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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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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13 10:25:25
第二十三章天下第一湯

    等到天下第一湯開業的第一個月完結之後,林封謹當月賺到的純利潤已經達到了四萬多銀子,他很幹脆的就再開了十家天下第一湯,同時悄悄的給返京的英侯呂羽送了一封信過去,信里面便是兩層的幹股,還有當月分紅的八千兩銀子。

    並且還明明白白的說,隻要侯爺肯賞收,每個月的分紅都是準時送到,並且店夥計也可以酌情安置吞蛇軍里面的受傷殘廢人員,比如瘸子獨臂什麼的總之來這天下第一湯當中喝湯的人最講究的是份量夠不夠,而不是什麼服務態度就餐環境等等東西。

    當然,很多人也沒留意到,天下第一湯賣的雜糧餅子並不是自己做的,而是來自於一處叫做高家餅店的地方。而雜糧餅子雖然在市麵上賣兩文錢一個,五文錢三個,但實際上它的進價是一文錢一個,高家餅店的進貨渠道是戶部轉運司,進貨價格是一千斤一兩銀子,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北齊君王呂康乃是英主,在位三十年風調雨順,所以倉儲是很足的,所以每年轉運司都會淘汰掉很大一部分陳糧,既存儲期超過了三年的糧食,這些糧食除了有一股淡淡的黴味之外,還是可以勉強能吃的。當然,致癌物這種事情估計當時也沒人知道,或者說知道了也沒人在乎

    高家餅店之所以進貨價格這麼便宜,就是因為他進的貨乃是被淘汰下來的陳糧。而高家餅店的老板卻姓何,他是太子府中的二管事,每個月他可以從雜糧餅子的銷售里面提成五百兩銀子,剩餘的利潤浮動在九千到一萬兩之間,自然沒得說。全部都是太子落袋。

    這也是林封謹的天下第一湯可以在京城站住腳跟的深層次原因。無論是誰,在麵對九淵先生,陽明先生,太子,英侯這四大巨頭的時候,都會仔細的想一想值不值得的。

    當天下第一湯擴展到了二十家分店的時候,已經控製了整個鄴都餐飲消費低端市場的百分之二十左右,這也是一個十分恐怖的數字了,至此,林封謹停住了自己的擴張腳步。

    他是一個很謹慎的人。這樣的盈利程度恰好便維持在了一個臨界點上,從北齊挖到的這麼大一塊蛋糕已經讓人心滿意足,若是再多的話,就會惹來更多的麻煩,並且開始削減天下第一烤的盈利。因為此時天下第一烤的口碑和交際能力反而是比較有用的了,林封謹是打算將天下第一烤的一半利潤拿出來。用於在菜品上精益求精。改善服務質量,優化麵員工生活環境等方面。

    而林封謹此時並沒有忘記,自己是來東林書院就學而不是做生意的。也正是因為林封謹沒有過多的分心,他的各項成績都一直保持著優異,所以隻有王詢之會板著臉斥責他幾句,陽明先生和九淵先生都保持了沉默。

    ***

    與此同時。又是一個月圓之夜,

    月光傾瀉下來,安靜的照在了大地之上,

    這是中唐境內。旁邊巍峨起伏的山脈便是中條山,旁邊的汾水靜靜的流著,似乎已經流淌有千年萬年。

    忽然,有一道詭異的紫色煙柱,慢慢的從這升騰了起來,在月下卷動蔓延,慢慢的壯大,隱約可以見到下方有一個人影盤坐,一動不動。

    看起來仿佛是有妖命者在這月下修煉,漸入忘我之境。

    而這個地方旁邊就是汾水和險峻無比的中條山,可以說是四通八達,要逃命的話有多種選擇,水路陸地都是很難追蹤,看起來也是精挑細選的地方。

    這紫色煙柱翻騰卷動,在皎潔的月色下分外鮮明,似乎要將月光都匯聚到麵似的,皎皎月光,也是仿佛若有實質的點點匯入,久看一會兒,竟是有目眩神馳的感覺。

    不過隨著這紫色煙柱漸漸的仿佛要凝為實質,倘若林封謹在這就知道,這是很明顯的即將收功的表示,眼見得這煙柱慢慢的縮小,最後化作了兩縷煙霧,一下子被吸入到了盤坐人影的鼻孔麵。

    旁邊的地方忽然轟然爆炸,土石翻飛當中,竟有一道黑影悄然躍出,一掌就按在了那盤坐的人影的胸口上!

    這突襲的黑影不知道隱忍了多久,卻是算準了妖命者在收功的時候心中一定會鬆懈一下,同時自身也會傳來一種無法形容的舒美快感,他便抓住了這個破綻,一擊轟出!便要一擊破敵!

    他一掌擊出,後續的狠辣招式更是根本不假思索,連環不斷的施展了出來,在掌力還沒有爆發出來的時候,便是膝撞下陰,指鎖咽喉,最後一個旋身橫蹴踹了出去,將人影踹飛避免垂死前的反擊,那人影飛到半空當中這才不停的抽搐翻滾,身體都詭異的扭曲成了麻花狀!血水怒激!!顯然掌力現在才發作!

    這突襲的黑影現在才落地,深吸了一口氣,頭上的妖命氣運柱猛然炸飛了出來,竟是牙爪宛然,那蜿蜒盤曲的姿態,隱隱約約竟是有天蜈橫空的架勢,對準了那被偷襲的人影狠狠的纏繞了上去,便要狠狠壓製對方的妖命氣運,並且順帶吸收!

    但是,這一瞬間,這黑影方圓十餘米內,忽然就亮了起來!亮得如此詭異,也是如此突兀!看起來就仿佛是空中有一盞無形的高功率大範圍的探照燈,狠狠的將這黑影鎖在了里面,把其照射得纖毫畢現。

    這黑影大驚之下,急忙瘋狂奔逃,身法極盡詭異之能事,卻是仿佛身體周圍都有大團的漿糊一般,竭盡全力都是緩慢無比,完全脫出不了這光圈範圍的探照!!!!

    此時再看那被偷襲的人影,居然都已經氣息全無,渾身僵硬死掉了,他一直到死去,居然都沒有任何紫色妖命氣運放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何還不知道這是個騙局?

    一個男子大步踏出,昂然而立,一襲黑色官袍被山馮吹得獵獵作響,上麵用血色紋理勾勒出來的狻猊圖案栩栩如生,凶橫之氣呼之欲出,他的手中卻是握著一卷描龍畫鳳的燙金卷軸,打開以後冷冷一笑,看著在光圈當中左衝右突的黑影大聲道:

    “聖上有旨:今有東山羊卿與欽天監聯名上奏,曰妖星流竄,紊亂天下,死灰複燃,是以著玄武門鐵衛剿滅,欽,此!”

    有一句話叫做,名正言順。

    像是黑社會再囂張,幾十個人聚在一起,遇到了兩三名幹練的特警高音喇叭一叫,迎頭一衝,明明吐口唾沫也淹死了警察,卻根本就沒有抵抗的心思,這男子聖旨一念出來,周圍竟是有十多個聲音轟然答應,若雷霆一般的震蕩,士氣都為之一昂。

    相反那黑影頭上的妖命氣運柱被聖旨麵的龐大浩瀚力量一壓,頓時都變淡變薄了幾分,心中更是加倍的慌亂!

    這實力此消彼長下,這些玄武門鐵衛更是顯得勇猛無比,勝算無形當中又多出了一兩成,話說就算是必勝的把握,能夠將敵人的實力壓製得更低,也可以少死些人,少受些傷。由此可見主事的人一定是十分穩妥,辦事就是仿佛獅子搏兔,必盡全力那種。

    那名入彀的妖命者被十餘名玄武門鐵衛圍攻,但他的妖命之力也是十分詭異,至少有五六次明明是對他必中的攻擊,整個人一閃就落了空,打得久了以後,其身體周圍更是有紫黑色的淡淡氣息盤旋呼嘯,不時竟是會驟然若煙霧變幻那樣,化作一條尺餘長的大蜈蚣,對準了敵人猛撲上去,若真若幻!

    有一名玄武門鐵衛被撲多了幾次,因為閃避錯過了攻襲敵人的大好機會,瞅著又是一擊要得手,卻煙霧卷動,一條大蜈蚣瞅著往臉上撲了來,他心中冷笑,暗道幻象而已不閃不逼,結果這蜈蚣竟是一下子由虛轉實,張牙舞爪的百足卷動就是一蟄!

    可憐那鐵衛措手不及,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眼珠子“啪啦”一聲就狠狠砸了開了,黑水白汁的滿臉都是,更是劇毒入腦,人都瘋癲了!手中的長刀橫著一抹,旁邊的同仁就掛了彩。

    這一下子再也沒人敢於對那不時幻化出來的妖蜈幻象掉以輕心,大家雖然都看了出來,麵前這大敵肯定是境界不夠,十條幻象能凝聚出來一條就不錯了,但是,誰也不敢保證此時撲向自己這條的就不是幻象啊!有了這顧慮,加上他們的陣法少了一人,漸漸的就露出了一些空門破綻。

    那名宣讀聖旨的玄武門統領卻是冷冷一笑,將聖旨收了起來,將外面的官袍除了,露出了一身黑色緊身勁裝,猛然之間,他將自己的右臂高高舉起,狠狠的插向了地麵,直沒至肩,仿佛那堅實無比的大地,居然像是豆腐做的一般!而大地當中傳來了驚人的轟鳴聲音,仿佛是下面有一群凶暴的野獸在咆哮爭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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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獵殺

    緊接著,這統領慢慢的將手臂抽了出來,那條右臂已然膨大了兩三倍,上面肌肉宛然,十分清晰,卻是化作了一條石化巨臂,這統領然後就一步一步的對準了戰場走過去,每一步踏出,那步伐聲仿佛都要大上一倍,似乎大地都在震蕩一般,到了後面,不要說別人,就是他的部下,也是東倒西歪!!

    那妖命者情知不對,想要奪路而逃,偏生渾身上下幾乎都仿佛變重了好幾倍,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與那統領之間的距離一步一步的縮短。

    這統領口中卻是淡淡的道:

    “這一次,咱們玄武門鐵衛傾巢而出,金木水火土五部當中,我土部斬獲最少!若今天還要被你逃走?讓我呂圭吾的臉往哪擱??”

    他的話說完,已經踏到了那妖命者面前,高高舉起了岩石巨臂,轟然砸下。

    這妖命者忽的將口一張,飛射出一條金色大蜈蚣叮在了巨臂上,卻是毫無效果,自家的毒牙卻被崩掉了兩三顆,面對這一擊隻能雙手格擋,但一擊之下,便被轟得“哇”的一口激血噴了出來,雙腳都陷入到了大地當中,直沒至小腿!

    但這妖命者一口氣沒回過來,竟是第二擊又來了!

    他再接一擊,隻覺得壓迫過來的力道幾乎是若一座山巒壓了過來一般!轟然鳴動!他咬著牙再往上方一隔,哢嚓一聲脆響,手臂臂骨居然斷掉了,而整個人更是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頭暈目眩,一下子就深深的陷入到了地下去,直達腰間,整個人更是劇烈的嘔吐了起來。

    等到了這統領呂圭吾再次出手的時候,這妖命者雖然沒死,卻也隻剩餘下來了半口氣。他更是深陷入土,隻有脖子露在外面。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呂圭吾一把抓住了他的頭發,然後點著燈籠照了照,忽然冷笑道:

    “來人!”

    旁邊的頓時有一個黑衣老者大步上前道:

    “屬下在。”

    呂圭吾努努嘴道:

    “把他的狐狸皮給我扒下來!”

    這黑衣老者走上前去,在這人臉上細細摩挲了一會兒,然後用摩挲過臉的那兩根手指不停的摩擦著,就見到兩根手指之間明明都是空無一物,卻是有粉末不停的灑落了下來,黑衣老者仔細的想了想。然後解開了腰帶。

    隻見他的腰帶也絕非凡物,貌似就是一長條黑布,其實在內側麵,指頭大小的陶瓷瓶子隻怕都有幾十個,這黑衣老者似做菜那樣,在那妖命者的臉上東灑一點粉末,西撒一點粉末,然後用油將其化開,慢慢揉搓。

    結果隨著他的揉搓。就見到那妖命者臉上慢慢的就被搓掉了一層皮下來,露出了其真實面容,呂圭吾看著這人的臉,哈哈大笑道:

    “果然是你!謝公子。康寧知府的獨子,沒想到我土部要麼不發利市,一來就是大發!康寧知府,哈哈。哈哈哈哈!來人,去請何真人!”

    沒過多久,便有一名道人匆匆趕來。呂圭吾指著那已經是半死不活的謝公子道:

    “今天剛剛十五,要勞煩真人將這禍害身上的神通氣運剝離下來,再用東山羊公的秘術將之偽裝一下,這偽裝妖命者修煉的方法釣魚上鉤確實好使,今夜十六估計也是月圓,我要試試看還能不能撈一條大魚出來!”

    這道人道:

    “這麼短的時間,做還是能做到,但聖旨和東山羊師叔賜下的法器:倥傯珠就得借給我用了。”

    呂圭吾將手一招,天空當中忽然慢慢的飄落下來了一層薄如輕紗的東西,迅速的凝結成了一顆明珠,此珠一現,圍繞在那妖命者謝公子身上的那層探照燈也似的光圈頓時消失不見,這就是倥傯珠,可以壓製妖命者的氣運神通,乃是東山羊特地煉製出來對付妖命者的!

    “給你,都給你!但不要誤我的事!雖然剿滅這些妖物的行動一直要持續到年節,但開頭若是就被人拉下太多,後面就怎麼追也追不上了!”

    這呂統領表面上冷靜,眼神卻是熾熱無比,隻因為東山羊的一句話:

    “玄武黑甲衛原大統領去歲病逝以來,一直空缺,本次玄武黑甲衛盡出,金木水火土五部分別行事,最後行動終結的時候,成績最優秀的那一部的統領,我將向聖上舉薦為大統領!”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已經是秋風蕭瑟,林封謹的學問也是在與日俱增,而他此時修煉各項神通的進境卻是變得緩慢了起來,原因很簡單,要學的東西太多了:七國劍,格物致知,人狩之術和娠六妖心法平時也需要鍛煉咽部,喉嚨,味蕾等等。

    在這段時間當中,林封謹也不是沒有尋找過其餘的妖命者,甚至是遇到過三次,這三次當中,有一次是林封謹發覺了沒有把握對付的人(不是吞蛇軍營里面那個霸氣絕倫的),主動撤退,另外兩次卻是旁人主動逃走。

    倘若是在曠野當中,那兩人一定逃不掉林封謹的追蹤,但此時在鄴都當中,林封謹卻是顧忌太多。為什麼?因為有太多的地方不能去了,不要說什麼王宮大內,就是隨隨便便的一家官紳家庭的後院也是禁地,林封謹既然沒有把握闖進去不被發現,然後被冠上“淫賊”的前綴,那麼就隻能深深的歎息。

    一片黃葉從林封謹的眼前掠過,他順手接住了以後,將之捏碎,然後踏進了房門,臉上露出了禮貌的微笑道:

    “顧伯伯。”

    坐在客位上麵的是顧羨的伯父顧恙,官銜是員外郎,他最近經常都是林家的座上賓,和林老爺相談甚歡。

    在林封謹的運作下,太子殿下和英侯殿下分別都來到了天下第一烤當中品嚐美味,因此此時的天下第一烤的顧客,有三成都已經是鄴都的官員,在這吃飯已經成為了鄴都的一種新興消遣。

    見到了林封謹回來以後,顧恙說得也差不多了,便笑道:

    “那麼,我這個不情之請?”

    林老爺立即滿臉笑容的道:

    “顧兄既然開口,難道叫你難做?我這就去安排,這就去安排?”

    顧恙頓時滿意而去,林老爺送了客人回來笑眯眯的,雖然一坐下就大叫渾身酸痛,叫來了四個丫鬟按腰捶腿的,看起來卻是心情甚好。

    林封謹坐下以後拿起賬本翻了翻:

    “咦?本月盈利上升了兩成?哦,對了,天氣越來越冷了,所以雜碎湯這種東西會更受歡迎一點,我已經計算過,咱們的盈利保持在了這個線上便已經足夠,再多的話也沒有太大的必要,這樣吧,把每一碗湯的價格下調一文。”

    “不妥。”林老爺皺眉道:“下調的話,要起來就難了,鄴都麵現在受到了我們的影響,烤肉店已經新開了七八家,賣雜碎湯的也是隨處可見,而且是那種小販挑著火爐走的方式,我們寧可采用別的方式來返利,這價格也不能降。”

    林封謹沉吟了一下道:

    “那麼喝一碗湯送一塊雜糧餅子?或者說將賣的湯分成三種,小碗十文,中碗十五文,大碗二十文?或者說五十文一斤肉雜碎,湯免費送?”

    林老爺不耐煩的道:

    “我下去叫人談論安排一下,還有事嗎?我要去拜會王老爺了。”

    鄴城這個地方並不是太重視出身,對於利益反而看得很緊,所以好面子,甚至有些官迷的林老爺在這可以說是混得如魚得水,終於混入了他夢想當中的官紳圈子,可以說是“往來有高官,談笑無白丁”,而現在更是要抓緊時間開拓社交圈子,繼續努力往上爬。

    林封謹無奈的苦笑道:

    “咱們是時候得回去了,第一是要回家過年,第二是明年我要回去參加院試考秀才了啊。”

    “啊啊啊?要走了嗎?”林老爺立即產生出悵然若失的感覺。

    “是啊。”林封謹很幹脆的道:“咱們的家不是在福陵縣嗎?”

    林老爺呆了半晌道:

    “你難道不是在這參加院試嗎?”

    林封謹歎息道:

    “我當然可以在這參加院試,但鄴都這一期應試的童生是一萬八千三百人,隻取兩百人,並且這一萬八千三百人差不多都是飽讀詩書!我若是回福陵縣那邊應試,雖然隻有二十個名額,但是應考的人卻隻有六百三十八人,並且這些人的素質大概隻有鄴都的五成。我當然是要去把握大的地方考試了!”

    林老爺聽了當然沒什麼話說,兒子的前程重要啊。他啞口無言之下,一咬牙,就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看你在鄴城這也發展得挺好的,幹脆咱們這次回去中了秀才以後,就把家搬過來吧。”

    “不行!”林封謹立即一個激靈!開什麼玩笑,鄴都這可是藏龍臥虎,奪嫡風雲啊!沾到邊兒就死的,何況吞蛇軍里面還有那神秘無比的強大妖命者潛伏,將自己的全家老小的都搬到這來?給人送上人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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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主人你有幾個蛋?

所以聽了老頭子的話,林封謹立即就很乾脆的道:

“咱們不但不能搬,老頭子你明年也不用再上來了,你不是來參加我的拜師禮的嗎?現在參加完了,看到我也在東林書院裡面落腳了,明年還來做什麼。更重要的是,襄都那邊李虎雖然忠心不用懷疑,但是沒個主事人在的話,總是不成的,下面的人容易生出來異心,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福陵縣,哪裡也不能去!”

林老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忽然怒道:

“不行,老爺我哪裡都不去,就留在這裡了。”

“......”林封謹。

林老爺嘆了口氣,慘然道:

“我的兒啊,你不是不知道,福陵那個鬼地方,一個腌臢舉人秀才都可以騎在為父的腦袋上面撒糞拉尿的,再有錢有什麼用?”

林封謹想到了那事,眼神轉冷道:

“我不是已經收拾了他們嗎?您老人家盡管回去,看誰敢放個屁?“

林老爺委屈的道:

“可是他們還是看見了,嘴上不說,心裡面也肯定是在笑的,哪裡有我現在在鄴都這裡,往來交際的都是官員這麼自在?現在讓我回鄉下去和那些泥腿子混一起?聊聊糧食又漲價了今年又風調雨順,你這是安心要早日給我送終?”

林封謹苦笑,看起來老頭子在掌管“天下第一烤”這鋪子的時候,已經從中尋找到了人生的樂趣與真愛,在和達官貴人的交際裡面充分的享受到了尊重和人生的價值。人生也是變得無比充實,要他老人家割捨估計是難了。

一念及此,林封謹不禁搖搖頭,苦笑著先擱置一邊,然後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來。比如這一次的院試什麼的,東林書院在這方面也確實是當得起天下第一書院的威名,這幾個月突擊下來,林封謹自覺雖然要想在鄴都裡面脫穎而出有些難度,但是跑到福陵那地方去,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翌日,林封謹告別了各位師長,此時各處店面也上了正規,各處都若精密的齒輪那樣環環相扣的運轉了起來,也不需操心。

便和心不甘情不願的林老爺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從北齊要往南鄭去,除非是走海路,否則的話,一定是要從中唐境內經過的,不過林家此時關系網已經基本建立了起來。各處都是輕車熟路。可以說一路上是通行無阻,就連通關的時候,一行人都是走邊門不用排隊,用現下的話來說就是VIP通道了。

中唐雖然是五德書院的根基之地,而林封謹才剛剛壞了他們的好事,用腳趾頭來想肯定他們都是將林封謹恨之入骨。但是,林封謹卻絲毫不擔心自己有被認出來的可能,每天在中唐國進出的人絡繹不絕,何止千萬,自己隱姓埋名誰查得出來?

並且之前在塞外的事情也是沒可能拿到臺面上來說的。五德書院敢於對自己下手,那麼東林書院難道就不敢對五德書院下手?要知道,兩大書院的學生都是遍布天下,鄴都裡面去五德書院就學的士子也是為數不少。

所以,這種潛規則五德書院應該是沒有勇氣來打破的。

至於神通方面五德書院進行追查,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不要忘記,林封謹背後站著的人難道就弱了,天下第一書院的名氣,也絕對不是吹出來的,自然有各種反制的手段,這等事情因此就可以說是兩兩相抵,可以忽略不計。

這一次回鄉並不會路過中唐國都西京,而是抄近道經過了懷州,這裡也算得上是一處邊貿重地,而中唐這裡商賈的泱泱氣度​​,也是其餘地方沒有辦法比擬的。

中唐這裡的大市場裡面,都有一處叫做“明堂”的地方,能夠進入裡面交易的中唐商賈做出來的一句承諾,那就是板上釘釘,一諾千金,哪怕是百萬銀兩也是不會反悔抵賴,實在做不到就直接賠上一條命!說是要簽字據那就是羞辱人!從中唐立國以來,在明堂裡面達成的交易協議,只有七個商人沒做到,他們都是自殺了來捍衛明堂的名聲。

林封謹這一次回鄉從懷州過,也是存著瞻仰的心思來看一看“明堂”,對於所有的商人來說,這裡都是一處值得瞻仰的地方,當然,又有一句話叫做無商不奸,商人們能否在自己的心底修築出一所專屬於自己的明堂,那麼還真的是見仁見智的問題的。

當然,林封謹除了瞻仰之外,也絕對不是沒事幹的,他現在手中已經有了兩條“鞭”第一條是千年鹿鞭,當時藍公子襲殺白唇先生的時候還小,不知道這玩意兒是好東西,被付道士一刀給割了去,第二條鞭卻是那十分狡詐狠辣,道行高深的妖猿的。

這兩樣玩意兒肯定是不能直接入口,否則的話,吃下去差不多效果就和同時吃七八瓶威哥似的,爽完也就那個盡那個亡了。根據付道士認真的研究,徹夜的苦讀以後,便擬定了一個全新的丹方,通常情況下藥方都配合都是君臣佐使,付道士的配伍是:君君,臣臣,佐佐佐,使使使。

林封謹很詫異為什麼會出現兩個“君”藥的情況,付道士鄙夷的望了他一眼道:

“主人,你有幾個蛋?”

堵得林封謹說不出話來。

不過你想想,能夠和這兩味霸氣外露的主藥搭配上來的,卻也一定是十分奇葩的藥物,否則的話,肯定是毫無用處。從藥性上面推理,這兩味藥都是佔據了“妖”“邪”“至陽”的路子,那麼要調和其藥性,那麼肯定就是以王道去妖道,以正氣禦邪氣,以純陰馭至陽的路線。

所以付道士居然提出來的另外一味輔佐藥物是:皇后娘娘的天葵.......

在得知了煉制出來的丹藥乃是要吃進肚皮里面以後,林封謹斬釘截鐵的表示了強烈的反對(話說中醫裡面,古代真是有拿玩意兒入藥的),他查了查資料,決定用還沒有出嫁的公主的頭髮燒成灰來代替。

不過北齊國當中,呂康他老人家命中多子,唯二的兩位公主卻都是已經早早嫁人,和處女兩個字含淚告別已久,所以林封謹便跑來了這裡想辦法。話說公主也是肯定有愛美之心,會修剪一下長髮,那麼自己的機會就來了。只是他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林封謹沒想到的是:這時候中唐當中五德書院如日中天,所以在法術符水,或者說封建迷信方面就十分興盛,一旦遇到秋決斬首:什麼買人血饅頭的,買那口沾了血的鬼頭刀的比比皆是。一問之下,居然有門兒!

而林封謹要買公主頭髮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就說是家裡有人久病,要藉借皇家的威嚴供奉在家裡面來壓壓邪崇,也不算什麼大逆不道。何況請的是沒有繼承權,遲早要出嫁的公主頭髮,也沒人會認為拿來行巫蠱之術。

林封謹派了人前去一接洽,發覺出賣這些“風雲雷雨”的居然還形成了規模,分門別類的什麼都有,甚至什麼皇上使過的枕頭芯,棉被胎都賣得到,之所以是枕頭芯和棉被胎,是因為枕頭套子和棉被面子都是明黃色並且有龍紋......

不過這要價也是不菲,一小撮頭髮,居然是直接喊出來了五千兩紋銀的大價錢。林封謹心中一動,聲稱錢倒是沒問題,馬上就詢問怎麼才能夠保證是公主的頭髮,這東西是拿來救命的,並且拖延不得。

貌似出賣那人也是早就遇到過這種困惑,冷笑道:

“你再出一千兩銀子買路錢,把你帶到宮中候著總可以了吧,現在宮中流行的是墜馬鳳點頭髮飾,若輪盤頭做工,最好的便是正華街的吳待詔老婆,青溪公主點著名只要她來做,殿下一宣召,你就跟著吳氏一道進去,在灑掃監裡面呆著。”

“等吳氏弄完了頭髮出來,小公公掃出來的垃圾裡面公主的髮絲你自己親手挑,這樣總沒話說了吧,說得難聽一點,盡管你沒見著那頭髮從公主的頭上剪下來,但咱們都能做到這種程度,還需要騙你?”

林封謹聽到了這等說話,微一猶豫,便決定要去一趟西京了,那半闕殘詞依然歷歷在耳: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襪橫金釵溜,

他可沒有忘記,只要將三個王宮當中的秘密線索挖掘出來,那麼一件至寶就唾手可得。那所謂的可以與吞蛇相抗衡的神兵,林封謹暫時還不去想,因為畢竟連邊兒都沒影的東西。但是,這件號稱能排入神兵利器譜前二十名的至寶,此時既然有機會進去昔日中都的皇宮,為什麼不努力一番?

至於這事的真偽,林封謹倒還從未懷疑過,因為那一片雖然陳舊但又是明黃色的衣角,確實有著龍袍的厚重和威儀,要想仿造的話,恐怕還真是有些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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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追查線索

    因為身在中唐,而且與本地的地頭蛇五德書院有著很明白的過節,當然,也與中唐的軍方也有很明白的過節,所以林封謹也不敢太過托大,和老頭子咕噥了一陣子,便決定自己帶付道士和兩三個手下去西京就好了,老頭子帶著商隊先走。

    万一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輕車簡從,要跑路也方便,不要被一鍋燴了。

    將這里弄妥帖了以后,林封謹便去了西京,也就是兩百三四十里的路程,坐船日夜兼程也就是兩天罷了。

    來到西京的第一印象給人的感覺第一是嚴整,第二就是精密。

    此時的三國國都,有兩國林封謹都領略過,鄴都的感覺有著北方的大氣豪邁,卻是失之格局,有些雜亂無章。

    而襄都的膏腴繁華,不夜錦繡,足可令人紙密金醉,陷溺其中,無法自拔,卻是有一種富貴夢幻的泡沫在。

    相比起來,西京的布局就是精密,嚴整,一條條街道筆直,仿佛都是制式修筑出來的,哪怕是城門衛,同樣也是一板一眼,一絲不苟,各個區域,都是划分得十分整齊,就連巡守的兵丁,似乎也是只會踩著自己的邊線而行,絕對不會多踏出一步!

    看到了這幅景象,林封謹這才明白,為什麼以中唐所處這個四戰之地的位置,卻可以强勢到基本國策都是擴張而不是防守的强悍地步。有五德書院的暗中支持,可以得天時,有自身嚴明遵循的規章紀律來制約內部,就可以得人和。單單剩余下來一項地利,已經無法左右戰役的勝負了。

    所以林封謹老老實實的呆在了客棧里面,平時做的事情也是一個商賈之子做的,到處逛市場,問詢物價。打探什麼貨物目前暢銷,什麼貨物有些滯敗。

    應該做的事情林封謹其實早就做完了,他從草原上的檀力咼那群人手上拿到那信息的時間,都足足都有半年多了,這半年多的時間林封謹又怎麼可能什麼事情都不做?

    東林書院內浩瀚的藏書當中,甚至有足足一大半都是前朝大衛時候的書籍。在這些書籍里面,林封謹也沒有時間去皓首窮經,而是打聽了一下,很是耗費了些水磨功夫,結果請了几個在這方面頗有造詣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去了天下第一烤腐敗了一次。找的緣由也是好聽,說是最近讀到了風水方面閑書,想要研究一下前朝的皇宮風水格局。

    這些師兄師弟,師姐師妹當中,也有苻敏儿在里面,那時候酒酣肉足,不少人聽了林封謹的困惑,自然是一口答應,只有苻敏儿一直抿著嘴巧笑嫣然。就是不肯點頭,林封謹便又簽了几條喪權辱國的條約,總算是換得她出了手。

    第二天林封謹還派管家去,拿出了交接司馬防的手段。給每人送去了一套文房四寶的標准版:湖筆(六枝)、徽墨(十二枚),宣紙(二十四斤),端硯(一方)。這古代版本的蘋果三件套用來交際乃是極好的,沒人不喜歡。並且都派得上用場,可以說既有面子又有里子了。

    林封謹既然下了血本,他的那些同學又是家中勢力龐大的人。所以此時拿到昔日三都的皇宮地圖都不在話下,都是在他的腦海里面清晰無比的放著呢。只是其中的有些地名確實是遺失了,沒辦法找到。

    此時物是人非,端的是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就連中都也是變成了西京,肯定皇宮各處的地名有大變,不過,這宮殿既然沒有重新修建,也就是在基礎上整修了一下,那麼肯定格局就還是原先的樣儿,因此宮里面的稱呼或者有什麼反復,總不會差別太多,就好比浣衣監怎麼變也不可能叫做乾清宮,化人坊再怎麼也不能叫儲秀宮是一個道理。

    但是,盡管話是這麼說,林封謹拿到了地圖以后,對著地圖研究了半天,哪怕以他的剔透心思,水磨手段,也楞是就沒有找到什麼線索,可以這西京王宮當中的稱呼能和那半闕殘詞沾邊的地方掛上溝。

    平日里林封謹看似優哉游哉,心里面卻是免不了要帶上几分焦急,今天剛剛一回了客棧,迎頭就撞見了那個相熟的伴當,臉上都是笑:

    “恭喜爺,宮里面發話下來了,讓吳待詔老婆明天准備好進宮!”

    林封謹看他那巴巴的眼神,丟了二兩銀子過去,這伴當立即就眉開眼笑的打了個千儿高聲道:

    “謝老爺賞!!!”

    然后一溜煙儿的跑了。林封謹卻是在原地來回踱步,走了三四趟,最后只能嘆了口氣,很干脆的道:

    “沒辦法了,就算是露出些行跡我也顧不得了,這一趟總不能白來。”

    ***

    皇室需要太監,而太監這個職業貌似有一定的特殊性,不過一旦際遇巧合,卻也是可以權勢熏天,富貴逼人。

    而太監的准入門檻,則不像是科舉和武舉,一步步的考上去,在千軍万馬當中將旁人擠掉,万里挑一。

    要做太監,只需要割掉那話儿,然后等待運氣。

    如此簡單的准入制度,必然就會造成供求關系失衡的現象,有不少自宮了的倒霉蛋沒被選上的,怎麼辦?在這時候的風氣下,肯定是要被歧視的,並且但凡家中還有些錢財的,又有誰肯吃上那一刀?

    所以這些被稱為“無名白”的家伙無非就有三條出路:

    其一是投入王府或權貴勢要之家充役。當然,這種事情除了天生幸運值比較高的人之外,那就得拿錢財出來打點。但是家里面有錢的人,又有几個舍得自宮呢?所以是最少的了。

    其二是在京城各寺院附設的浴池里專門為太監們搓澡。

    其三則是淪為乞丐,被稱為閹丐,潛伏在僻靜處,遇到了孔武有力的人便是乞丐,但遇到了老弱病殘,便是强盜!

    縱然西京嚴整,律法肅然,但總是會有燈下黑的地方,因此閹丐這件事可以說是屢禁難止,並且宮中的那些有權勢的大太監往也會有兔死狐悲的感覺,會出面施加一些壓力。加上那些閹丐行事往往也是求財不害命,所以就這麼擱了下來。

    不過這些閹丐平時出沒的三七胡同,顛倒坑這人家較少的這一帶,西京里面的本地人都是擦黑都不過去了,就算是有什麼急事,也是得央三五個精壯漢子,明火持杖的結伴而行。所以他們也只能坑些外地人。

    林封謹就在這個時候慢慢的在路上走著,他此時的打扮也已經是換了個行頭,一身上好的綢緞衫,腰間的玉墜子都是五六個,隨著走路晃蕩著丁當響,圓頂儿帽子上面嵌上去的翡翠也一看就非凡物,嘴巴里頭哼的是當今流行的小曲,還沒靠近就是滿鼻子的酒味儿,眼神也是沾天不著地到處晃的那種。

    在旁人的眼中,這一看就是個吃酒太多喝醉了的公子哥儿,

    當然,在那些閹丐的眼里面,這就是天降橫財,他娘的好大一條肥羊!

    所以林封謹一搖一晃的走了沒多遠,暗處里面就跳出來了一個人,一棒子就砸在了他的后腦勺上,林封謹應聲便倒,然后便有五六只手從黑暗處將他給拽了進去。很快的,里面就響起了慘叫聲,呼痛聲。

    這里的人煙本來就相對稀少很多,何況這些閹丐在這里作奸犯科慣了,哪里有人來管?當然更不會有人想到,發出慘叫聲的是那些無惡不作的閹丐。

    襲擊林封謹的一共是四個人,有兩個人已經手腳攤開一動不動了,林封謹這一次知道自己身在險地,不能被人摸到蛛絲馬跡,所以下手極其狠辣,一出手就捏碎了他們的喉核。

    另外兩個人為什麼被留了活口下來?因為這兩個人臉上的風霜之色重一些,看起來也是四十上下,一個被林封謹踹斷了腿,另外一個被掐著脖子似殺雞一般的拎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的。

    林封謹淡淡的道:

    “我問你們一個問題,誰先答出來誰活,聽明白了嗎?”

    這兩個無名白立即磕頭若搗蒜一般。

    林封謹緩緩的道:

    “誰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前朝的老太監的。”

    “我知道,我知道,在獅子胡同過去一點的華清池澡堂子!”那個無名白撕心裂肺的喊著:“看守衣服櫃子的祥叔就是!”

    “煮石湯里面的老黑也是!!還有東大胡同浪淘沙里面的房老爺子,他老人家可是前朝的副總管。”

    “......”林封謹。

    片刻之后,林封謹就拖著四具屍体去了顛倒坑,這里卻是不知道何年何月出現的一個大坑,起碼也有七八十畝,周圍的居民都往里面倒垃圾,夏天几場暴雨下來,就是一個大大的臭水坑,起碼都有五六米深,上面的水都泛著黑,偶爾從下面冒個泡出來就是咕嘟一聲,什麼生著蛆的臭老鼠死貓的經常在上面漂浮著,估計里面就從來就沒干過,估計也不會有人跑來這里面釣魚或者打撈,正是毀屍滅跡的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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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前朝太監

    旁邊的付道士忍不住就碎碎念:

    “主人,這種事情何必要你出手?我的五鬼做這些正是拿手啊。

    林封謹將四具屍体綁了起來,中間塞了一塊大石頭,往顛倒坑里面的臭水一拋,這才淡淡的道:

    “此時局勢都漸漸的明朗了起來,呂羽悍然斬殺了那一頭大龍之后,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大龍一分為三,呂羽母墳得六成龍氣,東夏先王墳塋得兩成龍氣,中唐太宗的昭陵風水極好,加上東山羊當天獻牲三千頭的大手筆,所以將另外的兩成龍氣引入昭陵,使得中唐如虎添翼。”

    “因此東山羊此時也是水漲船高,據說入閣就在今年,五德書院的地位也是隨之水漲船高,你用五鬼的話,豈不是恰好撞在了他們的得意處?死這几個無名白沒什麼不得了的,一用五鬼被他們嗅到了氣息,反而要小事變大事。”

    付道士悻悻然,卻是知道林封謹說得沒錯,覺得有些百無聊賴,不過馬上又詢問道:

    “他們一共說了三個人的名字,咱們去找誰?”

    林封謹沉吟道:

    “入宮后的太監各有所司,到處也不能亂串,我們要找的人,最好就是主管雜工監的太監,他們是負責修葺宮舍房屋,哪里有漏雨破損的地方,必然就要由他們去弄,所以對當時王宮的環境和區域最是熟悉。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個曾經職司最高的房太監反而沒什麼用。年歲最大的老黑卻是我們需要的人。”

    ***

    老黑顧名思義,皮膚很黑,

    閹狗閹馬都要活得比同類長,老黑似乎也是這樣,今年雖然都六十九了,身体還是康健,手上的力氣也有一些,拿毛巾給人搓背的時候手藝還算過得去。

    並且還有一樁奇事,老黑居然下頜上面有几莖胡須!

    做太監做到長胡子的,這還真的是罕見(歷史上太監童貫也是有胡須的)。所以這也是給他招來了不少的額外生意。大概是老黑這輩子就好一口燉狗肉的緣故。尤其是剛剛出生一個月的奶狗子,水滾上兩滾就燉得稀爛,蘸上姜醋,那滋味嘖嘖......

    每當那些來搓背的太監口沫橫飛。津津樂道的炫耀在宮中的權勢的時候。盡管老黑在臉上陪著笑。心中卻想的是要是大衛朝還在,爺爺我也應該爬到了秉筆太監的位置上了吧,但他也僅僅是想想而已。

    老黑也知道。自己這輩子的下場估計也就這麼大回事了,只要一場病收掉自己搓背的這把子力氣,那麼接下來就只能靠著積攢下來的一兩九錢銀子苟活,最后多半是在凍餓里面咽下一口氣,卷一裹席子送進化人場去。

    至于為什麼不節儉些攢錢?這無儿無女的,一病倒下來,攢的錢多了那就是收命的符咒啊!還不如在能吃能喝的時候享享口腹之欲。

    “這該死的賊老天啊。”因為想多了悲慘的未來,所以老黑就麻木了,偶爾會淌几滴渾濁的老淚來祭奠自己的死吧,這就是命......

    這時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門,不耐煩的道:

    “老黑,七號包房,有人點你。”

    老黑惶恐的一激靈就站了起來,答了一聲“哎”,心里面卻是在尋思點自己的人是誰?能夠去七號包房的,那肯定不是苦哈哈,是黃公公,不對啊,他聽說傷風小半個月了,難道是鐵爺?三天前他才被人砍了,几乎一條膀子都被卸了下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老黑已經到了包房的門口,極謙卑的彎著腰走了進去,然后關上門,將外頭的嘈雜一下子就堵在了外面,頓時就見到坐著一個公子哥打扮的青年,旁邊侍候著一個滿臉都是奸猾之色的猥瑣管家。

    老黑心里面有些詫異,沙啞著聲音道:

    “這位爺,請寬衣。”

    冷不防一個白花細絲的小銀錠子就砸了下來,在那桌子上面咕嘟咕嘟的滾了兩圈,然后就停了下來,老黑的眼神都在隨著這銀子跳躍,那青年微微的帶著笑道:

    “我叔叔上次來你們這邊洗澡,說是有個老黑搓澡的手藝不錯,他老人家現在腿腳不便,不方便過來,這三兩銀子算是請您動動步的費用?搓澡的費用另算。”

    老黑立即眉開眼笑的道:

    “這如何使得?”

    一面說,一面手卻已經抓住了那錠銀子不肯放手了,他點頭哈腰的告了個罪,然后自然要去報備一聲,緊接著就拿著家什和林封謹他們一道出門上了馬車。

    開玩笑,三兩銀子老黑足夠開銷一個月了,管他媽去哪?難得遇到個豪客,不要因為多一句嘴煮熟的鴨子飛他娘的,這才叫人懊惱。

    不過等到馬車停下來的時候,這老黑好歹也是活成精了的人,忽然發覺下車周圍都是抹眼的黑,荒涼得能聽得狐鳴鼠聲的,哪里有什麼富貴人家?心中頓時惶恐了起來,顫聲道:

    “我,我不做了,銀子退給你們行不?”

    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被那猥瑣管家笑嘻嘻的搭住了肩膀,然后整個人都動不了了,三個人很快的就進了一處荒宅當中,這地方看起來雖然破爛,但走進去以后,還有一間柴房大致完好,里面桌凳宛然。

    這里卻是林封謹他們之前抓到的那兩名無名白供出來分贓的地方,平時最是清淨不過,殺人大聲慘叫也沒熱門聽得到,林封謹走到了桌子旁邊坐下,很干脆的開門見山的道:

    “今天請黑公公過來,卻不是為了什麼搓背的事情,卻是要請黑公公幫我做一件事。幫我將這圖上的各處地名給標記出來。”

    林封謹說著,就將帶來的那張畫得十分詳細的中京皇宮地圖給拿了出來,在桌子上面穩穩妥妥的鋪開,地圖的左邊放的是整整一排雪花大錠銀子,右邊卻是一把鋒利的牛耳尖刀,不用再多說什麼,威脅之意卻是呼之欲出。

    此時在這形式下,那黑公公也是顫得厲害,几乎話都說不出來了,林封謹看了付道士一眼,讓付真人取了一壺酒出來給他喝了下去,算是壓了壓驚。

    此時乃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黑公公無可奈何之下,也只能依次標注。林封謹看他居然標注得十分流利,忍不住道:

    “不知道黑公公之前是在前朝的哪個監當差的?”

    黑公公卻是苦笑道:

    “雜家當年十六歲,就做到了雜工監的副監,若不是大衛朝敗落,現在一個秉筆是跑不了的。”

    林封謹微微點頭,也不多說什麼,免得影響他的思路,不過等到最后標完了,這黑公公卻不去拿銀子,慘然一笑道:

    “我知道,你們圖謀甚大,既然連這前朝皇宮的地圖也弄了來,又落到了我的眼睛里面,只求好漢等下下手快些,讓我少受些痛苦吧。”

    林封謹本來確實是有滅口的打算,不過見這老太監顫巍巍閉目待死的模樣,心中陡然就有一種惻隱和傲氣升騰了起來,忽然笑道:

    “殺你一個老太監,算什麼本事?平白無故辱了老子的名聲!”

    下定決心饒了這黑公公以后,林封謹忽然覺得心胸里面舒暢了不少,哈哈一笑,手指一彈便是一張兩百兩的銀票,然后順手拋了個小錢袋:

    “這銀票你拿去,就當做是棺材本了,這個錢袋里面是零錢,大概有十來兩,盡可以支持你的路費和食宿,不過這筆錢也不是那麼好拿了,拿了以后,你三天內要遠離西京五百里,短了半里,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當然,你也大可以一出門就去出首,且看我殺不殺得了你。”

    黑公公真的不敢相信有這等好事,遲疑的將手伸向了銀票,然后抓了起來,緊接著又去拿錢袋。等到銀票和錢袋都到手以后,急忙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飛也似的轉身就走,在門檻上面還摔了一跤,卻是連痛也不敢叫。

    看著黑公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面,付道士撇了撇嘴道:

    “主人你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了。”

    林封謹昂然道: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殺了這可憐巴巴的老太監,有違我的本心!‘

    這一主一仆聊了几句,忽然又聽到外面響,卻是那黑公公去而復返,一推開門就跪在地上磕頭,自己打了兩嘴巴子,滿臉羞愧的道:

    “之前卻是小人豬油蒙了心,以為公子爺有什麼惡意,所以那圖上的地名有一半都是錯的,還望公子爺取出來容我重新標過。”

    林封謹聽了以后也是一驚,然后也有些暗自慶幸自己以誠待人,便拿出那地圖來讓他重新標注,付道士卻是托著下巴,看著這黑公公的身量和骨架,等到了這黑公公弄完,忽然叫他過來。

    付道士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一點一點的摸過了黑公公的臉,然后是手,放開了以后就似一只大馬猴一般竄了開去,在黑公公的脖子上一推,手指順著脊椎骨這條大龍就由上到下往下面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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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收復

雖然被一個猥瑣邋遢道士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黑公公卻也不敢亂動,卻覺得這一按之下,那滋味卻是酸甜苦辣麻紛紛湧上了心頭,忽然之間,感覺到背心處劇痛一閃,忍不住呻吟出聲,好在那痛楚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間付道士已經收了手,吐了口唾沫隨意畫了張符燒了,閉著眼睛忽然道:

“你的命很硬啊,這輩子一共有三次險死還生的機會,少年時候一次,不惑之年的時候有兩次,並且還是連著來的,我說得可對?”

黑公公一下子呆了,愕然道:

“你怎麼知道?我少年時候去勢,傷口感染發炎,尿都尿不出來,臭穢難當,再割了一刀才把命撿回來!而四十一歲的時候大病一場,大病還沒好完全,卻有一個宮女恨我收拾了她的對食,給我下了藥,又是險些死掉,這件事卻是極隱秘的啊!”

付道士得意洋洋的道:

“這就是本道爺的摸骨神術!你這輩子最得意的時候分別是在二十一歲和二十三歲的時候,我說得可對?”

黑公公已經徹底震驚了,付道士接著道:

“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兒上,道爺我再奉送一卦,卻是覺得你並非是斷子絕孫的骨相,你報生辰八字。”

黑公公此時渾身上下都哆嗦了起來,太監在乎什麼?第一就是無後,第二才是錢財,這旁人往往都可以擁有的東西,他們便是格外的珍視,急忙報了出來,付道士捻著自己的老鼠鬍鬚來來回回的走了半天道:

“奇了,真是奇了。”

黑公公顫聲道:

“道爺說的什麼奇了?”

付道士道:

“我本來以為你是會認領什麼義子來承襲香火,但看卦像上來說,你分明還有個兒子啊,而且少說也有五十歲了!你從小進宮,哪裡來的兒子?莫非是我算錯了?”

黑公公幾乎是癲狂了,狂叫了出來:

“我不是從小進宮的啊!!!我十七歲才下定決心自宮的!!我在自宮前咬了咬牙,借了驢打滾的三分利息的高利貸,用來玩了五天女人,難道那五天裡面,竟是給我留了個後下來?!!”

黑公公忽然跪倒在地,將腦袋撞得梆梆直響,大哭道:

“老爺,老爺,你看我這條爛命還有什麼用處的,儘管拿去就是,這位真人神​​術,一定可以找到我的兒子,我只求你讓我能看看自己兒子一眼,天可憐見我連他的面也沒見過,抱也從未抱過!叫我去殺人放火我也認了。

林封謹淡淡的道:

“你既然都知道我要去的地方非同小可,我也對你明白說了吧,我也不是什麼謀逆造反,更不是要去大內偷盜搶劫,而是得了一張前朝傳承下來的寶物圖,如今便是按圖索驥要去取這玩意兒,做得順利的話,神不知鬼不覺。當然,如果不順利估計也是要拿命來填上。”

黑公公嘶聲道:

“小人在中都皇宮裡面整整做了十年,就是前朝崩陷以後,在梅雨時節裡面維修宮室的人不湊手,裡面的公公也經常是挑人進去臨時做事,那些髒活累活,還有要去高處的危險活兒,都是我們這等臨時招募的人手在做,一直到六年前我腿腳不利索了才落下了來,這幾十年的工夫幹下來,別的不敢說,這西京王宮差不多每一個角落我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哦。”林封謹眼前一亮,他也沒想到自己一念惻隱,居然有這種好處。想了一想便森然道:

“你真的要幫手?我也不多說什麼,若是事成了,你兒子的下落,還有你們兩父子下半輩子的富貴肯定都是在我身上,若是事敗了,你知道得太多,我是一定要殺你滅口的,你兒子我也保他一個富貴。”

黑公公卻是慘然一笑道:

“若是不成,小人自殺了便是,這條爛命殘軀,早就活得夠了,只求公子爺記得看顧我兒子。”

林封謹見他說得誠懇,便將那撕掉的龍袍衣角拿了出來,連海底眼都一五一十的說了。黑公公一看這筆跡,立即就斷定道:

“這確實是皇爺的真跡。”

然後他告了個罪,去旁邊找了半碗水來,將那龍袍衣角浸了進去,這玩意兒看著軟綿綿,內裡還是毛茸茸的摸著暖手,卻是半點兒水都浸不進去,又放在旁邊的燈燭上面烤,半點都沒有要焦燃的跡象,黑公公便道:

“龍袍也是真的無疑,昔日浣衣局要清潔皇爺的龍袍,都是拿上好的豆油來洗的,否則的話,根本沒有辦法清潔,這龍袍材質非凡,水火不入,那不是隨口一說的。”

林封謹在心中暗暗點頭,覺得有這麼一個人幫手的話,確實是可以事半功倍。這黑公公之前的夢想是要做到秉筆太監,肯定也是認識字的,他看著那一首殘缺的小令道:

“現在看起來,中京當中能夠和這首小令掛得上鉤的地方,就是這四個字:露濃花瘦!”

林封謹點點頭道:

“這話怎麼說。”

黑公公道:

“中都裡面的地名兒,和這首小令上的字眼都完全沒有沾邊兒的地方,但是,這四個字卻是有出處的,因為中都這個位置乃是全國的腹心,所以既沒有北都的酷寒,也沒有南都的酷熱,一些身子骨弱的經不起每年南狩北巡的嬪妃,便會被留在這裡。”

“聖仁太后(烈帝的生母)當年小產以後,便是一直都有咳嗽的毛病,便一直留在了中都,她老人家的閨名中卻有一個露字,因為喜歡清靜處,所以就喜歡在燕歸軒這邊呆著,夏天的時候看滿牆的紫藤花,秋天的時候聞一聞金桂的芬芳。結果最後也是在深秋的時候,曬著太陽坐在椅子上面去了。 ”

“聖仁太后與先帝(烈帝的老子)感情極摯,當時先帝為了寄託自己的哀思,就寫過露濃時,花瘦去片片隨桂香的句子,就是說深秋的時候(露水正濃,也有一語雙關),花瘦去(自己喜歡的美人死了)是在桂香芬芳的時節。因為當時皇宮當中爭寵,並且先帝的皇后對聖仁太后頗為嫉妒,所以這首哀悼望亡詞就沒有流傳出去,不過想來對於烈帝來說,這一首父親寫來悼念母親的詞句,便永遠的埋在了心底。”

林封謹聽得眼前發亮,頓時道:

“那就是說,我們要找的地方就是在燕歸軒?那線索埋藏的地點,很可能就是聖仁太后坐在椅子上面去世的地方!”

黑公公點點頭道:

“這是有最大可能的,還有一個好消息是,如今的燕歸軒差不多已經廢棄了,改名叫做兩裡半,其實那邊風景絕佳,但有宮人不時聽到有鬼哭的聲音,還有一個昭儀一個才人,都是有了身子以後來到這邊遊逛了,回去就見紅滑胎,有了這前車之鑑,所以漸漸的就不大有人去那邊了,所以要去那裡挖藏寶的話,風險會小很多。”

林封謹沉吟道:

“我買通了關係,說是要收公主的頭髮來辟邪,說可以讓我在宮裡面候著,這等候的地方距離兩裡半有多遠?”

黑公公苦笑道:

“他們讓你等候的地方其實是車水監的庫房,此時聖上喜歡喝城外五豐泉的水,所以每日都要從那邊拉水過來,距離兩裡半剛好是一個對縫兒,要去那邊得走對角線,遠得不能再遠了。而且監視得很嚴,不可能放你們出來亂走。”

林封謹嘆了口氣:

“那聖仁太后坐在椅子上面去世的地方好找麼?”

黑公公搖搖頭:

“叫小人去親眼辨認的話,不成問題,因為烈皇陛下每逢鬼節,就要在那裡放孔明燈拜祭生母,當時能夠被烈皇陛下攜著去拜祭的皇子,便是最得他歡心的,小人每年都要去那裡搭靈棚,所以死也不會忘記的,不過若是小人口述的話,就很難講得清楚明白。

林封謹想了想道:

“我知道了,今日就這樣吧,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再從長計議,我這就去安排人找你兒子。”

林封謹此時有了黑公公詳細介紹的資料,這才明白自己雖然已經準備得很是充分了,並且也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要想深入進去王宮當中去找東西,卻也依然看低了這件事情的難度。

有一句話叫做欲速不達,此時看起來這等大事,急是急不來的,林封謹也不趕時間,自然是深知從長計議的道理,他此時拿到了信息也是頗多,也要好好的回去消化一下,仔細的思量一番再說。

黑公公既然知道了海底眼,那麼也就不能放他走了,放他回去處理一下雜務,以後便是要跟隨在身邊一刻不停盯著的,這也是正理。

第二天林封謹老老實實的跟隨著那吳待詔的老婆一道過去,走的是旁邊的運送夜香(馬桶)的邊道,僅僅算是入了宮牆,然後就在緊貼著宮牆邊緣的一處庫房裡面老老實實的等著,果然門口還有兩個侍衛站著,不准到處亂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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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誤殺

沒過一會兒,就見到一個小太監吃力的提著一個簸箕走來,林封謹急忙看了賞,這才能在那一簸箕雜物裡面挑挑揀揀的,好容易湊齊了一小把兒頭髮,然後就被攆叫花子似的趕了出去。

也算是林封謹沉得下心來做事,否則的話,這太監的嘴臉看了都令人噁心透頂!

“果然是嚴絲合縫,滴水不漏!”林封謹走了出去,在心中感慨道:

“別的不說,單看中唐的這風氣,就是五國之冠!雖然水至清則無魚,但是這些連找些外快打些擦邊球的旁門左道,竟然也是如此嚴密。我當時還說藉著入宮的機會到處遊逛,看能不能乘虛而入,現在看起來那就是四個字:痴心妄想啊!”

他一面走,一面想,此時又不想回去,便打算四下里逛逛,西京城裡面本來就擬了好幾個必須要去的地方,林封謹從西京城內的最高處聚壘山上面走了一遭下來,不覺又是浮想蹁躚:

“當今五國當中,南鄭依靠的是長江天險的地利,中唐依靠的是政治上的清明人和,北齊有呂羽佔據龍脈大勢,還有妖星側身其間,這應該算得上是天時了,與之相比起來,西戎和東夏則是相對要弱了些。但五國混戰,講究的是合縱連橫,遠交近攻,中唐位於四戰之地,雖然有當年戰國七雄強秦的風範,但是地利卻是遠遠不如一‥”

就在這麼想著的時候,不覺之間,林封謹忽然覺得肩頭上面一股洶湧的力道傳了過來,整個人幾乎就要摔倒,只能十分狼狽的蹬蹬蹬的後退了幾步,抬頭一看,就見到一個滿臉冷漠的男子收回了手,他身後卻是個中年文士,身上有一股儒雅之氣,留著三縷長須。

林封謹立即就回過了神來,看起來是自己一時忘形,擋住了別人的路,就這麼愣頭青也似的要撞過去,難怪得旁人要推自己這麼一把。

緊接著林封謹再多看一眼,瞳孔頓時微微收縮了起來,那中年文士貌似穿著十分普通,但是多細看兩眼頓時就會發現,其肌膚表面上竟是有一層瑩瑩的光芒,俗話說面如冠玉什麼的也不是過譽了,而那滿臉冷漠的男子的腰間更是露出了一角泛紅漆牌。

林封謹卻知道,這是侍衛的象徵,要麼是大內侍衛,要麼是王府勳戚的侍衛,這中年文士的身份必然是相當尊貴!

綜合了這麼多的情報,林封謹也不是什麼有錯不認的人,頓時就長揖道:

“學生剛剛從旁邊的聚壘山上下來,登高遠眺,見到西京格局若棋盤,嚴整若畫,心中十分感慨,忽有所得,所以手舞足蹈,一時忘形衝撞了先生,請多多贖罪。”

林封謹是心裡有鬼的人,這句話一說完巴不得就立即走開,但他卻沒想到,這句對答鬼使神差的卻是撓著了這中年文士的癢處,頓時微笑道:

“你且說說,這西京的格局若棋盤怎麼就讓你手舞足蹈了,這看一眼有什麼所得的?”

林封謹心道不就是很粗淺的城市規劃麼?雖然在這時候是跨時代的想法,但領先數千年的那些先進的城市規劃設計我也是看得膩了,非得要我拍拍馬屁?當然,他心裡面這麼說,嘴巴里卻是恭敬道:

“倘若學生沒有看錯的話,西京的主要設計理念,應該是以明德路,丹鳳路等五條大道為縱,興慶路,大興路等四條大道為橫,呈現出了井字形狀,將整個西京分割成了許多個部分,同時,以龍首渠、永安渠和清明渠這三條溝渠為輔助,閒時運貨,戰時運兵!”

“此時或許還看不大出來,一旦西京被擊,那麼這樣的規劃,將可以起到最快速調動兵力的作用,同時,無論是疏散難民,還是說西京內出現了瘟疫災荒,這種建築的格局都有莫大的優勢。”

這中年文士立即眼前一亮道:

“依照你的年紀,能看出來這些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咦,這扇子上是?”

林封謹一直都是從細節入手來尋覓勝機,所以他也素來都是不會信口開河,自然也不會在細節處都有所疏漏被人家尋破綻,這時節雖然已經秋風蕭瑟,但西京的士子還是喜歡搖著扇子走在街上,他當然也是如此,並且林封謹的扇子上也是有所玄機,上面卻是題著一首新鮮的詩:

“古今陵谷茫茫,市朝往往耕桑,此地居然形勝,似曾小小興亡。”

這中年文士平生在詩詞方面是苦手,偏偏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喜好這文采風流,有便捷之才的年輕人,並且還是有幾分賞鑑能耐的,一讀林封謹這幾句從他的那個時代抄來,心中又觀想著在那聚壘山上眺望西京繁華,遙想國運茫,再咀嚼林封謹的這幾句詩,一時間竟是渾然有些痴了。

林封謹的這四句,其實卻是從他之前的時空當中拿來的,原作者乃是辛棄疾,與蘇軾並稱為辛甦的絕代高手啊,原本是一首詞,叫做清平樂.題上盧橋。

當下只有這四句應景,便隨手拿來用了。

他之所這麼幹,還不是想要在適當的時候拿出來混一個才子的身份。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林封謹其實也是無恥的利用了人們的思想誤區,既然是才子了,肯定人們就沒辦法和“通緝犯”“盜匪”之類的掛上溝了啊。

就彷佛是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絲們看到了一個美女漂亮得禍國殃民,裝備的都是路易威登香奈兒,肯定就驚呼女神白富美,然後什麼冰清玉潔,清冷自若的形容詞腦補也似的往腦袋上面套,結果呢,殘酷的現實是:女神卻是在東莞的帝王級VIP包廂裡面上班的。

“好,好,好!”這中年文士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旁邊的那侍衛都忍不住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他跟隨這位大人數十年,他能夠淡淡的說上一句“過得去”,就已經是極大的褒獎。這三個好字的分量,幾乎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這士子從此恐怕是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林封謹微笑道:

“先生謬讚了,閒時塗鴉之作。”

這文士又要了他的扇子反復看了幾遍,微微點頭道:

“你這一筆字看起來也是下了苦功的,雖然在此道沒有天分,卻是當得起一個勤字,現下是什麼功名?”

林封謹恭敬道:

“前些年蹉跎了,正要回鄉參加院試。”

這文士道:

“以你之才,區區院試何足掛齒,定能一蹴而就。”

林封謹微笑道:

“借先生吉言了。”

他話音剛落,猛然之間就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寒意浸透了全身上下,彷彿是一下子就落進了冰窖當中似的!然後就見到周圍的房舍上面,突兀的冒出來了二十來個彪形大漢,張開了強弓硬弩瞄準過來就射!

更可怕的是,這二十來個彪形大漢一齊出手,所射的箭簇,有一大半都不是衝著人去的!這句話聽起來或許很難理解,不是衝著人去的箭簇有什麼可怕的?那是要擠壓被射的人的閃避空間啊!!

要是所有的人都照著一個點射,那麼閃開的機率就大大的增加了,但是,倘若所有人各師所職,各守所責,射出去的箭直接組成了一個面!直接覆蓋了上去,一丈方圓內,連半點死角都沒有,這樣的攢射,便是隨便你怎麼閃,隨便你怎麼躲避也是無濟於事的了。

當然!這一丈區域的覆蓋射擊,同時也是將林封謹給涵蓋在了其中,儘管殺氣都是衝著中年文士去,卻也是因為覆蓋飽和射擊的緣故,極其狠戾的要奪他的性命!!這幫人守候了這中年文士整整三個月零七天,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一個大好時機,在他們的眼睛裡面,林封謹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殺了簡直就像是屠雞殺狗一般尋常的勾當。

他們唯一漏算的是,林封謹既不是雞,也不是狗未必就願意被這樣誤殺啊。

反應得​​最快的,還是這中年文士身邊的那名護衛,他陡的大呼一聲:

“大人!!小心!”

同時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身,外衣不知怎的就展了開來,同時鼓脹若帆。他同時腳下也是疾退,背部已經撞上了那中年文士,讓他踉蹌幾步,恰好巧妙的將林封謹當成了盾牌。

只聽漫天都是“嗤嗤嗤嗤”的利箭飛舞聲,射在了那護衛的外衣上,那外衣表面似有光芒閃動,隱隱有抵御之勢,但更恐怖的是,那箭頭上面一下子就閃耀起來了點點紅光,赫然是被附帶上了法術的符文箭!!!

紅光一現,那外衣上的光芒一下子就湮滅了,被穿透了進去,這護衛手中已經多了一把軟劍,若靈蛇一般的亂竄,瞬間就挑飛了三五支箭,但他眼見得還有三支箭似毒蛇一般的對準了中年文士射了過去,腳下一錯,本能的就用胸口撞了上去,雙眼頓時圓睜,一口鮮血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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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竟然是他!

這些刺客顯然是下了血本的,這中年文士被稱為是大人,顯然有官職在身,就連那侍衛也顯然有國家的氣運護佑,對神通極度克制。

可是這幫人依然動用了昂貴無比的符文箭,目的卻也是很簡單,符文箭上面的神通雖然對官員無效,但是那鋒銳的鋼製箭頭造成的物理傷害,卻是依然有效的,破掉障礙放火之類的也是極其有用啊!

並且這符文箭看起來應該是特製的,對於那種防禦性的法器還會有額外的加成傷害,比如像是那種將射來的箭支反激回來的防禦法器,官員身上未必就沒有穿戴著,這時候就輪到了符文箭上面的神通發威的時候了。就像是那侍衛身上的斗篷,被破得稀里嘩啦,乾乾淨淨!

變起倉促,驟然遭襲,林封謹的腦海裡面也是迅速的閃過了一個念頭:救還是不救?

但答案幾乎是在瞬間得了出來,

救!

面前這個人的地位只怕非同小可,為什麼,你看出動刺客的規模就知道了,這二十多名大漢,動用的是符文箭,而且還是在一國之都動手!並且這國家還是行事一板一眼,若齒輪一般精密的中唐!如此財力人脈何等驚人,進而不難推理出能夠動員這麼多人的勢力應該是何等龐大?

由此反推回去,這樣龐大的一個勢力,卻是將此人看做是眼中釘肉中刺!這人的身份地位之高,自然就無需多說了。

林封謹與這個中年文士親密接觸已經被N多人看到了,因此若是不救他,事後林封謹活下來,中年文士死了,那麼一定就會被列為嫌犯仔細盤查,偏偏林封謹現在怎麼經得起盤查?

他開出來的路引之類的雖然沒問題,但在關外可是壞了好幾次五德書院的事,更不要說把泛東流給連皮帶骨的吞了進去,還有死掉的屈帥等人呢?

所以林封謹只能救啊!偏生這些人第一輪攻擊就是使的弓箭,這玩意兒恰好是撞在了林封謹的長處上,林封謹隨手一抓,便是四五支箭被握在了手裡面,解除掉了自身的威脅。

乘著那護衛捨身護主的空閒,林封謹已是叫了聲得罪,攬住了這位先生的肩膀一發力,藉著這侍衛拿命換來的空當帶著他奔了出去。

林封謹素來都是走一步看幾步的人,他這一挪也絕對不是什麼興之所至,腳下滑出了幾步之外,已經是一腳踹了出去,正好將擋在了面前的兩個人給踹開,同時將護住的這先生推入了旁邊的營業的布莊當中。

這時候那群刺客已經是再次挽弓,又是嗤嗤嗤嗤的十幾箭猛射了過來,不過林封謹另外一隻手已經拉住了旁邊正在賣炊餅的小車,發力一拉,射來的符文箭十有八九都射在了翻倒的炊餅車上面,符文箭入木之後,附帶的神通被激活,“轟轟轟”的激烈爆炸了起來,麵粉什麼的煙塵騰騰起來,將周圍都籠罩覆蓋住了。

林封謹這時候已經被熏黑了臉,拉著這先生就往里間閃,布莊掌櫃的十分驚愕,剛要說話,被林封謹一巴掌就扒拉到了一旁,卻聽到那熊熊燃燒的炊餅車都是“碰”的一腳被狠狠的踹開,緊接著就是霹靂也似的連聲大喊:

“殺賊!”

“殺了妖道東山羊!”

“殺了這禍亂國家的毒瘤。”

“狗賊哪裡逃?”

林封謹聽了之後頓時眼前一黑,他儘管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卻也萬萬沒有料到面前這個人的真實身份!

“東山羊

“面前這中年文士,就是在中唐國內如日中天的東山羊?”

“一手攪動風雲,利用騰蛇澤龍輿,甚至將東夏國師和西戎大牧首都算計進去的東山羊!?”

“隱然已經是天下第一風水大師的東山羊?”

“五德書院的中流砥柱東山羊?”

一念及此,林封謹懊惱得幾乎要撞牆啊,自己為什麼腳下要犯賤往這邊走?今天倘若沒有自己的出現,東山羊就是必死之局!他只要一死,五德書院要想再找這麼一個深得國君信任,並且無論是政治方面還是風水方面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卻是絕對不可能了!勢力必然大衰啊!

於公,身為東林書院的弟子,於私,林封謹也是五德書院有化解不開的矛盾,他都會樂見其成。可是,天意弄人,林封謹今天不僅僅沒有辦法對東山羊下手,反過來還做了他的保鏢,這他娘的叫人怎麼說啊!

“我現在援助妁姿態也做出來了​​,不少人看到我救了東山羊一命,那麼是不是現在懈怠一下,來個救援不及?”林封謹心中陡然閃現出來了這麼一個惡毒的念頭,可是馬上又湮滅了。

“中唐國君李堅的性格果決,暴戾,似東山羊這樣天下聞名的重臣被殺,有很大可能要全城大索,並且整條街的居民都要一起被連坐,我也有可能被拿去陪葬,救援不力就是大錯!我不能賭,也賭不起!臥槽,臥槽!!”

林封謹腦海裡面閃過了許多念頭,但實際上決斷卻是半點不慢,一到了後堂,馬上就請東山羊上樓梯。好在這位大人雖然因為身居高位,沒有神通,身體卻是十分康健,身手也算是矯捷,臉色鐵青三步並作兩步就上了樓。

林封謹很清楚,現在自己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只要扼守住樓梯這要害,自己心無旁騖的阻截,多拖一秒就是一秒,此時對方的心裡面一定比自己還要急,那麼這一急的話,就是個大的破綻。

他一面在心中算計,一面已經快步上了樓,同時腳下發力,“哢嚓哢嚓”的把走過的樓梯踩踏得稀爛,腳下的木片都是亂飛。林封謹上樓以後順手抄起了一根長的條凳,看著臉色鐵青的東山羊苦笑道:

“大人能給我個明白話不,究竟援軍什麼時候能到?”

東山羊比出了一根手指,沉聲道:

“一百個呼吸內,就算是官府的救援不到,我師門的救援也到了,倘若事情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見機不妙,就拋下老夫走吧,沒必要將大好年華陪著我這把骨頭一起殉葬!”

林封謹苦笑道:

“大人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咱們現在還有什麼說的,都在一條船上,無非就是一起死一起活了。我有這麼一問,那是怕自己能耐​​有限怕誤大事!”

他正說著,下面已是人影一晃有人哢嚓哢嚓的踩著破樓梯就往上爬,林封謹二話不說,提著來了手邊的條凳就泰山壓頂似的抽了上去,這一下子若是砸得實了,必然是腦漿四濺七竅流血。

下頭上來的那人也是十分乖覺,冷笑一聲就拿提著的刀背往上方一崩!“”的一聲悶響,林封謹悶哼一聲,連連倒退了四五步,結實的棗木板凳被崩出來一條大縫,甚至林封謹的虎口也是被崩出來了一條大口子,鮮血橫流。

顯然林封謹在氣力上遠遠不如這人。

但是,雙方這一次交手,那人腳踏雖然是完好無損,卻也吃了個暗虧,他的體重加上林封謹橫狠狠砸上來的力道,腳下那破爛的樓梯哪裡經得起這樣的巨力?

很乾脆“哢嚓”一聲斷掉,衝上來那人本來是露了個腦袋在二樓邊緣,這一砸之後立即又掉回到頂樓去了。而那樓梯已經破爛得沒有辦法承載人了。

林封謹望向了東山羊道:”大人小心,他們現在時間十分緊張,恐怕要用符文箭來炸開樓板了,不過他們以為我們是會在上面固守,但是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馬上走!”

東山羊眼中光芒一閃道:

“好,你安排。”

這閣樓上本來是用來倉儲和庫存的地方,貨物都堆放佔了一大半,林封謹此時招呼了東山羊一聲,高高揚起了右肘就砸在了旁邊的板壁上面!“哢嚓”一聲脆響,那木頭和灰泥做的板壁當然承受不住林封謹的全力一擊,頓時就嘩啦嘩啦的破潰了開去。

緊接著林封謹狠狠一腳補上,差不多就出現了一個人形破洞,這些動作說起來複雜,其實就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

隔壁卻是有名的肖家二郎麻醬涼皮,這二層閣樓上也都是人,恰好遇到林封謹破壁而出,坐在這旁邊板壁的吃客頓時倒了八輩子的霉,不要說吃涼皮,碗裡面的灰都比淋上去的麻醬還要多,紛紛破口大罵。

林封謹哪裡顧得到旁邊的人,剛剛拽著東山羊閃身進破洞,身後的那一層閣樓面上先是“咄咄咄咄”一連串人無比的響動,那是鋼鐵箭頭狠狠咬進了木頭的聲音,緊接著林封謹便伸手抓過來一張桌子護在了後面,拉住東山羊就不要命的往前頭奔。

剛剛才舉步,然後便聽到了後面傳來了激烈無比的爆炸聲音,火焰濃煙從破洞處似乎帶著千均之力直撲而來,幾乎沒將旁邊的綢緞店掀了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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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機變百出

封謹不動聲色緊趕了幾步,便一腳又踹在了旁邊閣樓妁上面,露出了一個半人高的洞,做出了似乎繼續往隔壁逃竄的假象。他自己卻是帶著東山羊蹬蹬蹬的下樓,迎面就是一股子醋香薰得人直吸溜鼻子,樓底下大堂裡面的食客塞得滿滿噹噹的,都彷彿是一群受驚的鵝在仰著頭驚異不定的往上看。

林封謹不動聲色,一眼就瞅著了那牆角旁邊的桌子上還有兩個位置,一面走一面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衫遮蓋在了東山羊身上,然後便讓他背對著門坐下,兩人都趴在了桌子上面裝醉。

兩人剛剛坐下,就聽到樓上有一個破鑼也似乎的焦急聲音傳了過來:

“在這裡!!”

然後就是稀里嘩啦的拆牆聲,肯定是被林封謹砸出來的那個通往隔壁閣樓的洞給誤導了,聽聲音都可以想像得出來那堵牆在瞬間遭受到了何等的蹂躪,然後就是一大堆彪形大漢“咚咚咚”從上面碾壓過去的聲音,林封謹此時趴在桌子上,對著東山羊低聲道:

“大人,等他們回過神來被耍了以後,肯定會回過頭來一一盤查,這樣一來的話你說的救援時間就差不多肯定能爭取夠的,倘若他們盤查到這裡來,那麼我就率先披了您的長衫衝出去,還能再多拖三十個呼吸,那時候我的一個僕人也應該來了,只是他似乎是修的鬼道,屬於邪門外道之流”

東山羊笑了笑道:

“我才四十三歲,還不至於糊塗,旁門用在正道上面,那就是正法!正法用在邪道方面,那反而是左道。哎,這麼一耽擱,聖上一定會見召,今夜的易經是讀不成了。”

林封謹聽了也是苦笑這位東山羊先生也真是淡定,現在居然就想到晚上讀不成易經的事兒了,你老人家知道嗎,要有出什麼差錯的話,搞不好今夜咱們兩人奈何橋上都走了一半了!

此時那些追殺的追兵還沒攆下來,可是遠處卻是一迭連驚呼“走水”的聲音,這裡的地勢本來就要高出來許多,從林封謹這個角度看過去,居然這附近的街舍當中,五六個火頭一齊混合著濃煙翻騰了起來,熾烈洶湧雖然是白天,那橘紅色的火頭吞吐的模樣也是令人心焦!百姓哭天喊地聲更是響徹天地一般!

更重要的是,這還只是林封謹視野裡面的景象!可以想像得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必然也是類似的情形,這彷彿是精密器械一般運作的嚴整西京,竟是在瞬間烽煙遍地!!

“不對!!這麼大的手筆,必然都不是什麼私人的行為了,甚至可以說是一國之力也沒有辦法做到這一步!那隻能是聯合好幾國力量的激烈反擊。是了,在關外的時候國師王猛和大牧首元昊兩人幾乎要當成祭品被血祭,此時的報復還真的有些像是王猛的行事風格!先埋伏殺官,再在普通民眾當中點火製造混亂作為撤退掩護!”

“那麼東山羊口中的援兵肯定就會來得晚了,因為很可能遇刺的重臣絕對不止他一個啊。

林封謹的心中電閃過這些念頭,而這個時候三五個彪形大漢已經從樓上大踏步的衝了上下,渾身上下的血脈運行到了極處,甚至從毛孔裡面似乎都在朝外頭噴著一股一股的旺盛血氣真的是煞氣騰騰!

這異兆分明就是西戎戍衛王室的血衛士的招牌,他們修煉的是血魔神通,只要殺了敵人見了血,甚至是自己見了血,戰力都是激增三成!更可怕的是,這些人還能飲血療傷,哪怕是重傷垂死只要有足夠的熱血,那就是靈丹妙藥甚至可以快速回復!

一個不長眼的小二剛剛想湊上去招呼,客官兩個字喊到了一半,劈頭就是一刀“刷”的砍了過去,腦袋凌空高飛了去,還撞破了幾個酒壇子,一腔鮮血激出了一兩丈高,噴在了頭頂樓板上啪啪作響。

一見到殺人了之後,大堂裡面的食客本來就忐忑不安,此時更是驚弓之鳥,狂叫哭喊了起來就是一哄而散!林封謹一踹東山羊,讓他跟隨著混亂的人流先走,自己披著東山羊的長衫就直接跳出窗戶外面,立即就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開去!

那幾個血衛士立即發出了低低的咆哮聲,同時吹響了激烈無比的哨子,似猛獸獵食一般的追趕了出去,凡是擋在他們面前的,統統都是一刀兩斷,鮮血狂噴!

林封謹和東山羊兩人趴伏在桌子上的時候,早就用醬油和醋將臉抹得漆黑,而倉促之間,這些血衛士要想和林封謹鬥心機,比機變,卻是不要差得太遠。所以一個個都彷彿是狗見了骨頭似的瘋狂對準林封謹追襲了過去。

而林封謹剛剛逃出三五丈,便有兩名早就埋伏在制高點上的血衛士站了起來,獰笑著彎弓搭箭,刷刷的兩箭射了過來,箭尖一點通紅,卻分明是下了大血本的符文箭。

只是利箭這種東西,天生就被林封謹的妖星之力克制得死死的,林封謹奔跑速度不降,只是身體微側,同時將頭略偏,那兩支利箭就擦著他的身軀險之又險的掠了過去,直叫人重視他的好運氣。

兩支利箭失手之後,一支釘在了旁邊的一株幾百年的銀杏樹上,另外一支釘在了雜貨舖的門臉子上,然後紅光閃耀,頓時就發生了極其迅烈的爆炸。

那龐大的銀杏樹嘎吱嘎吱的轟然倒塌了下來,至少都砸塌了五六間鋪子,而那雜貨舖則是直接被符文箭給引燃了,白糖加上菜油,乃是最易燃的東西,立即就轟的燃燒了起來,當地立即煙​​塵滾滾,幾乎要瀰漫出半條街。

林封謹抓住了這個機會,身形一閃再閃,施展出來了狩人之術的追擊技,此時卻是用來逃命,他循著有水汽的地方而去,很快的就跑到了龍首渠旁邊,追殺他的那十幾名血衛士眼見得成功就近在咫尺,卻冷不防前面追擊著的“東山羊”一個魚躍就跳進了渾濁湍急的渠水里面,一條白影載浮載沉的就往下流去了,只能大呼小叫的跟隨著攆了下去。

不過等到那群人離開了數百米之後,林封謹卻是從上游二三十丈外浮了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那幫旱鴨子追殺的,不過是一件東山羊的白色外袍罷了,林封謹跳水以後,本體卻是直接一個猛子向上面扎了過去,他此時的水性純熟,體力也是足夠,便是不動用五神之力,做起來也是輕而易舉。

上岸以後,林封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依靠嗅覺馬上就找到了東山羊所在的方向,這個時候可不能功虧一簣,既然都已經出手救了人,自然就得一條道兒走到了黑了。更重要的是,自此事以後,這西京當中必然是戒備格外森嚴,自己若是想要拿到西京王宮當中的那條線索,只怕就得著落在東山羊身上不可了。

林封謹急急趕了過去的時候,正好見到東山羊不知道怎麼搞的,又被人識破了身份,被逼到了一處雜貨舖門口,十分狼狽,被一刀斬到了胸口上!

他心中頓時一涼,卻是沒料到東山羊胸口光芒猛的一閃,將這一刀擋了開去,但他腰間佩著的一面小小的銅鏡則是一下子滿佈裂紋,然後炸碎了開來。

但緊接著又是一支符文箭“嗖”的射了過來,對準了東山羊的心口,眼見得避無可避之時。旁邊的一個路人卻是忽然癲狂了起來,手舞足蹈的似乎失去了神智,一下子就跳了出去,恰好擋在了東山羊的身前,符文箭“噗”的一聲射入了他的身體,緊接著一閃,頓時將這路人炸得粉身碎骨。

林封謹見狀立即喜道:

“你總算來了。”

那路人當然不會捨死忘生,卻是被付道士利用邪術操控著這人救了東山羊一命。等到第二波攻擊來臨的時候,林封謹已是及時趕到,順手抓起旁邊的一把掃帚揮了出去,格飛了兩支利箭,拖著東山羊就往人多的地方鑽。這種無恥的行為令追殺者都在大罵卑鄙。

林封謹架著東山羊又閃入了一處民宅,此時盯上他的人只有三個,因此林封謹此時還能有點餘暇緩上一口氣,他忍不住苦笑道:

“大人,這一場動亂似乎規模奇大啊,咱們的援兵恐怕要在半路上磨磨刀了。”

東山羊忽然微笑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都是命中註定的,雖然援兵未來,這不還有你嗎?”

林封謹苦笑道:

“大人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其實也就只是仗著幾分小聰明而已,叫我和這些兇漢面對面的廝殺,便是對上一個也是難以應付,剛剛我明明已經將追兵帶走,怎麼還有人盯上您?”

東山羊略一思索便從腰間取來了一個墜子:

“這是我小妾新求來的東西,據說好似開過光的,所以叫我一直都佩戴在身上,現在看起來,應該就是通過這玩意兒掌握我的行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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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賑災

林封謹看了那墜子,一把抓了過來然後順手一拋,便落在了一名正在匆匆逃命的普通人衣領裡面,然後仔細觀察。結果正在大步逼近小樓的三個血衛士臉色忽然一變,立即就繞過了房子一左一右的對著那普通人行走的方向包繞了過去。

這時候邋遢付道士已經在這裡喃喃的念誦驅使咒起來,看樣子似乎想要復活一些屍體來進行幫忙,不過聽他念得磕磕絆絆的,還貌似有些口吃外加不識字。有一具屍體老是想要爬起來來,卻是一直都半途而廢。

東山羊忽然出聲道:

“閣下的法術似乎有一些謬誤在裡面。”

他一面說,一面已經從中指上勒下來了只戒指丟了過去,那戒指看起來灰撲撲的,一看就彷佛是假冒偽劣殘品,但付道士卻是露出了驚喜而猥瑣的眼神,立即就往自己的手指上面套,估計是撿了個大便宜。

同時東山羊示意付道士繼續念咒,雖然付道士是公鴨嗓子,並且說話極快,可是東山羊對他的說話進度和節奏卻彷彿是了然於胸,忽然,東山羊斷喝了一聲:

“天涯海角,四時享祭!起!!”

東山羊的這一聲,竟是直刺入了林封謹的耳朵裡面,震得鼓膜彷彿都在嗡嗡作響,付道士頓時都念誦不下去,持咒居然被中途打斷了!更加詭異的是,東山羊的這一聲沉喝,居然把付道士的法咒給連續了起來。

這房門內外的四具死屍,居然都慢慢的爬了起來,按照其心意擋在了門口。

林封謹心中也自十分驚嘆,東山羊此時乃是朝廷正三品的高官,就算修煉了神通肯定也是早就散掉了,可是他卻連付道士旁門左道的巫咒都還可以記得正版了,並且幫忙完成。這樣的天資和能力,果然不愧是五德書院的第一奇才啊!

多了這四具悍不畏死的死屍擋在前面做肉盾以後,一下子人手就顯得十分充裕起來,加上東山羊身上那被追蹤的東西已經去掉,所以一擁而上幹掉了兩名跟隨而來的殺手之後,緊張無比的局面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

只聽得外面哭喊聲到處都是,煙塵滾滾。卻是沒有刺客上門了。市面上的人流也變得瘋狂而失去理智。一些人甚至開始趁火打劫,人群自相踐踏,瘋狂大叫,死傷真是難以計數。

此時倘若從上空鳥瞰整個西京城。就可以見到城中至少有三四十處起火點,黑煙滾滾,人潮洶湧慌亂,加上對方也是有備而來,將救火的龍車,水桶什麼的早就破壞了,更有專門的死士在人群當中施展西戎獨特的吹針,見血封喉,更是無跡可尋。一旦有人組織救火就悍然暗殺為首的人。這中唐的王都,居然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劫!!!

堅持到了這個時候,援兵終於循著東山羊發出的信號趕來了,並且還是一前一後來了兩批人,分別是一群大內侍衛和一群五德書院的隱世煉氣士。林封謹這時候乃是用醬油抹花了臉,也不怕遇到熟人照面,便避在後面也不說話,知道現在乃是低調的時候。

大內侍衛見了東山羊以後,立即下跪,口中連稱“死罪”,並且說國君對各位重臣的安危憂心如焚,他們要立即護送東山羊去御前奏對!

君王有旨,臣子自然是只能遵從。

林封謹此時自然是十分識趣,便說自己要離開,沒想到東山羊卻是不准,對旁邊的侍衛介紹說了林封謹數次相救的恩情,搞得這些大內侍衛都是對林封謹刮目相看,頗為感激。

因為要是他們來的時候東山羊已經橫屍在地的話,毫無疑問,依照現在中唐國君李堅那越發暴躁的脾氣,他們肯定是要人頭落地的,說不定全家上下都要被遷怒遭殃。

一行人此時便立即動身,前往皇宮,一路上看到的情形真的是煙熏火燎,直若地獄一般,到處都是淒厲無比的哭叫聲和大喊聲,紛亂無比。

林封謹之前還可以淡然處之,但是當他見到了一個孕婦都被活生生的踩死,腸子都流了出來,還有兩個小孩子的胸膛和腦袋都被踏扁了的慘狀以後,林封謹只覺得心中有一股意氣難平,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子站了出來大聲憤然道:

“大人!你是心懷天下事,但我這個普通老百姓卻看不得眼前的這人禍,求您派一位官爺陪我,我來組織這些可憐人自救!”

林封謹這話說得很是有些衝了,頓時招來了幾道警告的眼神,但他卻是梗著脖子立在原地不動,眼神死死的盯住了東山羊不放,東山羊轉身過來看著他,臉色陰沉,林封謹卻是毫不客氣的對望了過去,東山羊冷冷的道:

“小子,你不怕死嗎?你看那些刺客隱藏在暗處,殺的就是組織救火的人!!”

林封謹昂然道:

“我天生是要做大事的人,豈會死在這地方?再說這些混進人群的探子能比剛才追殺你的刺客​​強嗎?那幫人都奈何不了我,何況這些區區小刺客?”

東山羊瞪​​著林封謹,正在氣氛十分僵硬的時候,他卻忽然展顏一笑道:

“既然你有這份心,要來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就成全你,但做砸了就不要來見我!”

說完就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印章遞給了林封謹:

“這是我的信物,倘若有什麼爭執或者說為難的地方,就拿這玩意兒出來鎮一鎮場面。”

緊接著東山羊忽然點著大內侍衛當中的人,叫了四個名字出來:

“徐大,周起,何為,劉凡,你們四人聽從這位公子調度,我身邊的保護人手足夠了,吳飲,管塵,你們平時不是經常覺得自己可以出師了?今天你們如果能夠護得住這位方公子周全,那麼我就去找你們師尊讓你們達成心願,倘若他少了一根汗毛,你們就再去抄三年黃庭經吧。”

首先被叫到的四名大內侍衛立即走了出來,而兩名道人也立即排眾而出,喜上眉梢口稱多謝師伯,林封謹對著東山羊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在街邊一腳踹倒了一張炕桌,“哢嚓”一聲掰斷出兩條粗大無比的桌腿,在手裡面掂了掂正好,便大步往人群最紛亂的地方走去。

林封謹一面走,一面大吼道:

“奉均令救火抗災自救,不要亂,不要跑,每個人都他媽的統統給我原地坐下!”

他的聲音極大,一時間混亂的局面都為之一震,而此時只要是擋在了林封謹前面的,他就是一桌腿子帶著沉悶的風聲狠敲了下去,見到那些趁火打劫搶劫的暴徒,這一棍子就直接抽得手斷腳斷倒地慘叫,若是普通慌亂的民眾,便只是皮外傷倒在地下呻吟疼痛而已,緩一會兒就好了,這條長約五十米的小街上林封謹來回走了兩趟,便沒有站著的人了。

四名大內侍衛本來是有湊熱鬧的打算,此時卻都是嘖嘖稱奇,幫忙吆喝,他們此時也是除去了外袍,穿著的是禁宮服飾,自然就能鎮住場子。

林封謹看著這街道上坐倒的兩百來人,都是低聲哭泣,驚魂未定。他便大聲吼道:

“男人站起來,站到我的面前來,女人原地不動!違者殺!”

這時候的人便有了盲從心理,並且林封謹明明白白叫出來是官府組織的,所以也沒有抵觸的心理。這時候已經有一名潛伏的探子出手試圖暗算,但在這個時候,五德書院的兩名高徒早就冷笑等著呢,吳飲擅守,管塵擅襲,直接一道雷電將其劈成了焦炭。

林封謹帶頭,將男人挑選出來了以後,便繼續大聲道:

“年齡在五十以上的,十六以下的,身體有殘疾的坐下!”

頓時坐下了十七八人,林封謹便指著那十七八人道:

“你們去帶著這些老弱婦孺到最近的河邊去,徐大!你帶著他們開路,有衝撞隊伍的殺!脫離隊伍的殺!不聽指揮的殺!帶他們去到河邊空曠處坐下,然後回來交令,你們這十七八人在河邊要負責保護起女人的安危來。接著林封謹便指定一個看起來年紀大,並且有些富貴氣象的老者為領頭人,十七個人便由他調度。”

剩餘下來的男子都是青壯了,林封謹將其分成四隊,只記隊長名字,他只對隊長下達命令,便讓有的隊伍去尋找滅火的傢伙,有的隊伍專門去搜救人,有的隊伍去找水,有的去救治那些踩踏的人,但凡有不聽安排的,直接就是劈頭蓋臉的桌腿打過來侍候!

這一小塊區域安排了好了以後,差不多徐大也就回來了,林封謹大聲道:

“我會在這區域來回巡視,有敢於逃走偷懶的,爾等無非就是西京子民,根腳都在這裡,等下我回來的時候隊長就匯報給我,殺無赦!做得好的話,自當表彰!”

接著林封謹便對準了另外一條街走過去,便是如法炮製,眾人見他指揮調度,凌然果決,更可以說是井井有條,這等在實務上的本事,真的是很多積年的官吏都比不上,也是頗為佩服,主動配合林封謹,轉眼就理清了兩三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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