他不在乎她,但現在,他在乎她,如果她要毀掉自己好不容易在他心裏重建而起的信任,他也無話可說。

  “好,你要負起責任,不傷子恩一根寒毛的把他帶回來。”

  “好,我負全責,屆時出問題,就算是我自找的,要殺要剮就隨便你,怎麼樣?”可惡,瞧不起她嘛,不過帶個孩子去逛街有那麼嚴重嗎?說穿了,就是不信任她!為了不讓他瞧不起,她更要走一趟,然後平平安安的把子恩帶回來,好堵住他的嘴。

  “好,這是你說的。”他冷著一張臉,走到門口,叫人把杜總管找來,開始吩咐。

  “明天,就由你駕車載少夫人他們出堡去。”

  “是。”杜總管雖應了這聲,但他實在不懂。明天少主不也要入城談建學堂的事嗎?為什麼不讓少夫人母子一起去呢?難道,他還是懷疑少夫人又會趁此機會作怪?

  “還有,少夫人說如果出問題,也是她自找的,所以,如果發生什麼事,你唯一要保護的就是子恩的安全,明白嗎?”

  杜總管尷尬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少夫人一眼,“是!”

  項浥塵嚴峻的目光直視無畏的瞠視著他的古柔柔。

  明知道她不會打消主意了,但,他真的希望她會為了他打消念頭,因為,他是如此、如此的在乎她……


  翌日上午,在城中一家客棧裏,小蘭拎著包袱,身形落寞的走出來。

  少主不會讓她回去了,她盼了那麼多天,什麼人也沒等到!

  她流著淚往前走,卻一眼瞧見飛鷹堡的馬車喀啦喀啦地行駛到對街停下,她心喜的拭去淚水,正要跑過去,沒想到,從車裏下來的就是害她被趕出來的古柔柔和項子恩。

  雜種跟蕩婦!她胸口的怒火頓時沸騰起來。

  她的手握成拳,心有未甘,她還在等待一個好機會可以重回飛鷹堡。

  突然,一群孩子從巷口裏竄出來,他們嬉笑怒駡、打打鬧鬧,其中一個還碰撞到她,害她差點跌倒,她火冒三丈的瞪著那些快跑過去的孩子,再看向不遠處的項子恩時,眸中閃過一道冷光。她有辦法了!

  她很快的追上那些孩子,給他們一些碎銀兩,再交代一些事,孩子們點頭如搗蒜,很快的跑開了。

  就在街角,杜總管很不放心的看著一雙大眼早已骨碌碌地在這條熱鬧街道看來看去的古柔柔,“少夫人,這裏人多,我把馬車停到另一邊去,你們等等我再一起逛吧。”

  “你快去吧,反正我們慢慢走,你再過來。”

  “那好吧,但你要小心點。”他知道城裏的人對她都沒有好感,但她畢竟是飛鷹堡的少夫人,百姓們應該不至於對她怎樣才是,何況,少主早他們一步到城裏,這會應該已在東街的奎漢堂了。
 
  看著杜總管牽馬車往另一邊走去時,古柔柔蹲下身來微笑的看著異常嚴肅的項子恩,“我們開始尋寶遊戲吧!”她牽起他的手往前方賣古董玩意兒的攤子走去,另一條街上還有茶樓、中藥行、絲綢鋪子、客棧等等,看得她是目不暇給,即便不少人給她白眼,她還是不時的拿起東西把玩,全然不覺有一道惡毒的視線正緊緊的鎖著她。

  而在一間茶館二樓,一名身著黑色長袍、年約五旬的男子在看到她後,立即轉身下了樓,跑到她身前一拱手,“項少夫人,小的已經在此守候多天了。”

  古柔柔一臉莫名其妙的瞪著這名留著八字鬍的男子,不意項子恩突地害怕的朝她貼靠過來,她低頭一看,更加緊握他的手讓他安心,卻益發困惑了。

  “你是誰?”

  韓烈一怔,也感到不解,“項少夫人,我是韓烈,尚貝勒身邊的奴才。”

  “原來是——”她臉色一臭,“對不起,我一點也不想見他,走開!”她緊握孩子的手就往另一邊走去,誰知突然有群孩子從右方跑過來,對著項子恩就開始大喊,“雜種!雜種!”小孩子們依據小蘭的交代,邊罵,邊將手中的菜就往項子恩丟過去。

  “你們在幹什麼?”古柔柔連忙護住項子恩,不忘斥責這些惡劣的孩子。

  但同一時間,韓烈又白目的上前,“我帶你們走。”

  “不必了!”她拒絕了,也注意到一些有意要拉開那些孩子的攤販在看到韓烈再次接近她時,轉而袖手旁觀,連目光裏的輕蔑也更深了。

  可見大家都知道他是誰!

  “你快給我滾遠一點,免筣我被你連累了。”她凶巴巴的吼了他。

  韓烈一怔,他從未看過這樣的魏香吟,可他卻沒有時間多想,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拿了更多的雜菜水果往他們扔來,他也遭到池魚之殃,忙得打落那些蔬果,最後,不得不先逃到茶館的屋簷下,狼狽的清著身上的菜渣。

  “不要臉的女人,丟她!雜種!丟!丟!”

  一堆蔬菜水果像雨似的往他們母子身上扔。

  痛痛痛!古柔柔咬咬牙。她真的生氣了!雖然不該跟小孩一般見識,但是,這群死孩子還不手軟的繼續丟!

  “這是你們自找的。”她火冒三丈的把一旁攤位上的青菜蘿蔔全拿來當武器,怒不可遏的往那些孩子扔過去。

  “哇~好痛啊!”一個小孩被蘿蔔打中,正中胸口,倒地哭喊,下一個小孩的頭被梨子敲到,抱著頭痛哭流涕,“哇~好痛啊!娘啊!娘——”

  接著,更多孩子讓古柔柔打中,一個個哭爹喊娘的。

  開玩笑,就你們會疼啊!

  少夫人淫蕩不貞,眾人早看不慣了,這下子又看到她丟痛自己或別人的孩子,再也壓抑不住那股怒火,氣憤難平的往她身上丟東西。

  天啊!這怎麼回事?停好馬車趕過來的杜總管見到這亂象早傻眼了,等他回過神來,想過去保護少夫人和小少爺時已擠不過去,不行!他得趕忙找少主求救去。

  
  兩條街外,項浥塵正跟著奎漢堂的老大夫商量興建書院一事,好提升邊城百姓的教育水準,兩人談得正熱絡,沒想到,杜總管不待奎漢堂總管的通報,就跌跌撞撞的衝進廳堂。

  “少主,不好了!”

  “怎麼回事?”

  杜總管急喘一口氣,吞咽了口口水,劈哩啪啦的將少夫人的境況說出來。

  項浥塵臉色丕變,飛快的跑出去,施展輕功就往兩條街外而去,可到了街口,卻發現整條街已陷入一片混亂,他甚至看不出古柔柔和項子恩在哪裡。
  
  他慌亂的找尋,這才看到一大堆人朝古柔柔丟東西,但她沒有退怯,抓起東西反倒扔,還努力的把全身發抖的項子恩,像母雞保護小雞似的,緊緊的護在懷裏,即便看起來很狼狽,髮絲上有菜葉,臉上也有幾塊青紫,可那雙發火的黑眸熠熠發光,有著不服輸的倔強,此時此刻,她在他的眼裏是如此的美!

  他深吸口氣,正要施展輕功飛越這混亂人龍,好好保護她跟項子恩時,一雙手突地用力的抱住他的腰,他低頭一看,“小蘭?”

  “別過去,大家都丟紅了眼,我原本要過去幫少夫人忙的,可是我過不去。”

  其實她的計畫不是如此的,保護子恩的人應該是她,但她根本沒機會過去!

  “你先放手——”

  “不要!我不要少主被那些粗俗的人給弄傷了,我會捨不得。”

  “打死他們這對不要臉的母子!”混亂中,更多的東西丟向古柔柔。

  可惡!她緊緊的把項子恩護在懷裏,任由一大堆東西往她身上砸。

  “不要再丟了!不要再丟!”項浥塵愈看愈心急,他相信這些百姓是失了理智,所以根本沒人發現他也在人群中,而吵雜聲也淹沒他的大叫聲,眼看古柔柔被圍攻,他怒火中燒,粗暴的扯開抱住他不放的小蘭,欲擠身向前,但小蘭再次抱住他的腳,一再糾纏,他氣憤的一腳踢開她。

  古柔柔全身都疼,只是她仍努力的給項子恩一抹安撫的微笑,“不怕!不怕!”突然,一個硬物砸到她的頭,一道鮮紅的血自她額頭汩汩流下。

  項子恩清楚的聽到她痛苦的低吟,但她沒有放開他,他一直被她緊緊的保護著,他感覺得到她對自己的愛與溫暖,就如他一直渴望的……她把他抱得好緊,不讓任何人傷害他,他的眼眶陡地一紅,瘖瘂著嗓音開口,“不——不要!”

  咦?古柔柔一愣,詫異的看著他,他含淚的眸裏竟有著不舍,但是,“是你在說話嗎?”雖然四周很吵,但那個乾澀的聲音就在她的耳畔!

  項子恩沒有回答她,只是突然用他小小的雙手用力回抱著她,略微掙扎的轉過頭,對著那些大人小孩大聲哭叫,“我不准你們打我的娘!”

  “夠了!”

  項浥塵低沉而有氣勢的吼叫聲也在這個時候響起。

  突然間,一切全靜寂下來。

  百姓們有錯愕,也有困窘,因為項子恩居然會說話,因為項浥塵那嚴峻而責備的神態。

  但古柔柔無暇理會項浥塵,她喉頭一緊,眼淚迅速凝聚,又哭又笑的緊緊擁抱項子恩,“天啊,你會說話,會說話!還叫我娘,還要他們不要——”她搖頭,哽咽的說不下去,感動的淚水不停泛流。

  項子恩也緊緊的抱著她,抽抽噎噎的哭著。

  項浥塵蹲下身來,“你還好嗎?”

  古柔柔眨眨淚眼,看著臉色凝重的他,只能點頭。他一定在怪她,是她硬要把子恩帶出來的,結果卻是如此。

  他伸手查看了她額頭上的傷,她因為疼而皺眉,不過他鐵青的神情卻稍微和緩。好在,只是皮肉傷,血也不流了。

  他再看向項子恩,雙手放在他的肩上,“你開口說話了,還懂得保護自己的娘,是個男子漢,這個小小男子漢可以喊我一聲嗎?”

  “爹。”他臉紅紅的喊了聲。

  他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激動的抱住他,“好珍貴的一個字啊。”再起身後,他以護衛的姿態守著身後的妻兒,看著退到兩旁面露羞愧的百姓,“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然,”他沉沉的吸了口長氣,“我不惜帶著我的妻兒遠離這裏。”

  讓他們自生自滅嗎?那怎麼成?屆時盜匪又肆虐,礦區無人管理,挖出的煤鐵也不知找誰買去?這邊城不就又恢復成過去的荒涼死寂?他們要怎麼生活下去?眾人面面相覷。

  古柔柔好錯愕。這算是威脅啊,而這是為了她,還是只為了子恩?

  “我們不會再做這種事了,對不起。”有人開口道歉,接著,一聲又一聲的道歉不斷。

  古柔柔深吸口氣,也加入道歉的行列,站起身來,真誠的彎腰行禮,“我也有錯,對不起。”

  眾人一愣,意外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反而更不好意思,“沒有、沒有,我們的錯比較多啦。”每個人都忙著哈腰行禮。

  看來是雨過天青了!項浥塵暗暗的鬆了口氣,杜總管已經駕著馬車到街口,他向他點頭,示意他駕車過來,幫著古柔柔及項子恩上馬車,一見奎漢堂的老大夫也趕過來了,他從懷中拿出一袋銀兩,再看著一整條街上的狼藉,“請幫忙將這袋銀子分發給有損失的百姓,若不夠,我再派杜總管送來。”

  “夠了,難得項少主還想到這點,你快帶妻兒回去,他們都有受傷吧,唉,”老大夫搖頭,“連我都感到羞愧啊,你還想到要設書院讓清寒孩子能讀書,可他們卻……”

  聞言,眾人有驚喜,也有更多的羞慚,古柔柔則好驚訝。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好?可是,他對什麼人都好,就對她不好,不,怪不了他,她是自作自受!

  項浥塵跟老大夫點頭後,坐上了馬車,策馬回飛鷹堡。

  小蘭站在遠遠的街角,看著馬車愈行愈遠,最終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她好氣、好恨,竟然是她替魏香吟製造了機會,讓她收服了項子恩,還讓少主刮目相看!

  她淚如雨下。難道,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強求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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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00:32:09
第七章

  飛鷹堡的側廳,正上演著一幕動人風景。

  一臉青紫紅腫,額上還有道乾涸血痕的古柔柔一邊替項子恩洗臉,一邊笑問:“幫娘塗藥好嗎?如果子恩來塗,一定很快就好了。”

  “真的嗎?”

  “當然啦,你是最勇敢的兒子,我是最勇敢的娘,由你上藥,藥效加倍。”

  “嗯!”項子恩用力點點頭,臉上有抹動人的光彩,他接過杜總管拿來的醫藥箱,像個小大人的為娘上藥。

  他願意開口說話,飛鷹堡上上下下都好驚訝,而且,他還笑了!像個正常的孩子笑了,最匪夷所思的是,他跟少夫人就像對再普通不過的母子,兩人之間的互動是如此親密而自然。

  但站在一旁靜靜凝睇的項浥塵卻明白箇中原因。因為她的全然保護,不怕自己受傷的舉止完完全全的收服子恩的心了,對子恩而言,這個娘親跟過去那個常常傷害他的娘親有著不一樣的靈魂!而孩子的感受和反應都是最直接的。

  項季豪很懊惱錯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戲碼,即便杜總管在稍候為大家來個現場說書,但感覺就是不夠精彩。

  “季豪,你帶子恩回房休息,我想跟你嫂子單獨談談。”項浥塵將項子恩交給弟弟。

  談?古柔柔心跳咚地漏跳一拍,她僵硬的笑道:“明天好嗎?我想休息一下,我真的好累。”語畢,她就佯裝成一臉疲憊的步出側廳。

  項季豪看著她虛弱的身影,“哥,別太責備嫂子。”

  “是啊,少主,少夫人已經拼命保護小少爺了,我都看在眼裏,還有,有人說韓烈那老傢伙要帶少夫人走時,她還兇悍的吼他走,她真的不一樣了。”

  項季豪和杜總管都忍不住替落跑的古柔柔說情,其他下人也是拚命點頭附和,光看項子恩的毫髮無傷就可以斷定她的改變。

  “爹,請別罵娘。”連項子恩也憂心的拉著父親求情。

  項浥塵微微的一笑。沒想到她收服人心的迅速那麼快!“放心,我不會責備她的。”
  
  古柔柔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回房間,緊張兮兮的看了看外面,這才鬆口氣。好在項浥塵沒追過來。

  才撫著胸口,正要將房門給關上,眼前陡地一道黑影籠罩,她嚇了一跳,定眼一看,原來是項浥塵身形一落佇立在她眼前,她驀然回神,急急的要將房門關上,但只是白費力氣,項浥塵輕輕的抵住再閃身進來,她嚇得連連後退,他則泰然自若的將門給關上,再上鎖。

  他想幹什麼?房間裏,陽光透窗而入,明亮而溫暖,古柔柔頭皮發麻,眼露戒備的隔著一張圓桌看著他。

  他卻靜靜的凝睇著她,久到她都想抗議,他才開口,“你到底是誰?”這麼問,是因為他心裏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也有太多太多對她的深情。

  真絕的開場白!身在清朝,她這個來自民國的人算誰呢?連她也不明白。

  “你認為呢?”她咬著下唇,忐忑的交纏著十指,一看到他往自己走過來,她想也沒想的就繞著桌子,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他濃眉一皺,“坐下來,你不是累了?”

  想拐她?她才不上當,“那是另一回事,可是,項浥塵,不管我是誰,我真的希望你能用你的心來認識我,不要把我認定為十惡不赦的魏香吟。”

  “我沒那樣看你——”

  “我明明就有!”一想到他對自己的不信任,她氣憤的打斷他的話,雙手用力的拍桌,“噢~”她痛呼一聲。

  一眨眼,他來到她面前,執起她的手問:“很痛?”

  古柔柔不領情的用力抽回手,瞪著他,“當然,全身都痛,你以為只有手和腳嗎?”

  對,他怎麼忘了她身上還有其他的傷?子恩只替她的臉和手上了藥而已。

  “把衣服脫了。”

  她一愣,隨即迅速的又往後退,東看西看的,勉強拿了床上的枕頭。這沒魚,蝦也好嘛!“脫、脫衣服?為什麼?你想幹什麼?”

  瞧她這麼緊張,他差點失笑,忍不住想逗她,他故意繃著一張俊顏,“是誰說要負全責?說屆時若出了問題,是她自找的,要殺要剮隨便我?”

  “是我說的,可我沒說脫衣服啊。”她呐呐的承認,但不忘提醒,“而且我讓子恩開口說話了,這也應該功過相抵了。”

  “此一事彼一事,快脫掉。”

  是兩碼子事就是了,哪有這樣!“我不要!”

  他上前一步,“脫掉!”

  她也執意的否決,“不行,我——”她是處女耶!

  他一再逼近,她不得不往後退,跌坐在床上,接著,項浥塵再上前一步,她進退無路,只能把手中的枕頭緊緊抱著,一副像在防色魔的樣子。

  “你到底——”他哭笑不得,“我只是想幫你看看傷口。”

  “喔,可是、可是男女授受不親!”

  “你是我的妻子。”本來只是單純的想看看她的傷勢,這會反教她的反應給勾動情欲。

  過去幾年來,脫光光勾引他的女人,此時此刻,粉臉酡紅,眸中的羞澀不安與過去是如此的不同,還有這段日子的轉變,讓他的心是不時的跟著她一起跳動,他已情不自禁的愛上她,她對他的意義再也不同了。

  對喔,她差點忘了,可是跟他當夫妻的人不是她啊!

  腦袋混沌的古柔柔身子突地淩空,原來是項浥塵將她抱了起來,她嚇了一跳,直覺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但又羞澀萬分的連忙放下,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因為他專注又迷人的黑眸一直鎖著她的,害她的心跳紊亂到不行。

  項浥塵抱著她往後方的天然浴池走去,氤氳水霧間,她的心卜通蔔通狂跳,意識到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事,雖然她喜歡他,現在她又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們之間不可能永遠沒有親密關係,可是——

  她還是好想逃,即使此刻的他看起來如此英俊,眼神如此溫柔。

  項浥塵堅定的褪去她的衣裳,她卻不由自主的顫抖,男女之間的情欲,她還是懵懂啊……

  她闔上眼眸不敢再看。

  他凝睇她美麗的胴體,她身上其實有著不少的瘀青、紅腫,但這些都無損她的美麗,他的腦海中浮現她護衛子恩時的勇敢畫面,心裏有太多太多的感動,所以,這副胴體比過去曾經一絲不掛而搔首弄姿的軀體還要來得更吸引他。

  他抱著她步入浴池,她緊張的泡身在溫水中,只聽得到她怦怦如擂心跳,眼睛仍不敢張開,一直到他重新擁抱她,當肌膚相親時,她才驚訝的發現他也已褪去身上的衣物。

  她嚇得睜開美眸,看到的卻是他俯身吻住她的英俊臉龐,他下巴的胡碴弄得她的唇瓣有點癢,但這個吻是令她情迷意亂的,而他的手,當他撫摸上她柔嫩的胸脯時,她只覺得一陣酥麻,令她不由自主的要哼出聲音來。

  她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美好。他喟歎一聲,愈吻愈深,她嬌喘呻吟,雙手無措的在水中試著找個可能抓的地方,因為感覺太飄然了,沒想到,在她抓住他的手時,他反倒拉著她的手去碰觸他的亢奮,她嚇了一跳,急著縮回手。

  她的反應是如此青澀而動人,項浥塵幾近著迷的鎖定她羞紅的臉蛋,火熱的唇往她脖項間輕啄,繼續往下,在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時,她往後一縮,雙手交抱在胸前,拼命搖頭,但他的力量終究比她大,在不弄痛她的力道下,他拉開她的手,傾身親吻她誘人的蓓蕾,她的呼吸急遽,全身著火,幾乎不知該如何面對這股陌生的渴欲。

  項浥塵可以感覺到她的生澀與不由自主的顫抖,他溫柔安撫,當灼烈的欲火愈燒愈旺時,他再也忍不住的將自己埋入她體內。

  “好痛!”她痛楚的呻吟。

  他錯愕難信。怎麼可能?!

  如撕裂般的疼痛令古柔柔一直想將他推開,他回過神來,擁住不時抗拒亂動的她,但她仍不停的掙扎哭泣,他只能放慢腳步,柔聲安撫,慢慢的帶領她跟著自己步入狂喜的浪潮,一次一次的,讓她將自己包裹得更深,再一次又一次的帶著她沉溺到無盡的歡愉裏……

  
  項浥塵跟古柔柔這一談卻談到連晚餐也沒有出來吃,項季豪和項子恩左等右盼,一頓晚餐如嚼蠟,食不知味,又等了好久才等到項浥塵。

  “嫂子呢?”

  “娘呢?”

  一大一小見到他,立即關切的起身。

  “她累了,睡得很熟,像小豬似的在打呼呢。”他眸中浮現一抹溫柔笑意。

  “怎麼那麼累?又為什麼談那麼久?”因為這會月亮都上樹梢了,而嫂子總是活蹦亂跳的嘛,大哥也不是屬於念個不停的人,其他時間到底在做什麼?

  弟弟這一問,項浥塵語塞,俊臉微微漲紅。

  臉紅?很可疑喔!項季豪蹙眉看著兄長。難道他們……這會,連他的臉也要紅了,而這個疑問,在送項子恩回房睡後有了答案,可他沒想到比他預想的還要不可思議。

  書房裏,項季豪瞪著兄長,“不可能!大哥怎麼可能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我知道聽來很匪夷所思,但有沒有可能,她真的不是魏香吟?”

  “天底下除了雙胞胎,何來如此相似的容貌,而我們自小就認識魏香吟,她只有一個哥哥!”項季豪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以懷疑的眼神看著兄長,“是不是你搞錯了?因為沒什麼經驗——”

  “我很篤定!再說,我不是完全沒經驗。”男人都有基本的生理需求,但他從不碰魏香吟,寧願花銀子解決,只是到外地。

  見弟弟乾笑兩聲,他的表情變得更嚴肅,“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如果她不是魏香吟,那麼真正的魏香吟在哪裡?一個人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她們之間究竟又有什麼樣的關聯?”他長歎一聲,“我對魏香吟有責任,至少,這些問題都該厘清,我才能毫無罣礙的跟柔柔相守到老。”

  “這太難了,怎麼確定她是另一個人?雖然她老是說叫她古柔柔,可是魏香吟不也玩了好幾次失憶?在她跟尚貝勒亂來時,她跟妓女又有什麼兩樣……”項季豪眼睛突地一亮,“我有辦法了。”妓院的老鴇經驗豐富,是殘花敗柳,還是初經人事的,應該很容易分辨得出來嘛!

  項浥塵一聽弟弟的方法,雖然覺得不太妥當,但眼前也只能以此證明古柔柔是另一個人了。

  事不宜遲,項季豪親自駕馬車到城裏,去把紅樓的老鴇給載上飛鷹堡來。

  怕熟睡中的古柔柔醒來尷尬,項浥塵已事先點了她的昏穴。

  老鴇在馬車上,已明白此趟上飛鷹堡的目的,雖然困惑,不過沒有多問。

  她跟著項季豪進到這只留著殘燭餘光的房間裏,床上紗幕放下,床上的女人背對著她,臉上還掩著黑紗,她明白他們並不想要她知道受驗者的身份。

  接著,項季豪背對著她,她從袖裏拿出一瓶潤滑膏抹手後,隨即伸進被窩裏,摸索好一會,再起身,在一旁架上的水盆裏洗個手,拿了帕子擦乾,走到項季豪身邊,“好了。”

  他領著她走出房間,這才問:“如何?”

  “那名姑娘不曾生過娃兒,而且,她那兒有些新的撕裂傷,該是初體驗所留下的,”她嬌笑一聲,“意思就是她剛被開苞,但我怎麼不知道二少爺金屋——”

  “總之,謝謝老嬤嬤,這是一點意思。”他打斷她的話,臉紅紅的將一袋銀兩交到她手上,她笑咪咪的掂了掂重量,滿意的直點頭,“我不會說的,呵呵呵,但有空常來捧場,我會找未經人事的丫頭伺候二少爺的。”

  “謝了!”他尷尬的送她走出長廊,還特意看了大樹後方的黑暗處一眼,相信大哥應該都聽清楚了。

  等兩人走遠,大樹後方步出一抹高大身影,月光下,項浥塵俊逸的臉上有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原來,她真的不是魏香吟!

  ……我不認識你們這些古人,我是從未來來的。

  我鄭重的跟你說,我才十八歲,是個高中生,也許我倒了八輩子的楣跟她長得很像,可我不是她,我也絕無生過孩子!

  項浥塵腦海裏回蕩起這兩句話,他回到房間,坐在床沿伸手解開古柔柔的穴道,見她在睡眠中柳眉微微一擰,似乎小小抗議他的動作後,側身抱著被子又輕輕的打呼起來。

  他溫柔一笑,在她身邊躺下,順勢將她連人帶被的攬入懷裏,一手輕柔的撫著她動人的容顏,喃喃低語,“看來我得好好聽聽你的故事了!”

  只是,這段日子,魏香吟又去了哪裡?


  北京城

  富麗堂皇的尚貝勒府裏,一名侍從快步的抱著一隻信鴿急奔主子房間,不意裏面春意正濃,俊美的尚貝勒壓在一名裸女身上一逞獸欲,左手還去抓一名嬌笑不已的半裸女子,她身上的衣服早被撕得碎裂不堪,而他的另一隻手也沒閑著,忙著蹂躪另一名赤裸著上半身的美女,這名美人則以丁香舌輕舔他右耳下方明顯的一顆紅痣,乍見這荒淫場面,侍從急煞腳步,差點沒噴出鼻血來。

  尚貝勒邪魅的雙眼瞥向站在門口喘著氣的侍從,黑眸一瞇。韓烈的信鴿!

  瞬間,全身欲火盡退,衣衫不整的他立即從美人身上起來,“下去。”

  三名美人連忙抓起衣物離開,他隨意的拉整衣服,上前拿走信鴿腳上的信函,展信一看,眉頭皺緊。

  難怪香吟不見這麼久,飛鷹堡一切如常,但怎麼可能?!

  不過,韓烈也不可能認錯人,何況,他並不知道真正的魏香吟早已經被他……

  示意侍從退出去後,他換穿上一套豪奢衣袍,轉身進到書房,在成排的書櫃裏推動一本名為《帝王史》的書籍後,右手邊的一整面牆突然翻轉開來,映入眼簾的是間密室,他走進去,再按了石牆上一個鈕,牆面再度翻轉恢復成原狀。

  他伸手拿了火摺子點燃掛在石牆上的火炬,瞬間,火光照亮密室,在他右前方一隻堅固牢籠裏,一名瘦得不成人形的女子蜷縮在黑暗一角,她骨瘦如柴的手腳都被銬上手銬腳鐐,瘦削的五官雖然蒼白,但仍可以看出來她曾經是個大美人。

  “魏香吟起來,少給我裝死。”

  尚貝勒雙手交抱胸前,站在牢外瞪著角落那團黑影。

  終於,魏香吟動了下,顫巍巍的爬起身來,慘白的臉上只有憤怒。

  “你有孿生妹妹?”

  她先是一愣,隨即搖頭冷笑,“沒有,不過,我天天祈求上蒼派一個人來整治你這個該死的人,一個妄想改朝換代、登基為帝的惡棍!”

  “是嗎?”他聳一下肩,“看來上蒼聽錯你的祈求,反而派來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美人。”

  “你說什麼?”她一臉錯愕的衝上前去,鏈條撞擊的鏘鏘聲在空洞的室內尖銳的響起,她雙手抓著鐵牢,怒瞪著俊魅迷人的尚貝勒,因為她太清楚了,在剝去這層皮相後,他有多醜陋。

  “所以,我的登基大業還是有機會,就你最愚蠢,如果你肯聽我的話,好好的伺候皇上,讓對你原本就心癢難耐的皇上——”

  “我愛你啊!”她痛苦的嘶吼,“你卻要我去伺候皇上,要我天天喂皇上毒,難道你不知道事蹟敗露你我都會面臨被斬首的命運?!”

  “所以我才要你幫我啊!可你拒絕了,該死的,皇上的字跡我已經模仿,也擬好了一份讓我繼承皇位的詔書,然而唯一知道所有內情的你竟然拒絕了我!還說你愛我!”他粗暴的一把扣住她的手,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她痛苦哀號,淚如雨下,“我不要你當上皇帝,讓你去坐擁後宮三千!我背叛丈夫、孩子,賠上一生清譽,絕不是為了要跟別的女人分享你!”

  “無所謂,我有第二個人選了,你就在這裏慢慢等死吧!”他冷笑的放開手。

  她臉色丕變,“不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崩潰的倒地狂叫哭泣。

  但尚貝勒毫不留戀的步出密室。他最大的敗筆就是高估了愛情的偉大,低估了愛情的獨佔性,但,他不會再犯第二次錯了……

  回到書房,他從上鎖的抽屜裏抽出一本紙質昂貴的本子,封面是以精緻繡功繡出的紫禁城圖案,他打開它,沾了筆墨,寫下魏香吟在他奪權篡位的計畫中的最後一頁……


  “不要!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

  半夢半醒之間,古柔柔一直聽到女子淒厲的哭喊聲,而自己似乎站在一片縹緲虛無的茫茫霧境裏,下一妙,一雙似曾相識的淚眼穿過層層雲霧看著她,她猛地嚇了一跳,從睡夢驚醒過來。

  “少夫人,你醒了。”

  “都晌午了呢,少主交代不能叫醒你,不過只要你醒了,就要伺候你沐浴用餐,口氣上可是寵愛得不得了呢。”

  兩名守在一旁的丫鬟說著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再也不一樣少夫人的確很得人心,她也曾幫她們掃過地呢。

  古柔柔滿臉通紅,但心兒甜滋滋的,剛剛的那個惡夢也暫時被拋腦後,只是,一想到自己居然睡到晌午才醒來,還覺得挺丟臉的。

  沐浴淨身後,她回到房裏,好菜好酒已上桌,但她一直不敢正視兩名竊笑的丫鬟,她的頭垂得低低的。好尷尬啊,她身上紅紅青青的,都是吻痕,清清楚楚的洩露出她昨晚做了什麼好事,唉,真是糗斃了!

  突然,兩名丫鬟欠身,退了下去,項浥塵高大的身影隨即走了進來,看著丫鬟將房門關上,他走到古柔柔的身邊,“怎麼不吃?應該餓了,不是?”

  她一愣,飛快的抬起頭來,一看到是他,又想到昨晚,她的臉火辣辣的燒紅起來。

  “吃吧。”他溫柔的拿起碗筷放到她手上,她困窘的點點頭,吃一口飯菜,才發覺自己真的餓了,不顧什麼淑不淑女了,她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坐在她身邊的項浥塵不忘把菜往她的碗裏夾。

  “你怎麼不吃?”嚥下口裏的紅燒肉,她不解的看著他。

  “我吃過了,不過,現在還想吃一樣東西。”那雙沉潛卻閃動著欲望的黑眸直勾勾的看著她,她很清楚他指的是什麼。那叫甜點!

  她臉紅心跳,呐呐的拒絕道:“不行,我、我身上還有好多吻痕,不可以再那個。”

  “所以待會我幫你上點藥,很快就會消了。”說完,還真的從袖裏拿出一隻白玉瓷瓶放到桌上。

  “你、你幫我?”她瞪大圓亮明眸,嚇得放下碗筷,粉臉漲得紅通通的,又搖頭又搖手的,“不用了,其實不痛,真的,只是點瘀傷,一點都不痛的。”

  “你若不痛,那我們就可以……”

  “不行、不行!其實是會痛啦!”

  “哈哈哈……”他再也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而她才明白自己被捉弄了。

  可惡!瞪著他那雙含笑的黑眸,她噘起紅唇嬌斥,“你竟然會捉弄我了,很可惡耶!”

  他神情一斂,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因為你是另一個人,古柔柔,你真的來自未來,是嗎?”

  她錯愕的瞪著他,“你怎麼……”

  他將她拉到懷中坐下,一一將昨晚發生的事跟她說了,“我很抱歉用這種方法來確定你是不是魏香吟,但這是不得不的下下策,希望你能諒解。”

  她搖搖頭,雖然羞慚到不行,但她能明白,也能諒解,至少她可以擺脫魏香吟的臭名了,在她的丈夫面前,不對,她柳眉一皺,憂心忡忡的問:“如此一來,你就不是我丈夫了。”

  他莞爾一笑,“傻瓜,經過昨夜,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這一生,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的,只是,”他握住她的手,“我派了幾名較能信賴的手下秘密的尋找魏香吟,不管她是生是死,都不能讓她這麼默默的消失,我對她仍有承諾。”

  她不計較這個,反而比較在意另一件事,“我來自未來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我可不希望被當怪胎看。”

  “我懂,那現在,我想好好的瞭解古柔柔小姐,也想知道你又是如何來到我們的世界……”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她點點頭,開始娓娓道來她的身世背景及她掉落清朝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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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00:32:32
第八章

  時序來到入秋,滿山楓紅層層疊疊的映染了整座山頭,然而,魏香吟仍不知去向,倒是與她關係密切的男人風流倜儻的堂堂入室,來到飛鷹堡。

  俊美無壽的尚貝勒對自己的魅力一向很有信心,為他拋夫棄子的女人,也絕不只魏香吟一人,而他願意花那麼久的時間一再試煉她對自己的情感,完全在於皇上對她的傾心,只不過,對眼前這名初見面的魏香吟,他左看右看,竟看不到女子在乍見到他時,常有的羞澀,傾心或慌亂,反而是驚恐跟厭惡?!

  天啊!在杜總管通報後,古柔柔不得不來到前廳會會‘舊情人’,因為項浥塵和項季豪去巡視礦區了,眼下,除了她,也沒有人可以來招呼這句惡名昭彰的貝勒爺。

  只見她拚命的做了幾個深呼吸,壓抑那股想轉身就逃的衝動,因為,尚貝勒的外貌竟然跟嚴翊倫長得一個模樣,更可怕的是,他的右耳垂也有顆血痣。這實在太可怕了,為什麼她回到清朝,仍擺脫不了他?

  “好久不見了,項少夫人。”

  尚貝勒說的自然是假話,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魏香吟與他所認識的那一個除了長相一樣外,神情與穿著都不同,雖然是一身粉嫩綢緞,但沒有多餘的首飾,相形之下反而多了股脫俗動人的清麗感,感覺上也年輕不少,就連說話,也嗆辣不少。

  “還不夠久呢!我希望這輩子,不對,還有下輩子都不會再跟你見面了!”

  此言一出,站立在兩旁的杜總管及下人們都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但隨即也在心中大聲叫好。少夫人果真是脫胎換骨了!

  尚貝勒黑眸倏地半眯,“我想我們應該好好的,單獨談談。”他看了身後陪他前來的韓烈,韓烈立即明白的退下去,但他挑眉看向她時,她卻沒有任何動作。

  “下去!”她不說,他來下令。

  杜總管跟其他下人你看我,我看你,雖然很不甘願,可畢竟是貝勒爺,眾人只得行禮後往外走。

  “等等,你們留下來,‘來者是客’,主人可是我呢,你們不用聽他的!”一想到這個討厭鬼在現代時欺負她,在清朝也把另一個跟她長得一樣的魏香吟搞得身敗名裂,她就無法不跟他唱反調。

  少夫人這麼有骨氣,大家當然要跟她站在一起,每個人又雄糾糾,氣昂昂的站在她身後,壯大少夫人的氣勢。

  見這陣仗,尚貝勒覺得可笑至極,“魏香吟,你忘了我們之間的親密關係了?這些下人又哪個不清楚?你現在才擺起女主人的架式不嫌太虛偽了?”

  “我才不是魏-”話說得太快,她連忙轉個彎,“我已經改名叫古柔柔,代表跟過去的魏香吟說再見,重生了!”

  “連名帶姓的換?”他嘲諷一笑。

  “是,犯法嗎?你調戲有夫之婦,拐她到什麼山莊去幽會都沒事了,我改個名字會有什麼問題呢!”一想到他拐誘魏香吟,讓項浥塵父子過了多少年的灰暗歲月,她就一肚子火,話愈說愈猛。

  尚貝勒的臉色愈來愈難看,而杜總管和下人們卻是替她頻捏冷汗。這話說得這麼白,這麼重,行嗎?

  尚貝勒冷峻黑眸直視著無畏的古柔柔。這女人的膽識不小!

  哼,瞪她?她眼睛有比他小嗎?古柔柔也擰起眉頭,學起八點檔連續劇裏的壞人,耍狠的斜眼瞪他。

  就在四目對峙時,外頭突地傳來驚慌的大叫聲,“少夫人,不好了,少主受傷了!”

  古柔柔臉色大變,“什麼?受傷?!”她也沒想的就拉起裙擺,丟下尚貝勒跑了出去,而杜總管等人也趕忙跟上。

  項浥塵坐在前院的亭台裏,項季豪正幫著他按住流血的右肩,一看到古柔柔和一群人跑了來,項季豪馬上泄兄長的氣,“小嫂子,我這大哥怕動搖了他在你心中的英雄形象,所以要躲在這兒紮好傷口,再偷溜回房換衣服呢。”

  “沒那回事!我只是不想驚動你,季豪卻故意叫人去通報你。”項浥塵的俊臉難得通紅,“不過是小傷而已。”

    “都流血了,還小傷?!”拿過下人手中的醫藥箱,她直接坐在他身邊,拉下他右肩的衣服,看到那還在流血的傷口,她的心口一陣翻湧,她其實很怕血的!

    “讓別人來吧。”他看出她臉色在瞬間變得更慘白。

  “不!我來。”她深吸口氣,勇敢的替他上藥,不忘問:“怎麼會受傷?”

  “有人這段日子過得太甜蜜,巡視時心魂也不知飛哪兒去了?他的坐騎被只小兔子嚇到前腳一仰高,沒想到功夫一流的大哥竟然直接摔落下來,右肩撞到一塊凸起的石塊-”

  “說夠了沒有!”真的糗斃了,他是堂堂少主啊!尷尬的黑眸看向古柔柔,視線卻不經意的掃到從前廳裏走出來的尚貝勒和韓烈。

  他臉色一變,拍拍古柔柔的手,以眼神詢問怎麼回事?她不解,看著他和項季豪的表情都是一變,這才想到尚貝勒還被她晾在前廳裏呢!

  她立即轉過身,果然看到一臉邪魅的尚貝勒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了,少堡主,二少爺。”他分別跟項家兄弟拱手。

  兩人不得不回禮,“好久不見了,尚貝勒。”

  人就是這麼虛偽,明明極厭惡對方,見了面卻無法撕破臉,古柔柔心想,但,她不介意當個誠實的人,“尚貝勒,很抱歉,你也看到我丈夫受傷了,所以,今天不方便招待你,請你下次再來,喔,對了,要到客人家,也該先送張帖子過來,當不速之客不是很沒禮貌嗎?”

  尚貝勒抿緊薄唇,眸中冷光閃動。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再怎麼說,他都是皇親國戚,誰見到他就算沒有唯唯諾諾,也不敢如此無禮。

  “杜總管,少夫人都這麼說了,還不快請貝勒爺走,免得浪費他寶貴時間。”項浥塵微笑的挺妻,引來妻子深情的凝視。

  尚貝勒驚愕的看著兩人眼波裏對彼此的深情。不好,這對他的計畫可是一點幫助都沒有!

  “貝勒爺,還不走?難道還要我們拿幾支掃把來相送?”項季豪挑眉嘲諷。

  他冷笑,“真幽默,魏香吟-不!古柔柔是嗎?我記住了,我們會再見面的。”丟下這句若有所指的話後,示意韓烈跟他一起離去。

  主僕兩的馬車一離開,杜總管立即歡呼大叫,“太棒了,看到沒?尚貝勒那張臉!”過去少夫人老是趁著少主不在就跑去跟貝勒爺幽會,他們這些人有氣卻什麼也不能做,今天可完全不一樣了!

  其他下人也七嘴八舌的向項家兄弟報告剛剛在前廳的精彩對話,項季豪忍不住的對這個來自未來的十八歲嫂子豎起大拇指,雖然一開始知道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她的到來對這個家是正面的,是帶來快樂跟幸福的,他很感謝老天的安排!

  古柔柔笑咪咪的,但仍小心翼翼的為項浥塵上藥,再綁上繃帶。“好了。”她一抬頭,這才看到他的眼神有多深情,多溫柔,看得她都不好意思起來。

  他握住她的手,其他閒雜人等,都很有默契的退下了。

  “過來。”他單手微微用力的將她拉到懷中坐著,而她坐得好小心,“還是不好啦,我要是碰到你的肩傷怎麼辦?”

  “看我受傷,你捨不得?”

  “當然。”

  她臉紅紅的承認,他黑眸柔柔的泛起深情,他的唇輕輕的貼住她柔嫩的紅唇,再給她一個好深情的吻。

  她的臉火辣辣的,在快喘不過氣來時,不得不輕輕的推他一下,再喘了口氣才道:“我原來以為古人比較害羞,只敢在房間做親密事,沒想到你卻敢在大太陽底下吻我。”

  “古人?”他笑擁著她,“老實說,看到尚貝勒出現,我竟然很緊張,這個緊張是因為我很擔心你受他吸引,我知道他有張很迷惑女子的容顏。”

  “我不可能受他魅惑的,天知道我看到他像老鼠見到貓呢,逃都來不及了。”
  “怎麼說?”

  “記得我跟你說過,害我跑到圖書館,碰到那本怪書才掉入古代的嚴翊倫嗎?他跟尚貝勒竟然長得一個模樣?一看到他,我差點沒心臟病發呢!”

  “竟然有這種事?!”這樣的事要說巧合太牽強了。

  她用力點點頭,“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所以,你再也不必擔心我會跟尚貝勒勾勾纏了。”

  “勾勾纏?”

  “這是我們那個時代年輕人的語言啦,對了,有機會我再教你火星文,現在先去找我們的兒子吧,剛剛尚貝勒來,怕他看到他會害怕,讓他留在書房裏呢。”

  風兒輕拂,兩人手牽手的往書房走去,那背影看來,好幸福……

  但接下來的日子,項浥塵和古柔柔幸福的背影後方,總是多添了抹討厭的高大身影。

  專程前來的尚貝勒入住了邊城客棧,他沒有再拜訪飛鷹堡,只有在項浥塵和古柔柔帶著項子恩到城中的大街上買吃的,玩的,一家三口和樂融融時,他才會來個不期而遇,項子恩害怕他是無庸置疑的,在過去,就算魏香吟曾帶著他去找他,他也從沒給過這孩子好臉色看。

  但古柔柔就像只母獅子護衛著孩子,冷冷的給他一句話,“不管你想做什麼,都找別人去,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捫心自問,很少有姑娘家給他臭臉看的,他對她的興趣是有增無減。

  項浥塵也清楚的從他那雙邪魅黑眸洞悉到這一點,他像只展翼的老鷹般擁著妻兒,無畏的黑眸直勾勾的對上他的,無言的向他直示:如果他妄想破壞他此刻的幸福,他不惜與他對戰!

  尚貝勒冷笑一聲,以挑釁的眸光接下他的戰貼,他的身體裏有著天生的嗜血因數,那包含了最陰沉的劣根性及掠奪性,他不怕粉身碎骨且絕不屈服於威嚇。

  沒再說一句話,他氣定神閑的走回客棧。

  “我想回去了。”古柔柔莫名的好不安,尤其他最後那一抹笑令她感到不寒而慄。

  “好,我們回去。”項浥塵擁緊妻子。他知道尚貝勒不打算善了,但他絕對會好好保護柔柔跟子恩。

  但出乎意料的,尚貝勒在第二天離開客棧了。

  “那傢伙總算離開了,我一直以為他的神經怎麼會那麼粗?這城裏有哪個人的眼睛寫著‘我歡迎你的’,他竟然能窩上好幾天。”

  項季豪整個人放鬆的躺在貴婦椅上,尚貝勒離開了,他緊繃的神經總算可以舒緩下來。

  古柔柔也鬆了口氣,不管他是不是突然想開了,離開了就是好事。

  項浥塵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不過,為了不讓古柔柔及弟弟擔心,他只有將這份不安放在心上。

  雖然魏香吟仍然沒有下落,但他和古柔柔的感情持續加溫,兩人之間也愈來愈甜蜜,他們的足跡遍及東北,最難得的是都是三人行,項子恩從未被遺忘,項浥塵對古柔柔的要求是有求必應,帶著愈來愈顯得孩子氣的她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唯一的例外是北京的紫禁城。

  古柔柔也沒有強求。畢竟尚貝勒就在那裏,所以,免了,只是,不知怎麼的,她愈覺得幸福,愈會想起那本無字書,它把她送來這裏,會不會在某一天又把她送回去?

  總之,她患得患失的,愈來愈不敢去想,所以,她只想把握當下,一個她一直想要擁有的家。

  在水霧氤氳的浴池裏,她輕輕的吐了口氣,舒服的枕著浴池邊緣,閉上眼睛,深吸了口玫瑰花瓣的香氣,而浮在水面上的豔紅色花瓣,隨著她輕輕撩水的動作,一片一片的落在她晶瑩剔透的美麗嬌軀上。

  接著,一個厚實大掌握住她的腳踝,輕輕的將她往水裏一拉,她揚嘴一笑,張開雙眼,瞪著進來與她共浴的項浥塵,開玩笑的以另一隻腳去踢他。

  他的手抓住她的腳,將她整個人拉向自己,做了最親密的碰觸,她粉臉一紅,他伸手撫觸她的粉頰,逐漸往下,逐步逐步的愛撫她的身軀,高張的欲火為她的臉頰添染更多動人的嫣紅,她的兩條藕臂再也無法克制的圈住他的頸項,他的唇順勢的吻上她的櫻唇,她再次呻吟出聲……

  他愛她,更愛與她翻雲覆雨時那狂猛而沉溺的激情,而天曉得,他從不知道自己會是個縱欲之人。

  激情過後,他從浴池裏起身,套上一件單衣,回過身看著疲累得幾乎要在浴池裏睡著的古柔柔,他溫柔的將她抱起,拿起大毛巾為她蓋住身子,抱著她回到床榻。

  “睡吧。”他親了她的額頭一下。

  “不行啊,我還不能睡,明天是中秋節,我跟子恩約好了要做月餅,得去看看那些麵團都準備好了沒有。”她坐起身來卻拚命揉著眼睛。

  “下人會準備的。”他拉住她的手。

  “可是-”她打了個呵欠,仍在掙扎。

  他乾脆將她抱入懷中,“睡吧。”

  她甜甜一笑,勉強的撐起沉重的眼皮,“那要不,我跟你聊聊天,每次咱們都是三人行,你說些甜言蜜語給我聽,好不好?”

  他俊臉微曬,“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古柔柔撲哧一笑,“果然是古人會說的話,在我們未來會說:‘我愛你!我要你!’”

  他一愣,“這麼直接?”

  她點點頭。

  “不過,”他微微一笑,親了她的額頭一下,“月圓人團圓,在你的未來世界裏,可有讓你想再見上一次的人?”

  她認真的想了想,卻覺得濃濃睡意再次襲來,她忍不住的又打個呵欠,喃喃低語,“應該是舒老師吧……她是真心的關心我的人,我曾經很想很想當她的……妹妹……”還是抵抗不了周公的呼喚,她墜入夢鄉。

  “這樣揉對嗎?”

  今天是中秋節了,大大的庭院裏,古柔柔興高采烈的揉著麵團,項子恩也是站在小椅子上,雙手在桌上拿著一小團麵團用力的搓搓揉揉,再揉出了一條長長的麵條,他大大的眼睛好認真的注視娘拿著木桿子,他也連忙拿了一根。

  “子恩,你想做出什麼圖案的月餅?”

  項子恩想了下,看著娘,“兔子!”

  “玉兔嗎?我要做變形金剛。”

  “什麼?”他一愣,其他人也一頭霧水的看著她,她嫣然一笑,“抱歉,這個是我亂說的啦,中是想像嘛,天馬行空的亂想啊。”她邊說,邊做了個變形金剛,又做了米奇,再做了汽車,她做得好認真,加了肉餡的月餅奇形怪狀,不過還算可愛。

  其他人也跟著發揮想像力做起各形各狀的月餅來,而項子恩在做了幾個小動物後,看著古柔柔,突然很認真的做了圓圓的臉兒,再掐了兩個小小的眼睛。

  古柔柔見狀,莞爾一笑,也開始做起一個小人偶,兩人再一起合作做了最大的臉兒,大大的眼睛,濃濃眉兒,凸起的大鼻子,兩人邊做邊呵呵大笑,就連一旁幫忙的廚娘和丫環們也都笑了起來。

  項浥塵剛與項季豪,杜總管對完帳,一步出書房,三人就迫不及待的往他們這邊過來,一來到亭臺樓閣,便看著古柔柔帶著項子恩及一堆女眷們在做些奇形怪狀的月餅,不過,那三張大小臉兒可真是可愛極了!

  項季豪馬上靠過來,東翻西看,“好可愛,怎麼沒有我呢?”

  “我也來做一個!”杜總管興致勃勃的。

  古柔柔和項子恩則拿過項季豪手中的完成品給項浥塵看,看得他笑得閉不攏嘴,臉上儘是幸福光彩。

  項季豪很不是滋味的看著他們在向他大哥獻寶,“有什麼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啊!”古柔柔得意的朝他挑挑眉。

  “羡慕嗎?那就趕快討房媳婦。”項浥塵還跟著打趣。

  “大哥!”項季豪發出救命似的哀號,逗得大夥捧腹大笑。

  中秋月兒高高掛,今年的飛鷹堡充滿歡樂,還多了好多剛從烤爐裏烘烤而出的人形月餅,與往年過節可是大相逕庭,而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歡笑,再加上古柔柔堅持中秋賞月一定要烤肉才有趣,所以,空氣中,還處處充滿烤肉香。

  為了助興,她還獎勵只要有人說學逗唱的表演上一段,統統有賞。

  基於提議的人先表演,所以她笑咪咪的擁著項子恩開始唱起張懸的‘寶貝’。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個甜甜,讓你今夜更好眠,我的小鬼,小鬼-”

  就在眾人沉醉在這動人的旋律時,一陣雜遠的馬蹄聲急遂響起,同一時間,城堡大門轟的一聲,竟然被炸開來,一群蒙面黑衣人策馬進來,眾人尖叫閃躲,驚惶失措。

  “季豪,快帶大家離開!”項浥塵大聲狂吼,“還有所有侍衛-”該死的,因為是中秋節,有大半侍衛全回家過節,飛鷹堡只留下基本的侍衛把守,所以,今晚的事是有預謀的!

  項浥塵臉色丕變,把緊靠著自己的古柔柔拉開,“你快走!”

  她忙搖頭,“我不要!”

  “不行,你要帶子恩走,至少把他送到安全的地窖去,子恩知道怎麼去。”他忙看向她護在身邊的項子恩,他用力點點頭。

  “那好吧!”她不能讓子恩出事!“往哪裡去?”

  “那邊!”項子恩忙指向另一邊。

  “好,子恩乖,但是,項浥塵,你得答應我,絕不能出事。”直到他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她才帶著項子恩往另一邊跑,因為在他們交談時,是好多下人及侍衛掩護著他們後退的,所以,她帶著項子恩一走,項浥塵立即飛身加入戰局,與那些黑衣人打起來。
  
  古柔柔很不安,她不時回頭看他,驀地,一抹高大身影立在她眼前,她直覺的將項子恩拉到身後,那名黑衣人卻直接把她拉起還扛了起來,“不要,放開我,不要啊!浥塵,救命!”她臉色慘白的大叫。

  項子恩也拚命的叫喊,“娘-不要,放開我娘!”

  黑衣人卻俐落的跑著,飛身上了馬背,策馬就出了飛鷹堡,項浥塵臉色一變,迅速擊倒一名黑衣人後,飛也似的也上了馬背,策馬追出去。

  項季豪哭個不停的項子恩拉給杜總管,一邊與其他黑衣人對招,一邊大吼,“快發出訊號彈!”

  混亂中,有人急奔城堡上方,點燃了炮火,讓城裏的府衙官兵及回家團圓的侍衛知道飛鷹堡出事了,他們得緊急上山支援。

  於是,整座山城在不久後全亮了起來,蜿蜒的山路全是拿著火炬的侍衛策馬急奔飛鷹堡的壯觀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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