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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淮玉]粉領月光族【粉領e族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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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8 00:29:08
  第九章

  
  牆土的牽牛花發了細芽,月芽兒露臉微笑,新芽蔓蔓。
  
  階梯上的青苔,枯葉鋪陳新床。
  
  我的戀情啊,化作春泥。
  
  仇法烈拿起話筒發呆,三個多月了,思念還是剪不斷。
  
  「撥個電話號碼有這麼難嗎?」
  
  高颯渾厚的嗓音打斷他的沉思。
  
  「你什麼時候來的?」仇法烈掛上電話後道。
  
  「十分鐘前,看你抱著話筒意淫了十分鐘,實在看不下去只好叫醒你。」
  
  「你胡說什麼!」
  
  「你準備就這麼算了嗎?這實在太不像你的作風了,隨隨便便就被兩個女人給打敗了。」
  
  「為了天依的安全,我不能自私。」
  
  「玥柔和玥楓還是不承認是誰割傷了天依?」高颯點了根煙,在一旁吞吐起來。
  
  「她們都有不在場證明。」他查問過了。
  
  「那天錄影帶錄到的難不成是鬼?」高颯嗤之以鼻,冷言冷語。
  
  「玥柔髮誓她沒做那件事。」
  
  「那就是玥楓幹的囉?」
  
  「玥楓同樣發了毒誓。」他能怎樣?
  
  高颯低咒道:「他媽的!乾脆報警,由警察去查清楚。」他忍不住罵髒話。
  
  「我不忍心。」
  
  「你就是這樣,乾妹妹又不是親妹妹,何況大義滅親也不為過。」
  
  「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
  
  高颯不滿地道:「滿口仁義道德,對你有什麼好處?」
  
  「玥柔沒有理由傷害天依啊。」他仍然不解。
  
  「難道玥楓就有理由?這兩姊妹實在太可怕了,把一切撇得一乾二淨。」
  
  「她們之中有一人是兇手,我報了警,會害另一個人名譽受損。」
  
  「她們都不顧慮你的感受了,你幹嘛這麼長情?」高颯看不過去。
  
  「玥柔是個好女孩,她不可能這麼殘忍。」
  
  「所以你一直認定是玥楓?可是玥楓就是不承認?」
  
  仇法烈無奈的點點頭,「那需要多大的仇恨才會下那種毒手,要不是因群的醫術高明,天依的臉就破相了。」
  
  「她昨天來生啤酒找我聊天。」
  
  仇法烈心口悸動了一下,「她好嗎?」
  
  「外表看上去和原來的模樣沒什麼差別,心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她很恨我吧?」
  
  高颯聳聳肩,「沒怎麼聊你的事耶,天依不想聊,我也不勉強她。」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你把我的苦衷告訴她了嗎?」
  
  「我根本不知道你有什麼苦衷。」高颯捻熄了煙,認真的道。
  
  「我怕她再受傷害。」
  
  「不管是玥柔還是玥楓,我不信她們還敢造次。」
  
  高颯比誰都看得開,對待女人最忌諱有模糊地帶,那容易讓人產生遐想。
  
  「我不得不防範。」
  
  高颯哼笑道:「早告訴你別認什麼乾妹妹了,你是正正經經的認定自己是乾哥哥,可是人家不這麼覺得。」
  
  「玥柔一直很清楚我對她的感情,我不曾說過什麼會令她會錯意的話。」
  
  「人非草木,相處久了自然會有非分之想。」高颯說出他的看法。
  
  「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祝福他嗎?為什麼要做出傷人的行為?」
  
  「受害者不只你和天依,我的合夥人溫庭介一樣心裡不好過。」
  
  「阿颯,你看這件事真如表面上看來的這麼單純嗎?」
  
  「你的意思?」高颯問。
  
  仇法烈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只是有些疑惑得不到答案。」
  
  「你找過她們兩姊妹當面對質了嗎?」「一次,在玥柔舞蹈教室。事情剛發生不久之後我要求她們對質。」
  
  「她們激烈否認?」
  
  「沒有,她們非常平靜,根本不像畏罪之人的強烈反彈,相反的,她們還說不會怪我誤會她們。」
  
  「真是高明。」
  
  兩人陷入沉思。
  
  o o o許棉棉的寶貝狗福太,終於因為四肢承受不住身體的肥胖而弄得右腿骨折。
  
  「叫你別喂福太吃太多甜食你偏不聽,你看,現在可好了,福太受苦,你也麻煩。」仇法烈斥責道。
  
  福太現在坐在輪椅上由她伺候著,走到哪,推到哪。
  
  「我不怕麻煩,可是要福太減肥真的好難。」許棉棉正在喂福太喝水。
  
  「少吃就能減肥。」
  
  「不行,福太肚子一餓就會吵鬧不休。」
  
  「不理它就是了。」
  
  「吵到別人怎麼辦?」她對狗最有愛心了,不知不覺把狗寵壞了。
  
  「法烈,程天依是不是不回大法汽車了?」她試探地問。
  
  「過一陣子會回來。」
  
  「她現在是不是成了刀疤女了?」她希望最好是這樣。
  
  「現在醫學這麼進步,你以為我會允許她臉上留著刀疤作紀念嗎?」
  
  「玥柔好狠的心!」不過她在心裡叫好。
  
  「所以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他半開玩笑地道。
  
  許棉棉撫了撫臉頰,「好可怕,走在路上就被襲擊,完全防範不了。」
  
  「所以別纏著我。」仇法烈藉機警告。
  
  她看了一眼福太,喃語:「福太會保護我。」「一隻坐在輪椅上的狗,能在危急時起多大的作用?我真懷疑。」仇法烈不屑地看了福太一眼。
  
  福太低吠了三聲,表達它的意見,不過沒人聽得懂就是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從第一眼見到玥柔,就覺得她是個深沉的女人。」
  
  「你說什麼?」他皺了下眉。
  
  這時,辦公室相連的門被打開,白秘書走進來。
  
  「王小姐的機票訂好了。」
  
  「直接通知王小姐。」
  
  白秘書離開後,許棉棉才問:「珂珂要出國啊?」
  
  「到美國念傳播碩士。」
  
  她不可謂不吃驚,「她投降了?」
  
  「放棄阿颯並不是世界末日,你不必這麼驚訝。」他一臉的不能苟同。
  
  「也就是說放棄程天依並不是世界末日囉?」她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這是兩回事。」「法烈——」
  
  「好了,你要摸魚也得看清楚,怎麼也不能摸到總裁辦公室來啊。」
  
  「好嘛,人家是陪福太來散心的。」
  
  「陪誰散心都一樣,現在是上班時間。」仇法烈嚴峻地道。
  
  ☆☆☆☆☆☆☆☆☆
  
  小學放學,玥楓走出學校,準備上北投洗溫泉。
  
  「老師再見。」孩子們異口同聲地道。
  
  「玥楓,你過來一下。」
  
  她抬眼,有短暫的怔忡。
  
  「好久不見,還是常在酒吧流連嗎?」她大方的走向他。
  
  高颯一笑,「你和你姊,我都分不出誰是誰了。」
  
  「是嗎?」她回以甜笑。
  
  「連髮型都一模一樣,是不是故意要讓人分不出彼此?」他戲問。
  
  「你說心血來潮是不是故意?」玥楓反問。
  
  「很難界定。」他酷酷的看著她。
  
  她和氣的問道:「要不要喝杯咖啡什麼的?」
  
  高颯頷首,兩人走進最近的星巴克,點了美式咖啡。
  
  「你好像知道我會來找你?」他直率地問道。
  
  玥楓笑了下,「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
  
  玥楓啜了口咖啡,放下杯子後才道:「我把驚訝放在心上,所以你看不出來。」
  
  「越來越會說話了。」
  
  「大概是教書教太久了,有點職業病。」她說。
  
  他盯住她,定定的審視她。
  
  「你是誰?」
  
  聞言,她笑著回道:「我是誰?」
  
  「你到底是玥柔還是玥楓?」他不確定。
  
  「你忘了,玥楓是不會跳舞的那個,玥柔則是舞林高手,我是玥楓。」
  
  「你不像玥楓。」他大膽猜測。
  
  她冷著臉,「你在懷疑什麼?」
  
  「你不需要生氣,我是合理的懷疑,你很可能是玥柔,你和玥楓交換身份。」
  
  「我是玥楓。」
  
  高颯搖搖頭,「玥柔在大街上割傷了程天依的臉,你就是玥柔。」
  
  她失笑,「我是玥楓,我沒有割傷任何人的臉。」
  
  「錄影帶上是你的面孔。」他緊盯著她。
  
  「也是玥柔的。」
  
  高颯打定主義要逼出真相,「不管你是玥楓或是玥柔,但我敢說,就是你割傷了天依的臉。」
  
  「真的不是我。」她極力否認。
  
  「不是你,難道是另外一個人?」
  
  她喝乾咖啡,「玥柔不承認,我也沒辦法。」她溫柔的說,秀氣的小臉上沒有一絲激烈的表情。
  
  「你暗戀法烈多久了?」他突然問。
  
  她微愣了下,「呃?」
  
  「你暗戀法烈多久了?」
  
  「你在開什麼玩笑!」
  
  高颯不容她迴避,「暗戀一個人也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承認又不會怎樣。」
  
  「玥柔才是法烈哥的乾妹妹,我不是。」
  
  「不是只有乾妹妹才會暗戀法烈,雙生姊妹愛上同一個人,連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是合理的懷疑。」他凝視著她的面龐。
  
  她為什麼可以這麼冷靜?
  
  「我不可能搶玥柔的男朋友。」
  
  「法烈還不是玥柔的男朋友,庭介才是。」
  
  玥楓忽然笑起來,「你們去猜吧!」她站起身,「我先走一步,晚上還有家教。」
  
  「再見,玥柔。」
  
  她轉身,「再見。」
  
  高颯望著她的背影,在最後一刻,她沒有糾正他的稱呼,這意味著什麼?
  
  ☆☆☆☆☆☆☆☆☆
  
  「這裡的澎湖紅新娘和剝皮魚很好吃吧?」
  
  溫愛忻好不容易說服程天依外出泡溫泉、吃美食,兩人選了北投有名的溫泉酒店大快朵頤。
  
  「不錯啊。」
  
  「下回我們可以到隔壁新開幕的餐廳,嘗嘗百合花套餐。」
  
  「現在你倒是比我更像美食專家。」
  
  「你失戀嘛!」
  
  「是啊,失戀好像把我的好胃口給一併帶走了。」
  
  「奇怪,坐在你右後方的位子有個年輕女子,從我們進來到現在一直在瞪你耶。」
  
  程天依回頭望向右後方,迎上女人的目光。「我不認識她啊.」
  
  「會不會就是劃傷你臉的人?」
  
  「應該不是。」她沒什麼印象。
  
  「長得滿漂亮的,幹嘛瞪著你?」
  
  「不要看她,我們吃我們的。」程天依謹慎的提醒溫愛忻,她不想惹麻煩。
  
  「怎麼可能不看,她的目光會殺人,我敢肯定是那個拿刀割傷你的人。」
  
  女人叫了一桌菜,什麼也沒吃,買了單,頭也不回的離去。
  
  「她走了。」
  
  「走了就好,也許她只是喜歡瞪人,沒有什麼惡意。」程天依不敢多想。「一桌菜一口也沒吃,你說她是不是有問題,居心叵測?呃?」溫愛忻放下筷子,索性提高音量評論道。
  
  「人都走了,也沒法求證了。」程天依輕聲說道,她沒有得罪人,實在沒必要怕這怕那的。
  
  「我去追她。」
  
  「算了!」程天依攔住她。
  
  「明明是個有問題的女人,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問個清楚?」
  
  「她可以說她高興瞪我,也可以說她瞪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眼睛,什麼奇奇怪怪的理由都有可能,去追她做什麼?萬一她真的有害人之心,你不就會受無妄之災?」
  
  「我不怕她,我可以跟她打架。」
  
  「何必呢,打贏了又怎樣?打輸了呢?像我一樣,一躺就躺了三個月。」
  
  「你又沒跟她對打。」
  
  她搖搖頭,心裡很矛盾。「我也想捉著她的肩膀問她為什麼瞪我,可是——」
  
  溫愛忻打斷她的話:「怕她潑硫酸?」
  
  「她是玥柔嗎?」
  
  「不是。」玥柔她見過。
  
  「如果她不是玥柔,就不可能是割傷我的人。」她笑著說道,心裡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也許她是玥柔的同夥。」
  
  敵暗我明,任何可能之人都不能放過。
  
  ☆☆☆☆☆☆☆☆☆
  
  「吃飯時有人不懷好意的瞪她?」仇法烈憂心忡忡的問道。
  
  高颯也是二手資料,「庭介轉述他妹妹的話,是這麼說的,可見玥柔比我們預期的更可怕。」
  
  「我決定請保鏢保護天依。」
  
  「最好盡快,免得出人命。」
  
  他顫了下,「阿颯,你最好別亂開玩笑。」
  
  「我很認真,那天和玥楓談完話之後,我合理懷疑和我談話的人很可能是玥柔,不是玥楓。」
  
  「阿颯,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她們交換身份有什麼目的?」
  
  「也許不是因為某種不好的目的,更可能是她們本來就有交換身份的習慣,只是我們不知道。」
  
  天馬行空的臆測,也不是全無道理。
  
  「如果真是這樣,我會覺得她們很可怕,可以瞞過我們所有人。」
  
  「你這個乾哥哥也分不出兩人嗎?」
  
  「有的時候以為可以分得清;有的時候又發現那好像是個錯覺。」
  
  兩人實在太相像了。
  
  「法烈,這件事你是不是非查個水落石出才肯罷休?」高颯不得不這麼問。
  
  「天依的危險一日不解除,我就要往下查清楚,怎麼,你有顧慮?」
  
  「我是百無禁忌,可我怕你有其他想法,如果這事最後挖出什麼醜陋的人性怎麼辦?」
  
  自己並不是沒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真有什麼醜陋的人性,他想他挺得住。
  
  「我要知道真相。」他堅定地說。
  
  高颯笑道:「漂亮!我就是想聽你這句話,不然查出個什麼黑心內幕,怕你罵我多管閒事。」
  
  「誰不知道珂珂不在台灣之後,你是無事一身輕。」
  
  「是啊,這種感覺真的很好。」他甩了甩頭髮,好不得意。
  
  「一點都不想人家?」仇法烈代替珂珂詢問。
  
  高颯大笑,「我長這麼大,還不知道想一個人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真是缺德!」仇法烈啐了句。
  
  「缺這種美德總比始亂終棄好吧!」他自我解嘲道。
  
  「總之,珂珂已經說了,她會常常寫信給你,會等你回心轉意。」
  
  「讓她慢慢等吧!」高颯竊笑道。
  
  「你真狠得下心。」仇法烈不由得抿唇。
  
  不像他,恨不得飛到程天依的身旁,緊緊的抱住她,訴說分離的這段時日他有多麼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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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8 00:29:34
  第十章

  
  十二點了,程天依還是睡不著,她推開床頭的木窗,天際一陣閃電,興許又要下雨了。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她沒有任何期待的拿起話筒,說了句:「喂——」
  
  (是我。)仇法烈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兩人都沉默不語,最後由她打破。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這個朋友。」
  
  這些天,她已經可以不再對他存有任何想法了。
  
  她計畫要慢慢忘了他的。
  
  (你的聲音一直以來都能安撫我的心。)
  
  程天依的心狂跳著。
  
  「為什麼……這麼久才打電話來?」她喚起想埋藏的記憶。
  
  快四個月了,她的痛始終沒法撫平。
  
  (我有苦衷。)
  
  她流下淚珠,因為眼淚掉得凶,所以不敢出聲回話。
  
  (你好嗎?)仇法烈又問。
  
  她搖搖頭,然後才想到他看不見。
  
  (怎麼不說話?)
  
  半晌,她才回答:「沒……有。」
  
  (你哭了?)
  
  她忍不住,哽咽出聲.(我去找你,我有許多話想對你說。)他掛上電話。
  
  她矛盾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能平靜的面對他嗎?一個她不小心愛上的男人。
  
  就在昨天,她寄了辭呈,剪斷了和大法汽車的開聯。
  
  然後,他卻出現了,他到底把她當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
  
  三十分鐘後,門鈐響起,程天依起身開了門,她的臉上已無淚痕。
  
  他依然精明犀利,而她在他面前,還是不變的渺小。
  
  「我應該早點來看你的。」
  
  仇法烈坐在她房裡唯一的椅子上,打量著房間四周。
  
  這是他第一次來她住的地方,房子不大,是一間七、八坪左右的套房。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想喝點冰水。」她這裡沒有冷氣,有點悶悶的。外頭開始下雨,像是雨神拿著臉盆往下倒水。
  
  「也給我點冰水。」他脫下西裝外套。
  
  「對不起,我把錢全花在吃美食上頭,所以沒裝冷氣。」
  
  她開了電風扇,才去小冰箱拿冰塊倒冰水,遞給他一杯清涼。
  
  「謝謝。」他客氣地道。
  
  她自顧自的喝下半杯,不在乎他是不是又要作嘔一番,她決定做她自己。
  
  他仰首灌了一杯,「還有嗎?」「一會兒再給你,你喝得太急了,對身體不好。」
  
  他朝她微笑,「你還願意關心我,表示你沒那麼討厭我是不是?」
  
  她伸手撩了撩長髮,「隨你怎麼說。」
  
  冰水在她體內迅速起了作用,感覺不再那麼悶熱。
  
  「那件事還在膠著狀態,所以我不敢靠你太近。」他好想抱她一下。
  
  「既然這樣,你今天為什麼來?」她嘟囔道。
  
  「我想你想得快發瘋了,非見你一面不可。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仇法烈緊盯著她。
  
  「若換作是你,你不會生氣嗎?」
  
  程天依強忍住淚,不想在他面前變成愛哭鬼。
  
  他傾身,拉住她的手,好言好語,「好了,別氣了,我跟你道歉,陪不是,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
  
  她甩開他的手,「來不及了。」
  
  「我不能來找你,我自己也在水深火熱之中。」仇法烈動情的訴說他的心裡話。
  
  「我才不信,我也是有眼線的,其實你快活得很,天天有美人陪著聊天。」
  
  「什麼美人陪聊天?」他沒想到傳言會如此離譜。
  
  「許小姐啊。」她澀澀一笑。
  
  「棉棉是嗎?那是因為她的狗,就是那只叫福太的狗,因為太胖,結果把腿給壓傷了,現在必須靠輪椅才能行動,棉棉常推著福太到處串門子,只是這樣,你別吃醋。」
  
  「討厭,又說我吃醋,我才沒吃醋呢。」她一見到他,氣也消了大半。
  
  「原諒我好嗎?」他放軟音調道。
  
  程天依抿了抿嘴,故意刁難他。「我還要想想。」
  
  仇法烈知道她已經原諒他九成了,剩下的一成明天睡醒後就會沒事。
  
  「再給我一杯冰水。」他伸手向她要。
  
  她注意到他在她喝水時已能泰然自若,是什麼改變了他?
  
  「不行,不能喝太多冰水。」程天依制止道。
  
  他笑了下,「我喜歡被你管。」
  
  她赧然地道:「我不理你了,我要睡了,下了場大雨,今晚可以好好睡個甜覺了。」
  
  仇法烈笑著告辭,今天兩人都會有個好夢。
  
  ☆☆☆☆☆☆☆☆☆
  
  夏季裡,幾朵白雲在樹梢飛舞,替青翠的綠葉染上一片雲影。
  
  程天依與仇法烈恢復交談後的一個禮拜,她在生啤酒遇到高颯。
  
  「聽說你們和好了?」高颯明知故問。
  
  「你是包打聽嗎?」程天依嬌笑了下。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你肯給法烈機會是件好事。」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消息的,兩人言歸於好,仇法烈神清氣爽,什麼都好談。
  
  「我們又沒吵架,只是沒有聯絡罷了。」程天依玩著桌上的煙灰缸,低頭喃語。
  
  「是啊,沒有聯絡,連我們這幫朋友都遭池魚之殃。」
  
  他指的是,她這幾個月很少到生啤酒見朋友這件事。
  
  「沒辦法,我在養傷。」
  
  養臉上的傷,同時也養心上的傷。
  
  「你的臉……」他左看右看,「看不出曾經有過那麼深的傷口。」
  
  「那是因群醫師醫術高明。」她撫了撫受過傷的臉,「其實仔細看還是看得出來。」因為傷口實在太深了。
  
  「那得拿放大鏡瞧。」
  
  「所以我已經非常滿意了,一直想請因群醫師吃頓飯,但他真的太忙了。」
  
  「請因群喝喜酒可能更快。」
  
  「什麼?喝什麼喜酒?」她哇哇大叫。
  
  酒保調了杯酒精濃度很低的創意酒,擱在程天依的面前,朝高颯笑道:「別把天依灌醉了,免得有人會來拚命。」
  
  「那還用說。」高颯眨了眨眼。
  
  「你們好壞,老是取笑我。」程天依佯裝發怒地道。
  
  酒保離開,高颯才說:「短時間之內,恐怕沒法查出到底是玥柔或是玥楓傷害了你。」
  
  「也許傷害我的人,現在活在自責裡。」
  
  他想起和玥楓之間的談話,「我嗅不出她們有任何自責的訊息。」
  
  「我不想追究了。」
  
  外傷已痊癒,法烈又回到她身邊,很多事她真的可以不計較了。
  
  「法烈真的改變很多。」高颯微揚起唇角。
  
  「是嗎?我怎麼沒發現。」她故作輕鬆地道。
  
  他點了根煙,緩緩吐著煙圈。「你想不想知道,他為什麼不能忍受女人在他面前吃喝?」
  
  「我問過他,他不說。」
  
  「因為這件事牽扯到法烈的母親,所以他不方便說太多,有一點面子問題吧!」
  
  「他的母親?」這倒是她聞所未聞的,「她已經過世很多年了不是嗎?」
  
  「法烈的母親死於多重慢性疾病和中度接近重度躁鬱症,當躁鬱症最嚴重的時候,暴飲暴食,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在吃東西,體重最重時曾經破二百三十公斤,她心臟病發作時,醫療人員必須破壞窗框,才能用特大號的擔架將她送進救護車。」
  
  談起往事,高颯內心沉重。
  
  這些事是她第一次聽聞的,驚心動魄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所以法烈不能忍受女人在他面前吃東西?」
  
  高颯點點頭,「那一年法烈才十歲,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看著自己的母親一天天的肥胖。」
  
  「發生了什麼事,造成法烈的母親變成那樣的人?」事出必有因。
  
  「外遇。法烈的父親自年輕就貪玩,不斷的外遇,不斷的和女人勾三搭四,而且不在乎妻兒的死活,終於逼得法烈的母親退化成只知道吃東西的行屍走肉。」
  
  「法烈太可憐了。」她想哭。
  
  「他一直很怕看見女人吃東西,如果看見,他會全身打哆嗦。」高颯吁了一口長氣。
  
  「我不該逼他的。」
  
  「我老早就希望他克服,可惜成效一直不大。」他遺憾地道。
  
  「那天,我在他面前喝了一杯冰水。」程天依低調的說。
  
  他怔住,「不錯哦,至少突破了。」
  
  「他可以告訴我的,我又不會笑他。」
  
  高颯望著杯中的液體,「也許他想在你面前,維持你未來婆婆的形象吧!」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身為兒子,是難為了他。」高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
  
  「我是玥楓,不是玥柔,要怎樣你們才相信?」玥楓朝仇法烈嘶吼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那天是高颯,今天是你,你們別逼人太甚。」
  
  「你若是玥楓,就是你傷了天依。」仇法烈冷冷的指控。
  
  「我沒有。」她雙手握拳。
  
  「玥柔也說她是無辜的。」
  
  玥楓戒慎的看著他,手裡拿著剛沖好的可可亞。「你來得真不是時候,我正想吃點東西止饑。」
  
  「你是玥柔嗎?」他看著一身波希米亞風格的她,沉穩的問道。
  
  她沉靜了一會兒,然後將手上的馬克杯擱下。
  
  「不是。」她垂下眼。
  
  「你跟我說話時,為什麼不敢看著我?」仇法烈語氣堅定的道。
  
  「你們這樣逼我,有什麼好處?」她抬眼看向他,漾出一抹笑。
  
  「我不想你再傷害天依。」
  
  「請注意你的用詞,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傷害任何人,包括你說的那位小姐。」
  
  「那麼是玥柔囉?」
  
  「反正不是我,你想懷疑誰由你自己決定。」玥楓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仇法烈冷笑道:「我知道我一定會找到證據,只是時間問題。不過,天依已經決定不提告訴了,你們可以放下一百二十個心。」
  
  「與我無關。」
  
  「那好吧!請你轉告玥柔,不要再犯錯,下次不會再這麼僥倖了。」說完話後,仇法烈頭也不回地離去。
  
  辦公室的另一端走出一個中規中矩的女人。
  
  「他是誰啊?」
  
  「我姊的乾哥哥。」
  
  「很體面的男人。」
  
  「可惜眼光太差。」玥楓嗤笑道。
  
  「怎麼說?」
  
  「看上的對象是個除了吃,一無是處的女人。」她刻意的陳述。「豈不暴殄天物?」女人吃驚地道。
  
  「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造業各人擔。」她順口說出。
  
  「你姊上回在國家劇院的表演我也去看了,真的非常傑出,她好會跳哦。」
  
  她看了她一眼,不以為然地道:「我也很會跳啊。」
  
  「真的嗎?怎麼沒聽你提過?」
  
  「你沒聽過深藏不露嗎?」她淡淡一笑。
  
  她點點頭,「那倒也是,你們姊妹真的好像哦。」
  
  「不像怎麼做同卵雙胞胎?」玥楓好笑的看著正經八百的同事,不再多談。
  
  o o .「老闆,你母親的事,阿颯王子全告訴我了。」程天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仇法烈也不驚訝,「阿颯一向不雞婆的。」
  
  「可見他很看重你這個朋友。」她討好的看著他。
  
  「沒早點讓你知道,是因為我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畢竟要做到自我揭露真的很難。」他有感而發。
  
  「老闆,我能瞭解。」
  
  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不是你的老闆了,別叫我老闆,很刺耳。」
  
  「好吧!就叫你阿烈,我的阿烈……國王,比王子更高一階。」
  
  突地,她主動投入他的胸膛,並且整張臉往他懷裡磨蹭,逗得他咧嘴而笑。
  
  「你真會逗人開心。」
  
  程天依仰起小臉,「我以後就做你的開心果好不好?」
  
  「我求之不得。」他捧起她的臉,深情地道。
  
  終於,等到她完完全全靠向他。
  
  「以後是不是只能在你面前喝杯水?」她可憐兮兮地說。
  
  仇法烈搖搖頭,「當然不是。」
  
  「可我怕你會作嘔。」程天依委屈地道。
  
  兩人之間開始開誠佈公討論正事,不再東猜西想。
  
  他歎了一口長氣,這是少有的現象。
  
  「這些年,我已經盡可能不去想我母親的事了,知道的人,除了幾個認識很久的朋友之外,沒人知道了。」
  
  「如果你不想回憶,就別說了。」她伸手摀住他的嘴。
  
  程天依就坐在他的大腿上,那是個很舒服的位置。
  
  「我母親是一個性格非常剛烈的人,父親長年外遇給她很大的打擊,他生意做得越大,交的女朋友就越多,多到連名字都會叫錯。」
  
  她玩著他的喉結,以手指撫著。
  
  「你以後會不會也這樣?」她擔心地問。
  
  「我若是那樣做,必遭天打雷劈。」仇法烈起誓。
  
  程天依嬌笑了下,「真的?」
  
  「我從小看著母親這樣,心裡難過得快要死掉,卻無能為力。」他的聲音裡有著深深的無奈。
  
  她動容道:「伯母太極端了。」
  
  「我恨不得他們離婚。」他咬牙切齒地說。
  
  「可是他們不肯?」
  
  「你一定以為是我媽不肯,結果相反,反而是我爸不肯。」他知道自己將是最後一次談起這段往事,以後,他絕口不再提及。
  
  「為什麼?」
  
  「至今仍是個謎。」他無奈地笑了下。
  
  「也許伯父其實是愛著伯母的。」
  
  他搖頭,「你太浪漫了,這是最不可能的原因。」
  
  「不然呢?」她打了個呵欠。
  
  他感性地說:「愛一個人不會不在乎那個人的感受:愛一個人不會以不忠來表示。」
  
  「伯母好可憐。」她快睡著了。
  
  他有種回到童年的錯覺。「我母親還沒嫁給我父親之前是個溫柔嫻靜的女人,後來生病,體重由四十八公斤胖到二百多公斤,是不是很駭人?」他問。
  
  沒有得到回應,仇法烈低首一瞧,程天依睡得正甜。
  
  他笑開,抱起她輕盈的身子走上二樓主臥室,她動了一下,卻沒醒來。
  
  「有我在,別怕。」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4-8-8 00:29:54
  尾聲

  
  唱著戀人之歇的青烏從風中飛來,白雲翩翩,穿街過巷。
  
  紅樓旁的風信子,揚起裙擺,愛過的人,正好路過。
  
  「我們真的要結婚嗎?」程天依到今天還不敢相信。
  
  仇法烈失笑道:「你已經問過一百次了。」
  
  「我沒信心嘛,你可不可以捏一捏我的臉頰?」她仰起芙面拜託。
  
  仇法烈做做樣子輕輕一捏。
  
  「用力一點嘛,根本不痛。」她覺得自己有被虐待狂。
  
  他出其不意的低頭吻她,吻得天昏地暗,差點就地成就好事。
  
  纏綿熱吻之後,兩人衣衫不整的相視一笑。
  
  「要不是阿颯再過五分鐘會到,你現在已經被我吃了。」他往她頸子上輕輕咬。
  
  程天依叫了聲:「好疼。」
  
  「所以不是作夢。」仇法烈取笑她。
  
  「阿颯王子和珂珂通E-mail耶,你覺得他們可不可能?」
  
  她踮起腳尖,也想往他頸子上烙下印記。
  
  「順其自然。」
  
  她跳上跳下,就是咬不到。「讓我咬一口。」
  
  「我寧願你咬我別的地方。」他意味深長地說。
  
  他抱住她,在她耳邊吹氣。「洞房花燭夜你就知道了,今天兒童不宜。」
  
  「我不是兒童。」她抗議道。
  
  「未經世事就是兒童。」他笑道。
  
  程天依抿了抿嘴,「你好討厭哦,一會兒阿颯來,我決定大吃大喝嚇壞你。」
  
  「我現在已經百毒不侵了。」他已經訓練得很好了。
  
  她扮了個鬼臉,「從實招來,你的古龍水是不是玥柔送的,呃?」
  
  「八百年前的事了,你還問。」
  
  「昨天打掃的阿姨不小心打翻你要丟棄的古龍水,害我打了三十個噴嚏。」她發了下牢騷。
  
  「早就應該丟的東西。」他說。
  
  「是不是玥柔送的嘛?」她逼問道。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那個時候她是我的乾妹妹。」
  
  她酸溜溜地道:「現在呢?你們昨天才見面不是嗎?」
  
  程天依垮下臉。
  
  「昨天是玥柔生日,我們沒見面,我只差了秘書送禮。」
  
  「為什麼不親自送?」
  
  「沒必要。」他想也沒想地道。
  
  「是不是因為怕我生氣?」她挑了挑眉。
  
  他拉起她的手,「真正該拿捏好分寸的人是你,小女孩。」
  
  他又想吻她了。
  
  「我又沒怎樣。」程天依一臉無辜。
  
  「溫庭介常約你一道打網球不是嗎?」他可是一清二楚。
  
  她賴皮的笑道:「那才不是什麼約會,只是活動活動筋骨罷了,愛忻也會去啊。」
  
  「久了也會日久生情的。」他看多了。
  
  她愣了下,「你很在意是嗎?如果你很在意,我以後不去打網球就是了。」
  
  「除非有我作陪。」仇法烈心軟的說。
  
  程天依傻傻的問第一百零一次:「我們是不是真的要結婚了?」她覺得像是在作夢。
  
  「千真萬確。」「我愛你。」她第一次承認。
  
  他輕吻她的耳垂,「我更愛你。」
  
  她微笑。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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