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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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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5 08:01:07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九十六章 窺破

    林封謹聽了元昊的話以後,瞳孔也是遽然縮緊,對於他來說,還是第一次施展了魔柳絲之舌後就被別人叫破了根源,並且他也是很清楚的見到,元昊只是輕描淡寫的將手朝著自己的左手小臂上一拂,便若無其事的對準了自己一步步的再次走了過來。

    面對這種情況,林封謹二話不說,一錘就橫掃了過去,這一橫掃出去的時候,當真有一種“一錘起風雷”的磅礡氣勢,畢竟“世界的盡頭”此時已經是開啟了“戮天劫.天罰”,上面附帶著的雷電氣勁可以說是十分轟然煊赫,元昊之前正面硬接以後吃了個虧,這一次便是採取了閃避的方式,也不知道採取了什麼辦法,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林封謹的視線當中。

    林封謹微微一愣,因為元昊這一次消失得真的是無聲無息,可以說是完全都無跡可尋,他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背部已經是感覺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原來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元昊竟是不知道採用了什麼方法,一下子詭異的閃到了林封謹的身後,一腳踹了過來!

    頓時,林封謹整個人被擊飛了出去,淩空摔出了兩三丈,好在林封謹在空中已經是恢復了行動力,將手在地面上一按,一個翻滾之後重新恢復了平衡。

    吃了這麼一個大虧之後,林封謹咽下了一口湧到了嗓子眼處的逆血,咬著牙又是一錘橫掃了出去。

    這一次他已經是有所準備,在掃出這一錘的時候已經是啟動了放緩時間的妖命之力,頓時就見到,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地面上赫然已經是多了一層大概齊腳髁的清水,多了這一層清水之後。元昊便能利用這一層清水瞬間挪移,在自己這一錘掃過去的時候一下子就仿佛是縮入到了水中,然後重新迅速在自己的身後凝聚成型。輕易反擊,當真是神出鬼沒。出其不意。

    難怪得元昊一進入到了湖中便不將整個法家的高手放在眼裡,此時這地方僅僅是如此一層薄薄的水都被他玩出來了如此花樣,何況是在那五大連湖當中,倘若法家中人真的有人敢下水,除非同樣也是精擅水下神通,否則真的是來一個死一個,來一雙死一雙。

    好在元昊看起來進行這樣的瞬移消耗頗大,所以接下來對林封謹發起的攻擊就只能用普通的拳腳進攻。沒有辦法調動元氣施展出白虎殺之類的神通,否則的話,剛才的那一擊就能要了林封謹半條命。

    既然明白了元昊的閃避原理,林封謹這一擊落空之後,整個人就立即雙腳發力,順著錘勢飛了出去,看起來就像是完全被自己揮出的這一錘拖著走似的,不過繞是這樣,他的右肩也是被元昊一掌掃中,頓時酸痛不已。

    威力再大的攻擊。也要能打中敵人才能發揮作用,林封謹確信元昊此時的這種神出鬼沒的方式是一定有弱點的,但問題的關鍵是。他能不能在自己被元昊打死,或者準確的說,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之前找到這傢伙的弱點,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著已經是佔據了全面上風的元昊,林封謹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這麼久的時間,已經讓他發現了一些元昊想要竭力隱藏起來的東西,一些可能存在的破綻,然而林封謹依然是沒有把握確定自己掌握的這些東西。就真的是元昊所表露出來的破綻。

    要知道,無論是在兵法或者是在實戰當中。示敵以弱,然後誘敵來攻本來就是十分常見的一種伎倆。同時,林封謹更是知道,倘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一擊得手的話,那麼敵人露出來的就算是他本身的弱點,也最好不要去發起進攻,因為這相當於是給對手彌補自己破綻的機會了。

    不過,此時林封謹已經是沒有了選擇,此時的局勢在無形當中已經是對他相當不利,若是繼續再惡化下去的話,要麼就是他會死在元昊的手中,要麼就是林封謹的實力繼續拔升,最後突破臨界點被燭九陰所注視到!

    因此,林封謹接下來的一擊,居然高高躍起,然後“世界的盡頭”這赤紅色的巨錘在空中猛然揮出了一個大圈,上面的湛藍色電光嗤嗤四濺,再一次重重的轟了出去,然而這一擊的力量雖然足,依然是氣象萬千,氣勢磅礡,可是轟出來的速度比之前還慢了不少。

    那麼問題就來了,先前林封謹的轟出“世界的盡頭”速度更快更迅捷,反而都還沒能打到元昊,現在這一擊威力貌似更大,速度更慢就能命中敵人嗎?這樣簡單的道理,估計根本不用多說,就連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那麼林封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在這可以說生死一發的瞬間,他居然會犯這樣的錯誤?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林封謹轟擊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元昊,而是他身下的地面!!再具體一點來說,那便是困住了林封謹本身的這個水元素結界!!

    這一擊出手,元昊的臉色終於變了。然而此時林封謹乃是人在半空當中,雙腳踩著“世界的盡頭”轟鳴砸下,元昊想要故技重施的話,林封謹附近卻是沒有水源,根本就瞬移不過去,大牧首閣下只能深吸了一口氣,背後的白虎神幻象桀驁狂吼,跨前一步,雙爪猛轟而出,重重的拍在了淩空下擊的世界的盡頭上!

    元昊這一擊乃是避實就虛,世界的盡頭乃是蓄滿了力量的下轟,而元昊用的力量則是橫槌,已經是類似於“四兩撥千斤”的巧妙技巧,所以林封謹這一擊全力下轟則是被打得橫蕩了開去,落地的時候也是沒有什麼威力了。

    然而,儘管這一擊沒能得手,林封謹的臉上卻是露出來了一抹舒心的笑意,淡淡的道:

    “看來我果然沒有猜錯,你一上來就和我正面硬撼,並不是你願意這樣做。而是因為若不攔下我的那一擊的話,按照使錘的技巧,哪怕是我一錘砸空了之後。也會順勢砸上地面,然後借著其反震之力繼續上挑。而且我也是仔細的調查過你的資料的。大牧首閣下,我這裡一共有你與人交手的記錄足足十四次,這十四次記錄當中,就沒有一次記載的是你使用過剛猛無比與敵人正面硬撼的打法!”

    “所以,我就一直在猜想一件事,是什麼原因直接導致了你居然性情大變,要改變自身的打法來與我硬碰硬的呢?要知道,這可是臨敵時候的大忌啊!本來我是不確定這其中原因的。不過嘛,現在你一出手,我就知道了,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周圍的這一片空間!它源源不斷的會提供力量給你,但是它本身卻是極其脆弱的,也是需要你的保護!”

    元昊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起來,這不僅僅是因為剛剛一擊白虎殺雖然成功的將世界的盡頭打偏,但他也是同樣受到了錘身上附帶的天劫雷電之力的強勢反噬,更是由於自己隱藏起來的弱點.....竟然是被面前這敵人看破了。並且,這弱點相當要命!!

    而且最要命的是,元昊的絕對水領域本來也並沒有想像當中的那麼脆弱。他一共是動用自己的絕對水領域殺過三個人,這三個人的實力任何一個都不在林封謹之下,可是他們哪怕是發覺了絕對水領域是可以攻擊的,元昊也不會放在心上,因為這絕對水領域本來就是西王母煉製出來的一件頂尖法寶珠子,哪裡有那麼脆弱就被擊破?

    然而這一次,元昊遇到的這個人卻是個變態,實力不強,可是他身上攜帶的法寶。卻是不折不扣的神器!!甚至其威力都已經是接近了上古神器!西王母雖然厲害,可是煉製出來的法寶品質也必然是要被壓上一頭的。更要命的是,這一把神器的屬性看起來還是火與雷電。與元昊的絕對水領域恰好針鋒相對!

    這樣一來的話,本身法器的品質就要被人穩穩當當的壓上一頭,屬性還是針鋒相對,相互克制,那麼不用想雙方若是產生了衝突的話,肯定是絕對水領域珠吃虧,若是平時的話倒也罷了,這絕對水領域珠也就頂多是元昊的一件底牌而已,就算是不用,那麼還有很多張底牌,甚至元昊自己也都能憑藉本身的實力穩穩當當的吃定面前的對手。

    然而現在對於元昊來說,卻是窮途末路啊!這絕對水領域珠已經是他此時最大的依靠,他本來的計畫是在這裡殺了林封謹以後,還能憑藉汲取其中的殘餘力量逃出生天,然而此時看起來若是不小心的話,就連第一個計畫都完成不了啊。

    看著元昊身上閃耀著的藍色電光,林封謹再次攥住了世界的盡頭的錘柄,然後猛然發力,長嘯一聲,再一次高高躍了起來,然後狠狠的朝著那水藍色的地面轟了下去,這一招已經可以說是故技重施,可是有一句話就是叫做一力降十會,元昊在這時候,竟然發覺自己除了出手攔截之外,找不到別的任何方式!

    這一瞬間,元昊心中的桀驁和傲慢之意也是被徹底的激發了出來,他這一生也可以說是身經百戰,比此時這更加兇險十倍的情況也都是遇到過,面對林封謹的咄咄逼人,元昊狂嘯了一聲,胸中氣勁翻騰,居然咬破了舌尖,直噴出來了一口血霧,他身後的白虎幻象本來就惟妙惟肖,此時見血之後可以說更是搖頭擺尾,栩栩如生,氣勢陡然再次拔升。

    哪怕是普通人的舌尖血,都是有辟邪正陽等等功效。

    而元昊的這一口舌尖血則是有名堂的,叫做“喚赤龍”,乃是他所煉的一門十分特殊的心法溫養出來的,最多只能煉出來五口舌尖血,每一口舌尖血的養成都要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其簡單流程是:敬天三天,敬地三天,敬祖三天,晴天敬三天日神,雨天敬三天雷神,沐浴、齋戒、焚香、淨手、淨口後以秘術修煉而成。

    元昊的這秘術的用處乃是輔助類的,可以說是用處十分廣闊,堪稱是多種多樣,“喚赤龍”單是應用在人的身上,就能補充元氣,鎮壓痛苦。痊癒傷勢,倘若是用來輔助攻擊類的相應神通-----就像現在用來加成在了白虎殺上,能令得招數的威力陡增好幾倍!

    此時林封謹也是將元昊給逼到了不得已。所以才不惜將自己僅存的兩口舌尖血都用了一口!

    得到了這一口舌尖血的加持之後,元昊的這一擊白虎殺打出來的時候。雙爪似乎都膨大了好幾倍,並且打出來的破空聲當中,赫然都隱隱約約有著風雷呼嘯的聲音,仿佛是一頭霸悍無比的白虎在凶然怒吼,下一秒就要直撲上去撕扯敵人新鮮的血肉。

    白虎殺vs世界的盡頭!

    林封謹在這一瞬間,就覺得眼前一黑,幾乎是失去了意識一般,然後整個人都覺得渾身上下似乎都被無數把小刀子狠狠的紮過。端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蹬蹬蹬的倒退了十幾步以後,居然還是覺得自己把不住腳下的樁子,然後雙腳一軟便很是乾脆的一屁股坐了下去,水花四濺,當他想起來要用兩隻手撐地的時候,竟是發覺自己的雙手居然是不聽使喚了!

    元昊全力出手,其中蘊藏的勁道之雄厚鋒銳,竟是穿透了神器也能將林封謹重創,一擊之威。一至於斯!

    然而元昊此時也是同樣不好過啊,林封謹第一次試探性的出手他既然都攔截了,那麼林封謹沒可能算不到自己第二次出手元昊不會攔截的。所以,林封謹這一次用世界的盡頭轟向地面的時候,看起來仿佛是全力轟下,其實是用了錘法裡面的“鐘擺勁”。

    什麼是鐘擺勁?想一想鐘擺的移動方式就相當清楚明白了,那是一種貌似朝下轟擊,其實卻是在橫向發力的技巧。

    所以,元昊這一次出手貌似是又想要取巧四兩撥千斤,然而實際上倉促之間也是中了林封謹的道兒,看起來他一擊打出來了之後。林封謹就踉蹌倒退,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元昊卻是可以矗立原地,傲然不動。盡顯宗師風範,其實呢?實際上元昊也是同樣的極不好過。

    他的雙掌上已經是被世界的盡頭上的火勁給燒傷,燙傷得焦糊,起了幾個撩漿大泡,鑽心的疼,並且元昊更是被其上附帶的電勁攻入到了自己的體內,萬千電蛇散入到了四肢百骸內,在身體裡面到處遊走奔行,本來元昊這輩子戰鬥經驗十分豐富,也不是沒有和擅長雷系的高手交戰過,所以他還是有一套驅逐電勁的法子,然而此時元昊卻是發覺,自己的那老一套法子竟是行不通了。

    林封謹攻過來的這電勁端的是難纏得很,雖然貌似強度一般,可是卻是深入骨髓,交錯盤根,元昊卻不知道,這世界的盡頭上的電勁,乃是經歷了戮天劫之後才形成的,天劫的劫雷威力本來就要比普通雷電系發出強出一籌不止,何況是比普通天劫更恐怖的戮天劫劫雷呢?

    元昊深深的吸氣,他看起來比林封謹好了不少,但實際上僅僅是將手抬起來的話也是耗費了不少功夫,看著被灼得焦黑的雙掌,還有遊走在體內恐怖電勁正在瘋狂的肆掠破壞,他的心中忽然湧現出來了一股不祥的感覺。

    對手實在是太難纏的。

    難怪得西王母告訴自己,只要殺掉面前的這個人,奪走他身上的法寶,自己就能逃出生天,然而問題就在這裡,對方身上的這一件法寶乃是強橫無比的神器啊!並且還在處處克制自己,那火系的屬性已經是非常強大,更恐怖的是隱藏著的這雷系屬性,其中蘊藏著一股令人感覺到惶恐,卑微,渺小的恐怖!

    “拿到了面前這人身上的神器,自己就有十成的把握殺出重圍。”

    “那頭巨大蛩獸的怨毒根本就沒有發洩出來,這時候看似被控制住,但在離開之前必然會有一個大爆發,自己若是趁著那時候逃走的話,還是有七成把握逃走。”

    “此時再打下去的話,自己在絕對水領域珠的能量耗盡之前,殺掉敵人,奪取法寶的把握只有四成......”

    經過了一番權衡利弊以後,元昊心中的戰志迅速的消退了下去,七成把握和四成把握,他當然知道應該怎麼抉擇才是最合理的,對於元昊來說,早就已經是過了衝動的年齡,更是知道,只有活下去才是最大的成功,光榮的戰死那也是死了,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而就在這時候,元昊陡然抬頭,瞳孔再次收縮了起來,因為就在這他這麼一發愣的時候,看起來比他還要慘得多的林封謹,竟是主動出擊了,揮舞著手中的火紅色巨錘,再次一錘擊下!

    這一擊的氣勢和威能,當然不能與之前的一擊相提並論,甚至為了揮錘,林封謹的口,鼻,眼,耳當中都沁出了鮮血,看起來格外的駭人,這還是因為世界的盡頭乃是他的血煉武器,能與主人心神相通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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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九十七章 毀滅

    不過此時元昊卻是感應到,在林封謹的身後,居然開始出現了一頭詭異猙獰的巨獸幻象,雖然是淡淡的,但頭頂正中卻有一顆能令人膽寒的獨眼,似閉非閉,似合未合,元昊只是被這獨目看了一眼,甚至心神都為之震撼了,因為他在這眼中看到的,竟然是一大片漆黑無比的天穹,而天穹當中,則是星星點點的繁星,如此的清澈,更是如此的震撼人的心扉!!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元昊渾身上下陡的一顫。

    他平生所見過的最強大的人物,便是西王母,在西王母的威嚴之下,元昊也只能保持敬畏和謙卑。

    可是,元昊在看到了林封謹背後的幻象以後,居然感覺到的是自卑,渺小,無助!!!

    這是他娘的什麼怪物??這豈不是說,就連西王母在這強大的意識面前也是渣一樣的存在嗎?

    心神劇震的元昊在這時候,頓時就失去了戰志,面對林封謹的悍然反撲,他雙手一抓,竟是將這空間當中的所有水源都是給抽吸了起來,形成了一隻透明的巨掌,一巴掌就對準了“世界的盡頭”拍了過去。

    這只透明的水之巨掌一接觸到了赤紅色的世界的盡頭,在瞬間就被擊潰,然後在世界的盡頭的灼熱下迅速蒸發,發出了吱吱吱的響聲,立即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水霧,朝著四面八方一下子就蒸騰了起來,在這樣濃郁得仿佛是牛奶一般的霧氣裡面,一下子視線可以說就完全沒有什麼用處了。

    這時候,林封謹的臉上才露出來了痛苦的神色,踉蹌了一下,卻依然是用右手按在了世界的盡頭上。強持不倒。

    不過下一秒,他就重新覺得天旋地轉的,周圍的景物再次扭曲。然後便是發覺自己渾身上下一陣清涼,居然是被完全浸泡在了清水裡面。仔細的再一看,自己居然就在這一瞬間內就進入到了那個被瀑布衝擊出來的小潭裡面,周圍陽光燦爛,草木青青,還有清澈冰涼的溪水潺潺,喝到了嘴巴當中有一股微甜的味道。

    很顯然,元昊覺得再打下去的話是毫無意義的,所以就很乾脆的將林封謹從他的絕對水領域當中給放了出來。自身直接遁去。

    這時候,在水中失去平衡的林封謹才覺得又有一個沉重的東西一下子砸了下來,嘩啦的一聲巨響,緊接著自己的胳膊上面傳來了一股大力一提,然後整個人就重新站立了起來,這時候耳邊便是傳來了野豬如釋重負的聲音:

    “我靠,終於找到公子你了。”

    林封謹愕然道:

    “你剛剛不知道我去了什麼地方?”

    野豬道:

    “是啊,只看到你似乎彎腰下去洗臉,然後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到處尋找都沒有人。正要叫人來的時候,卻聽到後面有水聲,回頭一看就見到公子你在水裡面失去了平衡不停的撲騰著。就下來撈人了。”

    林封謹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元昊的手段也委實是太霸道了,不說別的,單是無聲無息的將人拖入到了結界當中這一招,用在暗殺上也是絕妙無比的能力,自己和元昊在裡面打得那個是驚天動地的,野豬近在咫尺也是不知道,這一招的效果委實也是太厲害了些。

    不過林封謹卻不知道的是,若不是西王母的錦囊明白有關於自己的預言。元昊等閒也是不會施展出這一招的。因為這一招說實話,對絕對水領域珠這件法寶的傷害也是極大的。可以說是用一次的話,絕對水領域珠自身就會遭受到永久性的損害。至少是百分之十,上不封頂。

    比如說這一次把林封謹拉進去的話,就出現了足足百分之十五的永久傷害,接下來元昊就算是再次充能充滿,也只有百分之八十七的耐久度.......倘若拉的是媧蛇神這種,拉進去這玩意兒就直接爆掉了。

    這時候,在得到了野豬的示警後,其餘的人都圍了過來,大巫凶此時看了林封謹一眼之後便是皺眉道:

    “元昊找上你了?”

    林封謹沉聲道:

    “沒錯,您怎麼知道?”

    大巫凶道:

    “你的雙眼當中的血絲筆直若針,呼吸聲當中隱隱有金鐵交鳴的感覺,擺明是遭受到了十分精純的庚金之氣的襲擊,並且你身上還有一股很古怪的味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西方白虎之神的氣息,在這裡能夠滿足這些條件的,除了元昊沒有別人了。”

    旁邊的人都吃了一驚:

    “公子,難道剛才真的是元昊找了上來?”

    林封謹道:

    “不錯,此人一身上下的水系神通,端的是爐火純青,竟是可以潛伏在這清澈無比的潭水裡面不被我發覺,反而施展了一種類似于領域的秘術,將我直接給拉了進去,同時,我全力出手,與之在那個領域內和他過了幾招,元昊發覺吃不下我,就撤了。”

    林封謹此時說得風輕雲淡,但是聽的人都是有些膽寒,因為這些人都是差不多見過林封謹與世界的盡頭這把神器配合在一起的實力的,同時也知道了元昊此時被逼到了什麼樣窮途末路的地步。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元昊居然還能在無聲無息當中將林封謹拖入戰鬥,這一戰不用說,至少林封謹肯定是要出全力的,元昊居然可以在避過了外界耳目的監視之下與出全力的林封謹打了個難分難舍,還要來就來,要走就走,這樣的能力,真的是不愧能雄霸天下第一高手位置的牛人了。

    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大巫凶都默然了一會兒道:

    “這元昊確實是不世出的奇才了,我在全盛的時候,估計實力也是不如他。”

    林封謹此時體內的庚金氣勁依然是殘餘了不少,仿佛小刀子一般的在體內亂切亂割,他這時候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了水中,默默的運勁將其逼了出來。頓時就見到有絲絲縷縷的血液從口角中溢出,在水中氤氳著,居然血霧裡面隱隱都呈現出來鋒芒刀刃的形狀。這就是白虎庚金氣勁的厲害之處,仿佛是玻璃碎片紮進了肉裡面。你要想將玻璃碎片挑出來,就得先割開肉!

    隔了好一會兒,林封謹才嘩啦的一聲從水中抬起頭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連續嘔出了幾大口鮮血,然後疲憊無比的仰面朝天躺倒,咬牙切齒的道:

    “這王八蛋居然能請什麼白虎神上身,打出來的庚金氣勁居然連我的神器都擋不住。刺進身體裡面就仿佛是一根一根的老虎指甲似的,只能用真氣逼住了慢慢的攪碎,一點一點的逼出來,靠,這幾天都要受罪了。”

    大巫凶走了過來,在林封謹的胸腹當中按了幾下,林封謹頓時就覺得一股格外舒服的陽和之氣透了進來,包裹住了他體內的傷勢,整個人也是鬆快了不少,嘔了一口黑血出來。緊接著大巫凶才緩緩的道:

    “元昊應該是將你拉入到了自己的領域裡面,在那其中,他的所有能力都能全力發揮出來。而世界的盡頭本來就是用金鐵鍛造的,對方的白虎庚金氣勁自然是可以在裡面穿透自如,若不是世界的盡頭本身具有火焰屬性的話,攻入你體內的庚金氣勁至少要多上一倍。並且你的內臟都是鍛煉過的,比普通人要強悍十倍,所以說這傷勢才不算是致命,否則的話,換了個人早就死了。”

    野豬也是在旁邊安慰道:

    “公子,你平時在北齊的時候多一些。卻是不知道元昊這人在西戎的地位,那可以說是凶名卓著。這幾十年來,凡是被他盯上了以後。還能夠在他手下逃生的人都是屈指可數,你這一次能在他的手中活下來真的是很不錯了。”

    林封謹喝了一口水,休息了一下,冷笑道:

    “他是很強,這個我承認,但你要是覺得我是個挨了打連反擊都反擊不了的蠢貨,那卻也未必,元昊估計這時候還沒感覺到吧?感覺不到那是最好不過,他可是中了我一記魔柳絲之舌,雖然看起來他對這招數似乎頗為熟悉,也是很有克制的方法,但是,這一記魔柳絲之舌卻是被我加持了寸光陰的妖命之力上去,難纏程度可是普通的魔柳絲之舌的好幾倍!元昊,咱們現在是騎驢看唱本等著瞧!”

    大巫凶此時看著林封謹的臉色,也是有些憂慮的道:

    “剛剛你和元昊一戰,應該是觸動了禁制吧。”

    林封謹歎了口氣,也是很有些鬱悶的道:

    “對,距離臨界點也只有一線之差了,我當時隱隱約約的都有感覺到,似乎冥冥當中有著什麼莫大的好事要發生似的,有著什麼至高的存在即將垂青於我,我將感激涕零,不惜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好在我很快的就逆運脈輪,將自己的實力強行壓制了回去,不過,這一戰之後,隨便我怎麼壓制自己的實力,妖命之力的上限也是又提升了五個點。”

    大巫凶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便道:

    “沒錯了,你之前的那種似乎要有好事發生的感覺,就是所謂的神聖奉獻的感覺,是妖星播撒種子的時候,就提前一步植入到了血脈當中的因數,誘惑你早日達到降臨的標準,隨著你實力的增強,這樣的誘惑感就越深......”

    這時候,不遠處已經走了幾個人過來,看起來應該是正在巡查的法家弟子,立即遠遠的叫了起來:

    “喂喂喂,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你們是哪裡來的?”

    野豬便立即走了過去,回復說自己這群人也沒幹什麼,就是天熱了口渴在這裡喝口水而已,然後又去對了對切口,這幾名法家弟子也是屬於那些週邊當中不得志的人物,打量了林封謹他們這群烏合之眾兩人,教訓了幾句便走了。

    而就在這幾名法家弟子離開不遠之後,異變陡生,那頭一直被遛狗也似被人引誘著到處奔跑的巨大蛩獸忽然昂首朝天,憤怒而痛苦的吼叫了起來,隨著它的吼叫聲響起,這頭恐怖的怪物整個身體居然都開始迅速的變成了赤紅色。然後覆蓋上了一層淡淡的紫色火焰,在這火焰的作用下,巨大蛩獸的身軀開始迅速的化為了點點塵埃。

    “這是它的召喚時間到了嗎?”見到了這情形。野豬便忍不住道。

    林封謹乃是擁有招邪塔的人,他對這種異界召喚類的法術比較精通。微微搖頭道:

    “不對,不像,倘若是這傢伙的召喚時間到,人間界的位面之力開始排斥它的話,應該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唔,給人的感覺很不正常呢。我覺得咱們還是繼續躲遠點兒才好。”

    就在他們對話的時候,已經見到了那一層淡淡的紫色火焰已經是徹底的將巨大蛩獸焚燒殆盡。可是卻留下來了眉心當中的那一隻巨大的獨目,仿佛是一個多面的菱形巨大紫色寶石,還懸浮在了空中一動不動。

    然而這時候卻是可以清晰的感覺,雖然這只巨大蛩獸已經只在這世界上剩餘下來了這麼一隻眼睛,但是這只眼睛當中的怨毒,憤怒,瘋狂之意,卻是絲毫都沒有降低半點,反而更加濃郁!!!

    很顯然,法家的人也是發覺了這一點。所以馬上就有人出手,足足五道淡紅色的火系符籙就猛砸了過去,這五道淡紅色的符籙乃是由三個人同時釋放的。飛到了半空當中就同時燃燒起來,形成了一個大火球,蓬的一聲砸了開來,將方圓兩三丈的地方都覆蓋住.

    這大火球飛濺出來的幾個火星落到了湖岸旁邊的蘆葦從上,居然令新鮮無比的蘆葦就這麼熊熊燃燒了起來,甚至水面都開始燃燒,這樣的大火球的威力,簡直都可以用凝固汽油彈來形容了。

    然而等到了半空當中的烈焰熄滅的時候,那一顆仿佛是巨大寶石的紫色獨眼依然在空中。並且仿佛是煥發了新生似的,更是灼灼生輝!!

    忽然之間。這紫色獨眼一下子就動了,高速飛射向了人最多的地方。同時,它的表面上開始不停的激射出來了一道道纖細筆直的詭異黑光,毫無規律,凡是被黑色光芒沾染到的人,全部都在瞬間呆住,然後雙眼翻白,瘋狂的吼叫了起來,對身邊的人發起了最兇狠的攻擊!甚至每一下都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態度!

    並且這詭異黑光顯然穿透力非常強悍,甚至有一名陰陽衛中人也是被掃中之後發狂,開始激烈的攻擊周圍的人,這一來的話,立即就是全場大亂,因為畢竟這剛剛出現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兄弟啊!叫人怎麼下得了狠手?

    當然,也有被攻擊的人完全不認識攻擊者的,那麼他們就可以毫無心理壓力的還擊並且下死手了嗎?當然不可以!

    這樣幹的話,給這個人帶來的麻煩會變得更大,因為很少會有人單獨來到這麼一個危險的地方,那個發狂的人也是有親友團的,假如一個正常的高手對一個發狂的人成功反擊,並且幹掉了他的話,那麼問題就來了,他接下來很可能就會遭受到好幾個正常人的瘋狂復仇攻擊......

    雖然那紫色獨眼飛射出去之後,只存在了大概十來個呼吸就徹底的變成了點點粉末,煙消雲散,但是,這玩意兒對整個法家的實力造成的影響,卻是完全超過了之前帶來的損失的總和--------至少數百人進入到了瘋狂狀態,不要命似的攻擊身邊所有能夠見到的能動的東西。

    更要命的是,當時這紫色獨眼是朝著人最多的地方飛過去的,那時候法家當中的中高層正聚集在了一起,原因是韓子發來了最新的指示,他們當然要去好好的聆聽一下最高boss的命令了,所以進入瘋狂狀態的人當中,能稱得上高手的要占一半以上!

    看著下面混亂成了一鍋粥的局勢,在山坡上的林封謹等人都是有些吃驚,他們也萬萬沒有料到,這巨大蛩獸竟然也有如此城府,先前故意做出了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假像,其實應該是在蓄力當中,等到了蓄力完成之後,便是馬上圖窮匕見!給法家中人造成了絕大的損失與混亂。

    “這是元昊逃走的最好機會啊。”林封謹微微眯縫起來了自己的眼睛道。“若換成我是元昊的話,那麼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的!”

    林封謹說完了這句話以後,醒過來的瑪紋忽然尖聲道:

    “小心一點,我發覺附近的水元素都完全開始變得失控了起來,但是這種失控卻是顯得有規律的,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元昊很可能就在我們的周圍!”

    這句話一說出來,林封謹立即皺了皺眉,擋在了最前面,他現在並不擔心元昊能將自己怎麼樣-------要是能殺掉自己的話,元昊之前將自己拖入水元素領域珠的時候就殺了,林封謹最擔心的是元昊會對其餘的人下手。

    “小心一點,咱們所有人離水遠一點就好了,元昊說到底也只是個人而已,並且還是被重傷的人,咱們只要不靠近有大量水源的地方就沒問題......我靠,原來是這樣!當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呢,這是我玩剩下來的招數了好嗎?”

    林封謹一面說著,忽然之間忍不住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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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九十八章 縱放

    原來這時候已經是可以見到,就在林封謹他們全員戒備提防元昊偷襲的時候,之前林封謹遇襲的那水潭當中已經是結了一層詭異的厚冰,而那個水潭是怎麼形成的呢?是上方一條若匹練也似的飛瀑直沖而下來導致的。

    於是這時候就可以見到,那一條衝激而下的瀑布也是在以驚人的速度從下到上開始凝結,發出來了叮叮噹當的響聲,幾乎是在短時間內迅速的變成了一條完全結冰的冰瀑!

    冰瀑這種景觀在南方來說,這種事情十分罕見,但是對於北方人來說,這卻是十分常見的景色,司空見慣。然後就能見到一條影子順著這結冰的瀑布迅速的攀援了上去,那速度十分驚人,所過之處,只是留下來了一條淡淡的灰影而已。

    前面就說過,這裡乃是盆地的地勢,因為這一面具有高達百余米的陡峭懸崖峭壁,所以一直都是法家的防守力量薄弱的地方,這倒不是他們麻痹大意,而是由於就算是元昊想要攀岩離開,其速度一定快不到哪裡去,一旦發現的話,及時趕來阻止也是來得及的。

    並且一旦元昊爬到了高處以後被打下來的話,那麼不說別的,單是摔落下來的傷害也是能讓他喝一壺的了。

    同時,若是法家中人在正常的包圍狀況下的話,哪怕是元昊採取了這種冰凍瀑布再攀爬的方式,行進速度比正常的攀岩速度快上好幾倍,那麼法家中人依然是來得及攔截元昊的,並且凍結了的冰瀑十分脆弱,只需要動用法術神通一轟,立即就是整條冰瀑徹底破碎,稀裡嘩啦的散掉的下場。這樣的話,元昊便是作繭自縛,可以說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慘了。

    不過,在這時候法家中人混亂成一團。無暇顧及到這邊的時候,元昊的行為還真有很大可能性成功呢,前提是,林封謹等人袖手旁觀,此時只要野豬拋擲出開天巨斧砸過去,元昊攀援的冰瀑就會徹底粉碎,依照他的攀爬速度,應該是有機會將其逃走計畫粉碎。而看野豬獰笑著躍躍欲試的模樣,相信他很有將元昊的逃走計畫破壞的動機。

    林封謹此時卻是微微搖了搖頭,伸手按在了野豬的肩頭。

    野豬有些愕然,但也選擇遵從了林封謹的意思,眼睜睜的看著那一條灰影竄上冰瀑的盡頭後消失不見,直到這時候,法家中人依然是陷入到了混亂當中,也還沒有發覺這邊的異樣。林封謹打了個手勢,一干人便靠近到了驚惶奔走的法家人群當中,然後跟隨著一干人等迅速的離開了這裡。

    直到林封謹他們等人都離開了以後。法家中人估計這時候才發現元昊已經是通過這凍結冰瀑的手段,成功逃出生天,本來略微被控制住的局勢幾乎是在瞬間再次失控........估計為首的幾個人的心裡面沮喪得幾乎都是要拔刀子殺人了吧。

    ***

    大概離開了十來裡地。確認脫離了法家的勢力範圍之後,野豬才有些疑惑的道:

    “公子,咱們這就放元昊一馬了?”

    林封謹淡淡的道:

    “這怎麼可能,這一路上,咱們又是被他當成槍來使,又是被他當成了盾牌,放過他?怎麼可能!再說了,之前元昊和我交手的時候說過了一句話,我倒是覺得很有道理。他說世界的盡頭若是在他的手上的話,能夠水火相濟。發揮成更加強大的威力,這倒是實話。所以他的魂魄我是一定要收入進去當成器魂的,這樣的水火相濟方式,我還是能夠接受的。”

    野豬道:

    “可是,剛才咱們一叫,明明就能讓他死的啊,弄死了他,難道還收不了魂魄?”

    林封謹搖搖頭道:

    “元昊的價值,可不僅僅是他的魂魄,他身上必然也是攜帶著不少的珍貴法寶之類的東西,剛剛我若是出聲阻止他的話,最大的得益者就不是我們了,而是法家的那群王八蛋,並且不知道世界的盡頭吸收元昊魂魄的時候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倘若動靜太大的話怎麼辦?我們豈不是白白的便宜了法家?並且不要忘記了,咱們和法家的關係也絕對不是很好的!”

    野豬點了點頭道:

    “那這麼說起來,公子你既然是一切都是自有把握,當然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林封謹看著西方冷笑道:

    “元昊這人身上本來就有我們特別放置的藥粉,剛才在交戰的時候,又中了我的一記魔柳絲之舌,身上會不停的發出腐爛的味道,這雙管齊下之後,辨識度極高,因此逃不過我的追蹤的,而他也真是膽子不小,我看他逃走的方向貌似是朝著東北方的錢江而去的,可是實際上根據氣味判斷,竟然是中途一拐,去了來路的旬州城!”

    “估計任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往這個方向逃走吧?法家雖然有秘術可以追蹤他的下落,但大巫凶您也是知道一些個中隱情的,若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必須要每天白天的午時,每天晚上的子時才能使用,得出最準確的結果。”

    “此時午時已經過了,到晚上的子時還有足足的五個時辰,這五個時辰的空窗期當中,法家當中的人一定會集中力量朝著東北方追擊,盡可能的避免元昊進入錢江,然而元昊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回到了旬州當中,這樣的話,他就有了足足五個時辰的休養時間,這樣的心機城府,難怪得能屹立幾十年不倒。”

    大巫凶淡淡的道:

    “公子你對他的情況如此瞭解,想必這一次應該是有把握將元昊拿下了吧?不過公子你卻是要牢記自身的狀況,不要因小失大,此時你已經到了相當危險的邊緣上,距離臨界點也就只有一線之隔。”

    林封謹點了點頭森然道:

    “魔柳絲之舌的效能,已經是開始發作了,我從元昊的身上,雖然嗅到腐爛的味道只是淡淡的,但已經表示毒素開始侵入到了骨髓內臟當中,可笑元昊自身還沒察覺到,他估計也沒有料到魔柳絲之舌配合上我的寸光陰之術的威力吧!再過三個時辰,便會深入膏肓,元昊再怎麼驅散也是無濟於事了,到那時候,便是一個普通的壯年男子,也能要了元昊的命!!”

    “你既然有把握,那麼我也就不囉嗦了。”大巫凶道。

    林封謹淡淡的道:

    “我不是有把握,只是人的一輩子,生老病死這四個字是誰都逃不過的,天底下有不生病的人嗎?這拜火教的神功乃是從病這方面入手,來對準敵人的弱點施加壓力,元昊既然沒有從一開始就重視這一點,那麼拖到後來,病勢進入到了膏之上,肓之下,那麼就很難善罷甘休了。”

    一干人重新進入到了旬州城當中以後,雖然城隍廟一帶昨天夜裡可以說是大亂了一場,不過法家在行事之前,為了避免元昊等人渾水摸魚,便事先清了場,所以對於城中的居民影響並不算大,加上郡守也是十分得力,相當重視這件事,所以城中的混亂也就被控制在了一定的範圍內。

    林封謹等人也是重新回到了客棧當中歇了下來,然後休息到了晚上挑燈時分之後,便走出了門去,元昊此時身上既有之前大巫凶設計沾染上的藥粉,還有中了魔柳絲之舌的特殊腐爛味道,因此林封謹順著幾條主要大街行走了一圈之後,鼻翼抽動,便是沉聲道:

    “在這邊了。”

    一干人跟著林封謹走了過去,頓時吃了一驚,原來林封謹所指的地方,赫然竟是這旬州城當中的州衙!元昊也真是厲害,居然可以在這裡藏身,姑且不說法家短時間內是否能想到在這旬州城內來找人,就算是想到了,也未必能想到這廝竟是會躲藏在州衙裡面啊。

    這時候乃是大白天,因為昨天夜晚的城隍廟那邊事情搞出來了以後,多半也是有諸多繁瑣的後續事情要料理,為法家那幫人搞出來的爛攤子變相擦屁股,是以旬州州衙當中也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林封謹當然不能昂然直入州衙,一干人便是繞到了州衙的後門去,發覺這裡雖然人比較少,卻還是有兩個看門的門子,哪怕是在沒有人的時候,那身板也是挺得筆直的,一看就不是懈怠的人。

    林封謹聽說這位旬州的知州以前乃是個投筆從戎的士子,後來卻是以軍功轉為民政官,卻還是在依軍法治家,此時一看,果然便是名不虛傳。面對這樣的情況,那毫無疑問只能調虎離山了,至於這調虎離山的人選,林封謹仔細的看了幾眼,便道:

    “瑪紋來做這件事吧,你的水系神通對元昊來說毫無威脅,所以你帶上黑帝鏡的話,哪怕是官府中人有氣運加持,你也可以憑藉幻象很輕鬆的搞定官府的人,然而你的這些能力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很強,但是對於元昊來說,哪怕他此時已經是毒入膏肓,也是效果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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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九十九章 會面

    瑪紋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遺憾的歎了口氣,卻也知道林封謹說的全部都是事實,只能點了點頭。於是很快的,在瑪紋配合黑帝鏡的作用下,看門的兩人就被幻覺所迷惑,他們見到了似乎有個人提著一把染血的刀子從內院跑了出去,直往外面跑去,兩人頓時大驚,便果斷追出。

    在旁邊等待已久的林封謹便帶著其餘的人迅速的閃身而入,進入到了州衙後門當中。

    這州衙的衙門也是相當大的,林封謹循著氣味一路而行,憑藉他過人的耳力,往往都能提前一步聽出周圍人的呼吸聲,然後藏匿躲避過去,竟是在這裡面出入若無人之境,一路上有驚無險的進入到了後面的內院之後,林封謹一抬頭,就見到了前方的花園當中有一棟二層小樓,通常情況下,這裡都是給知州的內宅閨閣所住的,沒想到元昊居然能找到這裡來躲藏!

    此時林封謹再不遲疑,大步朝前走去,迎面轉過了拐角,就見到了一名婢女端著銀盤走了過來,看起來雙眼紅腫似乎剛剛哭過的樣子,迎面就撞到了林封謹這個陌生人,頓時大吃一驚,張口要叫,卻是被他一掌切在了脖子上面,立即軟軟的癱了下去。

    林封謹一手攙人,一手已經是接著了銀盤,腳下依然是不停步,朝著前方走去,將這婢女順手放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便是要舉步登樓。不過在登樓之前,大巫凶卻是忽然咳嗽了一聲,指了指樓梯前方的珠簾,林封謹仔細一看,才發覺整個珠簾居然是一個十分完備的陣法,雖然是在倉促當中布下。卻是十分隱秘。

    面對這個陣法,林封謹很乾脆的伸手了出去,手上已經是滿布龍氣。一把握住了那珠簾!頓時,就見到了滋滋聲大作。元昊佈置下來的這神通陣法雖然能對龍氣有一定的抗性,但此時元昊已經失去了國師的身份,又是正在虛弱衰微的時候,林封謹臉上青氣一盛,驟的發力,那珠簾上立即就燃燒起來了白色的火焰,瞬間就焚燒殆盡。

    這時候,林封謹舉步上樓。見到了二樓上乃是典型的官家小姐的閨房格局,前進是會客,繡花的地方,後進則是一張雕花大床,紗帳放了下來,可以見到桌子上還有殘羹冷炙,唯一有些不尋常的是,床前擺了三四個木頭盆子,盆子裡面的清水很是詭異,漂浮著一層厚厚的油膩。仿佛是洗過生豬肉的水似的。

    林封謹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便對那張雕花大床拱了拱手道:

    “大牧首,在下有禮了。”

    從那雕花大床的紗帳背後。忽然傳來了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緊接著那紗帳便是被掀開,便見到了一個滿面青氣的道人在繡榻上盤膝而坐,神色卻是淡淡的,也看不出什麼喜怒哀樂來。他的身後橫睡著一個女子,身材頗為婀娜,應該就是知州家的女兒了,不過生死卻是很難說。

    “果然是你。”

    元昊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向了林封謹,平淡的道。

    “拜火教的銀頁神功。居然被你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我這個虧吃得也不算冤了。不過拜火教的三大鎮教神功,都是邪到了極處。講究的是先傷己,再傷敵,你將這銀頁神功魔柳絲之舌練到了這樣的巔峰境界,沒有萬斤水銀修煉下不來,你此時的身體狀況,也是外強中乾,將來一旦垮掉,比我現在還要不堪十倍。”

    林封謹聽了元昊的話,微笑了起來道:

    “大牧首你也不用說這些廢話來亂我的心志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先拿我當炮灰用給你開路,接下來又覬覦我的神器想要奪寶殺人,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若是就這麼咽下來這口氣,只怕今後幾年晚上都要睡不著覺。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我就不出手,大牧首你能過得了我身邊的人這一關,便是放你一馬又如何呢?”

    林封謹輕描淡寫的連“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樣的話說出來,卻是充滿了居高臨下,盛氣淩人的味道,那簡直從骨子裡面將元昊給輕蔑到了極處,這卻是林封謹有意而為的。

    因為此時不要說是他,就連旁邊的大巫凶,野豬等人,都很清晰的聞到了元昊身上傳來了一股一股強烈的腐臭氣息。不過哪怕是這樣,林封謹依然是不能大意,因此故意說出這些話來相激,目的自然是要試探元昊的反應,看他的戰力究竟下降到了什麼程度。

    畢竟在傳言當中,元昊可不是一個能忍得了氣,吞得了聲的人,他此時退一步,林封謹就能有耐心再進一步,得寸進尺的事情林封謹不會做,但是穩紮穩打,得寸進寸的事情,他卻是可以徐徐圖之的,畢竟現在時間都完全站在了自己這邊。

    聽了林封謹的話,元昊依然那一副無悲無喜的表情,仿佛沒聽見似的,林封謹心中早就拿定了主意,看了一眼旁邊的力巫凶,力巫凶已經是一把抓住了旁邊的那張精巧無比的小圓凳子,猛的對準了元昊就砸了過去。

    那小圓凳子做得雖然精緻,木料卻是用得極厚的,這一砸之下若是落到了普通人腦袋上的話,非得立即頭破血流不可,這就明明白白的乃是試探了,若是元昊強勢應對,林封謹肯定是要站出來的,之前所說的什麼“我不出手”的話,那完全就當沒說過,甚至若是元昊表現出來更加強勢的話,一干人馬上退走也是可能的。

    對於林封謹來說,總之時間是站在了自己這一邊,有耐心的等等實在不能算是什麼大事,何況面對的是元昊這位曾經的天下第一人,小心謹慎,甚至表現得丟人一些,也是絕對不為過。

    面對力巫凶“呼”的一聲砸來了這條凳子,元昊雙眉一揚,正要拂袖掃出,冷不防眉心就狠狠的一皺,顯然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只能將身體一側,閃避過了那凳子,任其擦著自己的腦袋飛了過去,然後啪的一聲摔在了旁邊的牆壁上砸得粉碎。

    元昊那一側身顯然是臨時起意而為的,勉強閃避過去了以後,再也按捺不住,又是哇的吐了一口血,這口血一吐出來,林封謹立即就露出來了微笑,因為元昊嘔出來的鮮血居然粘稠若黑色的油脂,上面還泛著一層微微的異光。

    根據銀頁上面的記載,這是十分典型的:嘔血若脂油,似鉛汞的表現,也就代表著魔柳絲之舌的威力已經是發揮到了極致,滲入到了血脈骨髓當中,此時就算是自己將對方體內的鉛汞之毒涓滴不剩的重新吸了出來,造成的傷害也是敲骨吸髓,完全不可逆了。

    既然已經拿捏準確了元昊的傷勢,林封謹心中大定,順手就在旁邊抽了一條紅木太師椅,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笑了笑道:

    “我身邊這些人就是做事情忒粗暴了些,驚擾到了大牧首休憩,大牧首還是多多包涵哦,不過,咱們之間畢竟還是大牧首您老人家先來挑我的是非,還想要我的命,我的這條小命雖然不怎麼值錢,但好歹也是堂堂北齊的舉人,東夏儲君的生父,大牧首你好歹也是要給我個說法哦。”

    聽到了“堂堂北齊的舉人,東夏儲君的生父”這句話,不要說元昊的心中震撼了一下,就是力巫凶,都巫凶等人也都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北齊的舉人不算什麼,但是東夏儲君的生父這個來頭就大了。

    而對於元昊來說,身處的位置不一樣,那麼接觸的各種情報也不一樣,當然知道東夏國內是個什麼狀況,並且更重要的是,元昊是與東夏國師王猛兩人齊名的,王猛去年慘遭清算的時候,元昊當然是兔死狐悲,額外加派了人手將這其中的內幕都調查了個七七八八,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心神激蕩之下,頓時又是兩口血噴了出來。

    其實此時元昊的狀況,比林封謹想像的都要嚴重得多,元昊之前被圍在那盆地裡面的時候,已經是身受多處重傷,就仿佛是一個已經打碎了的瓷器,勉強用膠水粘在了一起似的,已經是千瘡百孔,卻還能勉強支持。

    可是林封謹的那一擊魔柳絲之舌,便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的將元昊的健康給擊潰,元昊逃到了這裡之後,才發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出了些狀況,然後自然是要打坐調息,全力排毒,可是已經在他體內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的魔柳絲之舌,卻又是哪裡那麼輕易排得掉的?

    被加持上了“寸光陰”之力以後,哪怕是元昊自身保持健康,那麼魔柳絲之舌也會令他十分頭疼,尤其這玩意兒是和被蛇咬傷了一樣,是堅決不能拖的,處理得越早的話,那麼恢復的效果就越好,一旦其毒素元力順著血脈流入到了全身上下,五臟六腑,就真的是非常難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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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一百章 談判

    元昊拿普通的魔柳絲之舌的威力來和林封謹的比,那當然是要栽個大跟頭了。

    同時,元昊動用大量的真氣元力來鎮壓魔柳絲之舌,時間一長之後,他身上可是有其餘的傷勢的,沒有了壓制以後,也是隨之爆發,所以此時元昊的體內,就仿佛是王朝末世,烽煙四起,王朝的大軍雖然能征善戰,奈何國土上處處都是烽煙,也逃脫不了崩潰分裂,盡數覆滅的下場。

    此時元昊聽說了林封謹的身份以後,也忍不住抬起來了眼睛,深深的看了林封謹一眼,然後這時候才低沉的道:

    “原來.....是你,我之前就從情報當中分析了出來,崔王女背後一定有高人在出謀劃策,否則的話,王猛怎麼會栽在她的手上?只是這女人將各種蛛絲馬跡都隱藏得極好,所以很多東西只能推測。只是,老夫一直都沒有想明白,要將王猛迫到死路上,那非得崔王女對背後那人死心塌地的信任不可,原來你竟是她的姦夫,並且兩人還有了孩子,有著這麼一個因果聯繫在裡面,一切便都是水到渠成了。”

    林封謹看了看元昊,然後道:

    “大牧首你絕對不是什麼束手待斃的人,居然還能在這裡和我侃侃而談,所以有什麼底牌就儘管可以翻出來了,我倒還是真好奇,在這個時候你還能拿什麼底牌來和我談?”

    元昊本來古井不波的臉容上,終於露出來了一抹譏刺的笑意:

    “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瞭解我,這樣都被你看了出來。”

    林封謹道:

    “不敢,無論是誰,面對大牧首這樣的敵人。再多小心一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元昊斜眼看了林封謹一眼:

    “若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是個妖命者吧?秉持妖星之力生而降世的人!”

    林封謹知道這一點應該是很難隱瞞過人,不過他卻不會親口承認的。便冷笑道:

    “哦?是又怎樣?”

    元昊看著林封謹道:

    “你能修煉到這樣的程度,想必已經是知道了這條修煉路途的最後真相吧?並且就你的實力來說。也應該是很快就要接近到被降臨的臨界點了。”

    聽到了元昊的話以後。林封謹心中頓時一凜,難怪得這時候元昊有恃無恐,感情竟然是看出來了這一點!說實話,元昊的眼光奇准,所說的半點兒都沒有錯,就目前來說,自己的最大隱憂確實是這妖命者的身份,並且還即將抵達天花板了。

    果然。就聽到了元昊平淡的道:

    “我有能解決你的隱憂的辦法,並且還能讓你妖命者的實力突破那個臨界點而不被人發覺。”

    “你有這個方法?”林封謹沉聲道。

    元昊冷笑道:

    “當然!沒有這個把握,我和你說這個幹什麼?”

    林封謹道:

    “你要什麼條件?”

    元昊道:

    “你要負責將我的傷勢治好,並且送我到錢江邊。”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你還真的是打的好算盤呢,不僅僅要我放你一馬,更是要我為你療傷,還要做苦力打前站,到時候到了錢江邊上,你老人家往那江中一跳便是萬事大吉,若我沒猜錯的話。你也肯定信不過我,不可能先說秘密,那麼這種事情你覺得我會答應下來?”

    元昊冷冷的看著林封謹道:

    “不。我可以先告訴你秘密,不過你要發誓,若這秘密對你有用的話,你就得將我們的協議執行到底。”

    林封謹奇道:

    “你就這麼信得過我,不怕我反悔?”

    元昊冷笑道:

    “當然不是對我立誓了,你當我真是神通廣大,能洞察入微,連妖星的資訊都能知道?”

    林封謹道:

    “那是對誰立誓?”

    元昊這時候忽然閉目靜養了一會兒,這才整理衣著。頭髮,對著西方遙遙的拜了三拜。然而手腕一翻,從懷中取出來了一具兩三寸高的木制神像。這神像看起來像是人型,卻是長著豹尾,虎齒,頭髮蓬散,頭上有著黃白色的花冠,同時臉上還戴著一個十分精巧的半臉黃金面具,這面具剛好將雙眼和鼻子的上半部分蓋住,神像呈現出蹁躚起舞的姿態。

    這木制神像一出,整個房中的氣氛頓時就變得沉凝嚴肅了起來,力巫凶和都巫凶兩人見到了這神像,甚至一下子都雙腿一軟,被這神像上面那一層層若漣漪也似散發出來的威嚴所懾,很乾脆的就跪倒在了地上,戰戰兢兢的道:

    “拜見金母元君!”

    西王母有諸多的稱呼,“瑤池金母”、“金母元君”、“西靈王母”、“九靈太妙龜山金母”、“西池極樂金慈聖母”、“白玉龜台九靈太真金母元君”等等不下十個,她似乎也樂此不疲,不過金母元君是她流傳最廣的尊稱。

    在西戎,縱然有諸多的信仰祭祀,但是,西王母毋庸置疑的是這些信仰祭祀當中的首腦,就像是道教體系當中的玉皇大帝,佛教體系裡面的大日如來那樣崇高。元昊手持著西王母的這一具小小神像,看著林封謹淡淡的道:

    “你若是在金母元君面前立下誓言,我便是答應你先說秘密又如何?”

    林封謹看著西王母的那一具小小的神像,面上也是露出了震驚之色道:

    “西王母不是遭受到了天劫,因此而閉關嗎?怎的還會在這裡現身?”

    元昊這老狐狸也是極沉得住氣的人了,見到了西王母的神像有效以後,心情一松,雖然沒有在表情上顯示出來,強自壓住的傷病卻是再次狠狠的湧上,臉色一青,平了平氣,便悶哼了一聲道:

    “金母元君威能無窮,浩若淵海,又豈是尋常人能猜度的?”

    林封謹盯著西王母的那一具小小神像,也不知道在沉思什麼,足足過了二三十息的功夫,這才沉聲道:

    “你說的交易,立誓,這些東西都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現在的情況也沒你說的那麼嚴重,不妨明白的告訴你,妖命者的那個臨界點看起來隔我很近,其實卻是咫尺天涯,雖然這法子治標不治本,可是拖延個一兩百年是行的。”

    林封謹一面說,一面拿手一點,頓時就見到了他的指尖上,赫然光芒閃耀,緊接著便出現了暗紅若玉的海底輪徐徐逆向旋轉的幻象,足以證明他自己所說的話並不是虛的。

    “所以,大牧首,你拿出來交易的秘密是很重要,我不說昧心話,但就頂多就值你的一條命,我幫你解了毒之後便是大家兩清了,還要我護送你去安全的地方,那這籌碼可是遠遠不夠哦。”

    大巫凶能知道妖命者的秘密,是因為他修煉了上古巫術,可以隱瞞過胎中之謎,比別人多活了七八百年,當然見聞廣博了。但是這不是後世資訊爆炸的年代,屁股下面的位置決定了見識,元昊身居高位幾十年,可以說這五六任西戎國君知道的東西他都知道,而這五六任西戎國君不知道的東西,他也知道!因此嚴格的說起來,元昊腦子裡面的東西未必就比大巫凶少了。

    所以見到了林封謹掀翻出來的底牌,元昊也是顯然識得貨的,不過他心下更寬,因為由小可以見大,不怕客人挑,就怕客人不挑!討價還價才表示有做買賣的誠意,價都不還扭頭就走的人才是最頭大的。

    “你想怎樣?”元昊算是默認了林封謹之前的話,便很乾脆的道。

    林封謹也是老油條,怎麼肯將自己的底牌交出來,擺明是誰開價誰佔據主動,大不了大家可以泡一杯茶坐下來慢慢的談了,因此馬上就將皮球踢了回來:

    “我要怎樣?我怎麼知道大牧首閣下有什麼東西能拿出來交換的?不過千里追殺,韓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大牧首想必身上的東西也都是大有用處的,所以能拿出來交換的也只有腦子裡面的東西了吧?”

    元昊並不意外林封謹會這麼說,自從面前這年輕人很乾脆的叫破了自己的身份之後,他就完全忽視掉了面前這人的年紀!王猛想必就是被這人的年齡所蒙蔽,才被一步一步的逼到了絕路上吧?所以林封謹所說的每一個字,元昊都是在心裡面揉碎掰開了仔細權衡後才敢回答。

    “是!但我腦子裡面的東西,未必就比你身上的那一件神器差了。”

    林封謹聽元昊這麼一說,看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有茶壺和杯子,裡面還有半杯殘茶,便將殘茶倒掉,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笑了笑道:

    “大牧首這麼說,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但拿出來交易的條件總不能被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給搪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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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一百零一章 各懷鬼胎

    林封謹一面說,一面就從懷中掏了一顆朱紅色的藥丸出來,放在了桌上滴溜溜的轉著:

    “黃芽丹,煉入了極北之地深海遠古巨獸的生命精華,還有三十多種珍貴藥物,能延命兩年,現在市面上的價格是四萬到七萬兩黃金,大牧首位高權重,應該是不難分辨真假,你身上的傷再嚴重,有這顆丹藥的話,壓制一天兩天也是沒問題的。我已經拿了真東西出來,大牧首你也應該拿些真東西出來交換交換吧?”

    元昊此時內外交困,傷勢攻心,遠遠的就嗅到了林封謹拿出來的黃芽丹上面的香氣沁人心脾,隱隱都有令人心情平靜的安撫效果,便知道絕對不是假的,並且這種能延壽的藥物,可以說裡面的成分搭配都是格外的精細,形成了一種十分微妙的平衡在裡頭,就像是天平那樣,只要添加上輕微的毒藥或者其餘的成分,都立即會破壞掉這種微妙的平衡,因此也不怕林封謹在裡面做手腳。

    而元昊被千里追殺,縱是隨身有攜帶各種藥物,可是來到了這裡,身邊的親信都是死光殆盡,藥物補給不說是彈盡糧絕,也真的是瀕臨枯竭,見到林封謹拿出來了自己當下最需要的東西,便知道不能再打馬虎眼,只能將自己的底牌給交了幾張出來:

    “我看你修煉的,是以前的拜火教當中的銀頁神功對吧?”

    林封謹道:

    “大牧首慧眼如炬,說得不錯。”

    元昊道:

    “我當年偶有奇遇,恰好還有拜火教當中的金頁神功和銅頁神功的全篇,據拜火教當中的傳聞,三大神功若是集於一體的話,威能無窮。可以說是天下無敵,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林封謹眼中光芒一閃,貌似很有興趣的樣子。心中卻是在冷笑,拜火教的三大神功習練可以說是十分苛刻。但可以說也是十分簡單,說它苛刻,是需要練到大成境界的話,那就必須要具備相關充足的資源,同時還要擁有拜火教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寶物金屬頁面,金頁神功就需要記載口訣的金頁來進行輔助,銀頁神功就需要記載口訣的銀頁來進行輔助,否則的話。永遠都難以登頂。

    同時,這三大神功的根源都是需要用極強烈的毒物祭戀的,否則的話,只知道練法也沒有什麼用。

    銅頁神功瘴氣蜘蛛,是需要在罕見的桃花瘴當中長期練氣調息。

    銀頁神功魔柳絲之舌,則是需要數量驚人的水銀來進行消耗,

    金頁神功相柳印,則是需要更可怕的毒素九頭蛇涎,這玩意兒在人間界幾乎是絕跡的,唯一的途徑。就是獻祭召喚,從其餘諸界召來九頭蛇屬的怪物獵殺取毒!因為當年大巫凶就修煉過相柳印,所以林封謹對此知道得十分清楚。

    因此說實話。修煉拜火教當中的一種神功,已經可以說是將自己的身體潛力給激發得七七八八,哪怕是功法裡面有自我修復的能力,對人體來說也相當於承受力達到了極限,林封謹相信元昊沒有胡說八道,他手裡面搞不好真的有拜火教當中的金頁神功和銅頁神功的全篇,並且會真的拿出來給自己,然而這有什麼卵用呢?

    首先,沒有搭配的金頁和銅頁。林封謹拿著也練不到最高境界。更重要的是,什麼三大神功集於一體天下無敵那就是屁話!否則的話。拜火教教主早就天下無敵了,練一種神功。已經令身體對毒素的抗性飽和,三種一齊練,那是要練得骨頭渣子都留不下來的節奏!所以說元昊那不懷好意的心思真的是呼之欲出。

    不過林封謹自有主張,明明白白知道元昊這廝是在算計自己也不去揭穿他,因為這種事情雙方都是各懷鬼胎,暗藏陰謀,要真的能完全相信對方那才是怪了。他只是淡淡的道:

    “區區的拜火邪教的功法,能叫什麼神功,什麼天下無敵之類的我是一定不信的,大牧首你若是真覺得威力驚人,那麼上一次見面就應該施展出來相柳印將我收拾了,倒是上次切磋的時候,大牧首你請動白虎神上身,以肉身硬抗我的神器,還打得我嘔血重傷,這門功法我倒是驚為天人啊。”

    元昊在心中暗道老子為了這門功法足足耗了三十年,期間給西王母供奉了也不知道多少人牲祭品上去,最後才學到了這門白虎殺法,你這小畜生居然就想輕飄飄的幾句話覬覦?這真的是連臉都徹底不要了,不過元昊心中這樣想,嘴上卻也不能真的說出來,便是皮笑肉不笑的道:

    “白虎殺法其實也就是一門微末小術,既然你看得起那麼傳授你也可以,不過要練這門功法的話,則是會要讓白虎神上身,你是知道的,白虎神乃是西方庚金之神,銳利鋒芒,殺意沸騰,剛剛上身的時候,卻是一定要用心火來鍛殺意,讓殺意內斂而不能真的殺人宣洩,因此相當折磨人,非但如此,哪怕是白虎神離體之後,也一定是要禦女來消解心中的殺伐之氣。”

    “每一次請白虎神之後,往往都是要連禦七八女才能消火.......這裡就有個大問題了,連禦七八女的話,對正常男人的傷害極大,所以就一定要配合煉精化氣的功法來進行修煉,而煉精化氣以後,想要子嗣的話,那就得看運氣了哦。”

    元昊這話說出來,便是拿准了林封謹年紀輕輕,肯定是不樂意自己這麼早就失掉生育能力的了,沒想到林封謹不要臉起來也是非常乾脆的:

    “沒關係,大牧首可以先把功法寫給我唄,等到我年紀大了些之後,兒子女兒生了十個八個再練,而且我肯定也是信不過大牧首您的,所以一定會讓人先練,等到他練了沒事的話,我才會再接著上,算一算時間也是差不多,主要是看大牧首你有沒有這個誠意了。”

    元昊怎知道林封謹竟然直接連“信不過”這種話都直接擺到了檯面上來說,完全不符合平日裡“點到為止”的交際說話方式,頓時就是一愣,然後便覺得自己仿佛是咽喉上被人硬生生的頂了一把刀上來似的,對林封謹的話真覺得不好答。

    要他心甘情願的將白虎殺法的修煉方式交出來,那是絕不可能的,但此時他的生機也是在林封謹的手上,雙方一旦談崩,面前的這賊人就能馬上翻臉若翻書的下令殺人!他一路上千辛萬苦的逃到這裡,卻是哪裡甘心倒在這臨門一腳上?

    不過元昊又想得明白,林封謹還價還得十分苛刻,也有能往好處想的方面,那就說明他還真的對自己的交換提議有感興趣,若林封謹真是對自己提出來的條件滿口答應,那麼元昊自己就要想一想怎麼拼個魚死網破的問題了。

    此時卻聽林封謹繼續道:

    “既然大牧首你都說白虎殺法是微末小術了,那想必也確實是值不了什麼價值,大牧首你名動天下,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您的這條命若是才值這麼點東西,以後傳揚出去豈不是招人笑話,我這小輩當然不能坐視這樣的情況出現,所以大牧首您上一次將我直接請到一個地方飲茶的那招也是不要藏私,就一起傳給我了吧?”

    聽林封謹話語裡面的意思,竟是要將自己和他做交易這件事情之後就到處大肆宣揚!元昊立即就有一種當場吐血的衝動,哦,不對,不是衝動,是真的直接嘔血出來了。

    對方這是擺明要拿元昊天大的聲譽來做墊腳石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命都是我救的------接下來更不要臉的是,林封謹還覬覦自己的水元素領域珠這件法寶,一時間元昊忍不住就想要翻臉,但是忽然發覺自己又沒辦法翻,臉色一時間難看得就仿佛是鍋底似的。

    想當年,哦不對,也就是一個月之前,元昊過的什麼生活?那是一皺眉頭,就連西戎國君這樣的尊貴身份都要忐忑上半天的!此時卻是被林封謹這種不要臉加無賴的方法真的是搞得相當的水土不服!

    不過他畢竟還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知道人總是要面對現實,不管怎樣,至少林封謹丟出來的這一顆相當於是魚餌的黃芽丹要吃進嘴巴裡面再說,很乾脆的一揮手道:

    “還有什麼要求,你就一起說出來了吧?”

    林封謹笑了笑道:

    “聽說大牧首乃是天生水靈之體,並且也是精修到了至高境界,在這方面想必是有很多心得和歷程的了?”

    元昊道:

    “不錯,怎麼?你也想要修煉水系神通?”

    林封謹道:

    “那倒不是,只是我身邊有個人也是天生水靈之體,所以大牧首您老人家的這些經驗和心得我雖然派不上用場,對她來說則是金玉良言,也不知道要讓她少走多少彎路,大牧首你若能指點指點,那麼自然是感激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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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一百零二章 同流合污

    元昊只覺得頭都有些大,他乃是發號施令慣了,之前過的是一言既出,幾百個人搶著去做的活兒,什麼時候像這樣是市井婦人買菜那樣討價還價過?想了想就冷然道:

    “老夫也不和你多說什麼廢話,要老夫修煉的經驗可以,恰好也是因為要傳授門人相關的東西特地整理過。”

    說著便見到了元昊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冊子來,卻是用牛皮做的,上面密密麻麻的繡著西戎通行的莽古文字,看起來也是有些年頭了,然後道:

    “這一個冊子換你的那顆黃芽丹,換不換?”

    林封謹笑了笑道:

    “大牧首肯以西王母之名起個誓言就換。”

    “你!”元昊怒道:“老夫橫行天下幾十年,你什麼時候有聽人說過不守信諾?”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小子也算是活了二十多年,大牧首什麼時候有聽人說過我不守信諾?再說了沒人說絕對不代表就沒有這種事情,也是有可能知情的人全部死光光了呢。”

    元昊此時總算是知道自己面對的這個對手真的是若泥鰍一樣的滑不留手,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今天這件事是肯定要出血的了,拿起了那一本小冊子就用西王母的法號起了個誓,然後將其丟給了林封謹,林封謹接了過來,他乃是具有緩慢時間的能力,當然看了出來之前元昊在立誓之前,仿佛是為了騰出雙手,有一個將那本小冊子重新放回到懷中的動作。

    此時重新拿出來的這一本小冊子雖然也是牛皮封面,右下方卻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缺角,這卻是之前的那個冊子沒有的,林封謹在肚皮裡面冷笑。面上卻是微笑著將手上的黃芽丹拋了過去-----元昊說的話他半個字都沒有相信過,若元昊真是個說話算數的人,那他能在西戎舒舒服服的做大牧首這麼多年?鬼才相信勒!

    好在林封謹也是把住了元昊的弱點。那就是這人看起來對西王母還有些敬畏之心,不過應該不是洗腦那種願意為你去死的敬畏。而是對力量的畏懼而已,因此這種敬畏在生死之前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在一些普通的事情上還是有效的。

    元昊拿到黃芽丹之後,居然還仔細的端詳了一下,然後又找了個葫蘆出來,將黃芽丹倒進去以後又倒了出去,看起來應該是要用那葫蘆檢查了裡面有沒有毒,發覺沒事之後。便是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去,然後開始閉目調息。

    雙方交換以後,卻是各懷鬼胎,元昊則是只拿了一半的修煉心得出來,自以為林封謹奸似鬼也要喝了老子的洗腳水,林封謹難道是省油的燈?他此時拿出來的這一顆黃芽丹,乃是付道士專門做出來糊弄人的,也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才調配出來的得意產品。

    要說假的話,這玩意兒還真不假,問題就在於其實是湯圓那樣的帶了餡兒的。只有外面那一層是有效果的,裡面的東西則是麵粉加上了增香劑和精煉酒麴,吃下去以後。頂多只有真正黃芽丹的兩三成效果,唔,那藥力徐徐釋放,就頂多能讓元昊的傷勢不繼續惡化五六天而已。

    而元昊不過肚皮裡面肯定會熱烘烘的,就仿佛是喝了兩三杯熱酒一樣的舒服,咳咳,事實上這就是精煉酒麴的功效了啊。

    元昊服藥以後調息了一會兒,發覺丹藥有效以後,終於是愜意的呼出了一口氣。這種身上仿佛是被挪去了一塊大石頭的感覺,委實是讓人覺得格外愜意的。林封謹此時便道:

    “我們進來這裡的時候,也並不是無聲無息的。也是打暈了幾個人,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很快這件事的後遺症就要顯示出來了,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是不是換一個地方說話呢?大牧首神通廣大,不像我等若無根飄萍一般,此時在這旬州城當中也是不止有一處落腳的地方。”

    元昊此時聽了林封謹的話,也是覺得有一定道理的,此時對於他來說,林封謹的身份最重要的地方,還是東夏國崔王女的姘頭,什麼北齊舉人之類的完全就忽略了,在他眼裡面根本就是個渣,因此元昊自然可以推論:覺得林封謹的主要根基實力是在東夏國內,在這南方並沒有什麼根基是很正常的。

    這就是林封謹的狡猾之處,他知道元昊一定會糾結於自己的身份,所以乾脆大大方方的將元昊最可能感興趣的這個身份拋出來,果然元昊就上鉤,腦子裡面聯想到林封謹身份以後,就會情不自禁的推敲他怎麼將王猛搞上絕路的,然後就主觀性的認為林封謹在東夏很有勢力,應該是北齊的人.......這樣的避重就輕的舉動,其實是很簡單的伎倆,但正是因為簡單,所以出紕漏的幾率就會小很多。

    一干人要出知州衙門就太簡單了,這時候元昊被林封謹的藥力壓住傷勢,雖然沒有辦法和人動手,但自由行動還是沒問題的,出了旬州衙門以後一拐,便是到了旁邊的一處大戶人家當中,直接在後門上三短兩長的敲了兩下,趕出來了一個老蒼頭,拿蒼老渾濁的眼神看著一干人,似有疑問之意。

    按理說現在就應該是要對一對什麼天王蓋地虎的切口之類的了,但是元昊二話不說的就朝著裡面走,那老蒼頭也不阻攔,直進了月門之後便是有人前來接著,林封謹這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對切口就是沒有切口,不說話直接就進........

    於是一干人被帶著穿進了內院,最後下了地窖,又穿了出來,走進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裡面,周圍都是高牆,這時候林封謹才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家大戶人家在修院子的時候,便是設計成了一個“回”字形狀,特地在裡面留出來了一個空間,若不是從天上看下去的話,旁人是很難識破其中的竅門。

    來到了這地方以後,林封謹便是開始和元昊繼續的扯皮,畢竟到了午夜時分的話,法家就能再一次用追蹤秘術來尋到元昊,雙方也是繼續的唇槍舌戰,大有寸土必爭的勢頭。

    不過,就在兩人都說得累了,開始飲面前的熱茶的時候,林封謹忽然道:

    “大牧首雖然在水系方面的造詣登峰造極,但也總不能真的把自己變成一條魚把?”

    元昊聽了林封謹的話,冷冷的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封謹道:

    “我就說一句明白話,倘若我是法家,那麼不趁著大牧首你現在的這尷尬模樣,徹底的將你置於死地,那麼恐怕是連晚上覺也睡不好的,何況每日還能有兩次追蹤你的機會?所以法家的追殺只會慢慢升格,那是絕對不會停止的,除非是你將法家所有的人都殺光!”

    元昊聽了林封謹的話,沉默不語。

    林封謹便道:

    “所以我才問一句大牧首,你是不是真的能變成一條魚!我們衝破重圍把你送到了錢江,看似大家交易達成,從此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但其實真的是這樣的嗎?事實上,只要一送你,我們也是法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了,說得直白一些,大牧首你死不死和我關係不大,但這一送之後,法家擺明瞭一收拾了你,那麼就要對我們下手,說得難聽一點,大牧首你就算是真的是要被法家弄死,至少我也會希望你多活幾天,能給我們留出來足夠的逃走時間。”

    林封謹說的話雖然難聽,但真的是說得相當直白的,並且也是有一種很乾淨俐落的坦誠,元昊仔細的想了想,心中不但不以為忤,更是浮現出來了“忠言逆耳”這四個字-------他自家的情況自家十分清楚,進入了錢江之後,也終究真的不能像魚一樣,就真的高枕無憂了。

    話又說回來,此時西戎內部眼見得元昊都被法家攆得和狗一樣的到處跑,勢力被連根拔起,眼見得就是命在旦夕,對法家的力度支撐肯定是大增的,就算是國君吸取教訓會選擇對法家制衡,不會坐視他一家獨大,但是,國君和法家要殺元昊的心思,那是絕對一致的!

    在這種情況下,有著法家子午追蹤秘術的支持,不要說是元昊在水裡面變不成一條魚,就算是真的變成了一條魚,只要他的傷勢不緩解甚至痊癒,也一定會被生生的從錢江裡面給打撈起來,接下來就是煎炒炸悶燉.....

    而元昊自家的情況自家知道,他身上的傷勢若是換成另外一個人,估計早就死得乾淨俐落了,也就是他這八十年來的積累統統砸在了自己身上,也才能在這時候苟延殘喘,若是要傷勢痊癒,至少要尋個不受打擾的地方安靜的待上個三四年不可。

    所以,面對林封謹質問的話,元昊真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能說什麼,一路追殺,千里奔逃,元昊也從未遇到過如此兇險的局面,對未來的格局也是根本沒有打算,隔了半晌之後才徐徐的道:

    “你說的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意思?”

    林封謹一笑道:

    “我的意思,當然是要加碼了,大牧首,你看我們為你冒了這麼大的風險,是不是應該拿更多的誠意出來呢?比如,你剛剛所說的,壓制我妖命之力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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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勾心鬥角

  夤夜,

  風雨如晦,

  偶爾有一兩道閃電閃亮,便將將車廂裡面眾人的臉給照亮。

  這裡乃是旬州西門外的騾馬市,算是交通要道,四通八達,一干人都在這裡緊張的等待著時間。

  準確的說,是子時。

  子時一到,法家必然會迫不及待的施展子午秘術來探測元昊的行蹤,持續的時間為十息,能非常精確的定位到元昊當前的地點。

  所以此時在騾馬市上,有一共八輛馬車都準備一齊出發,作為迷惑法家的誘餌,八輛馬車會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而去,然後遇到岔路會繼續分開。

  林封謹微閉眼眸,鼻子裡面傳來的是馬匹身上的淡臭味道,還隱隱約約混合了黃酒的糟氣,在這樣的雨夜裡面趕路,必須要給馬匹上硬料,同時加上雙份草和半壇黃酒,讓馬匹處於微微的興奮狀態,才能讓搭上油布的牲口忽視寒風冷雨的侵蝕走得更遠。

  忽然之間,面前的元昊身上傳來了一種詭異的感覺,這感覺令人渾身上下都生出來了寒意,緊接著持續了十個呼吸的時間便消失了,大家都十分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林封謹看了一眼之後便詢問道:

  “可以走了?”

  元昊點點頭,林封謹便是對外面的車夫吩咐了一聲,馬車立即就徐徐的動了起來。此時就連林封謹也是在暗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這樣的情況下,元昊居然都還能在旬州有這樣大的潛力,也真是令人咋舌。

  而這一次法家中人估計又要意外了,他們想必認為,元昊一定是會走水路而不會走陸路。一定會是去錢江而不是去別的地方,所以在之前的圍追堵截上自有側重,但現在得知真相以後重新佈局。估計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吧。

  此時馬車前進的方向,卻是南下的道路。在經過了一番研究之後,元昊決定將目的地定在了朝南方去的楚州,楚州這地方看起來沒有什麼大江大河,可是楚州旁邊則是著名的雲夢澤,同時,楚州更可以說已經是深入到了南鄭的腹心之地,距離襄都也只有區區的二百八十裡,法家的勢力延伸進來肯定也就更加薄弱。元昊到了楚州以後。退可入雲夢澤,進可以去襄都這樣的物產彙聚地尋找傷藥,實在是上上之選。

  元昊他們的這一番行程,可以說是再次出乎了法家中人的意料,只是剩餘下來的那七輛用來佈置迷陣的馬車,就吸走了法家七八成的精力,因此等他們第二天午時再次施展子午秘術,確定元昊等人的行程目的地就是朝著南方去的時候,法家佈置的關卡已經是被衝破了足足兩個時辰,連屍體上的鮮血都被野狗舔得乾乾淨淨的。

  一番急行之後。林封謹等人付出了累死六匹馬的代價,終於到達了楚州,在楚州這裡。雙方交接完畢,林封謹也是拿到了元昊答應下來的報酬:

  壓制妖命之力的秘密,

  白虎殺的修煉之法,

  拜火教的其餘兩大鎮教神功的心法,

  還有三項已經失傳,連水娥也不知道的水系上古神通,

  最後還有一顆寒丹石,這玩意兒是給黑帝鏡用的,能讓損壞的黑帝鏡威能提升兩成以上。

  不過。林封謹也是付出了代價,那就是在西王母的那個神像面前起誓。在一年內保證不對元昊動手,同時護送元昊到楚州。這誓言乃是大巫凶非常堅決反對的。因為發誓不是輕易空口說白話,而是要將自己的生辰八字給報上去!!

  這生辰八字一旦被人知道,尤其是西王母這樣的變態知道,可以說隱患極大!

  用這樣的代價來換元昊腦海裡面的這些秘術加上一顆寒丹石,甚至可以說是虧上許多了。

  不過,林封謹這一次卻是表現出現了足夠的固執,因此旁人也不好說什麼。

  雙方便是在雲夢澤旁邊的酒樓處分別,沒有什麼依依不捨,元昊直接包了一艘漁船往雲夢澤深處去了,他回頭看著遠處岸上的林封謹等人,看著他們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了旁邊的蘆葦從的隔絕裡面,最後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底,這時候,元昊忽然眼中閃現過了一抹異光,對漁船的船家道:

  “停船,老闆。”

  船家立即便是依言停船,然後走進來問元昊有什麼吩咐,卻是在瞬間被元昊一指頭點在了額頭中央,化成了一尊晶瑩剔透的冰雕,那最後凝固的表情居然都還是在陪著謙卑的笑容,然後元昊嘴角一撇,屈指一彈,便讓其叮叮噹當的散成了一地的冰屑。

  這時候元昊才冷冷一笑,然後伸手一抓,旁邊的雲夢澤的湖水當中,忽的飛出來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球,然後化成了一面豎立的水鏡,緊接著元昊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了幾個奇特的文字,頓時就發覺在水鏡上面露出了林封謹等人的身形來,甚至連交談聲也是清晰可聞。

  “.......”

  “公子,你還是太草率了,怎能將自己的生辰八字都報出去,要知道,這東西一旦洩密的話,那麼後患無窮啊!”

  這說話的正是大巫凶,此時被他佔據身體的韓天看起來已經是六十上下,滿臉皺紋,不過精神卻是格外的矍鑠,說起話來語氣也很重,可以說是相當的直接。

  林封謹此時卻是不耐煩的道:

  “行了行了,老是說這個有意義嗎?”

  他見到了大巫凶的臉陰沉了下來,也是歎了口氣道:

  “其實當時我娘生的時候,是直接雙胞胎,先生下來的我,接著出來的弟弟卻是個死胎了,你當我是真的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報上去的啊,只是將這死掉的弟弟的生辰八字拿出來忽悠元昊的。”

  元昊聽了林封謹的話,心中也是一震,林封謹有沒有假報生辰八字,他當然是有辦法驗證的,而捏住了林封謹的生辰八字在自己的手裡面,元昊確實是有非常惡毒的心思,他手中害人殺人的邪術秘法也不知道有多少,一旦有了對方的生辰八字,那就真的是都能一股腦的施展出來。

  比如說是傳說當中連帝王和仙人都不能豁免的“釘頭七箭書”,最後讓人毫無緣故的七竅流血而死,又比如說是“水祭殤”,最後讓人脫水而死,死前縮小成二三十斤的乾屍......

  此時元昊一聽林封謹這麼說,頓時就皺了皺眉,知道這事情還真的是不大好做了。倘若林封謹說的是真話,那麼不僅僅自己的邪術施法的準備就要額外複雜得多,更是因為會搞出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因為詛咒實際上就是一種負面的能量,而這種負面的能量對活人來說肯定是有效果的,但肯定也會落到林封謹死掉的弟弟身上,作用在了亡魂身上,培養出來一個找到施術者糾纏不休的變態陽魂出來,也是很難說.......

  卻聽旁邊的野豬為了岔開雙方鬧僵的話題,然後道:

  “公子,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走?估計元昊那老狗也撐不了太久,這軟骨頭估計是在死前也會將咱們咬出來,法家的那些層出不窮的秘術和死士,真是讓人想一想頭皮也要發麻.......”

  林封謹卻嗤笑了一聲道:

  “元昊那土鼈在西戎做山大王做習慣了,腦子都僵得快要生銹,當然是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法家這幫人就仿佛是見了骨頭的狗窮追不捨,咱們就直接到狗去不了的地方唄。”

  聽林封謹這麼一說,元昊幾乎是要氣得一巴掌把水鏡給拍碎掉,然後馬上施展出搜魂煉魄的秘術來,好好讓林封謹嘗一嘗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就算是惹出來什麼岔子也顧不得了,不過,胸口處隱隱傳來的劇痛則是在提醒元昊要務必尊重現實,不要去做眼下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力不能及的事情.......

  不過就在元昊怒火未消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林封謹居然帶著不屑道:

  “那老土鼈幾乎是能在水裡面睡覺的人,就只會往什麼江啊,什麼湖裡面鑽,我說他做山大王做習慣了腦子生銹真不是冤屈了他,倘若我是他的話,直接就繼續南下,奔向海邊,逃到了海水裡面讓法家的人來捉捉看?不要說是每天探測兩次的子午秘術,就是每天探測二十次,二百次具體方位的秘術也是屁事沒有!”

  聽到了林封謹這麼一說,元昊的心中頓時一動,覺得這小王八羔子說的未必就不是一條明路啊,自己真是走投無路的話,往大海裡面一鑽,法家的人將眼珠子鼓出來也是沒辦法來抓自己的了。

  卻聽林封謹繼續道:

  “眼下法家的弟子在五國當中都是有分佈的,我們一回去,搞不好這幫天殺的一得到了消息,就會仿佛蒼蠅一樣的撲過來。所以咱們就先出去避半年風頭再說,去法家根本就勢力觸及不到的地方去。”

  元昊聽了以後,在心中暗中鄙夷林封謹這小王八蛋罵人都不會罵,把法家弟子比成是蒼蠅,他也不想想蒼蠅這玩意兒是見了什麼東西才會猛撲的?但立即心中就生出來了好奇之意,那就是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中原上還有法家的眼線觸及不到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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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一百零四章 咬鉤

    當然,這裡說的是眼線,不是勢力,就像是東林書院裡面也一樣會被法家佈局進眼線進去,很可能書院裡面的某個掃地的大爺,酒樓當中某個掃地的小二就是對法家忠心耿耿的堂主,絕對不代表法家就可以在這裡呼風喚雨了。不過就元昊目前這種和法家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態勢,法家每天都有兩次能知道他的位置,一旦眼線為內應,第二天就能有大量的高手殺過來!

    不過元昊聽了林封謹接下來的說話以後,心中頓時咯噔一跳,忽然發覺自己還真是燈下黑,林封謹說出來的那三個字,還真的是法家的勢力沒可能進去的。

    林封謹說出來的那三個字,赫然就是“東海賊。”

    此時中原一方,全部都是將入侵的東海聯軍稱為東海賊,不過因為西戎根本就距離大海幾千里,所以對他們的存在感極弱,元昊也是接觸過一些相關資訊,知道的東西肯定比普通的人多,但也是看了就幸災樂禍的丟在一邊,遇到事情的時候自然就不會有所考慮,但此時窮途末路,卻忽然意識到自己眼前忽然多了一個很好的選擇。

    卻聽林封謹繼續道:

    “東海賊雖然說是賊,其實是海外六國的聯軍,這些人所謀乃大,現在佔據的廟島,濟島已經是建設得若城市一般了,上面的屋舍鱗次排列,熙熙攘攘,十分繁華,要去的話只要有錢,衣食住行都是齊備的,酒肆浴場裡面還有倭女,高麗姬服侍,還有別種風情的風呂熱桶,海魚刺身。雖然肯定比不得中原腹地的繁華,卻也絕對比西戎的窮鄉僻壤舒服得多。”

    都巫凶聽了奇道:

    “啊?有這種事?”

    林封謹曬然一笑道:

    “海外大島這濟島什麼的還算是小的了,有的島上甚至有延綿數千里的高山。沃野千里,良田萬頃。面積至少是半個江南大小,依之立國也是尋常-------我的三叔足足走商三十年,他老人家發家的時候就是和洪澤浦的那一夥水賊水耗子搭上了線,用低價批入水耗子那群人的贓貨,高價販到北齊去賣,當中的油水豐厚得令人紅眼睛,結果東海賊一來,水耗子這幫人被夾在官府和東海賊中間受氣。自然是日子難過得很,後來一咬牙,索性從了賊,因為敢打敢殺,做掉了霞浦縣的巡檢做投名狀,因此在東海賊那裡混得很是不差。”

    “我三叔依靠先前與水耗子的交情,便是搭上了這條線,知道我要來南邊,還特地囑咐了我兩句,法家那幫王八蛋就算是手眼通天。卻是能在東海賊裡面佈局眼線下來?那還要不要面皮了?他們就算是有心思動我,可是要派遣人到孤懸海外三四百裡外的大島上找我的麻煩,那也得他們過得來啊!法家這幫人裝得再好。也多半會露馬腳的,到時候茫茫大海裡面把船一鑿,這幫人就統統下去喂魚吧!”

    聽林封謹這麼一說,別人還好,偷聽的元昊立即就為之心中大動,元昊終究是人不是魚,他可以在水下面潛伏兩三天不假,但就像人在茅坑裡面也能呆一兩天啊,為什麼沒事不去茅坑裡面呆著要去床上躺著。這裡面有一個舒不舒服的問題了,元昊幾十年頤使氣派。養尊處優的生活過慣了,是人不是魚。若不是被逼無奈,又怎麼能真的跑到水裡面呆著?

    同時,元昊比起都巫凶等人的見識和接觸的資訊都是何止強出百倍?一聽就知道林封謹說的絕對不是謊話,因為東海賊入侵中原諸國,搞得諸國焦頭爛額那是事實,無論海防如何鬆懈,但是東海賊能將鄰海的四國禍害成那樣,那就幾乎可以肯定成了大氣候,其手下的兵力至少也是幾萬人起來。

    而要供應幾萬軍隊,背後至少是十倍的丁口才行,麾下有著幾十萬人的勢力,營造出來像林封謹所說的“廟島”“濟島”的繁華,那還真的不是在說謊了。而法家的理念就是依法治國,以刑正紀,行剛直之道,若是跑去與東海賊勾搭,那麼傳出去就要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而自己若是能朝著林封謹所說的那什麼廟島,濟島上一躲,姑且不說法家能不能派人來,就算是派人來了,島嶼周圍都是環海,自己在住的時候選擇靠海的房子,一發覺有什麼不對的話便是往海裡面一鑽,法家的人就只能幹瞪眼。

    同時!法家是派人來殺自己的,不是派人來送死的,要能穩穩當當能做掉自己,至少他們要出動十來名高手外加七八個死士才行,這幫王八蛋既然沒辦法利用當地的官方力量,那自己就有很把握逃走,於是他們只能灰溜溜的回去,等他們走到半路上,就像是林封謹所說的那樣,根本就不用自己親自動手,把船底一鑿,所有人都全部下去喂魚吧!

    法家又有多少的高手,禁得住這樣一船一船死的??

    聽了林封謹的說話,元昊甚至都有一種頓時腦洞大開,豁然開朗的舒爽感覺,頓時就覺得前途一片光明,忽然這時候元昊覺得眼前一黑,心跳氣喘,知道自己此時已經是消耗過度,元氣虛虧,急忙收掉了水鏡之術,喘息了良久才妥當。

    不過此時元昊的精氣神可以說都是與先前截然不同了,因為人最怕就是絕望,一旦有了希望,有了奔頭,知道自己咬咬牙就能撐到終點,那麼自然整個人的心態和鬥志都是明顯發生了改變。

    至於元昊根本也就沒有考慮門路之類的問題,這還不簡單嗎?有現成的嚮導就在這裡,還需要什麼門路,跟著林封謹他們一道前去不就好了?同時,元昊也是考慮過自身安危的問題,並且他也早就布下了伏筆,讓林封謹在西王母的神像面前用生辰八字起誓,一年內保證不得對元昊動手,一旦背誓,元昊自然就有辦法令林封謹生不如死。

    元昊自身心裡面也是仿佛若明鏡似的,就此時雙方的實力來說,一旦翻臉,林封謹這幫人一擁而上是有能殺死自己實力的,但是,林封謹這幫人裡面至少也是要死三個!而林封謹一旦不能出手的話,那麼就更不用說了,自己反殺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元昊此時在得知了林封謹的計畫以後,第一反應就是要加入到這個對自己量身定做的逃亡計畫裡面來,接下來則是在苦思要拿些什麼條件才能滿足這小雜種的胃口,很顯然,林封謹是個非常精明的人,這一次他必然會獅子大開口!

    ***

    當元昊就在雲夢澤上面苦苦思考相關條件的時候,林封謹一干人已經是在兩三裡之外的一處酒樓當中坐定,這裡乃是一個雅間,包廂費用都是足足一兩銀子,周圍牆壁上都是有名人題跋,還有兩三處紗籠罩住的地方,顯然是有身份的人的留墨。

    不過林封謹等人的注意力也並不在這些東西上,繼續的談笑著,直到了旁邊的瑪紋忽的說了一聲“好了”,一干人頓時才松了一口氣,頓時活躍了起來。倒是野豬忽然有些小心的道:

    “真的沒問題了嗎?”

    瑪紋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道:

    “真的沒問題了,元昊縱然修為比我高得多,但是要監控我們的說話聊天,水系神通裡面最合適的就是水鏡秘術,並且元昊還不知道水娥的存在,這是最為至關重要的,所以他只要動用了相關的秘術,我們破解或者說是反制不大可能,然而要完全令我們不知情的話,那也是絕不可能!”

    “更何況從另外的一方面來說,元昊此時的狀況已經可以說是誰都瞞不了的,其渾身上下的元氣也是有限,頂多能支撐偷窺我們盞茶功夫已經是極限了,我們現在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之後才開始談正事,並且還請大巫凶施術進行了隔絕,倘若還會洩露什麼東西的話,這就真的可以說得上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林封謹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們的判斷-------大巫凶您的這一具皮囊還能撐多久?只要堅持到了上茂的話,就應該能給你尋一具八字五行相生的鼎爐過來,支撐個十年八年的不成問題。”

    大巫凶應該是剛剛施術又消耗透支了韓天這一具身軀的精力,已經是滿頭都是白髮,蒼老衰弱之態十分明顯,卻是不在意的揮揮手道:

    “公子你這樣的佈局雖然很妙,但也付出了自己生辰八字的代價,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

    林封謹笑了笑道:

    “我命格妖星,元昊就算是想要通過我的生辰八字下手,也必須要考慮到反噬的後果,他心中清楚得很,目前對他最大的威脅不是我們,而是法家,所以在他徹底緩過氣來之前,腦子秀逗了才會跑來招惹我,這倒是可以說萬無一失的。”

    大巫凶還是微微搖頭道:

    “兵行險著,總不是正道,以後你還是要少用這樣的謀略。”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我的所謀也是極大,甚至連元昊的那一條命都放過了,自然也是需要自家擔當些風險才對,要讓狼上鉤,總得舍兩三根骨頭,這是山林裡面的老人都知道的道理,我總不能在元昊面前玩空手套白狼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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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6 09:18:47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一百零五章 中計

    接下來林封謹一干人等與元昊分道揚鑣之後,便是連夜急行,趕往襄都,到了這裡以後又包了一艘快船順江直下,那速度簡直就仿佛是飛的一樣,法家中人大概被他們甩掉了至少八個小時的路程,雖然有著子午秘術的導航,一路上關鍵還是要打聽什麼的,因此拼死累活也只是將八個小時的路程縮短到了三個小時,卻已經是達到了極限。

    這一路上,元昊則是依靠秘術,仿佛是黏住了吸血的螞蝗一樣,綴住了林封謹他們的行蹤,林封謹說他在水中仿佛是魚一樣這還真的是半點不假,並且元昊結合秘術也能沿途監看到了林封謹他們的行蹤,都沒有發覺什麼破綻。

    而林封謹等人順江而下,一路到了上茂,此時上茂的繁華便是不用多說,一干人輕車熟路的去了碼頭,拿出來了個銅牌子的標識給一名閑漢看了,這閑漢立即便是仿佛被刀子捅了一樣的跳了起來,點頭哈腰,沒過多久就將林封謹他們一行人引到了一艘大船上面。

    既然是船隻,沒有泊在船塢當中的話,那麼就肯定要停在港口裡面,對於元昊來說,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沒有他去不了的,當然是如影隨形,不過這一艘五桅大船乃是要在大洋上航行的,體積比起河船尤大,對於在西戎這地方生活了幾十年的元昊來說,看了以後也是忍不住失神,暗中有些咋舌。

    到了船上之後,林封謹又去到了船隻的下艙當中,見了船隻的水手和船長,丟了幾百兩銀子過去,便馬上是錢能通神,讓他們馬上啟航。元昊在暗中觀察良久,發覺船上隱藏起來的部分船員和船長都是身材瘦小,皮膚黧黑。眼窩深陷,與中原人的形貌也是有很大的差別。又聽他們說話的口音也是十分古怪,結合林封謹所說的東海賊的事情,基本上就能坐實了這些人海外島國國人的身份。

    接下來,元昊居然還在船頭發現了一種神秘無比的波動,好奇的跑去探查,結果立即感應到裡面蘊藏的恐怖意志,被反激到重傷嘔血地步,這一下只能令他無可奈何的掏出了水元素領域珠。將裡面最後剩餘的一點兒元氣汲取進去才恢復了不少。

    元昊跑去探測的,自然是東海眾船隻上面的“蘇我使者”的封印了,要想進行遠洋航行,必須要有蘇我使者的氣息才能保證不受到深海遠古怪物的襲擊,而蘇我使者則是邪神邪彌呼給製造的,元昊這時候重傷之下貿然跑去探測,當然是要被反擊了。

    元昊當下便是抓了一名水手前來逼問,得知了其中的緣由以後,心裡面更加確定林封謹沒有對自己說謊了-------這種事情要想造假幾乎是不可能的,別的不說。就是這蘇我使者,估計就連西王母實力全盛的時期,都沒可能弄出來具有如此特色的變態怪物。

    那就可以反過來推論:林封謹有何德何能。可以在這種地方造假,這裡更是可以推理出來一個悖論,倘若林封謹有這個實力在這方面造假,那麼他的實力就至少都能達到西王母同級的水準了,費盡心思來坑自己有什麼意思呢?

    心中疑竇盡去之後,元昊發覺了這艘大船已經是晃動著微微啟航了,他當下便是放心大膽的從水中翻身上船,然後大刺刺的往林封謹他們所住的客房裡面走,一進去就見到林封謹趴在桌上研究著什麼東西似的。而這時候林封謹一回頭看過來之後的錯愕,震驚表情。則是讓元昊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暢快感覺,只覺得仿佛大熱天喝了一碗冰飲。依稀有幾分身為大牧首,手掌萬人生殺大權的意氣風發。

    “你,你.....大牧首您怎麼會在這裡?”林封謹震驚的道:

    元昊矜持一笑道:

    “你能在這裡,老夫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林封謹呆了半天之後,才恍然怒道:

    “你,你竟然一直跟著我!!”

    元昊環顧了一下四周,大刺刺的道:

    “你這處房間不錯,老夫要了,對了,讓人給老夫送一壇酒,四色小菜過來,法家那群狗的鼻子再靈,也沒可能這樣追上來,好久都沒有這樣輕鬆下來過了,確實是應該小酌一番,好好的休憩休憩。”

    林封謹臉色再次變了幾下,忽然勉強笑道:

    “既然大牧首看得起這房間,自然是這房子的幸運了,我這就吩咐人去做。”

    元昊嘿然笑了笑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看起來你還是知道這句話的嘛,你將手下人都遣走去吸引法家中人的視線,自己乘機溜之大吉,這可不是什麼馭下之道哦。”

    林封謹忽然沉下了臉來道:

    “大牧首果然是神通廣大,連這種事情都留意到了,想必我的規劃謀算也都逃不過你老人家的眼睛,不過我也要大膽的說一句,大牧首您雖然神通廣大,除非是豁出命來,卻也是拿我沒什麼辦法,沒有了我,想要在濟島那邊長期落腳,也是沒有什麼可能的,說得直白一點,這船上的人你大可以殺光,但殺光了以後一個人也是沒有辦法將這五桅船開走的,既然都在一條船上,那麼大家就是要同舟共濟,否則的話,就乾脆一拍兩散!”

    倘若林封謹輕易就範,多疑的元昊估計又要東想西想了,然而林封謹的反應卻是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元昊現在也是忙著要擺脫法家的追殺,實在是不願意節外生枝,便是眯縫起來了眼睛和林封謹談交易。

    雙方一番討價還價之後,令元昊驚奇的是,這一次林封謹又做出了比較多的讓步,林封謹這一次不僅僅要負責給元昊擦屁股,安置好元昊今後數年內在濟島上面的衣食住行,同時還要每十天就提供一顆上品黃芽丹給他。

    當然,元昊也是要有所回報的,他要拿出來西王母祭煉的那一顆水元素領域珠,同時還承諾給林封謹一張藏寶圖,裡面是他在西戎設置的三處秘藏之一,裡面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

    這一筆交易看起來雙方差不多籌碼對等,其實卻是不然,元昊拿出來的那顆水元素領域珠確實是貨真價實的頂級法寶,然而之前就被元昊用來攝取過四次敵人,每攝取一次的話,對其使用上限的消耗損傷是永久性的,這一次攝取林封謹之後,這顆水元素領域珠儲存元氣的數量,已經下降到了全盛時期的四成,可以說雖然還有用,也已經變得雞肋起來。

    至於所謂的秘藏,確實是有這東西,但在當前法家當道的狀況下,便是熟門熟路的元昊也別想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何況是林封謹了,並且元昊也只告訴了林封謹相關地點,開啟方式,裡面的什麼機關之類的則是一個字都沒有提。

    這種行為其實是十分惡劣的,就像某人答應給某人多少錢,然後告訴對方,我的錢在大東街九號的農行裡面,你去拿吧,偏偏又不將卡號密碼之類告訴人家......

    因此,仔細算下來,元昊就是拿一件不算太有用的法寶,換來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的舒心生活,同時還有每十天就送過來的上品黃芽丹一顆,就算是林封謹只送半年,那也是足足十八顆上品黃芽丹!元昊雖然說不是很懂行情,但也知道十顆上品黃芽丹差不多就能頂得過他拿出去的東西了,剩下來的都是自己的利潤。

    占了個大便宜的元昊心情頓時更好了,一轉頭就見到了桌子上似乎有張東西,便拿過來看,卻又不是很明白,便道:

    “這是什麼東西,剛剛你看得這樣的專注?”

    林封謹似乎也回過了神來,發覺自己應該先前是被坑了,所以肯定心情不大好,不過面對元昊這樣霸氣外露的猛人,確實又發不出火來,只能應付性的冷淡道:

    “這是海圖啦。”

    元昊奇道:

    “海圖?”

    便仔細看去,又問林封謹道:

    “這上面寫的地名是什麼意思?”

    林封謹歎息道:

    “大牧首,咱們雖然是坐船,但是船上的人也要吃喝拉撒對不對,拉的東西可以倒海裡面去,但是吃的東西則不能憑空變出來,更不要說海水不能直接喝了,所以說每航出一段路程的話,那麼就要停泊靠岸,補充食水,順便賣賣貨,再進進當地的特產轉手,這上面寫的,當然就是咱們這艘船到濟島的海途上要停泊的港口了。”

    “哦。”元昊恍然大悟道:“那法家的人會不會追上來?”

    林封謹歎了口氣道:

    “大牧首,這艘船是東海賊的船,停泊的地方也必然盡可能的是私港,眼下乃是風季,跑這條線路的船隻好幾百艘,哪裡有那麼容易掌握我們的消息,再說了,倘若連停泊的私港都被隨便打聽到的話,那麼東海賊能搞得其餘的四國焦頭爛額?早就被統統剿乾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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