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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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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 00:14:39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八十五章 隱藏寶物

    於是林封謹便率先翻越下這山洞,往來路走去,天狼自然是隨後跟隨而上了。不過林封謹走到了半路上以後,腳步卻是越來越慢,眉頭也是微微的皺了起來,最後停下來了腳步道:

    “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這種群居性的生物當中,階位其實是頗為森嚴的,這其中就體現在了兩大方面,一方面地位最高的生物具有優先的交配權,可以先繁衍自己的後代,另外一方面,族群當中地位最高的生物有優先進食的權利.......”

    聽到了林封謹這麼說,天狼頓時眼前一亮道:

    “主人你說得沒錯,那麼你的意思是?”

    林封謹精神煥發的道:

    “若我沒猜錯的話,這變異毒蚊群體當中,先前我們見到的那頭毒蚊首領也是應該有優先的進食權了,那麼一旦獲得了獵物的話,它多半會優先享用獵物,只有等它先吃飽以後,其餘的毒蚊才有權進食,這就是說,毒蚊首領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多半是有一個專屬於自己的進食平臺,在那裡說不定會發現一些額外的遺物呢。”

    林封謹一面說,一面就迅速的倒了回去,重新回到了那個洞穴內,既然是有心而來,很快就在這洞穴靠近頂部的位置發現了一塊平坦的岩石,類似於一個閣樓一般,上面居然還有黑紅色的汙跡。

    顯然,獵物被帶回來了以後,便會第一時間被放到這塊高處的岩石上,供給毒蚊首領吮吸血液進食了,接下來才輪得到其餘的普通毒蚊,林封謹輕輕巧巧的跳躍了上去,發覺這裡還頗有些寬敞,只是高度有限,人在上面只能蹲著。

    而這高處的岩石上面頗為乾燥。比起下面的環境不知道要好多少,並且上面也是有不少的破爛衣服之類的東西,林封謹仔細尋找,首先就發現了一個玉瓶,這玉瓶仿佛是用水晶做成,觸手冰涼,通體無暇,十分可愛,林封謹打開來一看,沒想到裡面居然是轟的噴射出來了一股火焰。直接焚在了對面的石壁上,這石壁居然是在瞬間就被溶解出來了一個水桶深的洞穴,通紅的岩漿滴答滴答的流淌了出來,熾熱逼人!

    這樣的變故端的是非同小可,林封謹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身上衣裳著火,看起來相當狼狽,叢上面躍落了下來,呆滯了一會兒才苦笑道:

    “這是什麼東西?”

    操控天狼的那石僕也是見多識廣。先端詳了一會兒那玉瓶,然後沉吟了一會兒道:

    “這玉瓶我卻是認得的,在我們曾經去過的極北之地,積雪終年不化。甚至有萬載寒冰化為山巒冰峰,冰峰崩塌的時候,其內部的冰塊既凝結了萬載,又被重壓在了山巒當中。已經是堅逾鋼鐵,火焚不化。上古的時候便有大能用此物來煉製丹瓶,取其極陰之性。卻是用這丹瓶來盛放秉性陽和的丹藥,取的卻是陰陽相濟的意思。”

    “想來是時間太過漫長的緣故,被裝在這冰玉瓶當中的陽剛藥物也是像烈酒一樣,越來越精純,到了最後,應該是完全蛻掉了雜質,徹底的蛻變成了火之精氣,才會出現如此詭異的景象。”

    林封謹聽天狼這麼一說,也算是解惑了,忍不住歎了口氣道:

    “可惜了,我真的是貿然行事,否則的話這一團火之精氣若是能保留下來的話,拿出去當真是會讓人搶破頭啊!”

    等到上面的岩漿漸漸的冷卻了以後,林封謹重新跳躍了上去,卻是發現上面的大部分遺物都被岩漿引燃,化為了灰燼,當真是令人徒呼奈何,不過,就在林封謹即將離開的時候,卻是覺得腳下微微一硌,在這上面本來就沒有辦法直立起身子,林封謹本能挪開了左腳一看,卻是發覺不小心踩到了半截慘白色的指骨,不過,這指骨上卻是套著一個黑色的戒指。

    這戒指卻是呈現出來了骷髏頭的猙獰形狀,骷髏頭的表情反而是張開了嘴巴在狂笑一樣,露出了兩顆森然的犬牙,看起來居然和血族一樣。

    而這戒指的材質更是非金非玉,非石非鐵,也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林封謹拿起來一接觸到了肌膚,頓時心中凜然,因為這戒指居然若寒冰那樣冷冽,一碰到了人的肌膚,似乎都要源源不斷的將人體的熱量一點不少的吸收進去!

    聯想到了這戒指似乎應該是一直都戴在了某個受害者的手指上,直到死前都沒有解脫下來,林封謹心中也真是有幾分佩服原來佩戴者的耐力,因為這樣的冰冷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種十分強烈的折磨啊。

    林封謹自問乃是定力極好的人了,但是也經不起這戒指上傳來的寒氣源源不斷的侵蝕,他對此物乃是一無所知,拿給身邊的水娥和石頭看,也是一無所得。

    這其實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天下之大,可以說是無奇不有,一個人的見識再多再廣,也是滄海一栗,根本就無法囊括其中的。好在林封謹身邊的敖溪也是博學之人,還有巨木魈厚葉也是活了幾百年的,實在不行的話,可以拿去問問他們。

    將這一切事情都弄妥當了之後,林封謹便離開了這一處變異毒蚊的巢穴,雖然心中還是相當遺憾-----因為那一團該死的火之精華本身的價值就不必多說了,其融化岩石後的岩漿可毀滅了不少東西,裡面也很可能有不少極品寶物啊!

    不過林封謹總算還是可以自我安慰一下,黑帝之鏡看起來也是一件很不錯的東西,水娥也相當於是隨身帶著一名強大的水系神通煉氣士了。這已經是值回票價的意外之喜,何況還有那一枚神秘的骷髏戒指呢?

    這一路上接下來出去的路途就直接天塹變成通途了,林封謹手持魔舍利,一路走出去,那簡直是群邪辟易,什麼變異生物都是屁滾尿流,簡直洞穴裡面就仿佛成為了鬼蜮一般清淨。

    而可以預期的是,隨著林封謹將這魔舍利取走以後。裡面的上古天魔屍體必然將會加速腐化,這也就意味著這裡面的輻射濃度將開始迅速的上升,更多的天魔體內的能量和毒素釋放出來,形成各種晶體礦物,而生存在這裡面的各類變異生物也將會面臨更加強烈的輻射,更加激烈的變化。

    ***

    林封謹走到了接近洞口附近的時候,卻是遇到了很是有些狼狽的敖溪,他渾身上下的灼痕都是頗多,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見到林封謹一去不回。敖溪也是一咬牙,服用了一顆海王丹,用裡面的生命力來對抗強輻射來接應他,沒想到剛剛走進來了幾百米,便遇到了險情。

    原來變異毒蚊的數量雖然不多,戰力卻是堪稱變異生物裡面相當強悍的,呈露盤被毀掉了以後,就意味其繁殖地徹底崩潰。發狂的毒蚊便到處亂飛,尋找發洩的對象。就類似於被掏了窩的馬蜂,要和一起看到的東西同歸於盡!

    這些毒蚊發瘋,其餘的變異生物族群就遭殃了,惹不起這些不要命的變異毒蚊難道還躲不起嗎。因此很自然的就四散逃走,讓出了自己平時的地盤。結果敖溪卻是一頭撞在了它們當中,所以就遭遇到了大量的變異土鼈蟲,變異螞蝗。變異蚰蜒的圍攻。

    好在林封謹及時的趕了出來,身上攜帶的魔舍利很自然的就將這些變異生物驚走,也是虧得敖溪自身實力相當不凡。否則的話已經是陰溝裡面翻船了。

    出洞去以後,林封謹便將進去了以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聽得敖溪當真是嘖嘖稱奇,當聽完了之後,敖溪更是難以置信這上古天魔的化身居然已經成功的混入到了人類當中,忍不住接連猜測了好幾次這遠古天魔摸在人間的身份。

    最後,林封謹將那一枚奇特的黑骷髏戒指也是拿了出來,敖溪端詳了半晌,卻是欲言又止,隔了好一會兒才道:

    “這東西似乎是傳說當中的一個玩意兒,不過,我見識淺薄,也不敢妄下斷語,必須要回去問過父親才行。在此之前,公子你也就不要佩戴它,將其放在了須彌芥子戒裡面,自然就可以摒棄上面的詛咒,萬事無憂了。”

    林封謹聽敖溪說得十分鄭重,也是不敢大意,點頭應允。不過這枚骷髏戒指本來就邪門得很,似乎天生就能吸走人體的溫度。所以就算是敖溪不說,林封謹也是不會貿然行事的。

    而敖溪說完了以後,便有些匆忙的向著林封謹辭行了,看樣子甚至連身上的傷勢都懶得處理,叫林封謹忍不住都是有些愕然。

    這一次敖溪來到了這裡的主要目的有兩個,一是來給黑山君送禮援手,二則是自身的修煉進入到了一個瓶頸當中,要借助這上古毒脈的毒力來好好淬煉自己的身軀。

    這其中敖溪的首要目的已經是達到了,給黑山君雪中送炭了一把,讓他承了好大的情。第二個目的貌似沒有達到,但實際上敖溪出手幫厚葉擋了一擊雷劫以後,成功吸收了其中的能量,自身實力至少也是提升了一成。

    這說明什麼,起碼也是說明敖溪遇到的瓶頸消失了,這也就意味著實際上困擾著敖溪的另外一個難題也是迎刃而解。

    雖然來到這裡的事情都做得十分圓滿,敖溪卻是聽完了林封謹的消息以後一下子就顯得有些歸心似箭的樣子,怎能不叫林封謹有些詫異,不過林封謹的心智也是十分高明,略一思索以後,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那便是為了家族的利益。

    這上古毒脈本來是顯得有些雞肋的,一來是因為那巨大蟾蜃的存在很容易威脅到安全,並且這廝實在不行的話,往洞穴深處一縮,當真就令人徒呼奈何了,二來則是因為都還以為上古毒脈是天然的,怎可能知道是有上古的天魔被封禁在這裡造成的?

    可是,此時蟾蜃已經死掉了,而此時林封謹將天魔當中的魔舍利取走了以後,上古毒脈當中的輻射濃度將在幾個月內都穩步持續上升,最後達到峰值。這玩意兒對人類完全是有害無益,但是對於妖怪來說,卻是一條充滿了危險卻又利益巨大的捷徑啊。

    這上古毒脈當中的輻射利用好了,甚至不失為快速提升妖怪實力的途徑之一。這最直觀的例子,就是那一頭蟾蜃,以區區幾十年的修煉道行,打得林封謹和敖溪都是狼狽無比啊。

    所以不消說,敖溪如此心急火燎的回去,必然是要向家族當中闡明厲害,動員起來力量霸佔這裡的這塊風水寶地了。這種地方若是輕輕放過,那麼必然是天予不取,反受其禍”,敖溪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的。至於黑山君的感受和交情,在家族的利益面前,那又算得了什麼呢?

    林封謹此時忽然又進一步想到了自己與敖家的合作,想必自己在暗自慶倖敖家的妖蛇為自己打工只求管飽的同時,搞不好敖家也在暗中嘲笑自己是個傻子吧。

    在妖怪的眼睛裡面,銀子完全是毫無用處的東西,銀子能拿來抵擋雷劫麼?銀子能讓自己的爪牙更鋒利嗎?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一面給敖家的子弟提供走南闖北的鍛煉機會,同時還要為它們消彌掉來自人類和朝廷的攻擊,另外一面還要讓敖家的子弟吃飽吃好。身體強壯壯碩。對於敖家來說,估計也是揀了天大的便宜呢。

    而此時就拿這上古毒脈來說,倘若與敖溪一起發現的不是林封謹,而是另外一頭妖怪。哪怕這妖怪和敖溪的關係再好。在整個家族的龐大利益面前,一切都是虛無的,肯定就馬上翻臉了,再好的交情在子孫後代的前途面前。都顯得那麼的蒼白。

    而此時換成是林封謹,這上古毒脈探索完畢以後,就對他半點兒用都沒有了。咳咳,更不要說林封謹的家族了。林封謹是嫌自己的老頭子和一干姨娘活得不夠長了,才會帶他們到這上古毒脈來照輻射吧。

    所以,敖家就決計不用擔心林封謹會跑來和自己爭奪這裡,雙方的價值觀,文化觀的巨大差異在這裡非但沒有成為了彼此的阻礙,只要求同存異,反而成為了成功合作的最重要基礎了呢。

    並且更重要的是,似乎敖家很早就認識到了這一點,敖溪這一次之所以肯不顧一切的來救林封謹,為他擋刀,這其中固然有交情在裡面發揮作用,但是說實話,林封謹一死,對敖家此時的大好局面也勢必要造成重創,利益才是敖溪對自己如此恭敬的主要原因啊。

    一念及此,林封謹忽然發覺自己似乎之前走入了一個誤區,貌似現在雙方的局勢已經開始逆轉了,敖家貌似應該是更依賴自己了,而自己卻隨著各個產業的百花齊放,並不怎麼倚重敖家起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敖家貌似就應該為此付出更多的條件了.....

    至少敖家此後要在自己的勢力當中進行更多的投資,比如派遣出妖怪坐騎,又比如說煉製丹藥,當然,更重要的是,此時敖家和林家僅僅還是處於表面上的合作,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與林家合作的還是那些蟒五,蟒六等等第三代,第四代子弟。

    只要沒有被冠以“敖”姓的,在敖家當中要麼就被認為是附庸,要麼就是小孩子,因此,接下來一定要讓姓氏為敖的大妖怪徹底的進入深層次的合作當中,要與林家的關係進一步的緊密,達到一榮皆榮,一損俱損的地步!

    ***

    三天之後,林封謹已經離開了尋州,來到了中唐和西戎的交界處。

    這裡乃是一處十分險要的關隘,平涼山系在這裡突出奇兵,分出了一條支脈,這條支脈叫做青唐山,此時便是中唐和西戎天然的分界線。

    青唐山綿延長達數千里,北面就是西戎的勿赤大草原,南邊就是中唐的腹心國土,寬約百里,異常險峻,有鳥獸難渡之稱。卻是有一條滔滔大河沱江從西北而來,往東南而去,在這青唐山脈當中硬生生的鑿出來了一條峽谷,其險峻湍急之處,幾乎能與金沙江大峽谷相提並論。

    在大衛年間,官府感于民生之艱,便沿著這條滔滔大河在青唐山脈當中的河道,生生的在其中建造出來了一條官道。以當年大衛的盛世,也是足足耗費了三十年的光陰。

    這條官道貫通之前,從中唐的耀州運送到了西戎的雄州的貨物,得繞行整整接近一千七百里,半個多月,而現在則是只需要一百二十裡,兩天一夜而已。

    大衛分析崩潰了以後,西戎率先在青唐山靠近中唐的口子上面修築起來了一處關隘,叫做猛圖卡。西戎這座關卡建立了起來之後,可以簡直就像是掐住了中唐的咽喉那樣難受!

    西戎的牧騎幾乎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從這猛圖卡出來,肆意的在中唐腹心處的平原上進行劫掠騷擾,一旦中唐出兵的話,那麼就很乾脆的回縮進去。

    更重要的是,西戎雖然境內以遊牧民族居多,但是,西戎的高層和貴族,卻是被大衛朝統治過幾百年的,對於守城攻城同樣也不是外行,所以,這一處關卡猛圖卡當真對中唐來說若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啊。

    直到西戎當年發生變亂,就連大頭人多固也死在了這動亂當中,之前林封謹與其打過交道的命格七殺的譚奉沙,也是在這動亂當中命運發生了巨變。

    乘著這個機會,中唐開始猛攻猛圖卡,卻是依然數度鎩羽而歸,可見其關隘之險峻。

    鎮守這關卡的,便是天下四大名將之一的彎刀將軍烏骨突,此人的一生功業和名氣,幾乎都是建立在中唐的府兵的累累屍骨上,就連其天下四大名將之一的位置,也是由此而來。

    正因為如此,誰也沒有想得到,中唐竟然巧妙的運用了反間計,成功的招降了烏骨突!將這猛圖卡給納入到了囊中,改名為降龍關,這招降的過程,此時都是一個巨大的謎團,目前只知道中唐許下的條件有“永鎮降龍關”。

    有了降龍關之後,中唐終於獲得了喘息之機,不過因為西戎人依然有放牧的習慣,屬於是半耕作半放牧的國家,所以就算是降龍關易手,對他們的威脅也並不大,畢竟中唐聞名的府兵是以攻堅和血戰而知名於世,而絕對不是長途奔襲,機動,襲擾。

    林封謹這時候就站在了降龍關前,仰視著這一座雄偉的關隘。

    因為這一處關隘最初乃是西戎人建立的,所以就算是後來落入到了中唐之手,屢次的進行了修葺,但城牆主體那大塊的岩石牆,大開大合的建築風格,依然透露出來了蠻荒,兇殘,粗獷的風格,加上自從這關隘建立以來,至少都有十幾萬人戰死在這裡。因此自然有一種悲壯蒼涼的感覺投射而至。

    不過,雖然目前中唐和西戎之間一直不和,時有摩擦發生,降龍關這一處戰略要地卻已經和平了整整二十年了。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便是因為西戎人相當的清楚這降龍關的險要,根本就沒有必要來讓自己的子民和士兵白白的將鮮血浪費在這裡,何況鎮守此地的還是彎刀將軍烏骨突呢?

    所以,中唐和西戎之間的摩擦和戰事,往往都發生在了東北方的陝州一帶-------這裡的地形雖然算是平原,卻是溝渠縱橫,阡陌連綿。對於西戎人來說,平原地形利於騎戰,可以接受,對於中唐人來說,隨處可見的溝渠和阡陌卻是克制騎兵的天然地形,在此處作戰也是並不吃虧。

    在雙方都能接受的狀況下,所以陝州也是一直都混戰不休,換來的就是降龍關這裡二十年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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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 00:14:56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八十六章 降龍關

    很顯然,尋州雖然是鬧得個天翻地覆,但是也沒有懷疑到林封謹的身上來,所以在關城處被驗看了一系列身份文牒以後,林封謹沒費什麼力氣就進了關城。。。

    雖然中唐的律令規定,關城當中在任何時候都不能留居外人,但是,降龍關當中長久的和平已經將這條律令置若罔聞,這降龍關除了幾處軍事禁地之外,完全都已經是繁榮得不下尋州了,到處都是通明的燈籠,攬客的小二,麻利的吆喝聲,街上更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還要泛出一股交通要衢特有的熱氣騰騰牛糞,馬糞的味道。

    林封謹此時依然是背著“氣死雨”的書箱,一副清貧學子的打扮,慢慢的走在了這降龍關的關城當中。儘管還從未見過烏骨突,但是,林封謹已經可以從此時觀察到的一些細節當中知道,此人名不虛傳。

    雖然已經和平二十年,但是這關城的修葺不停,關城內雖然繁榮,幾處要害腹心之地的監管看守卻是格外嚴密,呈現出外松內緊之勢。只憑這些細節上就看得出來,烏骨突確有治軍之才。

    而這關城當中商旅繁盛,進關的時候守門的軍士也是凜然生威,毫無徇私的舉動,那麼必然有很大一部分灰色收入都要落到烏骨突的手裡面,這卻是反應出來了烏骨突更是有治國之才!

    國家對軍隊的制約,一是用其餘的強軍來威脅,一是卡住軍中的糧餉。大將再會練兵,將糧餉一斷,那麼再精銳的部隊也只有潰散的份兒。但是,一旦大將不僅僅有治軍的本事,還有治國的才能,練得一支強軍,更是斂得滾滾財富。便是自給自足之勢已成。只要時局合適,便能夠相機而動,起為一方諸侯。

    事實上李虎也就正是走的這條路,只是李虎在林封謹的教唆下,做得比這烏骨突還要低調得多,此時居然都把自家麾下“裁軍”到了僅僅剩餘五千人,在寫給上司的拜表當中更是格外的謙卑,幾乎就和灰孫子似的了,要多低調有多低調,真真切切的也不知道瞞騙了多少人啊。

    根據來之前林家商行打探到的資訊。林封謹連連擺手,謝絕了路邊那些十分殷勤的小二的邀約,最後來到了一處十分寬大明亮的客棧之前。

    此時畢竟中唐和西戎還是敵國,所以降龍關這裡也不可能公然放人出去,有的時候,做了婊子的話,牌坊還是得立一立的,除非是烏骨突擺明要謀反不可。

    所以,關內的這些客棧。十之八九都能有出關的門道,因為這些客棧背後的東家,有很多都是本關的守將了。而這一家“平安客棧”的幕後主事,便是路子最廣。後臺最硬的。

    要想儘快出關,找他的話花錢雖然是最多的,可是一分錢一分貨,出關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林封謹來到了平安客棧當中。要了一間上房,做出了唉聲歎氣,連連搖頭的模樣。那掌櫃也是一雙利眼。看了出來林封謹乃是個貌似無害的真書生,並且似乎有事,果然中計,便忍不住出聲道:

    “秀才公有甚事悶悶不樂啊。”

    林封謹便很乾脆的咬鉤道:

    “我有急事要去西戎,聽說這兒有近路可以走,結果這關門根本就是不開的,這可如何是好啊?”

    掌櫃的也不知道接了多少單類似的生意了,立即拍著胸脯哈哈一笑道:

    “秀才公,實不相瞞,咱們這兒都整整二十年都沒有過戰事了,因此這關門哪裡會有不開的道理呢,否則的話,大傢伙這麼多商人都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難道這窮鄉僻壤的產金子不成?自然都是沖著通關到對面的那些西戎蠻子身上撈一筆來的了。再說不僅僅是咱們裡面的人要出去,那些賺了一筆的行腳商也是要進來啊。”

    林封謹聞言眼前一亮,急聲道:

    “噢,此事當真?那要出關難不難啊?”

    掌櫃的哈哈一笑道:

    “這個嘛,說難呢也真不難,說不難呢,也真是有些難。”

    林封謹聽他這麼賣關子饒彎子,便不耐煩的道:

    “掌櫃的,我也是到處遊學,走了這麼幾百上千里的道兒了,你就直接開個價出來吧。”

    掌櫃的嘿嘿一笑道:

    “俗話說得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出關的通例,便是湊齊了五百人就走,明兒恰恰就正好開關了,我這人早年進過私塾,所以雖然沒能念出來書,但好歹也是很敬佩讀書人的。只是秀才公你單身一個人,沒有貨物,這個門口的兵丁盤問起來的話,著實有些尷尬啊,搞不好還會因為動機不純被當成奸細抓起來,所以一口價二十兩銀子吧。秀才公,你要是錯過了明兒早上的話,少說也要等兩三天了。”

    林封謹聞言,立即勃然大怒道:

    “你這無恥奸商,我沒有貨物單身一個人還成了多收我錢的理由了?我這是因為家中老父常年哮喘,醫生說必須要一味西戎特產的赤蠍作藥引才能斷根,否則的話這個冬天都很難熬過去,偏偏我們那裡根本就沒有這藥物,我這是盡孝之舉,怎麼就被當成奸細了啊??!我只出二兩銀子!!”

    林封謹在出發之前,就做過一系列十分詳細的調查,知道這降龍關當中似松實緊,看起來仿佛是誰都可以給錢過關,但其實從中上下其手進行漁利的這些客棧掌櫃,卻都是烏骨突的心腹的親信,或者乾脆就是烏骨突的手下!

    這些人的作用就仿佛漁網的網眼,將那些真的是來做生意,上繳銀錢,繁榮市場的商人放過去,將別有用心的人給剔出來。所以,林封謹在面對這客棧老闆的時候,也是要與之鬥智鬥勇,不能夠被看出來任何的破綻。

    兩人討價還價了良久,最後這掌櫃的咬死八兩銀子不鬆口了,林封謹說得口乾舌燥的,好歹將今晚的房費和明早的早飯算到了那八兩銀子裡面去。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嘟囔著回房去。

    看著林封謹上樓了以後,這老闆招手叫來了小二,對他低聲囑咐了幾句,沒隔多久小二便從外面拿了一份羊皮卷過來,上面寫著城門處對林封謹身份文書的鑒定,被打了個勾,說明是通過了鑒定的。

    老闆想了想,找了一張紙,在上面寫了一行字:

    “西戎是否有赤蠍這種稀有藥物?可治多年哮喘?”

    這張紙很快也被小二送了出去,等拿回來的事情。上面也多了一個字“是”。

    看到了這答覆以後,這老闆也是在羊皮卷上的林封謹名字旁邊寫了一個“黃”字,這是他的姓氏,既表明這個人是從他這裡放出去的,也表示他這裡確認了沒有什麼疑點。

    ***

    一夜無話,林封謹第二天早上還沒到五更天的時候,就被小二敲門叫醒了,然後等走到店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個人提著燈籠站在了前面。淡淡的道:

    “每個人跟緊我了,將應該帶的東西都帶上,出關了以後再想回來,那就得再給一次錢了。出關的費用你們可以現在給。可以出去以後再給,不過不要想賴帳。路上不准喧嘩,不准大聲說話!”

    此時四處都還是一片漆黑,這人淡淡的說著。身上卻有一股強勢的威懾力,林封謹卻是知道,只有那種殺人如麻。視人命若草芥的人才會給人以這樣的感覺。

    說完了以後,這人便在前面大步而行,此時若是可以從上空俯瞰的話,就可以見到,從各個客棧當中以提著燈籠為先導的人為箭頭,從中源源不斷的湧現出來了大量的人流,然後彙聚到了一起。

    同時,這些客商的行李,貨物也都是被集中到了另外一處,人和貨物分開出城,從而達到最大限度的掌控城中治安的能力。林封謹混跡在了人潮當中,絲毫都不起眼,心中卻是暗自驚訝。

    因為此時出關的客商數量之多,確實是有些令人瞠目結舌的,竟是達到了五百多人,這五百多人便可以為烏骨突帶來至少都是四五千兩銀子的稅入,根據林家的情報顯示,這烏骨突每個月都幾乎會開關二十次,這就是每個月都有八九萬兩銀子入袋。

    然而這還只是烏骨突的灰色收入啊,中唐的兵部每個月還要給他下撥軍餉,草料等等,還要定期補給他兵器,戰馬,旗幟,帳篷!這樣算起來的話,烏骨突在這裡盤踞二十年,至少也能落下兩千萬銀子!!

    這麼大的一筆鉅款,對於任何人來說,估計都是禍不是福。烏骨突乃是天下四大名將之一,當然知道這錢財是招災惹禍的道理,肯定不會將這筆錢存起來,等到了致仕的時候被當做肥豬白白的宰殺掉!

    那麼,他究竟拿了這筆錢做了些什麼,或者說,烏骨突會拿這筆錢做些什麼呢?這細細一思量之下,由不得人不毛骨悚然。

    林封謹一面走,一面還發覺兩邊的街道巷口中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卻是立得筆直,有肅殺之意呼之欲出,這些顯然就是這降龍關中的守軍了,看起來是要徹底的防患於未然,也顯示出來了烏骨突對這關中的強大掌控力!

    和平了二十年,這些士兵卻都是十分謹嚴,有精銳軍將的模樣,卻沒有驕兵悍將的味道,烏骨突所謀甚大啊。

    其實林封謹心中也差不多知道當年李堅招徠烏骨突時候心中的想法,雖然在招降的時候給予了烏骨突太多的自由,可是,這降龍關落在了烏骨突的手中,總是好過落在了西戎人的手裡面。

    事實證明李堅的做法是對的,降龍關從此就換來了二十年的和平。

    更重要的是,李堅招降烏骨突的時候才二十出頭,那時候烏骨突都接近五十歲了,李堅打的如意算盤也是很簡單的,自己開給烏骨突的待遇雖然豐厚,但是只要自己在一天,那麼就還鎮得住場面。

    就當時的歷史社會狀況來說,武將這種高危高風險職業,通常都不會長壽,就算是沒有死在以命搏命的戰場上面,往往也會被陳年舊傷所擊垮,年紀一大,氣血兩虧,天氣一冷,便是若風中殘燭,搖曳熄滅了。

    所以,李堅覺得烏骨突也就頂天活個五六十歲就得了,等這位彎刀將軍一死,自己再收回降龍關,既是名正言順,也算是兌現了當年讓烏骨突永鎮此地的諾言了。

    君無戲言可不是隨便說說的,此時五國並存,競爭激烈,要是國君都是滿嘴跑火車,臣下多半就要離心離德。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李堅在這裡打得一手好算盤,他卻萬萬沒有想到,烏骨突居然越活越精神,越活越滋潤,李堅非但沒有等來烏骨突死掉的消息,卻是烏骨突等到了他駕崩的訃聞。

    此時對於中唐新君來說,不消說,烏骨突已成尾大不掉之勢。偏偏降龍關這地方可是十分緊要的戰略要地,並且烏骨突臣服了中唐二十年也沒有反跡,貿然動手的話,姑且不說打不打得下來,一旦將烏骨突逼得再降西戎,此時中唐的腹心膏腴之地,就要再次暴露在了西戎的狂暴牧騎之下了。

    這等風險誰能擔當得起啊?

    在走過了一段並不漫長的路程了以後,要出關的所有人都混在了一起,交頭接耳的嗡嗡著,他們此時處在了一大片空地上,前方幾十丈處,便是緊閉的降龍關關門。

    此時可以見到,那關門旁邊的小門徐徐開啟,然後便是一群冷著臉的府兵牽著這些人的貨物,牛車什麼的,陸續的往關外趕了過去。“貨先過”“人再過”這便是降龍關的特色。

    就在這時候,林封謹的鼻中忽然聞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他忍不住愣了愣,仔細的辨別了一下,這味道居然是自己捕到的那條極品尋蛇身上的氣味??

    林封謹自從體內的五神蘇醒以後,其五感遠比正常人都靈敏得多,他捕捉到的那條極品尋蛇的生長環境很是有些特殊,乃是生長于一片類似於花椒樹這種具有濃烈氣息的樹林當中,因此身上難免也是氣息與其餘的尋蛇有些區別,所以辨識度很高。

    自己抓到的那條極品尋蛇不是都被公孫敵給拿走了嗎?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其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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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八十七章 又見故人

    因此,在心存疑慮的情況下,林封謹微微眯縫起來了眼睛,不經意的往那個方向眺望了過去,心中頓時一驚,那邊混跡在了人群當中準備出關的,不是玄武門鐵衛火部的大統領公孫敵是誰?

    雖然公孫敵的外貌此時已經被仔細的改扮過,但是林封謹心中有著先入為主的印象,加上外貌可以改變,體型卻是很難長時間的偽裝,所以要確認公孫敵的真實身份也是並不大難的。

    只是林封謹此時腦海裡面卻是電光石火的轉過了許多個念頭:這公孫敵不是應該被搞得焦頭爛額的收拾在尋州的爛攤子嗎?怎的會忽然喬裝改扮,跑到這降龍關上來呢?

    莫非這廝知道尋州的事情鬧得太大,所以沒有辦法擦屁股,所以乾脆趁著還沒有東窗事發,收拾細軟一走了之?

    林封謹腦海裡面首先閃現過的就是這個念頭,可是旋即就被否決了。

    公孫敵做的事情雖然是搞得民怨沸騰,但是他的公心還是為了強軍強國,並且也討好了很大一部分人,所以就算東窗事發,林封謹幾乎也可以肯定,頂多就是一個革職查辦的下場而已。

    為了這麼一點點罪過,公孫敵就要拋棄家族親人,自己辛辛苦苦白手起家打下的基業出逃,這也未免太過嚴重了些。

    接下來林封謹苦苦思索,也始終沒有想到公孫敵的動機究竟是什麼,不過林封謹對此人也是毫無好感,再說先前奪蛇的事還沒和他好好算帳呢,因此眉頭一皺,便是計上心來,嘴角露出來了一抹冷笑,然後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貨物已經全部都被運送了出城,便是送人出城的時候了。不過這烏骨突的手下士兵卻是依然十分嚴謹,絲毫都不曾有半點懈怠,拿著名冊依次點名出關。半點賄賂都是不要的。

    便在這時候,忽然有一名客人慘叫了一聲,捂住了心口,口吐白沫,在原地痛苦翻滾,正在旁人不知所措的時候,又是一名客人倒地慘叫,幾乎是在幾個呼吸之間。那邊就倒下了五六個客商,都是捂住心口痛苦慘叫的模樣。

    可是,在這幾名客人倒地的中央,卻有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臉色愕然矗立原地,環顧四周,看起來半點事兒都沒有!見到了如此詭異的場景,附近其餘的客商頓時如夢初醒,大叫一聲都四散逃開,只剩下那身材魁梧的男子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一大群守軍都已經是刀出鞘,箭上弦,惡狠狠的逼了上來!!

    這短短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當然只有林封謹才心知肚明瞭喔,他既然拿定主意要狠狠的將公孫敵坑上一番。自然就要動些手腳,公孫敵周圍的那幾名普通人,便是中了林封謹的“心神儡”之術,心臟被扭曲了一下。雖然不致命,但也是一兩個時辰內緩不過氣來了。

    並且心神儡既不是神通,因此可以在諸多的甲兵環視下使用。更是暗算人於無形當中,除非是有人的聽覺靈敏到可以聽到林封謹的心跳聲,否則的話可以說絕無可能被識破!

    而此時被坑的公孫敵才滿嘴都是苦水,吐都吐不出來,倘若他真的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的客商,那當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隨便怎麼調查也沒什麼。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公孫敵自己的腚眼就不乾淨,怎麼經得起詳細的調查?他這一次來,委實是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啊!一旦被抓,那便是人贓俱獲,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便很難說得清楚了。

    因此,這時候公孫敵被林封謹一坑,雖然滿腔委屈很想大聲說出俺是無辜的,卻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趁著還沒有更多的軍士前來的時候,猛然就前撲一個翻滾躍了出去!

    按理說前撲魚躍這個動作給人的感覺應該是十分輕靈敏捷,但是,公孫敵施展出來以後,身後還要彈出一襲獵獵的黑色披風,竟是令人生出了剛猛絕倫,無法力敵的感覺,就仿佛是用八牛弩這樣的笨重攻城兵器射出來的巨弩,粗大,威猛,卻是迅捷無倫,仿佛擋在其前方的任何東西都要被生生撞碎!!

    並且,公孫敵自身乃是玄武門鐵衛,天生就秉持了國家的氣運,類似國師那樣十分特殊,因此縱然是在這眾軍環繞之下,也是能發揮出大部分神通的威力。

    他撲擊而出之後,瞄住他的七八名軍士的反應不能說慢,但是“蹦蹦蹦”的角弓聲響起之後,射出去的鵰翎箭赫然都落了個空,“撲撲撲”的整齊插在了空地上,密密麻麻的。

    這時候公孫敵已經是激射而出,遠在了三丈外,一拳就轟向擋在他面前的一名刀盾兵,這拳頭上赫然都有火焰熊熊冒出。

    這刀盾兵的反應也是很快,看起來應該是個軍中的伍長之流,並且絕對是手上有不少人命,反應也是奇快,瞠目斷喝了一聲:

    “呔,妖人,還不束手就擒!”

    同時一舉盾,反而迎上了公孫敵的拳頭。

    他這一聲斷喝之後,周圍的軍士也都是齊刷刷的踏前一步,怒喝道:

    “殺!”

    在場的這些軍士齊聲斷喝,頓時軍隊當中特有的煞氣為之一聚一熾!在這樣的血煞之氣衝激下,就算是敖溪這種道行的妖怪,都要從人形被硬生生的打回原形,大傷元氣,更是專破神通!

    公孫敵首當其衝,拳頭上的火焰忽的就熄滅了,只是他冷笑了一聲,重新將拳頭一攥,那拳頭上雖然沒有火焰再出現,卻是一下子就變得若燒紅了的鐵錠那樣的熾紅,狠狠的轟在了面前的盾牌上。

    這盾牌雖然看起來是木盾,卻是整整三層木頭,中間還夾了兩層鐵皮,周圍還箍了鐵邊,若論防護力的話,比普通的鐵盾絲毫都不遜色,但是重量只有鐵盾的一半。

    可是這盾牌在公孫敵的鐵拳一擊下。很乾脆的就碎裂了開來,非但如此,碎片更是激烈四射,每一塊碎片上更是燃起來熊熊的火焰,高速四射飛旋,被命中的不僅僅是有士兵,還有普通的商人,百姓,而碎片上的火焰更是非同小可,一接觸到了任何東西都仿佛是被潑了火油似的。熊熊燃燒,轉瞬之間周圍便是烈火熊熊。

    在旁邊偷看的林封謹也是暗自心驚,這公孫敵的實力看起來竟是遠在自己的猜測之上,僅憑他此時露的一手,便已經是快要步入了宗師的行列了。若是與之正面對戰,林封謹也是只有掉頭就跑的份兒,完全要被他全面克制。

    公孫敵一拳轟碎了敵人的盾牌以後,更是得勢不饒人,另外一隻手閃電也似的探出。捏住了面前那名伍長的咽喉,也未見到他施展任何神通,便將這伍長對準了攔在前方的十余名軍士狠狠的砸了過去,同時自身蹂身而上。

    這些甲士固然是忙於接人。猛然也沒反應過來公孫敵居然已經是如影隨形的追擊而至,繞是如此,這些兵士居然可以做到慌而不亂的地步,隨著砸來的那名伍長被接住。有四名長槍兵斷喝一聲,一齊就跨前一步,刺出了手中的長槍。

    四個人。四支長槍,但是動作卻都是一模一樣,刺出的角度卻是各不相同,並且出槍的時機速度,勁道,都是十分講究!

    有道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只有洞悉這一刺真正奧秘的人,才知道這四個人同時刺出這樣一槍的精妙之處。

    戰陣之道,首重配合,這四支長槍刺出來了以後,看起來有三支都是刺向的空處,只有迎面一槍對準了公孫敵的胸口刺了過去,但實際上的話這三支貌似刺空的長槍卻是將公孫敵的閃避角度和逃遁路線都完全的封死了。

    與此同時,更有三名刀盾兵一個翻滾上前,用盾牌護住了刺出長槍的軍士的要害。

    這些軍士訓練之嚴密,遇敵反應之奇速,可以說是已經堪稱精銳了,只可惜他們遇到的不是別人,而是公孫敵!

    公孫敵面對刺向自己胸膛的長槍,冷笑一聲,居然是將胸口一挺,硬生生的頂了上去!

    ***

    有一句話叫做槍乃百兵之祖,這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

    槍這種東西簡單省事,若是要圖方便的話,竹子削出來尖頭,就是最原始的竹槍,面對未著甲的人有足夠的殺傷力,話說泥轟國就經常以竹槍為主力進行會戰,傳說中的武士以一敵十,以一敵百,往往就是建立在自己渾身甲胄,手持鋒銳武士刀的基礎上。

    哪怕是軍隊當中的制式長槍,多半都是木杆加槍頭的組合,在鋼鐵的產量還未飽和的狀況下,打造一把鋼刀用的鋼鐵,卻是可以打造出十個槍頭出來!而十個槍兵對一個刀兵,可以說用屁股都想得出來誰會贏。

    並且槍的用法簡單,無非就是一招前刺,訓練軍隊起來也是很方便,戰陣之上,一寸長一寸強,只要做到整齊劃一,同時出槍,槍的殺傷力也是絕對不弱,說實話,被砍一刀在胸口和被捅一槍在胸口的後果也是截然不同的,前者頂多是重傷,後者多半就會當場斃命.......

    不過,槍這種東西端的是稱得上易學難精,用槍的人不知凡幾,但用槍的高手整個歷史算下來都是屈指可數,項羽,趙雲,嶽飛......那非得是十分卓絕的天賦,還要加上日積月累的勤學苦練不可。

    此時刺向公孫敵的這名槍兵,雖然已經是出關過幾次,手中有了幾條西戎牧奴的性命,但是,總共三場戰鬥的經驗還遠遠不足令他應付公孫敵這種對手。

    因此,面對公孫敵居然拿胸膛來硬頂自己長槍的做法,顯然是出乎了這槍兵的意料之外,不過這廝也是十分兇橫的,僅僅一愣之後,便猛咬牙加速刺出了這一槍。

    然後他就覺得自己這一槍根本就沒有穿透了皮肉和肋骨,進而勢如破竹突入胸腔的感覺,而仿佛是狠狠的刺在了一塊龐大的鋼鐵上。

    巨大的反震之力,一下子就令得這槍兵悶哼一聲,雙手虎口被撕扯出來了兩寸長的裂口,鮮血橫流,甚至連鮮紅色的筋肉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這樣一來的話。他自然是都把不住槍桿,倒飛了出去,撞飛了四五米名同僚,倒地昏迷不醒。

    此時公孫敵胸口被刺中的地方,衣物什麼的都翻卷了起來,卻是露出來了裡面一件黑沉沉的甲胄,看起來頗有些難看,可是被槍尖刺到的地方卻是絲毫都沒有破損,能在血煞之氣充盈的戰兵攻擊下還能生效的,顯然乃是一件罕見的寶物。

    公孫敵頂翻了這名槍兵後。目標已經十分明確了,乃是要奪路而逃!

    此時降龍關的正門雖然沒有開啟,但是,側門卻已經是敞開了,只見公孫敵幾個起落,又是一拳砸飛了一名甲士,這名甲士連聲也沒吭,被他的熾熱氣勁生生灌入體內,砸飛了出去然後炸裂成了四分五裂。

    最可怕的是。這受害的甲士每一塊激射的肢體和破碎鎧甲,都附帶了公孫敵的熾熱勁氣,無論是接觸到了什麼東西,都是將其瘋狂引燃。直接將其弄成了燃燒彈一般的變態存在。

    公孫敵這火部大統領也真是名不虛傳,舉手投足之間,便是弄出來了大片大片的火海,令人端的是目不暇接。各種引火手段匪夷所思,似乎在他的烈焰神通面前,天下幾乎都是無不可點燃之物。令人都為之瞠目結舌。

    此時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來了公孫敵的意圖,守城的甲士雖然慘遭殺戮,卻沒有一個退縮的,瘋狂的往降龍關的側門擁了過去。林封謹在旁邊看得卻是連連搖頭,說實話,有的時候,僅僅憑藉勇氣反而會幫倒忙,現在的情勢,絕對不是人多就能阻止得了公孫敵的,而是要讓精銳先過去,絕對不是現在這樣一窩蜂的搞得一團糟。

    眼見得公孫敵手段十分狠辣,連殺七八人,已經是一頭紮向了降龍關的側門,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麼人能阻止他的逃離,可是這時候,空中卻是響起了一聲十分的淒厲的鳴鏑聲,直若鬼哭神嚎一般!

    伴隨著這聲音的響起,便有一支雕翎箭流星趕月似的飛射而至,目標也是異常刁鑽,卻是直接攻向了公孫敵的左腿,這一擊出手十分刁鑽陰毒。因為貌似這一箭並不致命,可是公孫敵一旦是腿部受傷,移動速度勢必會大幅度降低,那和死掉有什麼分別呢?

    見到了這一箭,林封謹瞳孔微縮,知道公孫敵究竟還是在小兵身上耗費的時間過多了些,彎刀將軍烏骨突的強力手下,終於還是及時的趕來了,並且還是一名最為令人頭疼的箭手!被這樣的一名神箭手盯住,並且其目的並不求殺傷,只是要盡可能的拖延你的時間,那真的是十分棘手了。

    公孫敵此時當然不可能讓自己的腿受傷,他必然也是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只能一個側翻滾躲避這一箭,便是緩上這麼一緩,就見到有黑影從關上仿佛是天神也似的一下子落了下去,轟的一聲砸在了地上,然後慢慢的直起了身。

    這黑影個頭不高,可是體型卻是十分厚實,就仿佛是綿延的丘陵那樣,給人以無法撼動的感覺,他渾身上下都穿著連身的黑色重鎧,這些重鎧的表面,更是鐫刻上了十分詭異的彎彎扭扭的文字,充滿了神秘邪異的感覺。

    這黑影配上這身鎧甲以後,看起來簡直就仿佛是個鋼鐵罐頭,很乾脆的將門口堵了個結結實實,更是從面甲後面傳來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

    “哪裡來的王八蛋,敢在這裡撒野?”

    公孫敵猛的一個旋身,同時深深呼吸,此時周圍已經是被點燃了好幾處建築,烈火熊熊,甚至有燎原之勢。

    隨著公孫敵的這一旋身,附近的所有火焰都對準了他飛了過來,立即形成了一個以公孫敵為核心的巨大火人,猛的就對準了那擋住去路的鐵甲人衝刺了過去。

    那鐵甲人冷笑一聲,身上甲胄的文字立即就發出來了血紅色的光芒,然後一拳擊出,頓時就有風雷之聲!那巨大的火人居然都是被一拳擊潰!正面與公孫敵對了一拳,雙方都是倒退了一步。

    這公孫敵此時的攻擊居然是如此的外強中乾,實在是令觀戰的林封謹也是覺得大吃了一驚。

    不過,很快林封謹就發現,被擊散的火焰根本就沒有在空中消散,而是重新凝聚成了一團火雲,那火雲旋即便化成了萬千火烏鴉,對準了那鐵甲人瘋狂的發起了自殺性的攻擊。

    這鐵甲人乃是彎刀將軍烏骨突手下的十三太保之一,叫做孟故,天生神力,身上的甲胄更是千錘百煉後,用血祭之術在甲胄上面勾勒出來梵文,對神通之類的異能有十分強悍的防護作用。

    只是,這甲胄做得再精美,肯定也是不可能達到天衣無縫的銜接效果,所以在這萬千火烏鴉無孔不入的自殺性瘋狂衝擊當中,孟故本來還打的是伺機反擊的主意,可是連續被幾隻火烏鴉的火焰幾乎飛濺到了眼睛裡面,驚出了一身冷汗,頓時不敢大意,專心防守。

    可是這時候,公孫敵抓住了這個時候,陡然的突步,上前!!

    公孫敵身為玄武門的大統領,可不只是會神通而已,乃是文武雙全,若是以為他只會神通戰法,那就是大錯特錯!他欺進到了孟故的身前之後,首先是出腳一絆,引動其重心不穩,緊接著便是雙拳齊出,一記雙峰貫耳狠狠的砸在了孟故的頭盔上。

    人的太陽穴乃是要害,被重擊就是腦漿迸出,吐舌而死,哪怕這孟故有頭盔護住,因為拳上的巨大力量,也是被震盪得頭昏腦漲的,完全若醉漢一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這時候,公孫敵忽然做出了一個很奇特的動作,他將手伸出去攬住了孟故的肩頭,兩個人仿佛是好友一樣的做出了勾肩搭背的動作。

    林封謹卻是一下子從這個動作當中嗅到了極其危險的意味!!!

    下一秒,公孫敵搭在了孟故肩頭上的手臂忽然變得柔若無骨,一下子就仿佛蛇一樣的纏繞住了他的脖子,然後用力一拉!

    “哢嚓”一聲脆響,孟故的眼神一下子就凝固了,他的脖子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頓時就被硬生生的扳得旋轉到了背後,這樣詭異殘忍的一幕,直接令在場的所有包括軍士都驚呆了。

    毫無疑問,現在縱然是有各種玄妙的神通,但是,脖子這部位遭受到了如此的重創絕對是致命傷,就算是救活了,估計手足也都是將會陷入癱瘓狀態,至於什麼大小便失禁更是必須出現的後遺症了。

    公孫敵一記雙峰貫耳之後,明明是可以不殺孟故的,他若是直接掠了出去的話,那麼至少都可以額外撈到一個半呼吸的時間。

    但是他為什麼要不惜耗費寶貴的時間殺人?

    那便是要立威!!

    林封謹看得出來這裡的軍士雖然兇悍,卻還是缺少了戰鬥經驗,那麼公孫敵自然也是看得出來。他看起來對這降龍關當中的情況也是十分的熟悉,知道孟故在軍中的威望不低。

    那麼,一旦將這名軍中將士心目當中的偶像徹底摧毀,對其士氣的打擊乃是十分驚人的,正常情況下至少都會愣住幾個呼吸的時間,並且在之後的追殺當中也必然是踟躕不前-------所以,對於公孫敵來說,耗費短短一個半的呼吸來做這件事,當真是太賺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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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 00:15:39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八十八章 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去一擊得手後,掐住了孟故的咽喉將他仿佛提死狗也似的抓了起來,仰天長笑一聲,便轉身疾掠而去。。。在離開側面關門的時候反手一擊打在了大門上,立即便是有熊熊烈火呈燎原之勢,一下子就煊赫燃燒了起來。

    眼見得秦去揚長而去,已經消失在了關外的霧靄當中的時候,從降龍關的遠處,卻是傳來了雷鳴也似的蹄聲!!

    緊接著遠處長街上的薄霧當中,便有一騎遠遠馳來,大呼道:

    “弓奴何在?!”

    立即便從旁邊的暗處飛躍出了一人。

    看這人所處的位置,赫然正是先前一箭射出阻截秦去的那人。看這人之前一箭射出,迫得秦去都要狼狽閃避,已經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箭術高手,可是現在看起來,此人竟然只是個背弓的奴僕?!!

    這弓奴飛躍而出之後,已經將一把看似平淡無奇的長弓拋了出去,這弓箭一離手,居然就在空中飛旋,激飛出來了若雷鳴般驚人的聲音!緊接著,從遠處疾馳來的那一騎上飛躍出來了一人,淩空接弓,在空中一個前滾翻,已經是見到了一道光芒激射了出去。

    這光芒激射了出去之後,居然在空中都餘留下了一條白痕也似的筆直彈道,只是眨眼功夫,居然又反射了回來。也根本看不見那是什麼箭簇,只知道光芒奪目,射出那一箭的人卻是個白衣書生,豐神俊朗,只見他做了個手勢,那光芒頓時就湮滅在了手中。

    等到光芒一滅,立即就見到了這白衣書生的掌心當中居然有一團殷紅色的血跡。

    他這一箭,居然是已經射傷了遁去的秦去!

    這白衣書生傲然上馬,然後淡淡的道:

    “凶徒已經中了我的神箭,逃得越快。死得越快!這種凶徒也不必留什麼活口了,直接剁成肉醬喂狗。”

    周圍的甲士齊聲答應,聲音若雷!這白衣書生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冷冷的道:

    “今日鎖關,仔細盤查與那凶徒有關的任何人物,抓住以後殺無赦,其餘的無辜客商發給憑證,下兩次進出我降龍關的稅費全免。”

    周圍的商人們最初聽到“今日鎖關”這四個字以後,一個個都是面如土色,可憐這耽擱一天。搞不好就又要在成本上重重的寫下一筆。不過當他們聽到免掉了下兩次出入關稅費後,一個個的都是面露喜色,都是在盤算著下兩次要搞個超級商隊出來了。

    這時候,那白衣書生才瀟灑上馬,從不遠處的兩條窄巷當中,已經是兩條若長龍也似的鐵騎帶著隆隆聲奔馳了出來,直撲向了還在燃燒著的副關關門處,很顯然去圍剿秦去了。

    很顯然,這白衣書生也是應該看了出來秦去的身份。所以才下令殺無赦,否則的話,秦去一旦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才真的是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了。這方面這白衣書生看起來還是知道厲害關係的。

    此時林封謹忍不住對著旁邊的一名已經是笑得合不攏嘴的商人低聲道:

    “這位大叔,不知道剛剛出現的這位公子是?”

    這商人打量了一下林封謹,此時讀書人的地位很高,便低聲對林封謹道:

    “這位書生想必是第一次來這降龍關吧?這關中的烏骨突將軍膝下無子。卻是已經年過七旬,當下被認為可能成為他繼承人的有三位,一位是跟隨了他三十年的手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熊霸,一位是他老人家的侄子馮聰雲馮公子,另外一位卻是他收的義子鞏德。剛剛出面的就是少將軍鞏德了。”

    林封謹聞言微微點頭,對這降龍關當中的情勢已經是有所瞭解了,這時候,一干商人都是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原地,任關中的守軍查抄搜揀,同時有人拿出名單,將之前秦去接觸過的所有人都一一拘束了起來,當場便有幾名無法自圓其說的被拖了出來,殺得那是人頭滾滾,當場血流成河。

    這一系列的事情弄了出來之後,自然是相當耽擱時間的,緊接著便見到側門處有馬蹄聲響,然後便有軍士飛馬回來,後面卻是有幾輛大車,上面鮮血淋漓的癱倒在上面的都是傷患,長一聲短一聲的慘聲叫喚著。

    很顯然,雖然沒人能見到飛馬回來的軍報,但是也猜得出來逃出城去的凶徒不是個好相予的,這些傷患便是半個時辰追出去龍精虎猛的軍士,有的商人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這凶徒也是,老老實實的被抓了,讓這降龍關裡面的人出了氣不好嗎?非得頑抗拒捕,一旦搞得將軍他老人家肝火大旺封關,甚至遷怒我等怎麼辦?

    不過,本來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林封謹眼前卻是忽然一亮!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投向了被拉在了板車上的一個人,這人看起來受傷極重,身上的衣甲都是破破爛爛的,雙目緊閉,滿臉都是血痕,還混合了些泥灰,看起來就是個大花臉,完全就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

    林封謹為什麼要關注這個人????

    因為,他在這名“傷兵”的身上,居然又嗅到了那條極品尋蛇特有的味道!!

    這也就只能說明一件事,那便是這個“傷兵”,根本就是秦去假扮的!!

    一念及此,林封謹忍不住都要為秦去的謀略擊節叫好,也真是虧得他膽大心細,明明是逃出了關去,旋即又改扮成了傷兵重新潛了回來,這一著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大量的人都在關外尋找他的蹤跡,有誰知道秦去居然是重新返回在關內養傷?

    當然,要祭出這麼一招,有一件事情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內應,這個內應至少也應該是軍醫的身份,同時很可能還有一個至少也是什長級別的來進行遮掩。

    這時候林封謹要揭穿秦去的面目的話,也是易如反掌,故技重施便可以了。

    但是,這樣一來的話,痕跡未免也太過明顯。倘若被降龍關當中的人引起關注便更不好了。同時,秦去相當於自投羅網,林封謹也是覺得這廝已經是甕中之鼈,生死也就是操之於自己一念之間,因此躊躇了一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隨著那一輛拖著傷兵的大車越靠越近,林封謹忽然皺了皺眉頭,因為隨著距離的靠近,他發覺秦去的傷勢竟真的不是偽裝的,隨著秦去胸膛的起伏。其鼻孔和喉嚨當中發出來的居然是拉破風箱的響聲,這足以說明秦去的肺部遭受到了重創!

    “那鞏德的挽弓一箭,居然真的傷了秦去這樣的高手?並且還命中的是肺臟這樣要害的部位?”林封謹心中忍不住有些吃驚的道。

    緊接著,林封謹發覺那名策馬奔馳進營地的傳令兵又跑了出來,一名將領對著他招手。

    林封謹心中一動,將聽覺也是隨之放大,便聽到了那將領道:

    “前面情況怎麼樣?”

    那傳令兵觀察了一下周圍,壓低了聲音老老實實的道:

    “那人兇悍得很,殺傷了我們好些兄弟。然後跳江逃了。”

    那將領皺眉道:

    “上面怎麼說?”

    “大公子大發雷霆,說是敵人中了他的寒神箭,決計不可能逃得了多遠的,說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傳令兵道。

    那將領頓時怒道:

    “咱手下的兒郎那是馳騁疆場的騎兵,腦袋掉也就碗口大個疤而已,鞏德他說得倒是好聽,什麼決計不可能逃多遠。那他娘的怎麼還有力氣殺我手下的人?再說那廝都已經是跳了江,難道叫我手下的兒郎下馬去撈浮漂子嗎?士可殺不可辱,這種事情也太侮辱人了嗎?我這就去找熊霸大人說道說道去!”

    林封謹聽到了“寒神箭”這資訊之後。頓時眉頭一皺,這神通卻也是源自上古,與狩人之術乃是同一個時代的產物!其名字本來是叫做寒蛭箭的,要修煉此箭術,必須先找尋到一種十分罕見的水蛭,然後用自己的精血來進行飼養。

    水蛭的壽命往往都不超過一年,但是這飼養出來的水蛭,卻是必須要活三年三個月零三天才算是小成!

    接下來更是要繼續用各種藥物,珍稀的材料對這水蛭進行調製淬煉,直到它變得渾身上下通體透明若水晶為止,這才是第二階段。

    第三階段則是最匪夷所思,也是最惡毒的階段,那便是要修煉者養育有子女,不能比三歲小,也不能超過六歲,最殘忍的是,要讓一名外人將子女殺死,然後取自己子女沒有消散的魂魄附在了那一條淬煉完畢的水蛭身體上!

    因為子女天性就對父母有所依戀,並且還是幼兒時代,所以哪怕是魂魄也是如此,因此,這修煉出來的寒蛭箭才能隨著煉製的人的心意而動,夭矯幻變,威力也是十分強橫。

    只是這修煉的方法也未免太過殘忍,所以有幹天和,為大多數人都不齒。

    看那大公子鞏德風度偏偏,宛若書生,卻是修煉了寒蛭箭這樣令人髮指的秘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不過此法失傳已經不知道多少年,哪怕是林封謹此時的見識,也是只聽說過其名,不知道其具體修煉方法,難怪得能重創強大的秦去!

    此時林封謹因為根本就沒有任何接觸秦去的嫌疑,書箱被打開看了看,接著再盤問了一番以後便被重新放回了客棧。老闆看起來已經得到了招呼,笑眯眯說這耽擱的一天房費都免掉了,甚至還額外數了十個黃橙橙的銅錢回來,說是上面給撥下來的壓驚費。

    林封謹當然是老實不客氣的將這壓驚費給收了下來,並且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欣慰而真誠的笑容--------儘管事實上在平時林封謹見到地上有十文銅錢根本就是懶得去彎腰拾的。

    林封謹也是十分謹慎的人,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最容易被人窺破的就是這些細節,所以端的是做得一絲不苟,他拿了錢之後,在房間裡面呆了兩個時辰,估摸著差不多到了飯點便出了門去,在別人的眼中看來。這窮秀才分明就是不想再吃客棧裡面的免費小菜飯,要拿了那賞賜下來的十文錢去打牙祭了,端的是毫無破綻。

    出了店門以後,林封謹走出了兩條大街,便基本上可以確認沒有人盯住自己了,眼下這時節,整個降龍關當中比自己可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其中還要涉及到複雜無比的派系鬥爭,很明顯林封謹是被歸納入了無害的行列,可以自由活動。

    這時候林封謹去的地方卻不是酒樓了。而是另外一個地方,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走到那裡,就一定可以發覺秦去的蹤跡!!因為林封謹雖然不知道這寒蛭箭的練法,卻是知道中了此術後的反應和一系列的救治措施!

    這寒蛭箭的本質,還是近於水蛭,而水蛭的特性是什麼呢?一是叮人以後流血不止,二則是對鮮血有異乎尋常的渴望!有的水蛭在饑餓的時候,甚至會吸血到肚皮爆裂的程度,可見其對鮮血的貪婪程度。

    因此。中了寒蛭箭的人,本能的就會對鮮血十分饑渴!

    而此時秦去卻是在這關城當中了,在這關城當中能迅速找到大量鮮血的地方,自然就是屠夫的屠宰場了。

    所以。林封謹現在去的地方,就是菜市場,只要從菜市場入手,順藤摸瓜的找到鮮血的來源地。那麼這事情十有八九都能成,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不過,林封謹也是有判斷失誤的時候。他在找到了第一個肉攤的時候就發覺有些不對,因為這肉攤附近的閒雜人等未免太多了些,並且小攤販一個個都懶洋洋的,比如旁邊這個賣冰糖葫蘆的,那冰糖葫蘆上面的灰都快撲得變黑了,有人會買這玩意兒?他有吃灰的愛好嗎?

    又比如說旁邊賣煎餅的攤子,那挑子上的土灶都是冷灰冷鍋的,至少隔了一日夜沒生火了......

    這種情況也不用多說了,顯然,降龍關當中的人也是得到了指點,知道這受傷的人需要大量的鮮血,所以早早的就釘上了這條線索呢。

    儘管這一次判斷林封謹可以說是有所失誤,但也是無傷大雅,他自己沒有暴露就可以了。

    再說林封謹這種人是很容易被擊倒的麼?就算是降龍關那一方的人先下手為強,但是林封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立即就尋找到了第二個線索:

    在全關大索的情況下,整個降龍關當中最安全的地方,只可能是軍營!!

    而軍營當中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傷兵營!

    有誰猜得到,那些被凶徒打傷的好漢當中,便混跡著最大的罪魁禍首?

    這是最難以推斷到的一點,林封謹若不是可以聞出來那極品尋蛇身上的味道,也是同樣沒有辦法猜得到這一點的。

    有一句話叫做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此時擺在林封謹面前最大的難題就是:歷來軍營都是戒備森嚴的地方,林封謹應該怎麼混進去?

    不過,在仔細觀察過周圍的地形以後,林封謹發覺,傷兵營乃是在整個兵營的右下角,與旁邊的一處人家都只是一牆之隔而已,至於守衛森嚴的糧庫,軍械庫,大帳,都遠遠的在校場的西方。

    接下來林封謹為了慎重起見,又派遣出了土豪金仔細的探測了一番,算是做了個預演,將一切都弄得萬無一失了,這才動身。

    因此,林封謹很乾脆的潛入到了這一處大戶人家當中,大概是因為比鄰軍營的緣故,這人家裡面的各種防衛措施都是做得並不嚴密,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鬆懈。

    林封謹依靠高人一等的五感,很輕易的就在這大戶人家當中穿行著,因為天上還有土豪金作為導航,所以林封謹遊刃有餘的就來到了旁邊的一處樓榭當中,這裡應該是平時主人家用來宴客的所在,高達三層,現在是被鎖了起來。

    這區區的鐵鎖自是擋不住林封謹的去路,輕易的就攀越了進去,來到了三層以後,登高下眺,輕輕推開面前的窗戶,頓時就發覺寬大開闊的校場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此時乃是正午,炊煙陣陣,絕大部分的軍士都聚集在了伙房附近,東一團西一群的聚著堆,吃完了的也是懶洋洋的癱著,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這時候反而是人精神最為不濟的時候。

    林封謹觀望了一會兒,然後便將目光望向了旁邊的傷兵營裡面,這裡大概有五六處房舍,不消說,秦去一定是被單獨安置了起來,否則的話,傷兵是多半都會有好友或者同僚前來探望的,他若是和其餘的傷兵一起,便是掩飾得再好,也必然會有很多地方露出一些惹人生意的蛛絲馬跡。

    因此,林封謹默默的等待著機會,

    大概過了半袋煙的功夫,林封謹便見到了兩名兵士提著食盒走了過來,顯然應該是跑來送飯的,這個機會頓時令林封謹眼前一亮,馬上一矮身,就從這樓榭當中躍了下去,在圍牆上借力,落地後順勢一個翻滾,便進入到了這軍營當中。

    林封謹藏匿的這個地點,乃是在傷兵營的一處夾角當中,乃是他精心選擇過的,只要不是刻意的經過這裡,哪怕是在大白天也是不可能發現的。

    進入到了這個地方以後,林封謹屏住了呼吸,躡手躡腳的便往上面爬了過去,越過了兩處屋脊,借著上面的一處鴟吻雕像藏住身形,便輕輕的揭開了一片瓦塊,仔細的往下面傾聽,便聽到有說話聲傳來:

    “來送飯了麼?交代灶下做的紅棗枸杞湯怎麼沒弄?”

    “苟醫正,今兒端的是忙了些,您老知道的,傷號太多,咱們又有人請假,這個真的是人手不足啊!”

    “滾滾滾,晚上要是弄不來的話,小心你的皮!”

    “.........”

    聽到了這裡,林封謹心中一動,紅棗枸杞都是熱性食物,並且還是滿大街都能找得到的,這苟醫正居然點名要這兩樣東西做粥,用意有些耐人尋味啊。

    他心中既然犯了猜疑,便格外的留了神,沒過一會兒便聽到了那苟醫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看起來應該是在一處比較封閉的靜室中說話,所以聲音傳不大出來,林封謹也只能用半聽半猜的方式:

    “紅棗枸杞粥沒了,大人還是先進些狗肉吧?這橘皮狗肉也是大熱之物.......”

    “我.....廢物.....!辦不好.....咳咳咳咳。”

    “大人.....身體.....將息。”

    雖然這些話都是斷斷續續的傳遞了過來的,但是林封謹卻是眼前一亮,因為他乃是將秦去的聲音記憶得是不要太清楚,看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人便是藏匿在此,他嘗試躡手躡腳的向前走了幾步,聲音便清晰了些,聽到了秦去的咬牙切齒的聲音:

    “咳咳,咳咳!這小雜種的那一箭好生厲害,裡面的寒毒直若跗骨之蛆,惡毒無比,若不是本人天生火德之軀,克制這廝的神通,否則的話,非得嚴重好幾倍不可,繞是如此,我竟是有生飲人血的衝動,這廝一定是施展的邪門魔功!!”

    苟醫正看起來正在喂秦去服藥,隔了一會兒才道:

    “大人,此時你的手中已經握有烏骨突意欲謀反,試圖自立的鐵證,雖然這些證據有很大一部分是羅織的,但此人有自立之心確是事實,只要一出關去,便能讓他身敗名裂,全家上下都死無葬身之地,屆時的話,大人自然有機會好好的收拾一番這鞏德!要他生死不得也是一念之間!”

    林封謹聽了苟醫正的話,腦海裡面陡的仿佛有霹靂閃過,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下子就水到渠成!難怪得秦去連尋州的那爛攤子都不顧,直接跑到了降龍關來,這背後竟是藏了如此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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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八十九章 肉還丹

    有一句話叫做,要消滅一個已經出現的漩渦,那麼最好就立即製造出來更大的一個漩渦來。這話端的是至理名言,並且放到哪裡都是適用的,秦去在尋州搞出來的貌似是大事,但是,一旦降龍關的烏骨突被坐實了反叛自立的罪名的話,整個中唐國勢必全國震動,秦去荼毒人命的行為一下子就變成小事了!

    大事化小事很難,但是小事化無,則是並不怎麼費力。

    並且秦去所在的尋州就在降龍關的兵鋒之下,一旦出事,朝廷不但不能追究他的責任,反而還要給他升官攬權,讓他出力抵抗降龍關的壓力。

    只是秦去此人也由此可以看得出來心術不正,甚至是為了自身的一己私利而罔顧國家的利益!

    看得出來,烏骨突依然是在處於觀望狀態的,或許他確實是有自立之心,但是,任誰也看得出來,這絕對不是最好的自立時候。

    因為五國雖然貌合神離,實力依然存在,就算是彼此之間互有摩擦,也是將戰事的規模盡可能的縮小,就算是敗方也沒有傷筋動骨。就連李虎如此雄厚的實力,在實力削弱得最厲害的南鄭也沒有行動,反而是裝孫子裝得比誰都厲害,何況是扼守要害,被兩國夾擊其中的烏骨突呢?

    可是,秦去這麼一攪的話,烏骨突和中唐之間本來就貌合神離,被他這麼橫插一腳,烏骨突可以說想不反也不行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道理人人都懂啊!

    不要說是林封謹,就連明眼人都知道,逼反烏骨突毫無疑問,是可以讓秦去能夠脫罪,甚至是加官進爵的最好方法。可是,逼反烏骨突對於中唐來說,尤其是現在李堅去世,國君新就位,國內動盪無比的時候,更是雪上加霜!

    這就是林封謹說秦去心術不正的原因。

    然而此時林封謹可以說已經是北齊的臣子了,凡事就一定要站在北齊的角度考慮問題。秦去的計畫若是得到實施,毫無疑問是對中唐國力的極大削弱,這是呂羽樂見其成的,要知道。中唐府兵的陌刀之威,軍勢之盛,攻守兼備,就連吞蛇軍也將其目為勁敵啊。

    因此,林封謹忽然發覺了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自己非但不能狠狠報復秦去一番,反而還要確保這廝的安危,確定他能夠活著出去!

    他一旦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降龍關,這一戰便打不起來了,中唐心中就算是疑慮。沒有確鑿的證據,那麼就不想翻臉。降龍關還要觀望天下形勢,也是不願翻臉,只有秦去攜帶著鐵證逃出去。徹底的將事情捅破。雙方才會徹底決裂!

    林封謹怎麼料得到居然會發生如此尷尬的事情?早知道的話,他早上只需要什麼都不做,心神儡都不發動,這時候秦去估計早就平安出關了。一念及此,林封謹都忍不住仰天長歎人算不如天算啊。自己繞來繞去,萬萬也沒想到最後居然最終的受害者也是自己........

    這時候卻又聽到裡面傳出來了一聲痛哼。緊接著秦去死死的憋住氣,隔了半晌才呼了出來,林封謹此時已經慢慢的挪移到了一個角落當中,偷眼看到了秦去胸口纏住了白布,臉色鐵青,滿頭大汗,白布上卻全部都是烏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滲透了出來。

    秦去良久才叢牙齒縫裡面擠出來了兩個字:

    “藥來。”

    那苟醫正皺眉道:

    “大人,你秘制的那藥酒雖說有鍛體的效果,可是也是極傷身體的,今日不能再服了啊。”

    秦去額頭上青筋鼓脹起來,看起來格外有幾分猙獰,咬牙切齒的道:

    “你不懂,這是我師門的秘術,那尋蛇體內天生有一絲天地之間的戾氣,殺人於無形,可是運用得當的話,也是不可多得的鍛體利器,我好不容易從尋州得了這條上品尋蛇,用秘法調製而成,非得要連服七七四十九天才有效果,縱是受了傷也是不能中斷,否則的話,前功盡棄!”

    苟醫正聽了秦去的話,歎了口氣,他身上應該也是有乾坤袋之類的東西,隨手一掏,便拿了一個小酒罈子出來,林封謹一看,頓時有些驚駭,原來那小酒罈子裡面赫然盛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嬰兒表情十分痛苦,可是卻從其嘴巴裡面多出來了一個仿佛是蛇頭一般的東西,仔細一看,正是林封謹捕捉到的那條極品尋蛇。

    原來秦去的師門秘法也是格外的惡毒,要取陽年陽月陽時生的嬰兒,用秘方調製藥物,混入奶中將之餵養七七四十九日,直到嬰兒的大小便都變得無色無味,這時候將嬰兒放在青銅鼎當中,裡面是冰冷的特製藥液,在鼎下生火,慢慢加熱,同時往藥液裡面放入極品尋蛇。

    等到水溫漸漸升高了以後,那極品尋蛇自然是十分焦躁痛苦,便會往這嬰兒體內鑽入,並且食其內臟,這時候再若炒菜那樣循序漸進的往裡面放入各類藥物,總歸是有君臣佐使的次序,便是蛇嬰一體,成為了秦去師門當中稱作的“肉還丹”。

    苟醫正將小酒罈子一傾,便倒了半杯酒給秦去,此時林封謹鼻中嗅到的極品尋蛇的氣息也是格外的濃郁,秦去一口喝了下去之後,臉上的肌肉都是突突的跳動了起來,其表情也是十分的奇特,就仿佛是喝了一大口粘稠滾燙的熱粥正在往喉管裡面慢慢的粘稠滑下去似的.......顯得整個人都扭曲而痛苦。

    這時候,林封謹也是終於明白了過來,自己為什麼能老是在秦去的身上嗅到自己捕捉的極品尋蛇的味道!那便是因為秦去根本就是在拿這條蛇來練功,極品尋蛇身上也是帶著一絲戾氣,秦去便是在拿這一絲戾氣進行鍛體。

    這種做法聽起來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其實和敖溪利用上古毒脈的戾氣鍛體是如出一轍的,當然,人的身體的抵抗力,肯定是不可能和妖怪相提並論,所以秦去也是小心翼翼。循序漸進。

    弄明白了一切的事情緣由之後,林封謹都忍不住長歎了一聲,發覺自己居然是作繭自縛被絆在了這裡。不知道還好,知道了的話,那麼便是斷然不容秦去這廝死在這裡了。只是,秦去看起來似乎打算在這裡藏匿很久似的,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要知道,降龍關裡面的人可不都是些傻子,只要在外面的搜索連續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的話,那麼肯定就會想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進而推斷出來秦去多半是藏匿入了關內。那時候,秦去就成了甕中之鼈,難以逃走了!

    所以,今天下午天黑之前,實際上是秦去逃走的最好時機!最嚴格的搜查應該是在上午的時候完成了,那麼下午便多半會生出懈怠之心,一旦等到晚上外出搜尋的人回來,帶來了一無所獲,甚至連半點可以線索都沒有發現的消息。秦去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而秦去為什麼要往關外逃而不是降龍關關內呢?這卻是由當地特殊的地形決定的。

    走關內的話,固然省事,並且還要少走幾千里路,但是。降龍關的後方,便是一馬平川,降龍關當中足足有三萬騎兵,什麼獵犬牧羊犬統統放出來。人難道跑得過馬?這麼多人一鋪開去,追殺起人來不要太簡單,反倒是出關以後位於青唐山脈這種窮山惡水當中。旁邊還有滔滔江河,怎麼看也是格外適合逃亡。

    一念及此,林封謹想了想以後,輕輕的躍了下來,然後故意的在旁邊的花台濕潤泥土裡面留下來了一雙腳印,整個人再悄然的離開,越過圍牆,重新進入旁邊大戶人家的那一處高樓之後,這才撚起來了一顆小石頭,遠遠的對準了傷病營拋了過去。

    這小石頭的目的地,便是秦去所居住的房間的上面,林封謹一拋出石頭,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很顯然,接下來秦去和那個苟醫正本來就是驚弓之鳥,必然會聽到石頭砸瓦的聲音,然後定然會驚惶的四處搜索,然後發覺自己留下來的那一雙腳印。

    他們的反應肯定就是事泄,立即隨之倉皇轉移,而這就是林封謹想要的結果,這時候全城大索的高峰期都已經過去了,有著苟醫正這個內奸幫忙,加上秦去自身真火之體,寒蛭箭對他的影響遠遠沒有想像當中的嚴重,所以逃走的機會很大。

    果然,沒過多久,林封謹就見到了那苟醫正帶著喬裝改扮過的秦去匆匆了出了營房,兩人卻是往整個降龍關的西面走了過去。

    這降龍關占地很廣,並且其名字“降龍”的由來,便是指其旁邊就是濤濤沱江,宛若長龍,關隘矗立其旁,也有鎮壓降服這水龍的意味在裡面,因為秦去的身上極品尋蛇的氣味十分濃烈,所以林封謹遠遠的綴著,也不怕跟丟他們,便跟隨著兩人來到了西面的支應局。

    等到兩人進入到了支應局後不久,林封謹忽然就嗅到了一股血腥氣飄散了過來,並且還是十分新鮮,應該便是有人中了毒手,此時雖然是中午,但是這支應局也不是什麼要地,林封謹要潛伏進去並不難,很快的就發覺了在西面的一處廂房當中躺著兩具屍體,屍體都是一擊必殺,咽喉處仿佛是被猛獸的爪牙撕扯過似的,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林封謹在這廂房裡面尋找了一下,便發覺了此處的機關,這機關做得十分明顯,可是,要想打開並不容易,因為要想開啟這機關的話,就必須旋轉屋子中央的樑柱,可是這樑柱看起來乃是木頭,其實裡面都是鋼鐵,要想強行轉動的話,沒有野豬這麼變態的體力,休想得手。

    很顯然,林封謹也不是以力量見長的人,好在此時他身邊的鐵甲神獸天狼已經是改頭換面,被林封謹從須彌芥子戒裡面放了出來,抱住柱子便緩緩旋轉,立即就聽到下方傳來了一系列“咯吱咯吱”“噹啷噹啷”令人牙酸的聲音,牆壁滑開,便從旁邊開啟了一條石鑿的通道。

    控制天狼的石僕甕聲甕氣的道:

    “主人請先進去,我一放手的話,機關就會在十個呼吸內回歸原位。”

    林封謹依言而行,果然見到石僕一放手。那牆壁就慢慢的滑了回來,天狼要想進入的話,都只能是奔跑衝刺後作出了一個足球當中的鏟球動作,在地上翻滾滑行了兩三米遠才成功入內。

    通道當中雖然一片漆黑,卻也難不倒擁有夜視能力的林封謹,他忽然發現了地上有一團紫紅色的嘔吐物,仔細看的話,像是鮮血混合一些內臟器官的碎片,不過卻是在地面上牢牢的凍成了冰塊,要知道。這通道內頗有些悶熱,嘔吐物當中的冰塊卻是絲毫都沒有融化的跡象,手指一靠近就覺得寒氣逼人,顯然裡面蘊藏著驚人的寒意!

    接下來一路行走,林封謹陸續都有見到類似的嘔吐物,但裡面的冰塊卻是漸漸的變成了冰片,冰渣子,冰屑,最後的一灘嘔吐物林封謹拿手指伸進去攪拌了一下。甚至都有一絲溫熱的感覺。

    留下來這些嘔吐物的很顯然就應該是秦去了,由此可見,他正在強行的將體內的寒毒擠壓到了內臟的一處,然後強行排出。這樣雖然對身體也是有莫大的損害,可是也能夠快速的祛除體內的寒毒。

    林封謹心中也是隱隱有些佩服秦去這廝,要知道,內臟破損的痛苦。實非常人能及,他居然是在一面趕路的時候一面排毒的,這人的意志力之強。也可以說是十分驚人了。

    “唔,接下來秦去應該有服藥,然後在這裡坐下來調息了一小會兒,這一塊地方尋蛇的味道特別濃重。”

    林封謹停下來,用鼻子聞了聞,然後看向了旁邊的一角,他走了過去,手指在石壁上摸了摸,發覺微有濕意。

    “秦去應該是靠在這裡調息的,渾身上下汗出如漿,劇烈喘息,不過這樣一來,自身實力應該也是恢復了八成吧,並且寒蛭箭這種東西只能趁著對手輕敵的時候暗算使用,此時秦去有了戒備,要想暗算到他的話,那就難上加難了。”

    又走了大概一兩百米,前面傳來了亮光,更是有清新的江風吹了進來,林封謹加快腳步,發覺自己已經是來到了一處懸崖上,好在離地只有三丈而已,懸崖下方就是沱江的亂石灘,此時雖然是水枯季節,但江水依然洶湧滂沱,轟鳴卷湧,再回頭望去,降龍關已經是被拋在了身後。

    林封謹想了想,客棧裡面那個掩人耳目的包裹裡面,也只有兩三件衣服外帶加上幾本書而已,就此出城看起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因此很乾脆的就直接跳了下去,然後順著江邊而上,跟隨著秦去兩人的足跡追趕了上去。

    這裡本來就是類似於峽谷的地段,時間一到了下午,河邊便開始生出了白色的霧氣,若雲霧一般虛無縹緲,而林封謹的夜視能力可不是紅外線成像的原理,所以受到了相當大的影響。

    此時林封謹也是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秦去此人心思縝密,心腸狠毒,堪稱梟雄,自己不要被他們兩人發覺了一些蛛絲馬跡,當成了追兵聯手伏殺才是,因此先是將進化以後的鐵甲神獸天狼叫了出來,然後低聲道:

    “水娥何在?”

    隨著林封謹呼喚,他懸在腰間,貌似作為配飾的黑帝鏡表面微微一亮,一團霧氣凝結成朦朧的女子形象,微微下拜,已經是和林封謹心意相通,頓時施展出來了一個水系的神通法術,大量的霧氣隨之聚集了過來,滾滾蕩蕩的來到了林封謹的身邊,將其包圍住。

    緊接著,林封謹的身體周圍似乎朦朧著一層白色的水汽,加上周圍本來就是霧氣彌漫,而大峽谷當中天色本來就是朦朦朧朧的,瞅上去就仿佛是隔著一層毛玻璃,而且毛玻璃還是品質特不好的那種,完全看不清楚其細節,因此初一看去,林封謹便仿佛是一團較濃的雲霧一般,有著很強的迷惑性。

    這就是水系的霧隱術,藍公子天生也就會這種水系神通,用來藏匿身形,一擊必殺,林封謹有此術護體,在雲蒸霧蔚的大峽谷當中穿行,可以說是相得益彰,被發覺的幾率也至少降低了四成。

    林封謹心道這驢日的秦去運氣真的是不要太好,居然遇到了這種絕佳適合逃亡的天氣,自己歪打正著的這麼一逼,居然給他指明了這麼一條生路出來。

    這時候聽得江水的聲音越發的嘈雜了起來,甚至風勢也勁急了不少,因此河谷當中的濃霧也是被風吹散了很多,隱約可以見到左右兩山若屏風一般的對列,形成了一道十分狹窄的隘口,地形特徵十分明顯,林封謹仰頭望去,更是仿佛一匹駿馬就能淩空跳躍過這山澗,頓時明白了過來,這裡應該是被稱為是馬躍峽的地方了。

    馬躍峽這裡江水湍急,對流明顯,風勢也是十分激烈,所以霧氣稀薄,林封謹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就聽到了前方大概二十來丈處,傳來了“嘩啦”的一聲水響!緊接著便有呼喝聲和激烈的交手聲音。

    緊接著,林封謹便發覺靠近岸邊的江水當中有著大團大團的暗紅色咕嘟咕嘟的冒了起來,順流而下,然後便有一個人面朝上一動不動的順著江水流淌了下來,看這人的打扮,赫然便是降龍關當中的人,只是看他的心口詭異的凹陷下來了一大團,便知道裡面的骨骼和內臟估計都被攪得稀爛,應該是活不了了。可是這人的表情反而是在快慰的微笑著,更是顯得童真,真是格外的詭秘。

    前方忽然傳來了一聲冷笑,緊接著便有人道:

    “你們以為從密道出關便萬事大吉了嗎?真是天真,降龍關當中大小十一條密道,都被我們摸得清清楚楚,你們一推動降龍柱開啟秘門,我們就知道了,早就在這馬躍峽這裡恭候大駕,你中了我的寒神箭,現在居然還精神如此旺盛,想必是先天的功法就有所克制,再結合我們的探子發回來的資料,你應該就是玄武門鐵衛的火部統領秦去吧?”

    林封謹此時再前走了幾步,匿身在江邊大團大團的雲霧當中,已經隱約可以發覺前面的霧氣稀薄了起來,秦去和那苟醫正被圍困在了中央,他們兩人卻是被十幾名大漢團團圍住,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名貌似書生的鞏德,他雙手負在背後,說不出的淡定悠然,繼續冷笑道:

    “玄武門鐵衛聽說神出鬼沒,十分厲害,現在看起來也是不過如此嘛,公孫統領有什麼遺言的話,便可以交代下來了。”

    秦去可以說是相貌堂堂,雙眼也是那種酷似關公的丹鳳眼,微微眯縫了起來,從中射出來了冷酷的光芒,然後道:

    “降龍關的人果然是喂不飽的狗,早有反意!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們居然也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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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 00:16:16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九十章 鳳凰內丹

    鞏德淡淡的道:

    “什麼朝廷命官,你們兩個西戎奸細,竟敢混入我關隘要地來刺探軍情,依律例自當千刀萬剮,剁碎了喂狗,只是今日我的小妾二十歲生日,本公子有好生之德,所以放你們一馬,免了那淩遲碎剮之苦,就去江裡面乖乖的喂魚吧!”

    鞏德話一說完,立即發難,他身邊的侍衛頓時一擁而上,戰場當中立即便是混亂一團,刀光劍影連番閃耀。只是就在這個時候,秦去卻是深深吸氣,猛然之間雙手捏了個法決,聲若雷鳴的大吼道:

    “畢方何在?”

    頓時,從秦去的身後,陡的火光閃耀,熊熊燃燒,緊接著一頭鶴也似的巨鳥從熊熊烈火當中撲飛而出,這巨鳥只有一隻腳,身體上有著紅色的斑紋和青色的身子,不過嘴巴卻是白色的,本來有兩名降龍關當中的戰衛已經是殺到了秦去的面前,被這畢方從頭頂上飛過之後,卻頓時呆在了原地一動不動,一陣風吹來,這兩人就仿佛是用麵粉做的似的,一下子就煙消雲散,化作了大蓬大蓬的骨灰!

    而秦去更是緊隨其後,每一步踏出,腳下都要炸裂出來了一個大坑,火紅色的披風獵獵飛揚,怒吼一聲道:

    “吃我一記火德神拳!”

    很顯然,秦去打的就是擒賊先擒王的念頭,在這距離降龍關不到千米的地方作戰,敵人的援軍轉瞬即到,戰鬥時間拖延得越長,那麼就越是吃虧,所以,速戰速決才是硬道理。

    ------還有什麼比直接幹掉對方首腦人物最能速戰速決的呢!?

    畢方過處,當真是有一種萬物俱焚的感覺,它帶來的高溫根本就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無色無相的地步。鞏德身前一共擋了足足七名戰衛,卻無法令畢方推進的速度減緩半點,而他們的下場則是化為了滿天飛舞,洋洋散散的骨灰!

    只是鞏德面對直撲而來的畢方,卻是依然露出來了詭秘無比的微笑,雙手抱在了胸前,看起來都是無比的灑脫。

    “真是厲害呢,如此強悍的神獸居然都被你這個西戎人的奸細召喚了出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不帶上軍隊,而只是帶上了十幾名戰衛就來堵你?你這個蠢材有沒有想到過呢?”

    這時候,鞏德已經被秦去一拳頭打穿!只可惜他的這身影隨之就仿佛水波一般的蕩漾,然後消失無形,只剩餘下來了聲音還在繼續: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當然是因為帶上了軍隊的話,我也同樣無法施展神通了啊,而你們玄武門鐵衛卻是擁有可以在軍隊的血煞衝擊下。依然釋放大部分神通的能力,所以,我覺得這種事情太不公平了,還不如乾脆大家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之上!”

    這時候。周圍的濃霧裡面,又徐徐的走了出來一個鞏德,不對,應該是七八個鞏德陸續出現了。他們或站,或立,或蹲。或臥,姿態不同,看神態卻都是十分隨意的,分佈在不同的地方。

    很顯然,他們當中絕大部分都是幻影,甚至所有的都是幻影,但是下一秒,秦去的瞳孔都已經開始收縮了起來,因為這七八個鞏德的手中,同時都出現了一把貌似普通的弓箭!!

    寒蛭箭的威力,已經是令秦去都刻骨銘心,終身難忘!他可不願意再中這麼一發。

    可是,在秦去的感知當中,眼前的這七八個鞏德身上,都發散出來了強烈無比的威脅力,總不可能這些影子都是真的!

    更要命的是,召喚畢方神鳥都是一件耗費真力的行為,此時秦去本來就是重傷初愈之身,他身體搖晃了兩下,忽然嘔出來了一口鮮血,顯然是精力已經到了極限,而畢方神鳥失去了真力的供應,伸出來了自己的單足,在空中一劃,便出現了一道烈火熊熊的火焰門,徐徐的走了進去,然後消失不見。

    局面一下子就變得此消彼長,秦去的氣勢也是頓時衰竭了下來。

    這時候,光芒一閃,那七八個鞏德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竟是同時出箭!

    這一箭當中,恐怕只有一箭是真的,但是這集火攢射帶來的恐怖壓迫力,卻直似真的有七八支寒蛭箭贏面射來了一般!

    “哪一箭才是真的?哪一箭才是需要我閃避的殺著?”秦去的腦海裡面陡的閃耀過了這麼一個疑問,卻根本就尋找不到問題的答案,他只能做出來一個就地翻滾的動作,只是作出了這個動作以後,秦去才發覺,眼前那滿天飛舞的箭雨竟然沒有一支是真的。

    最要命的那一支,竟然是在秦去作出了閃避動作以後才射出來!!

    那鞏德的真身居然早就來到了秦去的背後,悄然躲避在了那裡,只等他出手之後,才及時出現,就仿佛是毒蛇那樣,務必要尋找到了一擊必殺的最好時機,這才悍然出手。

    這一發寒蛭箭射了出來以後,氣勢立即大盛,更是裹卷了起來河中大團大團的浪花,更是空氣裡面都傳遞來了“嘎吱嘎吱”的水蒸氣凍結的聲音,氣勢滔天,眼見得秦去就咬中招,他旁邊的那名苟醫正忽的大叫了一聲,猛撲而上,一下子就將秦去撞得踉蹌後退了幾步。

    而那一發寒蛭箭,則是“波”的一聲射在了苟醫正的手臂上,這支手臂立即就乾燥,萎縮,失去了彈性,然後就被直接冰凍了起來,表面都出現了大量脫水一般的褶皺,更是有大量的寒冰迅速的從中箭處向著兩邊急速延伸!

    苟醫正大叫一聲,反手一把就撕掉了自己的這條手臂,發出來的聲響居然是“哢嚓”的一聲脆響,然後那手臂便是劈裡啪啦的碎裂成了無數冰屑,甚至連手臂掉落的周圍都泛出來了大團的冰痕。

    而手臂的斷面則根本連半點鮮血都沒有,只流淌出來了幾滴黃水,可見這凍傷的程度之重!

    苟醫正中招的同時,秦去已經是一指對準了出箭的鞏德點了過去,他這一指點出之後,手指尖上頓時射出來了一條火線。瞬間就洞穿了那尚未隱沒的鞏德的胸口,更是激射到了水面發出來了“吱吱”的聲音。最詭異的是,那鞏德居然面帶詭異的笑容,漸漸消失,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切換成了幻象的存在!!

    這時候,剩餘下來的十來名戰衛又重新結陣,然後一步一步的逼了過來,這些戰衛的眼神都是死灰色的,那是完全了無生趣的感覺,這些人都是被藥物淬煉。洗腦過的,一打起仗來可以說是完全不要命,更是用軍伍當中的方法操練過,行進當中都自有章法,與之戰鬥的兇險就不必多說了。秦去雖然實力高出來這些人不要太多,但也不敢保證能殺人之後可以全身而退!

    局面一下子就兇險得無以復加,被這些死士戰衛圍住之後,本來就是兇險無比,何況週邊還有一個虛無縹緲。如影隨形的鞏德掠陣?這樣的內外結合之勢一成,可以說是已成必殺之局!

    而秦去的眼裡面,也是露出了絕望之色,他的神通再強。面對這鞏德的分身化形之術,就仿佛是大炮打蚊子似的,渾然不著力,當真心中要生出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念頭啊。

    林封謹在心中歎息了一聲。這鞏德行事狠辣,不擇手段,更是深通兵法。就連秦去這樣的梟雄也是被他逼入了死局,雖說這有佔據了天時地利的優勢,但也是難能可貴。

    由此也可以推斷出來,其餘的那兩位熊霸,還有那位侄子馮聰雲馮公子能和這鞏德並駕齊驅,可見也必有過人之能,這彎刀將軍烏骨突看來不僅僅會打仗,在識人用人方面,也很是有一套啊。

    “可惜了........”林封謹在心中歎息了一聲。

    他在可惜什麼呢?

    此時的林封謹已經是想得格外的深遠了,今日有了自己幫手,秦去必能逃出生天,也就是說,降龍關與中唐的決裂幾乎是無可避免,偏偏鞏德這樣的神通,自己一旦出手之後也沒有辦法留手,只能殺了他,日後降龍關與中唐衝突之時,若有此人在的話,至少可以多消耗中唐兩分國力啊......

    可惜,這樣的一個人物,今日卻是要死在自己的手上!

    帶著微微的歎息,林封謹蒙上了黑巾,已經出了手,他腳下交錯,詭秘無比的孑孓身法已經施展了出來,在河灘上面的卵石上一連串的跳躍,最後已經是淩空撲出,頭上腳下的沖向了沱江湍急的江水當中,然後一掌擊出。

    這一掌擊出之後,立即便是寒氣逼人,下方的河面上立即就傳來了冰層碎裂的清脆聲音,緊接著,一條人影便是破水而出,正是鞏德,此時他雖然被窺破了行藏卻是依然十分瀟灑,長笑一聲道:

    “我就知道公孫統領你還有後手,難道我就沒有麼?木神何在?”

    濃霧翻湧,似乎有極可怕的東西要從中撲出似的,但是緊接著濃霧當中就傳來了一連串破裂,怪叫的聲音,緊接著濃霧裡面有烈焰熊熊升起,一名擁有著上古奇異風格的金甲衛士一步踏了出來,手中卻是拎著一顆仿佛是用木頭雕刻成的精巧巨大心臟,上面的零件卻是脫落了不少,還有很多斷掉的線頭什麼的連接在了一起,冒著吱吱的火花。

    這金甲衛士正是林封謹的天狼,他用冷硬的聲音淡淡的道:

    “一頭前朝遺留下來的堡壘型機關獸,也配叫做木神?”

    然後哢嚓一聲捏碎了手中的巨大心臟!

    這巨大心臟立即就哢嚓一聲爆裂,燃燒,然後化為灰燼........

    鞏德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本來風度翩翩的佳公子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和惡鬼一般,幾乎要擇人而噬!自己的底牌,居然被這樣輕易的破去,可是他對自己依然充滿自信,整個人在一瞬間再次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一瞬間就是十多個人影幻變全場!

    可惜他面對的不是秦去,而是林封謹。

    這種幻術能騙的只有眼睛,卻是騙不了鼻子和耳朵。

    因為幻象是沒有自己的體味的,更不會有心跳和呼吸聲。更重要的是,鞏德的寒蛭箭十分可怕,強悍到了林封謹都覺得十分棘手的地步,這就意味著他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上面。這也就意味著,他的近身搏戰能力必然是弱項!

    “沒有用的,你便是再多分身一百個出來,也是沒有用的。”林封謹微微歎息道:“你以為我是秦去嗎?你腋窩下面的狐臭味道,早就把你的真身給出賣了。”

    林封謹的孑孓身法再次一彈,已經是一橫肘就撞向了身後的“幻影”,這一次鞏德終於發出來了一聲怒吼,因為他終於確認林封謹找到自己不是誤打誤撞,更要命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地方露出來了破綻。導致自己的這幻影神通被破。

    面對林封謹撞來的一肘,鞏德右手按了上去,然後在被肘子撞到的時候,他整個人便詭異的彈射了開去,那種景象就仿佛是林封謹的一橫肘撞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排球一般。

    與此同時,鞏德長嘯一聲,心中已經是衍生出來了強烈的殺志,他的雙臂展開。臉色陡然蒼白,仿佛體內的鮮血都在瞬間被抽幹了不少,然後高呼道:

    “冰神何在?”

    一頭巨大的冰蛭幻象浮現在了他的背後,然後就要對準了林封謹撲上來。這就是鞏德修煉的寒蛭元神,號稱是天下無不可凍結之物。

    只是這時候,天空當中忽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飄飄渺渺的飛了下來一隻紅色的蜻蜓。很是淡定的停留在了林封謹的肩頭上。

    時間在瞬間仿佛都凝固了,緊接著,在那只紅蜻蜓的複眼冷冷逼視下。寒蛭元神居然一點一點的變淡,消退而去,鞏德修煉的這寒蛭元神,居然出於本能的畏懼直接逃走,這冰神口氣挺大的,終究也不是林封謹從騰蛇澤龍輿當中帶出來的土豪金的對手!

    鞏德的瞳孔一下子就收縮了起來,那帶著面巾的神秘對手已經再次劃出了一道詭異的弧線,彈射一般的沖了過來,糟糕的是,對方看起來也是精擅冰系神通,在這大霧和河灘環境下戰鬥擁有極大的優勢,更糟糕的是,這人看起來竟是擅長近身戰鬥,而這偏偏是自己的弱項。

    鞏德再次施展出來了幻象神通,在短時間內連續施展這個神通,對身體的負荷也是極大,只是這一次鞏德也已經是不得已而為之了,他此時已經有了明顯的退意,只要能緩上半口氣,就能施展出自己的保命手段來。

    一瞬間,鞏德再次幻化出來了十餘個影子,他此時已經不指望這些影子可以迷惑得了對手,只是要為自己爭取到一線生機。當神通施展完畢了以後,鞏德心中大喜,因為這一次天從人願,自己的真身恰好已經是遠離了那名神秘殺手,並且還是在他的背後!這無論如何也應該是能緩半口氣來,只要有這個機會,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但是,從頭到尾,林封謹其實都只是一個一直不停給予鞏德壓力的誘餌而已,真正的殺著,卻是由鐵甲神獸天狼來製造。

    就在鞏德手心當中燃燒起了一道符籙的時候,一杆後面系著鏈子的短矛在瞬間飆射而出,洞穿了他的心口!這短矛黑沉沉的未鑄血槽,從他的背後刺入,刷拉的一聲就洞穿了胸膛,這一瞬間,鞏德甚至都還沒有感覺到疼痛!他甚至呆滯了幾個呼吸,直到感覺到了那種無情的身體不聽使喚的念頭,這才難以置信的望向了自己的胸口。

    根據林封謹速戰速決的意思,天狼又是一抬頭,一個齒輪模樣的圓盤狀東西從掌根處飛旋射出,呈現出“8”字形狀的飛行軌跡路線,一舉切斷了對方的半邊脖子,鮮血激射當中,如此重創徹底的斷絕了鞏德的生機,死神便迅速的降臨而至,鞏德口唇囁嚅了幾下,軟軟的從岩石上面癱摔了下去,甚至都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在死前究竟想說些什麼。

    而秦去此時自分必死,卻是忽然發覺情勢柳暗花明,自己居然憑空獲得了強援,頓時精神大振,仰天狂笑,指東打西。趁著面對的幾名戰衛大驚失色的時候,不惜以傷換傷,連續悍然殺死了兩名戰衛,令其哀號狂叫著渾身燃燒火焰而死,然後生生撞出了一條血路,也沒有管身邊的苟醫正,撲入了密林當中揚長而去。

    鞏德煉製出來的這些戰衛一旦失去了人指揮,便出現了極大的缺陷,此時有四五名戰衛依然頑固的咬住了秦去不放,追殺他而去,剩餘下來三人卻是要對苟醫正下手,林封謹心道乾脆送佛上西天,也不忍坐視已經是殘廢的苟醫正被殺,便和天狼一起出手,格斃了這三名悍不畏死的戰衛。

    林封謹這時候才發覺,這些戰衛的血液當中應該是有高濃度的藥物,使其不知道疼痛,被趨勢聽命若人偶,只有在死前大量失血,才有少許時間恢復清醒,因此都是臉帶了解脫的微笑而死,看起來就很是詭秘,弄明白了原因後卻是發覺這也是一群可憐人。

    這時候,林封謹才走過去,丟了一粒丸藥給臉色慘白的苟醫正服下,不過苟醫正的口氣卻是又冷又硬的:

    “你便是救了我,但你藏頭露尾,臉上蒙了黑巾,遮蓋去了本來面目,足以說明你心裡面有鬼,才是不敢拿真面目示人,所以也不要指望我會承你的情。”

    林封謹歎了口氣,苦笑道:

    “好,我也沒打算要你還我的這情。”

    沒想到這苟醫正的性格卻是極為古怪的,聞言大怒道:

    “你這是看不起我麼?就算是我不還你的人情,你也不能如此小看我,不要以為你救了我,便可以如此輕慢於我!神通武功厲害絕對就不代表你沒有求人的時候!”

    林封謹這一下子是徹底沒有了轍,攤開手無奈的道:

    “那你到底要怎樣啊?”

    苟醫正冷哼一聲道:

    “你殺了這鞏德,那麼降龍關當中的人勢必就要尋你復仇,這彎刀將軍烏骨突神通廣大,擅能用易術進行測蔔,所以你的真實身份遲早會被他知道,這降龍關中人高手如雲,修行的都是偏于陰寒類的神通功法,我便送你一粒鳳凰內丹,在關鍵時候救你一命,算是還了你這人情了。”

    林封謹聞言頓時吃了一驚,鳳凰內丹!這玩意兒可是罕見得很了,但他旋即又回過神來,這苟醫正既然有了鳳凰內丹,為什麼秦去中了寒蛭箭的寒毒卻是拔除得如此辛苦?這時候苟醫正已經是迅速離開了,只是在之前存身的石頭上面留下來了一個泛出胭脂色的瓶子,林封謹拿了過來端詳了一會兒,總算是苦笑著找到了其中的緣由。

    原來,這確實是一枚鳳凰內丹,但是,雖然熱力逼人,十分洶湧,卻是帶著了莫大的隱患。

    眾所周知,鳳凰棲於梧桐上,三千年後,集香木自焚,然後從死灰中復活,美豔非常,便是鳳凰涅槃的典故,所以鳳凰的生命力格外頑強,而這枚鳳凰內丹被剜出來的時候,卻是被鳳凰自身強大的生命力轉化成了怨念,混入了進去。

    因此,想要使用這枚鳳凰內丹,也就要同時承受其中的怨念反噬,至少犧牲十年壽命。很顯然,寒蛭箭對秦去來說並不致命,所以他發傻了才會使用這鳳凰內丹,要知道,十年壽命啊,這可不是隨便能拿出來消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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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 23:58:12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九十一章 又見六趾

    這時候林封謹也是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加逗留,發覺土豪金將這鞏德修煉出來的冰蛭之魂徹底吸收了之後,便知道也撈不到什麼油水了,一旦多加逗留,被聞訊而來的降龍關援軍攆上來才是難纏,所以也是很乾脆的迅速離去。

    不過在離開之前,負責搜屍的天狼卻是發現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便叫林封謹來看,林封謹看了之後,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這鞏德右腳的腳趾,赫然也是多出來了一隻!也就是說,他居然也是個六趾人!

    林封謹與那神秘的六趾組織打交道的事件已經很長了,這個六趾組織行事神秘而詭秘,貌似和媧蛇神有所聯繫,可是仔細調查了以後卻是發覺這組織與之也是若即若離,他們吸收成員的標準,他們這個組織的宗旨,完全都是一個謎團。

    這個六趾組織已經可以說是很久都沒有出現在林封謹的視線當中,沒想到今日誤打誤撞,居然又幹掉了他們當中的一個成員。

    根據昔日的經驗,林封謹仔細的將鞏德屍體的每一根腳趾都仔細的捏過,找到了他的那一根假趾,拔掉了以後卻發現裡面沒有什麼紙條或者說是資訊之類的,而是藏了一顆毒丸,這毒丸的藥性可以說是格外的劇烈,一旦將其服下,幾乎是無藥可救,就算是運氣好能救活了,後遺症也必然是十分嚴重。

    在沒有其餘的發現以後,林封謹也是逆流而上,迅速離開。不過這在青塘山脈當中修築出來的官道也是沿江修築的,所以沿途也是遇到了好幾撥從後面趕上來的追兵。

    好在林封謹乃是在暗處,追兵卻是在明處,並且那隆隆的蹄聲使得林封謹早在十餘里外就有所戒備,加上江水近在咫尺,跳進江水遊動幾里再上岸。那麼降龍關當中擅長追蹤的氣味獒犬也沒有辦法追蹤,因此每一次都是事前就規避過去了,堪稱是無驚無險。

    而秦去這一次則是更加謹慎,林封謹發覺這廝逃走以後乾脆俐落的就往大山當中一竄。依照他的神通和身手,在這茫茫的窮山惡水裡面隨便找個地方一藏進入胎息狀態,既是養傷順便也是拖延時間,要想將其找出來,在這窮山惡水裡面大軍搜山都沒有用。

    趕路了一天以後,林封謹發覺降龍關當中應該是死了心,沒有再派人出來了。此時路上也遇到了一兩撥人朝著降龍關去的人,都是在草原上面販賣貨物,以物易物賺得是盆滿缽滿的,這些人都是嚴加戒備,哪怕林封謹孤單一人,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十分警惕。

    林封謹也是不為己甚,走上前去,用雙倍的價格買了他們商隊當中的兩匹好馬,輪換騎乘。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便走出了這茫茫的大山,眼前便是草長鶯飛,一馬平川的大草原。

    此時正是大草原上一年當中最美的時候。繁茂的青草正在迅速的抽芽,黃白色的小花偷偷的綻放,空氣裡面都蕩漾著一股清新的氣息,藍天白雲下。牛羊們都貪婪的咀嚼著豐美多汁的青草,牧羊的漢子用刺拉拉的嗓子吼著粗獷的牧歌,牧羊犬在興致勃勃的抓撲著蝴蝶。

    林封謹依舊拿出來了自己招牌式的書生行頭。區別是自己騎著馬,而書箱則是背負在了另外一匹馬兒上,而西戎的書生的服裝也不是寬袍大袖,頗有些類似于先秦時代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裝束,好在腰帶和頭巾都是頗為飄逸,與普通人的衣服很是有些區別,辨識度很高。

    草原雖然風景美麗,但是也到處充滿了攻伐與殺戮,林封謹在草原上面策馬剛剛走出了三四十里,就被數十騎穿得破破爛爛吆喝著的牧騎圍住了,這些戰力不凡的牧民們乃是被挑選出來的勇士,他們的職責就是策馬在草原上圍繞著自己的部族領地奔馳巡邏,遇到強大的敵人就示警,弱小的呢,自然就打劫了。

    這些牧騎本來圍住林封謹的時候,雙眼當中閃現著的是野狼一般的貪婪殘忍的光芒,但是當雙眼看到了林封謹身上的衣著,還有另外一匹馬背上的書箱的時候,那種目光就漸漸的消退而去,很明顯的換成了尊敬。緊接著,一個年紀大的牧民便跳下了馬來,手撫胸膛,大聲歌唱了起來:

    “遠方的客人啊,請問你是從什麼地方前來的。”

    “長生天把您送到了這裡,那麼就請像天上的喜鵲那樣棲息一晚吧!”

    “.......”

    林封謹雖然已經是三里部實際上的掌控者了,但是這裡是西戎,距離三里部生活的地方足足都有好幾千里,絕對不是在草原上生活的民族風俗都是一樣的,難得這個部族表示出來了善意,因此本來都是嚴加戒備的林封謹愣了一下,就順水推舟的接受了他們的好意,因為說實話,他都是一天一夜沒睡,並且胯下的兩匹馬兒也快要到極限了。

    來到了這個部族的駐地以後,林封謹算是體驗到了草原人的好客,他在鬍鬚都要白了的族長面前再次重複了一次自己前來西戎尋找赤蠍的謊言,然後很上道的從書箱裡面取出來了一些小禮物進行贈送,這些小禮物並不貴重,比如說是針線啊,引火用的火刀火石啊,鐵制的護指啊,卻是草原上奇缺的東西,拿來送人很受歡迎。幾乎是百試百靈的。

    有了良好的交流開端,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賓主盡歡了,林封謹沒費什麼力氣就淘換到了三匹好馬,然後獲得了一個溫暖舒適的帳篷,值得一提的是,林封謹身上的書生氣質看起來很受草原妹子的歡迎,結果當天晚上想來鑽林封謹帳篷“借種”的草原女子幾乎達成了兩位數,不堪襲擾的林封謹最後只能苦著臉鑽進了族長家的帳篷才消停了下來。

    接下來林封謹在草原上的生活幾乎就反復上演類似的經歷,區別是那些大的部族往往就喜歡找林封謹討要書籍,好在林封謹帶的這些書也是完全用來打醬油的,裡面也沒有什麼絕本孤本之類的東西,送起來也並不心痛。而這些大部族拿了書之後,往往則是虔誠的將其放在了神龕上進貢。看得出來其實是非常的珍惜。

    八天之後,林封謹便已經是來到了西戎的重鎮,好水川。

    這裡便已經是草原與丘陵交界的地帶,此地為什麼會被稱為重鎮,那便是因為當地的鹽池可以說是十分出名,當地所產出的鹽巴有足足十來種,分為白鹽、黑鹽,青鹽,胡鹽,柔鹽。赤鹽、駁鹽、臭鹽、馬齒鹽,胡鹽......等等,可以說是西戎的一大財源。

    這些鹽巴當中,白鹽和黑鹽可以說是食鹽,其餘的都是用來的入藥的,並且只有此地才能產出,所以雖然產量不高,每年販賣出去的卻可以賣出一個大價錢來,不比普通的鹽巴利潤小。

    林封謹來到了好水川這裡。卻是要先找一個人,從這裡起,自己就要進入到了西戎的腹心地帶,盤查勢必嚴密非常。自己畢竟是在西戎這邊上了通緝令的人物,有了這個人的配合的話,此行便是若閒庭漫步一般了。

    林封謹要尋找的這個人,正是在遙城一戰當中被他親手逮住的三個紈絝子弟當中之一的龐起。

    這三人當時為了活命。可以說是寫下了大逆不道的書信,都有十足的把柄攥在了林封謹的手裡面,林封謹此時去找他。只是要他行方便幫個舉手之勞的小忙,相信這人也不會剛烈到立即翻臉,要和自己同歸於盡的地步。

    這好水川,便在這龐家的勢力範圍當中。

    最近一兩年,龐貴妃在宮中十分得寵,龐家當然也就不會放棄好水川這塊肥肉,便巧取豪奪,將勢力範圍便已經擴展到了這裡,硬生生的插了一腳進來,此時在好水川的鹽業裡面,已經至少也要佔據去一成的份額。

    林封謹來到了這裡以後,便直接找到了龐家的鋪子,然後按照與龐起的約定出示了信物,頓時,這掌櫃的表情和態度立即就不一樣了,臉上還掛著獻媚的笑容,直接將林封謹請到了裡面坐下,還要奉上香茗一杯。

    大概只過了可以說是兩袋煙的功夫,便見到了龐起哭喪著臉走了進來,勉強擠出來了一絲笑容道:

    “林兄最近別來無恙啊,怎的忽然有雅興來到我們西戎這窮山惡水的地兒來遊覽一番?”

    林封謹自然知道這幫傢伙怕什麼,嘿嘿一笑道:

    “你是巴不得我早點死掉吧,長話短說,開門見山,各位放心,我也沒有閒情逸致來到處遊玩,只是這一次乃是受人所托,要特地來到這里弄幾樣東西,弄妥當了就走。”

    龐起聽了林封謹的回答,明顯是松了一口長氣,立即道:

    “不知道林公子要找什麼東西,我可幫得上忙?”

    林封謹笑了笑道:

    “我首先要去和僕人會合,然後去焉支山,最後入昆侖,聽說西戎道路崎嶇難行,所以這一路上的各項事宜,就拜託了龐公子了哦。”

    龐起更是放鬆了下來,拍胸脯道:

    “這個自然是小事,包在我身上好了。不過一過焉支山以後,那邊就十分偏僻荒涼,林兄你要確保萬無一失,那麼最好還是知會塗章翱一聲。”

    這龐家此時可以說是在西戎國當中一手遮天,林封謹的要求也並不過分,所以龐起才能這樣拍胸脯保證,接下來他又作陪,引領林封謹遊覽當地的鹽湖鹽礦,看一看傳說當中的出產九種鹽巴的鹽坑,這些十分罕見的景色倒真的是令人嘖嘖稱奇,感慨大自然造物之神奇。

    接下來一切的吃喝拉撒都是不用林封謹理會的了,就連等待在那邊準備會合的野豬也是有專門的人接了過來,畢恭畢敬的口稱豬爺。

    不過雖然萬事俱備,還是有一樣事情令林封謹有些擔心,便是這一次前往焉支山的話,西戎的國都金城帳乃是必經之地。

    在早年的時候,西戎乃是由十三個大部落聯合組成的,因此其領袖所在的金城帳也會隨著水草的繁茂而遷移,一年四季,居無定所。不過,當西戎正式立國以後,完成了從遊牧到半定居生活的轉變,金城帳的駐地就固定了下來,大部分的牧民轉變成了自耕農,周圍的土地也是大部分成為了耕地,只有小半部分最為肥美的草場給留了下來。

    林封謹與野豬相遇以後,陡然多了這麼個強援,心中也是多了一個憑依,野豬故地重遊。想起前世今生,也是倍加唏噓。一路行來,這西戎給人的感覺就是武風極盛,到處都可以見到佩戴著刀弓的武士行走,便是路上的商賈,也多有侍衛隨行,這一個國度尚武之風盛行,難怪得地處偏僻,也是可以躋身于五國之列。

    這一次堂而皇之的在西戎的官道上行走。趕路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跟隨著龐家的商隊而行,好水川到金城帳足足也是有一千一百餘里,卻也是只用了四天功夫而已。這一路上林封謹也算是見識到了龐家的盛氣淩人,走關過卡,肆意插隊加塞,百無禁忌。甚至有稅丁想要跑來看一看貨物的,都被劈臉一馬鞭子抽得在地上慘嚎。

    當然,這種事情對於林封謹來說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依仗權勢飛揚跋扈的哪裡都有,哪怕是北齊國當中也是屢見不鮮,至於什麼律令之類的更不在林封謹考慮之列。

    他擔心的唯一一件事,便是這西戎也是法家的根基所在,而此時法家當中出了一個驚才豔豔的韓子,將本來四分五裂的法家大一統起來,龐家的這些人做得實在有些過分,一旦引出來了法家的人,自己就很難藏得了行蹤了。

    好在龐家的人看起來也是知道收斂的,在距離金城帳一兩百里的地方行事就規矩了許多,而到了這裡以後,大片大片筆挺的白樺林矗立在了官道兩側,仿佛哨兵一樣站立著,蔚為壯觀。

    臨睡前,林封謹找了幾株白樺樹,在其樹皮表面割了幾刀,然後下方用竹管承接住,第二天早上起來便可以有清新可口的白樺樹汁喝,格外的芬芳撲鼻,旁邊的人都看傻了眼,他們都沒有嘗試過這麼幹過呢,但嘗了一嘗之後,都覺得清新甘美,於是紛紛有樣學樣,連管事也是十分好奇,由得這幫護衛折騰。

    這幫人正在忙亂的時候,忽然聽到後方的官道當中有鈴鐺亂響,緊接著就是一名紅衣騎士策馬奔馳而過,並且高高的擎著一面旗幟,上面寫著一個林封謹不認識的字。

    緊接著不到半支煙的功夫,遠處傳來了“嗚嗚嗚”的聲音,便是三名紅衣騎士策馬疾馳而過,這三名紅衣騎士腰間都有號角,三人一面疾馳,一面便有人吹號,這個人吹累了就換下一個,務必要保證號角聲不會斷絕。

    路邊上的行商聽到了這號聲,便紛紛走避,閃開一旁,林封謹見到了這狀況,忍不住奇道:

    “這是有貴人出巡麼?好大的排場?”

    野豬看了一會兒道:

    “三使開道,閒人走避,來金城帳的不是南院大王就是北院大王了,也當真是有些奇怪,當今西戎國君韓令對兩院大王忌諱得緊,怎麼會讓他們來金城帳?”

    聽了野豬的話,龐家這一次出行的龐管事便插話道:

    “太后聖壽,北院大王韓禮身為第三子,自是要來的。”

    林封謹對西戎國內的局勢也是有所了結,知道當今國君韓令卻並非是當今太后親生的,只是機緣巧合,左右逢源,得到了七大部族的支持才登上了國君之位,作為妥協,太后的兩個兒子則把持了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這兩個十分要害的職位。

    說實話,韓令此人也算得上是一代雄傑,他剛剛即位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妥協的產物,只能算個傀儡。

    斯時太后在內為腹心之患,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兄弟同心,把持兵權在外,端是是內外結合,盤根錯節,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走錯一步,便很可能滿盤皆輸,可是他不僅僅是將國君之位坐牢了,西戎更是在他的手中充滿了侵略性,襲東夏,擾北齊,寇中唐!換成是林封謹在這樣的局面下,也是一定做不到此點的。

    此時乃是西戎太后七十大壽,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雖然以太后之尊,可以說不乏什麼靈丹妙藥的進補,但太后的身體一直就不好,壽數有限,從眼前的局面看來,太后加上兩院大王才能勉強和韓令對抗,可是太后還能活幾年?

    這最重要的支柱一倒,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就算是聯手,估計也不是韓令的對手了。

    所以,這一次太后大壽實際上也應該是西戎國內的一個十分重要的轉捩點,可以說是風起雲湧,該站隊的,該未雨綢繆的都在活動,當然,林封謹對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只不過他卻聽人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便是太后聖壽也是導致了一定的人氣效應,為了給這位老太后賀壽,整個西戎國內無論是真心想要讓她長命百歲或者是恨不得她下一秒就嗝屁的,都得準備一份厚厚的賀禮。

    這送壽禮乃是難得的可以名正言順的討好上司的機會,便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時候,能在這壽筵上露一把臉的,少不得也就要官運亨通。

    人生在世,無非吃喝二字,所以這一次,據說左丞相脫脫木便千方百計的請來了當年大衛朝的禦膳房總管蔡大師傳人統籌調度,要讓這太后娘娘升一升格,體會一次帝國太后的壽誕。

    不過,右丞相孟春來也是不甘示弱,尋訪到了庖丁一族,請到了傳說當中的易牙的後人也是來一顯身手。

    要知道,無論是蔡大師還是易牙的後人,都是屬於那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平時要與之相逢的話,那麼林封謹都得是要靠走大運才行,今日卻是可以在金城帳同時找到兩人,當真是令人慶倖至極。

    林封謹可沒有忘記,自己在這七沖門的最後一關上面可是卡得欲仙欲死啊。若是能夠在這裡沖關成功,又何必去勞煩東家之子呢。

    等到南院大王的車駕過完之後,一干人便重新上路,話說這還是林封謹第一次來到了金城帳,等到接近都城二十裡的時候,便已經見到了諸多奇特的房舍,這些房舍頗有些類似于天竺國的風格,濃重的金彩邊緣,還有細膩的建築線條,不過房屋的特點卻是結合了漢族青磚瓦房和帳篷的特色,看起來很是具有異域風情。

    等到車駕經過了一處叫做返照坡的地方的時候,遠遠的就可以見到一連串白色的建築延綿不斷,沿著旁邊的山坡山脊順勢而上,這些白色的建築都是四四方方,有棱有角,偏偏建築的屋脊上卻不是鴟吻等等常見的瓦雕,而全部都是鷹鷲之屬,都是振翅飛翔的形象,令人為之側目。

    最大的一座建築上,更是有神佛雕像都在朝拜的雕像,上面都漆了金粉,可以說是十分惹眼,林封謹見了也是注目良久,心道那裡莫非是夏宮?

    野豬見到了林封謹的神情,便低聲對林封謹道:

    “主人,這裡就是大牧首元昊的居處,大北居宗。這裡與金城帳一南一北,互為表裡,無論是從戰略價值還是風水上來說,都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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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九十二章 暗黑料理

    野豬這廝雖然粗魯,但他卻是在林封謹主持的小衍醮當中,成功的吸收了譚奉沙的一部分記憶,而譚奉沙乃是元昊的弟子,因此也難怪得他說起這些來頭頭是道,如數家珍。

    此時林封謹自然是萬萬不敢去招惹元昊這等巨頭,就連法家這種龐然大物,還不是被元昊擠得有些艱於呼吸,因此才千方百計的想要在北齊開闢第二陣地為退路,像林封謹遇到了元昊,那只怕是逃都沒有辦法逃。

    好在元昊他老人家也應該不會對林封謹十分上心,更不會特地的關注他的行蹤。因此林封謹暗自裡抹了一把冷汗,多看了幾眼以後急忙縮回車廂裡面,等到車駕過了這大北居宗才敢出來。

    這時候林封謹便已經見到,這裡可以說已經是格外的繁華,到處都是闕、碑亭、月城、內城、獻殿、靈台、內神牆、外神牆、角台等等建築,不過顏色卻是多以紅,白,金為主,充滿了異域風情,一問之下才心中了然,原來這裡已經是進入了金城帳。

    林封謹忍不住奇道:

    “我進去也不過一小會兒,怎的就不知不覺的過了城牆和護城河了?”

    那管事已經是自得一笑道:

    “咱們西戎的金城帳乃是天生就沒有城牆和護城河的,因為我們強大的牧騎,便是金城帳的城牆,我們勇士的血肉,就是金城帳的護城河,敵人再怎麼強大,也不能打到金城帳下!”

    聽這管事這麼一說,林封謹才醒悟了過來,最初的時候金城帳沒有城牆,是因為它可以隨時搬離,但到了現在的話,要攻入金城帳。首先就要征服幾十萬牧騎,從草原上一路推進到這裡,接下來還要面對西戎的窮山惡水和險惡的天氣,因此五國並立以來,還真是沒有打到過金城帳下的例子。

    接下來作為貴客,林封謹他們自然就被安置得十分妥帖,並且龐起也是對這些下人們打了招呼,說是林公子的話就是他的話,因此林封謹提出來一直對蔡大師十分仰慕,希望去拜見一下以後。那管事立即便前去操辦了,很快就回來告訴林封謹,說是已經和蔡大師約好了時間,明日下午可以見上一面。

    來到了金城帳裡面以後,又是恰逢太后慶典,肯定是人頭湧湧外加戒備森嚴,為了規避是非,林封謹便閉門不出,就連飯食都是由小二送進來的。又和野豬說起自己在那尋州經歷的一應見聞,真的是相當的唏噓,感慨天地造化之神奇。

    ***

    第二日下午,林封謹便依照約定。前去北城的松鶴居拜見蔡大師。

    這蔡大師體格十分肥胖,已經是謝了頂,腦袋上面油光水滑的,若是加上幾處戒疤。穿上僧袍的話,便可以直接去做個和尚了。

    不過這蔡大師雖然體胖,性格卻是不大好。喜歡斜著眼睛看人,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好在林封謹來到這裡也不是和他交朋友的,攀談了幾句以後,便開門見山的道:

    “實不相瞞大師,在下乃是饕餮中人,平生最喜天下美食,來到這裡,便是要請大師一露身手的。”

    聽了林封謹的話,旁邊頓時就有兩名弟子跳了出來,冷淡的道:

    “這位公子,我家師尊已經十三年沒有下過廚房......唔?”

    原來林封謹這時候已經很乾脆的動用了肢體語言,把一張五千兩的銀票拍在了桌上,有道是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這兩名弟子頓時就仿佛鋸了嘴的葫蘆那樣不做聲了,只是拿眼看向師傅。

    蔡大師略微掃了一眼,卻是從鼻孔裡面哼了一聲道:

    “這位尊客,剛剛我的兩名徒兒不是說了嗎?老夫已經是十三年沒有下過廚房了。”

    林封謹笑了笑道:

    “大師你來到這金城帳,莫非是來燒火的不成?”

    說完又拍了一張五千兩的銀票上去。

    蔡大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卻還是微微搖頭:

    “尊客還是請回......”

    這後面的話愣是沒說出來,因為林封謹又拍了一張銀票上去,赫然是一萬兩!這就一共是兩萬兩!

    兩萬兩聽起來不多,但是用兩萬兩買一頓飯的,那還真是罕見!就像是很多發燒友存一兩萬塊買一台高檔電腦並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用同樣的價格去買滑鼠鍵盤這種外設就有些震撼了。

    林封謹丟了兩萬兩下去以後,居然還意猶未盡,又是抽出了一張一萬兩銀票在指頭縫隙裡面夾著,淡淡的道:

    “若是讓我吃得滿意,這裡還有額外的一萬兩花紅。”

    蔡大師歎了一口氣,他又不是真的金盆洗手了,所謂的十三年不下廚那都是順口一說而已,否則的話,不在家裡面呆著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呢?為太后賀壽做菜,那是必然賺不到什麼錢的,只能說是名聲更響亮------名氣響亮了,還不是為了自己做出來的菜賣更高的價錢?

    現在林封謹直接一步到位開出來了高價,蔡大師自然就鞠躬盡瘁了,二話不說站起來就往後面走,當然,沒忘記順手將那疊銀票拿走。

    緊接著便有一名弟子跑來,把林封謹引到了後面的小院當中,這小院裡面植物蓊蓊鬱鬱的,十分清雅,假山小橋流水一樣不缺,有江南風韻,然後便有弟子來倒茶給林封謹喝,林封謹一入口這茶水,便知道其中有講究,這茶水味道很是清淡,卻有一種嫋嫋的清香盤旋不去。很顯然,除了去除客人口中的異味之外,還有一些其餘的用途。

    林封謹喝完了一杯茶,便有人叢後廚端了一碗面上來,這面卻是清湯麵,器皿乃是潔白當中透了些天青色,麵湯濃稠呈現出乳白色,搭配起來一看就極有食欲,而麵條則是細若銀絲,更神奇的是。這麵條用筷子夾住頭部,拎起來以後居然奇長無比,感情這一碗面,卻是只有這一根麵條!

    看到了這碗面,林封謹就知道此行不虛了,這蔡大師顯然也是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已經開始在普通的菜肴上下功夫推陳出新了。

    果然,一吃這碗面,就感覺那麵條在嘴巴裡面可以說是筋道得不行,咬下去以後。仿佛有自己生命也似的不停滑動彈牙,配合上那濃稠的鮮美的湯汁,端的是令人感覺到了這碗面當中似乎都有自己的靈魂似的,而先前喝下去的那茶水余留的芬芳也是依然在唇齒之間縈繞,形成了奇異的香味。

    很顯然,太后壽誕,最應景的就是要吃壽麵,這蔡大師苦心研究了這麼些時日,應該所有的心思都是放在了這碗壽麵上。結果被林封謹捷足先登,搶先品嘗到了。

    果然,接下來蔡大師做出來的龍鬚鬧(炒豆芽),玉玲瓏(豆腐湯)等等也堪稱是絕味美食。但無論是心思還是味道,都是被前面的這碗壽麵給蓋過了。不過仔細說起來,這碗面的味道,也就是和當年在中唐王宮裡面吃到的那一碗蛋炒飯在伯仲之間。還不能令林封謹脫胎換骨,破掉最後一處沖門。

    不過這蔡大師的手藝,也確實是趨近了廚藝的巔峰。也就是只差半步而已,確實也是盡心竭力,所以林封謹也是不會吝惜,那一萬兩花紅也是隨之派發了下去。

    本來林封謹下午就是要計畫去拜訪那位易牙的後人,易大師的,但是吃了這碗面以後卻是發覺不能去了,因為這碗面當中的味道看起來清淡,卻是雋永濃烈,久久不散,不適合下午再去品嘗易大師的佳餚,否則的話,物性相沖,反而不美,因此只能第二日再去了。

    這易大師能夠被推選出來和蔡大師打擂臺,自然也是有過人之處,兩人的廚藝可以說是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蔡大師代表的是普通廚藝,而易牙這一脈,則是十分罕見的暗黑廚道!

    易牙乃是先秦時候的人,本來也是個禦廚,卻一直被天賦所限制,遇到了瓶頸,偏偏他又是個熱衷於功名的人,所以一直都是覺得自己懷才不遇。

    結果有一次,易牙聽到了他侍奉的桓公說:

    “寡人嘗遍天下美味,唯獨未食人肉,倒為憾事。”

    桓公此言本是無心的戲言,而易牙卻把這話牢記在心,一心想著賣弄好自己的本事,好博得桓公的歡心,便開始走上了暗黑料理之路,他開始先用死囚、平民的肉來進行炮製,最後有了十成把握之後,便一咬牙選了用自己四歲兒子的肉(國君身份尊貴,不能食用低賤的平民和犯人的肉)。

    結果桓公在一次午膳上,喝到一小金鼎鮮嫩無比,從未嘗過的肉湯,讚歎不已,覺得美味至極,便詢問易牙:“此系何肉?”易牙哭著說是自己兒子的肉,為祈國君身體安泰無虞,殺子以獻主公。桓公因此便覺得此人忠心耿耿,易牙從此便是飛黃騰達。

    易牙飛黃騰達之後呢,史書上沒有記載接下來的事情,但是推理就推論得出來,桓公這廝既然吃到了美味至極的人肉湯,會不會再點一次呢?這是有很大的幾率的。

    易牙在暗黑料理這方面嘗到了甜頭,突破了自己的廚藝的桎梏,那麼他從此是否會金盆洗手,突然懺悔了呢?就他悍然殺子邀寵的鐵石心腸,估計也不會,並且因為國君的寵倖和縱容,比較符合當時情況的,很有可能便是易牙變本加厲,更加深入的研究暗黑料理,因此,這一脈雖然不被大多數人接受,卻也是流傳了下來。

    (注:我讀史書還有各種古代小說,發覺中國古代真的是不把吃人肉當成什麼大事,一些比較冷僻的書籍就不說了,就拿大家耳熟能詳的水滸傳來說,裡面描寫食人心肝,食人肉的橋段就相當多。)

    (比如宋江就吃過人的心肝,李逵也這麼幹過,甚至書中還總結出來了規律,就是剜活人心肝的時候,要在胸口先潑冷水,這樣把熱血潑散了挖出來的心肝才脆嫩,並且貌似在書中的觀念裡面,人的心肝和腿上的肉比較好吃。其餘的部位就沒有動過了。並且書中描寫要食人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表現得很是淡定的,感覺完全就仿佛是現代人去夜宵吃了點燒烤一樣......)

    (水滸傳這本書成書于明朝中晚期,由此就可以推斷出來當時的一些社會風俗和習慣--------比如我們現在的網文就絕對不會有這麼淡定的食人橋段,可見茫茫的歷史當中,也很是被覆蓋掉了一些殘酷的事實啊。)

    ***

    第二日林封謹去見易大師的過程也是大同小異,最初的時候對方肯定是要擺譜的,不過呢,林公子此時卻是窮得只剩下錢了,金錢開道之下。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的。

    並且這位易大師搞暗黑料理的,端的是見錢眼開,也是快人快語,很乾脆的告訴林封謹,既然客人出了這麼多錢,那麼就請點菜吧。

    林封謹便很乾脆的點易大師準備給太后賀壽的菜肴,但是易大師卻是反問林封謹一句,能不能等個十天半個月的。

    林封謹大奇之下,便打算問個究竟。易大師便娓娓道來,說是自己給太后準備的菜肴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塊驢肉而已,但是。這塊驢肉的加工方法,卻是十分變態。

    首先要選一頭健壯的毛驢,然後用特殊飼料催肥五六天之後,再將其關起來一兩天。先讓其把肚皮裡面的存貨排泄乾淨,然後將毛驢的籠子周圍點燃大火,這毛驢被高溫炙烤下。自然就十分口渴,便有人給它端來了盆子放在面前。

    這盆子裡面是什麼呢?當然不是清水,而是事先調配好的油鹽醬醋等等作料,毛驢喝下去以後就形成了惡性循環,越喝越渴,越渴越喝,等到差不多的了時候,更是讓人用扁擔狠狠的抽打這毛驢的脊背,毛驢慘叫之余,自然就要繃緊挨打地方的肌肉來減輕疼痛,同時體內的血脈也會往挨打的地方彙聚。

    這樣的話,抽打幾下毛驢,便又給它喂調配好的作料,如此迴圈大概一兩個時辰,毛驢便是奄奄一息了。

    這時候,便從毛驢身上將那塊被狠狠抽打的肉用利刃給剜了下來,此時這塊肉被反復抽打,毛驢自身會竭力的縮緊肌肉,因此其肉質已經是十分的緊密了,血脈也是十分充盈,加上毛驢喝的那麼多作料也是隨著血脈流轉全身,因此那塊肉當中也是自然帶有特殊的滋味。

    這時候,易大師再略加烹飪,這一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五香驢肉便就此出爐,據說可以從中吃出來千般滋味,龍肝鳳髓也不外若是,偏偏就是沒有半點驢肉味道。

    林封謹聽了這段流程,知道要吃到這一塊驢肉得耽擱好幾天不可,也只能搖頭歎息,便問易大師還有什麼拿手的絕活兒,易大師一來知道林封謹是不可能和他進行競爭的,並且看在林封謹砸出來的白花花的銀子上面,立即便如數家珍的道:

    “根據家祖上的食譜記載的話,最美味的應該是人參果湯,其次則是火爆嫩筍,但是我資質到底有限,因此這兩樣菜都是功力不足啊,只能勉強弄個雙鞭湯出來。”

    林封謹愕然了半晌,忽然明白的這廝報出來這些菜名的意義,陡然脊背上一股寒意冒了出來,急忙道:

    “打住打住,人肉這種東西我是不碰的。”

    易大師頓時有些意興闌珊,彈琴的需要知音彈得才格外有勁,這廚師也要遇到好食客,才能英雄有用武之地,易大師忍不住看了林封謹一眼,估計心裡面都在道你他娘的不吃人肉來找我做什麼,但是白花花的銀子放在了面前,總沒有不賺的道理,只能暗自歎了口氣道:

    “那麼客人有意嘗嘗活猴豆腐麼,用新鮮還帶著體溫的猴腦蘸食我獨家秘制的漿料,當真是有飄飄欲仙的感受!”

    林封謹捂住了臉,很羞愧的搖了搖頭,易大師只能接著道:

    “那三叫呢?取來剛剛出生的幼小肥美的山鼠,純用水果飼養,用筷子夾的時候會吱的叫上一聲,在蘸料裡面滾一下,又會叫一聲,最後一口咬下去,新鮮有生命的血肉在嘴巴裡面混合蘸料的味道在口中混合,品嘗者無不說是極品啊。”

    林封謹苦笑歎氣搖頭,都不敢看易大師黑得若鍋底一般的臉色了,只能再掏出來一張銀票道:

    “還請大師費心則個。”

    易大師立起了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看起來很想一把抓住銀票砸到林封謹的臉上狠狠羞辱他一番,順便鄙視的大罵x你娘,有錢就了不起,可以隨便消遣人麼?老子不伺候了,但易大師最終也只是抓住了銀票,剛剛抬起手,最後還是放了下來,看起來終於還是捨不得上面的那個數字,只能歎息道:

    “這個....客人嘴刁也是有的,這樣吧,凡事來拜訪我們易家的人,都是尋根究底的對那一碗供奉給國君的殺子湯好奇而已,不過能夠狠得下心真正殺子的說實話還真是不多,所以後面經過了幾代人的努力,弄出來了一個改良的版本,絕大多數客人還是可以接受的,恰好材料也是齊備,客官你就不要再問了,安心準備品嘗吧。”

    既然易大師都這麼說了,林封謹還能說什麼呢,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答應在這裡等,結果大概過了一個時辰,便端上來了一個瓦盅,湯色清亮,異香撲鼻,裡面有小塊的雞肉,還有一團團的豬肉。

    林封謹端起來喝了一口,只覺得在美味之餘,還有一股很奇特的味道,這味道和湯裡面的香料混合在了一起之後,便顯得與之相得益彰,圍繞著這奇特的味道,便引申出來了多樣化的味覺層次感。

    這種說法貌似有些抽象,但是打個比方來說,牛奶的特殊味道,就可以圍繞著其做出來很多衍生的美味,比如說牛奶的味道+茶葉就是奶茶,又比如說牛奶的味道+紅棗就是紅棗奶,又比如說牛奶的味道+發酵就是優酪乳,還有奶咖,奶油蛋糕.......

    林封謹此時吃到的奇特的味道,便是類似於牛奶這種“主味”,這易大師圍繞著這種“主味”,便可以做出來大把的文章,令食客得到前所未有,精彩紛呈的味覺體驗,等到林封謹將這一碗湯喝完,只覺得七沖門的最後一門本來仿佛是被濃霧掩蓋繚繞著,可此時已經是清晰的顯示了出來,只需要再加一把力,便能徹底將其衝開!

    能夠獲得這樣的收穫,林封謹自然是格外的欣喜,忍不住便將自己的品嘗心得拿出來詢問易大師,易大師的臉上此時卻是露出來了一抹詭秘的笑容,緩緩的道:

    “俗話說得好,貨賣識家,說實話,客人居然能品嘗出我這道湯當中的至味,也真的算是登堂入室了,不過,你真的確認知道那味道是來自於何等的食材麼?”

    林封謹心中陡然湧起來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忍不住道:

    “這........這莫非是?”

    易大師眯縫起來了眼睛道:

    “家祖以人肉羹湯起家,因此而悟道,我等不成材的子孫自然也是專攻此術了。”

    林封謹臉色陡然大變,一副要想嘔吐卻吐不出來的感覺,不過易大師卻是仰天長笑道:

    “你這客人終究還是放不開啊,人肉和其餘的肉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客人既然有言在先,我當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你剛剛喝的那碗湯裡面,確實是有人肉的成分,不過卻是被世人所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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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九十三章 變數

    林封謹聽易大師這麼一說,頓時也就醒悟起來了一件事,眼前一亮道:

    “人肉.......被世人接受的?莫非是紫河車?”

    易大師微微點頭,林封謹頓時心中就安定了下來,紫河車就是婦人生產遺留下來的胎盤胞衣,在中醫上是很重要的一味藥材,甚至因此衍生出來了很多的燉品,比如人參燉胎盤,冬蟲夏草燉胎盤,甲魚燉胎盤等等,乃是被平民大眾所接受的產物。。

    不過說實話,林封謹之前雖然也吃過類似的燉品,可是,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一股藥材味道兒,能夠像易大師這樣獨闢蹊徑,做得如此美味而富有特色的,則真的是絕無僅有。不過吃胎盤這種燉品的人,也絕對不是沖著味道去的,而是帶著服藥的心態,不苦就滿足了....

    ***

    拜訪過這兩位廚道宗師以後,林封謹便基本可以肯定,這世上循規蹈矩的普通廚藝對自己衝破七沖門已經是半點用處都沒有了,要想破關,必須不走尋常路。

    可是,像是易大師這一脈,卻也是廚藝類旁門左道的巔峰之作,無人能夠超越---------呃,至少在泥哄國那位發明油炸處女大便的達人出生之前可以這麼說,那麼自己之後努力的方向也應該變一變了。

    所以林封謹想也沒想,便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字。

    “茶”。

    自己本來是儘量不想去拜見一下自己的這位准師娘,東家之子,但是現在看起來的話,還是不得不前往一行了。

    接下來林封謹又沉思了一會兒,又在紙上寫下來了一個字:

    “酒。”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能夠當得起人間美味的,除了飯菜之外,酒和茶也都勉強能算上口腹之欲的系列當中了。不過若論天下美酒。林封謹還真的很難斷定下來誰是天下第一,好在還有時間慢慢的去調查。

    事實上若不是青梅嗅的線索出現的時間已經即將接近,林封謹還真的想將拜訪東家之子的事情安排上日程,倘若能突破七沖門再前去的話,那麼毫無疑問勝算又多了幾分------儘管林封謹的目前的底牌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

    除了在金城帳當中尋找兩位廚道宗師之外,林封謹也是去了一趟大北居宗。

    前面都提到過,林封謹見到元昊是打定主意要敬而遠之,仿佛是耗子見了貓,能不靠近就儘量不靠近,怎的又改變主意了呢?

    這其中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元昊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老巢當中,而是在十日之前,便西行昆侖山,前往西王母的居處賀壽。

    西王母在中原諸人當中的認知裡面,乃是十分神秘的存在,甚至都有些類似于當年五指山處的巫神,算是那種擁有大神通的虛無縹緲得道高人,不過林封謹也是擁有名師的人,根據陽明先生的說法。西王母的來歷絕對不是那麼普通的,她很可能是妖修。

    所謂的妖修,就是一些具有大神通,大法力的妖怪可以前知。已經預料到了未來的大劫,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一旦隕落之後,便可以根據之前的佈置重新投胎,變成人身修煉。只是其體內的靈魂和記憶還是之前的妖怪的。

    這種妖修之術兇險無比,因為胎中之謎便是跨越不過去的那一關,那是要直面天道命運的考驗!再強的大能。也只有三成幾率,這西王母能夠跨越胎中之謎的考驗成功轉世為人,可見其修為驚人到了什麼地步,應該至少都不會比媧蛇神遜色。

    《大荒西經》上面記載說,“類人,戴勝、虎齒、有豹尾,穴處,名曰西王母”,根據這記載上所書的,西王母若半人半獸,有著明顯的“人面虎身豹尾”的特徵,這卻是她與人戰鬥時候身後散發出來的幻象導致的,平時的西王母,還是以雍容的人類形象出現。

    林封謹之前都還沒有想到,元昊居然和西王母有所瓜葛,難道說,他是代表著妖類想要插手人間世的一枚棋子嗎?

    若真的是這樣的話,媧蛇神已經是以長生為餌,成功插手進入到了南鄭的朝政當中,元昊則是代表了西王母的勢力,這天下之間的紛亂本來是人類爭奪統治權的征戰,莫非要進一步變質成妖族復辟的種族之戰?

    林封謹對大北居宗雖然不熟悉,可是野豬卻是因為有譚奉沙的記憶而熟門熟路,整個大北居宗只有一處禁地,那便是元昊的寢居,這都是為了表示對他的尊崇才設置的,其餘的都是可以隨意由人參觀。

    這裡隱然都已經成為若布達拉宮那樣的朝聖之地,林封謹沿路上都不乏見到那些一步一拜,一拜一步前來朝聖的信徒,在大北居宗的門口石板上,更是有著一個又一個深深的凹陷,這是虔誠的信徒們一腳一腳踩踏出來的。

    而深知內情的野豬卻是知道,這大北居宗裡面貌似光明正大,還有另外的傳法地方,乃是在地下,不過元昊的修煉卻真的是不怕人觀看的,他自己經常都說:平生無不可對人言之事,無不可被人觀之行。

    林封謹特地去看了元昊修煉的地方,那裡卻是一處十分詭異的地方,說得直白一點,在風水學當中竟是凶地,便是死人埋葬在那裡都是要破敗的,可是,在這個凶地上,卻是有著貌似淩亂的十幾個腳印,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根據野豬的描述,元昊修煉的時候便是負手站立在這裡,雙目似閉似合,似乎在沉思一般,偶爾邁出一步,這樣一站一天也是常事。但是,他在這裡邁出的步子,卻是只踩踏這些方位,腳印便留了下來,其餘的位置卻是一下都不沾染。

    林封謹仔細的觀看了一會兒,卻說實話是看不出什麼太大的東西來,這或許是和他個人的能力有關,確實也是這樣。境界不到的話,那麼往往就是得其門而不能入,何況元昊這人自負得很,自比神佛,根本就不怕人觀看,這自然就說明他修煉的功法神通有獨到之處,旁人也就根本是琢磨不透。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附在了黑帝鏡上的水娥卻是忽的道:

    “主人,這人站在這裡,根本不是在修煉什麼功法的。而是在吸納這些前來朝拜他的眾生的願力,但是眾生的願力雖然強大,卻是包羅萬象。”

    “信徒虔誠的信奉你,但是對你也是會說出乞求的願望的,這就仿佛是美酒當中混合了致命的毒藥,境界修為不夠的反要遭受其害。只是這人卻是取巧了一個法子,便是以他的國師身份來吸收願力,卻是將大眾的祈願注入轉嫁給了這西戎的國運當中。”

    “雖然說國運浩蕩,混入他轉嫁過來的祈願綽綽有餘。但是,長此以往下去,這人的實力越是壯大,對國運的影響反而就越大。歷史上有一名君王叫做梁武帝,便是虔信宗教,結果誤被奸邪小人蒙蔽,國運當中混入了太多的雜質。最後國破人亡,還是被活活餓死的!”

    聽了水娥的解說以後,林封謹頓時恍然大悟。難怪得元昊在這裡不禁人觀看的,原來他在這裡根本就不是在修煉!不過林封謹接著又詢問道:

    “那這十幾個腳印呢?”

    水娥冷笑道:

    “演戲自然是要演足全套!不故弄玄虛弄這麼多妖蛾子出來,怎麼對得起他一代高人的身份呢?再說了,這腳印也正是他弄出來誤導人的,你若是一心想要從這腳印當中研究出來些什麼,只怕還真能研究出些什麼東西,看出一些隱藏得極深的破綻,只是若你真的和他交上了手,利用這破綻,那麼只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林封謹聽了以後,已經覺得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了,這些前輩高人都是如此無恥猥瑣,看起來自己還是未免太正直了一些啊。

    這金城帳的風光多看幾天以後,也就覺得千篇一律了,林封謹在這裡也不想多加逗留,想要做的事情做完,便匆匆的離開了金城帳,繼續朝著西北進發,前往焉支山。

    金城帳附近便是肥沃的土地,適合農耕,不過等到離開了兩三百里以後,大片大片的牧場也是又再次出現了。這焉支山的附近,也就是水草茂盛的天然草場,古老的遊牧民族氐、羌、月氏、匈奴等曾先後在這裡繁衍生息。

    而這山上還有一種特產,叫做紅藍花,是遊牧民族婦女搽抹胭脂的重要原料,而焉支山附近的部落盛產美女,一如中原的江南美人那樣有名,諸藩王的妻妾多從這一帶的美女中挑選,其名本來是叫“胭脂山”“焉支”是其漢譯的諧音,因此而得名。

    當年大衛一統中原,更是四面開疆拓土,當時霸佔此地的匈奴大單于被逼西遷,在西遷之前圍著熊熊篝火大聲悲歌:“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焉支山的名字因此是在中原傳揚。

    當然,林封謹一路行來,呂羽交給他的使命也是上了心的,畢竟傳國玉璽這東西也非等閒,但上心未必就能找到相關線索啊。

    而且林封謹隱隱也有聽到了風聲,說是當年在騰蛇澤龍輿的時候,傳國玉璽也是曾經有現身,為的是要鎮壓一頭強大的上古妖魔。

    這件事林封謹曾經拿出來很鄭重的和呂羽交流過,兩人最後得出了三個結論,

    第一,這個風聲是謠言。

    第二,確實有玉璽出現過,但是也可能是大衛朝的其餘玉璽,不是傳國玉璽,這是最有可能搞混淆的。

    第三,呂羽很夠意思的給林封謹洩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全天下知道的不會超過五個人。事實上當呂羽說出“天大的秘密”這五個字的時候,林封謹就有一種要掩耳逃走的衝動,秘密知道得太多要被滅口,這種事情在上輩子看的電視電影當中已經演過太多了。可惜呂羽強迫林封謹得一直聽下去,林封謹也只能苦著臉聆聽。

    現在五國的開國君王,可以說無一例外,都是大衛朝的節度使或者說是重臣,因此,自然也是大衛朝有著盤根錯節的聯繫。

    呂家之前的一位家主。甚至是和大衛朝的公主聯姻了的,這位公主的身份高貴,便是當朝皇后的嫡出女兒,並且很受寵愛,因此很是知道一些大衛朝當中的隱秘。

    有一句話叫做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夫家才是女人下半輩子的依靠,哪怕是堂堂公主,自然是心向夫家的,在閒談的時候自然就會說起來一些小時候的見聞。

    當時除了一些常用的璽印之外,比如皇帝之寶之類處理國事文書都要用的。其餘不常用的璽印都是由皇后或者太后保管的,這也是她們很重要的一個職責。

    因此,這位公主當時年幼玩耍的時候,居然發覺皇后那裡收藏了兩塊傳國玉璽,完全都是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便是一個玉璽上面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是刻的陰文,一個玉璽上面刻的是陽文。

    後面她才知道。原來在大衛朝開國的時候,也是一片混亂,百廢待興,一直到大衛朝安定下來。這時候才有人出來獻出傳國玉璽求富貴,這個人獻出來的,便是刻著陽文的傳國璽。

    可是一年之後,大衛朝興建中都皇宮。卻是在疏浚水井的時候發現了一具宮女溺死的屍體,這宮女穿著的,居然是前朝的衣服。並且屍身水泡不腐,驚愕痛苦的表情栩栩如生,手中捧著一隻紅木盒子。

    將紅木盒子打開,裡面也是一隻傳國玉璽,與那人獻出來的一模一樣,不過上面卻是刻的陰文。

    值得一提的是,將紅木盒子一拿走了以後,那宮女的屍身便直接腐朽了。

    當時朝堂當中便爭論了起來,兩隻傳國璽當中,必然有真偽的區別。

    有人說,刻著陽文是真,陰文的是假,傳國璽乃是承載著一國的國運,何等陽剛,怎麼可能鐫刻陰文?

    這人一說,立即就有大儒跳出來反駁,說傳國璽標誌著是對整個中原的征服,璽印一蓋,不僅僅萬民臣服,就連土地,山神,河神等等陰神也是要畏敬膜拜,因此鐫刻成陰文,便是陰陽調和,剛柔並濟的道理,否則的話,剛則易折啊!

    這樣一爭論,真的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說不過誰,不過二者當中肯定有一個是假的,根據一些大儒推斷,在大衛朝統一之前,中原曾經有接近百年的亂世,群雄並起,這偽造的玉璽,應該就是其中一位梟雄仿製出來的,想要以此為憑據號令群雄,脫穎而出。

    按照這樣的推斷來說,從井中找到的那陰文傳國璽是真的可能性較大,可是也沒百分百的把握,在這樣的情況下,因此也決計不可能將那陽文的傳國璽給砸了或者賞賜出去。所以兩隻傳國玉璽都被精心的收藏了起來,反正這玩意兒就是個擺設,祭祀天地的時候拿出來用用,誰還敢真的湊了往上看看天子的玉璽有真假?

    因此,實際上大衛朝的傳國玉璽,其實都一直是一對的。

    呂羽便認為,出現在騰蛇澤龍輿處的傳國璽其實是贗品,只是因為沾染了大衛的國運還有祭祀的靈氣顯得頗為有用,實際上那一隻真的傳國玉璽,還被塵封隱匿了起來,正等待真命之主-------這真命之主不用說了嘛,意思當然就是指呂羽自己。

    因此,林封謹一路上也是有留意有沒有北齊派遣進來的“自家人”,必要的時候自己也不會袖手旁觀,也是會助一臂之力的,但遺憾的是,或許這些探子隱藏得太好,林封謹根本就沒有尋找到他們的蛛絲馬跡。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前來尋找傳國玉璽的人早就得到了背後家主的吩咐,堅決不要讓林封謹有機會有藉口插手入這個驚天的機密當中,所以實際上就算是看到了林封謹也仿佛是看到了一堆冒著熱氣的新鮮大便那樣,遠遠的繞道而行。

    ***

    因此,林封謹一路上便是風平浪靜的來到了焉支山,可是,到了這裡以後卻是忽然發現了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那便是山被一個婆娘給無情的封了。

    能夠做出封山這種令人髮指的事情的,第一是要十分嬌蠻任性,毫不考慮旁人的感受,第二,則只能說明幹她的男人或者說幹他娘的男人特別牛B。

    並且這一次封山是動真格的了,在入山的必經之路上,一共插著大大小小三十多根木樁,木樁上面無一例外的,插著大大小小的頭顱。

    有多少根木樁,就有多少個腦袋。

    這些頭顱死前的表情肯定是不大好看的,都是齜牙咧嘴表情扭曲,想必死前不大舒服,但有些特別的是,這三十多個腦袋裡面,有整整一半多都是東夏牧騎的腦袋!

    焉支山附近乃是十分肥美的草場,這時候正應該是好好給牛羊攢膘下崽的時候,否則冬天就難熬了,所以這裡的牧民眾多,並且有一句話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草原上的燃料一直都是個老大難的問題,單靠燒牛糞的話,連奶茶都煮不開,少不得牧民也要上山打些柴火什麼的,否則極不方便。

    這五個守軍就是因為禁不起旁邊的一戶窮苦牧民的哀求,因為這牧民只有一個老人和相依為命的少年,老人需要煎藥吃,少年家裡面牛糞燒光了,得去拾些乾柴,最後被發現,然後貴人大發雷霆,便是連牧民帶守軍一起殺了。

    從此,沒有一個守軍敢徇私的,哪怕是天大的理由,因為徇私就是尋死!

    林封謹因為有著龐貴妃的背景,所以沒費什麼力氣,就打聽到了搞出來這件事的婆娘的名字:脫律呂疆。

    咳咳,她目前的首要身份,就是西戎國的王后,正好將龐貴妃吃得死死的。

    其次,她還有一個身份,就是西戎國當中目前勢力最大的頭人達疆的女兒,她嫁給國君韓令本來就是一樁政治交易,否則的話,韓令即位的時候內有太后掣肘,外有兩院大王虎視眈眈,不借助外力根本就沒有辦法破局啊。

    脫律呂疆封山的目的是什麼呢?那便是為了自己的臉。

    這焉支山本名就是胭脂山,盛產一種叫做紅藍花的植物,乃是當時婦女用的化妝品的重要原料,脫律呂疆聽說,今年乃是閏年,並且驚蟄,小暑都提前了半個月,乃是難得的豐饒之年,因此根據老人們口中流傳的慣例,焉支山上到了九月的時候,便會有大紅藍花出現。

    這大紅藍花,便是不可多得的駐顏佳品,用來做成胭脂以後更是能令女人容色更加靚麗,拿現在的行話來說,普通的紅藍花就是百雀羚而大紅藍花則是類似雅詩蘭黛的區別.......所以這婆娘一聽說這件事,便很乾脆的直接提前封山,打算來個一鍋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說到駐顏這方面,林封謹忽然想起來了手中還有兩片巨木供奉上來的菩提樹葉,這玩意兒說永葆青春那是廣告詞,但駐顏效果確實應該是非同凡響,說得直白一點兒的話,估計服用了以後六七十歲看起來和三四十歲區別不大。

    將這兩片葉子獻上去,估計封山這回事兒就根本不叫事兒了。但是林封謹在心中早就將這兩樣東西分配給了苻妹子和左妹妹,至於王后之類的生物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不過此時的時間也還不大緊,林封謹也就並不著急,自己有充足的功夫特地來未雨綢繆一番,這偌大的焉支山,就不相信沒個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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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 23:59:12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九十四章 釜底抽薪

    不過在親眼看到了焉支山以後,林封謹還真的得承認要上山是一件頗有難度的事情,之前他被情報當中的“焉支山第五峰,峰頂有池”這樣的描述所迷惑,你想像看,一座險峻的高山,至少都有五座山峰,並且峰頂還有一座天池,因此自然而然就會令人想到連綿不斷方圓幾百里的山脈之類的。

    可是殘酷的現實卻是,焉支山雖然名字裡面帶了個“山”字,卻是少數民族慣例的誇張叫法,就仿佛一個小湖泊都會被稱呼為“xx海”是一個道理。

    準確的說,這焉支山雖然延綿不斷,但其高度絕對不會超過三百米,並且山坡的幅度相當的柔和,就算是馬匹也可以順著山坡的幅度攀登上去。並且焉支山的周圍全部是一馬平川的大草原,你可以將其理解成為草原上鼓起來的幾座連接在一起的丘陵就沒錯了。其大小更不要說,也就是相當於十來個足球場......

    而山上的植被也罕有什麼參天大樹,也就是一些灌木,榆樹,楊樹之類的,不過植被倒真的是蓊蓊鬱鬱的,王后調動了至少一兩萬騎團團將焉支山給圍住,端的是水泄不通,下面的人望上去可以說是一目了然,難怪得那倒楣蛋上去采柴火也能被抓住。

    最要命的是,林封謹已經仔細的分析過為什麼要三伏天的時候前來,那便是因為這邊草原上氣候寒冷,估計這一處機關是和外界的溫度有關的,必須要三伏天的時候,水中溫度才會達到相關的條件,進而獲得線索。毫無疑問,水溫越高,成功的幾率就越大。

    因此,入水的最好機會。便應該是尋找一個晴天,並且在一天當中氣溫最高的時候潛水下去,那麼很可能拿到的線索才是最完整的。這卻是斷絕了林封謹乘著晚上以黑暗為掩蔽偷偷潛水的做法,因為這裡乃是高維度地區,晝夜溫差極大,所以哪怕是三伏天晚上的氣溫降低到幾度也不稀奇------那林封謹就只能欲哭無淚了。

    並且林封謹還是對這湖下的機關一無所知,倘若是可以多次進出獲取資訊,那麼也就是多潛水幾次的事情,多收集幾次也就將之弄明白了。只是,這種可能幾乎是為零的。這湖底下的機關多半是一次性的,機會只有一次,那就務必要晴天的中午下水,盡善盡美才行了。

    只是,要想在這數萬牧騎的守護下達成這種事情,哪怕是林封謹這樣奸猾若狐狸的傢伙也大感頭疼,因為這王后採用的是最笨的法子來看守焉支山,但是,往往最笨的法子卻也是最有效。最難以破解的。就仿佛是在密室的門上安裝再精巧的鎖也可能被賊打開,但是,直接讓幾十個人推一塊萬斤巨石過來將密室門封住的話,再高明的賊也只能幹瞪眼.......

    在思考了一天一夜之後。林封謹終於找到了一個釜底抽薪的法子,雖然這個法子貌似有些惡毒,並且要實施起來還是相當的麻煩,卻也是看起來最靠譜的法子了。好在自己的時間充裕,若是時間緊俏了一些的話,還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接下來林封謹反而離開了焉支山。卻是在朝著最近的一處城市去了,總之林家大少爺不差錢,流水價的將銀子給砸了上去,便採購了滿滿的五六大車東西回來。

    等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時候,在焉支山的山腰處,居然一下子就燃燒起來了熊熊的大火!!火勢熊熊,可以說是幾乎在瞬間就蔓延覆蓋了過去,將整個山巒都吞噬了。

    是的,這就是林封謹的釜底抽薪計畫!

    焉支山占地面積不大,反而成了這個計畫最重要的地方,林封謹前去採購的,便全部是火油啊,動物油脂啊,硝石等等易燃物,而他此時的須彌芥子戒和那杻柳木相遇之後,內部空間更是變大了不少,林封謹便在裡面裝滿了這些易燃物,然後召喚出來了天狼,讓它也扛著一包易燃物趁著黑暗上山。

    在夜晚的時候,這些牧騎的巡邏終究也不可能像是戰時那麼嚴密,因此林封謹和天狼要在黑暗當中突破牧騎的封鎖上山也並不太難的,然後便把這些東西零星埋在了山上,那大紅藍花要九月才盛開,現在山上也不會有人來查看採摘什麼的。

    用了三天的時間,林封謹和天狼才將購買來的這些引火之物全部在焉支山的附近埋了個遍,倘若焉支山再大個兩三倍,這招估計實施起來就難上加難了,緊接著便是點火燒山了。

    山上的植被本來就是茂密繁多,並且草原上風大,也是三伏天的盛夏時節,正是天乾物燥的時候,這山上也沒有什麼人來打掃,枯枝敗葉之類的也不在少數,林封謹和天狼兩人分別從左右兩端點火,短短時間內就是十餘個火頭燃了起來,緊接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就燒得如火如荼,把整個焉支山都燒得仿佛是個火柱似的,山上良好的植被更是提供了充足的燃料......

    這一把火燒起來之後,顯然便絕對不是當時的人力所能救得了的了,而那些大紅藍花更是不用說,就算是不變成灰燼,也肯定是沒辦法用來做胭脂了。

    這便是林封謹的釜底抽薪的毒計,王后你不是為了大紅藍花而來的嗎?那麼我就先將這玩意兒弄絕種,看你還有什麼藉口賴在這裡不走呢?

    同時,王后更不會想到是林封謹別有用心來做這件事,只當是自己橫行霸道的行為激怒了其餘的妃子啊,或者說是貴婦,便索性派出手下來出此絕戶計------老娘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大家一拍兩散!王后自然會氣衝衝去找心目當中的嫌疑人算帳,至於圍在山周圍的數萬牧騎,肯定就散掉各回各家了。

    除此之外,林封謹放火燒山,也是一舉兩得,除了讓王后絕望而去之外。這樣能夠席捲山巒的熊熊大火,無疑會令山上的溫度大受影響,迅速拔升,哪怕是水中的溫度也一定會有升高。那麼這樣一來,對於林封謹之後進行的計畫,也是有幫助的,畢竟溫度越高的話,成功的幾率可以說也就是越高啊。

    大火足足燒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熄滅,本來風光秀美的焉支山完全已經是被燒成了個禿子,而且還是那種斑禿。漆黑裡面夾雜著灰,裡面還有一點點苟延殘喘的死綠色,甚至還有的地方吞吐著意猶未盡的火苗,更是有嫋嫋的白色煙霧往天空當中不甘的蔓延,秀美的風光蕩然無存,反而變得醜陋不堪。

    紅藍花本來就是一種對環境要求頗高的植物,何況是罕見的大紅藍花?這麼一燒之後不消說,估計今年西戎的化妝品將會出現振奮人心的牛市了.....

    林封謹此時正在以最惡意的心思揣測著西戎的王后怎樣面對這殘酷的事實,是在若鄉間潑婦那樣的打滾撒賴。還是瘋狂的施展毒舌,將臣下罵得狗血淋頭?

    可是,長著一張鞋拔子臉,濃眉大眼的西戎王后則只是默默的看著焉支山。半晌都是一聲不發,良久才道:

    “這把火燒得有些邪門。”

    王后身後有一名披著豹皮坎肩的將領沉聲道:

    “主母,都是臣下的疏忽......”

    王后將手一揮道:

    “不是你的錯,這火如此洪熾。幾乎是在頃刻之間蔓延全山,若是沒有人作祟才是怪事,剛剛已經查明。有人在最近的甘泉集上購買了大量的引火之物,足足有三大車,然後就失去了蹤跡,不消說,這些引火之物便是在不知不覺當中被搬運上了焉支山,並且還是在大軍環繞之下!”

    那將領臉色開始變了,甚至有些驚懼的疑惑道:

    “能夠在萬軍環繞下做到這一點的,要麼就是有奸細和內應,並且這奸細內應的身份地位還絕對不會低,要麼就是有人瞞天過海,躲避過了四面巡邏的守軍,大軍的血煞之氣可破萬法,這人的實力,在天底下可以說是屈指可數啊,難道,難道這件事的背後,是國師......?”

    王后漠然的道:

    “不是國師。”

    這女人的眼睛裡面,露出來了睿智的光芒道:

    “因為這一次圍山的行動,便是國師暗示我做的,他又怎麼會出爾反爾?而與本后不對付的那些狐媚子當中,有能力做這件事的,卻不會做這種沒腦子的事情,因為燒山除了能逞一時之快,對她自己半點實質上的好處都沒有,而沒腦子的人也有幾個,但是這些人卻延請不到這樣的高手......那便是說,國師安排的這件事,果然自有深意啊。”

    那將領此時也是沉吟了一會兒道:

    “娘娘圍山的藉口,是要獨佔今年的大紅藍花,這人做事堪稱是釜底抽薪,直接將漫山遍野的大紅藍花和紅藍花都毀了,他的意圖,難道就是要讓娘娘將圍山的軍隊撤去嗎?”

    王后冷笑道:

    “看來便是這樣了。那麼哀家就偏偏不走!看誰耗得過誰!現在這山上被燒得光禿禿的一片,更是令人無所遁形,要想裝神弄鬼更是難上加難,這人弄巧成拙,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

    林封謹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是打草驚蛇,這件事的根源,還是在於情報的不對等上。

    從一開始的出發點來說,林封謹便已經做錯了,因為他就沒弄明白王后的動機,事實上這女人根本就不是為了那大紅藍花而來的,而是得到了國師元昊的授意。倘若林封謹事先知道這一點的話,一定不會做出燒山這種事情來。

    有道是一步錯,便是步步錯。林封謹連自己的對手都沒有弄明白,所以才在此事上犯下了錯誤啊。當他整整等了兩天,發覺大軍沒有絲毫要走的跡象,反而戒備更加森嚴了,這時候才敏感的覺察到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出現了紕漏。

    而現在,留給林封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二十四節氣當中“夏至”後的第三個庚日為初伏,第四個庚日為中伏,“立秋”後第一個庚日為末伏,此時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進入了末伏,滿打滿算林封謹也只有五六天的時間了-------一旦錯過這五六天。那麼就得等到來年。

    怎麼辦?這是擺放在林封謹面前的一個莫大的問題。哪怕像是林封謹這樣的一個人,在面對了數萬軍隊的時候,也會忍不住生出老鼠拉龜無從下口的感覺啊。

    眼見得時間迅速的推移了過去,林封謹也是逼於無奈,只能做出最後的打算,那便是夤夜前去了。

    此時山上草木雖然被焚盡,但其時哪怕是軍隊當中,患夜盲症的也不在少數,而林封謹的妖命之力也不會被血煞之氣克制,最主要的是。對方也不會知道他的潛入目標乃是焉支山第五峰的天池,因此要想潛入進去問題也不算很大。

    這一天林封謹查看天色,發覺天空當中濃雲密佈,夜晚必然是星月之光全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便早早的吃飽喝足,等到了傍晚便策馬前往焉支山。

    他將時間計算得十分精確,抵達焉支山附近的軍營的時候,便恰好已經是天色全黑了下來。只是這一次的潛入對於身手的要求很高,野豬就沒有辦法一同前往了,對此野豬深表遺憾,好在天狼可以進入須彌芥子戒當中。林封謹這一次要前往水下,身邊還有個精通水系神通的水娥存在,因此也絕對不能算是準備不充分了。

    一路上林封謹憑藉五神髒之力,把自己的五感放大到了極致。憑藉黑暗輕易的便避過了一應巡邏的人,成功的來到了這焉支山第五峰的旁邊。

    這第五峰頂上也算得上是比較寬闊,卻是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天池。林封謹有夜視之能,卻是一路上都見到空中似有蚊蟲飛舞,越是靠近這天池越多,仔細一看,這才發覺原來是一種大翅膀的蜉蝣。

    焉支山周圍草場肥美,便是因為有好幾條河流環繞蜿蜒流過,頗有些黃河九曲的味道,附近甚至有大片大片的沼地存在,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下,牧草才可能生長得堪稱肥美兩個字,這也是情理當中,而蜉蝣的幼蟲則是在水中生長,夏日來臨有這麼多蜉蝣也並不稀奇。

    大概是因為此地高維度的關係,所以這種蜉蝣的個頭很大,連帶翅膀幾乎都若大個的蜻蜓一般,密密麻麻癡癡蠢蠢的,往人滿頭滿臉都撞撲,林封謹知道這等埋葬寶物的地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兇險,雖說蜉蝣無毒,但也不敢大意,便直接就將土豪金叫了出來。

    土豪金一現身,果然便自有蟲類的王者威嚴,林封謹五尺之內,便沒有蜉蝣敢近身了,此時卻是見到了這些蜉蝣都是在往那天池當中飛撲了過去,在水中產卵後便死在了天池當中,水體表面都是鋪了厚厚的一層。

    林封謹靠近到了天池旁邊,發覺這池水卻是溫熱的,乃是天生的溫泉。這也並不稀奇,天池多半都是火山口,應該這下面有地熱資源之類的,或者說水中有什麼特殊的礦物質格外適合蜉蝣生長,因此這周圍幾十裡地的蜉蝣都是紛紛趕來,朝生暮死的也要來到這裡繁殖後代。

    這時候,林封謹也不願意多耽擱時間,便抓緊時間尋找天池旁邊的臥牛石,這塊石頭卻是一個很重要的座標,沿著這塊石頭潛下去,上面就說得很清楚“必有所得”。只是根據林封謹的推斷,這個時候卻是最差的取寶時機而已,好在湖水本來就溫熱,因此夤夜前來未必就有想像當中的那麼差勁。

    因為天池也並不算大的關係,所以林封謹找到那臥牛石卻也沒有耗費多大的功夫,看起來這裡還有騷人墨客蒞臨過,還在這石頭上刻了詩,不過文采則是很低劣。

    來到了這裡以後,林封謹正要下水,忽然愣了愣,因為他似乎發覺湖面上密密麻麻的蜉蝣死屍似乎少了很多,但因為之前也就是隨意一看,也沒有多加留意,所以定了定神,多看了兩眼也覺得似乎是自己眼花了。

    這時候林封謹忽然見到了遠處有火把的光芒閃動,甚至還有人在罵罵咧咧的發牢騷,看起來應該是巡邏隊過來了,所以深吸了一口氣,摸索著湖岸,悄無聲息的滑入到了水中。

    來到了水中以後,林封謹的夜視能力也是要打了個折扣了,頂多也就只能望見不到三米內的景物,並且還氤氳在一片昏黃當中,模模糊糊的,這卻也是已經相當的不錯了。

    林封謹的水性不必說,那是極好的,而且這天池的水還是溫嘟嘟的,入水以後仿佛是在泡溫泉似的,給人的感覺也是頗為舒適,只是林封謹往下方遊了一會兒之後,便覺得眼睛當中有些澀,便知道這池水裡面的鹼性頗重,對眼睛的角膜也是略有刺激。

    當林封謹游到了水下七八丈的時候,便見到了一個很明顯的機關,乃是一個拉手,看起來只要將之拉動就行,根本不是林封謹設想當中的必須遊到十丈後再慢慢尋找。

    事實上當年設置這機關的衛明帝錢許就必須考慮到大多數的情況,能夠鍛體增強五感的功法本來就是極其罕見,因此不是每個人都像林封謹這樣,既能夜視,水性也是很好的,所以,這水下的機關也是必須要設置得十分清晰可見才行。

    林封謹遊到了這拉手旁邊以後,卻是仔細的端詳著,並沒有伸手去拉,因為一旦觸動了這機關,很可能也就中了衛明帝錢許遺留下來的陽謀!機關倒是開啟了,可同時也遂了幾百年前死掉的錢許的心意,同時也是觸動了當年大衛朝設置下來的秘密連鎖佈置!

    林封謹已經被當成了槍一次,這種被幾百年前死人玩弄的感覺絕對是很不爽的,聰明人只會在一個地方上栽倒,所以林封謹說什麼這一次也不能遂了衛明帝錢許這死鬼的意,因此這把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林封謹是堅決不會去觸碰的了。

    在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四周之後,林封謹覺得這種機關什麼的玩意兒自己是找不到什麼由頭的,只怕還是要專家出馬才行了。

    專家是誰呢?自然是鐵甲神獸天狼了,準確是說,是此時操控天狼的石奴,這塊奇特的石頭居然可以用數千年前壞掉的驪山奴零件重新組裝出來一具更強大的鐵甲神獸,這樣的本事,據說是從之前鐵甲神獸天狼中本來的內核當中讀取來的,林封謹當然不會相信這種屁話。

    但是,這水娥和石奴雖然看起來對林封謹十分恭順,卻是搞得神神秘秘的,並且凡事不想說的,就會擺出來一副“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是相信了”的惡劣態度,所以搞得林封謹現在也是不和他們多廢話了,有事沒事先叫出來再說,不管你會不會,總之我是覺得你會........

    看起來此時的金甲衛士天狼和水娥之間也是有著交流的,水娥先施展了一個水系的神通法術,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泡泡,然後天狼才從須彌芥子戒裡面現身了出來,直接進入到了那個泡泡裡面,緊接著那泡泡便縮小了,若雨衣似的蒙在了其體表。

    天狼沒等林封謹問就主動道:

    “目前的這身軀淋淋雨是沒問題的,卻還是不能被水浸泡,否則會有很大的的麻煩。”

    林封謹對金甲衛士天狼道:

    “這個機關你看一看,有沒有破解的方法,或者說至少我要明白啟動這機關後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

    天狼也是沒有推辭,操控著這泡泡就靠了上去,隔了一會兒,忽然扯開了胸腔前面的一塊護胸甲,緊接著,那塊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石頭就跳了出來,整個金甲衛士就仿佛是被關掉了電源的機械人,一動也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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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8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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