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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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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27 19:31:49
第二十五章 真不是我寫的......

    殷青月顯然也覺察到了這一點,咳嗽了一聲,對著盧平溫道:

    “雖然書院平日對你們的要求是多涉經典,多做實務,但是君子六藝卻也是必修的,你既然在填詞作對方面有所才華,何必要藏藏掖掖?”

    盧平聽了這話以後,卻是更加茫然,愕然道:

    “我、我--”

    他錯愕的神情落在諸人的眼裡,便覺得極其逼真,這位殷副山長哈哈大笑道:

    “盧平你真是深諳君子謙退之道,之前瞞得我們好苦,只是現在未免也遲了些,林封謹都已經全說了,你是在和他飲酒時候所作的這風雨一聯!”

    “我一.是在和他飲酒時候所作的這風雨一聯??”盧平呆呆的重複了一次。那風雨一聯此時乃是天常書院第一熱門話題,盧平如何不知道?氣量狹小的他甚至暗中想過,要是這一聯是自己所撰的那該多好!沒想到竟是心想事成,天上掉下來了個偌大的餡餅來! !

    此時盧平看著周圍的艷羨目光,而那些目光的主人,本來是自己要仰視的目標啊!一時間意亂情迷之下,便要點頭承認。

    好在此人像是顧羨所說的那樣,終究還是有舉人之才,因此在即將張口承認之際,忽然想到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明明和此聯無關,林封謹為什麼要將這種好事推給自己?

    接下來盧平立即又想到,若是點頭應了此事,那麼接下來必然各種文會自己都是在必邀的行列當中,各種考校,刁難都是層出不窮,防不勝防,一念及此,他打了個寒噤--可是昔日自己夢寐以求的聲望和榮耀,便就擺在面前點點頭就是!真是叫人難以決斷!

    盧平性情本來就有些優柔,所以站在了原地,心中天人交戰良久,終究還是頹然嘆了口氣艱難的道:

    “我根本就沒有和林封謹飲過酒,這,聯,不是我撰的。”

    聽到這句話,林封謹暗自嘆了口氣,心道果然沒陰到他,如果盧平當時承認了的話身敗名裂只在分分秒!因為他之前就說了,是在一次飲宴上聽到的這對聯,而依照盧平和林封謹的關係兩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坐在一起單獨喝酒的!那就是說肯定旁邊還有其餘的人!只要旁人一深問,盧平上哪裡去找其餘的人來替他圓這個謊?

    聽了盧平的回答以後,眾人立即嘩然,但也有不少人看盧平的眼光就有些鄙夷了,因為君子之道在於誠,便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坦蕩和果斷。

    盧平若是上來就一口斷然否認,那麼很多人都要高看他一眼。但此人猶豫躊躇了半天,才艱難否認顯然是起了要冒認的心思!這樣的行為,就不容於很多人眼睛裡面容不得沙子的理念了。

    殷青月顯然也未料到盧平會矢口否認,頓時有些灰頭土臉的狼狽感覺因此他尤自不死心的嚴厲道:”盧平,此事可是關係到書院的臉面!不是謙退的時候,你不要自誤!”

    盧平長嘆一聲道:

    “山長確實不是我作的。”

    殷青月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鐵青的道:

    “林封謹!林封謹呢!!”

    一個書僮走了過來,面色古怪的低聲對他道:

    “剛剛林師兄說他早上吃壞了肚子,又告罪去出​​恭了。”

    “……”殷青月滿肚皮的怒氣一時間竟是找不到宣洩的地方!而這裡群英薈萃,他又不可能有半點失禮之處,只能生生的嚥下去。

    而其餘的人見到事情居然峰迴路轉,越發覺得有趣何況那“風雨”一聯的出處未明,其餘人倒也罷了,東林書院一干士子大儒若是不得個究竟,只怕真的是死了也不閉眼睛!

    不過眼下的情況說起來也是好笑,一干年輕俊彥,耄耋宿儒齊聚一堂,卻不是在開辦什麼文會,遺留下什麼傳世的佳作。而是在等候一個十七歲的大齡童生出恭完畢!詭異的是,還沒有一個人打算走的,反而人越來越多。

    這種情況不要說出去,就是一天前有人告訴他們本人會發生這種事情,估計都會直接被一口呸到臉上去,直接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等待了足足一刻鐘,就在殷山長恨不得叫人去將林封謹揪出來的時候,這廝終於姍姍來​​遲。

    推開門以後,林封謹顯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臉上還是做出了無辜愕然之色,他正要說話,殷副山長已經怒喝了起來:

    “林封謹!!你說那風雨一聯是盧平和你飲酒的時候所作,但現在盧平在這裡卻是矢口否認,你怎麼說!!”

    林封謹面對副山長的怒喝,卻是咦了一聲,反問盧平道

    “真不是你寫的?”

    盧平此時如何不知道乃是林封謹在故意整治他,陰沉著臉,冷冷的道:

    “盧某可沒有如此大才。”

    林封謹嘆了口氣,便對著殷副山長賠笑道:

    “山長,想來是學生酒醉以後認錯人了……”

    林封謹的回答立即引發了場下的一陣哄笑聲,雖然是強自壓抑,卻是十分明顯,殷青月眼前一黑,若不是要在這麼多客人面前顧及體面,搞不好這時候都要請戒尺,上家法!他咬牙切齒的道:

    “這種事情,你怎麼可以認錯人?”

    林封謹不解的道:

    “山長,一副對聯而已,而且我還喝醉了啊,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殷青月聽了,更是怒氣勃發想要說話,卻聽林封謹有些黯然的道:

    “再說學生的記憶力一向都不大好,否則怎麼會十七歲才考上童生。”

    殷副山長頓時覺得自己幾乎都無話可說了!他本來是想要痛罵林封謹你是個白痴嗎?哪裡有人把自己的恥辱事情天天掛在嘴巴邊上的?

    但林封謹都自己承認確實是很駑鈍-------否則怎麼會十七歲才發蒙,可是他這麼先行自污,旁人想要再拿這一點攻擊他,便毫無威脅了。

    不過這個時候,一個人及時的出現了,總算將殷青月副山長從失態的邊緣處給挽救了回來。天常書院的正派校長申到,終於來到了這裡,他既然來了,其餘的人自然就只能退居二線。

    申到是一個清矍的老人,天常書院雖然名氣不大,但申到的名聲卻是一直都長久不衰,在擔任天常書院山長期間,他連續著有“問法”“論古律”等等著作面世,甚至都可以影響各國刑律的修改,堪稱大家。說是名震天下也不為過。

    此時的申到看著林封謹半晌,卻是和藹的道:

    “剛剛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我認可你的說法,但現在你有沒有想起撰寫風雨一聯的人呢?”

    林封謹繼續乾脆的道:

    “真不是我寫的……我想起來了,和我一起喝酒的並不是盧平,而是王鐵。我是從他的口中聽到的。”

    申到微微一笑道:

    “王鐵是誰,他此時在什麼地方?”

    林封謹很爽快的道:

    “他剛剛從蒼桂鄉下收了幾百斤荔枝上來,正在家裡面歇息。”

    眾人開始嘩然起來,這王鐵乃是個商賈! !並且看起來還是林封謹的家人僕傭一類的,怎麼可能會作出風雨一聯? ?便鼓譟了起來,說要請他前來一會。

    申山長看著林封謹和藹的道:

    “那麼能不能叫這位王鐵先生前來一下呢?”

    林封謹道:

    “沒問題。”

    於是很快的,王鐵就作為特邀嘉賓來到了現場,這一看就五大三粗的江湖漢子聽了詢問以後,也是很爽快的道:

    “我半個月之前販運貨物前去廣南楚庭,路過廣積寺的時候在寺廟裡面借宿,便在香積廚(寺院的飯堂)的白照壁上面看到了這一聯,墨色很新,看樣子是剛剛才寫上去的。”

    眾人立即呆滯了,這尼瑪是個死無對證的答案啊! !為什麼非攻書院的人和五德書院的人會半道返回,便是因為暴雨引發的泥石流沖毀了前往楚庭的道路啊。而非常不幸的是,廣積寺也正是毀於那場泥石流當中,此事一路上被傳言得沸沸揚揚:

    有的人說是廟裡面的禿驢不守清規戒律佛祖的懲戒,有的人說是當天晚上聽到了龍吟也似的古怪聲音是龍王爺降臨,有的人還說廣積寺下面其實是鎮壓了一頭妖魔,結果趁著雷雨逃了出來。

    但無論寺院毀滅的原因如何紛紜,事實卻是只有一個:廣積寺毀掉了,那麼王鐵所說的在白照壁上看到的這一檻:風雨聯究竟有沒有,從此便埋藏在了千噸萬噸的泥土砂石之下.

    是的,這就是林封謹的精心安排,用一個死無對證的藉口來掩蓋掉可能出現的後患。但是,無論如何,只要有人提到這款風雨名聯,便就得無可避免的提到林封謹的名字。相當於林封謹既不必背上那些繁瑣的後遺症,也是讓自己的名氣小小的上揚了一次。

    當然,他這樣的做法還有更深層次的意義在裡面,不過這應該是被作為底牌這種東西來使用的。若是現在林封謹就貿然使用的話,那麼就真的是傷人傷己,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林封謹是不會這麼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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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訪客

    關於“風雨”聯引起來的一系列爭論,貌似就尷尬的暫斷在了那場該死的泥石流當中。不過它引發的深層次效果,卻還是在持之以恆的醞釀,發酵著……

    來訪的這些士子在南荔逗留了七天,訪問了當地的名勝古蹟,然後相互之間又進行了學術上的交流,接著便打算動身告辭了。天常書院又即將恢復到了昔日的寧靜當中。

    在臨行之前,肯定有一個送行的紀念活動,不過林封謹此時已經被殷副山長他老人家深深的記恨在了心裡面,所以理所當然被排除在了歡送的名單當中,由另外一名有些木訥但是聽話的外門弟子代替他的工作。

    這種事情是早在林封謹預料當中的,此時他和盧平兩人已經勢同水火,而盧平至少也是個舉人之材。毫無疑問,在一名舉人之材和一名大齡童生之間要做出一個具有明顯傾向性的選擇,這幾乎是不用考慮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林封謹歸根結底還是個少年人,總會有些淡淡的失落的情緒。信步走到了涼亭處,就讓猥瑣付去弄了些小菜來下酒,很快的,廚下就整治好了送了過來。

    酒是好久,乃是從顧州那邊運送過來的有名的梨花白,此酒只能用當地觀霧峰下的一眼泉水釀製,清澈甘冽,若是煮熱了喝的話,那麼別有一股梨花的甜香。

    而林封謹平日裡也是很重享受,所以雖然是倉促整治出來的菜餚,也是相當的不錯。

    兩個冷盤一個是用鹽水醃的花生米,花生米是當地剛剛收上來的紅皮花生,雖然個頭很小,花生米和外殼之間的縫隙極是緊密,越嚼越香。

    另外一道菜卻是清溪里面的漁翁網出來的寸餘長的小魚“船丁子”,裹上灰面五香粉,然後在菜油裡面炸到金黃酥脆,一咬就是滿口油香,哢嚓哢嚓的酥脆可口。

    除此之外,一個臘拼盤裡面,是用從襄樊運來的周家臘豬耳,顧家山雞細細的切成絲混在一起的,蒸熱以後油汪汪的端了上來,肥而不膩。

    最後一道糖澆嫩藕也是就地取材弄出來的,嫩藕就在荷塘里面掘出來,用水洗乾淨以後,脆生生的白嫩,彷彿是小孩兒的手臂。巧妙-的是·廚子將加熱了的荔枝蜜灌入白嫩無比的藕節當中,然後端了上來,一咬之下·藕的清香和糖的甜美混合在了一起,若是不知道的人,更會有一種格外的驚喜。

    林封謹喝到了三分醉意的時候,心中的些許不快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更是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計劃來。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心中一動,望向了右邊。

    此時夕陽已落,晚霞都謝了,不過天色還有些明亮,整個世界都沐浴在了一種炎熱而安靜的氣氛裡面,遠處似乎有風吹過,荷塘當中的荷葉葉子擠得密密實實的·然後就形成了一陣一陣若浪也似的起伏蕩漾綠海,將隱藏在裡面的粉紅色花苞推搡得若隱若現。

    三個人影順著荷花池旁邊的道路輕快的走了過來,這三個人林封謹都很熟悉:東林書院的諸子領袖任墨,精通​​律法的外門弟子翹楚孫向,還有機變無雙的才子顧羨。

    這三個人來到這裡,林封謹也是不能怠慢,便站了起身來,走到了水廊當中迎接三人的到來。

    對於林封謹的行為,任墨還是覺得很滿意的。因為這代表著某種程度的尊重,並且是很重要的尊重。

    林封謹若是看到他們來坐著不動,那麼按照當時的規矩,則只能是仇敵或者極親密的朋友至親才能享受這種待遇。若是他直接從酒桌旁邊站起來並不移動腳步,則是表明他不歡迎來客。

    不過林封謹乃是站起來以後,走出了涼亭,並且走的總步數超過了七步,便被稱為是“降階相迎”,算是很熱情的了。當然,更尊重的是在宅子的門口迎接,不過往往只有長輩或者高官來訪才有這種待遇。

    這就是當時文人的潛規則,官場上的潛規則更多,最有名的就是“端茶送客”的典故了,和上司談事請的時候,無論你再怎麼興致勃勃,若他端起茶杯請你喝茶,意思便是你快滾蛋不要浪費老子和小妾的做愛時間‥那麼你就得馬上走,否則的話,就沒有下一次了。

    身在這個圈子,就得去適應這個圈子的規則,否則的話,就寸步難行。

    迎接出來的林封謹還沒有開口,任墨就已經搶先微笑道:

    “這一次來訪天常書院,在林賢弟的府上叨擾了這麼久,承蒙你的盛情接待,明天就要走了,所以特地要前來感謝一番。”

    林封謹微笑道:

    “客氣了,我只是有些惶恐沒有將各位待好。”

    任墨笑道:

    “哪裡哪裡。”

    說話之間,林封謹已經將三子讓入到了涼亭當中,然後喚來下人撤下殘羹冷盤,重新上一桌新的酒菜,東林三子卻是看著那一副檻聯感慨了一番,自然當著林封謹的面不好意思說他的字寫得醜,言語裡面卻是在撩撥林封謹的話頭,繼續旁敲側擊的詢問檻聯的出處。

    但林封謹此時裝瘋賣傻的功夫已經進入了化境,這三人繞過來問過去,最後結果還是發現自己翻來覆去的扯了一大通廢話,只能苦笑。然後任墨咳嗽了一聲,對著林封謹正色道:

    “其實我來到這裡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要請林賢弟成全一下,只是未免這個要求有些奪人所好,所以難以啟齒。”

    林封謹微笑道:

    “好說,好說,任兄請講。”

    任墨躊躇了一下道:

    “那一檻風雨之聯,實在是深得我東林書院的要旨,因此我們都懷疑是某位隱世的東林老前輩撰寫出來的。奈何根據林兄是說法,此聯第一次現世乃是在廣積寺當中,可是,廣積寺卻已經被毀於天災。因此,林賢弟的這一處水榭,就成了此聯第一次現世的地方。所以,應本門尊長所託,我們想要將這一對檻聯帶走,以備書院師長垂詢。”

    這對檻聯卻是寫在了這涼亭的廊柱上面,卻是林封謹定計以後,自己撰寫出來,讓猥瑣付找了七八個木匠臨時刻上去,反正字醜也不需要講究什麼雕工了,因為表面上刷了油漆,所以外行人也看不出來是剛剛才弄好的。

    任墨的意思,竟是要拆了這亭子將廊柱帶走。那麼當然就不難發覺檻聯乃是新弄的秘密,不過這個秘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林封謹心中不以為然,但繼承了林老爺的奸商本質卻在此時發作,卻是沉吟著露出了為難之色。

    就在這時候,涼亭上面忽然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這小輩,真是好生吝嗇,我老人家難道會白白要你的東西不成?”

    話音未落,一道灰撲撲的身影便從涼亭的頂上一下子就翻動了下來,林封謹只覺得眼前一花,竟然已經多了一個人坐在了酒席前面!此老不是別人,竟是東林書院那至情至性的大儒阮咸!

    他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要知道,這裡視野開闊,蓮葉田田,佔據了方圓數公里,要上這涼亭更是只能從水榭過來!何況此時天色還十分明亮,連盤旋在天空當中的孤鶩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林封謹就連此老的靠近也沒有覺察到,更不要說是發覺他什麼時候躲避在涼亭上的了。

    阮咸與一干晚輩同席,卻是毫無避忌,旁若無人的先是端起了酒壺直接對著壺嘴猛喝了幾口,哈出來了一口酒氣讚道:

    “十五年的梨花白,在這裡能弄到也是難得了。”

    接著拿起了一隻灌蜜藕咬了一口,讚道:

    “渾然天成,自有本地的特色風味,很好!”

    林封謹見到了阮鹹的舉動,卻不以為意,微笑道:

    “先生若是喜歡,不妨多用些。”

    阮咸怪眼一翻道:

    “我要喜歡自會吃,不用你勸,怎麼?我老人家想要你的這一對檻聯,你拆不拆?”

    林封謹苦笑道:

    “原本這東西拆了也不值幾個錢,何況是長者有命怎敢辭?只是,這檻聯上的字雖然在列位的眼中不堪入目,對我來說卻是難得的巔峰精華之作了,這本來是打算拿來作為紀念,預備傳給子孫……”

    任墨等人聽了林封謹的話,真的是忍笑忍得不要太辛苦,看林封謹那狗爬也似的一筆糟糕字,居然用“巔峰精華”來形容,更是要“傳給子孫!”顧羨都心道你這字也能傳世,那我的字豈不是要被天下讀書人都拿來日日膜拜了

    阮咸聽了林封謹的話,又喝了一口酒嘿然道:

    “你這小子滑不留手,宛若泥鰍,要想讓你吃點虧可真是不容易,這樣吧,我老人家今天也喝了你幾杯酒,吃了你的菜,便發善心點撥你幾句。”

    林封謹喜道:

    “請前輩明示。”

    阮咸本來是拿著一隻鹵得紅亮亮的豬手在啃,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怪眼一翻,將那隻油膩膩的手在自己麻袍上面擦了擦,然後將手一虛抓!不知道怎麼回事,林封謹眼前一花,竟然一下子就連人帶凳子坐到了阮鹹的旁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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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君臣佐使妖

    這一下轉換可以說是令林封謹都有些瞠目結舌,目眩神馳了,結聲道:

    “這……這是什麼?”

    阮咸哈哈大笑,捻鬚得意道:

    “老夫治學七十年,也算是有幾分悟性,沒有成為書蠹,卻還是從書中領悟到了一些微末的天地之間的道理。”

    林封謹恭敬道:

    “願聞其詳。”

    阮咸傲然道:

    “《論語=為政》當中講道,“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慾不逾矩。聖人的語錄,當真是字字珠璣!我東林門下有養浩然正氣的上古奇術,再結合聖人的語錄來進行修煉,便可以順應天命,悠遊世間! ”

    林封謹迷惑道:

    “可是我還是不大懂。”

    任墨含笑解釋道:

    “阮師修的是出世之道,他主修的儒門經典為論語,將論語配合本門的《文心雕龍》養氣心法,便可以練成各種神通。”

    “修煉到第三層而立境界的時候,便能夠辟穀,無需人間煙火物便能自立於天地之間,第四層不惑境界的時候,便可以看破萬物的本質,不被任何的幻術妖法迷惑,第五層知天命境界則是領悟到天地物理的根本規律,進而延年益壽,百病不侵。”

    “第六層耳順境界的時候,千里之內的事情都無法隱瞞過耳朵,最高的第七層境界,就是隨心所欲的改變一些天道的規律和法則,比如林賢弟之前是坐在阮師的對面,他用手一招,你便違反了天道的規律直接被挪動了過去。

    林封謹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這倒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他來到了這個世界上·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講述這方面的道理!

    雖然任墨沒有往深處說,但是,林封謹卻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面前被推開了一扇門!

    一扇全新的大門!

    以前的林封謹雖然知道這個世界的存在·卻是若無頭蒼蠅一般的亂闖亂撞,但終究和這個世界當中,隔絕著一扇無形的透明玻璃,而現在,這一扇玻璃雖然還在,林封謹卻可以看到了進入那個世界的道路究竟在什麼地方!

    阮籍此時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林封謹,淡淡的道:

    “我看你少年灰髮·必然是有過精血嚴重虧虛的經歷,並且還不是因為女色造成的,除非你是遇到了那種十分惡毒的採補妖狐或者是魅鬼。不過看你此時的氣色還好·應該是在天天服用大補的藥物緣故。”

    說到了這生死之事,林封謹也是嚴肅了起來,正色道:

    “前輩說得一點兒也不錯,還請指教。”

    阮籍此時的兩隻眼睛裡面精光四射,仔細看去,卻是若嬰兒一般的烏黑清澈剔透!哪裡有半點老態龍鍾的樣子,他接著正色道:

    “只是你現在的身體,卻是虧虛太弱,怎麼經得起大補大熱的藥物虎狼一般的進補?就彷佛是一個餓太久的人直接給他吃大魚大肉·必然就會一下子撐死是一個道理。”

    林封謹誠心悅服的道:

    “受教了。”

    阮籍接著淡淡的道:

    “你家中雖然豪富,但也不可能經常都能夠服食千年人參,成型何首烏這種東西·所以你身上應該有一件提取草木精氣的法器吧?是藥王杵還是神農爐?依照你目前的身體狀況,我指點你法器的正確用法,用來換你的這一副檻聯如何?”

    此時任墨等人都有些動容·畢竟阮籍叫出來的兩件東西,都是神兵利器譜上的東西,雖然排位不高,卻也已經是稀世奇珍!

    林封謹被阮咸一口叫出來身懷重寶,最初也是大驚,但是一轉念之間就想得十分明白:以阮咸目前的實力,要殺人奪寶舉手之勞·自己做出來任何的反應也都是無濟於事。

    何況似阮籍這種出世的大儒,首要就是修心·儒家的經典可沒有教人殺人奪寶,阮籍若真的這麼做,只怕道心被破就是頃刻之間!所以林封謹接著也就是十分坦然的道:

    “我手上的法器是神農爐,正要請前輩指教。”

    阮籍點點頭道:

    “你將平時萃取草木精華的過程給我演示一下。”

    林封謹有些愕然,心道這有什麼好演示的,帶上了神農爐,便讓人取了些曬參來榨汁,順帶混在了酒水噹中敬了顧羨三人一杯。顧羨三人也是嘖嘖稱奇,神農爐這東西顧名思義,便是個煉丹爐!哪裡知道是一隻手套? ?

    阮籍端起了混入人參精華的梨花白,卻是微微的抿了一口,對著東林三子哈哈大笑道:

    “這小子雖然滑不留手,卻也是見識太淺書讀得太少被人坑!回,這杯酒你們得慢慢的喝,否則的話,藥力太猛散發!出要麼今夜就得禦女,要麼就得鼻子流血不止。”

    顧羨看起來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子弟,聞言微微呷了半口後,眯縫著眼睛回味了一會兒奇道:

    “很正宗的老山人參啊,這味道和藥效應該不會遜色八百年左右的老山參了,若不是當面看到林賢弟施展,真是不敢相信如此神奇,神兵利器譜盛名之下,果然名不虛傳。阮師為什麼會說他被人坑了?”

    阮咸眯縫著眼睛,看起來有些醉意的道:

    “神兵利器譜上的器具,每一件都堪稱是奪天地之造化,必然會有它自身的運用方法,使用得好的話,那麼可以發揮出驚人的效果,但是使用方法不當,不要說天器,就連地器都未必比得上。(天地玄黃四大級別)。”

    “這隻手套確實是神農爐,但是賣給他的人卻是沒有告訴他禁忌和使用的方法,不是坑他是什麼?不過賣家也應該​​不是故意的一..我想想,這隻手套的前主人,卻應該是東夏的大薩滿博額,唔,他是在初平十一年的時候戰死的,所以正確的使用方法也應該是隨著他的死而失傳了。”

    林封謹頓時恍然大悟外加勃然大怒,難怪得襄樊錢莊的那中年美婦肯吃些虧將這神農爐換給自己,原來是因為這玩意兒沒有使用說明書啊! !老子以後見到非得撿她幾次肥皂!但他立即又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詢問道:

    “那您老人家?”

    阮咸一聲長笑道:

    “我恰好就是知道這隻手套正確用法的人,這世上估計除了我之外,估計就真的沒人知道了!因為神農爐在五十年前,本來就是家兄阮籍所有!之後他修煉到了辟穀的境地,自然就再也用不上這東西,恰好東夏大薩滿博額肯拿他們的薩滿秘術來交換,所以才換給了他!”

    林封謹卻是知道,阮咸這種人肯定是不屑於在這種小事上面撒謊的,所以聽了以後,精神一振道:

    “那麼就要請教前輩了。”

    阮咸道:

    “你戴上手套,然後將那隻手掌伸出來。”

    林封謹依言而行,阮咸便道:

    “一隻手要握住東西,缺了大拇指的話,便是萬萬不能!春秋戰國的時候,很多國家俘虜了敵人的士兵,採取的刑法就是砍掉俘虜的大拇指然後將人放回去,便是給敵國增加負擔。所以,大指的作用最大,因此在五指當中處於君的地位。”

    “而要讓手做精細的工作,那麼就必須要動用到食指,因此食指為臣!”

    “中指和無名指的作用,則是在輔佐食指,使其把握得更緊密,那麼中指為佐,無名指為吏。

    “唯獨只有小指最沒有什麼用處,你們想一想,生活當中有什麼事情必須是小指來完成的?沒有!所以小指為妖!

    “你之前使用神農爐的時候,居然是五指一起來進行萃取,君不君,臣不臣,尊卑不分,榨取出來的精華因此毫無主次,混淆一團!要知道,良醫用藥,尤講究的是君臣佐使生生不息,所以,你這樣誤榨出來的精華,服用了對身體有害無益,若不是你本身體質虧虛,這麼長期服用的話,早就纏綿病床上了。”

    阮咸不愧是大儒,完全不像是那些未“明道”的冬烘先生,滿口的酸話之乎者也,將本來很淺顯的道理都搞得十分複雜。

    而阮咸講解的,本來應該是十分深奧的東西,講出來的道理卻是深入淺出,並且是從生活當中的實際經歷入手,不由人不信服!林封謹自然也是嘆服的。卻聽阮咸接著說道:

    “若是那種急病脫陽的,使用百草爐的時候,便只用拇指和食指搓捏,萃取出來的藥物精華,便是至陽至剛,病人服用下去,便猶若君王的嚴厲旨意,交給國之重臣來執行,雷厲風行,一掃沉珂。”

    “但若是像你這種長久虧虛的,使用百草爐的時候,便只能將藥物放置在掌心當中,然後用中指和無名指徐徐的揉搓,就彷佛是國家要休養生息,那麼就得頒發溫和的法令,由可以下達到民間基層的佐官,使吏來執行,這才能徐徐增強國力。”

    “用這方法制出來的草木精華,便是藥力緩徐,若和風細雨那樣,可以慢慢的滋潤身體,並且我看你現在的模樣,體內的藥物燥熱之力已經堆積得很多了,所以,最好是剛日就停服藥物,柔日才徐徐進補,這才是養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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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什麼是道

    封謹聽了解說以後,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不禁追道:

    “什麼是剛日,什麼是柔日?”

    阮咸深深的望了林封謹一眼,充滿皺紋的老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微笑,卻是對著任墨道:

    “你來答他。”

    任墨有些為難的道:

    “阮師!此乃本院的不傳之秘!”

    孫覺也是立即道:

    “是的,哪怕是外門弟子,也是必須入門兩年,書院當中的學分要累計到十五分才有資格得授。

    阮咸一揮手道:

    “這是我答允了這小子的交換條件,若不給他講清楚,豈不是說我老人家哄他?”

    任墨苦著臉道:

    “師尊若知道,我必受責罰。”

    阮咸不悅道:

    “有什麼問題我自然去和他分說!”

    任墨沒有辦法,只能對著林封謹嚴肅的道:

    “剛日柔日有許多說法,但是我們東林門下,都是以晴天為剛日,陰天為柔日。”

    林封謹點頭受教,他忽然又道:

    “那雨天呢?這個算什麼日?”

    任墨順口道:

    “雨天則為淫日,古書上有記載:淫雨霏霏‥你!!哎,林賢弟你也太工於心計了!”

    林封謹哈哈大笑,卻是安慰任墨道:

    “我就是隨口一問,任墨兄不必在意。”

    他接著又問阮咸道:

    “剛剛聽阮師教誨,頓時豁然開朗,不過這手套的用法為什麼一直都沒有提到小指呢?若是使用小指的話,那麼萃取出來的補益精華有什麼用處?”

    阮咸嘆息搖頭苦笑,卻是對著任墨等人笑罵道:

    “你們現在的才華遠勝於這小子,但是有一件事情卻應該學他,那就是臉皮的厚度!你們在求道的過程當中,便應該學一學這小子死纏爛打不要臉皮的精神。”

    然後阮咸轉過身來,對著林封謹道:

    “看在你的問題還是牽扯到百草爐的份上我就再答你一次,不過答了這一次之後,交易就算是完成了。再想要問我問題,就得拿某家瞧得上眼的東西來換!”

    林封謹微笑道:

    “這是理所當然的。”

    阮咸便道:

    “小指為廢為妖!那麼用它榨取出來的草木精華,便對人來說是沒什麼用的。”

    林封謹敏捷的留意到了“對人”兩個字,立即本能的重複了一遍道:

    “對人沒有用?”

    阮咸捻著鬍鬚道:

    “對,若你遇到了妖鬼之流,便是會對此十分喜歡。我聽說藥王杵便是在中唐國王李堅的手中,他的坐騎火炭獸每日都要服用藥王杵用類似方法榨取出來的精華,所以才會一直的甘心為李氏王族的坐騎。”

    林封謹點了點頭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

    “不知道前輩有沒有聽說過妖煉的秘術?”

    阮咸怔了怔道:

    “這倒是聽說過,只是據說這門秘術流傳極其罕見屬於見效奇快,但負面效果也是奇大的異術,猶如飲鴆止渴。”

    林封謹笑了笑道:

    “我這里便有一件用妖煉之術煉製出來的妖器。”

    說著林封謹便遠遠的招呼下人,讓林德將自己收藏起來的那一件屬於狗王的百衲坎肩拿了出來,然後呈現在了諸人的面前。

    似任墨等人倒是完全看不出來這玩意兒有什麼用處,阮咸卻是哦了一聲,伸手一抓,這件坎肩便直接飛到了他的手中,此老一面喝酒一面吃著花生研究了一會兒便道:

    “果然有些奇妙-,”

    林封謹卻慎重的道:

    “前輩小心,此物雖然威力奇大但在施展的時候要先吸蝕穿戴者的精血!”

    阮咸擺擺手道:

    “無妨。”

    卻是對著任墨顧羨和孫覺三人道:

    “你們一齊朝著這件坎肩上刺一劍。”

    東林書院的弟子未必都是文武雙全,但此時這東林三子是作為書院的臉面派遣出來游歷,都是一書一劍可走天下的人物配在腰間的劍可不是什麼擺設!

    此時他們按照阮鹹的吩咐拔劍刺了過去,阮咸深吸了一口氣,頓時三子就見到了那黑氣騰騰,化為森然詭異黑氣,將他們的劍尖死死銜住,不得寸進的情形!林封謹卻是關切的叫了一句道:

    “小心!”

    不過阮咸呵呵大笑,將手一擺頓時什麼異像都消失了。不過東林三子卻是顯得有些吃驚,顯然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邪門的東西。阮咸饒有興致的把玩了一會兒這百納坎肩然後一揮手道:

    “這玩意兒雖然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勝在罕見,你小子想做什麼就直接說出來吧?”

    林封謹正色的道:-有幾個問題想要求前輩為為解疑。 ”!

    阮咸想了想,哈哈大笑道:

    “你這個小傢伙卻是奸猾得很,幾個問題一‥幾個問題,你先說說什麼問題?”

    林封謹嘆了口氣道:

    “我的第一個問題是:在前輩您的心裡面,道究竟是什麼?我的第二個問題‥一”

    “打住打住!”阮咸這老狐狸聽了林封謹的話都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還好我先聽了聽你的問題,否則的話,一定會上你小子的套!我老人家可惜不方便反口.一這樣吧,這件坎肩只能提一個問題,你願意的話​​,那就問,你要是不願意,就將這玩意兒拿走。”

    林封謹很乾脆的道:

    “好!這件妖煉的百納坎肩就是前輩的了,我問的問題還是第一個:什麼是道。”

    這個問題困擾了林封謹太久的時間了,哪怕是他兩世為人,更是擁有了現代人的智慧,卻是依然無法明白這其中的涵義。

    阮咸呵呵一笑,忽然將衣袖輕拂,林封謹此時已經使用了自己的妖命之力,將時間的流速迅速放緩,卻也是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渾身上下的空氣就彷佛變成了氣墊也似的,捲著自己和這阮咸對準了不遠處的樓台頂部直飛了過去,飄然若有凌風飛翔的感覺。

    就在樓台的屋頂上,阮咸負手而立,花白的鬚髮在風中悄然飄動,良久以後,才抬頭看著天邊的一抹新月對林封謹道:

    “月亮沒有盈滿的時候,亮光一天一天增加,就是“天道”。天上降雨,落到了地面,滿了以後就向低窪的地方流,這就是“地道”。而人道千變萬化,各行其是,我行的人道,則是在三十歲的時候讀《易經》有所心得,明白了惡盈好謙的至理,“惡”就是厭惡,就是“怕”,怕“盈”,怕自滿,好謙虛,便是我的人道!”

    “天道,地道,人道合一!便是大道!”

    林封謹本來在修煉人狩之術的時候,十分艱難晦澀,哪怕是有進步,都像是一個人強行從狹窄無比的岩洞裡面擠向前方似的,渾身上下都被摩擦得遍體鱗傷,而此時聽到這句話以後,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因為天底下的至理大道,原本就是殊途同歸。

    說完這幾句話,阮咸便在林封謹的眼前飄然而去。

    真的是飄然! !林封謹甚至在這一瞬間,覺得這個老人彷彿有溶解入了風的錯覺,而他更是看到,這一陣風更是吹向了荷塘當中的涼亭,然後,最令林封謹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了:

    這涼亭本來是用乾透了的木頭搭建的,上面為了防蛀,還刷上了漆,但是阮咸飄飛而過的時候,這涼亭的木料竟然煥發出來了生機,以極快的速度迅速的生出了樹皮,根系,還有枝條和綠葉,更是有青藤纏繞其上,竟形成了活亭的奇觀!

    緊接著,書寫著“風雨”一聯的兩根廊柱自行脫落,然後被風裹挾著飄然而去!但是失去了兩根廊柱的亭子因為有青藤纏繞,還有活過來的樹木枝葉支撐,卻依然沒有倒塌。

    “順應大自然的規律,並且融入進去,這就是阮咸神通的來源啊。”林封謹喃喃的道。

    他在屋頂上面呆了一會兒,忽然大叫了起來:

    “林德!付英雄!!給我抬梯子來,這麼高要我跳下去,那豈不是要摔斷腿?”

    阮咸一去,東林三子也紛紛告辭了,不過走之前任墨也是拉住了林封謹,意味深長的道:

    “林賢弟,若是你的那個僕人王鐵又記起來了有關風雨聯的東西,可務必要通知我啊。”

    林封謹也是臉皮極厚的人,立即義正詞嚴的道:

    “這個自然是一定的了!”

    他猶豫了一下,忽然又詢問任墨道:

    “阮前輩如此神通,在東林書院裡面,應該是數一數二的翹楚了吧。

    任墨微笑道:

    “阮師性格謙衝恬淡,遊戲人間,修為自然是高深,不過,若輪書院當中殺力最強的,還是人稱萬古云霄一羽毛的海公子,還有顧羨的師祖,九淵先生!”

    “九淵先生以讀春秋入道,後佩劍披髮入山,磨礪三十年,從戰國七雄爭霸的史實當中領悟出來劍技,便是鼎鼎有名的七國劍,顧羨當年的一位師伯被五德書院的煉氣士所傷,九淵先生一怒之下找上了五德書院在東夏的分院,劍鬥五大煉氣士,陣斬三人,至今五德書院的弟子見到我們,也要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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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萬古雲霄一羽毛

    “萬古雲霄一羽毛……”林封謹咀嚼著這話中的意味,有些奇的道:“這位海公子年紀輕輕,居然能夠獲得如此的讚譽,究竟何德何能?”

    此時顧羨微笑了起來:

    “林賢弟,若論輩分的話,你們天常書院的申到先生也要叫海公子一聲前輩。他老人家去年剛剛做了一百二十歲的兩甲子大壽,只是他年少時候風度翩翩,便習慣了被稱為海公子,因此也不讓我們改口了。”

    聽到這說法,林封謹奇道:

    “那麼,神通有成的高人通常能活多大?”

    這事情卻不是什麼秘密,顧羨道:

    “道門的秘術往往偏重養生一些,最著名當然是壽八百的彭祖,還活著的有道門的希夷先生陳摶,有人說他四百歲,有人說他七百歲,精通易經,創下大睡心法,門下四大弟子分別修煉他的四門神通:《指玄篇》、《觀空篇》、《胎息訣》和《陰真君還丹歌注》。儒門的秘術以求知和辨別天地之間的大道為主,不過活三四百歲並不稀奇,並且身體的機能一直可以保持在四十歲的狀態,直到死前才會迅速的衰退。”

    林封謹嘆氣,苦笑,然後和他們揮手道別。

    等到送走了這些人以後,林封謹便站在了涼亭裡面一直在沉思著,最近猥瑣付一直都被他使喚在外面奔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因此見到夜深了以後,便只有林德前來,低聲道:

    “主人,是休息的時候了。”

    林封謹搖搖頭,眯縫著眼睛微笑道:

    “看來東林書院的這幫人的決心,比我想像當中的還要大啊。”

    林德肚子裡面早就憋了許多問題,十分難過,此時便忍不住問了出來道:

    “主人,那個老頭子真是太強了,雖然坐著不動,但是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他瞄準,他的人明明是坐在那裡的,可是我的感覺當中·他坐那個地方卻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林封謹笑了笑道:

    “儒門若是不強,那麼怎麼可能在三十年前幾乎能夠獨霸中原,以至於要其餘的幾門聯手?現在雖然看起來實力萎縮,但誰知道是不是在默默的積蓄力量?而東林書院作為儒門當中的翹楚,嘿嘿!”

    林德聽得似懂非懂的,便又問道:

    “今天我看他們來的目的,一是向你辭行,主要還是想要帶走這亭子裡面的檻聯~我真就不懂了,這檻聯一共加上木工工錢,也才花了三兩四錢銀子,怎麼他們就有這麼大的興致?”

    林封謹聽了林德的話,哈哈大笑道:

    “你說錯了,今天這幫傢伙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既不是辭行,也不是買這幅字寫得狗爬一般的檻聯。”

    林德奇道:”那麼他們是要做什麼?”

    林封謹眯縫起來了眼睛,意味深長的微笑道:

    “他們是在下餌,並且還是採取的太公望的方法,下的是直鉤呢。”

    這一夜,林封謹房中的燈一直都沒有熄滅,就在天亮雞叫頭遍的時候,本來一直都在呆呆坐著的林封謹忽然站了起身,然後渾身上下的骨頭骨節都“喀拉喀拉”的響著。

    緊接著,站得筆直的林封謹忽然慢慢的彎下了腰,先是伸出了手按住了地面,然後猛然一發力,在雙腿伸直的情況下,額頭竟然“蓬”的一聲砸到了地面上!

    林封謹慢慢的直起了身來,嘴角終於露出了微笑,那一件百納坎肩沒有白費。阮老頭子也沒有藏私,聽到了他的那一番對“道”的詮釋以後,加深了林封謹對人狩之術那艱難晦澀無比的語句理解,因此林封謹也成功的取得了突破。

    根據人狩之術的記載,能夠成功施展出“屠頸”這一招,那就代表著對這一門秘術“初窺門徑”。

    而能夠在雙腿仲直的時候,成功的將額頭撞擊到地面,則表示已經達到了下一個境界“略知一二。”因此林封謹可以施展出來的招數也就變得更多更恐怖!

    這一次來訪天常書院的,也不僅僅是東林書院的士子,非攻書院,五德書院也都有士子前來。

    說實話,這些士子雖然不像東林書院的人對“風雨”一聯的熱衷,卻也是很好奇林封謹能夠鼓搗出這樣的佳作出來,想要與他結交的人不在少數。

    可惜林封謹自家心裡有鬼:他殺了非攻書院的萬奇,更是將五德學院的天才人物泛東流變成了補品,唯恐對方有什麼可以近距離緝兇的秘術,所以心懷鬼胎的林封謹看到了這兩個書院的人,就直接是繞道走,繞不過麼寧肯調轉身走回頭路,真是令那兩個書院裡面的人到臨的時候都大失所望。

    不過外來的客人一走,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殷副山長就將林封謹抓了過去,隨便找個藉口狠狠的訓斥了一頓,緊接著。林封謹發覺自己在天常書院裡面的地位也忽然變得相當尷尬了起來,那些本來還有說有笑的同窗一下子變成了陌生人,而本來的陌生人見了他之後,更是像躲瘟神那樣避之不及。

    倒是那些平時受到過恩惠的硐人子弟十分記情,對林封謹依然十分尊敬,雖然受到了威脅,當面訕訕的不敢和他說話,但是林封謹每天上課之前的桌椅凳子,都有人替他擦得乾乾淨淨。

    這種情況準確一點來說,林封謹是被孤立了,

    說實話,此時天常書院當中,深恨林封謹的,無非就是盧平,歐起這幾人而已,可是以他們現在在書院裡面聲望大跌,說實話還很難做得到發動群眾將林封謹孤立起來了。

    但是,他們的背後還站著默許這一切發生的殷副山長。所以林封謹的麻煩未免就有些大了,日子也覺得挺難過,若不是他早就未雨綢繆,搞不好呆不下去了走掉都有可能。

    不過林封謹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多事之秋,平時對自己最為友善的塗學正卻是讓人來找了自己,奇怪的是,去了塗學正的學舍以後卻是沒有人,但桌子上面卻是有一張白紙,紙上寫著八個大字: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這八個字寫得極好,白紙黑字,墨色濃郁鮮亮,一看就覺得有凜然之意撲面而來,看字體更是覺得瘦骨嶙峋,有錚錚鐵骨幾乎要支撐起頑強的精神,筆力幾乎透出紙背之外。

    林封謹一看就知道,這八個字絕對不是塗學正寫的。

    塗學正雖然是十分博學,更是身有舉人功名,但能夠寫出這樣神意兼備的一手字的,非但是要苦功,更是要閱歷,還得要天分!而整個天常書院當中,有才華寫出這八個字的,也只有寥寥數人而已。

    雖然林封謹的字寫得和狗爬一樣,但是他的心機城府,卻是上上之選,看到了此時的景象,略一思索便知道了背後的深意。

    這一副字應該是申到或者申可寫的。

    很顯然,自己關於“風雨”一聯的出處進行的解釋,可以說絕大多數人都是半信半疑的。自己身為天常書院的外門弟子,申可或者申到都一定會想:倘若此子真的有這個才華那麼怎麼辦?”

    所以,按照正確的應對辦法,自然是寧殺錯,勿放過,先招成入室弟子再說。

    此時各大書院當中都有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外門弟子的流動是正常的,就彷佛是一個坐檯的妹子昨天晚上在張三​​家睡覺,今天晚上卻跑到了李四的床上就寢,最多張三抱怨幾聲,也不會多說什麼,屬於正常的交流範疇。

    但是,入室弟子則不一樣,倘若還是拿先前的例子來做比喻的話,入室弟子就彷佛是張三的老婆,昨天晚上還在張三的床上,今天晚上卻跑到了李四的床上去的話,這個事情就大條了! ! !涉及到了尊嚴綠帽等等問題,逼急了的話,流血動刀子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一旦成了入室弟子,往往來挖牆腳的就很少了,成為了入室弟子,便等若是正式拜師。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還有天地君親師的說法,在此時的道德氛圍下,若是入室弟子轉投他處,就會被昇華成道德問題,被天下的讀書人鄙視。

    既然是這樣的話,肯定就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不將所有的外門弟子都招納為入室弟子呢?這其中的道理就更簡單了,大道不可輕傳,還要考慮學生的品行等等,更重要的是,教育資源不夠。

    徒拜師不易,師傅收徒同樣也不容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箴言不僅僅是在告誡學生要尊師,更是在提醒師尊要將學生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來看待。

    天常書院目前入室弟子只有不到二十人,但是外門的弟子,卻是超過了整整三百人!

    外門弟子需要給錢才能在書院深造,每天只能聽一個老師講課,只允許提一個問題,遇到了入室弟子更是要稱呼師兄。

    而天常書院的入室弟子來說,他們就可以隨時向師尊提問,衣食住行都無需擔憂,更是可以享受學院的各種優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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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隱藏的線索

    而天常書院的入室弟子來說,他們就可以隨時向師尊提衣食住行都無需擔憂,更是可以享受學院的各種優待……

    當然,最關鍵的是,在科舉當中還可以得到天常書院山長的親筆推薦書,這種東西就類似於保送生名額似的,十分稀少。

    若是全部收成入室弟子,想一想吧,單單是為了爭奪那一份薦書,就一定會搶得打破頭!

    林封謹此時就敏銳的把握到了申到或者申可的心態:

    那就是已經聽到了某些風聲,惜才的心態有所意動,可是自己之前表現出來的一系列謀劃,無論是在返亭上面和東林諸子針鋒相對,還是在講堂裡面算計報復盧平,都顯示出來了自己的桀驁不馴。

    對於申可來說,肯將林封謹招納入室的唯一理由,便是他有寫出“風雨”一聯的才華,但是若這個假設成立的話,林封謹在講堂內的一系列謀劃,又都顯示出來了他工於心計,報復心很強。

    無論什麼年代,老師,甚至是父母,總是希望自己的兒子乖乖巧巧,平平安安,老老實實的。

    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學生或者兒子桀驁不馴,到處惹事,將家裡弄得烏煙瘴氣!

    很顯然,若是將林封謹招納入內門,盧平和歐起怎麼想?他們必然會起衝突,申可不可能不顧及這一點,而他更擔憂的是,盧平和歐起這兩個人加起來,恐怕也不是林封謹的對手!這樣一來的話,只怕從此天常書院當中就永無寧日了。

    所以,申到或者說是申可便是在縱容書院當中的士子對林封謹孤立,打壓,為的就是要磨礪觀察一下他的性子,看他是否能夠忍受得下來,若是覺得林封謹有這個氣量,那麼就收他入門。

    但是又唯恐他年輕氣盛猜測不到自己的用意,憤然離開,所以就打了這麼一個啞謎,要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摒棄一切外物和閒話,專心讀書。

    面對申到和申可的深意,林封謹只是笑了笑,他之前每做一件事,包括將“風雨”這千古名聯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拋出來,都有他自己的用意。此時幾乎已經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怎麼可能為了申到或者申可的這個舉動就臨時做出改變?

    而此時,林封謹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外出的付道士,終於急匆匆的趕了回來,因為他根據​​林封謹從案卷裡面找尋到的線索,拿到了一條至關重要的情報!

    當日在看完了案卷以後,林封謹寫下了三個突破口要點,最後又補充上了兩個。

    第一個要點是:遊方郎中。

    第二個要點是:衙役老何。

    第三個要點是:城西亂葬崗。

    這三個要點已經被暗中查證了,城西亂葬崗因為時間久遠,已經找不到崔時節的屍體,而那個最大的疑點遊方郎中則是毫無頭緒,衙役老何則是兩年前就舉家搬遷回了數千里外的老家,都全部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好在林封謹後來又找到了另外一個突破口!這個突破口案卷上面根本就沒有記載只能通過推理出來:那就是崔時節其實是有三個女兒的,送去神廟出現異變的卻是明明白白的只寫了有兩個女兒!

    為什麼?

    原因是大女兒早在事發之前的兩年就出嫁了。

    崔家大女兒,就是林封謹寫下來的第四個突破口。

    其實林封謹早就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崔家莊慘案事發之前,這郡中卻是從未出現過整個村莊都要被滅絕的禍寨瘟!

    而三年來,隨後的禍寨瘟一共出現了八起,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硐人的村寨遭殃!而這八起禍寨瘟當中,有整整四起是在去年的十月到今年的一月裡面出現的。

    若是這背後有人操控,那麼不消說禍寨瘟的目標針對硐人,便是瞄準了當地官吏甚至是整個朝廷歧視硐人的死角。

    若是有漢人的村落連續發生烈性瘟疫不要說八起,就是連續兩起地方官都會立即重視起來,連郡守也必須優先處置。而硐人的死活,縣令卻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自家私下調查,絕對不會上報去影響自己的考績,並且郡守也不會重視。

    這裡就有一個十分詭異的問題了,幕後的黑手既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那麼為什麼還要對崔家莊-準確的說,是崔時節這個莊主一家下手呢?為什麼崔家莊慘案之後,便只針對硐人?

    仔細一想,便可以推論出,崔時節一家處,一定有幕後黑手想要獲得的某種東西,所以,他才會不顧會引起官府的注意力而悍然下手。而他得到了某種東西以後,便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因此就只對硐人村落下手了。 !崔家村慘案其實從頭到尾,也大概隻死了二十來人,剩祭的村民都在恐懼當中星散了,要麼投親,要麼是融入其餘的村落裡面去,林封謹已經暗中派人調查過,從他們身上沒有得到什麼有​​效的東西。

    所以他派遣付道士去特地尋找的人,便是崔家的大女兒。

    雖然崔家的大女兒早在兩年前就出嫁了,但是,她畢竟是在崔家莊里面生活了十幾年,本案的關鍵人物崔時節是她的父親,還有那兩個侍奉了神廟以後突然行為詭異,吃生肉的女人是她的妹妹。

    那麼,她就是目前還活在世界上,對他們了解最深刻的人!因此,林封謹覺得從這個大女兒的身上,至少可以了解到一些關於崔家莊的大致情況,這很可能就會成為很關鍵的突破口!

    林封謹的猜測是對的,付道士雖然行事猥瑣,會的都是一些偷雞摸狗的下三濫手段,看起來極上不得檯面,用在這方面卻是無往而不利!

    他假扮了一個遊方道士~一ˇ-或者也可以是本色演出,便跑到了崔家大女兒出嫁的村落去,拾起了算命老本行,挑起來了一面“鐵口直斷,超度冤孽”的旗幟便開始裝神弄鬼。

    因為付道士有林封謹的財力支持,加上他自己還是會一點半吊子的茅山術,一來是價廉,二來裝神弄鬼也是像模像樣,所以很快的就取得了當地村民的信任。

    這老油條本來就是有備而來,將崔家大女兒的事情調查得清清楚楚,然後一陣糊弄,便將她說得頭暈目眩,說她死去的老頭和兩個妹子在陰間受苦。

    崔家大女兒立即就大哭了起來,然後求付道士超度冤孽,付道士便在她的家中擺設了個靈堂,趁其半夜跪拜睡意朦朧的時候,便點燃了一支特製的香。

    這種迷魂香的本來用途十分齷蹉,卻是這賤人是用來迷昏房屋的主人,然後做賊用的,順帶姦騙婦女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乾過,此時卻是只給這崔家大女兒吸了少許,讓她處於一種用現代術語來說,就是類似於酒醉了以後意識不清楚的狀態。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猥瑣付再施展了迷魂術雙管齊下,在崔家大女兒的眼中,便是城隍老爺一般的存在,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於是從她的口中,果然是探問出來了一些崔家不同尋常的地方!

    “崔家每年在祭祀的時候,祖宗牌位上面,竟然都還會額外放上一尊塑像?”林封謹皺起來了眉頭,拿筆記錄下來了這一點。 “你繼續。”

    猥瑣付在其餘的人面前十分油滑奸詐,但是在林封謹的面前,卻是顯得十分的老實,立即就道:

    “崔家每年都會過兩次年節,一次是明著過,便是漢族人的大年三十,但另外一次,卻是在每年的九月初九背地里關起門來過,卻是要吃坨坨肉,喝桿桿酒。”

    “什麼!!”林封謹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後,一下子就吃驚的站了起來,為什麼會這樣?那是因為猥瑣付提到的吃坨坨肉,喝桿桿酒正是當地硐族人過他們的新年的時候的習俗,就像是漢族新年的放爆竹,貼春聯一般!

    他的腦海裡面迅速旋轉了起來,這就是說,崔家,至少崔時節一家人,很可能並非是漢族人啊,至少,他們雖然表面像是漢族人那樣的生活著,其實骨子裡面依然沒有忘記自家的硐族人​​的身份!

    從周圍人完全不知道崔時節一家人乃是硐族人身份上可以看出,崔時節這一房人加入漢族的時間,至少也是超過了三代人,接近百年,才會遺忘到這種程度,連官府都沒有明文記載。

    此時要想改換民族卻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不是說硐族人想要漢化,那麼你就是漢族人了,而必須是由統治者來進行封賞恩賜!這一點,就連少數民族本身,也是覺得理所當然。

    比如歷史上宋朝的時候,某個西夏的部族首領投靠宋朝,皇帝趙項大喜之下,便給這個部族首領賜姓何,表示你們從此就是漢姓人了,再努把力,那麼就可以成為光榮的漢族人,不過這個部族首領卻是仰慕包青天,所以請求改賜姓包,被皇帝准許了------想要和皇帝一樣被賜姓趙,至少也得是西夏的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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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彼其娘之....

    又比如清朝的時候,漢人想要成為旗人,則是必須“抬旗,這個典故大概可以從鋪天蓋地的清宮戲裡面得知,那也是一個十分艱難的事情,當時被“抬旗”的人,也會將其視為極大的榮耀,便是從奴才變成了主子……

    所以,崔時節這一支硐族人成為漢人,必然也是經過了這麼一個“恩賞”的過程,雖然時間的跨度可能達到了數百年,但是一定在府縣誌上也是有跡可尋的大事! !

    縱然這期間曾經歷了大衛朝分析崩潰的亂世,文化典籍在兵火當中損失極大,可像是房康郡這種中原的邊角地帶,反而應該是被摧殘蹂躪得較輕的地區。所以林封謹很有信心找到數百年前留下來的蛛絲馬跡。

    尤其他此時還是在天常書院當中,這裡的藏書之豐富,估計便是州郡當中也是遠遠不如的吧。

    於是接下來的好幾天,林封謹雖然是身處閒言蜚語的漩渦當中,卻是頗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模樣,頻繁的在講堂和圖書館裡面往返,旁人說什麼,只當放屁。

    這樣一來,還真的讓人覺得乾瞪眼,拿他真是老鼠拉龜無處下口。因為要打擊一個人,最好的就是針對他最在乎的東西,這些書生講究的都是君子絕交不出惡語,頂多就把席子割一條縫隙都是很嚴重的事情了。

    書生就算是要在強烈的憤慨下想要來一句國罵,都是得文言文話的“彼其娘之”,這樣對林封謹有什麼殺傷力?

    再說林封謹吃飯也不去飯堂,自然有家人送來大魚大肉,住自然回自己的大宅子消受錦緞厚被,更不會和人去擠大通舖,旁人想要陰他又有什麼機會,難道是在學堂裡面嗎?

    此時便必須要感謝天常書院的山長申到了,三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為書院收集書籍·在第七天的時候,林封謹終於從一冊四十七年前的詩文集《攬霞園詩會》當中,找到了一條相關的線索。

    這個文集《攬霞園詩會》可以說是一群附庸風雅的老頭子在相互唱和的作品,其中幾乎全部都是平庸之作。看上去也不知多久沒人看了·拿出來都是灰塵混合紙屑紛​​紛而落。

    林封謹好容易耐住了性子,終於在一首​​詩裡面看到這樣的句子: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勳?

    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崔將軍!

    這個文集便是當地的一群老頭子所辦,這幫人當中,官職最大的也就是做到了一個縣的吏目而已,在這首詩裡面用了一個“崔將軍”的典故·便是要在場的大部分人都看得懂,否則的話,豈不是對牛彈琴?

    那麼·這崔將軍對這些學問做得一塌糊塗的老頭子來說,這就應該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就彷佛我們現在一說周天王,肯定第一印象就是周杰倫,不是周星馳/周傳雄/周華健/周渝民等周某某······

    可是林封謹之前就查遍了史料,歷朝歷代能夠十分著名,流傳青史的崔將軍,還真的是沒有!只有李廣李將軍,狄青狄將軍!

    那就只有一個推論可以成立·這位崔將軍便應該是本地人,或者長期在本地呆過,所以只是在一個地方有名到家喻戶曉的程度·但是在全國范圍內就寥寥了。

    這就類似於四川的諧星劉德一,沈伐,李伯清之類的·在四川內的名氣極大,只是放在了全國就是名聲不顯。歷朝歷代的封建王朝一共出現了狀元幾百名,但去成都市新都區一說狀元公,便必然是當地的才子,明代楊昇庵。

    “哼哼,崔將軍一‥崔家莊!還有崔時節在每次祭祖的時候,都會將一個雕像放在祖宗牌位之上!”林封謹很輕易的就將這幾條線索給串聯了起來。

    他拿到了線索以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重新將這本已經破破爛爛的歸還回了書架上·就在即將離開的時候,忽然怔了​​怔,又深深的回頭望瞭望書架,若有所思。

    林封謹接下來便針對“崔將軍”開始進行調查,很快的,此人的生平就漸漸的浮現。

    此人叫做崔抗,原名叫做納瑪林松,便是蒼桂縣本地的人,雖然是硐人的身份卻是難得的秀才,也算得上是極有才華的了。

    當年一場大旱席捲了整個南方,加上又是蝗災接踵而至,可以說是荼毒人間,加上還遇到了貪官污吏吞沒救災的糧食,便有一個叫做達波的少數民族首領揭竿而起,裹挾災民迅速的席捲了開來,恰如燎原之火,瞬間就席捲了整個房康郡。

    大衛朝當時也是吏,派遣出來了數支軍馬也被打敗。就在整個時候,​​本是在外地應試的崔抗聽說家鄉遭受荼毒,很多寨子都被叛亂席捲屠戮,憤然投筆從戎,最終依靠他的名氣號召硐人,成功平息了這一場“南亂”。

    崔抗因此建功,被衛帝賜姓崔,乃是當時皇后的姓氏,也是十分榮耀。崔抗一生也是東征西討,最後在四十七歲的時候因為生病而致仕,回歸家鄉蒼桂縣以後,在五十一歲的時候因為瘟疫而病逝,那瘟疫十分烈性,所以崔抗全家人都是全部都沒能活下來,自然也是無後。

    令林封謹注意的是,往往這種地方上的名人都會被當地人長期懷念,憑弔。當然,懷念肯定是要有一個依據的,要​​麼是他的故居,要麼就是他的墳墓,尤其是以後者居多。

    詭異的是,林封謹查遍了資料,卻都沒能找到這位崔將軍的墳墓在什麼地方!這就有些詭異了,就算是因為烈性的瘟疫致死,那麼火化後的骨灰應該有吧!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當時人們實在懼怕瘟疫不敢去收屍,衣冠塚也應該修一座吧。

    林封謹在自己的書房裡面枯坐良久,漸漸的,一個大膽的推論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裡面!林封謹更是發覺,若是這個推論成立的話,那麼!自己路過蒼桂的時候,護衛劉波神秘失蹤便也有了極好的解釋! ! !

    但是,要證明自己的這個推論是正確的,就得行動起來,用事實來證明一切!

    一番苦思以後,林封謹很乾脆的做出了決定,那就是曠課。本來他是打算請假的,但此時講究的是“不為良相便為良醫,良相治國,良醫治人。”

    書院的老師,一個個都是將《本草綱目》,《傷寒雜病論》都是倒背如流,所以若是請病假的話,一定是瞞哄不過學正,那還不如不

    第二天,林封謹便帶上了林德,猥瑣付這兩名手下去了南荔縣,打算叫些家人來幫忙。誰知道這時候恰好林家的商隊抵達了過來。

    要知道,此時林家從南荔縣運去襄樊的特產賺到的利潤之驚人,就連那位田柱國也吃了一驚。以至於這老狐狸此時都開始認識到,林家的商道,再發展下去,恐怕就是田家的大動脈! !

    大動脈是什麼概念? ?那就是說,這商道若是出什麼意外,搞不好就相當於是在田家的脖子上抹了一刀!恐怕就得等死了。

    這絕對不是什麼危言聳聽,因為不僅僅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更是因為有的事情是做了就不能停的。

    比如田家現在每個月悄悄的送給御史的“炭火錢”,當然就是讓這御史有事情要幫田家說話,但是,若田家突然停了這個錢,並且以後都給不出來了呢?

    很顯然,雙方之間的關係決計不可能就重新回歸到了中立的局面上了,搞不好集體彈劾田家都是有可能的,民間的俗語:一碗米養恩人,一斗米養仇人就是這個道理。

    因此,自從林家的商隊出了一次事,被田家的政敵以藉口扣了下來之後,田柱國幾乎沒有猶豫,就立即下令自己田莊當中的“莊客”趕去了林家,充實護衛隊伍!

    這些“莊客”是什麼?全部都是田家從自家的掌控的軍隊裡面挑選出來的老兵精銳,然後隨隨便便的找些理由讓其修養,變成自己的家丁,然後在莊子上面養了起來!偏偏這些人還可以在兵部掛一份職,吃一份餉!

    田家這麼幹也不是為了謀叛什麼的,而是南鄭的君主有些多疑,經常讓將領在軍隊當中頻頻輪換。

    這樣的好處是將領如此一來,很難徹底的掌握一支軍隊讓其完全聽命,謀反的機率變得極小,負面效果便往往會會導致“將不知兵”“兵不識將”。

    因此有這些莊客存在的話,一旦是要上戰場的話,田家的將領就可以帶上幾百名“莊客”,然後藉助這些老兵,迅速的充實到了麾下部隊裡面去。這樣一來,對麾下的部隊就可以迅速的如臂使指,迅速提升戰鬥力。當然,根據官職的不同,可以榮養的家丁數量也是有限的。

    林家商隊自從納入了這些“莊客”作為護衛,什麼盜匪什麼設卡的官軍,都是六親不認拿刀子長槍說話,就連田家的政敵蔡家故技重施,派遣了門下的一個指揮使跑來攔截林家的商船,這些“莊客”二話不說,獰笑著叼住刀子衝上去就一頓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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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謎團揭開後的謎團

    一場仗打下來,雖然莊客裡面有人約束,手下留情沒!有出人命,但那指揮使手下的緝盜羸弱官兵,又怎麼抵擋得過這群凶橫無比的軍漢?統計下來的話,斷手斷腳的都二三十人! !可謂是血流成河,殺聲震天!

    蔡家怒火沖天正要去和田家在御前打官司,第二天四個御史就聯名拜表,參劾蔡家“禦下不嚴,名為緝盜,實為官匪”,將其弄得焦頭爛額,哪裡還顧得上田家?不消說,這四個御史肯定是收了田家炭火錢的。

    所以,林封謹看到了自家的商隊抵達以後,便是大喜,以二十兩銀子一人的報酬,在這些莊客裡面隨意叫了叫,便輕輕鬆鬆的僱到了二十餘名滿手血腥,殺氣騰騰的彪悍軍漢!

    而這些軍漢也是極滿意的,隨著這個小公子走一趟來回不過三五日,既不會誤事,又有這麼一筆平日都要賺半年的外快落袋,便是讓他們去殺人放火屠村都是二話不說,事成以後拍拍屁股上船走他娘的,誰找得到襄都田柱國的莊子上?

    於是林封謹便同著付道士和林德,外加這二十來個如狼似虎膀粗腰圓的軍漢,趕向了那一處蒼桂縣境內的恐怖神廟。

    這一次他們騎馬過去,並且目的性很強,因此只用了一日便趕了過去,當晚就找了個村子隨意歇息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便重新回到了這一處陰森森的地方。

    看得出來,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個月,這裡依然是人跡罕至,神廟當中,甚至連付道士趕屍的時候遺留下來的屍體都歷歷在目,尤其是被林封謹收拾了的那一具巨屍,雖然幾乎都已經化成白骨,卻依然顯得猙獰猛惡。

    林封謹此時到達這里以後,卻是忽然爬到了神廟的頂上去·然後眺望四周,林德自然也是隨同陪伴。

    這裡的地勢平緩開闊,又是中午,採光極好·林封謹在這高處放眼眺望四方,看著看著,忽然微笑了起來,然後他的笑聲居然抑制不住,從微笑也變成了哈哈大笑!

    林德有些緊張,唯恐林封謹“中邪”之類的,卻不想想·旁邊有這麼二十幾個滿手血腥煞氣沖天的剽悍軍漢,還是在正午,有什麼邪物敢靠近?

    林封謹大笑了一會兒·終於停歇下來了,喃喃的道:

    “只緣身在此山中,只緣身在此山中啊!!!”

    林德依然有些迷惘,林封謹卻已經指著遠處的曠野道:

    “你看看,這神廟西面的這片曠野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此時乃是八月,草木十分繁茂的季節,林德本來目力十分銳利,一下子就看了出來:

    “似乎那一片曠野上面草木都被野火燒過,都生長得十分矮小稀疏·很明顯的,那曠野周圍的草木就要繁茂許多。”

    林封謹冷笑道:

    “野火??嘿!若是上次來到這裡的時候,我站上來望一望·搞不好劉波也不必死啊!”

    他輕輕鬆鬆的躍下了房頂,然後尋找了一下,便來到了那日劉波去小便的時候神秘失蹤的地方·這裡已經連續半月都沒有下過雨了,所以說地面上十分乾燥,甚至都已經板結裂縫。

    林封謹便讓人去不遠處的小河當中打兩桶水來,同時對著林德淡淡道:

    “上一次劉波失蹤,一來是因為下雨,二來是由於之前我們曾經遭受過機關蝙蝠的襲擊,所​​以一見到人無緣無故失蹤·便總是會往天上襲擊的方面想,遺憾的是·這種想法可以說是大錯特錯。”

    等到手下將水打來以後,林封謹便用瓢舀水潑到了地面上,隨著他的潑灑,一件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明明院內有一處地方的地勢較高,泥土微微隆起若龜背,可是潑出去的水偏偏就是要往那個地方流過去。彷彿是逐高而流。

    “很奇怪是不是?”林封謹冷笑道。 “其實說破了就很簡單,這地面貌似高些,其實下面是空的!表面的虛高,只是因為填上去的泥土多了些而已!其餘的地方乃是實心,那個貌似高一些的地方下面卻有空洞,所以看起來自然是水往高處流了。”

    “而為什麼神廟西面的曠野會草木不繁?那就更簡單了!因為下面估計有著一個大型的墓葬,墓葬的時候,往往會大量放入水銀·雄黃,硫磺之類的東西防腐防蟲的藥物,因此植物在上面生長的話,就會遭受到嚴重的傷害。

    接著林封謹便對那些軍漢道:

    “各位準備開挖吧,不過各位仔細些最好,我懷疑這下面有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應該就是一座大墓!這的主人,便是昔年大衛朝的一位將軍!”!

    “裡面的陪葬珍寶我一概不要,只取一件事物!只是列位須得小心墓地裡面的機關,不敢做這件事的軍爺我也不勉強,馬上轉身離開也無所謂,我還再送上二十兩銀子路費,只求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就好了。”

    這些軍漢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軍士,渾身上下裹著凌厲無比的血氣煞氣!手上的人命少說也有幾條十幾條,聽說是來掘墓並且林封謹還只取裡面的一件東西,更是百無禁忌更有動力。至於什麼機關之類的東西,哪裡會放在眼裡?

    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一個個更是奮勇雀躍,唯恐落在人的後面珍寶被搶去了,相互聊天之間都是興奮大笑:

    “怪道不得老子這一趟出門右眼跳個不停,原來是著落在這裡發一筆財!”

    “陳老三狗日的還叫我不要來,等老子回去白花花的銀子在他面前一擺,直叫賊廝鳥將饞涎都要流淌一地去!”

    “我家婆娘早就瞧上了隔壁喬老三的那五畝水澆地,就是有些錢不湊手,這一次回去總算就能找喬家簽契約去。”

    林封謹也早就帶有掘土的家甚,幾名彪形大漢一發力,幾鋤頭下去,果然若林封謹所說的那樣,僅僅挖掘了不到半尺,便發覺下面有木板墊著,然後一鋤頭下去便啄破了那木板,發覺底下是個空洞!此時仔細看那木板,卻是個十分隱秘的暗門,做成了活頁的模樣,可以伸手推拉的,一旦拉上,表面還有一層厚厚泥土,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有什麼蹊蹺。

    一干人七手八腳的將空洞擴寬,發覺下面空氣也是很新鮮,率先跳下去的一名軍漢忽然“咦”了一聲,伸手到地面上去摸了一下,便拿了起來一柄刀鞘,那刀鞘上面雖然沾滿了乾透的泥土和銹,卻依然很是眼熟。

    那正是失蹤的劉波的隨身佩刀的刀鞘!

    原來,他小解的時候,竟是被來自這個洞中的怪物突襲,然後被拖入了地下的這個洞裡面!緊接著,那怪物將上方都是泥水淋漓的木板機關給重新關閉,便是天衣無縫,難怪林封謹他們立即趕來也沒有發覺任何的線索。

    林封謹嘆息了一聲,卻是眼神深邃的看著這通道的深處道:

    “現在很多我原本不明白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也似的被貫通了。不難推斷出,百多年前,那位崔將軍滿門死絕以後,他的一位親兵或者是苟活下來的忠僕,便冒著極大的風險將其埋在了這麼一座墳墓當中,而掩埋者則是跟隨了崔將軍的姓氏,在墓地的旁邊結廬而居來守墓,慢慢的,其子孫繁衍了百多年,就形成了崔家莊這麼一個地方。”

    “那個遊方郎中之所以要對崔家莊的人下手,第一,估計是要從崔時節一家處得到些東西,這些東西估計就是初代的守墓人代代口傳下來的,第二,則是要將崔家莊的人統統嚇跑,這樣的話,四下里都是荒僻無比,他盜墓的行為便更是神不知鬼不覺!第三,這座神廟的建立,目的也根本不是什麼祭祀供奉,而是修建在了墓地的旁邊,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方便盜墓的挖掘!”

    付道士和林德兩人也是聽得連連點頭,林封謹的分析絲絲入扣,不容置疑。不過林封謹接著又皺起了眉頭道:

    “不過我還有幾件事沒有想清楚,第一,這崔將軍既然有墳墓,為什麼不樹碑立傳,連墳丘都沒有??究竟在顧慮什麼?要知道,此人死去的時候。

    大衛朝依然是威望無兩,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於去對朝廷的將軍墓無禮? ? ”

    “第二,此時看這座墓地的規模,竟是足有十來畝(一個足球場大小)地!這樣的話,加上地下建築,已經是十分驚人了。很難想像在崔將軍死後,一個忠僕有能力營造出這樣大的地下墓穴!但這地方若不是他建的,又是誰?

    這個時候,一干剽悍精銳已經將洞口徹底挖開了來,露出了一條黑洞洞的通道,這通道居然出奇的寬大,人直立行走也沒有太大的問題,看方向便恰好是通往神廟的西面的曠野下面,裡面還不時都有冷風吹來,帶著一股難聞的腐臭腥味。

    這條通道的存在就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這神廟確實是被修築出來掩人耳目盜墓的,此時的這條通道估計便是盜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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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詭異的巧合?

    理說,在此時這種一片漆黑的環境裡面行走,感受都是相當人的,不過這些廝殺漢都是在戰場上刀山血海都滾過來的,等閒的時候連枕著死人睡覺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膽氣十足,一個個都是混不吝,拿著刀子打著火把就往裡面走。

    不過這些人也是粗中有細,走在最前面的兩三人手中都舉著一面軍中製式的鳶盾,盾牌的表面更是用漆繪製出來了猙獰的狻猊圖案,威猛絕倫。看似走得大步,其實卻是每一步邁出去落地以後,都是踩得十分沉穩。

    此時有人開路,林封謹自然也不怕有什麼危險,便整理準備了一下也隨之跳入了洞中。

    他的觀察力卻相當敏銳,仔細的查看了一下,便發覺洞壁上面有兩種鑿痕:左右兩邊的洞壁上,很明顯是用鋤頭和鏟子挖掘出來的痕跡,但是上面的頂壁上,留下的痕跡卻是尖銳細長,卻彷彿是用什麼爪子強行拓高了似的。

    這種情況應該便是最初打出來這個盜洞的時候,是人在做這活兒,但是後來抓走劉波的那妖物看起來也從這裡進出,進退不便,所以便用爪子將之挖高。

    大概順著這盜洞走了近百米,前面忽然就傳來了喊叫聲:

    “到了到了到了!”

    然後便有人先拋石頭探路的“骨碌骨碌”聲音,接著便是有人跳下去的聲響。林封謹跟隨著隊伍前行,不多時候就來到了墳墓的外牆處

    林封謹仔細一看,這外牆居然是用一種灰黑色的石塊砌成的,每個石塊都差不多有桌面大小,上面居然還雕刻出來了呈靈芝狀的雲朵,偏偏那雲朵還有人的笑臉,在這樣的環境下,頓時覺得邪氣森森!

    而林封謹心中的疑惑更甚,如此規制的墓葬·不要說是一介家僕,就是那個崔將軍全族人都在享受榮華富貴,也修不出來這樣若王侯一般的大墓啊!

    再仔細的看那盜洞,乃是將一塊外牆的石頭縫隙給挖鬆動了·然後用蠻力推搡進去,這樣一來的話,若是洞口離地較高的話,那麼被推進去的那塊石頭還可以當成是墊腳石使用。

    林封謹順勢也就跳了進去,發覺盜洞距離地面還有整整兩米餘的高度,那些軍士都是紛紛四散去尋找金銀寶器去了,若不是林封謹身手敏捷·非得摔個結結實實不可。

    此時藉著四散開去的軍漢火把,林封謹已經對周圍的環境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他此時置身的墓室之大·少說也有一個籃球場大小,在墓室牆壁上面應該是全部都有壁畫的,卻是因為盜洞被打通了很久,所以被氧化了,並沒有五彩繽紛的狀況,只有一團一團的漆黑,卻也可以想像得出當年的金碧輝煌,但現在看起來卻是直若鬼魔亂舞,十分邪異。

    大概是為了墓穴的安全·所以這廳堂當中,若水桶粗細的石柱林立,在廳堂當中·擺放著一個一個似棺木似櫃子一般的黑色東西,長約兩米寬約一米,陰森森的立在了那里格外的令人覺得詭秘。

    最靠近的一個黑色櫃子卻已經被軍士給粗魯的一腳揣倒·然後撬開,歪倒在了旁邊,林封謹舉著火把靠近去看,發覺這櫃子裡面竟是充斥著大量的灰白色薄膜,輕輕一碰就會碎裂,並沒有什麼隨葬品,連衣服也沒有一件。

    林封謹行事謹慎·唯恐櫃子裡面的東西有什麼毒,便讓付道士用他的那根打狗棒去扒拉了幾下·便有乾透了的森森白骨從裡面滑落出來,然後便是骷髏頭咕嚕滾出,撞到了旁邊的石柱上便碎裂了開來。

    而這個時候,林德卻是忽然沉聲道:

    “小心!石柱上面似乎有些古怪!”

    林封謹仔細一看,頓時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原來那石柱上面仔細看去,凹凸不平,竟彷彿是有什麼粗長的異物纏繞在上面!而此時林封謹猛然想起,自己的背後半米處就是一根石柱啊! ! !

    他猛然彎腰向前翻滾扑出,同時反手拔出自己隨身佩著的狗腿刀一記狠狠回斬!

    頓時“叮”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那狗腿刀當中混入了方寸鐵,竟是斬入到了石柱當中足足三指深,刃口卻是絲毫不損,只是將林封謹的右手震得生疼。

    這時候所有人都圍攏開看,才發覺那石柱上面,原來是用浮雕的手法雕刻出來了一條形似蜥蜴的四腳龍,長達十數米,蜿蜒盤曲在了石柱之上,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連嘴唇當中吐出來的紅信都巧妙-的刻畫了出來,將那種兇殘猙獰畫得惟妙-惟肖。 !

    這些軍漢們卻是知道林封謹身份的,一個個表面上不說什麼,肚皮里面卻已經笑破了天,覺得這少爺畢竟還是膽子太小,風聲鶴唳的,還非得下來受這種罪,不如請他去上面呆著,咱們把他要的東西搜到了送上來不好麼?

    林封謹雖然鬧了個笑話,卻變得更加謹慎了起來,被人笑笑也不會少一塊肉,因為畢竟只有他才和那隻怪物進行過正面的交鋒,能夠令劉波那樣的一個護衛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就被拖走的,絕對不是什麼善類!

    此時再往這墓穴深處靠近一些,便可以發覺廳堂的正中有一處石塊砌成的高台,高台當中也是放了一口若棺木若箱子的怪異東西,不過這玩意兒卻是被漆成了朱紅色,壁上更是有些奇特的花紋圖案,彷彿是在被其餘的奇特箱子朝拜似的。

    這時候,好幾名膽子大的軍漢攆了上前去,將高台上面的那似棺似樽的玩意兒一腳就踹了下來,緊接著兩三鋤頭就將之似劈柴一般的掘開,頓時眾人嘩然,裡面竟是灑出來了諸多的金銀首飾,立即惹來了一干人進行哄搶,紛紛往懷裡面揣。

    這個發現立即令所有的軍漢都激動無比,鼻子裡面呼哧呼哧的若好鬥的公牛一般,看到了什麼東西都彷彿是紅了眼一般要攆過去狠狠的翻找一番。

    林封謹此時卻是等到他們劫掠完了以後,這才過去仔細查看那口朱紅色的箱子,好在這玩意兒的木質極其堅硬,卻是有些脆,因此竟是雖然被毀壞了,重新拼合起來也是很容易,頓時見到,這口箱子應該是被特製過的,分成了上下四層。

    仔細的辨認一下,每一層都應該是墓主生前陪葬的衣服,而這些軍漢爭搶的金銀珠寶,則是衣服腐朽以後脫落下來的。箱子的周圍,卻是有著詭異的圖案,依然是那種若靈芝一般的人面笑容雲朵,只是這一次雲朵裡面,卻是有若蛇若蟲的肉身蜿蜒扭曲著,在其中穿梭。

    “如果說這箱子是陪葬人喜歡的衣服的話,那麼,為什麼不穿在屍體的身上?”林封謹忍不住又泛出了一個疑問。他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周圍的環境,又看了看附近的情勢,心中一動,點燃了四五支火把插在了附近,然後舉起一隻火把往上方看去。

    林封謹頓時見到,那墓穴的頂部,竟是有著一副一副絢麗的圖案,仔細看去,那些圖案居然不像是手繪出來的,而是用珍珠美玉一點一點的拼出來,因此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褪色,看起來便是墓主的平生經歷!

    林封謹本來在天常書院裡面查閱書籍,對附近的歷史也是頗為了解,加上吸收融合了那霸下活了千多年的記憶經驗,所以居然是能看懂這壁畫,頓時發覺,這他媽的哪裡是什麼崔將軍墓? ?分明是數千年之前,在這裡立國的“盤國”的一個王侯墓葬!

    這盤國當年乃是集合了戎人,硐人,梭梭人,多邦人等等建立的國度,但是在數千年之前,被漢朝開拓疆土的大軍所滅,滅國的時候殺得血流成河,硐人率先反叛盤國投靠漢軍,因此現在這房康郡才全部都呈現出來了硐人/漢人雜居的狀況。其餘的蠻族要麼被滅,要麼被同化,到現在已經完全消亡了。

    根據林封謹的辨認,墓主的名字叫做僳王干波,乃是盤國國君的哥哥,前面幾幅壁畫上面主要的介紹,就是講述他如何強大,如何殘暴,不過這些東西都是毫無意義的,一概不論,林封謹也是看得很快。

    但是,關鍵性的東西從第五幅壁畫上面出現了。

    在盤國當時流傳著一個傳說,盤國的國君是被巫神護佑的,巫神居住的山峰上,雲朵都要呈現出靈芝狀,而巫神的身軀,則是可以穿行在山脈和雲朵之間。

    很多少數民族的傳說裡面都有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不足為奇,但是! !林封謹看到的下一個信息,卻是將他驚呆了!

    盤國之所以信奉巫神,則是巫神真的可以為虔誠的信徒延長生命,並且保持青春,直到死前才會迅速的衰老。

    具體的方法,便是將卑微的奴隸的生命通過某種神秘邪惡的儀式,進而轉移到信徒的身上,但是,每個人一生當中,只能進行一次這種延長壽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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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魅影現

    看到了這一點,林封謹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的南鄭國福王和景王的那一場鬧劇!

    那個隱匿在海外大島上的媧蛇神,做的事情豈不是和這盤國的巫神一模一樣?

    他忍耐住驚異的心情,繼續看了下去,便發覺這名幹波當然也有這個實力去奉獻足夠的祭品,因此他的生命也得到了延長。

    但是生命延長歸延長,人還是總是要死的,這干波一生享盡了榮華富貴,怎麼甘心就這麼死掉?因此他在身患重病的時候,不知道使用了什麼辦法,再次成功求見了巫神,獻上了驚人數量的祭品以後,得到了另外一個煉製藥物來延長壽命的方法。

    此時干波已經是重病纏身,得到了這個方法以後,雖然是竭力在進行籌備和運作,但是藥物生效需要一個月的緩慢時間,干波服用了這藥物以後,卻是等不了一個月了,但是在死掉之前,他本人和他的一干家人親信堅信藥物一定會生效的。

    所以殉葬干波的都不是普通的奴隸,而是乾波的親信家人,他們當然也服用了煉製出來的藥物,他們認為隨著干波的複活,他們也可以追隨著幹波來到這個世界上! !

    林封謹環顧四周,周圍的這些似棺非棺的箱子裡面,裝的應該就是干波的親信家人了,事實證明,他們沒能複生過來,而是化作了枯骨。那麼幹波的棺材在什麼地方呢?

    這個時候,其餘的人看到了頂部的那些翡翠珠玉,一干軍士頓時鼓譟了起來,紛紛想要想辦法爬上去,用刀尖將這些玩意兒撬出來,但倉促當中哪裡找得到墊腳的?

    林封謹肯定也不願意這樣亂下去,便找到了這群軍漢當中兩名伍長,告訴他們這個地方十分凶險,目前還是不要亂頂部的這些財寶自己一概不取,希望他們稍安勿躁,先穩定下來從長計議,這麼多的財寶每人均分的話,也是一筆橫財了。先將這個鬼地方探明白再說,總之附近沒有人家,大可以慢慢行事。

    這兩名伍長聽了以後也覺得這個林公子講得很有道理,於是便散佈到了各處,凶神惡煞的拔出腰刀,拿刀鞘挨個猛砸了過去同時怒罵了起來,不過這兩個人看起來顯然威望不足,喝罵了半天才勉強將部下約束住。

    話說這幫殺人不見眼的廝殺漢雖然呆在了一起有的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眼中已經有了兇惡之意,相互之間擠眉弄眼,勉勉強強的來到正中央集合。

    這裡林封謹插了四五支火把,將四下裡照得敞亮,結果一個伍長正要說話,卻有一個叫做王九哥的軍士不甘的叫嚷了起來:

    “伍長伍長!趙狗蛋這個殺才沒來,他媽的乘著我們在這裡的時候還偷著做私活!!”

    聽了這句話,林封謹的臉色頓時都變得十分難看,他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劉波無聲無息消失的事情但其餘的兵卒卻不這麼想,一個個都罵罵咧咧起來,都在痛罵趙狗蛋不講義氣抓到他驢日的非得將皮扒掉不可!

    但是,隨著一干人提著火把將這墓室找了個遍,所有人的臉色也都開始難看了起來因為那個趙狗蛋居然就彷佛人間蒸發也似的在墓室裡面失蹤了!

    這麼一個大活人,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剽悍兵卒。若是有人可以一照面殺了他,那麼這並不稀奇,可是要一照面就殺了他,卻是還不發出半點聲響,連痕跡都不留下半點的詭異,卻是真正超出了這些人的想像。

    林封謹此時卻是展示出來了前所未有的鎮定他站在了中間的那一處高台上面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再次抬起了頭用火把照耀著墓穴的頂部然後道:

    “這地方之前有人進來過。”

    林德順著林封謹的眼神望了上去以後,仔細辨認了一下,便見到了洞頂居然有著七八個深深的孔洞,他頓時恍然道:

    “主人,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干波的棺材,其實是被吊在了空中的?”

    林封謹點點頭,認真的道:

    “沒錯。”

    這時候,到處亂串想要去撈些油水的付道士也跑了過來,臉色有些青白的道:

    “主人,主人,我發覺一個地方陰氣好重!”

    林封謹循著付道士的指點走了過去,發覺那地方​​乃是在整個墓穴的西側,表面上看不出什麼特殊的地方,但實際上走過去都覺得陰寒逼人,此時本來是盛夏的暑天,來到了這地方汗水似乎都縮了回去。

    此時聽說這裡發現了線索,本來有些惶恐膽怯的那些軍士也都是聚集了過來,分開尋找有沒有什麼機關暗門。

    林封謹此時卻冷冷的道:

    “不用那麼麻煩,讓人帶兩桶水進來就可以了,不過大家千萬不要分開,最好三人一組,不要給暗中的那怪物以可乘之機!”

    很快的,便有水被抬了進來,林封謹將水潑向地面,然後仔細觀察,發覺水流最後都全部流向了左側的一塊墓磚下面,不等他吩咐,自然是一群人湧了上來。

    連撬帶挖之下,頓時就發覺至少有七八塊墓磚居然表面上是拼合起來砌成了牆,但實際上卻是渾然一體,只是在上面雕刻出來了墓磚的分割線和花紋而已!應該是一扇偽裝得極好的暗門。

    眾人便要動手毀牆卻被林封謹制止,畢竟這裡乃是墓穴當中,萬一用強的話弄壞了承重結構,大家都被活埋在這裡就不好了,林封謹眯縫著眼睛淡淡的道:

    “很顯然,那位趙兄弟是在瞬間遇襲,然後被拖進了這裡面,可見從外面多半就有快速開啟這一扇秘門的方法。”

    他便彎下腰,在地面上一塊一塊的磚頭敲擊了過去,卻沒有什麼收穫,忽然見到旁邊的柱子上面在火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些閃亮,便急忙舉著火把湊上去看!

    前面便提到過,這石柱上卻是有雕刻得惟妙-惟肖的四腳龍,林封謹仔細辨認以後頓時發覺,那柱子上居然有被纏繞過的痕跡,那痕跡上更是有若鼻涕狀的粘液,粘稠透亮,被火光照耀著所以有些反光。

    林封謹心中一動,便讓一幫軍漢做好廝殺的準備,站在前面的人都是必須持著刀盾,然後便用衣服裹住了手,按住了被纏繞的那個位置用力一推,頓時感覺手中有什麼機括向下方微微一彈,那一扇石頭秘門立即就無聲無息的向著旁邊滑了開去!

    這秘門一開,所有人的耳朵裡面陡然響起來了連綿不絕無法形容的淒厲尖叫,就彷佛同時有一千個小女孩在一齊哀嚎!

    而裡面也陡然衝出來了兩道扭曲無比的黑影,還有一股無法形容幾乎要吹進人骨髓裡面的陰寒氣息!

    然而門外是什麼人?乃是南鄭國的百戰精兵,正值壯年,刀頭歃血的精壯剽悍軍士,每個人手上都有幾條,十幾條人命,猛惡猙獰,血氣煞氣在身邊洶湧激盪,更是嚴陣以待!根本就不會有倉促遭受到襲擊的慌亂。

    一見到有異狀,為首的那名伍長立即拔刀狠狠斬向了前方,怒喝道“殺!”

    擋在門口的這十幾人剽悍兵卒同時也狂吼道:

    “殺!”

    這一聲吼出來,前面幾人擎住的鳶盾上面繪著的狻猊圖案都隨著發出了熾烈的紅光!吼聲更是在相對密閉而空蕩的墓穴裡面引發了風雲激盪,震盪得人的耳朵都嗡嗡作響。

    而這十來人身上的煞氣血氣也是瘋狂爆發了出來,那連綿不絕的淒厲慘叫聲立即就啞了,而迎面吹激來的陰寒氣息更是在瞬間化為烏有,飄散而去。

    除了雷霆之外,軍中的陽剛血氣煞氣,也是一切鬼物陰物的剋星。民間傳說當中,什麼寺廟,旅店,房屋,甚至是宮殿內鬧鬼的傳說可以說是比比皆是,但什麼時候聽說過軍營裡面鬧鬼的?

    因此,衝出來的兩道扭曲黑影也是立即若中雷擊,摔落了下來,在地面上翻滾,發出了尖細無比的慘叫聲,卻只是慘叫,沒有那種盪人心魄的恐怖。顯然邪術已經被破了,

    這時候因為墓穴當中光線十分微弱,只能依靠火把來照明,所以一切都是影影綽綽的,外加古墓當中灰塵濃重,所以依然看不清楚兩條黑影究竟是什麼樣子,只知道那種扭曲無比的姿態,決計不是人類可以做得出來的動作。

    有一句西方的俗語說得極好:最大的恐懼就是來源於未知。

    林封謹帶來的這些兵卒本來就殺人不眨眼,膽大包天,本來還對這完全未知的玩意兒有些恐懼,可是見到自己這群人一聲怒吼,兩隻詭異無比的妖物便已經痛苦無比,顯然慘遭傷害。這些虎狼一般的軍士膽氣陡然都壯大了起來。

    他們對視一眼,嘿嘿大笑著邁上前去,舉起手中的長刀,拿出戰陣上面的本事就是一陣猛劈!那兩條黑影雖然瘋狂掙扎扭動,也是被狠狠斬到了幾下,頓時腥臭無比,慘綠色液汁到處流淌,碎裂掉的硬殼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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