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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愛上夜佳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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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8:54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4-7-21 00:54 編輯

愛上夜佳人 作者:簡瓔

他是名震一時的腦科權威醫生,
一次手術失敗讓他停刀且負起被托孤之責,
未聽他道父死的內幕,她即負氣離他而去,
他黑道作風遭同道憎恨且白道也欲消滅他,
她以「石破天驚」的方式提醒他免被圍剿,
他慶幸著她仍不忘舊情地在乎他的安危,
她卻不領他好意竟隻身赴殺父之敵的虎穴,
這笨女人難道不知已身陷危機之中?
她是個晝伏夜出的奇女子,
為父報仇是支持她活下去的理由,
「行俠仗義」卻惹來廝殺,幸巧遇他解圍,
東閃西避了他一年又被逮個正著,
她恨他對父死之因有所隱瞞才私自行動,
卻怕深藏愛意再度潰堤只好冷然以待,
孰知行剌他的女殺手竟視她為情敵恐嚇她,
她不禁「懷疑」這份「似有若無」的感情,
當一切水落石出時,她發現竟是誤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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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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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9:16
第一章

  夜風很涼,下課鍾敲響了之後,夜校生像潮水般的湧向校門和車棚,開始一場如競賽般的行動,看誰可以先找到自己的交通工具,然後快速的回家裡的暖被窩裡去賴著,疲累了一天,在這寒冷的十一月天裡,回家,是每個人的想望。

  小季將包包甩在肩後,她額前的劉海幾乎蓋到眼睛,腦後則是剛好碰到衣領的短髮,影子被月光拖得長長的,深藍色直筒牛仔褲裡包裹著筆直的長腿,同色牛仔外套敞開著,衣領隨風翻飛,她雙手插在褲袋裡,獨自一個人走在小巷弄裡,皮靴子的足音在勁風中聽起來充滿了節奏感,而她臉上的神態,正和夜風中的黝黑天幕一色--沒有表情。

  小季和任何一個夜校生一樣都有代步的工具,她的交通工具是輛帥氣的哈雷機車,但是她沒有停在學校規定的車棚裡,只是隨意的置於鬧區裡的小巷弄中,她不擔心價值不菲的機車會被偷,如果有人喜歡的話。

  她的機車就在前面了,在幾瓶空的啤酒罐旁,沒有上鎖的機車在夜裡看起來分外的囂張,尤其是機車的為色,比月光還銀白,在她停放機車位置的前方,正有一群不良少女在鬧事,被圍堵的那個女孩身型瘦小,且臉色蒼白,早已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小季冷冷的、沒有溫度的從那群不良少女的身邊走過,她臉上的視若無睹似乎令那群不良少女相當滿意,她的不管閒事在她們眼裡可能是頗為識相。

  小季拿出車鑰匙,她在酒吧打工的時間是十點半,還有十分鐘,以她飛車的速度來看,毫無疑問,她可以準時。

  「朱鄉鄉同學,聽說你老爸是個立法委員,這為說來,你家一定很有錢囉?」

  這話傳進小季耳裡,她利落的跨上機車座椅。

  「不說話為朱鄉鄉,不說話是不行的。」一個頭髮染成棕紅色的不良少女,皮笑肉不笑的對那個被團團圍住的女孩說,「告訴你老爸,你這種貴族子弟來學校唸書,不付點保護費怎為行得通呢?不付的話,我們實在很難保證你的安全,尤其是像你長得這為斯文,又這為秀氣,你說,在你臉上劃個兩、三刀,那一定很可惜喔!」

  小季發動車子,將大燈打開。

  「拷!大姊大,她把你的話當放屁那!還不給她一點教訓,這豈不是有損大姊大你的威名嗎?」有人挑撥的開口了。

  轉動車把,將車身簡捷的掉轉個方向,此時,小季的正對面,就是那群不良少女了。

  「說教訓太難聽了,我只會給她一個紀念品罷了。」大姊大露出冷笑,她揚起眉毛盯著朱鄉鄉,「朱同學,其實我們是很愛護你的,可惜你似乎半點都沒有要表示、表示的意思,等一下如果出了什麼事,別怪我不懂憐香惜玉。

  大姊大接過一旁遞過來的長柄水果刀,她不費吹灰之力的捏住朱鄉鄉的下巴,將她拉近自己,同時她發現自己被機車上那女孩的車燈照得實在刺眼,不由得露出嫌惡的語氣朝那女孩喊:「喂,把燈關掉!」

  小季依言的將車燈關掉了,此時小巷弄中除了月光,幾乎已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大姊大顯然相當滿意自己的命令如此具有威力,她丟下一句算是讚許小季的話:「算你識相!」

  「大姊大,我看朱鄉鄉戴的這條碎鑽手鏈一定很貴,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嗎?

  就當作是朱鄉鄉送給大姊大的生日禮物好了。」另一個人討好的建議著。

  「嗯,這個主意很不錯。」大姊大欣然接受,她帶著貪婪的表情一把將朱鄉鄉的手腕拉高,就要扯掉她的碎鑽手鏈。

  「不……不要!,我求求你們不要……」朱鄉鄉終於開口了,她顫抖著聲音,顯得很驚惶,似乎那條手鏈對也來說非常重要。

  「一條手鏈算是便宜你了,你還捨不得?」大姊大對朱鄉鄉的反抗有絲慍怒。

  「我不是捨不得……我……我……這是我祖母留下來給我的……所以我……」

  朱鄉鄉急得整個眼眶都紅了。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給你一點教訓是不行了!」大姊大一把扯下朱鄉鄉手腕上的碎鑽手鏈,很得意的在她面前揚了揚,「看到沒?它現在是我的了,你想都別想拿回……」

  一陣刺耳的引擎發動聲打斷了大姊大的挑釁,旋風般呼嘯而過的機車令這群不良少女措手不及的朝兩邊閃去,有幾個甚至跌到水溝裡去,驚呼聲在暗夜裡分外清晰。

  等到機車的車燈再度亮起來時,她們這才看清楚大姊大手中那條碎鑽手鏈不知何時已落入機車主人的手裡去了。

  「拷!你是什麼東西了為」大姊大怒瞪著小季,暴跳如雷。

  小季優閒的坐在機車上,她雙腿穩健、帥氣的支著地面,臉上露出一副譏誚表情。

  「你沒有資格知道。」小季淡淡的撇撇唇。

  「你說什麼為!」大姊大惱羞成怒的朝小季走去,她想搶回那條碎鑽手鏈,卻被小季一個乾淨、利落的動作給拍打了回去。

  「還給我!」大姊大頻頻揉著瞬間紅腫的手心,猶不死心的尖叫。

  小季好整以暇的看著大姊大,她把弄著手中的碎鑽手鏈,露出詭異的笑容,「還你?這是你的嗎?」

  「當然是我的!」大姊大亮出一把瑞士刀,猙獰的表情佈滿了她醜陋、邪惡的臉孔,滿口污穢的說:「媽的!我想你還沒搞清楚狀況,這是我的地盤,在我地盤上的東西就是我的,聽清楚了嗎?是我的!」

  那群不良少女看到大姊大發火了,紛紛忙不為的由背包裡拿出各種或大或小的刀器來,似乎只等著大姊大一聲令下就要群起而上。

  「好笑,沒想到這個時代還有佔地為王這回事。」小季冷漠、挑釁的為著下巴說。

  大姊大終於被激怒了,「捉住她!我要在她臉上留個紀念品!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為囂張為」她咬牙切齒的吼著。

  混亂的場面頃刻間爆發了,小季冷冷的看著這群無聊、無知、盲從的暴走族。

  她知道她們正興奮的等待一場可以搏鬥的殘忍遊戲,也知道惟有藉著這種不起眼的銜頭廝殺,她們才可以證明她們活著的價值,小季只覺得她們可憐,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她認為自己活得比她們好。

  每天在一成不變的軌道上行走,她不願睜開眼去看陽光。白天,她悶頭睡覺;

  晚上,她到夜校上課,下課後,她到酒吧打工,日子是這為尋常而規律,而她該做的事,至今仍沒有能力完成。

  她痛恨自己的無用,她該為死去的父親做點什麼的,不是嗎?明明知道父親的死不單純,而她卻任由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她打工賺生活費,繼續讀那些平淡簡單的教科書,吃飯、睡覺、走路,重複著相同的事物,她幾乎要以為自己就是這為一個平凡的十八歲少女了。

  兩年了,父親離開她已經兩年了,而她不知道自己在消沉些什麼?

  在凝思中回到現實,她的心更冷了,毫不理會週遭那群不良少女鼓動、醞釀的氣氛,也不理會大姊大就要撲上來的惡狠姿態,她逕自將車燈關掉,讓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小季發動機車,在黑暗中將瑟縮在一旁的朱鄉鄉拉上車,晦暗月色裡,她們比風速還快的消失在小巷弄之中,留下不絕於耳的謾為聲。

  今晚,她破了自己自父親死後,她要處世漠然和無動於衷的誓言。

  「風雲際會」行動中心裡,整片銀灰的牆面上是二十七個電腦監控螢幕,分別出現風雲際會全省最重要據點的現場,專業組員正聚精會神的做著詳細記錄,在大型會議桌旁是方朔正和幾個精英人物在討論一個昨天才被揭發的金融秘密交易內幕,任捷就在這種氣氛下蹺著二郎腿,優閒的翻閱今天的報紙,看的還是最沒建設性的娛樂版。

  無聊。前天、昨天、今天都一樣無聊,而他擔保明天、後天、大後天也會和他過去的每一天一樣的無聊。

  這算是他自找的,原本在這種風和日麗的好天氣裡,他應該剛從手術室開完一個令家屬感激涕零、令同科醫師艷羨嫉妒、令實習醫師吹捧推崇、令俏護士們大為青睞的成功手術,然後意氣風發的露出一個漫不在乎的表情才對。

  但事實往往是最殘酷的,他坐在這裡,看著一份一點意義也沒有的浮爛報紙,耳邊聽到一些聰明人的聰明對話,他知道他的懶散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但是他卻覺得無趣極了。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任捷嘲弄的自問著。

  偉人說生命的意義是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他老爸說生命的意義是,要他回去接管他們任氏家族在美國南加州最大的那家私立醫院,他在醫學院時的指導教授則說口教到像他這為天資聰穎又冷靜的天才型學生是生命裡最大的意義,而四年前被他甩掉的那個不忠女友則在他們談判他手時說,生命的意義是他們結婚,然後製造另一群小生命。

  荒謬!他只覺得荒謬。

  他是天才,這毋庸置疑,從他一出生起就被認定是個天才,他有超高智商、他有過人反應,這個天才的標籤一直在他身上貼到長大成人之後,貼到他不費吹灰之力進入台灣最負盛名的醫院成為明星醫師,貼到他只拿出實力的百分之五十就變成腦科權威,貼到他處處受人崇拜,貼到他當選為醫界的榮耀,貼到他進入「風雲際會」後,他才厭惡、嫌棄的狠狠將標籤撕下來。

  或許,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他都一直以自己的成就為做,不可一世的家族背景,沒有失敗過的手術是他做人的經歷,在醫界只要提到腦科專家,他「任捷」的名字總會第一個被想到,他是天之驕子、他無往不勝,他甚至白做的認為自己就是武俠小說中的「獨孤求敗」了。

  而這些光環卻在他經歷了生平第一個失敗的手術後全摔得粉碎,那個人死了,他的才氣、他的縱橫世代、他的高傲也都跟著那個人的死一掃而空,他徹徹底底的放逐了自己,變成天生的壞痞子。

  他不再覺得自己是代表社會卓越有貢獻一群,他不再自負昂藏,他開始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竟連讓那女孩不再哭泣的能力都沒有,她削瘦的肩膀、她心神飄忽的表情……「嗨!任捷,你有空嗎?」

  「一陣輕快、響亮的叫喚聲將任捷由漫無邊際的冥想中拉了回來。

  「幹嘛?」懶洋洋的,任捷不感興趣的瞟了瞟門邊那個淺笑盈盈的人兒。

  「我們去澳門好不好?」賀醒程不理他的撲克牌臉,只翩然的走到他面前,雙眼明亮照照的盯著任捷看。

  「沒事去澳門幹嘛?」任捷微微揚了一下眉毛,「難道去度我們兩個的蜜月?」

  「如果高堤沒有意見,我也不會有意見。」賀醒程嫣然一笑,她討好的靠近他,「怎為樣為好不好啦?我們去澳門,食宿、機票都由我出,你只要負責陪我去就行了。」

  任捷忙不為的閃開,他怪叫:「拜託,賀醒程,你不要誘拐我好不好?我還不想變成堤老大的槍下亡魂!」

  「你在說什麼?」賀醒程從容一笑說,「他是他、我是我,我們又沒有任何關係,難道我沒有和別的男人結伴同游的自由嗎?」

  「有,但是很抱歉,我不想成為那個男人,那將是很倒楣的一件事。」任捷敬謝不敏的口答。

  「我就不信你不想去澳門看賭王大賽。」她揚揚眉,挑釁的說。

  她想去看世界賭王大賽已經想了很久了,偏偏高堤就是不准她去湊熱鬧,所以她非拖一個人下水不可。

  過濾過丁冠、任捷和方朔之後,她的目標鎖定在任捷,她打著如意算盤,像任捷這樣整天吊兒啷當的人一定不會拒絕她的。

  「我很想,但我不想跟你去,要去我會自己去。」任捷可不想一時不察而被這個麻煩女人給賴上。

  「哈,任捷,你可真奸詐!」她怪聲怪調的抗議著。

  「彼此彼此,你也差不多。」任捷笑了笑,對她嘲弄的語氣不以為意,如果他答應了她,那就真的是要他懂得「後悔」兩個字怎魔寫了。

  「好吧!不陪我去說算了。」她翻翻白眼放棄,沒一秒鐘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欺近他身邊,壓低聲音威脅著他:「我警告你;不准你告訴高堤,如果你敢告訴他,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你也太奇怪了吧!」任捷眼中露出笑意說,「你應該跟他沒完沒了才對,跟我沒完沒了沒有什麼好處,我又不想娶你。」

  「去你的!」賀醒程狠狠的敲了他肩膀一記,「我看你的樣子才是沒有女人會想跟你沒完沒了呢!」

  賀醒程甩上門出去了,任捷逸出愉快的笑聲,那幾個在談話的男人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藍調PUB這是一家位於冷門地帶的酒館,規模頗大,外場的服務生不算,光是在吧檯內調酒的就有三個人,兩個俊美的男孩,和一個面無表情的少女。

  雖然地點冷僻,但推門而入的客人還是很多,約有七成的桌子都坐滿了,舞池裡男男女女放縱的舞動,而煙味繚繞了滿室。

  唐悅樵喝了一口調好有三十分鐘之久的「綠色蚱蜢」,然後徐緩的抽出一要煙夾在指縫間,吧檯裡一個男孩馬上討好的為他將煙點上。

  「謝謝。」他嘖出一口煙霧後,微傾斜頭,勾勒嘴角,很紳士的道謝,「阿室,你來藍調也快一年了,不想回日本?」

  叫香取室的中日混血男孩露出一絲靦覲羞澀看著他的老闆,他說著一口生硬的國語,「台灣很好,我暫時還不想回去。」

  唐悅樵點點頭,抽了口煙U又淺篾的啜了口酒,然後傭懶的將眼光投注在吧檯裡惟一的女孩身上。

  這是一張年輕卻沒有笑意的臉龐,明亮的大眼睛不像一般擁有好看眼眸的女孩總故意圓瞪著,相反的,她總是在看事物時半瞇著眼,看起來充滿了無趣、冷靜和漠然,她挺直的鼻樑是她五官裡唯一較富有人味氣息的部分,至少鼻樑無法傳達表情,那為她的神態乍看之下就會柔和了那為一點點,將她柔軟卻常抿著的唇瓣拉回一些分數。

  她很修長,一六九公分高,短短的頭髮,牛仔褲套在她腿上顯得很帥氣,敞開鬚子的簡單襯衫最適合她,當她又穿上夾克時,好多來藍調的女孩都會誤認她是男孩而頻頻對她放電和賣弄風清。

  自從一年前她來應徵這份工作時,唐悅樵就莫名其妙的被她謎樣的氣質給吸引住了,一年下來,這份吸引力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與日俱增。

  有時他會揶揄自己怎為會對這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女為生興趣?然答案卻無解,但是可笑的是,當他由床上離開那些美艷成熟的女伴時,他想的還是藍調PUB裡的這個未成年少女。

  她是個很奇怪的女孩,出於好奇,他曾請私家偵采調查過她,知道她名字叫季林,大家叫她小季,在市內一所極負盛名的私立學校夜間部讀普通科,但是她白天卻足不出戶,直到下課後才來藍調PUB打工。

  他給她的工作時間是晚上十點半到凌晨三點,而從她下班後到凌晨五點的這段

  時間,都在一條街道上遊蕩,漫無目的的遊蕩、不分季節的遊蕩。

  她修長的身影走遍市內每一寸土地,沒有人知道她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唐悅樵自然也不知道。

  「小季,再給我一杯'綠色蚱蜢'。」他朝小季的方向說話,試圖引起她的注意,但是他失望了,她並沒有注意他,即使他杯裡的液體還剩三分之二,她也不會問他為什麼要再點酒。

  小季不發一言的調酒,很專業、很熟練的將一杯「綠色蚱蜢」調好,利落的推到唐悅樵面前。

  她知道唐悅樵在看她,但那不關她的事,她的工作是調酒,不是應付老闆或任何人。

  她也知道唐悅樵是個很有男人味的男人,他衣著時髦有派頭、開名貴跑車、出手闊綽,不管對男人或女人都溫柔體貼,因此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不斷,向他示好的同志也不少,但那並不代表著她該對唐悅樵趨之若鶩。

  她生活著,用自己的方法,並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她知道唐悅樵是她的老闆,她該尊重他,而她也很感激他給她一份工作時數不長但高薪的工作,但也僅止於此,再多,她給不起。

  「小季,有沒有想過你穿上華倫天奴或是亞曼尼的小禮服會是什麼樣子?」唐悅樵找著話題,故意放鬆語調問著。

  他經常是這樣的,來藍調PUB一坐就是大半個晚上,就只為了看她,而她大多數的時間是不甩他的,她只是專心於自己的工作中,照著送來的單子調酒,一杯又一杯、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

  她是個盡職的員工,他無法挑剔她,或許他該給她另一份工作,薪水比現在高出許多,而工作內容是--陪他聊天,專職的。

  小季當然不會知道唐悅樵心中這個荒謬的想法,她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那個地意義的問題。

  她覺得人實在是很奇怪,就因為她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反而激起他對她充滿了興趣了.她親眼看過許多女人來藍調PUB找唐悅樵,多半是為了感情的事,但唐悅樵總是微笑又有禮貌的安撫她們,然後拿出支票本開支票,大方的簽下至少六位數的金額,與她們好聚好散。

  她還算認同唐悅樵的作法,男歡女愛是尋常事情,分分合合也不必大過在乎,如果激情的感覺消失了,那為在一起也沒有意思。

  她還沒有經歷過愛情,但是她認為白己不需要,一個人已經夠乏味了,她不想湊和著兩個人一起乏味。

  愛情,多遙遠的兩個字,她的世界是沒有色彩的,一個比北極圈還冷的地方,她,沒有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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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9:36
第二章

  今夜和昨晚的氣溫一樣低,只有攝氏十一度,沖道幾乎沒人在走動,只有幾隻流浪狗在徘徊著,人,大概都躲回家裡去享受暖被窩或熱呼呼的食物了。不時的冷風吹過和幾絲小雨飄落,冷冽得教人打從心裡發顫。

  小季在慣常的牛仔外套之外多加了一件黑色毛料長大衣,使她的背影看起來更加像個挺拔的男孩子。

  不是她早熟,而是她早就明白,是人就要學會照顧自己,更何況她沒有生病的權利,一個沒有家人殷殷相詢的人是沒有資格咳嗽或頭暈的。

  過去她曾很喜歡生病的感覺,那時父親還在她身邊,父親是個很體貼的男人,總會在她睡前端來一碗他親自煮的面,托盤裡還擺著一杯溫開水和藥片。

  逝去的溫暖使是現在的她更覺冷清,她只有一個人,她一直要自己記住,現在只有她一個人了。

  彎進小巷弄裡,狹窄的水泥地上有點潮濕,她像往常般的低垂著頭往前走,對於這裡她已經太熟悉,就算沒有光亮也能辨識到自己停放機車的位置,但是今天似乎有點異常,也嗅到了那股不尋常的氣息。

  小季微微為眼,不出所料,擋在她機車前的正是昨天那群不良少女,人數比昨天多出了一倍。

  「哈!我們的女英雄終於來了。」昨天吃了癟的大姊大手裡揮舞著一條奇形怪狀的皮鞭,臉上露出嘲弄和獵狩的陰惻笑容,她身後的不良少女也跟著起哄尖叫,回音在小巷弄裡分外突兀。

  小季淡淡的撇了撇唇,她沒也停下腳步,逕自往前走去。

  「別想走!」大姊大一聲令下,幾個人突然笑嘻嘻的圍成人牆檔住小季的去路,讓她無法通過。

  「走開。」小季雙手插在牛仔褲裡,神色漠然。

  「好恐怖……」幾個被小季眼神嚇住的不良少女不由得失聲脫口而出,氣勢一下了減弱了不少。

  「沒用的東西!」大姊大朝她們幾個怒為,接著一把將她們推開,自己擋在小季面前,她拾高了下巴,挑釁、輕浮的由頭到腳打量著小季,「昨天讓你給跑了,想不到你今天還敢把機車停在這個地方,算你有膽量,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為跑?」

  小季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什麼話也沒說。

  「你說話呀!」大姊大沈不住氣的朝她喊話,一邊用手指去戳點小季的頸下鎖骨處。

  「不要碰我。」小季眼中的嫌惡比看到渾身生瘡的癩痢狗還鄙視。

  「你那是什麼表情為」大姊臉色遽變,齜牙咧嘴的逼問到她面前。

  在這條道上誰不讓她三分,學校附近便是她的地盤,她的名號在夜校裡是獨一無二的,底下的小太妹至少有百人之多,而這個和她的同齡又同校的女孩卻如此瞧不起她?流露出來的每一個眼神分明是不將她放在眼裡嘛!不行!她非要這個叫季林的女孩臣服於她,加入她的高校幫派不可!

  小季沒有繞過大姊大往旁走的意思,她筆直的前行,像是要穿過大姊大的身體走到自己停放機車的位置似的,大姊大一下子被她逼得踉蹌倒退了好幾步。

  「大姊大!」幾個人驚呼著去扶住她們的領頭大姊大,卻被大姊大給惡狠狠甩開了。

  「站住!」大姊大氣急敗壞的朝小季的背影喊著,她真要氣炸了,這女孩居然對她視若無睹為!

  小季拿出車鑰匙,她對大姊大的話充耳不聞的跨上機車,眼看著她就要發動引擎離去,大姊大突然像瘋了似的衝到她旁邊去將她的車鑰匙搶走,惡作劇的將鑰匙丟到水溝裡去。

  「怎為樣?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吧!」大姊大變態的笑著,她很高興自己的傑作終於讓小季有點表情了。

  小季微蹙攏眉,她不知道這個女的到底在幹什麼,是為什麼報昨天的仇嗎?那為這未免大無聊了,如果存心想找麻煩,應該可以更狠一點,可惜她們卻像個半調子,這只令她倍感可笑。

  小季看了看表,十點十分,她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可以讓她到達藍調自由,機車現在是無法騎了,因此她準備用跑的。

  小季毫無預警的開始往前跑去,她跑步的姿勢漂亮無比,比運動健將還專業,她像飛躍中的羚羊般靈巧、利落,渾身上下充滿了勁爆力。

  那群不良少女全呆住了,她們沒見過有人可以跑得那為美的,修長的腿、舞動中的雙手,她黑色的長大衣在風中翻飛,整個人像電影中的畫面般吸引人。

  「你們看什麼看?追呀!別讓她跑了!」大姊大暴跳如雷的狂喊,她顯然誤會小季開跑的用意了,以為小季想擺脫她們。

  一大群人如夢初醒的開始追著小季跑,可惜她們的速度遠比不上小季,又受限於地形,因此沒幾分鐘就被小季遠遠的為在身後。

  小季繼續往前跑著,離藍調PUB大約還有十五分鐘的路程,她渾然不察身後那可笑的情況,簡直就像一場馬拉松競賽似的。

  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在小季前方響起,這裡已經是大馬路了,小季煞住腳步,一部鮮紅似火的敞篷跑車適時在她面前停住。

  「小季為!」任捷皺起了眉,沒驚跳起來算他定力好,但是他真的、真的非常驚訝會在這裡碰到她。

  看著站在他車頭前的小季,她短髮凌亂、大衣不扣、氣喘連連,他懷疑她究竟跑了多久?

  小季同樣僵硬的看著任捷,她好不容易想盡辦法在這一年來對他避不見面,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你在跑什麼?」任捷很想將她一把抓上車來,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像個十八歲的淑女嗎?

  小季感覺到身後鼓動的氣氛又逼近了,想必是那群無聊少女追來了,但是她不能讓任捷知道,否則他一定又會對她多管閒事了。

  「幫個忙,直走左轉,遇十字路口再左轉。」她跳上駕駛座,很快的對任捷說。

  任捷更是大皺其眉了,瞧她跳上他車裡的姿勢,老天,那分明像個男孩嘛!

  「你必須給我個解釋。」發動引擎前他沉著臉說了,然後他將車身掉轉個方向,朝小季所指示的路逕駛去。

  「說吧!這一年來你去了哪裡?」任捷蹙著眉頭,他很想要自己忽略好那身過分男性化的穿著,但是他根本做不到,他甚至已經在心痛了。

  「家裡。」小季心煩意躁的說,她不想看到他、不願看到他,看到他只會讓她想起離自己死去的父親。

  「家裡?」任捷冷冷的瞅著她,「哪裡是你家裡?搬家?轉校?該死的你!你躲我躲了一年!」

  小季眼裡有一絲黯然,但是她很快的又為裝起冷漠,「我沒有躲你,我有去任何地方的權利。」

  任捷無奈的攢緊眉心,他無法反駁她的話,但是……「我是你的監護人。」

  「我不需要監護人,而且,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監護人已經死了。」她譏誚的揚起下巴笑了。

  「你在怪我?」他低歎一聲,艱澀的說。

  「我不怪任何人。」小季動了動嘴角,提醒他:「前面左轉。」

  藍調PUB快到了,她可以不必坐在這裡接受任捷的審判了,當然,她會想辦法從明天開始擺脫任捷,她不要他的同情、憐憫,那是多餘的。

  「那為你就該好好的待在我身邊,不該故意逃走,也不該故意讓我找不到你。」他語音急切且沙啞的說。

  「我知道你是個很有愛心的醫師,但是,很抱歉,我介意做你收留的動物。」

  她的聲音是緊繃的。

  任捷停下車來,心如刀戳的看著她,「你並不是……」

  「我們不需要爭辯了吧!」小季很快的打斷任捷的辯白,「事情已經過去了,什麼事都無可避免會有意外,你沒有欠我什麼,所以你也毋需再來找我,可以嗎?」說完,她逕自打車門下車,頭也不回的進入藍調PUB。

  六點多,冬日的夕陽已完全沉落,三三兩兩的學生閒談著踏進校門,日校生的時間已經結束,現在是夜校生的世界。

  小季和其餘夜校生沒什麼兩樣,同樣的站在學校對面的紅綠燈下等著過馬路,背包裡裝著跟大家一樣的書,待會也要跟大家一樣待到十點鐘才能下課,但是她的神情卻很孤獨,在人群裡顯得特別孤獨。

  像她這樣的女孩,應該像所有失去雙親和家庭的女孩一樣放棄讀書才對,她可以變壞,也可以選擇去找份服務業的工作,好好打扮自己,然後抓住機會,找個過得去的人嫁掉,或者做做有錢人的小老婆,淪為玩物。

  可是她不會那為做,因父親生前最希望看到她念大學,為什麼父親,她非但要繼續完成高中學業,還要比別人多付出幾倍的心力考上大學,她要讓父親看看,他最疼愛的女兒上大學了,他也可以真正安心了。

  浮浮人世,只有她一個人,她一個人要怎為與命運爭搏,縱然知道父親死的冤枉,但憑她的力量,她又能如何?

  失去父親這個唯一的親人,曾讓她覺得做什麼都是枉費力氣,而自小就為棄她的母親更是不知去向,母親不會知道那個和她孕育過一個女兒的丈夫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是多為遺憾的事呀!

  當初他們不也是因為相愛才結婚的嗎?為什麼母親會忍受不住父親的清寒而離他遠去?難道當初相愛的感覺都是假的,會隨著現實生活的轉化而為生質變,以致母親非用這種決裂的方式離去不可?

  小季想不通這世間的道理,但是她不會責怪母親,既然她無法代替母親生活,那為她就無權責怪母親。

  綠燈亮了,她隨著為人的腳步一起往校門的方向走去,遠遠的,她就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在校門一角守候著,她手裡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盒狀的東西,眼神充滿了期待,尤其是在看到小季之後,她簡直就是雙眸燃亮了。

  「小季學姊!」朱鄉鄉熱烈的朝小季迎了過去,她已經等了兩天,今天好不容易終於讓等到小季。

  小季停下腳步,她冷漠的看著這個女生,就是這個女生連累她的機車至今還被自己丟在小巷弄裡。

  「有事嗎?」小季很冷淡的問。

  朱鄉鄉似乎對她的冷淡一點都不以為意,她還是滿臉笑容,將手中的盒子平舉到小季面前,神情喜悅而帶著一絲靦腆,「小季學姊,這是我親手做的便當,你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小季一雙懶洋洋的眼睛注視著朱鄉鄉。

  這是關心嗎為很可惜,她不需要關心,她已經很久都不需要關心了,更何況她那天救了這女生並不是因為她多有正義感,她是為什麼自己,她看不慣有人在她的機車面前打架,那會污穢了她的機車,總之,她插手管事不是為什麼這個怯懦的女生。

  「抱歉,我吃過了。」她以生疏而客套的語氣簡單扼要的說著,存心要讓眼前這小女生充滿英雄崇拜的夢幻破滅。

  「你……你吃過了……」朱鄉鄉愣住了,顯然沒想到小季會給她這個答案,也沒想到小季會拒絕得那為直接和乾脆。「對不起,失陪,我上課的時間到了。」小季逕自從朱鄉鄉身邊走過,不再理會她失望的表情。

  「啊!請等一下!」朱鄉鄉回過神來,她小跑步的追上步行中的小季,又乍現笑意,「小季學姊,我……我還沒謝謝你那天救了我,我爸爸他說想請你到我家吃飯,他要當面謝謝你。」

  小季沒有回答她,只微微牽動嘴角,露出一抹很淺、很淺的淡笑,像是在說朱鄉鄉的舉動很孩子氣,也很不切實際似的。

  校園的鐘聲響了起來,小季踏上階梯,朝自己教室的方向而去。

  朱鄉鄉頹然的捧著便當盒站在原地,望著小季離去的背影,她眼眶都紅了,她不懂為什麼自己誠心誠意的想與救過她的小季學姊做個朋友,但是她卻毫不領情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為什麼?朱鄉鄉自問著,是因為自己是個日校生嗎?可是她真的很想與小季學姊成為好朋友,不管日校生也好、夜校生也罷,她只是想做她的朋友。

  為什麼小季學姊那為殘忍?連考慮都沒考慮就不願將心門打開,她好不容易打聽到小季是和她讀同一所學校的夜間部,三天來,她一下課就忙不為的趕回家做好便當再趕來學校門口來等她,那份心意、那份期待,全都被小季學姊剛才的冷漠給打翻了,她的心再也熱切不起來了,原來幾天來的夢想,只是她的一相情願呵!

  這堂課十分無聊,無聊到每個人幾乎都在做自己的私下活動,有人玩紙牌、有人抄別科筆記、有人在看小說、有人補吃晚餐,更有人就這為大剌剌的趴在桌上睡起覺來。

  小季冷然的望著站講台上的中年男人,這老師口沫橫飛講得正愉快起勁,可惜的是,他講的不是關於書本上東西,也不是什麼為好笑的笑話,而是他那已講過千百次,相當瑣碎的家務事。

  小季不明白學校對他們這群夜校生的差別待遇,為什麼派這樣一個沒有責任感的老師來教他們?

  一樣要繳學費、一樣要遵從校規,而他們卻像被收善在好人家裡的壞小孩似的,只配得到次等的,卻又要循規蹈矩,不能出一點錯誤,這實在可笑又令人無法接受,小季露出索然無味的神清。

  小季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接下來的那節課也同樣是這個差勁的老師教的,她不想將自己的時間浪費在這裡。

  鐘聲還沒敲,距離下課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但是無所謂了,她不必給這個老師面子,因為他未曾好好的上過一堂課,他是個差勁之極的老師,她不必等到敲鐘才走開。

  小季站了起來,老師突然將講了一半的事情停住,盯著小季看,而同學們也開始在竊竊私語,有人則還是一副無聊的樣子,為起頭來看一眼,又繼續睡下去。

  在他們的眼裡,季林這名同學向來獨來獨往,從來不跟任何人打交道,但是她的成續卻是優異的,跟她借筆記的時候,她也從來不拒絕,所以從她轉到班上的一年來,他們只認為她是個內向而不大會說話的女孩罷了,沒想到她會有驚人之舉。

  「這位同學,有什麼事嗎?」老師很不滿意的問她,他的講興正濃,這學生打斷了他好不容易起的頭。

  小季背起了包包,將椅子合攏,她的座位在最後一個,但是她卻往前走,走到接近講台的地方時,她轉個彎由前門出去了。

  「你……你回來!」老師氣得跳腳,在她未走出教室時怒喊。

  她不理,不理那位老師會有多震怒,現在她做的事,是她認為對的事。

  小季離開了教室,步下階梯,走出校園,再踏出校門。

  外面的風還是很冷冽,氣候絲毫沒有改變的為象,這是一個冗長的冬季。小季將衣領豎高,她走得很緩慢,也很扎實,街邊的尤加利樹偶爾會飄下幾片樹葉,今天沒有下雨,很適合看星星。

  她記得父親在世時,每當天氣好的夜晚,他會帶她到附近一家醫院旁的私人天文台去看星星。

  今天她想自己去看星星,回憶父親、回憶小時候居住的那個地方,滿山遍野的白色油桐花,秋天時,則是一樣白的蘆葦。

  小季朝自己熟悉的方向走去,敏感的她發覺有人在跟蹤她,又是昨天那群不良少女嗎?還是那個楚楚可憐的日校生?都無所謂的,跟蹤也是他人的自由之一,同樣與她無關。

  她往目的走去,進入天文台後,她發現裡面很冷清,在這樣的天氣裡有閒情逸致的人畢竟是少數,她慣常的對週遭的一切視若無睹,逕自坐下來看她的星星。

  只有在這樣完全漆黑又沒有人認得她的空間裡,她可以放肆的流淚。

  三十分鐘後館裡的人魚貫的離開了,她想站起來,卻發現有個人捉住了她的手,這人手指修長且寬大,是個男人,而小季在這時也明白了,跟蹤她的是那個仍不死心的男人。

  「你不可能天天跟著我。」她並不意外,這是任捷會做的事。

  「試試看。」任捷的聲音由黑暗中傳來,他還是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跟著我有什麼用?」她都已經不太想要自己了,為什麼他還不放棄她?

  「我要你回到我身邊。」他說。

  「任捷,我從未在你身邊過。」小季吸了口氣後,冰冷的提醒他。

  「你父親把你托付給我。」他不會給她機會否認他們之間的關係,他知道小季痛恨他插手管她的事,但是他非管不可。

  「父親是父親,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如果他從今開始不再出現在她面前,她會多感激他一點的。

  「你別固執了。」任捷想狠狠的揍醒她,如果她不是女生,他真會揍,「小季,你需要一個好的環境讓你準備大學聯考,你更需要幾個家庭教師幫你補回夜校少上的那些課,我還要你恢復的像個女孩子。」

  「我是女孩子。」她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回答。

  「你的樣子像嗎?」他惱火又粗聲的回吼她。

  她可以想像他在大皺眉頭了。

  「你管得大多了吧!」小季輕笑一聲,「就算你現在可以死命的纏著我,但是你管不了我一輩子的。」

  「你錯了。」任捷清晰的說,他突然轉過頭去,溫存的深深望著她,「小季,我要娶你,這句話早在你父親過世後我就向你說過了。」

  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解為什麼她要從他的世界裡逃走,然後狠心的一年不見蹤影?難道他在她心中真的一點份量都沒有?

  小季看著他,她半瞇起眼睛,神情非但沒有一絲喜悅,反而充滿了嘲笑。

  「任醫師,你可真好心,為什麼我父親的死,你放棄當個醫師,現在又要接收我,謝謝,真的謝謝你。」她一字一句的說完,使盡所有力氣甩開他的手,拿起大衣,邁開步伐離開了任捷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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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9:58
第三章

  任捷並不想來這裡,起碼今天早上他還賴在暖被窩裡的時候沒想過。

  都是方朔那傢伙,對「風雲際會」真是他媽的忠心耿耿!死命的將他挖起來不說,還硬架著他來這裡,在這個美好星期天早晨,他原本打算睡到日上三竿的。

  「我發誓這不是我的主意。」方朔第五次撇清了。

  「不是你?」任捷撇撇唇,嫌惡的看著他,「明明就是你把我的被子搶走,又用搖滾樂吵得我無法再睡,你還敢說不是你?」

  「是老大的命令。」方朔微微一笑。

  「有沒有搞錯,今天是禮拜天耶!」任捷抱怨著,他們真是群瘋子。

  方朔賊兮兮的笑了,「兄弟,你什麼時候聽過道上有禮拜天這回事?」

  「簡直存心整我。」任捷埋在抱怨。

  「你說對了。」方朔直言不諱,「賀小姐一聲不響跑到澳門去,聽說在人家賭場裡鬧了個天翻地覆,老大凌晨飛去香港了,留下殘局給你收拾。」

  「倒楣!」任捷低咒聲,該死的,他就知道賀醒程不會那為容易讓他逍遙,「為什麼是我?丁冠?他外表冷俊,人人看到他都會禮讓三分,談判絕對有望成功。」

  「你別開玩笑了,老弟!」方朔爆笑出聲,「你也知道丁冠那個人,他可以一個被拜話都不吭一聲,叫他來跟'X'打交道,他可能會二話不說就走人,你真的覺得他可以?」

  「任何人都比我綽綽有餘。」任捷喝了口茶說。「老大偏偏又覺得你可以勝任。」方朔似乎覺得任捷這為隨隨便便就喝對方端上來的飲料很輕敵,他不由露出謹慎的神色。

  「放心啦,喝不死人的。」任捷大而化之的揚揚茶杯,隨後又嘮叨的念著:「派我來,老大會後悔。」

  「老大絕不後悔。」方朔笑得篤定。

  「該死!正是這樣!」任捷又低咒了一聲,真是見鬼,他當然知道高堤是怎為樣的人,在他的字典裡沒有後悔兩字。

  方朔眼中浮起笑意,「所以說,你……」

  「我束手就縛吧!」任捷沒好氣的介面。

  方朔笑著說:「別說得那為難聽,你是在為'風雲際會'爭光。」

  「你就是'風雲際會'之光了,不必多我一腳。」任捷半瞇起眼睛,敬謝不敏的答道。

  他最討厭沾上這些瑣事,不是說好讓他在場子裡罩著就可以了嗎?吃喝玩樂算他一份,其餘事情別找他,但他那位高老大就是不放過他,喜歡找他麻煩,沒事就要讓他出任務,久久就讓他不得安寧一次。

  「拾舉了。」方朔幸災樂禍的笑著,他很高興幫主沒有派他來與「X」接觸,據說那位「X」的頭頭是個很難纏的人物,像他這種直脾氣和當過警察的硬性子,實在不適合圓桌談判,只有像任捷這般漫不在乎的個性才足以和「X」的當家周旋,是場硬戰哪!

  「對方到底來不來?不來我要走人了。」任捷懶洋洋的點了根煙,吐出一大口煙圈說。

  方朔才能的看看表上的時間,「離會面時間還有十分鐘,據說'X'的頭頭有個怪癖,他見任何人都會遲到十分鐘,不知這次會不會也……」

  「笑話!」任捷嗤了一聲,「他有怪癖,我就沒有嗎?我現在就走,你留在這裡慢慢等,等到人後告訴他,我任捷也有個怪癖,習慣在未到會面前的十分鐘走人!」

  方朔才想勸他別意氣用事,卻聽聞幾下徐緩的清脆掌聲適時響起,伴隨著掌聲傳來,會議室緊密的門被推了開來。

  「不愧是'風雲際會'的精英,說話豪氣干雲。」說話的是一名戴著眼鏡的男子,理著平頭,身材挺拔、魁梧,在他身後陸續跟著走進來人個高瘦男子。

  「你就是'X'?」任捷也不起身,逕自坐在沙發裡朝來人望去,露出一臉的散漫。

  「唐悅楠。」唐悅楠牽動嘴角,頜首微笑,但卻笑得陰沈,「久仰了,任先生、方先生。」

  「看來我要感謝你慣性遲到的習慣沒有用在我身上。」任捷故意玩世不恭,戲謔的朝唐悅楠說。

  他聽過不少關於唐悅楠的「x」組織,對這個組織非常感冒,並且將「x」歸類於他萬分唾棄的那種黑道,因為「x」非但在海外有專門出租殺手的部門,且近年來更將觸角延伸到台灣來。

  雖然大家同是黑道中人,好壞沒多大界限,但「x」卻令曾是醫師的任捷打從心裡不舒服。

  「任先生真會說笑話。」唐悅楠相當沉得住氣,他眉頭也不皺一下的回答,倒是他身後那幾個部從都一副蠢蠢欲動的架式,好像隨時準備幹起架來的樣子。

  「我不是說笑話。」任捷將煙蒂捻熄,又開始點火抽起另一根煙來,擺明了不將對方放在眼裡。

  沒錯,他就是要激怒「x」,到時候他就有理由和他們好好打上一場,老大飛去香港了正好,他就來個先斬後奏,跟「x」打個爽快,好好教訓這個敗類,就算惹毛老大也在所不惜!

  「任先生的意思是……」唐悅楠詢問的語調非常有禮貌,很紳士的微微一笑。

  看著眼前這毫不尊重他的小子,唐悅楠在心裡冷笑著。

  無所謂,OK,任捷可以在這裡囂張他不在乎,他唐悅楠在道上也不是初出茅廬的角色,他的耐力很大,有一幫聲勢浩大的弟兄,他知道怎為對付像任捷這樣看他不順眼又在道上佔有大席之地的狠角,沒錯,他有足夠的時間陪任捷玩這場能爭虎門的遊戲。

  「我不拐彎抹角,我的意思就是'風雲際會'的意思,'風雲際會'不可能和'x'合作,換言之,'風雲際會'沒有半點要與'x'一起打人全球性海洛英市場的打算,請你另找高明。」

  任捷很明也很做的說,當然,這種直接的說法馬上引起了方朔的側目,方朔驚訝任捷會以這種沒得商量的方式口絕唐悅楠,但他很快就露出徐緩的笑容,對眼前的情勢感到滿意。

  任捷笑了,原來方朔這傢伙也不怎為欣賞'X'嘛!

  「這為肯定?」唐悅楠還在微笑,沒有絲毫發飆的為象。

  「絕對肯定。」任捷知道寧靜的背面往往會有大風暴,但他不在乎,反正他就是要惹毛唐悅楠,表現得愈輕視和愈嘲弄,唐悅楠就愈容易發火,但是依眼前的局面看來,城府極深的唐悅楠似乎不是那為好搞定的。

  「看來,我還是直接找高先生談會好一點。」唐悅楠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說。

  「不必了。」任捷眉毛一挑,馬上打斷唐悅楠的話,「我們老大對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通常都是無暇兼顧的,我現在所說的一切,就可以代表'風雲際會'的立場。」

  「是嗎?」唐悅楠的眼神裡有著玩味,「對這樣的結果,我實在感到很遺感。」

  任捷馬上對唐悅楠露出一個「可惜」的表情,漫不在乎的聳肩說:「我也同樣感到遺憾,不能和名聞遐邇的'x'合作,那真是'風雲際會'的損失。」

  語調和表情都和詞意背道而馳,但管他的,他現在高興就好。至於老大回來要怎為交代那是以後的事,再說,搞不好老大還會非常讚許他的作法哩!

  唐悅楠坐在柔軟的沙發中,他修長的雙腿交疊著,一位金髮女正依偎著他,那姿態仿如慵懶的波斯貓,他的大手則不經意的擱在金髮女郎的腰際上,有意無意的撫摸著她,惹得她不時發出膩人的申吟。

  「柯斯,你立刻從美國調回藍葳,依藍葳的身手,要解決任捷並不是難事。」

  唐悅楠一邊與金髮美女調情,一邊隨意的吩咐著。

  「楠哥,這件事要三思而行才好。」柯斯擔心的說,「要解決任捷雖棘手,但並非不可能,但是高堤那邊……」

  唐悅楠的手指挑上金髮美女的柔軟胸部,對他的得力助手微微一笑說「柯斯,你這是婦人之見,高堤又有什麼好懼怕?就算賀天回來也一樣,我不喜歡看到任捷在我眼前出現,他就不許在我眼前出現,明白嗎?」

  他微笑的說完後,金髮美女對他依了過去,由紅唇中對他餵下一口加冰的威士卡。

  「明白了,楠哥。」柯斯恭敬的回答,他跟在唐悅楠身邊也有幾年了,當然明白唐悅楠的脾氣,他不喜歡的人對他不敬,尤其是存心挑釁他的人。

  「讓藍葳盡快回國。」唐悅楠說著,金髮美女已經主動的纏到他身上來了,火紅的嘴唇散發著挑逗的氣息。

  「是。」柯斯應聲。

  唐悅楠滿意極了,他就喜歡人人對他唯命是從,看裂個個對他必恭必敬的周下,是他的一大樂趣。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一個小時之後來接我,我要和Joanna好好溫存一下,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柯斯還沒有退開,但是唐悅楠已經開始在解Joanna的衣扣了,他的嗜好之一,喜歡看他的女人和他的屬下有點尷尬的局面。

  「是。」柯斯恭敬的準備推門離開,再待下去,限制級畫面會令他大噴鼻血,這種事情在他面前已上演不是一次了,只不過女主角每次都不同就是了,唐悅楠偏好身材火辣的洋妞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楠哥!」柯斯還沒退下,另一個屬下卻急急忙忙的推門而入。

  唐悅楠不悅的掃了那個屬下一眼。

  「什麼事?」Joanna的一排衣扣已經全被他解開了,他滿不在乎的吻著懷裡的性感尤物問著。

  「楠哥,您停在藍調酒吧前的車被燒了。」

  唐悅楠挑了眉,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是誰幹的?」

  「一個女孩。」

  「女孩?」唐悅楠輕笑一聲,「有趣。」

  「楠哥,要不要我們把她抓來?」

  「不必了。」唐悅楠離開半裸的Joanna,他倏然起身,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我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敢放火燒了我的愛車。」

  在唐悅楠的身後跟著一大群男子,他們聲勢浩大的由酒店套房來到距離不遠的藍調PUB前,唐悅楠看到自己的愛車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

  「傑作。」他端詳著車子燒燬的程度而讚許著。

  「楠哥……」柯斯開口。

  唐悅楠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那個女孩子呢?」

  「在樵哥的店裡工作。」

  「哦--」唐悅楠拉長了似笑非笑的聲音,「原來是我那風流老弟的愛將啊!」

  他笑意橫生,大踏步走進藍調PUB,那群屬下馬上將斗膽放火燒車的女孩指給他看。

  「楠哥,就是她,短頭髮的那個。」

  唐悅楠遠遠望著吧檯裡的女孩,第一個感覺是--她很年輕,年輕得讓他不以為她會有什麼大背景來讓她做這等囂張的事。

  「你們圍在這裡,我自己過去就行。」吩咐完畢,唐悅楠單獨一人走近吧檯,將那群想跟來的屬下留在原地。

  「你。」他緩緩的靠近吧檯,最後對上了吧檯裡的那個女孩冷然的眼睛,「是你放火燒了我的車吧?」

  「原來是你的車。」小季傾斜著頭看他一眼,淡淡的牽動嘴角,沒有一絲歉意,「記住,你的車最好不要隨意亂停,否則我不會是唯一一個燒你車的人。」

  「這是你的地盤嗎?」唐悅楠看著她,相當感興趣的問。

  這女孩太特別了,五官極具立體感、氣質獨特,那頭微亂的短髮尤其有魅力,她身上的男裝讓她一點女孩子味都沒有,但是他喜歡這調調。

  「這是我老闆的店。」

  「哦,原來你在維護你老闆的權益。」唐悅楠發現自己竟然不想走了,連留在酒店中的Joanna也沒有這短髮女孩子來得有吸引力。

  「你錯了。」小季面無表情的說,「我只是不喜歡有人將店門口的路給擋住,我不習慣繞道而行。」

  「這為說來,你認為你自己沒有錯?」唐悅楠淡笑著,「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跟我沒關係。」小季回答得比他的問句更淡然,在她眼裡,這男人相當無聊,如果他給她一掌,或許她會認為他正常些,畢竟被燒的車於是他的而不是她的,他沒必要對她一副樣子。

  「你很帥。」他忍不住的盯著她看。

  小季掃了他一眼,然後就開始對他視若無睹的調起酒來,她不會理他的,因為他令她覺得很可笑。

  這晚,唐悅楠遣退了一干屬下,他在藍調PUB坐了一晚,而整個晚上小季卻是再也沒對他望過第二眼。

  任捷知道小季今天晚上在藍調PUB前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她燒了一部有「x」標誌的橋車。

  消息傳到「風雲際會」時,任捷確定那幫目擊證人口中所描繪的女主角是小季,他在第一時間趕到藍調PUB,卻不走運的沒有等到她。

  任捷知道小季又從後門走了,她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她經常是這樣,從她父親死後她就變成這樣,他根本毋需感到驚訝。

  他騎著重型機車特意繞到小季的住處,發現燈光全暗,屋裡一點聲息都沒有。

  小季如果不是關了所有的燈躲在屋子裡,就是又徹夜不歸了。

  他掉轉車頭,知道今晚是見不到她了。

  任捷一路狂風在公路上,他喜歡有速度感的東西,騎機車往往比開車更讓他有樂趣。

  他曾想到要帶小季在有星空的半夜狂風在海灘上,然後將車子騎到海水裡去,他們一起濕透,相擁在一起……好笑,這不過是他的幻想。

  天空開始飄起了微雨,任捷加快速度,這種半大不小的雨最教人討厭,淋不死人又黏呼呼的難受。

  雨還在飄,任捷率性的抹掉臉上的雨水,他將前燈挨成遠燈,就在他準備用破表速度催油門時,他以為自己看錯了,馬路中央竟有一個小搖籃,裡面有條厚厚的被單包裹著一個長條形狀的東西,任捷以自己醫師的直覺煞住了車,那是嬰兒!一個棄嬰!

  任捷迅速的為下機車朝小搖籃走過去,但是他沒來得及碰到搖籃,幾個身材壯碩的男人由馬路周圍的草叢撲了出來。

  「想不到狠話說得一流的捷哥,竟也有副慈悲心腸呀!」一個臉上帶刀疤的男人笑著嘲弄。

  任捷知道自己上當了,但是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處境有多糟,就算他事先知道那是個陷阱,只要那個搖籃裡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是個嬰孩,他都會奮不顧身的走過去。

  「x?」任捷露出瞧不起的冷笑,這種耍陰的行徑也只有「x」會有。

  「得罪我們老大的後果,想必你也清楚得很,我們老大可不是好惹的!」刀疤男人又開口了,他似乎是這個十人小組的領頭,凡事由他發言。

  「姓唐的要你們來殺我?」任捷覺得可笑,唐悅楠也大幼稚了吧!他死了沒關係,但唐悅楠的「x」組織可能會被高堤砍成廢墟。

  刀疤男人猥瑣的一笑,「你別胡說,今天完全是我們這幾個弟兄看你不順眼,所以自願替我們老大報仇,和我們老大一點關係都沒有。」

  任捷打鼻子裡哼出一聲來,這種說詞也只有三歲小孩才會相信,他們這為撇清,無非是唐悅楠的交代,萬一任務不成功,屆時也有個可以抵死不認的借口。

  「隨便你們怎為說,聽著,今天如果不打上一架,誰都不許離開這裡!」任捷傲氣十足的下戰帖,此舉自然又引得對方的人馬十分不滿。

  「x」小組裡有十個人,而他只有一個人,但他卻是這為不將他們放在眼裡,他們如果沒打贏這一架就在遜了,而且他臉上那輕蔑的神情已是「x」的人為所皆知的了。

  任捷摩拳擦掌的蓄勢待發,他知道對方不至於用槍,因為他們不敢,不敢真的與「風雲際會」為敵,在這裡堵他不過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罷了。

  他將皮夾克脫掉甩在一邊,在攝氏十二度的寒冬兩夜裡,上身只剩下一件緊身的套頭毛衣,他雙拳緊緊握著,冷峻的眼眸務出駭人怒火。

  「上!」

  在刀疤男人一聲令下,十個人同時對任捷撲過去,在第一時間裡,任捷將領頭的刀疤男人在瞬間用過肩摔丟了出去。

  在刀疤男人連綿不絕的哀嚎中,任捷面對三個不夠而同想要攻擊他頭部的人,他大喝了一聲,用手肘撞擊距離他最近的那個小子的下部,將他撂倒。

  露出一個嘲弄意味十足的笑容,任捷接著在剩餘人驚呼聲中對三個傢伙揮過去猛拳,讓他們全跌跌撞撞的往後倒去。

  「你們全部一起來吧!」任捷讓三個人倒下後,直奔後面的那幾個人,要封他們迎頭痛拳。

  「刀疤大,這人瘋了!」有人步履蹣跚,害怕的大喊。

  任捷抽個空隙在喊話的人正處在驚恐中時,一拳擊中他的下巴,接著好整以暇的看著那些吃痛不支的人。

  「再來!」他粗聲粗氣的朝他們大吼,像個戰神。這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他們不敢再向任捷接近了,反而是任捷不在乎的揮掉臉上的雨珠,氣勢磅為的朝他們逼近。他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沒錯,算他們倒楣,他今天火氣剛好沒由來得很大,幹上一架可以出出氣。

  任捷走到還在哀叫的刀疤男人面前,他倏地雙手提起刀疤男人的衣領,用一種全無風度又居高臨下的眼神盯著對方。

  「回去告訴姓唐的,不要派些肉醬來向我挑戰,那只會令我更加看輕'X',還有,你們這種堵人的把戲實在可笑。」

  說完,他為高視線,惡狠狠的將刀疤男人摔下,逕自轉身撿起夾克,朝自己的機車走去,待發動機車後,任捷將他們丟在腦後狂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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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50:17
第四章

  年輕的男女、同性戀者在中型的舞池裡相對著款款擺動身軀,他們很享受放鬆情緒的自在,這是台北的夜生活,靠酒精蒸發與放縱度過一晚。

  小季一貫的在吧檯裡沉靜的調酒,今天有個工讀生請假,又逢星期五這個小週末,因此人特別多,她也顯得比平時更忙碌。

  快接近午夜的時候,有四個衣著普通的男子走進了藍調PUB,在座無虛席的情況下,那四個男子坐到了空的吧檯邊,各自點了一大杯美樂啤酒。

  「現在的黑道真是愈來愈囂張了,你們知道嗎?上個禮拜我們組長還大發雷霆了一頓,痛斥我們掃黑不賣力,真是冤枉!每天都在街頭臨檢,像這樣可以好好坐下來喝一杯的機會簡直少之又少。」有些微胖的男子抱怨的說。

  「唉!胖哥,你們那隊還好,想想人家重案組吧!他們才真正頭大哩!一堆抓都抓不完的黑道角頭,睡都睡不安穩。」尖臉的男子雖是安撫的開口,看起來卻也是有滿腹牢騷「現在人家黑道比我們警界團結多了,瞧瞧,至少他們還有些很夠義氣的傢伙,不像咱們那些長官,一旦出事,什麼都賴到我們頭上,害我幹這行真是愈干愈沒前途。」微胖男子又叨叨絮絮的念著。

  「你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另一個長相比較俊逸的男子開口了,「告訴你們,別小看了我們警界的人力,我們還是很有作麼的。」

  「哦?」尖臉男子感興趣的問:「陳見輝,你們突擊小組是不是有什麼特別任務?說來聽聽嘛!」

  陳見輝很自負的笑了笑,輕鬆的說:「好吧!先透露給你知道也無妨,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們口風緊一點就可以了。」

  最後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聽陳見輝這麼一說也好奇了,「到底什麼事?大家都這麼熟了,不要賣關子。」

  陳見輝故作神秘,壓低了聲音說:「你們聽清楚了,千萬不要洩漏出去,我們突擊小組在這個週日晚上要出一個大任務,物件就是讓我們上頭恨得牙癢癢的'風雲際會'。」

  「'風雲際會'」三個人同時驚呼一聲。

  「沒錯!驚訝吧?」陳兒輝得意的笑了,「這次'風雲際會'和日本方面的'八代組'會面,消息是日方警界傳來的,他們在'八代組'有內線,所以我們中日合作,將這兩大幫派一網打盡。」

  「天呀!這可真是個大任務!」尖臉的男子羨慕的說,「真有你的陳見輝,這次任務回來,你們又會被新聞媒體大力表揚了。」

  「那當然,上頭不就是最愛搞這套嗎?」

  陳見輝的話逗得大家全笑了,笑聲中,小季仍默默的專心調她酒單上的酒。

  學校總是這樣,在星期六和星期日放個溫書假,然後在星期一來個期中考,讓所有學生放假放得不得安寧。

  小季在星期六得到排休的機會,她留在自己的小套房裡看書,今天晚上專心將書全部讀完是她的目標,明天是假日,藍調PUB打烊時間會延後,也就是說,除了今天晚上,她將沒有其餘準備考試的溫書時間。

  小季向來容易對事情專心,只要一杯熱茶,她可以靜心讀到天亮都不是問題,甚至晚餐都可以用一顆蘋果打發。

  八點鐘的時候,她已將重點整理完畢,電鈴在此時響起,她紋風不動的坐在書桌前,沒有起來看看是意味。

  他一向沒有朋友,自然也沒有訪客,誰會在這個時間來看她?但無論是誰,都不會受她的的歡迎,她不會見任何人的。

  「小季學姊!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好嗎?我好冷呵!」

  小季皺了皺眉頭,她知道那是誰了,除了那個日校的女孩朱鄉鄉之外,沒人會用這種親切的語氣叫她的名字,這令她很不習慣,因麼她知道,她們之間並沒有那種交情,大多刻意的親近反而是距離。

  她不想讓朱鄉鄉進門,她不要那女孩介入她的生活,她喜歡一個人的世界。

  十分鐘後,當小季已經將全副心力又轉回書本上時,門外的聲音又響起了--

  「小季學姊,你理理我吧!外面真的好冷。」

  聲音聽起來確實楚楚可憐,小季站了起來,她用一種最冷淡的表情將大門打開,門外的朱鄉鄉則不停的搓著雙手,看到小季,她乍驚還喜。

  「小季學姊!」

  「什麼事?」小季將手擱在門沿上,沒有請她入內的姿態。

  「我知道後天就要考試了,你可能會熬夜,所以……」朱鄉鄉笑容可掬的將一袋東西送到小季面前,「我幫你準備了這個熬夜專用的雞精。」

  「我沒有熬夜的習慣,也不需要。」小季的笑容在唇邊淡淡的勾勒起,顯得漫不在乎,那樣子像在告誡朱鄉鄉,說她的舉動有多麼不合時宜似的。

  朱鄉鄉臉紅又失望的面對小季的拒絕和臉上的玩世不恭,「可是……可是這真的很好……」。

  「謝謝,你自己留著。」小季準備將門關上。

  「等等!」朱鄉鄉急忙檔住那要人內的身影,「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跟你做個朋友,你不要拒絕我好嗎?」

  「謝謝,我不需要朋友。」小季輕掃了朱鄉鄉一眼。

  朱鄉鄉飛快的說:「你先別這麼斷言,那晚你明明救了我……」

  「你太天真了。」小季倚著門,露出嘲諷的神色,「如果你就因此纏著我不放的話,我想我是麼自己救了一個大麻煩。」

  「你--」朱鄉鄉沒想到自己一片真心誠意會換來這樣的冷言冷語,也沒想到她一心於與其成麼好朋友的季林,竟會是這種冷血動物。

  「我只是實話實說。」她看著朱鄉鄉受傷的表情,毫不在意的再給她一個近乎「嫌惡」的笑容說:「像你這樣的千金小姐不適合來這種地方,還是回去你的世界妥當些。」

  她當著朱鄉鄉的面將門關上了,一點歉意的感情都沒有,相信經過這一晚,朱鄉鄉不會再對她們之間的友誼抱任何希望,如果是這樣那最好,她本來就是個獨來獨往的人,多個人關心,不過是多一份麻煩。

  九點鐘,小季麼自己再添杯熱茶,在起身走動間,電鈴又響起了,她放肄的笑了笑,想不到姓朱的女孩子會那麼有耐心。

  想都沒想就將門打開,這次小季準備說些更殘忍的話,徹底要朱鄉鄉覺醒,最好傷的心也碎了。

  「小季。」任捷很意外自己會這麼容易就見到她的面,去過藍調PUB才知道她今天排休,來這裡碰碰運氣,想不到她真在。

  她本能的要將門給關上,任捷卻身形矯健的閃進了屋裡。

  「請你出去。」她想把他拎起來丟出去,雖然那很難,不管她穿得再怎麼像個男孩子,氣力上終究會輸一籌。

  任捷看見她眼底的複雜,她是害怕他留在她的空間裡。很好,這表示他沒有忘記他。

  「我不會待太久。」他轉而安撫她的情緒,像過去那段日子,她每天守在她父親病榻前,恐懼她唯一的親人會在瞬間離她而去,而他總會靠過去,撫平她的消沉。

  「我要讀書。」她不會那麼容易妥協的,留他在這裡,只會令她烏雲滿佈,他總是令她感到有服莫名其妙的情緒,一種已經絕麼於她身上的情緒。

  「溫習功課麼」他盯住她,介面說:「那正好,我幫你複習,就像以前的一樣,我們一直配合得很好。」

  她冷澀的半瞇起眼,「我自己可以應付,而且足足有餘。」「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也相信我,有了我、你會更好。」他凝視著她,雖不願承認,但此刻小季對他真的是刻意疏離。

  「你大概是瘋了。」她完全沒被他影響,只徐緩的介面。

  「你不見後,我一直瘋到現在。」任捷唇邊浮起一個溫柔的笑容,他控制不住自己,竟想走過去揉揉她的短髮。

  她也笑,但笑意卻很淡,且帶著敵意和防衛,「任醫師,你一直是個很有女人緣的好醫師,但是我不屬於其中。」

  「我卻屬於你,小季。」他挑起眉毛,淡笑中很令人費解。

  他們對望半晌,讓時間靜靜的溜走。

  「我可以允許你在這個屋子裡待三十分鐘,時間一到,請你離開。」讓那種複雜的情緒過去後,小季冷靜的說。

  他贏了一步。

  「我答應你。」任捷笑得神采奕奕。

  「希望你守信用。」她冷淡的說。

  「我不記得自己曾經騙過你。」

  「是嗎?」小季冷笑一聲,如果他不是將實情隱瞞,她又何必出走?如果他真疼她、愛她,他該對她坦誠以告的不是嗎?為什麼他要隱瞞她最在乎的事情?

  「怎為了?你的樣子不對。」他對她靠過去,意外的,她卻立即倒退了一大步,想也沒想的就躲開他,那如沾蛇蠍的本能反應,令任捷有股突如其來的憤怒。

  「這算什麼?」他很在意、相當在意她對他的態度。

  「你可以在屋子裡活動,但請不要打擾我。」小季必須先與他劃清界限,以免他做些她不願見到舉動。

  「辦不到。」

  她拾眼冷冷的看他,覺得讓他進到她的屋子裡可能會是她陷入困境的開始,不為什麼,只因麼她對任捷的瞭解,他不是個會善罷干休的男人。

  果然,在下一刻他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自己胸前,目光炯炯的逼視著她。

  「對我什麼不滿意,我希望你能坦白說出來。對我,你不需要拐彎抹角;同樣的,對你,我也不會多加瞞騙。」

  甩開他的手,小季對他更加冷眼相向。

  「你的話非常動聽,有一天我絕對會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她走過去將大門打開,擺出逐客令,「現在請你離開,你已經嚴重影響我的讀書進度。」

  任捷低歎一聲,她仍這麼倔,現在又加上了一份抗拒他的脾氣,他們之間怎麼……「我還有事沒說。」

  她麼起手腕,盯著表看,「現在說,三十秒之內我會聽,逾時不候。」

  「你得罪了'X'?」他想不通小季怎麼會大膽的去燒了唐悅楠那傢伙的車?不過說實話,他覺得她很酷,也燒得好,這麼狠的人都敢動。

  「說完了?」她無動於衷的計時。

  「如果有人找你麻煩,要告訴我,這是我的電話,還有我的住址。」任捷拿出一張很俗氣的名片。

  她一把將名片搶過來胡亂又敷衍的塞在口袋裡,對著他不耐煩的說:「你可以走了。」

  「好好讀書,我等著你考上大學。」他走到門邊,終於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短髮,她一直習慣留短髮,從過去到現在。

  「不關你的事。」她又把他關在門外了,今晚第二個對她表示關心的人。

   今天的黃昏異常瑰麗,大片、大片火紅似的麼色染滿了天空,直至星斗升起,那紅霞才告終落。

  月色潔白,難得一個沒有下雨的夜晚,關渡淡水的獨棟別墅裡,高堤和任捷憑窗而立,他們正在等一個重要人物,而「風雲際會」的精英們自然也齊聚一堂,正在別墅的各個房間裡進行自己的任務規劃。

  「長懶先生一個小時之後就會到達。」任捷剛剛才收到方朔傳回來的消息。

  這次接機以及保護日本「八代組」會長長瀨川吉的任務是由方朔負責的,過去在警界的經驗使他擅長掌握警方辦案的方式,因此這類任務對他而言可謂是游刃有餘。

  高堤點點頭,他點起一根煙,從容的露出笑意,「聽方朔說,你在與'X'的談判上很有個性,令他極度刮目相看。」

  「那傢伙!」任捷哼了哼也笑了,「他是想說我不識大體吧!」

  「我記得你與'X'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有必要將唐悅楠的十人小組給打得落花流水嗎?」高堤似笑非笑的問。

  任捷有點意外,這件事情他並沒對任何人提起過。

  「消息傳得真快。」他無所謂的聳肩,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對方十個打他一個也光榮不到哪裡去。

  「我還知道你找到那女孩了。」高堤微笑的看了他一眼。

  任捷再度錯愕,半晌才生硬的說:「佩服極了,你不在台灣,卻什麼都知道,我們'風雲際會'真該成立一個情報網的。」

  高堤不理他的惱羞成怒,又不疾不徐的說:「順便給你一個消息,算是這次去澳門的意外收穫。」
   
  「什麼?別吊我胃口。」任捷不禁皺起眉來,高堤這種神秘的口氣最讓人害怕。

  「你一直在尋找的《戶川會》,在台灣。」

  「什麼麼!」任捷驚跳了起來。

  他原本想趁這次長瀨先生到訪,順便請教「戶川會」的下落,沒想到高堤會早一步將消息帶給他。

  「正確的位置不清楚,但是肯定在台灣。」高堤補充說明。

  「台灣並不大。」任捷沉吟著。

  「所以你快要雨過天晴了,恭喜。」高堤微笑的說。

  「見鬼了!」

  任捷馬上轉頭離開,高堤則笑意橫生,唯有他知道,當任捷將「戶川會」找到後,那就代表著他跟那女孩有點重來一次的希望了。

  「還有,任捷,醒程說改天一定要再找你陪她起去澳門。」高堤在他背後喊話。

  「我還不想被你砍死!」任捷丟下話,轉而去找另一幫弟兄。

  一個小時後,長瀨先生準時由方朔護送到達,他是賀天在日本的至交好友,這次專程來台與「風雲際會」做些聯繫和交流。

  高堤與「風雲際會」的十位精英在會議室中與長瀨上密談,會談結束後,高提招待長瀨川吉到客廳繼續就幫會的問題交換意見,任捷則百無聊賴的站到那扇大窗口前,從這裡眺望出去,夜色在月光的映照下一清二楚,是這樣一個月明沉靜的夜晚。

  任捷盡情吞吐著煙霧,突然間他聽聞由離別墅不遠處傳來驚人的爆炸聲和追撞聲,令他驚跳了一下。

  高堤立即站了起來,他沉著的下達命令,「方朔,你和三組的人保護長瀨先生由南邊秘道離開,你們直接到賀家,記住,長瀨先生的安全第一!我會通知醒程,她知道該怎麼做。」

  「知道了!」方朔帶著長瀨上離開了,而其餘的人則開始自動分隊,準備一有情況立即走人。

  「將望遠鏡拿來,」任捷朝幾個人大喊,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在那亂成團的人車裡看到個熟悉的身影,他必須要確定。

  「怎麼回事?」高堤也走過去。

  「她在裡面!」任捷的心揪緊了,他的憂心如焚在臉上流露無遺。

  「老大,最新消息,警方派了大批裝備人手準備秘密圍剿'風雲際會'。」負責特殊任務的顧天嵐帶來情報。

  高堤與任捷對看一眼,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幫了我們。」任捷懊惱已極,他想不到小季會在這裡出現,還用這麼……轟轟烈烈的方法,如果她得知消息,為什麼不在事先通知他?

  這個傲氣十足的女孩,讓他欠她一次人情又會如何?她就這麼不願與他扯上關係嗎?

  「我們的人去現場了嗎?」高堤不理會任捷那痛心的表情,逕自詢問顧大嵐。

  「已經派特務組去了。」顧天嵐在這危急時候居然綻放一絲讚賞有加的笑意,「老大,那女孩真是勇敢,一個人拿到警車鑰匙,開瞥方的車去追撞警方的車,想引起我們的注意,也讓警方行麼敗露,目前現場亂成一片,我離開之前,她卻毫髮無傷。」

  「閉嘴,」任捷突然寒光迸射的大吼,他無法忍受這樣的情況,他的小季剛剛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獨自對抗那群人,而他卻……他真會被她給狠狠的擊倒了。

  高堤對顧天嵐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而顧天嵐似乎也不以麼意,任捷的脾氣是麼所皆知,時好時壞,見慣不怪。

  「捷哥,望遠鏡拿來了。」

  任捷把將望遠鏡奪了過來,在面前架好,他聚精會神的往前方看,動作之神速,讓送望遠鏡的人目瞪口呆。

  他什麼都沒來得及看到,只看見個黑色的身影在煙霧茫茫中騎著機車飛馳而去,小季離開了,而現場果真如顧天嵐所言,一片混亂,警笛猶自鳴響,穿著便衣的警察一群群的像鬥敗的公雞。

  「她走了。」任捷頹然放開望遠鏡,如遭重挫般的踉蹌倒退了兩步,沒一秒,他突然驚跳起來,「我要去找她!」

  高堤瞬間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任捷的衝動。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高堤聲音淡淡的,卻不容反駁。

  「我要去找她!」任捷心緒紊亂已極,一想到小季有可能在身體某處負傷而離開,他就一刻也無法在這裡停留。

  「任捷,冷靜點,她或許並不希望你去找她,否則她不會以這種石破天驚的方式提醒我們被包圍。」高堤冷靜的說。

  「難道你要我對她置之不理麼!」任捷深吸了一口氣。

  「你可以找她,是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剛才的暴動必定逼使警方惱羞成怒,他們會行動,我不希望'風雲際會'被扯上關係而累及無辜。」高堤用犀利、洞悉的眼神注視著他說道。

  任捷麼起眼瞪著高堤,一時啞口無言,高堤說的沒錯,只是他的心卻情難自己任捷面無血色的咬緊牙根,像頭憤怒而無處發洩的雄獅怒吼了一聲,他的拳頭揚在半空中。

  高堤瞭解的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道:「回到市區後,今晚絕不能出門,警方勢必加派了人手監視我們的行蹤。」

  「知道了。」任捷沉重的點了頭,今夜他是見不到小季了,而小季,她到底是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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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50:37
第五章

  今夜是個長夜,而且對任捷來說是注定要失眠的。

  和夥伴一起由關渡淡水的別墅撤退後,他回到這間位於市中心大廈二十七樓的公寓裡,將一屋子的燈關掉,把自己狠狠的扔進床鋪裡去,他但願自己可以什麼都不要想,但是揮之不去的還是小季在關渡大橋騎著哈雷機車飛馳而去,翻揚衣角的身影。

  她是從何處得知警方會在今晚對「風雲際會」採取行動?

  昨晚他明明還與她見過面,她非但面無表情的隻字不提,還擺出一副對他無話可說的樣子,這算什麼?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在她心裡,他可能真的就是那個害死她父親的無能醫師,一個足夠讓她恨一輩子的人,她不會原諒他,也不會對他像從前一樣信賴。

  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而他雖不會奢望的想回到從前,但她又為何不乾脆對他視若無睹算了,卻反來幫他?

  如果當時他沒發現她父親的真正死因,或許他們現在可以毫不相干,他可以讓她由他身邊逃掉,也可以任她恨他、怨他,那都無所謂,他會認了。

  但是他發現了那個秘密,她父親的死並不是他造成的,不是他的醫術出了問題,所以他們之間沒必要背負著仇恨的枷鎖,他也不能忍受自己在小季的心目中是個敵人。

  他必須解釋,也一定要解釋,因為他太在乎她。

  而就在他在尋找證據的同時,她卻等不及他的說明就一聲不響的走了,他甚至沒能告訴她,關於她摯愛的父親的事。

  一別一年,他不知道這一年來小季是怎為過的?她一點消息都不給他,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她讀書、獨自生活,變成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三百六十五個日子,每當想起她不知道在何處,在做著什麼事情,他就痛恨自己沒將她保護好,才會讓她萌生去意。

  重逢似乎是多餘的。她對於再次和他會面表現得極度不耐煩,她看起來很好,很不希望別人打擾,她就在他面前,他卻碰不到她的心,因為她刻意將心門緊緊的關住了,而他打不開。

  牆上的時針指著二,凌晨兩點,任捷還在繼續失眠,他試著閉上眼睛,卻意外的在幾分鐘之後聽到輕微的聲響,來者腳步很輕,且朝他臥房的方向前進。

  豎起耳朵,這種夜晚突擊的事,任捷不是第一次遇到,他覺得佩服的是,那些人似乎都對開門的工夫相當有一套。

  床邊抽屜裡就有槍,他也可以選擇起身先對來者反狙擊,但是他什麼都沒做,只是安靜的躺在床上,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動也不動。

  來者推門而入了,動作輕緩、非常小心,任捷漾開一抹笑容,這個黑衣人相當倒楣,今天他心情欠佳,肯定會給這個偷襲者一陣痛揍。

  對方走到任捷床邊,突然高舉右手往任捷的身上刺去,他手上有一把刀,相當鋒利的刀。

  任捷一個回身用手將刀拍開,一絲血為立即揚起,而手背上也多了一道長長的傷痕。

  「啊!」對方驚呼出聲,聲音低啞,又驚又疑。

  「兄弟,你是哪一條道上的,不會又是唐悅楠那個無聊的人派來的吧?」任捷隨意的一笑,他甩開被子利落的跳下床,渾身上下只穿著一件緊身牛仔褲。

  對方臉上綁著布巾遮住五官,只餘一雙凶光顯露的眼睛在外,一身黑衣,體型削瘦高軀。

  任捷還在笑,他朝對方走過去,他相信對方有槍,也可能在下一秒就會掏槍出來斃了他,但是無所謂,如果對方敢在這裡開槍,他也奉陪,台灣畢竟是法治社會、對方若有太離譜的作為也不會太好收場。

  「既然敢走進我任捷的大門,為什麼沒膽量說出是誰派你來的?這為沒種!」

  他譏誚的說,存心激怒對方。

  對方只冷哼一聲,眼神卻流露出既怪異又不自然的神色。

  任捷離他更近了。

  果然對方在任捷離他只有一步之遙時掏出了槍,槍頭正對準任捷的心臟部位,任捷赤裸的上身就在槍的包圍之中。

  「你開槍吧!我無所謂。」

  任捷勾勒起一絲漫不在乎的笑容繼續朝對方逼近,直到槍就卡在他們的肉體之間時才停止腳步。

  「現在開槍的滋味一定很好,老兄,你沒有這為近開過槍殺人吧?要不要我給你一個機會試試?」

  對方似乎對他的玩世不恭很反感又很失措,故遲遲沒有動手,與他僵持著,任機會流逝。

  「嘖嘖,不會吧?你不敢開槍?」任捷徐徐的笑著,出其不意的,他伸手揭去了對方的布巾,一為那間,不但對方驚愣住,就連任捷也錯愕了一下。

  女的為!暗夜的殺手竟是個女人為!

  他苦笑著搖搖頭,很有風度的往後退一步,既然對方是個女人,他貼得這樣近似乎有點失禮,雖然她是個殺手,但殺手也講究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回事吧?

  「抱歉,不知道你是個女的,不然我會多穿件上衣。」任捷挑起眉,稍開玩笑的說,隨即卻很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這個女殺手臉竟微紅為她很內向嗎?這樣的個性也可以做殺手?不過她倒長得不錯,尖長的臉蛋、明眸大眼和薄薄的唇,有點像中美混血兒,很冷艷。

  「我是來殺你的。」藍葳看著眼前的男子,她懊惱自己竟會對他難以下手。

  讓任捷在明天之前消失是她此次被調回台灣的目的,她明明有很好的機會,但是她……她卻放過了。「我知道。」任捷微微笑著「本來我打算痛揍你一頓,既然你是女人那就算了,我不碰女人。」

  「你放我走?」藍葳有絲驚訝,雖然是她放棄動手,但這也算是行動失敗,依目前的情勢,任捷有絕對的優勢可以置她於死地,而他卻說要放她走?

  「難道你想在這裡過夜?」他笑了笑,順便甩甩手,手背上那道傷痕還在流血,刀痕很深。

  藍葳又臉紅了,生平第一次她這個被組織培養成六親不認的殺手,會在一個男人面前這為像個女人。

  「我傷了你……」藍葳呆立在原地看著他的傷痕。

  「我知道。」任捷聳聳肩,「而且有點痛,所以現在我必須上點藥,不能招呼你了,既然你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必定也能如法炮製的出去。不送了,慢走。」

  任捷毫無戒心的由她身邊走出房間找藥箱了,而藍葳卻久久無法回神,目送他的背影,她真的有點忘了自己的身份。

  今夜的客人極少,大概跟氣溫突然下降到九度以上有關,另一個原因是,今天是週一,玩樂一族最乏勁的日子。

  小季在吧檯裡試調一種新的雞尾酒,今晚只有三桌客人而已,而剛巧吧檯裡只剩她一個工讀生,另外兩個男孩都排休去了,不過她應付得來,還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調著酒玩,口味這不錯的,就送客人喝一杯,他們也很開心。

  任捷走進藍調PUB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光景。

  音樂很輕,談話聲很低微,氣氛寧謐,完全沒有平時那種喧嚷的火熱氣息,令人很放鬆。

  他往吧檯邊一坐,修長雙腿支在地上,然後盯著小季,興味盎然又溫柔無比,存心讓人無法招架。

  「人這為少,你們老闆決定關門大吉了嗎為」他笑了笑問著。

  「除非你們的人全去坐牢。」小季冷淡的掃了他一眼。

  任捷傾身上前,微笑著說:「有你的幫忙,永遠不會去坐牢。小季,你是個天使,不要表現得像個冷血動物。」

  小季對他的語言不予理會,送上來的酒單很少,但她依然調著酒,自顧自的把他當成透明物體。

  「謝謝你。」他又加了一句,真心的。

  她不會知道當他看到她安然無恙時是什麼心情,他想將她緊緊擁在懷裡,他也想責問她昨天的危險行徑,但這些想法在看見她之後,在她冷淡的面具前,就全說不出口。是的,他說不出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小季調著酒,她的動作利落有序,她的神態像周圍的人全不存在樣,她不但是忽視任捷,也忽視在場每一個人。

  「我料到你會否認。」任捷露出自嘲的苦笑。

  他不著望小季會接受他的道謝,但起碼與他多說幾句話也好,他有許多話想對她說個清楚,偏偏她冷淡得好像他只是個付錢消磨時間的人。

  「小姐,給我一杯曼哈頓。」任捷先將面前那杯生啤酒一飲而盡,接著輕叩桌面,企圖引起小季的注意。

  小季不發一言的將酒調好,以慣常熟練的手勢推到任捷面前。

  他卻迅速的握住了她的手,在她還沒撤退之際,握得很緊、很緊,緊得她無法抽回。

  小季為眼銳利的看著他,他卻毫無放手的意思。

  「小季,你該回到我身邊。」他回望著她的眼睛,如果她的心肺還在,那就該看得出他對她的感情。

  然而小季似乎是缺心少肺,就見她輕輕的皺攏眉頭,然後滿含輕慢的看了他一眼,半瞇起眼睛,冷靜的說:「任捷,太陽該永不落下。」

  「該死!你講講道理!」他挫敗的低咒一聲,放開了她的手。

  他不能忍受他們之間的對峙,他們不是敵人,甚至一度,他們已經開始邁向情人階段,而如今……她挺直了背脊,眼光是冷硬的,不帶一絲溫情。

  「講道理?」小季怪笑,「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講道理。任捷,我是曾經認識你,但這不足以構成你騷擾我的條件。」

  「騷擾?」任捷惱怒的瞪著她,不相信的說:「你竟然將我對你的感情解釋為騷擾?季小姐,你該去知道這一年來我是怎為過的!」

  「我想你過得很好。」她撇撇唇,不為所動的回答,他快要七竅生煙卻又痛苦不己的神情在她眼底就像空白書頁,看都看不進去。

  任捷死命的盯著她,那眼光像要吃人似的,突然,他悶哼一聲,將那杯曼哈頓又是一飲而乾,醉死自己也好,至少可以不必面對小季那副麻木的樣子。

  「再一杯!」雖然他一向不是個酒鬼,也不是酗酒者,但是喝酒難不倒他,在小季的面前爛醉也無妨,或許她會流露一點真情。

  就這樣,他開始一杯又一杯的喝,小季也無異議,她將酒一杯又一杯的調給任捷,沒有制止,更不予置評。

  凌晨兩點多,客人都走了,外面開始下起雨來,看情況似乎不會再有客人進來了。

  那些年輕的外場服務生也偷懶的提議早點打烊,立即獲一致贊同,他們知道向來慷慨的老闆會給他們這點小小的福利。

  於是藍調PUB只剩下小季在吧檯裡整理著,還有那個半醉半醒中的任捷。

  「我醉了。」他又喝一杯酒,然後自言自語的宣佈著。

  醉意頗深的他看著在吧檯裡擦拭著杯子的小季,她的動作徐緩又悠然,完全沉浸於她自得其樂的世界中。

  歎息聲,任捷不由得要猜臆,小季如果有點良心,有一點點在乎他的話,她應該會拖著他回家;而如果她沒有良心,真的對他毫不在乎,她就會把他扔出店外,然後瀟灑的走掉。他但願小季選擇前者的作法。

  然而小季在擦拭完所有乾淨的杯子後,沒有理會他,反而走出吧檯,逕自從他身邊走過,走到店門口去按下電動門,大門很快的關上了,將寒夜與大雨擋在門外。

  她走回吧檯換了一張CD,很流行、很通俗的國語排行榜歌曲,流洩在空氣裡的全是一些風花雪月的情歌,沒有深度,但動人得很。

  任捷還在喝酒,但是狂飲的速度緩和了下來,因為他已經有點想睡了,而小季的酒還是不間斷的送上來,她一直負責換CD的工作,讓音樂持續著。

  這個晚上小季沒有拖他回家,也沒扔他出店,只是安靜的調酒、換音樂,做著分內的工作,直到他沉沉的睡去、真到天亮。

  小季一如往常的由走廊那頭朝教室走去。

  走廊很長,大約有十間教室的距離,而她的步伐始終維持著不疾不徐的速度,眼睛也沒有看向任何人,那些與她擦肩而過,或是三三兩兩走在她身旁的同學都不在她眼內,她專心得就像走到教室是她此刻唯一的目標。

  她身材修長,肩上那隻大背包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可以負擔的。

  她旁若無人的走著,身上是一條黑色直筒牛仔攤和一件簡單的同色西裝外套,外套衣扣敞開著加上她的神態和走路的肢體語言,頻頻吸引住其餘教室的女孩們對她張望和流露出愛慕的眼神。

  同性對她的好感她並不陌生,自從她愈來愈淡漠之後,圍繞在她身邊對她示好的女性多得趕都趕不完,她不介意同性喜歡她,男人、女人都是人,她尊重人性,但是她不會理會。

  她的教室已經到了,差五分鐘就是上課時間,同學都已陸續到達,教室內氣氛熱絡,大部分的人都在趕著吃晚餐,而今天很奇怪,教室門口多了幾個陌生的彪形大漢,他們一直盯著小季,看不出意圖。

  小季沒有任何不對勁的感覺,雖然她知道那些人是衝著她來的,但是她現在的工作是將四堂課上完,不是與他人打交道。

  於是她走進教室坐下,取出課本,不理會同學們的竊竊私語和那些彪形大漢不加避諱的監視,開始專心聽課。

  四個小時很快的過去,那幾個彪形大漢一直守在教室外,但是他們除了盯著小季之外並沒有什麼不軌行為,因此沒有在校園中引起騷動。

  下課後,小季收拾東西走出教室時,他們終於攔住她。

  「季小姐,我們老大要見你。」其中一個帶頭的彪形大漢開口說,語氣還算客氣,大概被特別交代過。

  小季看都沒看他們就不感興趣的往前走去,她沒有停下腳步,那幾個彪形大漢只好馬上追上去,幾個人將她的去路攔住。

  「季小姐,你最好跟我們走。」帶頭彪形大漢壓低聲音說,一邊有意無意的敞開外套露出槍支來。

  「讓開。」小季不耐煩的為眼道。

  帶頭彪形大漢悻悻然的撇撇唇,隨即又不識相的對小季耀武揚威的說:「我們老大是'X'的……」

  「讓開。」小季更不耐煩了。

  帶頭彪形大漢被她輕慢的態度激怒了,他眼露凶光,舉起手臂就要動粗,「你這丫頭別不識好歹……」

  「胡大哥,楠哥說不能傷她。」另一個人悄聲提醒了,帶頭彪形大漢這才硬生生的將高舉的手臂放下。

  「哼!媽的!」帶頭彪形大漢胡亂咒為一聲。

  小季沉穩的往他身旁走過,朝校門口的方向而去,那群彪形大漢沒有再追上來,即便是他們又追上來,她也不會有所理會。

  校門口卻有另一個人在等她。

  沒有看到他那群手下出現,反而看到小季獨自走出校門,唐悅楠有點意外,但是他隨即下車,對小季迎過去。

  「季林。」他是愈來愈欣賞她了,她率性而為的模樣令他一見難忘,他要將她佔為己有,不管用什麼手段。

  小季沒有因為唐悅楠而停下腳步。

  'X'的老大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充其量不過是有幾個跟班的領頭罷了,他最好不要自以為是什麼太了不起的人,因為什麼人都不會對她構成威脅的。

  「先別急著走。」唐悅楠沒有攔她,卻在她身後胸有成竹的說:「我知道你一直在尋找'戶川會'的下落。」

  小季頓了頓,又往前走去。

  「真沉得住氣。」唐悅楠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揚起一抹笑意。

  「我查到'戶川會'的落腳處!」他在她背後喊話。

  小季繼續沿著大馬路往前走,她還要到藍調PUB,什麼事都不能讓她停頓,包括「戶川會」的消息。

  「季林!只要你投效'X',我就為你找到'戶川會'!」他朝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喊,打賭她會回頭。

  但是在片刻之後,唐悅楠發現自己輸了,她並沒有理他。

  「真的這為帥?」他滿含興味的搓搓自己下巴,對她更是嚮往。

  從來沒有人可以抗拒他的條件。他有點自戀,但是一直十分禮遇他所激賞的人,就算季林不願意成為他的女人也無妨,但是只要她願意加入「x」,他可以幫她達成任何願望。

  她現在無動於衷,那是因為她對他的「x」還不大瞭解,等到她瞭解「x」和他唐悅楠在道上是什麼地位時,他相信她會反過來求他,沒錯,她絕對會來求他的,他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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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風雲際會」位於「塔格城」地下一樓的秘密會議室中,十七位精英級人物皆出席在座,當然任捷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他似乎沒有太投入那股凝重氣氛,反而顯得有點心不在焉和浮躁。

  「這次老大與長瀨先生密談之行,洩漏地點的是自己人,蘇澳碼頭的第四基地。」

  方朔說完後,在他的示意下,投影機投影出一張附有大頭照的簡單個人資料和完整的淡水地形圖。

  方朔指著那張資料表,「這個人是孫大源,他在半年前入幫,平時在幫裡沉默寡言,沒有明顯特徵,當初讓他入幫的原因是他在一場械鬥中替我們的弟兄擋了一刀。孫大源是警方的人,所以這次我們……」

  任捷把玩著手中的骰子,他沒聽進去方朔在分析些什麼,也不想知道對於「風雲際會」被警方擴大圍剿的事件他們打算作何處理,這些都不重要,他也不關心,他只知道在這個事件中他最在意的人是小季,而他知道小季今天必定會去一個地方,他也絕對要去那裡等她。

  「老大和賀小姐已經於長瀨先生一同去日本,至於孫大源該如何處置,以及這整個事件的總檢討,各位想必已有腹案在胸,今後將不容許同樣的情況發生,這次若不是……」

  無聊!任捷在心中低咒一聲,他希望方朔那傢伙好心點,別那為婆婆媽媽,如果方朔快點將會議結束,他會很感激他的,因為他已經快坐不住了。

  至於那個什麼孫大源也沒什麼好討論的,將他狠狠揍一頓不就得了?何必勞師動為的坐在這裡窮攪和?

  方朔就是這樣,不幹警察都那為久了,還是改不了警察那套沒事就集體開個會討論的毛病。

  「任捷,你有什麼看法?」方朔忽然將焦點轉到他身上。

  任捷停住擺弄骰子的動作,瞪了方朔一眼,他知道方朔是故意的,光看他眼中那抹淺淺的笑意就知道,方朔明知道他今天有要事在身,偏要找他的碴。

  「沒看法。」他看著方朔,輕慢的搖了搖頭。

  「沒看法?不可能吧?」方朔逗弄的笑意加深了,「任老大,給點意見嘛!你是老大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你的意見將被我們慎重的採用,當然,你那位對我們'風雲際會'有恩的紅粉知己也是我們急欲採訪和道謝的物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告知她的行蹤嗎?

  「你想都別想!」

  「說真的,'她'相當勇敢,我們的夥伴們可都自歎弗如哩!」方朔笑著說,他似乎不打算放過這個關於任捷的桃色話題。

  「你可不可以當我不存在?」任捷沒好氣的說。

  「那很可惜。」方朔笑得更賊了。

  任捷二話不說的抓起椅背上的風衣衝出了會議室,在大門合上的為那,還聽見方朔傳來的調侃笑聲。

  唐悅楠斜靠在沙發上,他身邊的女伴又換人了,這次是個肌膚白皙的英國美女,慵懶的閉著眼睛,半裸著胸依在他懷裡,不變的是,這些女人都溫馴得像隻貓。

  「藍葳,你大讓我失望了。」唐悅楠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緊抿著雙唇的藍歲,他似乎察覺了些什麼,但不大確定。

  「我願意接受處罰。」藍葳說完後,雙唇抿更緊了。

  「藍葳,你一直都是我最滿意的部下,這次的表現,令我相當意外。」唐悅楠輕撫著美女柔軟的背脊,繼而露出一抹諒解但古怪的笑容,「不過,這次任務失敗不能全歸咎於你,是任捷太狡詐。」

  「唐先生……」藍葳沉吟,她不想再為組織殺人了,尤其是殺任捷。

  唐悅楠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意,他微笑著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先別急著說,聽我說完。」

  藍葳靜靜的站在那裡,她知道要退出組織是不可能的事,而唐悅楠也不會好心的將她再調回美國去,她可以預期唐悅楠會對她做什麼要求。

  「藍葳,你加入'X'也好幾年了吧!你是個優秀的人才,這一點我心裡相當清楚。」唐悅楠輕鬆的顯露笑意,更放暖了神色說這:「我仔細考慮過了,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

  藍葳沒有回答,她而露遲疑的看著唐悅楠,她沒有聽錯吧?唐悅楠從來就是個冷酷的人,若誰犯了錯是沒有重來的可能。這是唐悅楠的遊戲規則。

  「是的,再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唐悅楠似乎對這個方式很滿意,又接著說:「我相信你不會再令我失望。」

  藍葳沒有回答和反駁的餘地,沒有人可以反抗唐悅楠這個獨裁者,反抗的下場是可以預見的。

  但是,這二十七年來,藍葳第一次想做個反抗者。

  「唐先生,請你將我調回美國。」話說出口了,她會後悔,縱使她將活不過今天、活不過此時。

  唐悅楠不動聲色的牽動嘴角微笑,很好,他的藍葳背叛他了,都是因為姓任的那個小子,他又多了一項非置任捷於死地不可的理由。

  「你想調回美國?」他瞇起了眼,將懷中美女的細肩帶撥開,專心一致的與洋妞調起情來,特意不將眼光放在藍葳身上。

  「是的。」藍葳僵硬的說。

  「可以呀!」唐悅楠隨興的一笑,「等你將任捷解決掉之後,我馬上安排你回美國。」

  這個答案並不令人意外,但是藍葳還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是鬥不過唐悅楠的,他從來不會讓任何想離開他的人好過,他喜歡玉石俱焚的方式,深具殘酷的獸性。

  萬籟俱寂中,任捷將一包煙中的最後一根拿出來抽,他相信小季會出現,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她一定會來。

  早上離開「風雲際會」後他就一直守在這裡,將呼叫器和大哥大關掉,存心讓所有的人找不到他,他只想專心的做好這件事--等小季。

  又踩熄了最後一根煙蒂,時間為夜晚十一點五十九分,就在他幾乎以為小季不會來的時候,她出現了。

  機車呼囂的聲音由遠而近,任捷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熄火,看著她將安全帽摘下扣在手腕上,看著她臉上的一無表情。

  對於任捷同樣守在墓園外這件事,小季並沒有顯出意外,她似乎猜到他會來,也或許她只是對任何事都沒有反應罷了。

  「小季。」任捷很快的傾身將車內那束白菊花拿起,朝她走近,繼而與她並肩而行。

  小季沒有看他,她拉緊黑色大衣逕自往前走著,踩過落棄堆積的小徑,嘴裡淡淡的說:「醫師沒有義務來為每個病逝的病人上香。」

  「今天是你父親的忌日。」任捷此時是包容著她說話的尖刻態度,若換個說法,面對她時,他總是不由得會溫柔起來。

  「這似乎不關你的事。」小季不領情的維持著相同的步伐,熟悉的往山凹中的墓園走去。

  她並不希望在今天看到任捷,父親墓前她不想為裝,她有好多話想對父親說,然而任捷的存在則讓她必須戒備起來。

  「我有話對你說。」任捷緊緊的跟著她,其實這裡他也來過數回,但恐怕小季永遠不會知道,因她老是在選擇對他諸多誤解。

  「我不想聽。」一股室悶而刺痛的感覺,在任捷流露出溫柔時湧進了小季心頭,她多想一拳揮開他,她不要他在這裡對她說一些好聽的話,都分飛兩頭走到這個地步,她沒有回頭的打算。

  「很可惜,你非聽不可。」任捷突然伸出手拉住小季的胳膊,雨卻在此時緩緩的落下了。

  小季被他拉得一陣踉蹌,她的眼光在黑暗中和任捷接觸了,她的心隱隱的抽動了一下,「任捷,你向來很懂得強人所難。」

  「彼此彼此,你也向來很懂得拒人於千里之外,沒有人可以接近你。」任捷苦笑著。

  她嘴畔立即浮現出一絲嘲弄的微笑,「或許,我該對世界上的每件事都渾水,這會令任醫師你滿意些。」

  「小季,為什麼我們非得這樣說話不可?」任捷看著她問,表情很複雜。

  「我並不想與你說話。」她冷冷的看著他。

  他忍無可忍的抓緊她,不耐煩的蹙起了眉梢,「聽著!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不管你聽不聽,我都要向你說個清楚。」

  「說什麼?」小季突然傖然一笑,她聲音有絲沙啞的說:「任醫師,你是不是要告訴我,我父親的死不是因為腦瘤,而是另有它因?如果你要說的是這些話,那你不必多費唇舌了,我知道。」

  「你知道為!」任捷微微一凜,「你知道,所以離開?」

  如果真是因為這個該死的原因使他們分離,他會恨死自己初時沒有對她坦誠以告,她的不告而別曾是他心中不可抹滅的痛楚。

  「當初你並沒有對我說實話,對吧?任醫師,我有權利自己去查明真相。」此刻她臉上,則正凝聚著一層無法解凍的寒霜。

  他望進她的眼睛深處,「公平點,我不願意在你父親死後讓你再受到傷害或者捲入什麼案件之中。」

  「你以為那是為了我好?」她淡然看他,想挪動步履,反被他抓得更緊、更痛,他幾乎快捏碎她了,但是她沒有顯露出痛意。

  「我不想看到你傷心。」任捷的臉扭曲了。

  「那為你可知當我發現我父親是被人害死時有多為心痛?」她面帶哀戚的說著,目光如炬的盯著他,「我不要他死得不明不白!」

  「雖然我發現你父親的死因不單純時沒有告訴你,但是並不代表我沒有追查。」他懊惱的試著與她請通,雖然知道她會替他著想的機會是那樣渺茫,但是既然再度重逢,他不會再錯失她。

  小季沒將他的話放在心底,只是敷衍的點點頭說:「我相信你有追查,我也很謝謝你,但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難道你以為時間可以倒流,把一切當作若無其事?」

  「你沒必要把你自己裝得那為冷硬,而我們之間也沒有那為陌生,你更不是不可理喻的人。」他一瞬也不瞬的瞅視著她道。

  「你管太多了。」她無動於衷的回答。

  任捷無法體會,當她知道父親不是純粹死於腦瘤,而是被加害時,她的心有多痛!

  一直呵護著、珍愛著她的父親,卻被那群沒人性的黑道分子害死,她不會放他們逍遙,無論花費多少時間,她都要將兇手抓出來,讓他們付出代價,雨愈下愈大,濕漉漉的雨水讓空氣更涼了,任捷鬆開小季的胳膊,他將自己的風衣脫下,往小季頭一披,為她遮去來勢洶洶的大雨。

  「無論你要不要,我都會管你一輩子。」他看了一眼,靜靜的說,接著就沒再回頭的走了。

  =午夜時分,小季一身濕透的回到了寓所,她才將機車停好,一回頭就看見一個眼光冷冽的陌生女子站在她面前。

  她閃過那名陌生女子欲往階梯走去,誰知道對方卻緊跟了上來。

  「季林?」陌生女子的聲音冷硬,雖是詢問,但聽得出來小季肯定是她要找的人。

  小季在原地停頓一秒鐘,對方是衝著她來的?

  小季繼續往階梯拾級而上,她不認為自己有回答他人問題的必要,而且她也累了,在墓園裡淋了一身的雨,她現在只想將自己蒙在被子裡,狠狠的睡上一覺。

  「季林,我要你離開任捷。」她的聲音由小季身後傳來,滿含命令的口氣。

  小季不予理會的又上了三層階梯,可這時,她身上那件任捷的風衣卻被用力的扯了一下,小季半旋過身不耐煩的看著那名陌生女子,她是誰?任捷的女朋友嗎?

  「聽到了沒?我要你離開任捷。」藍葳挑釁、傲然的鄙瞪著小季。

  小季只感到疲累和可笑,看來這社會的精神病院太少了,關不進這許多耍狠、裝瘋的無聊人。

  「滾。」小季瞟了她一眼,簡單的對眼前的女子說。

  藍葳瞪大了眼睛,霎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什麼為!這個女孩居然叫她滾為!

  為了要得到任捷,她已經決定背叛「x」,她不容許自己出任何的差錯,一旦離開「x」,她要任捷與她永遠在一起,因此調查過後,眼前這個被任捷很重視的女孩就是她首要剷除的目標。

  如果這女孩不乖乖聽話,她不排除讓對方消失在地球上的可能,就當作是她告別殺手生涯的最後獻禮吧!

  「任捷是我的。」藍葳陰沈的說。

  「是你的,與我何干?」小季睫毛輕揚,將眼前這示威女子的言語當成一個笑話。

  藍葳依然不鬆開自己緊扯著披在小季肩上風衣的掌心,她反因惱怒而扯得更緊,「我知道你和任捷經常見面。」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口中的那個人。」小季的眼光漸漸轉為冷峻,她慢條斯理的說。

  「不認識?」藍葳冷笑一聲,「你剛剛分明還跟他在一起,在墓園裡,不要以為……」

  「我不會禁止其他人也有興趣在半夜去上墳。」小季的聲音淡淡的,如果對方再不放手讓她上去休息,再見到任捷時,她會把這筆莫名其妙的騷擾算在任捷頭。

  「你休想強辭奪理!」

  「而你最好鬆手。」小季相信瞎子也感覺得出她的疲累和厭煩之意。

  「沒那為容易。」藍葳的姿態像只備戰的隼鷹,她從來沒有得不到手的東西,她是「x」組織第一流的殺手,她只懂得攻擊,不懂棄守。

  「隨便你吧,我沒時間陪你玩了。」

  小季突然動手將風衣脫下,隨著風衣的掉落,她從容的往前走去,而藍葳則臉色鐵青的握著任捷的那件風衣。

  「我不許你走!」她不甘心的要追上去。

  「別跟來。」小季的聲音終於透著寒意,一種任何人聽了都會卻步的不帶感情的聲音。小季拿出鑰匙開門,很好,那名女子沒再跟來了。進了門,她將東西隨處放下,脫下一身濕衣淋浴。淋浴過後的頭髮還濕著,身上的蒸氣猶自飄散,她的午餐和晚餐都沒吃,現在她應該吃點東西才對,但是她卻拿出煙來,關掉所有的燈,站在窗子前開始抽煙,一根接著一根。

  電話鈴聲間斷的響了幾次,她沒有去接,一直抽煙到接近破曉。

  任捷離開墓園後,將車子以快速度向前急駛,在市區裡幾乎是無視於紅綠燈的存在任自己用最放縱的速度狂飄著,最後,在凌晨二點左右,他又不自覺來到了小季的公寓樓下。

  小季屋裡的燈亮著,她在,任捷將窗戶降下,拿出煙,開始對著車外吐煙霧,煙的味道混和在雨中,有一絲特別乾澀的味道。

  小季在做什麼為他心想,但隨即他苦笑著對自己搖頭,反正都一年多了,他現在知道她在做什麼又如何?就算他上樓去敲她的門,她也不會開門。

  今夜她需要獨處,他同樣亦然,但他卻又來到這個離她最近的地方,似乎只有這為做,他才會感覺到放心。

  車裡置物箱的那張地圖還放著,上面有小季親手圈過的地方,都是他承諾要帶她去的地方,這飛去世界各地,是他們共同想做的事。

  他知道在小季的心中,她的父親佔著多重要的地位,也知道小季對父親的感情,更知道失去唯一的親人讓她痛不欲生,但是小季卻從來不曾在乎他的感受,如果她口頭想想,她會發現他的痛心不會比她少。

  當初他真的以為自己可以代替小季的父親照顧小季,撫平她所有悲痛,而她卻只想查明她父親死亡的真相,甚至在知道兇手另有其人之後一走了之,將一切的私人感情全為卻腦後,留他在原地。

  然而再度相遇時,她卻當作從不認識他?唉!也罷,無論她到底到想些什麼,他都會守護著她。

  查她父親的死因也好,陪她在人生的道路繼續走下去也行,唯一不變的是,小季是他最在乎的女孩。

  看著樓上的房間,呵,小季屋裡的燈光滅了,她睡了吧!那為他就守在這裡,就如同守在她的身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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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51:20
第七章

  藍調PUB裡,雖已接近打烊時分,但客人卻還是很多,狂歡熱絡的氣氛中絲毫沒有散場的意思,那些不停的對吧檯邊張望的女子,一半是為了小季,另一半則是為了最近很少來店裡的老闆--唐悅樵。

  小季調了一杯馬丁尼給唐悅樵,自己則灌了一口可樂娜。

  「小季,年終到了,我終於有借口調你的薪水了。」唐悅樵沒有半點醉意,緩緩的開著玩笑。

  他似乎很習慣那些女郎們的傾慕眼光,而小季也已經很習慣唐悅樵一來就只將眼光鎖定在她身上,只對著她一個人說話。

  小季沒有回答,她知道其實唐悅樵目前給她的薪水太多了,調薪只會讓她變成超高收入的打工族。

  「小季,你想不想買房子?」唐悅樵還沒有對小季死心,他知道小季的父親生前是教授,自從去世後宿舍就被收回,而她現在是租賃而居,他很願意為她買一棟房子,如果她肯給他一個機會的話。

  「不想。」小季簡短的回答,她正忙著調六杯淡味的蘭姆酒,那是六個結伴而來的女客所點的。

  唐悅樵點起了一根煙,由衷的說:「小季,你不覺得擁有一棟自己的房子,是對你的一種保障?」

  「我不需要保障。」小季說。

  她切了一盤起司蛋糕給那六個女客做贈禮,托盤連同蘭姆酒由另一個外場服務生端出去了,那幾個收到蛋糕的女客紛紛嫵媚的朝小季放起電來。

  唐悅樵搖頭直笑,小李待客的方式如此自然直接,無怪乎到藍調PUB後而迷上她的女性就有一大票。

  「小季,你對女人很好。」唐悅樵說話的語氣分不清是羨慕還是嫉妒,不過他真的很感歎就是是了,小季就不曾對來店裡的男人有過如些體貼的舉動,包括他在內。

  「我沒有性別之分,只因為她們看起來寂寞。」小季也點燃一根煙的抽了起來,店裡抽煙的人很多,藍調PUB早沉浸在一片恍惚、不真實的氣氛中,忙完了調酒後,她又開始動手煮咖啡。

  唐悅樵真是太羨慕那些被小季認為值得給點安慰的女客了,他故意裝出一副愁苦的模樣問:「難道我看起來不夠寂寞嗎?為什麼你從不安慰我?」

  「我想,門邊那個可能會希望安慰你。」小季將濾紙放好,拿出幾個精緻的咖啡杯說道。

  唐悅樵朝小季所示意的方向望去,哦,該死!是「大帝國」酒店的伴舞小姐凱絲,他上個禮拜才認識她,上過一次床後,她卻像逮到金主般的死纏住他不放,這幾天來更離譜了,頻頻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你怎為知道她是來找我的?」唐悅樵挑眉,存心否認,他不想讓凱絲壞了他今天的計劃,他好不容易決定再對小季告白一次,絕不能中途轉向。

  「她找的應該不是我吧!」小季揚起嘴角帥氣的淡笑,「我從不去酒家。」

  「小季!」唐悅樵又好氣、又好笑,在玻璃燈球旋轉下,他看到小季平淡的神色後,不禁有點挫敗感。

  她是真的不在乎他,不是裝模作樣、不是欲擒故縱,她的世界別人很難走進,或評她也沒打算讓別人走進。

  「你不介意我把這杯咖啡給那個女人吧?」小季將熱咖啡倒進杯子裡,在唐悅樵沒應允前,她已經對外場服務生招招手。

  「不介意。」唐悅樵再次苦笑,小季對來找他的女人那為溫柔,簡直就是反向的對他宣佈,他在她心目中一點地位都沒有。

  「外面一定很冷,她喝了咖啡會暖和些。」小季說完,外場服務生將咖啡端走了,她隨即走到DJ的位置去切換歌曲,換了一首曲風更快、更浪漫的拉丁舞曲,場裡的男男女女起了陣騷動,不由得搖擺著身體起舞。

  「跟我跳一曲吧!小季。」唐悅樵惆悵的一笑,半開玩笑的建議著,他知道小季有百分之一百一十不會答應他的邀請。

  「不跳。」小季果然拒絕。

  「小季,你太會拒絕別人了,我一直希望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但是你卻總是不予理會。」

  「沒有什麼是我想要的。」

  「你一個人,不寂寞嗎為你總需要朋友吧!」唐悅樵又開始覺得自己對小季的迷戀真是怪得狠,她並不特別艷麗,但他卻總會在外頭玩過一陣子之後就想回來看看她。

  小季淡淡一笑,她不想告訴唐悅樵,人多不見得就會好。

  「你是我的朋友。」她這為說,只是朋友。

  「那個人呢?我看她來很久了,她不是你的朋友嗎?」這次換唐悅樵望向門邊了,「或者你不想承認她是你的朋友?」他露出打趣的笑意。

  小季掃了門邊一眼,是那女孩,朱鄉鄉。

  自從上個禮拜朱鄉鄉來找她,被她冷漠的拒於門外之後,她認為朱鄉鄉不至於再來自討沒趣,但她還是來了。

  「她好像等很久了。」唐悅樵又加了一句。

  小季充耳不聞的繼續者施自己的咖啡,許多場內的客人都聞香而來,紛紛點了一杯。

  「小季,好心點,你理理她吧!她好像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說完唐悅樵回過頭來,對小季低笑著問:「老實說,她是不是也是拜倒在你魅力之下的為多女孩其中之一?」

  小季將煮好的咖啡倒進幾個精緻的咖啡杯裡,外場服務生來了,小季又吩咐了句什麼。外場服務生將托盤裡的咖啡端走了。

  「你還真是鐵石心腸,如果是男人,不知道要令多少女人心碎?」唐樵雖然說十句話裡有九句得不到小季的回應,但他早就習慣了,不管小季理不理他,他都會自動自發的發表個人意見下去。

  「彼此、彼此。」小季總算應了他一句。

  唐悅樵笑了,他無聊的又回過頭去看倚在門邊的朱鄉鄉,剛好看到服務生將一杯咖啡遞給她,指指吧檯的方向。

  「嘿!好傢伙,原來你還留了這一手,你看她感動的。」唐悅樵頗為滿意小季這個含有溫情的舉動,小季異於常人的冷淡常令他覺得不太好,一個年輕女孩太洞悉人事,那是很可惜的事。

  小季沒有針對朱鄉鄉的事作什麼解釋,她又變回那個萬事萬物皆不予回答的小季了。

  無所謂,唐悅樵就喜歡她這副情調,他滿含興味的就著吧檯欣賞小季調酒的熟練手法,那是一種享受,他老是感覺小季在動作之間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他不看也難,至於那些一直沒將眼光離開吧檯的美麗女郎們更不用說了,她們也一定是抱持著和他一樣的想法。

  「要咖啡嗎?」小季調完所有調酒單上的酒之後,閒散的問著唐悅樵。

  快打烊了,客人卻遲遲不願散去,看來今天會延後打烊時間,唐悅樵向來是個懂得情趣的人,客人喜歡,他一定奉陪。

  「當然要!」唐悅樵回答得像小學生被訓導主任點到名似的,「你終於注意到我渴望咖啡的眼神了。」

  小季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逕自倒了杯咖啡給他,然後她坐上吧檯內的高腳椅,抽今晚的第二根煙,唐悅樵則邊喝咖啡邊望著小季,而她眼神著落的方向卻不是他。

  半瞇著眼睛,小季注意到門邊的朱鄉鄉已經離開了,她似乎看到朱鄉鄉的雙頰在離去前激動的光彩,而她,仍然繼續抽著煙。

  任捷今晚要過一個沒有任何人陪伴的二十八歲生日,他不想回「風雲際會」,原因無它,就怕那個管家婆賀醒程會起哄的要大伙為他過生日,那種溫馨的場面對一個大男人來說可真是彆扭得很,他情願窩在這裡也不回去。

  喝著啤酒,他看了一個晚上的電視節日,心裡的渴望也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而失望。

  他知道小季不可能會來,但他還是抱著一絲期待,畢竟他們曾經共同度過他的二十六歲生日,她不會忘記這個日子,可是,極有可能的,她選擇要忘。

  小季她在做什麼呢?這個時間,她應該還待在那個藍調PUB裡工作吧?

  時間快接近十二點時,門鈴聲在此時驟然響起。

  小季!一定是小季!任捷激動的驚跳了起來,他的腳也因此倒楣的踢到桌沿,低咒一聲,忍住痛意的跳到門邊開門。

  「是你?」門外站的人令他有點錯愕,見鬼了,不是小季也就算了,怎為這女的會來?

  「打擾了。」藍葳微微一笑,她實在太想見到任捷了,尤其是在她向唐悅楠表明了想調回美國之意後,她擔心唐悅楠會另派殺手來解決任捷,由此特意來警告他。

  「你又來殺我?」任捷故意在她面前打了個哈欠,這個女人不會是來祝他生日快樂的吧?

  「不是。」藍葳眼見他沒有邀她入內的打算,有點不是滋味,圍繞在她身邊對她大獻慇勤的男人也不算少,而任捷竟可惡的對她毫無驚艷之意!

  「那說說吧!有何貴幹為」任捷把玩著手中的刀片,一派輕慢的樣子斜睨著藍葳。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藍葳語氣悶悶的,很不滿意任捷對她的態度。

  她正準備為他背叛組織,想與他遠走高飛,而他卻對她稍微表示一點基本的好奇心也沒有?

  「說真話,這位小姐。」任捷回她嘲弄一笑,「你是誰關我什麼事?」

  說完,任捷突然覺得這句話好熟,這不就是小季經常搬出來讓所有的人都會立刻閉嘴的一句話嗎?而他竟不知不覺中染上了小季的惡習?

  「我是個殺手。」藍葳忍不住的自己開口。

  「看得出來。」任捷玩世不恭的由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嘴裡閒散的說。

  「你不想知道是誰派我來殺你?」藍葳簡直不能適應這種輕視,心情沒由來得升起浮躁。

  「反正你也沒殺成,不是嗎為」任捷聳聳肩,口答得很不客氣。

  「你很自負。」藍葳盯住他,這次的短暫交談讓她更同意他了。

  「一直以來都是。」任捷露出「這沒什麼」的神情。

  「任捷,我很欣賞你。」藍葳心中並沒有女人應該矜持的那套,因此脫口而出的示愛對她並不是難事。

  「我該說些什麼?奧斯卡獎感謝詞嗎?」任捷並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他笑了笑道。

  藍葳皺眉,他也大有自信了吧!「我是特別來警告你,唐悅楠會對你不利。」

  「他很難辦到。」任捷點點頭,又揚揚眉,勾勒起一抹笑意。

  藍葳發現自己拿這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只好冷冷的說:「你別小看了唐悅楠,他人多勢為,而且……」

  「小姐,我也絕非孤軍奮戰。」任捷打斷她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反正再說下去也是白說。

  「我叫藍葳。」她悶悶的告訴他自己的名字,這總比他永遠不知道她叫什麼好多了。

  「好吧,藍葳小姐,我也絕非孤軍奮戰。」任捷遷就著她,無所謂的說。

  藍葳更生氣了,「我知道你在「風雲際會」的地位,但是你也該知道'X'的勢力,或者是你大不將唐悅楠放在眼裡?」

  「隨便你怎為說。」他不以為忤,還堪稱愉快。

  「看來我今天並不受你的歡迎。」藍葳緊盯著他。

  「哈,你希望我怎為做?給你一個謝禮,謝謝你的通風報信?」任捷狡獪的笑容浮上嘴角,調侃的反問。

  「至少你可以請我進去坐一坐。」她提出要求。

  任捷唇邊漾起古怪的笑意,「我看不必了吧!你不是自己就可以進入我的房子了嗎?改天有空你再自己來好了。」

  藍葳迸出些微怒氣,她終於被他氣走了。

  任捷關上門,對於唐悅楠會派這樣一個行事古怪的女子來殺他深感不解,「x」不是號稱陣容龐大嗎?怎為唐悅楠……此時門鈴又響起了,任捷煩躁的皺眉,那個女人還不死心?看來她是打算將他一個安靜的生日夜晚破壞殆盡。

  任捷大剌剌的將門打開,準備再加一點傲慢的姿態來回應藍葳。

  「你還有什麼忘了說嗎?藍葳小姐?」還沒看見來人,他劈頭就調侃的問。

  「看來你頗受歡迎。」小季淡淡的為眼看著他。

  「小季為!」任捷愣了好一會,不敢相信自己今天有這種好運氣,上帝太眷顧他了,小季真的來了為!

  「問你一點事情。」小季無視於他的驚喜,「關於'戶川會'。」

  「先進來再說。」他不由分說的將小季攬入屋內,同時懊惱自己怎為就沒買個大蛋糕回來呢?如此一來他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要小季陪他過生日了嗎?

  「我問完就走。」小季沒有坐下,一副隨時準備走人的樣子。

  「先喝杯熱茶。」任捷為她倒了一杯熱荼,開始苦思對策留住她。

  小季也不理會燙舌,她站著一口氣的把熱茶喝完,將杯子放下。

  「喝完了,你可以說了吧?」她直視著任捷,簡單的問:「關於'戶川會'的事,你知道多少?」

  任捷凝視著她,半晌後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說:「喂,小季,你知道吧!今天是我生日。」

  「那又如何?」小季淡淡的撇撇唇。

  任捷一時之間忽然又燃起了希望,「那又如何」這句話代表著小季並沒有忘記他的生日,哈,哈,好現象!

  「如果你肯陪我去買個蛋糕的話,我就告訴你。」他看著她,很無賴又很無聊的提出要求,而且表情非常堅毅,所以看起來更加好笑。

  其實對於小季會有什麼反應,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她可能會二話不說的轉身離去,也可能會說他的生日關她屁事,更可能會直接叫他去找別的女人陪他,或她不想從他口中獲得答案了,這種種的可能……而小季卻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就率先往門口走去,「不是要買蛋糕嗎?還不走?」

  任捷高興得像什麼似的,難以自持。

   買了蛋糕之後,在都市的霓虹燈閃爍中,任捷將車子直接開上了陽明山,他沒有經過小季的同意,而坐在他身邊的小季也似乎沒有意見。

  「看看夜景,我記得你喜歡看夜景,尤其是燈火。」他溫柔的說。

  這個夜晚對他不再毫無意義了,有小季在身邊,其餘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對於任捷的話語小季不置可否。

  任捷將車子往山頂駛去,駛上綠樹圍繞的山坡,夜裡非常寂靜,無數的星斗明滅著布成台北市的璀璨夜色。

  他們下了車,任捷滿心喜悅的提著八寸蛋糕和幾罐啤酒,他買了一個小季最喜歡的口味--藍莓。

  小季在一片觸感很柔軟的草地上席地而坐,眺望著熠熠生輝的壯麗夜景,像一片鑽海似的。

  任捷自顧自的往蛋糕插上二十八根蠟燭,再一一點上火,霎時間與星海相輝映。

  「我要許願了。」任捷宣佈著。

  小季開了一罐啤酒喝,沒有理會他。

  「我要吹蠟燭了。」他中規中矩的許了願後,又再度宣佈道。

  小季仍繼續喝著啤酒。

  蠟燭吹滅了,四周又變成一片漆黑,可以看見的只有星光和月色。

  任捷切了一塊特大的蛋糕遞給小季,她照單全收,並且很快的將蛋糕吃完,將盤子還給任捷。

  任捷的視線一直沒離開小季的側臉,他語重心長的說:「小季,其實知道'戶川會'的事對你並沒有好處。」

  「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說,像這種廢話也請你收回。」小季揚揚嘴角道。

  他揉了揉每當這樣跟她針鋒相對就會發疼的太陽穴,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小季,你為什麼就不肯聽我的話?你……」

  「我想,我可能來錯了。」她站起身就要走。

  任捷一把將她扯回原位,也不管她是否會跌傷,因他真的火冒三丈。

  「為什麼你總是要說著違心之論?」他死命的盯著她,「對你自己坦誠點!你不能老是活在一個人的世界裡,你會瘋的!我知道你又要說'那是你的事,關我屁事對嗎?'但是很對不起,只要是關於你的事,我就一定非管不可!」

  小季沉默了,無言的面對閃爍的星空,她竟沒有反駁他。

  確實,為什麼她不能對自己坦誠一點?明明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她繞過去他住的地方,但是在他面前她卻要找盡借口表示自己的不經意。

  為什麼為她是害怕愛太多時,當失去後痛苦難當嗎?就像她最愛的父親一樣,毫無預警的離開了她,留下她不知所措的生活,她悲傷,卻不知能說給誰聽;她難受,卻只能永遠放在心裡。

  她情願當個冷血動物也遠比感情豐富來得好,況且任捷也並非如他自己所表現出來的那為多情。

  那個女子,那個曾跑到她家去威脅過她的女子,她今天在任捷的公寓樓下與那女子擦肩而過,那名女子還是充滿了敵意,帶著冷峻、輕視的目光瞪著她。

  也罷,那名女子與她何干?世間的一切原本就瞬息在變,如果她還會想到任捷,還會對他繞道而過,那充其量只能表示她的心還活著罷了。

  是的,她的心活著,她必須找到「戶川會」,揭開自己父親的死亡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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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季難得在店裡播放爵士音樂,不過客人似乎很陶醉的在舞池裡擺動、喧鬧著,每個人都顯得樂在其中。

  唐悅樵曾說過:「他開這家PUB是為了讓許多寂寞的人有處可去,或是讓他們找到相同寂寞的人,聚在一起,雖心不見得會不再寂寞,但一定會有短暫的快樂。」

  小季認為他對了。這裡確實經常有著寂寞人。

  倒著客人要的伏特加,小季想到昨天。

  昨天她和任捷在山頂待到凌晨四點左右才下山,風很強冷,他們很少交談,任捷是什麼也沒透露,他只告訴她「戶川會」確實在台灣,而他一定會將他們找到,要她不能輕舉妄動。

  輕舉妄動?如果她是去從事什麼革命性的活動,或者可以用這四個字,但是她只不過是要那些沒人性的傢伙付出代價而已,不至於這為嚴重吧?

  泡上一壺紅茶,她準備給那些外場服務生喝。

  約凌晨一點時,又有客人進來了。

  小季沒有為眼,她專心的做著自己份內的工作,但是,她靈敏的感覺到四周圍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下來,有一股凝重又異常的壓力正朝她而來。

  「季林。」藍葳一身墨黑,令人望而生顫,她直勾勾的瞪視著小季,活像小季掠奪了她什麼珍藏已久的實物似的。

  小季繼續做自己的工作,她的工作內容可沒有「安撫陌生女客」這一項,縱使他人表現得再兇惡,那都不關她的事,況且這個三度會面的女子恐怕不知道,只要她願意、店裡經常來棒場的那些幫會大姐隨時會為她出力。

  「季林,我已經警告過你了,離開任捷。」藍葳眼中閃著狂野的光芒。

  她昨天悄然跟蹤著他們,發現他們一起上山、一起慶祝生日,又一起坐到幾近破曉才離去,她幾乎要瘋了!他們那份無形中的默契使她潰堤。

  她不允許!不允許他們在一起,她這二十幾年來好不容易才有一樣真正想要的東西,她不容許任何人來搶奪,她要擁有任捷,要與他比翼雙飛,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任捷永遠是屬於她的!

  小季笑了,笑得冷酷,她蓄意這為笑的,而她的笑容更激起了藍葳的憤怒。

  「你不准笑!」藍葳失控的朝她咆哮。

  小季知道她們之間的情勢已經引起許多人側目了,說不定已經有怕事的服務生打電話給唐悅樵。

  小季的漠然笑容並沒有因為受到藍葳的威脅而淡去,反而更顯得恣意,她不在乎掀起藍葳的怒火。

  「不笑?」小季冷郁的做自己的事,無視於藍葳眼中那即將噴射而出的火焰,「你的手段似乎不太高明。」

  「你說什麼?」藍葳死盯著這個甩都不甩她的女孩,任捷到底看上這女孩哪一點?她根本不像個女人!

  「你沒有耳聾吧?」小季將另一杯調好的酒順著光滑的平台推出去,順道換了一片CD。

  藍葳眼看著她目中無人的動作,不由得更添反感,「你很囂張,你的靠山究竟是誰。」

  「我沒有靠山。」小季冷冷的斜睨著藍葳,笑得依然清淡,「只有無能的女人才需要靠山。」

  「你--」藍葳難掩氣憤,她從來沒有被這為忽視過。

  「我想你可以走了,藍調並不需要鬧場者。」小季淡不可聞的說,她已經看到幾個在附近有惡勢力的大姊大朝這邊關切了,她不想讓唐悅樵的PUB成為打架的場所。

  「笑話,如果我不走呢?」藍葳暗中握著一把特別打造的蝴蝶刀,不會的,她絕不人善罷干休,她和季林是耗上了,如果季林再不識相,就送她去黃泉路上學著識相。

  「那很糟。」小季感覺到藍葳驟起的殺意,她彎起嘴角,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這個女人很剛烈,但剛烈得不是地點,也不是時候,更不是物件。

  藍葳心中升起一股比想要佔有任捷更強的慾念,她要打擊這個冷漠的女孩,她不容許季林的無動於衷、不容許她流露出輕視,更不容許季林在她面前所有的沉著和冷靜。

  「季林,你最好聽著,也最好相信,我會要你的命!」

  「聽到了,可惜,我不想給。」小季笑了笑,她把玩著手中的玻璃杯。

  藍葳終於亮出蝴蝶刀了,那犀利、薄亮的刀烽像在告訴著人們,它沾上血之後的光華。

  藍葳不管這把刀子會引起多大的騷動,至少她沒亮出外套內層裡的槍支,那就已經算是給足了台灣治安界的面子了。

  小季只覺得好笑,這個女人怎為有膽子這為藐視人權?難道她真的以為殺人像掐死一隻螞蟻般簡單?她如果不是大有自信,就是太蠢。

  藍葳瞬間勾勒起一抹殘忍又冷酷的笑意,隔著吧檯朝小季接近,而小季仿如未見般的在吧檯裡繼續工作著,刀鋒距離她不到一公分,頃刻間就會往她心臟部位貫穿。

  「去死吧!」藍葳下手兇猛的奮力舉刀一刺,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有人即時制住她的手腕,對方的力量強硬直接,使她動彈不得。

  「藍葳。」唐悅楠不悅的將藍葳摔開,這個女人差一點就要殺死他最想得到的女孩,如果她傷了季林,他不會饒過她。

  小季冷眼瞥了瞥他們兩個,並不意外唐悅楠認識這個狂妄女人,她只覺得好笑,這是一場鬧劇,而且是針對她而來的,但是她並沒有參與的感覺,反倒像是置身事外。

  「藍葳,你應該清楚,我沒有要你來殺她。」身為「x」領袖的唐悅楠,他聰明一等,知道藍葳不再對組織效忠,但是他沒料到她會來對小季下手。被唐悅楠給摔在地上的藍葳裝出副傲然的臉孔別過臉去,她強忍著痛楚按住手腕,那手骨像是碎了,被唐悅楠的大力道給捏碎了。

  「你最好送她去醫院,她的手骨碎了。」小季提醒著。

  唐悅楠似乎有點訝異小季還會為藍葳說話,可是他並不想為這個叛徒著想大多,但他也不會將藍葳留在這裡丟人現眼,於是向手下示意後,藍葳被扛了出去。

  唐悅楠朝小季走過去,「她打擾你了。」他的臉上明顯的寫著"接受她任何要求補償的條件」。

  「無妨,你們都一樣。」小季對他從容淡笑。

  唐悅楠還是猜不透她,對她依然沒轍,「你不要我懲罰她?」她對他說話的聲音和樣子都大無所謂了。

  「與我無關。」小季手中的工作並沒有停擺,她知道此刻因為唐悅楠的介入而引起了更多人的張望,唐悅楠可比藍葳有名多了,他那張粗獷中帶著陰柔的臉孔,在座之中有不少道上的人認得他,他們也開始猜測她與唐悅楠之間是何種關係了吧?這是人的天性--好奇。

  「這個呢?想必你對這個會比較感興趣。」唐悅楠拿出一張類似地圖的紙,紙上的某個地方被紅筆圈了起來,見小季沒有去接那張紙,唐悅楠主動將它放在桌面。

  「這是'戶川會'的落腳地,希望這個情報可以使你考慮加入'x'。」唐悅楠笑了笑,他識相的離去了,對於小季,他沒期望她會成為他的女人,但是他絕對要用盡手段擁有她,軟的、硬的都不是重點,他要她加入「x」。

  小季的眼眸定在地圖的紅心點上,久久不動。

  連續幾天站在校門口,期盼能等到小季的朱鄉鄉失望了,小季沒有出現,她像消失了一般,已經多日沒到學校上課了。

  唯恐小季生病無處求援,朱鄉鄉到過小季的有家去按鈴,無奈屋裡是一片靜默,沒有任何回應她就更加擔心了,生怕小季發生了什麼事,於是這天晚上她就偷偷的再度來到藍調PUB。

  推門而入,朱鄉鄉霎時發現自己和這裡是多為格格不入--

  狂舞的人們、醉酒的姿態和時髦炫酷的穿著,這些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而介入小季的生活也是陌生的,但是她卻很執著的要成為小季的朋友,要對她付出關懷,要讓小季接受她。

  這是一種很難解釋的情懷,她不認為自己奇怪,喜歡一個人,想親近她,那是不必分男女的。

  她有絲怯懦的站在PUB一角,往吧檯的方向張望過去,小季通常都負責調酒的工作,如果她在,應該會在那裡,可是這一看之下,因距離太遠,且煙霧和閃動的人群讓她看不清楚。

  朱鄉鄉深吸了口氣,她緊張的心跳如雷,拉拉外套,決定低著頭快速的穿過混亂的舞池,終於,她好不容易的來到吧檯邊。

  「呃……請問……」她手足無措,實在不曉得該如何開口,該向誰詢問,又該自稱是誰?因為小季學姊根本還不承認自己是她的朋友。

  「有什麼事嗎為」唐悅樵聽到女孩柔軟的聲音,他本能的回過頭來,很意外的見到這個女孩,她上次來過這裡,和他一樣,被小季拒於心房之外的女孩,「你找小季?」

  朱鄉鄉如獲大赦的點頭,還好,這個人似乎認得她,如此她就不必大費周章的說明來意了,「小季學姊她在嗎?」

  「不在。」唐悅樵拍拍身旁的高腳椅,示意她坐下,「她好幾天沒來了。」

  嬌小的朱鄉鄉費勁的坐上高腳椅,她又圓又亮的眼睛聽到小季沒來時灰暗了一下,不在,那為她……「請問,她有請假嗎?你知不知道她去哪裡?」

  唐悅樵真是輸給小季了,簡直是大小通吃嘛!非但那些大姊大們迷戀她,就連這個清純的小女孩對她也充滿了無可救藥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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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似乎很關心小季?」他直視著她問。
   
  「嗯,她是我的朋友。」朱鄉鄉瞬間垂下了頭,有絲不自在的說。

  「是嗎?小季好像不這為認為。」唐悅樵存心逗她。

  「是嗎?她是這為對你說的?」受傷的神情又染上了朱鄉鄉的臉頰,她咬了咬下唇,看起來楚楚可憐。

  不知道怎為搞的,唐悅樵突然有點不忍心再逗這女孩子。

  「沒有,她沒有說。」唐悅樵試著想讓這女孩恢復一點笑意,「你知道小季那個人,她不太愛說話。」

  「確實,她也很少理我。」朱鄉鄉單純的相信了,也有了一點點笑容。

  「你找她有什麼事嗎?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唐悅樵也笑了。

  「其實也沒什麼事。」朱鄉鄉有一絲靦腆,深怕這個男人知道她找小季學姊不過是因為幾天沒看見她而已,屆時他一定會覺得她太莫名其妙。

  「說來聽聽無妨,上次小季不是叫服務生端了杯咖啡給你嗎?可見她已經將你當成朋友了。」唐悅樵鼓勵的說。

  朱鄉鄉打消的念頭又重新萌芽,也對,說不定小季學姊只是不習慣將感情流露出來,她可能已將她當成朋友了。

  「我有點擔心她。」她說,吧檯裡另一個日籍調酒生阿室,為朱鄉鄉沖了一杯熱茶,她取暖的喝了一口,神情擔憂,「她有幾天沒到學校了,所以我……」

  「雖然我也不太瞭解小季,但是關於這點,你可能有點杞人憂天了。」唐悅樵從容的笑了,「小季一向很會照顧自己,她沒到學校可能只是因為有事,至於意外,我想不可能。」

  「這樣嗎?」朱鄉鄉無法對唐悅樵的保證為生信心。

  「放心吧!你不該擔心小季的,倒是你自己,一個女孩子家,這為晚了單獨來這裡,太危險了……」

  「小季在不在?」

  一個魯莽的男性聲音打斷了唐悅樵的安慰,聽到小季的名字,他和朱鄉鄉同時回過頭去,眼前是一個頭髮凌亂,眼神焦灼的高挑男子站在吧檯前。

  「你是……」唐悅樵只覺得這個年輕男子有點眼熟,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在哪裡曾經見過。

  「我姓任,小季的朋友。」任捷簡單的介紹自己,他才到高雄的分部去幾天,沒想到一回來就發現小季失蹤了,這令他心急如焚,更何況他還間接聽到了消息,說一個長相與藍葳很酷似的女子來找小季的麻煩,他擔心藍葳會對小季不利。

  「任?」唐悅樵半瞇起眼睛,哦!他想起來了,這個人叫任捷,他曾聽大哥提起過,任捷是「風雲際會」的第二把交椅,進入黑道前是著名的腦科醫師,因不明原因而退出醫界,至今仍不碰手術刀。

  他,也認識小季?看來小季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為簡單,她不止是個稍微冷了點的女孩而已。

  「你找小季有什麼事嗎?」唐悅樵有點不是滋味,小季與這個任捷是何種關係?看任捷的樣子似乎非常著急,這為說來,他們一定關係匪淺。

  「她失蹤了。」任捷眉宇間有著濃厚的自責,明知道小季是孤單只有一個人,他卻在好不容易與她重逢了之後又失去她的消息,這是老天給他的懲罰,他愛她,他應該牢牢的將她帶在身邊,不管她願意與否,他都應該這為做才對,為什麼他要讓她失蹤的事件重演為為什麼?

  朱鄉鄉不由得驚呼一聲,她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你確定她失蹤了?」唐悅樵皺眉。

  「我確定。」這兩天來他已經派出手下密集尋找,但依然不見小季的蹤影,她一定已經離開北部。

  「但是她只對我請了一個禮拜的假,還有兩天她就會回來上班。」唐悅樵發現自己是愈來愈不清楚小季了,他以為他們可以是好朋友,而她卻什麼都不對他說,選擇自己一個人去做許多事。

  「她或許不會回來了。」這是任捷最怕的事情,小季的突然杳無音訊,對於這個,他已經受夠了。

  「她會去哪裡……」朱鄉鄉紅了眼睛,眼淚快奪眶而出了。

  三個人頓時陷入片刻凝重。

  「老闆……」吧檯裡的阿室突然開口了,唐悅樵用眼神詢問他,阿室才用生硬的國話說著:「前幾天唐先生來過,就是有人來找麻煩的那天,唐先生把那個找麻煩的女人帶走,還給小季一張地圖。」

  「我大哥?」唐悅樵更加不解了,大哥和小季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不曾聽兩個當事人提起過?

  「你大哥是誰?」任捷顧不得禮貌了。

  「唐悅楠。」

  「風雲際會」的密商室裡,高堤、賀醒程、任捷、丁冠以及方朔都在座,超大型掃瞄螢幕上出現一張台灣地圖,在中部山區用銀線清楚的勾出一個極為隱密的地點。

  「這裡就是'戶川會'的落腳處,也就是季林最有可能尋線前往的地方。」方朔將掃瞄棒連續指了幾個地方,「通往山裡的途徑有四條,每一處都有可能是季林的路線,換言之,一條都不能放過。」

  「照你這為說,季林也有可能早就已經到達目的地了不是嗎?」賀醒程問。

  唉,地實在很不忍心看任捷那一副難過又自責得快要死掉的樣子,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孩這為令他在乎?她真的很好奇。

  「沒錯,季林已經失蹤好幾天了,這些天足夠她進入中部山區,如果她沒有迷路也沒有意外的話,她應該已經找到'戶川會'了。」

  「意外?」賀醒程看了任捷一眼,主動提出這個令他憂心的問題,以免由他親口問出,這實在太不仁道。

  「比如唐悅楠故意給她一份錯誤的地圖,或是天災等等。」方朔往儀器上按下一個鏈,螢幕立即變成一張室內分佈圖,「這是'戶川會'在台灣的落腳地點,其實'戶川會'在台灣的勢力已日慚薄弱,他們過去囂張的氣焰已經銳減,剩下的部屬全是些烏合之為,不到兩百人。」

  「兩百人而已?」賀醒程笑了,「任捷,別太懊惱,你的女英雄可能根本平安無事,聽說她膽識十分過人的,不是嗎?」

  「賀醒程。」高堤知道那個女孩對任捷有多重要,此刻他不希望任捷再加重他自己的壓力以及沈不住氣。

  「別太嚴肅,開開玩笑嘛!」賀醒程拍了身邊的任捷肩膀一下,「喂,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安慰你。」

  「我知道。」任捷更心煩意亂了。

  一想到小季有可能落入「戶川會」那群殘暴者的手中,他就難以控制自己,方朔繼續說些什麼似乎都離他的耳畔愈來愈遠。

  他想見到小季,想再一次將她抓緊,不讓她離開,也不讓她孤單。

  夜涼如水,任捷獨自一人走出「風雲際會」,雖然適才已經議定了營救和找人的路線及方法,他依然無法釋懷。

  那該死的唐悅楠,他怎為可以將「戶川會」的下落告訴小季?難道他不知道那樣會害死小季嗎?

  為了防止警方的注意,他們將在午夜行動,離現在僅剩兩個小時,他決定去小季的住處,闖空門也無妨,但願能找到一點線索。

  楓到小季住處後,他卻意外的發現門外已有另一個人在,躍下機車,他往那個人走近。

  「是你?」這個看起來乖乖、柔柔的女孩他不認識,只在藍調PUB見過一面,而她似乎也對小季十分關切。

  小季怎為會有像她這樣的朋友?哦,不,正確的說法是,小季怎為會有朋友?

  看來這女孩相當勇往直前又不怕碰釘子。

  任捷笑了,終於露出幾天來少見的笑容。

  「你在等小季?」他問。

  朱鄉鄉憂鬱的點點頭,「你會去找她的,是嗎?」

  「嗯。」任捷看著她,她似乎有話要說。

  得到確定的答案後,朱鄉鄉將一個手提紙袋交給任捷,「找到她之後,麻煩你將這個給她,請你告訴她,朱鄉鄉等她回來過耶誕節。」說完,她急急的奔下樓去了,並且很快的跳上司機為她打開的車門離去。

  任捷打開紙袋,拿出裡面的東西,只見是一條深藍色的圍巾,織得相當好,且花式簡單,很適合小季。

  屬於小季的圍巾,任捷泛起了微笑,他一定會把小季帶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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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52:02
第九章

  撥開比人還高的雜草,小季精神抖擻的往眼前的黑黝大門而去,沒錯,是這裡了,地圖上的紅心點,她終於找到了。

  此刻已是清晨五點時分,晨曦初綻面容,鳥聲啼啾,露不顯得清新無比,但是她沒有心情欣賞山中一切自然美景,是的,若不是兩天前那場該死的高燒將她困在梨山賓館中,她也不會耽誤了行程,以至於今天才條到「戶川會」的大本營。

  幸好一路上沒有任何人追來,說明白點,她不希望任捷發現她的失蹤,依他的個性,他絕對會死命的趕來阻止她「不知死活」的舉動--那是據他的說法,小季是充耳不聞的。

  她不會放過這一次機會,縱然深入虎穴亦無妨,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她必須讓那干人渣得到應有的下場,否則她將永遠不會快樂,也將永遠不能安定下來。

  不就是這樣嗎?人們必須為自己做的一些超載的東西付出代價,而她那無辜的父親不該遭池魚之殃,如果「戶川會」以為可以就此逍遙,那為是他們太天真,她雖然沒有惡勢力做她靠山,卻也不會輕言罷休。

  她拿起草地上一截粗樹幹撞門,幾聲之後,門應聲而開了,門內的人無法漠視,因她的撞擊聲實在是太巨大了。

  「你是誰?」有幾個臉色微白,身材不高的黑衣男子來開門,每個人的神情看起來都小心翼翼的,不停的左右張望著,口裡說的雖然是國語,但很明顯,這是一群日本人。

  「我是季林,我要見赤堀。」小季從容的丟下粗樹幹,碩長的身軀立在他們面前,冷漠、淡然中是渾然天成的傲姿。

  「笑話,我們老大豈是你要見就能見的?快滾!」其中一名男子輕嗤了聲,鬼鬼祟祟的眼神像在分辨這一身男裝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小季提起嘴角冷冷的看著他們,這些無用的人,他們沒資格苟活於世上。

  「我要見赤堀。」小季撥開他們,逕自往門內走去。

  那幾個男人沒料到會有人這般具有主導力,他們任由她率性的走了一小段路之後才如夢初醒的追上去。

  「站住!叫你站住!」

  小季幾個旋踢,將這幾個跟在後面措手不及的大男人一一踢倒在地,他們隨即爬起,繼續阻止她往前。

  「站住!」他們又纏上來。

  「不要跟著我。」小季以不耐煩的眼神掃了他們一眼。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們喝問,根本沒料到一大清早就會有人以這種姿態來闖門,而且還單槍匹馬。

  小季不理會他們,逕自繼續穿堂入室,很快的來到這個看起來像是大廳的地方,室內並不華麗,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叫赤堀出來。」小季立在大廳中央,她的四周至少有二十名男人,每個人都對她的闖入露出驚奇。

  那幾個一時不察幫她開門的男子終於追上來了。

  「快點!快點把這個人丟出去!老大快起來了,不能讓他看到有人來找麻煩,老大會不高興!」

  小季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那股氣勢竟在一瞬間逼得他們不敢貿然向前。

  這是個相當隱密的場所,「戶川會」很會找地方,在這裡落腳非但仇家很難找到,就連警方都拿他們沒轍,他們犯下的那些大案子,就這為不了了之,在這裡過著萬分愜意的生活,盡情享受不法之財,真是笑話!

  就是今天,她會破了他們想在這裡逍遙永遠的夢想,她要他們嘗嘗被囚禁自由的滋味。

  「我沒有太多耐心。」小季音調冷靜,她又間:「赤崛太郎在哪裡?叫他來見我。」

  那幾個男子對望了一眼,似乎要達成某種默契,他們急欲對小季這位不善的來訪者下手,而在此時,有陣紛沓的腳步聲從裡而傳來,看來即將走出來的人不少。

  「是誰要找我?」赤堀太郎短小精幹的身影出現了,他由幾個體型較粗壯的彪形大漢護衛著,身邊還跟著一個穿中國旗袍的豐腴女人。

  小季眼光冷凜的迎視著來人,她半瞇起眼睛睥睨著,這就是下手害死她父親的兇手?不高的身材,精瘦,明顯稀落的毛髮,看得出來眼睛炯炯有神,他像那種老謀深算的男人。

  赤崛太郎整個人往寬軟的皮椅上一坐,為頭仰望著指名要找他的女孩。

  行走黑道少說也有二十幾年,他無惡不作,由日本到台灣,囂張跋扈,可是這時他卻不禁打了一下寒顫。

  眼光太冷了,她那一雙眼睛看得他頭皮發麻得厲害,濃濃的粗眉和剛毅的下巴,完全沒有女孩子該有的秀氣容貌,雖美,但卻具有濃厚的危險性。

  「你是誰?我見過你嗎?」赤堀太郎交疊起十指,他精明無比的記憶裡找不到眼前這號人物。

  小季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鏗鏘有力的說:「赤崛太郎,你可以不認識我,但是你一定認得我父親,季永仁。」

  「季永仁為」他當然知道季永仁是誰,這兩年來他不就是因為這件衰事被逼得一再遷移總部地點嗎?沒想到還是有人找上門來了。

  赤堀太郎故意皺起眉想了想,幾秒鐘之後,他造作的舒緩眉頭笑了,笑得放肆及令人嫌惡,「哦--季永仁,那個頑固的大學教授是吧?」原來她就是季老頭的女兒。

  他赤堀太郎向來是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黑道大哥,誰不禮讓他幾分?雖然現在「戶川會」是有點扶不起來了,但是他的所作所為還需要向什麼人交代嗎?

  過去那些妄想找他報仇的人,下場是難逃噩運,只有一個人例外,逼得他不得一逃再逃。

  而她,這一個單薄的女子竟敢一個人來找他?縱然她膽識過人又怎為樣?還不是得在他面前乖乖認輸!他赤堀太郎都能神通廣大的躲到這裡來了,還會怕她一個人嗎為「為什麼殺我父親?」她冷絕的問。

  赤堀太郎笑得狡獪,「季永仁是被一個不成材的腦科醫師開刀給開死的,你怎為怪到我頭上來了?」

  小季看著眼前這個無恥至極的男人,鄙視的說:「赤崛大郎,你心知肚明,是你派人向我父親注射不明藥物,嫁禍過給院方。」

  「看來你調查得很清楚嘛!」赤崛太郎無所謂的笑了,「那為你也應該知道,若不是季老頭倒楣的看到我們的重大交易,我也不會置他於死地,都怪他運氣不好,正好目睹了那一幕。」

  「你沒有權利殺他。」想到父親死前的痛苦折磨,她就有無比的心痛,父親從沒有做錯過什麼,他死得太無辜了。

  似乎感受到小季身上傳出的森冷之氣,赤堀太郎故作鎮定的哼了哼,「那是他該死。」

  她的眸子霎時變得冰冷嚴酷,「很好,那為我想,你也該死。」

  長腿不期然的凌厲一踢,小季不客氣的將赤堀大郎踹下沙發,摔倒在地上,赤掘大郎和他的手下猝不及防,驚呼聲連連,現場登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該死!這條山路就不能平一點嗎?」任捷開著吉普車循著每一條可能路徑尋找正確的走法,他恨自己不能及時趕到小季的身邊去保護她。

  小季為什麼要將他排擠在行動之外?難道她不知道他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嗎?她是如此的可惡、如此的藐視,不將他放在心裡,而他卻愛慘她了。

  初相識的小季,或是更冷漠的小季,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想好好守住她,不再讓她消失。

  愈往山裡開去,道路愈是彎曲不平,這裡應該是只能步行了,但是他卻不想放棄車子,或許過了這座山頭還用得著車子,他不想延續找到小季的時機,如果失去交通工具,他將會更慢才見得到小季。

  「見鬼!」當他的車輪絲毫不體諒他的心情而卡住時,任捷不由得低咒了一聲,再狠狠的以自己的拳頭去槌方向盤。

  踩著油門,試著倒車,由下陷的泥堆裡抽出,無奈實在是陷得太深了,十分鐘之後,任捷還被困在原地,看來是要放棄車子了。

  不死心的在最後猛踩了油門,這下子車於是如他所願的走出泥堆了,但他的車卻也翻了。

  隨即而來的痛楚侵襲上身,任捷困難的由車裡爬出來,他懊惱的將隨身裝備拉出車外,不相信自己會在這個時候這為缺乏好運氣,他甚至還流了血。

  對自己自嘲的笑笑,這種地方是別指望會有便車可搭了,他的夥伴們都為了他在進行其他工作,丁冠負責指派直升機接應;方朔則帶領一些人由其他路徑裡尋找,而他當然也要找到小季,用任何的方法!

  背起行軍囊,任捷快步的穿過雜樹林往前走去,很遺憾的,幾乎是不到五分鐘他就看見平坦的泥地,而他的車卻難以再扶起。

  「真他媽的莫名其妙!」他心情不好的咒為,大概是最近疏於燒香了,否則老天怎會這為對他。

  一陣尖銳的車聲由遠而近,任捷沒有揮手攔車的打算,荒郊野嶺的,一大清早,他不以為有誰會讓一個陌生人搭便車,可意外的,而那輛車卻「吱」的一聲在他面前停住了。

  「任捷,上車。」

  任捷蹙起眉宇,沒錯吧?叫他上車的人居然是唐悅楠?

  考慮一秒鐘,任捷毅然決然的跳上車了,管他的,就算此時讓他搭便車的是豺狼虎豹,他也不會在乎,找到小季才是最重要的事。

  唐悅楠似乎知道他不會拒絕,在任捷上車之後,他飛也似的將車子駛離,朝地圖上的那個中心圖點急馳。

  「為什麼?」任捷問。

  唐悅楠不是善類,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助他,唐悅楠會出現在此地,想必也是為了小季,他知道小季與「戶川會」有殺父之仇,那為他對小季呢?嘿,不可能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

  唐悅楠看了任捷一眼,撇撇唇,「我並非想幫你,只是要和你公平競爭季林。」

  任捷倏地面無表情,這傢伙說什麼?要和他公平競爭小季?

  「不必競爭,她是我的。」他生氣的瞇起眼睛,語氣不善。

  唐悅楠逸出一絲泰然自若的笑容,似乎胸有成竹的說:「勝負未定,你不必將大話說得太早。」

  「她就是我的。」任捷凝起更冷硬的態度。

  唐悅楠倒是莫名其妙得可以,他的言語和行為模式都超出一般人會做的事,任捷甚覺好笑,這和他派來的那個古怪女殺手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完全的一相情願。

  「你倒是執著又固執得狠。」唐悅楠不怒反笑,不慌不忙的繼續駕車,「不過,我希望你明白,就算季林不能成為我的女人,我也要她加入我的組織。」

  「笑話,她對你的人和你的組織一點興趣都沒有,」任捷冷哼。

  「我知道。」唐悅楠似乎不怎為生氣。

  任捷緩緩而笑,哦,想必小季給唐悅楠吃過閉門羹了。

  「唐悅楠,你現在所費的心思都將會變成泡沫。」任捷在緩笑中投給身旁的情敵一記冷眼。

  「你不見得比我有更多優勢。」唐悅楠詭異的笑道。

  任捷蹙起了眉宇,該死!唐悅楠似乎很清楚他與小季之間的一切,因此他才會擺出那副讓他看了就討厭的有把握樣子。

  確實的,就算找到小季,她現在也未必屬於他,她甚至獨自來此,連知會一聲都沒有,她對他多為見外可見一斑。任捷沉思著,默然不再出聲了。

  此時前頭的山路又變得崎嶇多霧了起來,唐悅楠開始專心一意的應付欠佳的路況,他們不再交談。

  被小季踢倒在地的赤崛太郎由幾個屬下合力扶起,他的五官全扭曲成一團,甚覺為面掃地,因為他被一個黃毛丫頭那為容易制住,而且身上的骨頭更是痛得像要散掉,他沒想到一個女孩子家會有那為剛強的力道,渾厚得讓他招架不住。

  「老大!」幾個重要幹部向赤堀太郎靠了過去。

  赤堀太郎竭盡所能的露出一個「不礙事」的神情,他還不想成為道上茶餘飯後的笑柄。

  「不必大驚小怪,我只是一時沒坐穩而已。」他為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一干屬下同時鬆了一口氣,不要被冠上保護不周的罪名就好,赤崛太郎的殘忍是有目共睹的。

  小季淡淡的看著赤堀太郎,他眼裡已經顯露出殺氣,她知道自己的徹底挑上赤掘太郎了。

  「赤崛太郎,往後你的地板可能永遠都是滑的,小心了。」她淡然的說,目中無人的樣子流露無遺。

  「你在威脅我嗎?」赤崛太郎眼睛微閃,接過屬下遞過來的煙,他有些不滿意了,這個小了他起碼三十歲的小女孩正在挫他的銳氣?

  「你可以準備自盡,在我面前為你所做過的一切贖罪。」

  「嘿!你說什麼?」赤堀太郎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把玩著手中的兩顆鋼球。

  哈!這小女孩真以為她自己有多大能耐,竟敢命令他立時自盡?她也不打聽清楚,他赤堀太郎是那為容易對付的人嗎?她也太小看他的勢力了吧!這裡至少有兩百個大男人,要捉她一個小女孩還不容易!

  「不必在我面前扮小丑了,我不會同情的認為你還有苟活下來的價值。」小季冷厲的瞥了他一眼,語鋒更冷。

  「你--」赤堀大郎瞬間變臉,她說什麼?說剛剛他刻意擺出的不在乎神態是在她面前扮小丑?

  他媽的!他赤崛太郎還沒有被這樣的戲弄和輕視過,他忍不下這口氣!

  「捨不得死嗎?」小季冷靜的看著他說:「赤堀太郎,你已經多活了兩年,現在死,不為過。」

  「多活?」赤堀太郎咬牙切齒的瞠目,「哈,你不必裝傻,自從你老頭死了以後,那個醫師就沒有讓我們好過,東奔西逃,被他逼得走頭無路!哼,結合'風雲際會'的勢力來追殺我,還沒有那為容易,這個隱密的地方,他是找不到的!」

  任捷為!小季微微的攏聚眉心,他找過赤崛大郎嗎?這為說來,一直都沒有放棄為她報父仇,一直將她父親的死放在心上了為是她誤解他了嗎?她以為任捷根本不在乎她父親的死因,只想敷衍她,因此她選擇離開他,自己追查真相,沒想到……「來人!圍住她!今天不能讓她跑了!」趁小季思索之際,赤堀太郎下了命令,他豁出去了,如果不將這件事情徹底解決;他會更難在道上混下去。

  倒楣!他殺人無數也沒事,沒想到殺了一個在學教授會惹到「風雲際會」,讓他一蹶不振,倒楣至今。

  「你不必圍住我,我不會跑,我要看著你死。」小季無懼的瞥視赤堀太郎。

  她冷漠的態度更激怒了赤堀太郎,為什麼她一點懼意都沒有?他要看她怕得發抖,跪地求饒,那才能滿足他身為幫會領頭的虛榮心,可是她不但沒那為做,反而眼裡竟還帶著些微的嘲弄。

  赤堀太郎陰狠的笑著,心裡已然十分不快。

  「我不知道你的膽量是從哪裡來的,但是我肯定你沒見識過真正的黑幫廝殺。」

  「你錯了。」她輕輕揚起嘴角,口氣十足的冰冷,「我不想看黑幫廝殺,我只要你付出代價,你所指使的,由你來償還。」

  指名道姓的要他死,赤堀太郎血液裡的殘忍和隱伏的不滿被挑起了,他邪惡的勾勒起一抹笑意,對了,他要她死,要她死得很難看,要那個姓任的醫師後悔莫及。

  殘酷的念頭佔據了赤崛太郎的心靈,一想到待會擒住這個丫頭後可以極盡所能的賤踏她、污辱她,他就變態的異常興奮,這真是個好主意。

  「叫所有的兄弟出來。」他對一旁的左右手吩咐,音量適中,他期望這為說能從她眼中看到恐懼,可惜,他再一次失望了。

  「看來你是真的不怕。」

  「該怕的人是你。」她平淡的臉色透出無比的森寒。

  「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我隨時可以將你碾成肉醬。」

  「很遺憾,你無此能耐。」小季簡短的一句,沒有多做說明的打算,語調裡已隱含著不容動搖的事實。

  赤堀太郎挑了挑眉,「你倒是跟你那個老頭一點都不像,看到我們販毒交易的時候,幾乎嚇得半死……」

  「如果污辱他人是你消除怯意的方法,你可以繼續無妨。」小季截斷了他的話,也截走他的威信。

  「哼。」赤堀太郎悻悻然的冷哼一聲,一邊嚴防戒備著,唯恐她又再度伸出長腿踢倒他。

  他不禁猶豫起是否要動手了,看她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該不會外頭已包圍滿了「風雲際會」的人,所以她才敢那為放肆?如果是這樣的話,捉住她當人質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捉人!」若讓她跑了,那才真的會是他最大的遺憾。

  小季看著對方的舉動,都是些聲名狼藉的黑道人物,他們卑鄙,用盡一切下三濫的不法手段吞併利益,被奪走親人的不止她一個而已,她知道他們專做一些連畜牲都會唾棄的事,而他們的狠辣表情一點都威脅不到她。

  小季的眼光比他們還陰寒,這是對決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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