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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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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25 00:51:25
第十四章 六腑

    林封謹點點頭,回憶了一下,便讓廚房去用人參加上紅棗桂圓燉雞,用布蘸了湯一點一點的從王鐵的嘴角浸進去,他對醫術沒什麼了解,但這些生血的食補方法倒還是記得,總歸希望能夠提高人活過來的機率,旁邊的王鐵老婆早就哭得兩眼紅腫,沒口子的磕頭感謝。

    而旁邊的拓跋徳額頭滾燙,嘴巴里面甚至在說胡話了。劉一貼介紹說這胡人命確實是硬,一箭洞穿脖子都還能活下來。不過那箭上乃​​是有倒鉤的,偏生又是傷在了要害位置,強行拔除或者說從旁邊挖肉的方法都只能讓他死得更快,他此時也是束手無策。

    林封謹此時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卻發覺那狼牙箭射得很深,因此其箭頭距離射透脖子也只有一兩寸,如今搞不好唯一的辦法,便只有將箭桿剪短,然後繼續將箭桿往裡面按,讓箭尖洞穿脖子穿透過去,然後從被穿透的部位順著拔箭,這樣的法子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不過也總是有一線生機。

    聽得林封謹這麼一說,劉一貼也是眼前一亮,便馬上去讓人準備熱水白布藥物等等,按照林封謹所說的方法進行。剪短了箭桿以後,劉一貼找來了一個小木錘,讓人將拓跋徳按住,在箭桿的末端輕輕一敲!頓時,一股鮮血激射而出,箭頭立即洞穿了脖子後面的皮膚露了出來,拓跋徳悶哼了一聲顫抖了幾下,便再次陷入到了昏迷狀態。

    接下來便是用鉗子夾住箭頭,將整隻箭拔出來,接著止血包紮等等,雖然讓拓跋徳的脖子後面又新添了一處傷口,但無論如何,那支要命的箭也拔出來了。

    接下來劉一貼又留下了一個藥方,用青蒿,夏枯草,雄黃熬水,時時對傷口進行擦洗應該會效果更好,不過這熬出來的藥湯味道濃重,這種瑣碎的事情肯定只有至親家人才會上心,拓跋徳舉目無親上那裡去找人?

    不過林封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走廊上面見到的那一幕,立即對旁邊的小廝道:

    “去看看李管家那裡要浸豬籠的那對男女被拉走沒有,要是還沒動手的話,暫時先將事情擱一擱,去將那女人領過來。”

    那小廝立即答應著去了,沒過多久,那大丫鬟柳枝就被拽了過來,身上的綁繩都還在,臉色都是青白的,一見林封謹就跪下大哭著說自己鬼迷心竅被人騙求少爺饒命,林封謹笑了笑,看著昏迷的拓跋徳道:

    “這是我新收的護衛拓跋徳,現在改名字叫做林德了。他雖然是胡人血統,但相當忠勇對我也很是有用,你要是肯照料侍候他,那麼就饒了你,但他若是死了,你也就跟著一起死吧。”

    那柳枝本來是要被直接浸豬籠的,這時候得到了一條生路,當然是沒口子答應,聽了劉一貼的囑咐,便忙忙的去打水煮藥。林封謹也不怕她乘機跑掉,姑且不說自然有人監視,而這丫鬟是三歲起就簽了賣身契在林家,沒了姦夫就算是逃掉了舉目無親又能去哪裡?

    接下來林封謹自然是要和劉老管家商議戰馬的事情,等到一一決斷完畢以後,船隻也預備妥帖了,一色的“四明瓦”的大烏蓬船,整整五艘,在碼頭上面排開,還是很有氣勢的。

    此時已經見到河倉城那邊的火光燃紅了半邊天,顯然有大事發生,走的一干人莫不是心中惶恐,踴躍出力。繞是如此,等到船隻成功順流而下的時候,也已經是雞叫頭遍了,疲憊不堪​​的林封謹這時候才得以在船上的床鋪上面睡下,可以說是沾到了枕頭就沉睡了過去。

    ***

    滴答滴答的雨水聲音初聽起來很清脆和詩意,但是多聽幾次,未免就是單調乏味了。

    林封謹喉嚨裡面不滿的咕噥了幾聲,還是很不甘願的睜開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額頭前面耷拉下來的一縷死灰色頭髮,沒有半點光澤,接著就是船篷了---------在中艙的頂棚上面裝有一扇半圓形的遮陽篷,遮陽棚的木格子上,嵌著片片一寸見方的薄片。這些薄片都是用蚌殼仔細的磨出來的,既能避雨,又可透光。

    這就是此時在南漢河上習慣見到的明瓦船,按照船艙的數量又有四明瓦,三明瓦的區別。

    一般的“四明瓦”都有四個艙,運載力很強,並且行船很穩,當然弊端就是吃水有些深,通常都是貨船。

    只有一道明瓦的船叫“梭飛”。 “梭飛”比“四明瓦”小,行船速度較快,故得其名。考究的“梭飛”前艙設有櫥灶,備有茶酒肴撰,中艙陳設古雅,字畫古玩,一應俱全。

    林封謹此時就在一艘“梭飛”上,在他的眼中,密密的雨水匯集在了頂棚上的半透明瓦上,似蟲子一般的迅速往著兩旁爬下,顯然雨水也很是不小。此時清醒過來以後,林封謹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充沛的精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就連昨天身上的一些淤傷擦傷也是蕩然無存。

    “這就是妖星命格的好處嗎?”

    林封謹頗有些感慨的道。

    此時聽到了裡面的響動,外間便有候著的丫頭進來,服侍林封謹梳洗穿衣,前面的廚房裡面自然就將早飯送了過來。

    船上的飲食多講究的是就地取材,因為空間有限,裝載的東西不多的緣故,也就是就地取材的多。不過自小林員外就心疼獨子沒有讓他吃過苦,這時候更不會虧待。略微有些褪色的紅漆盤子上面有一個碗,三個小碟子。

    碗裡面盛的是黃澄澄的小米粥,林家本來就是以糧食為根本,所以熬粥的小米自然是上品,面上微凝的米湯看起來都和一層油脂似的,下面的小米用筷子微微一攪,便濃粘的捲動,並且每一粒小米都裂開若花。

    三個小碟子裡面,一個裝的是鹹鴨蛋,正是醃得熟透了的時候,金紅色的蛋黃還汩汩的浸著油。有一句詞當中叫做:鴨蛋剖開舟兩葉,內嵌黃金白玉。可以說形容得十分貼切了。

    另外的一個小碟子裝的應該是新摘的蘆芽,只怕還不到半刻,可以說是青翠欲滴,斷處還有些透明的漿液,上面微微的撒了些毛毛鹽,偏生還有幾滴通紅的辣椒油若露珠也似的綴在上面,令人食慾一下子就升騰了起來。

    第三個小碟子則是林封謹之前就有提過的素炒茱萸,直接用豆油翻炒了兩下就端了上來。此時他的肺神受傷,而肺臟在酸﹑甘﹑苦﹑辛﹑鹹的五味當中屬辛,所以多吃一點辛辣的食物對於肺神的癒合是有幫助的。

    自從妖星命格甦醒以後,林封謹的飯量就日益見長,這一餐早飯便足足喝了大半砂鍋的粥,小菜吃得乾乾淨淨,甚至還意猶未盡。

    不過林封謹卻知道這只不過是個開始罷了,儘管目前還不知道“妊五神”之後的東西,但是差不多可以推算出來,“妊五神”心法鍛煉的五臟是心、肝、脾、肺、腎五個臟器的合稱,主要功能是化生儲藏精、氣、血、津液和神,故又名五神。那麼搞不好接下來就是關於修煉六腑的心法。

    而六腑則是膽、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六個臟器的合稱,具有受納、傳化、排泄功能,生理特點是傳化物而不藏,實而不能滿。便是人體吸收精華,與外界交換的主要途徑!

    在上古的有一些書籍當中,有著餐風飲露,吐日吞霞的句子,翻閱的人只當是傳說,但林封謹卻是覺得,若是真的自己能夠一步一步的走下去,那麼這些描述只怕未必是什麼傳說啊………

    此時林封謹身在船上,一應交辦的事情都是有人緊鑼密鼓的在去做,還有忠心勤勉的劉老管家盯著,一時間他竟是閒了下來。先去看了看老頭子,發覺他老人家用了參湯後又睡了過去,聽那如雷的鼾聲就知道中氣十足,決計不會有任何問題。

    接著林封謹又打算去看兩名傷員,因為不在同一艘船上,所以得搭了舢板靠上去,不過在剛剛要靠上去的時候卻聽得前面一連串的嚷,緊接著船隻就慢了下來。

    林封謹心中好奇,便讓搖船的艄公趕了上去,發覺秋雨的朦朧當中,前方已經是堵上了長長一排船隻,彎彎的一直到蘆葦蕩的遠處。

    這時候,李虎也帶著幾名精壯漢子從前面的一艘“四明瓦”上走了出來,跳到了旁邊的舢板上,看起來也是要去前面探聽個究竟。

    李虎此時有了破軍命格之後,不說什麼脫胎換骨,但是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發生了變化,臉色隨時都是嚴肅的,腰板挺得筆直,走路是大步大步的虎虎生風,兩隻眼睛也是若刀鋒一般的寒芒懾人。

    見到了林封謹以後,李虎上來問了安,也知道林封謹不是之前的那個身子骨都弱的少爺,因此也就在旁邊護衛著他,一干人同時搭著舢板到前面去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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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收水錢

    畢竟此時還不算完全脫險,若是中唐人真的佔了河倉的話,那麼很難說後面會不會有戰船跟著攆過來--------這倒不是為了追殺林封謹他們,而是要乘著消息沒有傳開的時候,兵貴神速的再拿下一兩個毫無防備的縣來擴大戰果,這絕對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此處水勢平緩,雨也漸漸的停了,舢板嘎吱嘎吱的便劃到了前面,頓時見到堵著的地方是個大河汊子,兩邊蘆葦飄蕩,滿眼裡都​​是灰茫茫的蘆花,七八艘小船將河面塞得嚴嚴實實,船上都是柴草之類的東西,一點燃就是火船。

    船上靠著的漢子一個個都是皮膚黝黑,雙手抱在胸前,吊兒郎當的站著,棱著眼向著人,一副憊懶樣子,在最前面的一隻“四明瓦”的甲板上面,正有兩堆人涇渭分明的在吵著什麼。

    李虎卻是跑老了江湖的,一看這架勢,便立即知道了原委:

    “這是來收水錢的了,看這架勢,應該是禿老鴰的人馬,這些混賬王八蛋水匪,怎麼趕在這節骨眼上鬧事?”

    這裡的水匪嚴格說起來的話,大半都是漁民,那些用來堵河的船一看就是在河汊子裡面出入打漁的。不過有一句話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些人在青黃不接手頭窘迫的時候就會出來攔河討錢,一遇到官府的船隻就一哄而散!

    這些漁民路熟船小,跟著他們追的話要不了半里地就一定會陷在淤泥裡面,因此還未必追得上。並且這些人也頗為知道好歹,要的錢也不拘多少,只要有財物落袋就好,所以官府也就當做是疥癩小患,一直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商家很多也是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往常的時候通常都是給錢走人,也不至於造成交通堵塞啊?林封謹他們一行人隔得老遠就聽到了船上的吵鬧聲,頓時恍然大悟:

    “你們也太離譜了吧,一艘船不分大小都是二兩銀子,這還不如去直接搶好些。”

    “今天就是這個價,沒得商量!”

    “上一次來的時候不是大船兩百文小船一百文的嗎?”

    “說破天也是這個價,要麼你們就在這兒等著,要麼就給錢走人!”

    “叫禿老鴰出來!我怎麼沒見過你,有你們這麼討錢的嗎?回去我就給縣里面上帖子!”

    “這位老爺隨便你,今天就一句話,給錢才能走人!”

    “……….”

    聽到了船上的爭吵,林封謹和李虎兩人同時都意識到這漲價-------準確的說,應該是獅子大開口來得未免也太巧合了,他們的舢板靠近了以後,那條船上的護衛卻是都認識李虎的,知道都是同行,便將他們拉了上來。林封謹直接走到了前面,看著對面一個主事的高瘦漢子很乾脆的道:

    “這裡是二兩銀子!讓路吧!”

    那高瘦漢子頓時愕然,但立即就翻起了白眼,伸出手指來戳著林封謹的胸口,滿口的大黃牙還噴出了一股煙臭,輕蔑的道:

    “你這小子是那個褲襠裡面漏出來的東西,敢和咱侯爺這麼說話?”

    林封謹眼睛微微眯縫了一下,然後淡淡的道:

    “你不是要錢嗎?我給你錢了,還不讓路?”

    那高瘦漢子侯爺一把抓過了銀子,然後不屑的道:

    “二兩銀子你就想買路?晚了,現在漲到五兩了!”

    旁邊的人頓時嘩然,林封謹卻是毫不意外,很爽快的道:

    “行,那就給你五兩。”

    侯爺再次一窒,顯然沒想到林封謹居然如此好說話,他正在籌措再一次拒絕的話題的時候,林封謹眼中已經是冷芒一閃,反手一巴掌抓住了那侯爺用來戳自己的中指,發力往上面一扳,哢嚓一聲脆響,那侯爺的慘叫聲頓時就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林封謹更是下手不容情,右手握持的牛耳尖刀已經是風快的捅進了這廝的肚皮裡面,直沒至柄,連帶他整個人都踉蹌後退了兩三步。

    林封謹也不拔刀子,怕飛濺出來的鮮血污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再補上一記窩心腳,將這廝從船頭踹進了水裡面去,因為已經開啟了天命之力的關係,因此在慢鏡頭也似的過程當中,這漢子臉上的扭曲痛楚,驚慌後悔等等複雜表情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封謹之前為什麼要和這“侯爺”廢話幾句?還不是為了給李虎他們準備的機會?他一動手,李虎已經是面無表情的提著那一把堪稱凶器的鬼頭刀,勢如破竹的劈翻了三四人!落到水裡面去以後都是連掙扎的動作都沒有,直接僵硬著往水下沉,咕嘟咕嘟的冒著紅出來,顯然在落水之前就沒了生機。

    這些水匪顯然沒想到林封謹他們會暴起動手,並且如此堅決,頓時場面混亂作一團,有慘叫的,有扯著嗓子要靠前面復仇的,有膽小心怯的打算逃走的,也有直接跳水下去打算鑿船的。

    林封謹卻是從衣袋裡面掏出了一塊光滑的卵石,然後握緊,自從他用這玩意兒重創了泛東流之後,便對此物情有獨鍾。一看到對面的那些水匪當中有人打算點燃火船推下來的,便是狠狠給他來上一發,保准是頭破血流倒在船艙裡面掩著鼻子慘叫,在這相隔七八米的距離裡面,當真是百發百中。

    說起來這些用來攔路的火船都是漁民的小舢板,也就是推出來做個樣子​​,不要說船隻燒了從此就沒了水裡刨食的工具,就連那一船柴草估計都是自家的破灶旁邊運過來的,要是短少了些搞不好全家老小都只能喝冷水了。

    在這樣的狀況下,真正肯下狠手點船的人可想而知了,七八條攔河的小船立即有一大半“哄”的一聲就散開了,那些本來作勢要點火的夯貨一個個的逃得比誰都快。

    剩餘的兩三艘上面的死硬份子被林封謹幾發石頭打得頭破血流,結果只有一艘被點燃了順流而下,卻被早有準備的人手用桅杆抵在兩三丈外,絲毫威脅不了大船。

    在這種情況下,其餘商船上的護衛也都紛紛跑來幫忙,這種又可以痛打落水狗又沒有風險更是可以在主家面前展露身手的機會,那是堅決不可以錯過的。

    倒是有幾名士紳看著旁邊殺人以後指揮若定的李虎都是暗暗點頭,好勇鬥狠的人只要出錢要多少有多少,能夠將手底下的烏合之眾整理得如臂使指的,倒真是除了面前這個“李將軍”之外沒見過別人,心中已經是在盤算怎麼挖牆腳的事情了。

    三下五除二的解決掉了面前的這群水匪以後,林封謹知道這些人攔截在這裡多半是有中唐背後的影子,不過中唐人的手雖然長,但估計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主要的危機卻是不在前面,而是後方的追襲啊。

    接下來林封謹給前面的船隻打了個招呼,便領著自己的船隊浩浩蕩蕩的攆到了前面去,看著他們心急火燎的背影,有的賬房先生都在搖頭和旁人講少年人就是不老成,大家既然遇到了就應該同路前行,好歹也仗著人多勢眾有個照應,萬一前面真的還有收水錢的卡子,豈不是就要勢單力薄任人魚肉了?

    就在林封謹他們一行人順風順水的趕了二十里以後,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沉悶無比的聲音,似乎連天地都震撼了一下,緊接著就是一股詭異的藍煙冒了起來。

    李虎的經驗極其豐富,立即便對林封謹道:

    “少爺,這應該是墨家的機關獸被毀掉以後產生的自爆,我之前曾經見到過一次,不過規模沒這麼大,剛才路過的那些船隻裡面,有建業最大的布商王家的船隊,也只有他們能夠買到這種級別的墨家機關獸………看來追兵當真是窮凶極惡,來勢洶洶啊。”

    林封謹想了想道:

    “他們劫掠至少要半個時辰,沿著水路追上我們還要半個時辰---------讓所有的人動手,將粗苯的家什都棄了!若是追來的是戰船的話,那麼吃水一定比我們的船要深,實在不行,準備鑿沉最後那一艘四明瓦也就沒事了。前面三十里應該就到了梅嶺渡,那裡可是常駐有戰兵,我就不信中唐人敢攆到這裡來。”

    接下來一干人果然順風順水的直航而下,直接到了梅嶺渡,繳納了該得的稅錢以後便繼續前行。梅嶺渡這裡駐紮了兩三百人,還有一隊南鄭天下聞名的弩兵,就算是追兵再怎麼強悍,拖延個一兩個時辰也是穩當的。

    何況劉老管家也通過這裡相熟的將領,隱約對他透露了一點“鄉間的謠言”,說是巡察使向烈和縣令雙雙被殺,河倉已經被裡應外合的淪陷,小心不要被冒充河倉的中唐人偷襲.....

    那將領雖然是將這話當做是笑話來聽的,但心中好歹有了幾分防備,若是在這樣的情況還還被偷襲成功,那南鄭也就真的是合該亡國了。

    過了梅嶺渡以後,一干人終於可以鬆了口氣,船速也略略的慢了些,本來累得半死的漿手也有閒暇坐在了艙板上面,用搭在肩頭的毛巾抹抹汗,喝兩口濃得發黑的苦茶,再吧嗒兩口旱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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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邪術

    林封謹坐在了船頭,眼睛裡面雖然看的是水鄉風景,忍不住又浮想蹁躚到了各大書院當中去,此時的他,仍未想好前往哪一處書院求學。在現在的大環境下面,若是沒有書院的肄業證明去科考,那麼幾乎就像是後世一個沒有文憑沒有工作經驗的人去求職年薪五十萬的工作崗位的中標機率……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後面有喧嘩聲,緊接著就是女人的大聲哭叫,林封謹站了起來,臉色嚴肅的道:

    “什麼人在吵!不要擾了老爺和太太!”

    他此時雖然才剛剛當家,但是威望已經隱隱的浸了出來,立即就有小廝疾奔過來喘息道:

    “少爺,是柳枝要見你,被護衛擋住了。”

    林封謹立即就走了出去,見到那柳枝滿眼都是通紅,頭髮披散的樣子,便淡淡的道:

    “什麼事情。”

    柳枝噗通一聲跪倒了下來,膝行了幾步大聲哭叫道:

    “少爺,你要救救林徳(拓跋徳)啊,他可是對你忠心耿耿沒有二話的,大夫說他不行了。”

    也難怪柳枝如此著緊林徳的生死,因為林封謹說了,要是他死了,柳枝也得跟著一起陪葬!林封謹從深心裡面來說,還是很願意手底下有這麼一個強悍無比的弓手的,便立即上了舢板去後面安置傷員的船上去看。

    船上地方狹小,林封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王鐵,這漢子的臉色也沒那麼蒼白了,看起來應該是保住了一條命,只是血流過多往往都會對身體的內臟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他今後體質估計就虛了,很難再吃提刀這碗飯,當然,調養得好的話也可能例外。不過人既然活了下來,那麼林家也不會薄待他。

    而旁邊躺著的則是林徳,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呼吸聲有若拉風箱一般,便是遠在艙外都清晰可聞,其額頭滾燙還在發燒,脖子上的傷口雖然敷了藥,可是周圍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水腫,高高的皮膚鼓脹得透明了起來,慘烈的傷口處還流著黃水和血水的混合物。

    林封謹順帶看了一下癱倒在旁邊掩面哭泣的柳枝,發覺她的雙手手指也都被藥水泡爛了,可見確實沒有在護理方面懈怠半點。不過在這個時代,受傷後發燒就證明傷口有感染,這乃是極其凶險的事情,何況看這情況,應該是林徳的脖子水腫壓迫到了呼吸道,造成了呼吸窘迫。

    這樣的嚴重傷勢,估計除了個別能夠施展神通的高人,幾乎所有醫生都是束手無策的了。

    當然林封謹知道的還有抗生素和手術.......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搜索自己的來自妖星的記憶殘片,卻是忽的發覺了一個十分陰損毒辣的記載,說不定還能夠給林徳一線生機。

    在林封謹的要求下面,特地給他騰了一艘船出來,這艘船上只要李虎,還有那個本來要被浸豬籠和柳枝勾搭的孫俊。當然,為了避免這廝礙事,他是被打暈了過去的。

    此時差不多每一艘船上都有活艙,所謂的活艙就是在沒有貨運的時候,這船便用來打漁,為了避免魚兒早死,底艙裡面有一個兩米長一米寬的格子,拔出塞子,自然就有河水流進來,差不多了就將塞子重新塞上,打到的魚蝦之類的就裝在了這活艙裡面,彷彿是一個大盆子。可以確保魚蝦的鮮活。

    此時的那個姦夫孫俊就被浸泡在了活水艙裡面,感覺就像躺在浴缸裡面似的,渾身上下都是赤裸的,並且只有腦袋在水面上,因為被打暈的緣故,所以一動也不動。

    林封謹開始往水里面撒入一些藥沫,這些藥物都是很常見的,在隨船的劉一貼那裡都可以找到,接著林封謹咬破中指,開始用自己的鮮血在水下的孫俊身體上面繪出一些十分詭異陰森的符號。

    說來也是有些奇怪,鮮血通常入水就會溶解,但林封謹的中指流淌出來的鮮血入水以後,卻是在那些溶解入水的普通藥物作用下,若紅色的瑪瑙那樣凝而不散,在昏迷的孫俊身上畫出來的符號更是有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的詭異,似乎是許多條鮮紅色的蟲子在咬住人的身體不肯放開!

    當所有的符號畫完以後,林封謹便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在船頭上面和李虎聊天,此時兩人談論的話題也多半是在原來的拓跋徳現在的林徳身上。

    均是覺得此人若是能夠不死的話,首先其超卓的射術就十分難得,其次他也知道林封謹的手段,很多事情不必要避諱他,將會是極大的助力。

    這個時候已經航行離開了河倉接近一百多里地,秋日也漸漸的從雲層裡面爬了出來,曬得人身上暖烘烘的。林封謹和李虎在外面站了盞茶功夫,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便掀開了氈簾重新走進船艙,頓時一個激靈,因為這裡面的溫度竟是驟的下降了十幾度,就彷佛進入到了凍庫裡面一樣,連鼻孔裡面呼出來的氣息也是兩條白色的氣柱。

    孫俊依然是躺臥在那裡,但整個人已經是氣絕了,林封謹用鮮血繪在他身上的詭秘符號已經消融掉,而浸泡他的那水面上,蕩漾著一層詭異的顏色,就像是有著水銀的質感似的,寒氣便是從水面上發散而來出來。

    一見到了這異狀,林封謹立即就知道成了一半,他將孫俊的屍體拖到了一旁,接下來毀屍滅跡這種事情自然有李虎這種專業人士來料理,然後走出到艙外喊了一聲,自然就有下人將之前安排的東西送來。

    這些東西在水鄉可以說是要多少有多少,便是一隻一隻的魚簍子,裡面裝的是活著的雜魚小蝦。

    這東西在船上乃是常備,事實上若是晚上不行船,在魚簍子裡面撒些飯用繩子拴著沉下去,第二天早上總是裡面能有些貪嘴的小魚小蝦在活蹦亂跳,雖然沒什麼肉,但是用來煨成亂燉的魚湯,從早上燉到晚上,再撒上些毛毛鹽,俗話說臭魚爛蝦送飯冤家,哪怕吃的是硬若石頭的橡子麵窩頭,也可以就著這雜魚湯很輕鬆的哄飽肚皮。

    林封謹便接過這些魚簍子,將裡面的小魚小蝦全部都倒在了那活水艙裡面,不消說,很多魚蝦都立即被凍僵而死,林封謹很耐心的將死掉的用竹條給一一夾挑了出來,盡量避免讓自己接觸到這詭異的冷水。

    不過雖然死的很多,也有魚蝦在裡面掙命著游動的,最後三個魚簍子倒完,居然還有七八條船丁子,五隻蝦和兩條螞蝗活著,這些玩意兒在這水裡面游動,體表也是開始慢慢的變得白而透明了起來。

    見到了這狀況以後,林封謹便讓李虎將林德給抱了進來,先將他脖子上面包扎的藥物啊,白布都統統的拿掉洗乾淨,頓時就見到其脖子上的那一處貫​​通傷明顯都感染了,腫脹不堪,甚至發出了難聞的腥臭氣息,更是不停的流淌出黃色的膿水,整個人也是奄奄一息了。

    見到了這狀況,林封謹和李虎還真怕他馬上死掉,自己白費一番心力,便立即將其放入到了那冒著白氣的活水艙裡面去,依然是那種躺臥在浴缸裡面的模樣,只露出腦袋,脖子上面的傷口則是完全的被浸泡入水中。

    林徳一進入水里面以後,傷口處的膿血便溶解在了水裡面,說起來也是十分奇怪,那些已經變得白而透明的小魚,居然立即就對準了林德脖子上的傷口遊了過去,那些船丁子都圍聚在傷口處不停的爭食著腐肉,一些小蝦更是主動的用鉗子在外科手術式的對腐肉進行切割,甚至有的小魚都直接遊入到了傷口裡面去吞吃腐肉!

    那兩條螞蝗則是附著在了紅腫的傷口附近吸血,螞蝗在吸血的時候會分泌麻醉素,還有阻止血液凝結的特殊酶,因此可以非常良好的化掉淤血,加速傷口的血液循環,溶解血栓,加上那水溫極其冰涼,林德的高燒居然也慢慢的褪了下來。

    漸漸的,看著林德的傷口處開始流淌出來了鮮血,則證明他傷口處的腐肉已經被吞吃殆盡,林封謹和李虎便將他拉出了水,那兩條螞蝗則是任其吸附在上面繼續吸血。等到給林德重新包紮妥當穿好衣服的時候,他已經退燒並且呼吸平穩,看起來已經是化險為夷了。

    林封謹暗道自己掌握的這些邪術當真是有效,但也是有著十分明顯的特徵,那就多半就是先害人,再救人---------為李虎逆天換命,那麼單勇單校尉便一定要死!要使林德轉危為安,那麼就得繞上孫俊的一條命!

    他此時將一應東西都打理乾淨以後,自然有人來接手一應事宜,張一貼看林封謹的眼神差不多都有些崇拜了,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當真是可以用奇蹟來形容。不過林封謹的解釋是曾經遇到過有神通的高人,買了一粒救急的丹藥今天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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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25 00:52:25
第十七章 邪不勝正

    救人之後,林封謹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那種感覺似乎一直有著一雙陰毒無比的眼睛在註視自己,不過靠近李虎的話,這種感覺就會變淡了些。

    林封謹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或者說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看看天色即將黯淡下來,船家來請示說是不是要連夜趕路還是靠岸休息,考慮到追兵存在的機率很小,便拐進到了一處小的湖汊子裡面,從船隻上面搬下柴火家甚埋鍋造飯。

    這個時候,林封謹不動聲色的開始遠離人群,走到了旁邊的蘆葦蕩裡面,夜色已經漸漸的降臨,蘆葦在夜風裡面微微的起伏著,彷彿是招魂的白磻,本來粼粼的水面也迅速的陰沉了下來,就連風聲,也變得十分的淒厲。

    林封謹慢慢的轉過身,就見到了蘆葦蕩當中有著一團扭曲的黑影慢慢的站了起來,眉眼宛然,竟是死掉的那個姦夫孫俊!他似乎是由黑霧組成的,但是雙眼裡面的怨毒,卻是十分明顯,嘴巴裡面更是發出了輕微的“霍霍”聲音。

    若是普通人的話,相信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但早有預感的林封謹,卻是連旱魃這種高級貨都遇到過,自然可以很坦然的面對。

    “原來如此,這就是業力纏身的感覺嗎?感覺到諸事不順,百事不靈,行事十分晦澀。”林封謹若有所悟的道:“不過李虎命格破軍,天生煞氣,可以將業力化為自身的煞氣,所以靠近他冤魂就不敢靠近。”

    說到了這裡,林封謹微微的冷笑了起來:

    “你這個蠢貨,居然懼怕李虎而不怕我,真的是以為我要好說話些嗎?!”

    林封謹一面說,一面冷笑了起來,對著那黑影很堅決的走了過去:

    “孫俊你身為家奴,盜竊主家錢財是為不忠!逃走的時候罔顧父母是為不孝!被抓到後滿口推諉在女人身上是為不仁!勾引主家的良家女子是為不義!”

    “像你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禽獸,將你浸豬籠那是依據南鄭律第九條,堂堂正正,秉承煌煌天威!也是機緣巧合,所以我讓你無痛苦而死,借你命來養林徳的命那是法外施仁,何況還給你爹送去二十兩銀子?你竟然還心懷怨念想要來糾纏我?”

    林封謹說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八個字的時候,一字一頓,那黑影孫俊的身上,竟是冒出了被灼燒也似的“吱吱”聲,他的樣子也是扭曲而顫抖了起來。

    等到林封謹走到其面前,“糾纏我”說出來以後,這三個字簡直就彷佛砸在了它的身上,這魂魄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迅速的向著遠處飄飛了出去。

    “果然,邪不勝正這句話也是有道理的啊。”

    林封謹沉吟道:

    “我的身份已經是諸國認可的童生,這無形當中,就已經擁有了一份整個天下上至君王下至庶民都認可的願力氣數,有這一層東西加持,這兇死的孫俊就不敢近我身,只能試圖以耳目鳴響試圖來恐懼我的心境,當我問心無愧的全力呵斥的時候,甚至可以傷害到這種陰邪鬼物。”

    這個時候,李虎遠遠的也大步走了過來,用手按住了刀柄警惕的道:

    “少爺,似乎有些什麼可疑的響動?”

    自從拿到了那把凶器鬼頭刀以後,李虎就從此刀不離身了,旁人都笑話說這把刀在“李將軍”的眼裡只怕比渾家還親,這些人卻不知道李虎正在努力的達到意與器合的境界,那樣有什麼凶險的話,武器都會在刀鞘當中自行嘯鳴以示警。

    林封謹搖搖頭道:

    “一個小小的陰魂而已,不值一提,你忙你的。”

    李虎點點頭,很沉穩叫上兩個人往旁邊走去,他所巡視的路線初看起來還不覺得,但細細分辨以後就可以發現,若敵人要來偷襲的話,那麼當真他巡邏的路線便是偷襲的必經之路。

    見到了這一幕以後,林封謹忍不住也在感慨自己確實是改變了李虎的命運。這些幾乎是源於本能的反應,李虎之前是不具備這樣優秀的軍事素質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來自於單勇的記憶和命格破軍的傳承。

    當然,這或許是李虎自身就應該有的機遇吧,林封謹施展那殘缺的小衍醮的時候本來的把握就不大,可是偏偏落在李虎身上小概率事件就成功了。

    並且林封謹記得很清楚,在施展了這逆天換命術法之後,因為受術者往往都會獲得大量的記憶片段和信息,甚至都會出現類似人格分裂的狀況,偏生李虎就適應得很好,居然還能夠上戰場!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只能用李虎的命數本來就應該有此巨變來解釋。有一句話叫做命裡有時終需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就將這命數說得淋漓盡致。

    林封謹重新回到了船上以後又得到了一個喜訊,那就是拓跋徳,哦現在應該是林徳已經恢復了一些簡單的意識了,比如說要喝水之類的了,這說明他的身體正在恢復當中。並且他既沒有失血過多也沒有肢體殘缺,所以恢復個人戰力的機會應該是很大的。

    ***

    這一夜無話,平安無事的渡了過去,然後旅途上也沒有什麼多說的,在第三天的中午時分,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雲州的回水縣。這裡說起來還是林員外起家的地方,只是因為之前河倉的軍糧買賣大有賺頭,所以才將事業重心移動了過去,現在回來也算是故地重遊。

    回水縣城比起軍塞也似的河倉城顯然要大得多,裡面的人群熙熙攘攘的進出,看起來正逢三日一場的集市。林封謹卻是注意到那城牆背陰處滿是苔蘚,當中的縫隙裡面都長出了尺余長的小樹來,可見這裡太平的時光少說也有十來年了。

    一干人進到城中安頓下來了以後,林封謹照例是要去看看老頭子和幾位姨娘的,雖然旅途勞頓,不過幸虧是坐船,所以林員外的傷勢癒合得相當不錯,幾位姨娘也只是精神有些疲憊而已。

    李虎此時已經召集了手下的家丁護衛,開始挨個兒操練了起來,他此時乃是眼睛裡面容不得沙子的人,這些混賬平時散漫慣了,一個一個的叫苦不迭,好在李虎的威望很高,加上林家開出來的薪俸著實不少,因此也就只能咬牙撐住。

    林家在這裡也是有鋪子的,這時節人們都講信義,商業上面幾萬幾十萬銀子的交割,往往都是當事人雙方一句話的事情,絕少事後有麻煩的。所以這裡的鋪子雖然之前被委託給掌櫃的代管,卻也沒有什麼做假賬吃虧空的事情發生。

    不過回水縣城歷來都是重視水利耕作,乃是十分有名的產糧區,林家的鋪子開在這裡,多半都是為了收糧用的,這時節剛好已經糶過新谷,所以鋪子上的生意清閒得要命,令閒得無聊的林封謹頗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啊。

    這時候,河倉淪陷的消息已經傳來了,果然是在向烈被殺以後,河倉守軍將領惶恐無比---------要知道,保護不力本來就是死罪了,外加上南鄭君主對向烈的寵信,搞不好全家老小都要凌遲---------所以果然舉兵投靠了中唐。

    所以,河倉這重鎮當中整整三十萬石軍糧,外加足足可以武裝七八萬人的軍械都歸了中唐! !對於今年本來就陷入到了飢荒邊緣當中的中唐人來說,當真是雪中送炭。

    更重要的是,河倉當年初建的時候就是按照軍事要塞來修建的,十分堅固!而南鄭人擅長的是守禦而不是攻城,所以要想出兵重新奪回去的可能性已經不大,從戰略意義上來說,也是在南鄭的疆域上狠狠的砸下了一顆釘子!

    好在林封謹他們此時距離回水縣已經足有幾百里,中間隔了三個縣,估計戰火一時半會兒也燒不過來。所以這邊的局面暫時還算穩定,不過這邊之前與林員外相熟的士紳也是不少,知道他們乃是從河倉回來的,便紛紛前來拜望,探聽一些消息。在這個沒有手機傳呼的年代,從河倉回來的林家無疑就是可以帶來第一手消息的最簡單渠道。

    當然,按照之前統一過口徑的說法,林員外只說自己跟隨出城以後就遇到了中唐人偷襲,然後被幾個兵痞子抓到了一旁敲詐財物,然後自己兒子率領一群家丁護衛趕到,一陣混戰後將自己救了出來。為了避免空口無憑,便拿出來了兩個中唐府兵的牙牌作證。

    這樣的說法林員外本來是不甘願的,這也是正常的想法,斬殺一個天策府名將外加一名前校尉那是什麼功績?按照常理來說,那搞不好可以讓林封謹直接升到六品左右,做個知州都沒問題了。

    但是林封謹卻是十分清楚的知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的道理。

    若是全部都老實說的話,那麼逆天換命的事情要不要說?自己的妖星之力要不要坦白?赤裘的事情要不要說?笛中劍要不要說? OK,這些說了,殺掉泛東流的事情要不要說?否則怎麼殺得了屈帥和勇武無比的單勇?

    所以說這些連鎖反應都必須要考慮到,既然這些不能夠見光的事情既然要隱藏起來,那麼林封謹和李虎兩人當然力勸林員外低調低調再低調,不要忘記人怕出名豬怕壯的道理,林員外也是一時間被多年來期盼的做官夙願迷了眼,冷靜下來嘆息之餘,也就不會拿獨子的小命來冒險,自然就守口如瓶了。

    不過哪怕聽了林員外的縮水外加刪節版的敘述,眾人都驚嘆了起來,哪怕聽說帶去的十來個護衛都死得七七八八,活著回來的只有四個還有兩個重傷,都還是覺得林員外太過虛榮在敘述當中摻雜了太多的水分,不過當林員外炫耀也似的拿出了兩名中唐府兵的腰牌以後,這些人也只能打消疑心,覺得林家的家丁護衛相當強悍了,竟然能夠與正規的府兵精銳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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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之卷:狗王

林封謹的甦醒,開始慢慢的展現蝴蝶效應,河倉的淪陷,導致了另外一件事情的發生,漫漫旅途上,狗王正吐著舌頭,流著涎水惡毒的窺探著......

第一章 老狐狸對小狐狸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時間也迅速推移,看看老頭子的身體好了起來,便開始逼著林封謹打點行裝準備去書院裡面深造。林封謹也是無可奈何,其實他本來是想要乘著地利優勢在這裡多呆幾個月,趁著月圓之夜找一找有米有同樣妖星命格的獵物,但是林員外的父命難違,只能老實從命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卻是忽然發生了一個突發事件:本地的商會領袖,也是當地最大的鹽商伍員外與衙門的三班班頭忽然聯袂上門來拜訪,俗話說,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麼好心?所以林封謹也就事先留了個神。

    林員外只當是來探聽河倉城那邊的情況,因此也沒多想什麼,便在客廳吩咐接上,賓主坐定泡上茶,果然便是開口問的河倉問題,不過漸漸的重點就開始轉向了林府的家丁護衛怎麼力敵中唐精銳上去。

    在這方面林家本來就打了埋伏,林員外應付起來左支右絀,好不容易才避免露出破綻,沒料到這時候伍員外忽然拿出來了一張東西擺放在了桌子上。林員外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張房契!並且還是他的糧鋪旁邊的房契!

    他很久之前就想要將旁邊的鋪面一起買下來,擴建成一個大的糧食鋪子,但是旁邊的主人出到兩倍價也堅決不肯賣,所以一直都是個遺憾,沒想到今天伍員外居然拿出來了這等厚禮,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和三班班頭一起來的!

    說實話,這種組合在一個縣內能夠產生的能量,可以說絕對不遜色於縣令了,甚至有的縣令做不到的事情,這對組合也能輕而易舉的完成------ --偏偏這樣的組合上門以後,居然還肯拿出來縣城裡面當紅的街面上的鋪面來作為禮物!他們所要謀求的事情一定是非同小可。

    所以林員外的胖臉上面蕩漾起來了一絲可以說是老奸巨猾,也可以說是市儈的微笑,用手指按住了房契,然後留戀的按了按,接著卻是很堅決的將之對準了伍員外推送了過去:

    “您老太客氣了,常言道無功不受祿,這東西我是不能收的。”

    伍員外充滿了皺紋的眼角眯縫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

    “實不相瞞,我們這一次來,確實是有些事情要麻煩一下貴府,所以林賢弟不必擔心什麼,只管收下就是,否則的話,老朽的話還真是說不出口。”

    林員外聽到了這話,更是像接到了燙手山芋似的趕快將房契往外撥,他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立即就苦笑搖頭道:

    “實不相瞞,老朽在那些混賬中唐人手裡面雖然劫後餘生,現在還斷了幾根肋骨,伍翁的事情恐怕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不過這個時候旁邊的那個楊班頭忽然有些陰陽怪氣的道:

    “有的時候,與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林員外為什麼不聽伍翁將話說完呢?”

    這就是最為令林員外頭大的地方,錢他未必就比伍員外少,但是這楊班頭卻是地頭蛇,他未必可以讓你生意興隆,卻一定可以讓你門可羅雀!屬於生意人感覺最頭疼但偏偏又不能不打交道那種人。楊班頭一發話,林員外只能苦笑道:

    “願聞其詳。”

    原來本地回水縣的吳縣令已經整整在這裡連任了兩屆,因為考評總是拿到了一個中等,所以做了整整二十年官,也一直是個七品縣令而已。原因就是上面的知州和他的關係一直都很僵。

    這一次大評在即,吳縣令找到了新的門路,那就是以攀扯本家的身份,結識了吏部的侍郎吳凱。

    吏部這種掌管整個國家官吏升遷的地方,哪怕是侍郎不是尚書,也對下面的官員升遷有著極大的影響力。所以只要吳凱肯出手,而吳縣令自身資歷政績什麼的都達標,對於吳凱來說,也是毫無風險的舉手之勞。

    問題是為什麼吳凱要幫他。

    舉手之勞,也是勞啊!

    對於吏部的侍郎吳凱來說,要決定這一次的升遷就彷佛是在做一道備選項超過了十個的單選題,十個備選項裡面選哪一個答案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雖然吳縣令也在是這單選題的答案的一份子,但是,總得給吳凱侍郎一個選他的理由。

    所以吳縣令就打算給他這個理由--------一份價值兩千銀兩的厚禮,外加吳縣令的珍藏:富春山居圖一副--------相信這已經可以很好的說服這位吳凱侍郎了。

    所以目前的問題就在於,怎麼把這一份理由掩人耳目的送到襄樊去。

    因為和知州的關係很僵,所以想要假公濟私動用官府的力量是不要想了。那麼就只能暗送,但是現在本來就還處於亂世的餘波當中,盜賊群起,背後難免還有其餘敵對國家的扶植與支持,所以這樣的話同樣也不安全。本來走水路應該是最佳選擇,可惜,河倉一落入中唐人的手裡,水路立即就成了下策。

    於是這個時候就應該是回水縣的商家為縣尊分憂的時候到了,商會建議所有商人聯合起來,組成一個前往襄都(襄樊)的大商隊,每戶商人都將從自家的護衛或者家丁精銳裡面選拔一部分人參加。這樣的話,既可以在年前做一次大的商團,又可以順帶幫助縣尊分憂。

    偏偏在這個時候,林家的家丁護衛如此精強,連中唐府兵也可以與其對撼,因此自然少不得要過來請人了。那一份店鋪契約,則是因為林家的糧商生意跑襄都到回水縣這條商道很難盈利給出的補償。

    林員外聽得他們搬出來了縣令的招牌,還有那一份早就謀求的店舖的地契利誘,也是早就心動了,考慮一番便點頭答應。但這個時候那個楊班頭才將真正的意圖說出來:

    “這一次為縣尊效命,各位都是竭盡全力,伍翁的女婿何官人也是要前去的,聽說貴府的護衛外號李將軍的是一等一的人才,那麼肯定這一次去是不會漏下的吧,令郎聽說也是智勇雙全,年輕人何不藉此機會也長長見識?”

    林員外頓時愕然,馬上就認識到這應該是縣令怕富商們不肯盡力的謀算,所以一定要求帶上一名直系親屬,這樣的話,派遣出去的人手不說是千挑細選,也一定不會敷衍了事,他卻是對這個兒子十分寶貝的,立即就臉色一沉板下臉道:

    “這件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我林家也只是在回水暫時停留一下,實不相瞞,我家這處鋪子風水不好,只賠不賺,已經邀了牙行的人來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發賣了。”

    林員外此時也是橫了心,他的話意也很明顯,雖然紮根回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剛剛才遷過來的他卻是百無禁忌,也未必就非逗留在回水縣不可了,逼急了賣了鋪子走人就是,林家的商路四通八達,只要離開了這地方,縣令也只是“百里侯”,便是再怎麼惱怒,總不能將手伸到其他的縣上去“撈過界”整人。

    那伍員外與楊班頭聽了林員外的話也頓時有些不安了起來,若是真的將人逼走了的話,還真的是兩敗俱傷的局面。那位吳縣令有些老古板,所以縣內商業並不發達,論大戶的話能夠與林家相提並論的也就兩三家,並且多半沒有林家走南闖北的護衛家丁,所以急忙拿話來將林員外穩住。不過林員外雖然貌似很好說話,一旦牽扯到自己三代單傳的獨子,那就是倔驢上身什麼都沒得談。

    就在雙方都陷入到了僵持的時候,林封謹忽然從前門走了進來,其實他已經在後面偷聽了很久,已經對整件事有了大概的了解,心中有了成算便走了出來笑道:

    “爹,你的傷還沒好,姨娘說你應該進去喝藥了,我先來應酬一下兩位世伯。”

    此時林封謹作為林家唯一的接班人出面應酬,也不算什麼失禮,林員外也正好樂得從這尷尬的氣氛裡面脫身,便告了個罪離開了。伍員外與楊班頭兩人也差不多感覺摸到了林員外的一些脈搏,想要回去繼續商議一下,雙方都有了散場的心思,便起身告辭。

    林封謹代父送人到了門口,忽然對伍員外和楊班頭笑道:

    “兩位世伯若是肯答應兩件事,那麼我家出人的事情就可以定下來。”

    伍老頭子眉頭一皺,正要說話,那楊班頭卻是眼睛當中有狡黠的光芒閃動道:

    “賢侄,這話當真?”

    這楊班頭卻是在衙門裡面勾當慣了,做多了誘供的事情,只要白紙黑字的東西拿到手,提起褲子不認人的事情沒少做,自然有一百種辦法讓人沒有辦法反悔。林封謹笑了笑道:

    “是的,兩位世伯要不要聽一聽我的兩個條件?”

    伍老頭子皺眉道:

    “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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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以靜制動

    林封謹微笑道:

    “世伯贈我家鋪面的一番好意,自然是愧領了,不過我家糧鋪素來都講究的是三進三出,所以還想要將旁邊的另外一家鋪面買下來,除此之外,我聽說本縣的另外一家糧商沈大戶為富不仁,大斗買進小斗賣出,弄得民不聊生,想必一貫嫉惡如仇的楊捕頭決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了?”

    這兩人一聽林封謹的要求,頓時感覺到頭大,暗道這小狐狸比老狐狸還難纏!一開口居然是要拿兩處鋪面做好處,更是要斬除最有力的競爭對手!

    那沈大戶確實是聲名狼藉,為富不仁,甚至逼死了好幾條人命,不過在州中卻是有親戚做主薄,林封謹指明要扳倒他家,恐怕為民除害的心思倒只有一小半,將沈大戶搞倒了林家在這裡獨霸糧食生意才是最主要的!

    毫無疑問林封謹給這兩個人出了個大難題,不過林員外聽說了這事情以後,正在喝的藥也是一口噴了出來,立即就心急火燎的去找林封謹,腮上的肉都氣得呼哧呼哧的抖著,恨鐵不成鋼的戳著他的腦袋道:

    “你這個毛孩子懂什麼啊!只知道看著眼前的利益,做生意切忌的就是一個貪字,若是那兩個人真的答應了你的條件的話應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讓你和他們去冒這天大的風險。”

    林封謹聳聳肩膀道:

    “那有什麼關係,總之我很快就要出門求學了,他們做不到我也要走,他們做得到我也要走,那麼為什麼不趁機撈個便宜?”

    林員外只覺得腦袋都要大了:

    “你難道不是應該去非攻書院嗎?跟著商隊去襄都做什麼?”

    林封謹奇道:

    “老爹?誰說我要去非攻書院的?”

    “可是咱們不是距離那裡最近嗎?”林員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又想錯了什麼東西,所以說話的底氣也不足了起來。

    林封謹嘆了口氣道:

    “老爹,非攻書院講究的是個人動手的能力,可憐兒子我從小嬌生慣養,十來歲以前尿尿擦屁股都不用自己動手的,哪怕是現在都是沒了丫鬟小廝侍候過得都不自在,您老竟然覺得我應該去非攻書院唸書?那裡聽說甚至要自己耕田的!”

    林員外胖臉上面的肥肉抖動了幾下,卻是訕訕的不說話,林封謹便乘熱打鐵的道:

    “所以,我覺得東林書院對我來說不錯,他們不是提出過君子遠庖廚的說法嗎?止戈書院當中雖然對家境沒有要求,但窮文富武的話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的,這兩個地方是我的首選,這兩個書院在襄都肯定是有人的……​​..所以老頭啊,他們就算是答允了我的條件,仔細一想,就相當於是縣令送我們一處臨街的好鋪面,外加幫我們掃清競爭對手,最後還組建了一大批保鏢護送我去襄都活動走關節啊………”

    “可是從吳縣令的態度上面看來,一路的凶險絕對不會少啊!小兔崽子!”林員外或許有些惱羞成怒,所以怒吼了起來。

    林封謹聳聳肩道:

    “好吧,就算是最壞的情況有人來截貨,他們的目標也應該是縣令老爺的禮物吧,您覺得那些傢伙會將禮物交給我保管?所以我到時候只要見勢不妙逃走就好了,有李虎護著我,難道那些劫匪比中唐府兵還強?”

    林員外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話好了,瞪著眼睛呼哧呼哧的悶在原地喘了一會兒,忽然轉身走了回去,就聽見老頭子十分煩躁的呵斥道:

    “拿水煙來,要快!對了,中午叫廚房弄兩隻冰糖豬蹄!老爺我要好好補一補,哎……….兒大不由爺啊。”

    ***

    下午的時候,李虎忽然跑來找林封謹道:

    “少爺,官府動手了,沈大戶的糧鋪周圍都有不少人鬼鬼祟祟的,看起來他們早有準備啊,少爺你的要求只怕是個導火索而已。”

    林封謹淡淡的道:

    “吳縣令大出血,當然要搜刮一下民間來彌補一下虧空了,並且沈大戶在州中的靠山本來就和吳縣令不對付,所以這傢伙被抓來宰掉的結局幾乎是意料之中,我的要求對他們來說只是順水推舟而已。而姓吳的無論能不能走通襄都的門路,都應該不會再在回水待下去了,新縣令上任以後,對於立足未穩的我家來說,就和其餘的縉紳都站在了同一個起步線上,更容易站穩腳跟。“

    李虎佩服的看了林封謹一眼,不過忠心耿耿的他便接著有些擔憂的道:

    “我聽說再過半個月就得組成商隊前往襄樊,這麼短的時間,我很難將手上這些人訓練得像個模樣。這一路上應該多事,少爺你的安危沒有辦法一定可以保證得了啊。”

    林封謹冷笑道:

    “你還真的把這事情當真了?我問你,你要將貴重東西護送出去,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李虎皺著眉頭想了想,忽然深吸了一口氣道:

    “難道是……….當然是守秘!”

    林封謹打了個響指:

    “吳老頭做官幾十年,早就成了如奸似鬼的老油條,肯定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根據我的推測,我們這支商隊,很可能只是個推出來在前台的幌子罷了,真正的護送隊伍估計是隱在了幕後,不過…….”

    “不過什麼?”李虎追問道。

    林封謹淡淡的道:

    “若我是吳縣令的話,會將真的要護送的東西交給我們這支在明處的商隊,反而以那支在暗處的商隊為誘餌。這應該就是兵法當中虛者實之,實者虛之的道理吧。並且我有一種直覺,這個吳縣令搞不好沒有說實話,他要護送的,很可能也不是什麼賄賂上官的禮物.....”

    “不過這攤子渾水我沒有興趣去趟而已,我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旁觀,其餘的事情做好表面就行了。我估計商隊裡面的其他勢力也都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們並不會顯得特殊。”

    李虎點了點頭,林封謹講得十分清楚,他也領會得十足,便立即下去繼續操練家丁了。結果第二天就有消息傳來,沈大戶被抄,鋪面被抄沒掉,然後下午就有一個僕人將此時林家糧鋪左邊和右邊的鋪面地契都送了過來!

    楊班頭和伍員外兩人都不出面,顯然是抓住了林封謹的話柄,決計不肯給林員外任何推脫的理由和藉口了,也是在暗指若是林家反口,那麼就翻臉的意思。

    不過林封謹也是打定了以靜制動的主意,對方的香餌吞下就是了,不過要想讓他上鉤,那麼還真的是沒有那麼容易。隨著林封謹點了頭承諾加入以後,他也獲得了消息,說是吏部的吳侍郎的生辰還有三個月,商隊還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林封謹越發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內幕,不過他也知道,有的時候知道得越多反而死得越快,所以也就鎮之以靜,一個月的準備時間,足夠讓李虎訓練出來幾十名可用的家丁,同時,另外一個強手拓跋徳此時已經可以進食,一個月以後差不多也可以出手了。

    若論指揮克敵衝殺破陣,命格破軍的李虎當仁不讓,但若論在戰陣當中的個人殺傷力,拓跋徳的弓箭卻是更加令人膽寒!

    ***

    時間迅速的流逝而去,在這個月的十五林封謹本來也打算嘗試一下看看有沒有可能遇到其餘的妖命者的,很遺憾的是,連續兩三天都是陰天,甚至還下起了雨,不要說月亮,連星星都看不到半顆,也只能作罷。

    不過繞是如此,林封謹也感覺得到,十五那日始終是月圓之夜,所謂的沒有月亮僅僅是因為被雲層遮住了。在那一天夜晚裡面,自己的精氣神,恢復力,甚至是個人的戰力,都會攀升到頂峰!若是之後遇到不得不面對的強敵,並且不是妖命者,那麼這倒是可以利用的一大優勢。

    好在林封謹自從體內肺神甦醒以後,妊五神的心法也是突飛猛進,這一個月裡面,他在正常情況下心神已經可以從原本的拳頭大小收縮到拇指大小,並且還堅持一個小時左右。雖然目前還沒有另外的五神之一甦醒,但他自己都感覺得到,欠缺的只是一個機遇而已。

    而林封謹的妖星記憶碎片也隨著妊五神心法的精進而再次甦醒了一些,不過,像是這種普通的精進,通常情況下獲得的這些記憶碎片都不是很重要的,不會出現類似於“殘缺的小衍醮”之類的上古秘辛。而是一些充分利用開發他目前自身能力的技巧。

    此時林封謹閉上了眼睛以後,在一片漆黑的識海當中,出現的就是三塊記憶碎片。

    這三塊記憶碎片都呈現出來了碎裂的竹簡狀模樣,並且有的邊緣甚至都有燒焦了的痕跡,其表面是半個或者一個十分奇特的上古象形文字,不過碎片的顏色都是呈現出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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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烈山走

    根據林封謹對流傳下來的一些上古典籍的研究,因為女媧造人的傳說,人是用泥土製造出來的,所以在上古的時代,是將人類劃分為陰陽五行當中的土,土色尚黃,所以這三塊記憶碎片的黃色,就代表這是與人類有關的上古傳承。

    遺憾的是,這個年代卻不是“內事不決問百度,外事不決問谷歌”的信息爆炸年代,便是購買一本時文,也是要耗費掉普通百姓一家整整三天的生活費,何況是那些幾乎要失傳的典籍?

    繞是林家富裕,林封謹能夠找到的資料卻是有限,更關鍵的是,林家的底蘊也是太差了些,有的窮秀才聽說是商賈林家借書,都會直接嗤之以鼻,說不定隔幾天還會酸溜溜的挽尊一句:肉食者鄙......

    這三塊記憶碎片林封謹的意識可以透入到表面,感覺到大概的用途,但是林封謹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依照目前自己剩餘下來的五神之力,已經只能三選一開啟其中的一塊記憶碎片了,開啟了一塊記憶碎片後,其餘的兩塊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遺忘,所以一定要慎重。

    這三塊記憶碎片當中,全部都是妖星命格中類似於“神通”的秘術,不過完全也是秉承了這一系列的秘術的共性,那就是一定要付出很是血腥慘烈的代價,才可以成功將這種秘術施展出來------比如之前的小衍醮成全了李虎一個普通人,要的卻是天命破軍堂堂校尉單勇的命,比如為了治療拓跋徳的重傷,便也要了孫俊的命。

    林封謹此時要進行三選一,便開始仔細研究了起來,這三塊記憶碎片裡面記載的秘術,無一例外,全部都要消耗“烈之血氣”這種特殊的東西,就像是法術要消耗真力一個道理。

    而烈之血氣,必須要林封謹殺死命格大貴的人才可以獲得,然後烈之血氣就會儲存在他的頭髮裡面,之前殺死屈帥以後其頭上出現的那一根血色頭髮就是這麼來的。

    除此之外,還需要配備一系列的藥物媒介,配備的過程也是十分詭秘奇特的,匪夷所思。

    這三塊碎片當中,儲存的秘術分別叫做“九黎護”,“有熊吼”,“烈山走”,可以對單人施展,也最多可以對方圓三十餘丈的己方人手施展,持續的時間從盞茶功夫到三個小時不等。

    “九黎護”施展出來以後,可以使戰士若飲酒半醉一般,對疼痛的反應變得遲鈍,並且皮膚和肌肉上面有一層淡淡的血光保護,大概獲得的額外防護差不多和額外穿上了一件上等的厚實棉襖類似,並且還沒有厚實棉襖衍生出來的臃腫,行動不便的負面作用,持續的時間為一個時辰,沒有負面效果。

    “有熊吼“施展出來以後,只能持續盞茶功夫,根據上面的記載是可以使戰士“力大無窮”,不過實際上的效果沒有那麼誇張,這個秘術實際上是並不能夠增強戰士的力量,它只是可以令每個戰士將自己的最大力量完全發揮出來。

    在有熊吼的持續時間內,被影響到的戰士每一次對敵人的攻擊/防守都可以動用出自己的最強力量,但是在這效果消失以後,有的戰士會出現虛弱,脫力等等狀況。

    “烈山走”施展出來以後,持續時間乃是最長的,可以達到三個時辰,當這個秘術發動以後,就會吸收周圍的游離陰氣,化作陰符甲馬加持在雙腿上,使其健步若飛。

    當然,健步若飛也是誇張的說法,實際上對士兵速度的加成,只是可以令其奔跑提速,比如士兵在走路的時候有著陰符甲馬的輔助,便可以達到小跑的速度,小跑的時候稍微提速,就可以達到疾奔的速度,但是速度加成不會超過士兵本身的能力。當此秘術消失了以後,士兵就會陷入到很嚴重的疲憊當中,睡眠後才能夠恢復。

    舉個例子來說,就彷佛劉翔戴上陰符甲馬,最快也是只能跑12秒88,但是他就並不需要竭盡全力使出吃奶的勁,用小跑的力氣就可以達到這個速度,只是他在這種狀態下哪怕是竭盡全力,也依然不可能超越自身,突破12秒88這個極限。

    ***

    林封謹考慮了一番以後,毫無疑問,這三項秘術裡面,對戰鬥最有幫助的就是“有熊吼”,尤其是在兩軍交戰膠著或者說需要攻堅的時候。一聲怒吼,戰士蜂擁而上,可以爆發出驚人的破壞力。

    但是,林封謹也不能不考慮到另外一點,那就是最強的未必就是最好的,只有最適合的才是最對的。若是要對未來的幾個月進行規劃的話,林封謹認為自己還是要以保命為主,畢竟世事難料,所以他最後選擇的是古秘術:烈山走。

    可以增強速度的秘術幾乎可以說是在任何的時候都派得上用場---------逃走的時候自然需要逃得越快越好,但也不僅僅是如此,追殺敵人的時候同樣也需要更快的速度,同時在戰場上面,裝備上​​沉重的甲胄武器的士兵一旦擁有更快的速度以後,對戰鬥力的增幅是相當明顯的。

    接下來配置烈山走需要的藥物也是相當費事,最後配置了出來一小葫蘆的藥酒,使用的時候喝半口,對準空中噴出去就可以發動。根據林封謹的嘗試以後發現,目前他擁有的“烈之血氣”僅能夠施展大規模的“烈山走”古秘術兩三次,若是小規模(一到三人)的話,可以發動六七次,所以不到關鍵的時候,不可以輕易動用。

    時間迅速的過去,一個月到了以後居然吳縣令那邊還沒什麼動靜,林封謹也並不介意再拖下去,一直到了本月的接近中旬才有人來傳話,說是第二天下午帶上人馬,到縣城東門外面的騾馬市會面。

    那個時候,運輸毫無疑問是優先水路,若是實在水路不通的才會選擇陸路,陸路上面自然就少不得馬車牛車了,牛吃馬嚼的草料很佔地方,並且拉出來的東西一大堆,很是影響市容外帶污染空氣。

    因此但凡是交通樞紐,都在城外有著專門飼餵,寄放這些牲畜的地方,不允許大批牲口入城,而這些地方就被統一的稱為騾馬市,這裡其實是兼具了買賣,寄放,住宿,娛樂,交易等等多項複雜功能的。在騾馬市集合就代表真真切切的要出發了,而且是走陸路。

    儘管這個決定看起來就是一個錯誤的開頭,不過林封謹顯然沒有打算要糾正這個錯誤的意思。甚至從深層次上考慮來說,如果說組織一方打算是以他們的這支隊伍來作為誘餌的話,那麼走陸路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一些,那麼林封謹說破天來糾正也毫無用處。

    ***

    騾馬市裡面有三多,蝨子多,婊子多,棧子多,前兩者也好理解,而棧子就是客棧的意思。

    騾馬市裡面有名的大客棧當中,什麼窗明幾淨吹拉彈唱自不必說了,單說那搭建在客棧後面的牲口棚都綿延達一兩裡,哪怕是那些口外來的牲畜商人也盡容得下,牲口棚的面積都遠遠大過客棧的本體面積,這是何等的規模?

    不過生意最好的,反而是普通人住的平安店,頂牆一溜的通舖,一領葦席子下面墊上厚稻草,那被裡被面早就看不出顏色,雖然躺進去肯定是住得不大舒坦,但勝​​在便宜二字。

    林封謹同著李虎便來到了騾馬市上面,一溜排的便全部都是客棧,按照之前來的人的說法,找到了那一處叫做“招財客棧”的地方,老遠就聽到了人嚷馬叫的聲音,一進去看便覺得熱鬧得不行:

    偌大的一個校場上麵點燃起了三堆篝火,上百人圍著三個火堆在大聲說笑吵鬧吃肉,旁邊就是黑壓壓的一排車隊,車廂上面有幾個紅點忽明忽滅著,顯然是有守車的人坐在上面吸著旱煙。

    在旁人的指點下,李虎讓自己帶來的四十多個護衛找了個地方團團圍著坐下,管事的人見到了這群人湧入,問明白身份以後立即也趕了過來,他們此時縱然也是萬事開頭難,忙得焦頭爛額的,也是找了些柴火點起了第四堆篝火先將一干人安頓下來再說。

    林封謹和李虎兩人呆了沒多久,就有人走了過來請他們過去相見,黑瘦的拓跋徳似幽魂也似的緊緊護在了林封謹的背後,一雙眼睛裡面的光芒若鬼火一般的映著人。

    繞過那一長排的車隊後就見到了幾個燈火通明的席棚,吆五喝六的聲音甚是嘈雜,緊跟著席棚下面一個坐莊的大漢就站了起來,一臉的橫肉,敞著羊皮襖子,還凸了個大肚子,鼻孔裡面還噴著水煙的淡藍色煙氣,滿頭滿臉都是油津津的汗,迎上來就露出了滿口的黃牙笑道:

    “兄弟陳大彪,承蒙伍老青眼有加腆著臉來帶這一次商隊往襄都去,也就是看在鄙人這一路上的山頭熟,路子廣而已,一路上還是要各位多多支持,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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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商隊

    李虎乃是老走鏢的了,一眼就看了出來這陳大彪只怕是個跑江湖的三流貨色,心道那伍員外乃是何等精明,楊班頭更是石頭裡面都要捏一把油出來的奸猾人物,怎麼會選了這麼一個人來帶隊?頓時對林封謹提出來的“誘餌”一說相信了幾分。

    不過儘管心中鄙夷,李虎還是大步走了上前去應酬了幾句,無非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那一套,那陳大彪立即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要請李虎上座,說他的這個位置順風順水,來玩上兩把一定是財源滾滾,通殺四方。

    林封謹也懶得進行這些應酬,任李虎去弄,隨意的招呼了幾句就在旁邊飲茶,這一次組建的商隊裡面,為了讓各大戶都盡心竭力,所以都被要求有至親加入,林封謹自然就被歸納到了這些人當中去,他倒是和伍家的小兒子,王家的姑爺圍在了一起自成體系,看起來說得也是甚是投機。

    當一干紈絝正在淫笑著爭論窯子裡面的粉頭“北妹”好還是“南姑”棒的時候,林封謹心中忽然微微一凜,他肺神甦醒以後,嗅覺可以說十倍,百倍於常人,忽的在這個時候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並且是那種新鮮的溫熱血液!

    閉上眼睛深深一吸後,忍不住就往西面的黑暗裡看去,然後就見到了三四個男人從黑暗裡面走了出來。

    為首的一個男人瘦瘦的,卻是個光頭,頭皮被刮得青慘慘的,顴骨若刀一般挺立得極高,滿臉都是旁人欠了他幾百兩銀子不還的刻薄模樣,他身邊的伴當也都是腳步沉凝,眼高於頂的模樣,看向席棚下面那群賭棍的眼神當中甚至帶著鄙夷,腳步如風的從旁邊掠了過去。

    而這幫人腰間的刀鞘上,還有未乾的新鮮血跡!

    “他是誰?”林封謹眼神微縮,卻是不經意的詢問旁邊的王三郎道。這廝手面廣,除了伍家之外,就是他家在這事裡面參合得深,應該是對商隊裡面每個人都知根知底的。

    王三郎往地上呸了一口,不屑的道:

    “這幫鳥人是跑船的秦家找來的,當頭的那個叫做付一刀,據說手底下很是有兩下子,殺人都不要第二刀的,一個個傲得就和邀月樓的頭牌似的,我呸,一群窮廝殺漢在爺的面前拿什麼架子?”

    林封謹哈哈大笑道:

    “什麼頭牌,丟五百兩銀子出去馬上就跪舔了,三郎看起來沒在邀月樓的婊子面前少碰壁哦!”

    一干公子哥說起女人自然是紛紛淫笑,頓時將這話題岔了過去,林封謹卻是已經對這群人上了心,若是真的縣令要玩什麼虛者實之的把戲,將自己這支商隊弄個外鬆內緊的架勢出來,那麼自己這一趟的風險就大了!

    他已經在地圖上面研究過,從這回水縣城到襄都走陸路的話七八百里,路上少說也要經過四處險地,就算是老天成全,少落雨水多天晴也起碼要走上二十來天。這二十來天當中會發生什麼事情真的是很難說。

    最令人擔憂的,就是那些背後有其餘的國家支撐的盜匪,手中甚至會有符籙箭和法器之類的東西,這種封存有神通的玩意兒對官,將的效果不好,但是對付普通的散亂兵卒,商隊護衛效果卻是奇佳,更不要說是用來打開缺口,破壞掩體,或者說隱藏身形之類的了。

    繞是林封謹早有安排,胸有成竹,這一晚上終究還是沒有睡好,一直到了雞叫頭遍才沉沉睡去,結果沒過多久就被叫醒上路,洗漱妥當以後頂著黑眼圈無精打采的騎在了馬上面。

    好在林封謹身邊全部都是隨著商隊出發的那一群富家子弟,與他們相比起來的話,林封謹的表現還是一般般的。那王家三郎乾脆就縮回了馬車上面去,其餘的人兩隻眼睛裡面全是血絲,衣服皺巴巴的,臉上甚至都還殘餘有姑娘的唇紅,那哈欠一個接一個,貌似下一秒就要睡著了從馬上摔下來,來一陣風也能將人吹飛了。

    旁邊的那些護衛和家丁雖然默默的走著,但偶爾掃向這邊的眼神裡面還是有著掩藏起來的鄙夷。不過林封謹並不在乎這種目光,甚至巴不得旁人這麼看待自己,而在乎這種目光的紈絝們都是昏昏欲睡在馬上養神。

    此時在二十餘丈外的客棧二樓,那一名光頭刻薄男子正盯住了下面蠕動而行的隊伍,冷冷的不說話,正是付一刀,旁邊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正在匯報說:

    “咱們這支商隊一共是二十四輛大車,隨同的家丁和護衛一共是一百四十八個,都是個頂個的好漢子,咱們今天的計劃是到大王莊歇腳,打前站的人已經在四更的時候騎馬出發了,還有什麼事情,請付爺示下。”

    “個頂個的好漢子?”付一刀話一出口就是一如既往的刻薄:“這些剛剛放下鋤頭的蠢貨也配得上這稱呼?”

    旁邊的一個漢子看起來有些不服氣的樣子,付一刀冷笑著一眼就剜了過去:

    “說你你還不服了?胡老四,虧你還走了十五年的鏢,就拿你帶的那群廢物來說,你敢說他們見了血不會尿褲子?這百來號人當中,真正能派得上用場的還是王家的那群刀客,還有林家的那幾十個護衛!”

    “哼,我本來聽說林家在運糧的時候又做商人又做強盜是不信的,現在看起來,嘿嘿!那個李將軍手上沒有幾十百來條人命才怪,還有他身邊那個背著弓的黑瘦蠻子兩隻眼睛就像兀鷹一樣的尖刻………哼哼,林家這一次看起來是動了真格的啊。”

    “林家能不動真格的?”陳大彪走了進來,滿臉的橫肉一顫一顫的,拍出了一個巴掌:

    “為了說動他們出人,老爺子可是繞給他兩個鋪面,一水的青磚大瓦房,裡面還有兩進廂房,位置更是在街口的繁盛處,沒有兩千兩別想拿下來,還要幫他們把沈家也鏟倒!這樣大的油水林胖子又怎麼可能不動心?所以也沒話說,只能把親生兒子派了出來,聽說還是三代單傳,要護住那個吃喝嫖賭一應俱全的公子哥的安危,來的人當然是精銳了。”

    “那就好得很。”付一刀難得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聽說這一次的計劃是狗爺親自制定的,我們這裡的實力越強,聲勢越大,那麼狗爺那邊的壓力就越小。只盼望這一路上能平安趟得過去!”

    ***

    商隊的行程可以說是相當的枯燥乏味,甚至是勞累,對於騎馬的林封謹來說是這樣,對於那些依靠雙腿行走的護衛和家丁來說則應該是感觸更深吧。不過林封謹儘管對於冷兵器時代的指揮訓練一竅不通,但一些來自於後世的常識則是可以使得他從另外的方面來幫助他們。

    充足的滾燙開水在三口大鐵鍋裡面翻騰著,然後被舀到了大木盆子裡面,一個個走了遠路的男人紛紛坐在了田埂上面,將散發著臭氣的腳丫子伸入到木盆中,齜牙咧嘴倒吸著氣的表情裡面卻是有著舒爽的快感。

    等到泡腳的水慢慢冷下來以後,便可以在旁邊的大簸箕裡面去拿熱氣騰騰的窩窩頭,每個窩窩頭里面還夾著一塊大肥肉,隨吃隨拿管飽,不過要是浪費就是狠狠的兩鞭子。

    大簸箕的旁邊還有一個大木桶,裡面是漂浮著一絲一絲蛋絲的甩袖湯,只要願意的話,可以在裡面撈到不少的菜蔬葉子,湯的味道喝起來可能會覺得有些咸,不過卻可以很好的補充白天行走的時候損失的鹽分。

    旁邊還有一大桶茶水,乃是用鍘刀將茶磚切碎泡出來的,滾燙的茶水喝下去苦澀得令人直皺眉頭,卻是既解油膩也解渴的上品,所以有不少的人在喝不完以後,也是用隨身攜帶的竹筒裝滿。

    這些待遇在其餘的人眼中---------比如王三郎之類的就感覺是多此一舉,畫蛇添足。然而在那些不屬於林家的護衛和家丁眼裡,則是充滿了羨慕,按理說這一次的商隊出行對他們來說也是並沒有虧待,一切都是按照正常情況下的待遇來讓他們吃飽喝足,不過有一句話叫做不患貧患不均,所以就不難解釋林家護衛那油然而生的優越感和其餘的人深深嫉妒。

    倒是遠處的付一刀遠遠的用眼角掐著這邊的動靜,良久才道:

    “林家的那個李將軍我依然低估了他啊!帶出來一群廝殺漢也罷了,這養兵的手段……拿到軍隊裡面也是一等一的!這樣的人才居然甘心做林家的爪牙,背後一定是有著很大的隱情吧。”

    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可沒有什麼要和部下同甘共苦一起擠大通舖的心思,事實上在此時的這種社會環境下,少東擁有這些特權在任何人眼裡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要收買人心還不如多發一兩銀子來得更快。

    林封謹草草喝了些稀飯直接在旁邊賃下來的民房裡面倒頭就睡,儘管被子床席什麼的都舊並且有些髒,但疲乏一下子就令他酣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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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詭異受襲

    夜已經深了。

    在大王莊打穀場上面,本來燃得熊熊的篝火也是只剩下來了通紅的餘燼,旁邊值夜的幾個人也都是東倒西歪的靠在旁邊打著瞌睡。

    他們乃是王家請來的刀客,走南闖北的少說也有十幾年的經驗了,之所以防護如此懈怠,卻是因為王家出發的時候也帶上了幾條細腰山犬,這種獵狗十分警覺,稍有風吹草動都會感覺得到,更重要的是,它們絕對不像是家養的土狗那樣甚至聽到老鼠爬過都會亂叫,一旦出聲,必然是有的放矢。

    但是這幾條細腰山犬此時都已經倒在了血泊當中!它們的死狀極慘,並且很是類似,都是被極其鋒銳的利器活生生的割掉了腦袋,甚至只有一層皮半連著,因此連半聲嚎叫都沒有發出來。

    緊接著,在打穀場上方的黑暗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湧動著,但是仔細看去的話,卻是除了星星之外什麼都沒有。

    忽然之間,留守車隊的幾個人的呼吸開始渾濁了起來,渾身上下開始抽搐,很快的他們就從睡夢當中醒轉了來,只是雙眼完全的翻出來了眼白,喉嚨當中霍霍做聲,忽然相互都扭打在了一起,凶狠的撕咬了起來,就像是瘋狗那樣完全失去了理智! !

    這種異狀當然立即引發了那些睡著了的人的注意,很快的,一連串的叫喊聲就響了起來,緊接著就像是有人捅了馬蜂窩那樣的蜂擁而出,大量的燈火被點燃了。那些死狀淒慘的屍體立即引起了人群的喧嘩,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那樣的誘發了恐懼,慌亂,驚疑……….

    ***

    外面的嘈雜聲理所當然的使林封謹被吵醒,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卻依然躺在了床上一動不動。隔了一會兒才低聲喚道:

    “林德?”

    從屋外立即傳來了一個壓低了的警惕聲音。

    “主人,我在,請不要貿然出來。”

    林封謹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繼續養神,他此時屋子的前後左右都一共佈置了八個人,這八個人聽從林德的指揮,白天就在運貨的馬車裡面睡覺,晚上專門來值夜保證林封謹的安全。

    此時的騷亂出現得很詭異,所以林封謹更不會現身,不乏有這樣的陷阱:先引發騷亂吸引主事人的注意​​力,然後乘其出現一擊必殺。林封謹儘管覺得針對自己的可能性很低,不過當然不會去冒這樣的風險,所以淡淡的道:

    “王三郎和付一刀他們沒有​​出來之前,不要叫我。”

    沒過多久,又有一名家丁走了過來,恭謹的道:

    “少東家,事情基本上已經搞清楚了。王家放出去的四條細腰獵狗全部都被斬掉了腦袋而死,在打穀場上面值夜的幾個人全部都是經驗豐富的刀客,可是也只活下來一個,並且看起來已經瘋掉了,最詭異的是他們的死因彷彿是自相殘殺而死的。”

    林封謹微微點頭道:

    “我們的人都沒事吧?”

    那家丁道:

    “沒事,今天不是我們值夜,遭難的只有守夜的那些人。”

    “我知道了。”林封謹道:“現在人多,等等事態平息一些之後,李叔和林德帶上人手同我一​​道去看看,我先養養神。”

    過了大概盞茶功夫,李虎便趕了過來道:

    “少爺,現在差不多了,那個領頭的陳大彪剛剛邀我去會面,結果被我回絕了,若是再過會兒的話,估計要找什麼線索就晚了點。”

    林封謹從床上爬了起來,隨意的換上了一件家丁的衣服就出了門,然後混在了人群當中毫不起眼的就走了出去。李虎引著林封謹先來到了打穀場上面,此時天邊尤有一彎殘月,正是凌晨四五點的時候,林封謹在火把照耀下看著地面上大團大團的血跡,也微微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他閉上了眼睛,妊五神的心法發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以後,有著天邊殘月力量的加持,已經甦醒的肺神全力運作,再次將神秘而廣闊的氣味世界展現在了林封謹的面前!

    大概是剛剛收過稻子的原因吧,整個村莊都籠罩在了一股淡淡的稻穀香味裡面,炊煙的味道甚至都還裊裊未散,接下來林封謹感應得最清晰的,就是身邊的這群家丁的汗味,然後則是新鮮而濃郁的血腥氣息。

    如果林封謹沒有猜錯的話,殘餘下來的淡淡濁酒味道應該是陳大彪身邊那個無酒不歡的醉貓留下來的,旁邊的大車隊裡面最大的一輛上全部都是火油的氣味,看起來商隊幕後的主事人也是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糟糕局面有所準備,佈置下來了一個很惡毒的陷阱。

    付一刀留下來的氣息很少,卻是濃烈,絲絲縷縷的久久不散,甚至都像是一根線那樣清晰的標記出他行動的路線……….接下來,林封謹居然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線索!

    “真遺憾,我只有肺神甦醒了啊……….”林封謹微微的在心中嘆息,不過他臉上卻是毫無表情,微微的點頭,然後對李虎道:“這裡就是死人的現場嗎?剩餘下來的那個活口說了什麼?”

    李虎也不回頭,因為要掩飾林封謹的身份,語聲還是恭敬的道:

    “那個人的精神似乎崩潰掉了,又哭又笑的完全是個瘋子,能說的就是殺殺殺。”

    林封謹默然了一會兒,這晚上值夜的,都是挑選出來的老辣刀客,走南闖北什麼事情沒見過?他們究竟遭遇了什麼?居然能夠將這些人嚇成這副模樣?他沉吟道:

    “不是說還死了幾隻狗嗎?帶我去看看?”

    李虎點點頭,同時介紹道:

    “王家帶來的細腰犬乃是很有名的,看家護院抵得上一兩組人,十分忠誠,絕不吃外人的食物,也不會像土狗那樣亂咬亂叫,全是奔著咽喉這種要害地方下嘴,若是從西戎那邊流過來的純種細犬,每一頭可以換十個健壯的奴僕。”

    林封謹在書上也讀到過這種猛犬,據說十分狡詐,乃是混合了狼,狗,狽的血脈雜交而成的,擅長群體捕獵,四五條就可以悍然捕殺野豬,人熊等兇猛生物,心中也很是有些驚異敵人的手段,居然可以在瞬間捕殺這種猛犬,令其聲音也發不出來!

    此時一干人已經走了過去,那細腰犬的屍體依然在原處不動,卻已經是距離大王莊的曬穀場五六十米了,這裡剛剛割了稻穀,麥把子彷彿人一般的矗立在水田裡面,林立在附近,周圍的泥地已經被聞訊而來的人踩踏得稀爛。

    林封謹再次深深呼吸,肺部立即就被凌晨清冷的空氣充滿,最刺鼻的依然是犬血的味道,然後便是稻田當中特有的泥水的腥味,還要混合著麥草慢慢變乾的清新……….

    不過這個時候,林封謹忽然感覺到了一絲說不出的異樣,這種異樣暫時還無法清晰的辨別出來,卻是顯得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雖然這氣味只有一絲,依然被林封謹給牢牢的把握住了。

    “這個是………桐油被加熱以後發出來的古怪味道!是的!唔,還有一點點松香的氣息!”

    “田野裡面,怎麼會有熱桐油和松香的味道??”

    林封謹閉著眼睛,忽然指向了右邊,沉聲道:

    “小心了!西邊五步的那個麥草垛子下面有古怪!”

    他一聲令下,首先就有三個人護在了其身前,就連林德也是緩緩的取出了背後的長弓,李虎握緊了刀柄,緩緩的將那一柄在戰場上面征戰了幾十年的凶器抽了出來,刀刃與鞘的瘆人摩擦聲在這寂靜裡面顯得格外的刺耳。

    一名家丁凝神戒備,遠遠的用長矛將林封謹指點的那個麥草垛子挑開,最初還看不見有什麼東西,但用燈籠一照,便發覺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泥洞,並且洞口都被潮濕的泥土堵塞了,若不是林封謹指出來,誰也想不到這個到處都可以見到的鼠洞一般的東西竟會成為線索!

    “挖。”林封謹只說了一個字,自然就有人動手,當將這洞口挖開了兩三尺以後,詭異的事情便發生了,可以見到裡面竟是一條水缸粗細的通道,通道裡面全部都是十分清晰的新鮮摳抓的痕跡。從那痕跡上判斷,爪子至少都有半尺長,挖泥掘石若摳豆腐一般,若是給人來這麼一下,搞不好比砍上幾刀的傷勢都厲害得多。

    不過這個時候,林家的行動也吸引了其餘的人,聽說發覺了蛛絲馬跡,自然一干主事的人都趕了過來,林封謹自然不動聲色的隱入到了家丁護衛裡面,其餘人的心思都在那線索上,也沒有人注意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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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雙痕戒

    那陳大彪和一干主事的人趕過來以後,見到林家這邊居然找到了蛛絲馬跡,不免就要用十分佩服的眼神望向李虎,李虎也是淡然處之,倒是付一刀帶著人風風火火的趕過來以後,他旁邊的一個嘴唇似魚一般的瘦弱漢子走上前去,蹲下去摳了一小塊泥土來嚐了嘗,立即便驚道:

    “沒有半點畜生的活氣和臊氣!絕對不是野獸和妖怪!”

    林封謹看了一眼李虎,李虎知道林封謹必然是在詢問這個男子的可靠程度,他卻是知道這個胡七的名字的,世代家傳獵戶,熬鷹調狗精熟,更使得一手好藥箭。

    七年前本地知州玩相公的時候被敗了陽,馬上風奄奄一息,急需新鮮虎鞭救急,王家砸出兩千兩紋銀請動胡七,兩天內就藥翻一頭大蟲來,藉著這個人情王家便一躍而成了回水縣的數一數二的大戶,可以與伍家相提並論的。

    所以胡七這個人在分辨禽獸鳥蟲方面的能力,可以說是專家權威級別的,所以李虎便對著林封謹微微點頭,表示其話語十分可靠。

    林封謹的腦海裡面卻已經開始急速的旋轉了起來,雖然目前掌握的情況並不多,但是也可以從蛛絲馬跡當中推論出一些東西來:

    對方襲擊自己這支商隊,敵意已是呼之欲出,不過從這襲擊的跡象來說,也可以推論出敵人至少目前的實力不強,否則的話直接殺過來便是,何必要如此大費周章?顯然他也是在避諱著與自己這群人正面交鋒。

    採用這樣的詭秘手段來進行殺人,看得出來他是在格外的營造出一種神秘恐怖的氣氛,這毫無疑問是要自己這群人失去控制陷入慌亂,那就是說,鎮之以靜自然就會令敵人大失所望。

    最後一個推論,如果那個胡七推斷出來,挖洞前來突襲殺狗的,並不是活著的野獸,自己也沒有感應到陰邪晦澀的氣息,那麼,採取排除法的原理,前來襲擊的很有可能就是墨門子弟,非攻書院的高材生弄出來的機關獸!

    這與自己的嗅覺所覺察到的線索倒可以吻合得上!

    那就幾乎可以肯定,這頭由人操控的機關獸在地下挖掘的通道就不會很長!因為在地下掘進的話,對機關獸的爪子和內部核心動能結構的磨損無疑是相當驚人的!不過要想順藤摸瓜的將其抓出來卻是幾乎不可能!

    “唔……貌似還有一個機會呢,這是建立在對方處境上的分析。”林封謹忽然又意識到了一件事:

    “若是要引發整個商隊的騷亂外帶摧毀手下人心理的話,那麼,毫無疑問這麼幹是最快最有效率的………前提是幕後潛伏的這個人的性格並不是老成持重求穩的那種。”

    一念及此,林封謹立即就將李虎喚了過來:

    “現在距離天​​亮的時間還有一個半時辰,我要你帶上人和………”

    ***

    此時在大王莊外面的黑暗裡面,正有三個人聚集在了旁邊的一個小山丘上望著村內的動靜,這三個人當中有一個人看起來很木訥,厚嘴唇,眼白很多,屬於那種丟到人群裡面就很難被人留意的那種,卻是大刺刺的坐在石頭上,但看另外兩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對這個人的態度,卻是畢恭畢敬恨不得可以跪著和他講話。

    這個木訥的男人最顯著的特徵,就是食指上戴著一隻戒指。

    ------那是一隻木頭製作的戒指,沒有任何的裝飾,十分樸素,並且木質的紋理清晰可見,在戒面的位置上,還有用墨線彈出來的兩道痕跡,幾乎像是灼燒一樣清晰,奇特的是用手撫摸上去表面卻是沒有任何的損傷。就彷佛是那灼燒的痕跡是直接作用於戒指木質的內部。

    這世界上只有兩種人會帶上木質的戒指,非攻書院的人和冒充非攻書院的人,士子被認可從非攻書院肄業以後,便會被授予這麼一隻戒指。戒面上的痕跡表示著被學院認可的程度,這是非常嚴格的。

    單痕戒表示勉強畢業,雙痕戒表示已經全面的達到了畢業的標準,三痕戒表示表現良好-------在最近的十年來,貌似非攻書院只授出了七隻三痕戒,至於代表優秀的四痕戒,據說還從未出現過。

    “這支商隊裡面有能人在,進退有據,甚至落宿的時候若軍隊一般,隱隱有殺氣和血氣混合飄散。”木訥男子很簡單乾脆的說:“你們給的錢太少了,我現在要退出。”

    另外兩個人立即大驚道:

    “萬大師!現在我們的人手還沒有到齊,全部都要依賴您遲滯他們的行動啊!有什麼要求和條件大可以提出來商量!”

    這位木訥的萬大師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個條件,答應我三個條件就留下來,第一,要幫我採伐一顆水缸粗細​​的金絲楠木,第二,報酬額外增加三千兩,第三,我要魂銅一錢。”

    他說話雖然貌似是在“商量”,其實完全都像是命令一樣。旁邊的兩個人對望了一眼,立即都感覺到了十分為難,忍不住出聲道:

    “前兩個條件沒問題,但是魂銅這個………恐怕真的不好弄來。因為各大書院的首腦人物也都盯著這東西,幾乎每一枚在世面上流通的日月金錢都被盯得死死的,更不要說是熟錢了,估計每一塊都已經被預先模擬切割出來了名花有主。”

    萬大師淡淡的道:

    “我不管,下方的這支商隊隱有殺伐之氣,遠遠超出了你們所說的烏合之眾的概念,我若是貿然出手,很難說放出來的機關奴會不會被損毀,就你們給的那點報酬,一旦發生了意外連我的修葺費用都夠不上!一錢魂銅是決不能少的。”

    “萬大師,你在收下我們五百兩黃金的定金的時候可是毫不猶豫!”一個黑衣人忽然冷笑了起來:“現在要想反悔?那麼就按照協議先退賠我們一千兩黃金再說!”

    “唔?”萬大師顯然沒料到一直都表現得卑躬屈膝的對方忽然強硬了起來,他一眼就瞪了過去!驟然之間,那黑衣人臉色大變,猛然後退,但地上猛的就已經鼓起了一個土包,緊接著泥土若爆炸一般的四濺了起來!

    泥土飛濺之間,只見到一道黑色的光芒晃了晃就消逝而去,只是急退中的那個黑衣人的雙腳立即鮮血激射,從腳骨處齊齊而斷,他正要長聲慘叫,那萬大師卻是隨手抄起了旁邊的一把油紙傘,傘尖似是有意無意的對準了這個黑衣人的嘴巴!

    也不見有什麼異狀,這黑衣人的慘叫聲立即就啞掉,整個人從空中僵硬的摔落,抽搐了幾下便死掉了,仔細看去,他臉上卻被扎滿了細針,十分恐怖!

    這就是機關術的威力!在非攻書院的子弟手裡,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忽視的,日常生活裡面最簡單的東西,也會被他們化腐朽為神奇!變普通為殺人利器!

    另外一名黑衣人萬萬沒有想到對方說翻臉就翻臉,頓時後退了兩三步,顫聲道:

    “萬大師,有,有,有話好商量!”

    不過這個時候,夜空裡面忽然“扑棱”“扑棱”的傳來了清晰的拍打翅膀的聲音,但是因為黑暗的關係,也看不到有什麼東西在飛,聲音停歇以後,卻見到那萬大師眉頭皺了起來,神情有些凝重,隔了一會兒才淡淡的道:

    “好,你走吧,貴上已經直接給我送來了消息,我會對付那群人的,魂銅就算了,但是一兩舶來的石見銀卻是再也沒有商量的了!少了一分一厘,都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那黑衣人立即鬆了一口長氣,忙不迭的就往遠處走。

    此時站在小丘上的萬大師木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自己兵不血刃的就殺了十來個人,更是乾擾了商隊的正常休息,將恐懼擴散到了每個人的心裡。

    商隊的行程本來就像是齒輪那樣環環相扣,自己在這裡弄出來的動靜越大,那麼對整個商隊造成的惡劣影響就越大。事態一切都是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用最小的代價來做到最好一直都是這位萬大師的座右銘。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這位萬大師的臉色卻是驟然變得難看至極,緊接著,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然後一股鮮血從唇角汩汩的流淌了下來,可是他渾然不覺,神情也是因為狂怒而顯得猙獰扭曲: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的機關奴,我的心血居然完全失去了聯繫!這幫該死的泥腿子怎麼可能強到這種地步?難道那支隊伍裡面有朝廷的官員,所以導致裡面的機關膽失效了嗎!!”

    “混蛋,混蛋!!一兩舶來的石見銀完全彌補不了我的損失了,我要聯絡那幫傢伙,一頭機關土奴的的損失起碼值得了一錢魂銅!這一筆損失他們必須要為我填補上,至於這支該死的商隊,你們很成功的激怒了我,所以,我一定要讓你們每個人都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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