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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貓子]交換愛情身份【雷氏五兄弟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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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1:56 |倒序瀏覽
交換愛情身份(雷氏五兄弟之四)作者:貓子

他是舞台上的「千面女郎」及總監
這可愛的女人說是他的忠實戲迷
可他活生生的擺在她面前,她卻不放在眼裡
這似乎有點傷人呢!怎麼說他也是個知名人士耶
原來她不知道他就是她崇拜訪的那個「女主角」啊
這麼有趣的女人,得把她留在身邊才行
不過他雷羽可不隨便佔人便宜
既然她負責增加他的生活情趣
那麼他就將自己奉送她一個月
每天負責接送她,順便維護她的感情純度
除了他,不准其他男人靠近她
沒想到她卻對他說──我討厭你!
原來被自己喜歡的人討厭,心竟如此的痛
所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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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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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2:20
  楔子

  羽劇團公演

  劇碼:羅密歐與茱麗葉

  演出日期:十月二十二日

  演出人物:蕾羽柯平琳心章逸恆……

  地點:xx劇院

  售票方式:×××

  「好棒喔!『羽』終於要公演了。」

  望著特異出色的宣傳海報,一個穿著高中制服,約莫十六七歲的小女生,興奮的情緒溢於言表,拉著身旁的同伴高興地叫著。

  「等了這麼久,總算還是讓我們等到這一天。」接口的人顯然是一樣充滿興奮和期待的口吻。

  「你們看,這次又沒有寫明誰演什麼角色耶;真是吊人胃口。」一群圍在劇團公演海報前,無視路人以怪異眼光注視的女學生中,有人突然嬌聲埋怨。

  「沒有關係啦!這樣我們才能更『期待』嘛!反正這是『羽』的特色。」這聲音是出自百分之百擁護羽劇團的崇拜者。

  「羽劇團」裡,的確人人可能是主角,沒有什麼大小牌之分,上回的主角,這回演的可能是路人甲;這回的白雪公主,更有可能出任下回擅攻心計的壞人角色,只要是忠實的劇迷,都不難發現這一點。

  奇怪的是,無論角色如何分配,最後都能贏得滿堂彩。

  或許因角色常有出人意外的變化,加上各人獨特的風格,即使是已演爛的老戲碼,改由羽劇團演出,就是能激出不同的火花與新鮮感,讓劇迷不管看幾次也不覺得膩,還大呼看得過癮,且在落幕走出劇院後仍留戀回味不已;這也是劇迷看見公演的主劇碼是《羅密歐與茱麗葉》,不但沒人嫌老掉牙,還期待不已的主因。

  「說的也是,每次我都好期待答案揭曉的那一刻,不過……」女學生一歎,吐著舌頭道:「我還是希望能早點知道。」

  這女孩的歎息,引來同伴的心有慼慼焉,唉!

  「不知道蕾羽這次會演什麼角色喔!」一提到崇拜的偶像,她不禁十指交握,眼眸中儘是期待。想起上回將配角演得出神入化的蕾羽,幾個小女生立即熱烈地討論了起來。

  「上回演配角,說不定這回會反串羅密歐……」

  「好久沒看到她演主角,這次總該輪到她當主角了吧!」不知羽劇團如何選出角色的小女生,支著頭猜測。

  「我比較想看蕾羽的茱麗葉耶!」

  「我也想看啊!不過她扮男生也許會很帥氣,我也好想看看!」

  「對、對!她那麼高,一定會很適合!」

  「可是,這樣就看不到她漂亮的女裝扮相了。」

  「對喔!怎麼辦……」

  「別想了,說不定蕾羽這次演茱麗葉的爸爸哩!」

  「那也沒關係,她一定會演得很好,就算她演死人我也很想看。」

  「呸呸呸!你不要咒她好不好?」

  「你瘋啦!我怎麼會詛咒我最愛的蕾羽,我的意思是她演什麼角色都很令人期待。」那女孩不悅地反駁。

  「如果蕾羽演茱麗葉,我倒是很希望柯平演羅密歐,他們一定是很完美的組合。」突然有個女孩如幻似夢地說道。

  「柯平的女裝也很美啊!」光憑想像,她雙眼已露出讚歎的光芒。

  「對、對,即使他們兩個的角色顛倒過來也沒關係,不過……」隨著這女孩轉移的眼光,七八個女學生不約而同地看向海報,默契十足地歎了一聲:「唉!還有一個多月才上演。」

  誇張地歎息,引來了無數的注目禮。

  其實,也難怪這群女高中生會在大庭廣眾下難掩興奮的情緒;因為對她們這些羽劇團的忠實劇迷來說,期待每一次的公演都是冗長的等待。

  似乎有某大財團支持的羽劇團,除了表演之外,並不以謀利為目的,純粹為一群熱愛舞台劇的出色年輕人所組成,並由同樣年輕率性的團長所帶領。因為沒有財源上的壓力,所以羽劇團一年只有幾次大型的公演,且場次也不多。

  檔期依團員狀況而不定,以至於劇迷們總是巴望到望眼欲穿。

  由於羽劇團除了張貼公演海報之外,從來不作任何廣告宣傳。對於迷上團員的劇迷來說,若要見到崇拜的偶像,也只能癡等劇團的公演了。

  羽劇團一貫的作風——沒有宣傳,公演的場次也絕不會超過三場。

  儘管如此,每回公演的門票,還是會在賣票的一小時內被搶購一空。慢了,絕對只有在劇院外貼牆壁、痛心疾首的分。

  這便是羽劇團特立獨行的魅力。

  劇團成員即使久未露面,沒有任何宣傳,仍有超乎常人所能想像的號召力。

  想看這回的公演嗎?

  如果你現在才感興趣的話,抱歉——票已售空。

  等等不要那麼絕望啦!還有最後一線希望,如果你非常之Lucky,剛好撞上任何一個羽劇團的成員,或許會是特別席呢!夠Lucky的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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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3:01
  第一章

  朗朗晴空下,熱鬧的人群、媒體、各界名門政要,全聚在這維多利亞式建築物的裡裡外外,而目的只有一個——觀禮!

  用世紀婚禮來形容這場由雷氏家族所舉辦的「雙喜婚禮」一點也不誇張。

  國內商界中數一數二的雷氏家族辦喜事,本來就是上流社會中的頭條新聞;更何況知名的孿生兄弟雷翼與雷煜,竟出人意外地決定同時舉行婚禮。

  無數名媛淑女芳心破碎是一回事,能收到「邀請帖」的人,又豈會錯過這場比雷驥婚禮還引人注目的盛會?

  秋高氣爽的十月,天色晴朗、氣候怡人,無疑是上帝對今天這兩對新人的最佳「賀禮」。

  只見兩個俊逸瀟灑讓人難以辨認的新郎,始終掛著溫和愉悅的笑容,而兩位依偎著準新郎的漂亮新娘,粉嫩美麗的消臉上儘是幸福的嬌媚。

  能說什麼呢?

  羨慕呵!這大概是所有在場的單身女子,如今共有的心聲。

  雷家五個最有價值的黃金貴族.如今已三個死會,怎不教眾家美女感歎呢?雷羽尚且年輕,雷烈的脾氣又非一般女子所能領教……想到這裡,看著幸福美滿的兩對新人,那不約而同的閨怨彷彿更加深沉。

  觀察四周在婚禮上暗自悲歎的「怨女」後,大感其趣的雷羽,悄悄地移至兩位雙胞胎哥哥身旁,硬是擠在兩對新人中間當分水嶺,促狹地道:「兩個哥哥未免太狠了吧,一場婚禮,害得一群女人希望幻滅,全哀怨地在一旁難過心碎。」

  站在雷羽左側的雷煜,隔著心愛的唐希璇,不以為然地挑起俊眉。他側過頭.對著雷家老淡淡地道:「羽,人數要弄對,害別人心碎的——只有翼一個。」

  擺明著說,雷煜在撇清莫須有的罪名。

  「喂、喂!什麼叫只有我一個?自從和小庭在一起,我可是專情無比,只看、只愛小庭一個人,誰要心碎與我何干?」越過三個人的頭頂,靠雷羽右側的雷翼不悅地睨向只顧自己活、不管兄弟死的孿生老弟。

  好歹兄弟一場,就算念及彼此像到沒話說的情分上,也不該在江庭面前說這些,莫非想害他在婚禮上被老婆拋棄,當場成為「妻棄夫」,讓眾人看笑話不成?

  女人要看他、愛他、為他心碎,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嘛!

  或許真是雷羽說的「罪孽」啊!誰教老媽閒著沒事,把他氣質外表都生得那麼出色幹嗎!都怪老媽不好,肚皮爭氣過度。唉,真的是罪過、罪過喲……

  「不要把心事說出來啦!丟臉死了。」一身亮麗白紗的江庭,突然扯了准老公一把。想想也就算了,還大言不慚地說出口,看著其他三人忍俊不住的表情,江庭自然是紅透小臉,尷尬到了極點。

  雷翼回過神後發現了這點,卻只是對小妻子賴皮一笑。

  說都說了,還能怎麼樣?反正他說的都是令人無法反駁的事實。

  雷羽接著轉向但笑不語的唐希璇,又有意無意地看著角落那些和四周氣氛有點格格不入的「客人」,笑笑地道:「希璇嫂嫂,你那邊的親戚還真『壯觀』。」

  聽弟弟這麼一說,雷煜也隨之望去。

  與「闕龍門」有關的領導人物,一向不輕易曝光,更遑論這種熱鬧的場合。只因唐希璇的身份特殊,闕龍門下的九龍,除了「銀門」的領袖尚未出現外,其他人就算不能逗留,也會露面致上結婚賀禮,井和她已退隱的父親打過招呼後才自行離去。

  如今尚有三四人立於她父親的身前交談,而他們各自的「保鏢」,皆散於可保護主人的安全距離內,就算他們的穿著刻意與常人無異,但形成的氣勢就是與眾不同。也難怪他們的四周,人群不是很密集。

  「是嗎?」唐希璇笑笑地收回目光,卻沒有正面回答。

  雷家的人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背景,且和她父親會面過好幾次;態度上,明顯不甚在乎兩家「背景」上的差異。所以她知道雷羽只是隨口閒扯,並無惡意。

  反正雷家對這些人見怪不怪,他們對任何事的「適應力」一向都好到沒話說。這是她比較瞭解雷家人以後所得到的結論。

  「不是?」雷羽側頭一想,「那你下次得讓我見識什麼叫『壯觀』才行。」

  雖然不介意唐希璇的身份背景,但並不代表對新鮮事一向感興趣的他,會對平常人難以深入接觸的「闕龍門」失去一窺究竟的興致。

  不等唐希璇答應,雷翼和雷煜已異口同聲、有默契地警告:「羽,你——」

  他們絕不希望雷家備受寵愛的弟,因為過重的好奇心而有任何閃失。總而言之,雷羽是雷家人心目中的「特貴重品」,不得出錯、不得有任何差池。

  「知道了,今天是你們的大喜之日,不適合討論這種話題是不?」雷羽會錯意。率性地朝兩個哥哥眨眼,抬起手看了眼手錶,不禁低呼:「啊!我得趕去劇院了,下次再討論這件事,走了,Bye!」

  兩個哥哥的婚禮,他當然希望能夠全程參與。問題是今晚正是羽劇團的公演之日,他這團長自然不能缺席。

  他和兩個哥哥談過,本來打算只待到看完他們宣誓。如今不但看完教堂裡的宣誓過程,還在教堂外的宴會多待好幾個小時,只因為雷羽很想在兩個哥哥的婚禮上多待一會兒,不過拖到現在,有點拖得太晚了……

  看著雷羽遠去的身影,江庭笑歎:「羽還真忙!連我們的婚禮都不能待到最後。」沒有責怪的意思,她忍不住說說而已。

  「這也沒辦法,公演的日期早就定好,海報已貼出那麼久,總不能要他們說改就改。」雷翼輕點江庭的鼻頭,純粹就事論事。

  若有所思的唐希璇抬起頭,忽然興奮地拉著雷煜。「煜!我們晚上也去看好不好?我還沒看過羽劇團的公演耶!」

  「新婚之夜去看舞台劇?」雷翼輕佻起眉,望向孿生老弟剛娶進門的老婆。

  「不行啊?」說是這麼說,但唐希璇心中仍有些期待。可是,羽劇團七點開演,他們應該可以趕得上。

  至於「春宵一刻值千金」,那玩意兒——反正夜還長得很嘛!晚上是還有慶祝Party沒錯啦!但真要偷溜,也絕不會是難事。

  「我……」江庭突然以十分期待的眼光眼著雷翼,且撒嬌地輕聲說道:「我也好想看看舞台上的羽喔!」

  別說唐希璇沒看過,她還不是一樣,要說不想去看是騙人的。雷羽的外型是雷家兄弟中最「漂亮」的一個,不知這次會扮演何種角色,王子、還是花花公子?

  喔!愈想她們就愈期待。

  雷翼和雷煜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面對寵愛的妻子,他們只好妥協。

  「好,去看吧!」

  Party?!哪比得上他們重要老婆的「心願」對不?

  沒有他們出席的宴會一樣可以慶祝.反正親愛的母親大人,說到底不過是想要湊一屋子的熱鬧,像這樣少說有上百人的宴會一定會很熱鬧,應該也不差他們四個……沒錯!

  存心忘記自個兒才是「主角」的雙胞兄弟,正是抱持這種完全不負責任的想法。

  新婚Party——看羽劇團公演去也!

  江庭和唐希璇滿意地笑了,膩在各自的愛侶身旁,對於即將在自己新婚Party蹺頭的計劃,忽然有種難言的興奮;愉悅的神采,看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眼中,更見幸福美滿。

  一想到滿屋子的人舉香檳祝賀卻沒有新人回應的場面,以及各家長輩可能出現的錯愕表情.竟然讓他們這幾個「不孝子女」覺得有趣。

  看芽她們的想法,兄弟倆互換一個眼色,更是心有靈犀地會意一笑。

  對了,還得記得通知大哥、大嫂、二哥一起去,否則恐怕會死得很難看。即便要蹺頭,這兩對新人也絕不敢忘記這一點。

  跳上停在教堂外的敞篷車,雷羽才轉動鑰匙發動車子,且前進不到一公尺就急踩煞車,差點沒被眼前的情況嚇白一張俊臉。

  老天!這女孩從哪兒冒出來的?!差點一撞兩翻眼,不知誰死誰傷——嚇人嘛!

  那個差幾步就要被雷羽撞上的女孩,顯然也被嚇壞了。呆若木雞的她愣在原地,一張俏臉血色盡失;明明沒被撞上:卻一副隨時快要倒下的模樣。

  看她瞪著車頭半天沒有任何反應,已平復驚嚇情緒的雷羽不禁有些擔心,於是將車熄火後下車看她是怎麼回事,聽說受驚過度,也有導致心臟病發的可能性。希望年紀輕輕的她,不會這麼不禁嚇才好,不然他可慘了。

  離晚上七點的開演還有好幾小時,不過他答應團員們一定會趕上最後的綵排,要是開演前才到場,不被K死才有鬼;可是,這女孩若有什麼閃失,總不能就這麼丟下她離去,這種不負責任的事他做不出來。

  麻煩大哥或二哥替他處理?不行!驚動家人的想法一浮現腦海,立即被雷羽否決。

  必須提早離席已讓他感到歉疚,不能再讓翼哥和煜哥的婚禮受到其他事的干擾,雷羽心想。

  走到那呆住的女孩面前,他觀察了一會兒,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嗨!活著嗎?如果你已魂歸西方,那麼請就此安息;若活著,給我一點回應好嗎?」

  這女孩儘管被嚇呆,但看起來仍是清清秀秀,還算可愛。丟下「可愛的東西」離去,更不是他雷羽的一貫作風。

  雷羽的調侃讓愣住的聶恬恬猛然回神,愕然地看著眼前年輕帥氣且漂亮異常的大男孩,直到在他天藍的雙瞳中發現笑意,她才收起驚愕,不悅地道:「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差點撞到我,應該先問我有沒有事才對吧!」

  竟然還有心情調侃她,真是過分!

  「事實上……」看她壓根兒就毫髮未傷,雷羽漂亮的雙眸一閃,微微地笑道:「我根本沒有撞到你,我想你無從『有事』起。」

  車頭距她雖近,但少說還有三大步.根本連輕微的擦撞都沒有。除了受驚之外,他想她應該還和早上出門時一樣健康,如有異常也鐵定與他無關。

  「你——」她一時氣結,卻又被他截去發言權。

  「心靈受到傷害是嗎?」

  「什麼?!」

  雷羽笑著分析道:「我猜猜,因為過於突然的驚嚇,所以導致你的心靈受到傷害。呃,我這樣分析對嗎?」

  儘管誰對誰錯尚未定論,不過既然兩方都沒事,他就覺得沒有追究的必要;倒是眼前這女孩有些古怪的反應,讓他覺得很有趣。

  愈說愈迷糊,聶恬恬快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她沒事站在這裡幹嗎?只見路過的年輕女孩,都不禁偷偷地打量她面前這位身穿燕尾禮服、帥氣且不失年輕朝氣的大男孩,彷彿她和什麼青春偶像站在一起,讓旁人都羨慕嫉妒不已似的。

  事實上,她只希望有個精神醫師在場,好替他診斷一下,看這男孩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不過,應該是她多心。一個怪人豈能引來那麼多明顯的愛慕眼神,連路過的「歐巴桑」都禁不住回頭多看他一眼,可是……

  「你是不是哪裡不正常?」她還是這麼覺得。

  難得一個男孩長得如此端正漂亮,有哪裡不正常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就你看來呢?」雷羽先是一愣,接著挑起眉,不答反問。

  「我看?」

  「對,你看。」他難掩好奇。

  好久沒碰到和他說話時不會尖叫、盡睜著愛慕崇拜的雙眼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好的女孩,雷羽自然感到新鮮有趣。當然,那不包括劇團裡的女性夥伴在內。

  能進羽劇團的女團員,基本上不會有所謂的「偶像崇拜情結」。或許剛進團時不夠心甘情願,但被雷羽「選中」的夥伴,絕對都會成為舞台劇的狂熱分子。他和其他的男性團員,從沒有把她們當女人;就如同她們不把他們當男人一樣。

  對羽劇團的每一分子而言,相處上沒有性別之分,彼此都是最重要的夥伴。這一點,是羽劇團成員心照不宣的默契。

  見他點頭,聶恬恬反而認真地思考,並打量著他俊朗的外貌。「依你的外表看來,在一般人眼中大概滿分,很難有缺點。可是,我又不認識你,怎麼能知道你內在的人格思想,要是只憑你魯莽的駕駛技術,加上交談過的幾句話來評斷,很可能會顯得不夠中肯,所以說……」語氣一頓,她才下結論:「我覺得,你不該問我這個問題。」

  她竟然條理有序地分析起來?即使努力憋著笑意,雷羽最後仍忍不住放聲而笑。他簡直不敢相信能聽到她這番話。好玩極了,不枉他在這浪費寶貴的時間。

  「你笑什麼,是你要問我的,我老實回答,你竟然敢笑!」彷彿能體會他為何而笑,她惱羞成怒地駁斥。

  「對不起,你實在太與眾不同了。」擦了擦眼角笑溢出的淚水,就算勉為其難忍住未盡的笑聲,他俊秀的臉上也止不住笑意。

  「算了,我幹嗎在這當你的笑料!」她低咒一聲,旋即轉身要離去。

  既然沒受傷,不過是被小嚇一跳,當認倒霉好了。

  雷羽來不及細想,已抓住她的手腕。

  「幹嗎,還有事嗎?」她狐疑地瞪著被他抓住的手,忽然警戒地問:「你該不會想勒索我,要我賠償你什麼『精神損失』吧!」

  這年頭就是有很多這種坑人的無賴,專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就算男女力氣有先天上的差異,她也絕不妥協。

  「我……」

  「話說在前頭,我不認為這次的有驚無險是我的錯,沒向你要賠償已經很客氣了,絕不可能反被要挾,你最好打消向我勒索的主意。」不給雷羽解釋的機會,她已辟里啪啦地說完要說的話。

  雷羽訝然無語,一愣,不禁在爆笑中開口:「拜託!小姐,我看起來像是靠向他人勒索過日子的人嗎?你未免也太抬舉我了。」

  真是鮮見的女人!這還是他第一次遇上這種指控,無稽但還算有意思。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度,聶恬恬立即漲紅了臉,佯裝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辯解道:「我只不過是未雨綢繆,假設一下而已,又沒說你一定會這麼做。」

  這個看來一派斯文漂亮、舉止教養良好的大男孩,看起來頂多不過二十歲左右,拿他與不講理的無賴相較,確實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過,想歸想,一旦與他無辜似的天藍雙眸相對,她竟無法老實坦白。

  突然有對相似的眸子晃過她腦海,她覺得他清亮的藍眸彷彿似曾相識.在哪裡見過……

  儘管對她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瞭然於胸,雷羽仍靜觀其變。

  「只要你明白,我沒有「勒索』你的意見就好。」除了在舞台上的表演.這還是第一次被女人甩掉手,他不禁看著自己的手喃喃低語。

  大概是近來身價貶值,他卻沒發現而已。

  「難不成你打算賠償我的『精神損失』?」她狐疑地挑起細緻的眉頭猜測,說不定他責任感太重,家裡剛好也太有錢,真的這麼打算。

  人家沒要求,卻主動賠償.這種人還真有點「笨」。

  「如果你認為有必要……」雖然要說的不是這個,他卻無所謂地一笑.「可以說個『數目』讓我參考。」

  雷羽倒想聽聽她會開出何種天價。

  聶恬恬無聊地睨他一眼,不耐煩地道:「如果你要談這個,我就要走了,又沒真的受傷,誰要你賠錢。」

  她才不是那種死要錢的人,真要他賠償「精神損失」不變成她在勒索他?這和她剛才說的話恰好相反,自掌嘴巴的蠢事她不打算做。

  雷羽眸光一閃,更覺有趣。「我可以賠償的不是小數目喔!你真的不要嗎?」

  「你很煩耶!就算父母多的是金山銀山讓你揮霍,也不用硬想送給我。如果錢真的太多不會去捐給慈善機構!」覺得被羞辱,她煩躁地怒言。「我不要你的錢啦!」

  那麼年輕就能開著高級敞篷車四處游晃,想必家庭背景頗有來頭,可是她剛好很討厭有錢人家的公子千金;尤其是那種不知金錢價值,憑仗家境富裕就養成自以為是,以為凡事都能以金錢解決觀念的富家子弟。

  「不要生氣,我只是想確定一下,既然你不要金錢賠償,我給你別的『壓驚品』好了。」他不慍不火的態度,和她的激動相較像在談兩回事。

  「我沒事,其實你不用賠給我任何東西。」發現自己又反應過度,她努力地平復情緒。

  他看起來又不像是那種人,她幹嗎這麼激動?聶恬恬在心底尷尬地自嘲。

  「我要給你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需要介意。」看穿她心有芥蒂,他笑道。

  不是好東西還敢給人?他的語氣讓她不自覺露出微笑。「好吧!如果真的不是『好東西』,我就當你道歉的心意收下。」

  「喜歡看舞台劇嗎?」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

  這麼容易疑神疑鬼,他賭這女人不是連續劇就是電影、小說看太多。

  被轉移注意力的聶恬恬,明媚的雙眸驟然一亮,立即猛點頭。「喜歡!你知道羽劇團嗎?三個月前他們公演《哈姆雷特》時,柯平將『哈姆雷特』的角色詮釋得好棒,連蕾羽演的『奧菲麗亞』也好傳神,每一個角色都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害我從頭到尾心臟就隨著劇情高潮迭起而起伏,差點喘不過氣來,你有沒有去看?」

  一提起最喜愛的舞台劇,原本就是剛從藝術學院戲劇系畢業的她,難掩興奮之情。三個月前的事講得仿若昨天,頓時對他這個陌生人完全失去戒心,一個勁兒地盡想著向他推薦羽劇團。

  「呃?喔……這樣的話……」對於她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儘管有點消化不良,雷羽還是勉強地掩飾接受。「既然你那麼喜歡羽劇團,我送的壓驚品你應該會喜歡才對。」

  沒想到……她竟是羽劇團的劇迷?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過……又好像有點高興。

  聶恬恬聽他這麼一說,竟然有些期待,早把之前所受的驚嚇拋諸九霄雲外。

  充滿興味的眸光一閃,在她的詫異中雷羽執起她的手,將唇置於她的手,一雙藍眸抬起直撞入她眼底,存心眩惑人心似的低聲呢喃:「若是我手上的塵污,褻瀆了這神聖的廟宇,雙唇便是含羞的信徒,只盼能以親吻乞求寬恕。」他在她柔細的手背上,輕柔地印下一吻。

  聶恬恬不明白他為何突出此舉,一時傻眼,卻被一種莫名的悸動震撼心底。

  老天!要是這男孩都是這樣拐女孩子的心,誰能「倖免於難」?恐怕不但會沉淪其中,被甩還會心甘情願地道:只要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

  畢竟像他這種條件一級棒、漂亮出色又讓人迷戀的男孩,想要「曾經擁有」也不容易。

  「這是羅密歐初見茱麗葉的台詞。」見她不動、不開口,他頑皮地朝她眨眼。

  如果她真的喜歡羽劇團,應該很清楚羽劇團今晚公演的主劇目正是羅密歐與茱麗葉。

  「台……台詞?」她的喉嚨乾澀到快擠不出話來。

  「嗯。」雷羽柔柔一笑,從西裝的內側口袋抽出兩張戲票,「不嫌棄的話,就請你晚上和朋友一起去看。」

  「羽劇團今晚公演的票?!你怎麼會有……」她無法置信地瞪著手中握的「壓驚品」。

  老實說,她再次受驚不小。

  這次公演的票,比往常還迅速賣完,從售票起不到四十分鐘就已搶購一空,她正為沒買到這次的戲票而懊惱不已。方才心中的確期待著他送這個沒錯;但那畢竟只是她的「奢望」,萬萬沒想到他真的有票,而且會這麼大方送給她。

  「不想要嗎?」故意誤解她的錯愕,雷羽壞心地道:「對喔!你喜歡羽劇團,應該自己有買票,不然這票還我,我拿去送別人看好了。」說著,他作勢要抽回她手中的戲票。

  「不行!誰說我不要?!」她緊張地猛搖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手反藏在背後。

  嘿!嘿!票已經在她手上,誰也別想要回去。

  「哦……那就送你吧!」儘管憋笑憋到腸子快打結,壞心得逞的他,表面還是一副票送誰都無所謂的語氣。

  確定戲票不會「不翼而飛」,她又忍不住追問:「這票很難買耶!你怎麼會有,就這樣送我沒關係嗎?」

  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漏夜排隊買票的狂熱分子,更不像是會買黃牛票的人,所以她很好奇他的票是從哪裡來的。

  「天哪!已經這麼晚,我得走了。」雷羽看一眼手錶,趕緊跳回敞篷車,發動引擎後將車開到她身邊,絕塵飛馳而去之前不忘回答她——「票儘管放心收下,『工作人員』沒票也能進場,我湊巧就是其中之一。Bye!」

  基本上,他的確沒票也能進場,更不會有人敢「阻止」他自由進出。

  望著遠去的車影,又看看手中的戲票,聶恬恬感到虛幻不真。

  不會是夢吧!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臉,好痛!應該不會是夢……於是乎,她終於確定一件事——今天絕對是她的Luckyday。

  原來人家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指的就是這麼一回事。不管這樣解釋行不行得通,可以去看羽劇團公演,興奮不已的聶恬恬已認定是如此。

  對了!曉月一定也會樂瘋了。

  有兩張票嘛!不找最好的朋友且又和她一樣喜歡羽劇團的曉月,要找誰去?!不然,被曉月知道恐怕她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那才真不划算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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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3:22
  第二章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為夜色所掩的凱佈雷家庭園。

  凱佈雷家所舉行的盛大化妝舞會已落幕在舞會上對茱麗葉•凱佈雷一見鍾情的羅密歐•蒙泰鳩,抵不過對內心感情的忠實,將兩家世仇的恩怨拋諸腦後,趁著夜色翻牆而來。

  躲於茱麗葉的窗台下,怕驚擾凱佈雷家人的羅密歐,正煩惱要怎麼樣喚出所愛,見到最愛的茱麗葉……

  輕輕地推開窗,茱麗葉纖細的雙臂倚上窗台,粉嫩的唇瓣不禁逸出一絲歎息,惟一的愛,來自惟一的恨,她該如何是好?情竇初開的茱麗葉,尚且無法完全消化突如其來的愛,卻得面對愛情嚴苛的阻礙,稚嫩的心靈自然有些不勝負荷。

  「天哪!蕾羽好美。恬恬,我愛死你了。」隨著劇情的高潮,許曉月興奮地拉起聶恬恬的雙手低聲輕呼。

  舞檯燈光下的茱麗葉為蕾羽所飾。光看她仁立在搭建的高樓上,就已美得如幻似真,尤其在她推開窗扇的剎那間,更是美得幾乎教所有的觀眾屏息。

  能夠不需要望遠鏡的協助,而可以這麼清楚地看著舞台上的柯平和蕾羽,許曉月感到死也無憾。當時為了買不到票而大哭一場的她,現在竟能置身於劇院中,且還是第一排的特等席,難怪有種無法置信的不真實感。

  幸好舞台上生動的表演讓她知道這不是夢。若要是夢,她的腦袋恐怕也無法夢得如此逼真;不然,她何必那麼想看公演。

  「好啦,我知道你很愛我,專心看嘛!人家在瞪我們了。」感受到四周不悅的目光,聶恬恬趕緊細聲地要好友安靜。

  一起被瞪,那多無辜哪!她也希望「不受干擾」、專心地看完此劇。

  她知道曉月在興奮什麼,她又何嘗不是震驚且訝異——第一排中央的特等席耶!這是她們就算想買也買不到的位子。

  許曉月看了好友一眼,吐吐舌頭,立即將目光放回舞台上,旋即又專心地陷入劇情中。

  「羅密歐、羅密歐……為什麼你偏偏是『羅密歐』?」茱麗葉傷心地抬起眼眸望向月兒,可是月兒沒有任何的回應,她又垂首,「別認你的父親,捨棄你的姓氏吧!」雙手輕揪胸口的衣服,她似幻似夢地呢喃:「如果你做不到,那麼發誓愛我也好,我就願意不再身為「凱佈雷』

  隱於窗戶之下的羅密歐,悸動溢滿胸口,喃聲自問:「我該繼續聽下去,還是出面回應?」

  未等他考慮清楚,茱麗葉柔美的嗓音又已飄下。

  「只有你的姓氏是我的敵人,就算你不姓『蒙泰鳩』,你還是你。」她的語音略顯激動無奈,遂又感慨:「蒙泰鳩意味什麼?它既不是手和腳,也不是臉和手臂,更非身體的任何一部分,就改換別的姓吧!」

  茱麗葉撫著窗台歎息:「名字有何意義,玫瑰不叫玫瑰,還是一樣芳香甜美,」她少女純真的雙眸,染上夢幻的愛戀,「若是羅密歐不叫羅密歐,也是一樣親善可愛。完美無缺。」

  「羅密歐,摘去你的姓氏吧!你可以擁有全部的我。」

  「曉……曉月」

  「別吵,要上廁所自己去,不要拉我,我沒空。」這女人只許自己吵人,不許別人干擾她看戲。

  上廁所?誰會在這節骨眼想上廁所啦!神經,硬憋也要憋住。

  「曉月……你有沒有看見茱麗葉她……」朝我眨眼?就在舞台聚光燈轉向柯平所飾的羅密歐時,她的確看到舞台高樓上的茱麗葉朝她俏皮地眨了下眼。

  想想不太可能,一定是錯覺,所以聶恰恰又把疑問吞口肚裡。

  「茱麗葉?」許曉月緊盯著舞台上的柯平,以旁人聽不到的聲調問:「你說蕾羽嗎?她怎麼了?」舞檯燈光此時正打在羅密歐的身上,觀眾的注意力,自然也轉向柯平。

  「沒……沒什麼……」

  「你無聊啊!真是的。」沒什麼還害她分心。

  「就依你的意思吧,稱我為『愛』,我就是重新領洗;從此以後,不再是『羅密歐』。」按捺不住浮躍的悸動,羅密歐現身於月光之下,他仰起臉龐與窗台上的茱麗葉四目相對。

  受嚇的茱麗葉,進一步聽出他的聲音,緩和驚訝的情緒後,問道:「你不是蒙泰鳩的羅密歐嗎?」「你若是不喜歡,我就都不是。」

  「你怎麼進來,為何而來呢?這花園的高牆難以翻越,若是被人發現,你就無法活命哪!」她擔心不已,四下望著。

  「愛情給了我翅膀,讓高牆不能將我的愛擋在外,愛給予我無盡的勇氣,什麼都敢嘗試,你們的人擋不住」羅密歐字字深情、堅定無懼。

  「如果他們發現你,你會被殺的呀!」真傻呵!儘管如此,茱麗葉還是不願他有任何閃失。

  「你的眼眸,勝過他們二十把利劍,若是你願將甜美降臨在我身上,我就無所懼。」

  「不!我不要他們發現你。」茱麗葉輕聲低呼。

  就算是假設的想像,也已令她心驚膽戰,快要不能承受。

  此刻的羅密歐,眸光忽地閃現絕然,深深印入她的眸底,宣告般地道:「我有夜色掩護,他們看不見我;但是,如果你不愛我,我寧可被他們的仇恨殺死,也絕對不願意,沒有你的愛而活下去……」

  他真誠地在表明對她的愛戀。

  「羅密歐……」

  這一幕延續至羅密歐離去後便結束,開始中場休息十五分鐘。

  在幕簾緩緩落下時,不管許曉月和其他的觀眾有多感動,或正為浪漫的劇情而心跳一百時,聶恬恬仍然疑惑地皺著秀麗的眉頭。

  這一次,她很確定茱麗葉和羅密歐相吻時——又朝她偷偷眨眼。

  怪了,她又不認識蕾羽,雖然她很想認識。

  算了,當作是一種榮寵吧!大概她今天特別受「幸運之神」眷顧,以至於有這麼多好事發生。一想開,聶恬恬的心情不禁更加愉快起來。

  羅密歐和茱麗葉為愛殉情,讓兩大家族以淒慘的代價換來和平相處,哀戚地結束兩家長久僵持的仇恨。

  故事……劃下了句點。

  演員在掌聲如雷中謝幕後,一片感傷的氣氛卻散佈在劇院之中。

  三十分鐘後,羽劇團將推出短篇自創的舞台劇,所以沒半個觀眾離去。

  「你明知道會是這種結局,幹嗎還哭得這麼誇張?」儘管這麼輕責好友,聶恬恬的眼角亦有些未乾的濕潤。

  「可是……柯……柯平和蕾羽都死了……」哽咽的許曉月,話有些說不清。

  「又不是真的死了。」面對好友的模樣,聶恬恬反而失笑,「要是能到後台,你一定會發現他們還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你還活力十足哩!」

  好在待會兒古典劇後安排的小品是喜劇,否則她們的淚水又要決堤了。

  許曉月想說什麼,卻因眼前忽然降下的陰影而抬頭,震驚於所見之中。

  跟著抬頭的聶恬恬,也和許曉月一樣發愣,詫異地看著圍在她們身前那一張張不是漂亮就是俊酷的臉孔。

  一、二、三、四、五、六、七——天哪!七個。

  哪兒冒出來這麼多好看的帥哥美女?!和之前舞台上的演員相較,這幾個男女可一點都不遜色,各有各人獨特的氣質,絕對都是不容人忽視的注目焦點。

  更逞論站在一起,誰能沒發現他們?不用回頭,她和曉月也能感受到這群立在她們眼前的四男三女,已經成為劇院中最受矚目的焦點。

  其中還有一對雙胞胎,面孔更相似俊雅到讓人足以看呆。

  許曉月瞪大眼睛直盯著人家看,大概也不介意他們站在面前擋光,還很高興有這麼多帥哥美女免費送上門。

  聶恬恬當然也喜歡欣賞漂亮的男男女女,問題是——他們目光打量的人,正是她呀!

  而這一群大刺刺霸著別人座位前「空地」的傢伙,正是雷家今天新婚,卻從婚宴上偷溜出來的雙胞兄弟和他們的新婚妻子,以及雷驥夫妻和雷烈。

  這七個沒良心的傢伙,也沒通知一聲,就從今天晚上的婚宴開溜;想必此刻的雷頌達夫婦早已氣白兩張老臉,還得硬擠出僵硬的笑臉應付客人。只能在心底暗罵這些死孩子到底跑哪兒去了,竟然膽大包天,就這麼丟下他們兩個老人家「自生自滅」。

  不過這幾個傢伙,如今只顧著把焦點放在他們感興趣的人身上。別指望他們在此刻會有任何的「罪惡感」。

  「你們猜想,他們會是什麼關係?」連雅萱單手支著下巴、不客氣地傾身向前,仔細打量著外貌還算清新甜美的聶恬恬。

  聶恬恬本能地想後退,卻只能緊貼椅背。事實上這張漂亮卻偏屬中性臉孔的主人,在說什麼什麼關係,她完全不能理解。

  顯然也不用指望眼神盡在他們身上轉上轉下,就差沒要人家簽名留念的許曉月,能替她分析個什麼道理出來。

  這種沒啥用的朋友,真不知要她來幹嗎的!還是少約出門好。

  「會不會是女朋友?」雷家老二率先猜測。

  若不是羽的事,雷烈壓根兒就沒興致湊熱鬧。

  雷翼俊眉一挑,不以為然地道:「不會吧!他有女朋友能瞞得了我們嗎?」

  簡單一句,他們這幾個哥哥——以「保護」之名,盡「監護」之實。

  若是羽的事,雷翼他向來特別有興趣,因而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興致。

  「說得也是,那她是哪兒來的?」雷煜閒閒地問了一句。要不是羽的事,他根本懶得過問誰和誰在「眉目傳情」。

  「天外飛來的?」江庭興致勃勃地猜測。

  大家都不曉得的話,不是天外飛來是哪來的對不?對於可愛且不在雷氏企業工作的雷羽,江庭一向樂於親近,因此談起他的事特別有興趣。

  「異想天開。」對於江庭的話,雷驥僅是一句不冷不熱的評價。

  基本上,雷驥是被其他人拖來的.不過.如果是羽的事.他也不介意進一步「瞭解」就是。

  最「尊敬」雷驥的江庭,做了個鬼臉,趕緊躲入雷翼的身後避開雷驥的視線。

  「你喔!」雷翼寵愛地看著小妻子。他就是搞不懂,小庭怎麼這麼怕大哥?大哥既沒吼也沒罵過她嘛!雷翼心想。

  「既然還沒搞清楚他們是什麼關係,我們是不是直接問她比較快?」連雅萱把臉更湊近聶恬恬,朝其他人建議。

  總而言之,他們幾個的確看見舞台上的雷羽向這女孩「拋媚眼」。倘若不查明羽和她之間的關係,那他們晚上如何好睡?為了自個兒的睡眠品質,他們非要搞清楚這件事不可。

  對啦!說來說去,他們還不是為了晚上的睡眠品質考慮,至於對雷家老么的「關心」,那就見仁見智!

  不過,感到莫名其妙的聶恬恬卻被弄得一頭霧水。這些人說了一大堆,她卻一句都沒有聽懂,誰來告訴她是怎麼一回事?

  「你……你們……」她的視線在幾張出色的臉孔上游移,不知該從何問起。

  見她終於開口,雷翼露出俊美的笑顏,朝她問道:「小美女,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和羽是什麼關係?」

  不用說,他們一直都在等瞠目結舌的她恢復正常。

  「羽?」聶恬恬一時反應不過來,反而被雷翼的招牌笑容惹得心猛然狂跳。

  要不是依偎在他身旁的甜美女人看起來和他是那麼的登對,且彼此不容外人錯辨的愛戀交錯在他們的眼神之中,否則她一定會禁不住「幻想」起來。

  這七個男女,顯然有六個成對,他們站在二起只會讓外人不得不感歎好男人、好女人都「死會」得太快。

  剩下的一個,也未必是她們這些平凡女子所能奢望的呀!

  「羽?該不會是蕾羽吧?」坐在聶恬恬右邊的許曉月快一步反應,驚訝的雙手捂著嘴輕呼。

  恬恬認識蕾羽?不會吧!可是這特等席的票……儘管認為不可能,一想到她們之所以能進場,又是第一排視野最佳的位子……

  難不成恬恬的票是蕾羽給的?!許曉月猜測這個嚇人的可能性。

  雖然是許曉月回答,連雅萱卻在聶恬恬左邊的空位一屁股坐下,朝她道:「對呀!我們說的當然是雷羽,他剛才不是在舞台上朝你眨過好幾次眼,你可不要說你不認識他。」

  「我是認識她,不過……」聶恬恬被直把臉逼近的連雅萱弄得緊張,訥訥地說:「她不認識我啊!」

  只要今晚進場看舞台劇的觀眾,誰會不認識「蕾羽」對吧!但是要蕾羽認識每個觀眾,就比較強人所難了。

  她一說完!所有的人一愣,不禁笑了起來。

  「我的媽呀!這女孩好好玩。」唐希璇笑到忍不住捧著肚子彎腰。

  「我才不信羽不認識她。」

  笑歸笑,行動派的連雅萱猛然站起身,拉起聶恬恬就往後台而去,其他人也就自然跟上。

  「你要拉我去哪裡?後合是不准觀眾進去的……」被拉著走的聶恬恬,恐慌地看著前頭要把她拉往後台的連雅萱。

  「安心吧!我們有『後台通行證』,不會有人阻撓的。」連雅萱朝她安撫地一笑,腳步始終沒有停下。

  至於「後台通行證」——不就是他們這幾張警衛絕對認識的「BeautifulFace」!

  「曉……曉月……」失去自主權的聶恬恬,勉強地回頭向好友求救。

  「放心,我就跟在你後面。」逮到機會進後台,雙眸突然分外「明亮」的許曉月,只有這麼一句話丟給前頭的好友。

  說什麼她也不會錯過進後台這種能超近距離目睹偶像風采的大好機會。

  托福、托福——托恬恬的福,有這種朋友真好!

  就如連雅萱所說,後台入口的守衛並沒有為難他們一行人,不但必恭必敬不說,甚至什麼證件都沒檢查,就讓他們一行人大刺刺地進入後台。

  聶恬恬和許曉月不禁有種體認——這幾個俊男美女,要不是羽劇團的成員或相關人士,就是什麼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還傻得愣的聶恬恬,在剎那間已將鬧哄哄的後台盡收眼底,羽劇團的成員散落四處,聊天、化妝、卸妝、換裝的都大有人在;與外頭還陷在悲劇情緒中的觀眾相比,後台果然如聶恬恬所想——非常有生氣活力,一點傷感的鬼影子都沒有。

  原本遙不可及的團員,一下卻變得如此親近,聶恬恬和許曉月都有些無法適應,只能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雷大哥,你們要找羽是嗎?」看到走進後台的一行人,仍未換掉羅密歐裝扮的柯平,漾著笑臉走上前。其他團員,也在微笑中向他們點頭問好。

  聶恬恬和許曉月面面相覷,這些人到底是何來歷?即使滿肚子的疑問,她們卻仍為眼前更近距離的「羅密歐」臉紅心跳。

  已經二十二歲的她們,當然不會像十七八歲的少女般尖叫;可是,往常只能在聚光燈下見到的偶像忽然近在眼前,要她們的心跳不加速也不太容易。想想,一伸手就可以摸到耶!

  「嗯,羽呢?」雷驥點頭,沒多說什麼。

  對於不怒而威的雷驥,柯平顯然很習慣。只見他一對漂亮的眼眸四下找尋著雷羽的身影,喃喃自語地道:「羽啊……咦?奇怪了,剛才明明還在的……」突然他眼睛一亮,手朝某個方向一指,「在那裡,他過來了。」

  雷羽和柯平一樣,待會兒的短劇都不需要出場,所以沒有急著換下茱麗葉的服裝,只管先打點著後頭接著要上場的團員,但外表仍是個不折不扣的「茱麗葉」當他看到雷翼和雷煜兩對新婚夫妻時,不禁有些錯愕,停下手邊正在做的事,立即迎上幾個哥哥嫂嫂。

  這麼近看,聶恬恬和許曉月才發現蕾羽的身材還真是高挑,不當演員當模特兒也綽綽有餘,畢竟舞台上的蕾羽看起來雖不嬌小,但在舞台的距離下,還是讓觀眾對她的身高無法有太明確的概念。

  雷羽的身高只有一百七十六公分,在雷家幾個平均一百八十公分高的兄弟中,其實並不算突出;但是就「女人」而言,已經夠高了。

  「翼哥、煜哥,你們——」

  拎著裙擺跑過來的雷羽,詫異的當然是今天剛結婚的雙胞胎哥哥,怎麼會從他們自己的婚宴上溜出來。

  「你怎麼會……」看到聶恬恬時他又禁不住一愣,這女孩怎麼會和哥哥嫂嫂們在一起?

  「看吧!我就說他們一定認識。」看到雷羽直盯著被她拉著的女孩,連雅萱很是得意地掃所有人一眼。

  聶恬恬看著美美的「蕾羽」,一點都想不出來彼此該認識的原因。

  「可是她的表情不像耶!」唐希璇忍不住發表意見。

  「說得也是,看他們兩人的樣子,倒像羽認識她,她不認識羽。」無視於「當事人」在場,江庭也說出看法,還倒頭朝身旁的雷翼問:「翼,你說對不對?」

  雷翼還能說什麼?除了答「對」,也只能點頭附和!「啊——」不給雷羽解釋的機會,連雅萱忽然輕叫,直瞪著早已迷糊的聶恬恬道:「該不會她認識的是羽劇團的「蕾羽』,而不是咱們家的『雷羽』,不知道『雷羽』就是『蕾羽』?」

  連雅萱的一串雷羽、蕾羽下來,包含雷羽本人在內,雷家的人都恍然大悟、全然明白;但聶恬恬卻聽得更頭痛,根本搞不清楚現在是啥情況。

  不過,連雅萱的話倒是都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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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3:47
  第三章

  「萱!你可以上台說相聲了。」

  雖然能聽懂連雅萱在說什麼,江庭還是忍不住調侃摯友一番。

  「我知道自己很厲害,不用你誇我!」連雅萱是何許人也,自是不甘示弱地回嘴,豈會任人調侃。就算是相識十幾年的死黨小庭也免談!

  雷烈看一眼手錶,突然插話:「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不過才說完,雷烈已經像一陣風般離去。基本上,雷烈事先知道大家準備在今晚的婚宴上落跑,又不願意獨自留在婚宴上當替死鬼,才會跟著其他六個人一起行動。晚上他原本就和人有約,時間一到,他自然脫隊離去。

  「真像一陣急驚風,烈跑那麼快幹嗎?」江庭愣愣地看著雷烈消失的方向。

  「你管烈是不是急驚風,他做事總比你這慢郎中來得有效率。」還沒忘記江庭先前的調侃,連雅萱又借題發揮。

  「萱,你不要老欺負小庭。」雷翼為親愛的老婆挺身而出。

  「我哪有!」連雅萱抬頭挺胸還叉腰,擺明就算有,你能拿我怎麼樣?

  有雷驥撐腰,她才不怕雷家其他的兄弟。

  雷翼和江庭互看一眼,再看看始終以溫柔目光看著連雅萱的雷驥。搖搖頭,有種相同的默契——認了,還是不要招惹大嫂比較好。

  「羽,你和那女孩,是不是像萱說的那樣?」一直摟著唐希璇的雷煜,瞥一眼不知該作何反應的聶恬恬,便向雷羽問道。

  雷羽的目光轉向一旁的聶恬恬,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朝她甜甜地笑問:「你不記得我啦!」

  下午才見過面,不過幾個小時,她就把他忘了?雖然他現在是「茱麗葉」的裝扮,但也不至於完全讓人認不出來吧!

  「我……我……」聶恬恬望著漂亮的蕾羽,對於蕾羽責難的神情感到迷惆且莫名的內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她真的認識「蕾羽」嗎?為什麼她自己完全不知道?

  這麼說來,剛才舞台上的蕾羽是真的在朝她眨眼嘍!想到這,她的臉不禁興奮得紅了起來。

  雖然蕾羽是女生,但她卻一直都很崇拜舞台上演技精湛、一出場便成為觀眾焦點、且讓人無法轉移目光的蕾羽。可以說她也是蕾羽的忠實劇迷之一。

  「她說她認識『蕾羽』。可是『蕾羽』不認識她喔,」無聊起來的連雅萱沒事在一旁作旁白。不用羽說明,他們也確定了原本就很確定的事,在連雅萱的旁白之後,心中各有思量,便朝雷羽擺擺手,一行六人打算就這麼離去。

  臨走前,連雅萱實然回頭朝雷羽詭異一笑。「親愛的羽!沒想到你扮的茱麗葉那麼『美』,下回的公演可別忘了通知我,我死也會來捧場的。」

  「我也覺得……」異口同聲的江庭和唐希璇相視一眼,眼眸中閃過相同的默契,再度笑道:「很漂亮。」

  連雅萱的話,只換來雷羽一抹苦笑,回去萱又要糗他了……想也知道,剛才的「讚美」只是萱的「預告」而已。

  唉!可憐的是連江庭和唐希璇都要湊熱鬧。

  三個無敵娘子軍,又都是嫂嫂,他哪應付得來呀!

  給予么弟同情的一瞥,幾個「疼老婆」的哥哥,也只能愛莫能助地苦笑;不過,不約而同所想的卻是——羽的女裝還真是美,以前沒來看實在是可惜。

  不過,這想法可不能讓羽知道;不然,羽鐵定會擺出死人臉色給他們看上好幾天。

  一行六人各懷心思,朝雷羽投去一瞥,這下真走了。

  至於被他們硬拖進來的聶恬恬,和跟隨而進的許曉月——匝用說,當然由雷羽去善後。幾個不負責任的兄嫂,對這種行為一點歉意也沒有。

  「他們……」望著幾個俊男美女離去,還沒弄清楚狀況的聶恬恬更加迷糊。

  倒是許曉月比較懂得利用機會,拿起原本「預備」在背包裡的相機,到處拜託羽劇團的團員和她合照留念去了。機會難得,誰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這麼幸運對不?她和恬恬不同,一向是個行動派。

  「喔!他們是我的哥哥嫂嫂。」雷羽不避諱地回答。

  基於某些原因,「蕾羽」的身份並沒有對外公佈,除了羽劇團的成員,外人也無法得知關於「蕾羽」的背景資料;不過,他有種感覺,這女孩就算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會洩露出去,所以他不介意對她說實話。

  「哥哥嫂嫂?都是?!」難怪每一位都那麼出色,想必遺傳基因一定很重要。

  若以美麗的蕾羽往上推斷,她的哥哥會個個俊美也沒什麼好懷疑;至於有那麼出色的條件,能有那麼漂亮的妻子相陪,這在聶恬恬看來更是理所當然。

  美女與野獸、青蛙與公主。儘管這種組合,讓平凡人升起無盡的希望,可是,俊男美女配,終究是最賞心悅目的,不過……

  雷羽微笑點頭,然後問道:「你在想,為什麼我們幾個的眸色都不一樣,會不會是同父異母,或是異父同母是嗎?」

  雷驥的眼眸墨黑而深沉;雷烈則是迷幻透明的淺褐色,雙胞的雷翼和雷煜,擁有的是琥珀帶灰藍的雙瞳,眸中充滿異國無限的迷情色彩;而雷羽自已則遺傳自母親無瑕、有如晴朗天空般的淨藍。

  加上五個兄弟的髮色深淺不一。這些不同,雷羽相信她不會沒有發現,也肯定那是她眼中浮起疑惑的主因。

  聶恬恬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老實回答:「是啊!雖然你們都很出色,可是看起來,總覺得不像親手足。」

  他說的沒錯,他們五兄弟在外人看來,完全是不一樣的氣質感覺,實在看不出來自同父同母。

  「沒什麼好奇怪,我們是中法混血兒,遺傳的染色體方面,基因加加減減不同而已。」雷羽簡單地解釋,說得有點累,他還拉起裙擺找張椅子坐下休息。

  「這樣啊……」她恍然大悟地點頭,突然想到該問的還沒問,遂道:「蕾羽,你真的認識我嗎?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曉月在那兒和心儀的團員聊個沒完,恐怕不會回來幫她弄清真相,她只能自力救濟。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嗎?」哀怨地睇她一眼,他傷感似的低喃:「真令人洩氣,沒想到我給人的印象竟那麼淡。」

  不用說,雷羽正是一時興起,正發揮著他那純熟的演技在逗著她玩。

  「不是那樣的,如果我們認識,我一定會記得你的,只是……」她慌張著急地解釋,卻反而找不到適合的話。

  顯然蕾羽雙眸中的「難過」,讓她真的很內疚。能認識蕾羽對她而言是莫大的榮幸,興奮都來不及,問題是,她怎麼不記得曾和蕾羽說過話。

  「算了,我們從今天起做朋友好嗎?你叫什麼名字?」他忽然握起她的雙手溫柔一笑。

  說到這裡雷羽已經很清楚,這女孩並不是忘記他,而是像連雅萱所說的——不知道蕾羽就是雷羽;而且一本初衷地認定——蕾羽是女人。

  也因此他覺得更有趣好玩了。

  沒想到他的「茱麗葉」扮相那麼成功。看來,實在得讚美一下羽劇團裡能將人「改頭換面」且化妝技術一流的化妝師才行,「好……好啊!」能和蕾羽成為朋友,哪有拒絕的道理。「我叫聶括恬。」

  只是……被女人握住手,一顆心卻悸動得那麼厲害,她是不是得去看醫生了。猛深呼吸卻無濟於事,聶恬恬有些無力感,只希望蕾羽不要聽到她狂跳的心跳聲才好。

  雷羽的雙眸異常明亮,高興地道:「從現在開始,你可不能再『忘記』我喔!」

  聶恬恬充滿歉意尷尬地一笑,隨口找了個話題轉移:「蕾羽……你剛才在舞台上,是不是曾向我眨眼睛?」

  雷羽漂亮的眉一挑,玩笑似的道:「你還是看到了嘛!我還以為是我眼睛不夠大或者眨得不夠用力,你根本沒發現哩!」

  又欺負人家了,這是雷家兄弟與生俱來的劣根性,恐怕已很難改變,就連雷家對人最溫和友善的雷羽也不例外。

  「羽,他們要上台了。」不遠處的柯平,突然朝雷羽喚道。

  不知不覺中,古典名劇與創作短劇兩出戲間空檔的三十分鐘已將結束,演短劇的人即將上場,四散外頭或休息、或上廁所、或到劇院附設餐廳吃些東西的觀眾,也差不多已經就座於原本的觀眾席位上。

  「知道了。」雷羽從椅子上起身,朝柯平回了一句,又轉身面對聶恬恬笑問:「待會兒劇院散場以後,要不要一起去吃消夜?」

  「你在……邀請我嗎?」她有點受寵若驚。

  「晚點我的肚子一定會餓。」他給了不像回答的回答,對著再度朝他催促的柯平擺手,卻對著她說:「願意的話,散場後在劇院後門等我,你的朋友請她先回去好嗎?就這樣。」

  不等她回答,他已走向羽劇團的夥伴。

  和雷羽剛好錯身而過回到聶恬恬身邊的許曉月,聽到蕾羽的邀請不包括自個兒,當然有點失望;不過托好友的福,她覺得今天已經夠「幸運」,也就不再貪心,拉起好友就朝後台外邊走邊興奮地道:「恬恬,戲快開演了,我們趕快出去吧!」

  想到其他一樣迷羽劇團的朋友,看到她和團員們的合照時會有多羨慕,許曉月一張始終興奮笑開的嘴臉,已經幾乎定型成惟一表情。

  嗯,她會很夠朋友,把相片加洗,一張賣一千元「便宜」出售的啦!

  啊……不要說她勢利,撿到便宜還利用偶像賺錢!

  反正加洗又不麻煩,不乘機撈一筆,她豈不是笨得過火?

  換作是其他人,相信也不會笨到不乘機賺點零用錢的。

  ★★★★★★★★★★

  「嗨!在等我嗎?」

  在劇院後門等得有點累,聶恬恬索性靠牆蹲在地上,聽見聲音,猛一抬頭,眼睛就勝得好大。

  映入她雙瞳之中、咧著大嘴朝她笑著的漂亮臉龐,不正是下午差點撞上她,還送今晚戲票給她的大男孩?

  這到底是……

  「你不是在等我啊!」他在她身前蹲下,且在和她平視的目光中擠出失望的語氣。

  換掉女裝,已變回男孩樣的雷羽.覺得逗她很有趣,忍不住就想欺負人家。

  「你……蕾羽呢?她要你告訴我什麼事嗎?」忽然間,她想起他說過,他是「工作人員」,所以在這裡見到他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有可能是蕾羽要他傳話呢!

  還看不出來,聯想不到?雷羽幾乎是失笑地微挑眉.卻不動聲色地道:「你說『蕾羽』是嗎?她還在處理善後。」清了清喉嚨,他深感歉意似的看著她,「『蕾羽』要我轉告你她很抱歉,今天不能和你去吃消夜了。」

  嗯咳!要不是強忍著的毅力足夠,他早就放聲大笑出來了。本來還以為,看到恢復「男兒身」的他,聶括括一定能將蕾羽和他聯想在一起。誰知道,她竟然完全沒概念……

  「哦……我知道了,謝謝。」她瞭解地點頭,難掩失望之情。

  在這裡等到快睡著,不僅累,還差點讓警衛誤以為她是什麼可疑人物,結果是白等一場,教她怎麼不大感失望。真是浪費她的時間!

  雷羽的眸光緩緩一閃,笑笑地問:「你想,我有沒有這個榮幸,代替『蕾羽』陪你去吃頓消夜呢?」

  「是蕾羽拜託你的嗎?」也許是蕾羽對她感到不好意思,所以要人代替。

  仔細想想,今晚能看到羽劇團的公演,還能進後台和蕾羽說話,那麼近距離看到羽劇團的成員不說,連蕾羽從來沒有曝過光的哥哥嫂嫂都能一併目睹。然而能碰上這些幸運的好事都是拜他所賜,好像應該她請他吃飯,好好地感謝他一番才對!

  「可以這麼說。」他順水推舟地回答。

  如果目的能達成,過程對他而言就不是那麼重要。

  佯裝考慮一會兒,她聳聳肩道:「嗯,那好吧!」

  「你也不要答應得這麼『委屈』嘛!」他要請吃飯耶!

  對一般女人來說,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說有沒有榮幸只是客氣,這女人竟心不甘情不願?實在是太不給面子。

  就算不是以「蕾羽」的身份邀請,她也應該表現得高興一點嘛!除了羽劇團的成員和家人之外,為了怕被糾纏,他可是從來不邀請女人外出的。

  通常任何的約會都是女人主動邀請他,他幾乎不曾主動開過口。

  「你看見我有哪裡覺得『委屈』?」皺皺鼻頭,她不以為然地反駁。

  「連個笑容都沒有,不是覺得委屈.就是不太願意羅!」就算自覺身價沒有幾個哥哥好,但他也從未受過哪個女人的冷面孔。

  「咿——」聶恬括一聽,嘴角扯出一直線的假笑,「這樣可以了吧?」

  雷羽看著她那可愛的表情,隨即一手按著腹部、一手扶著牆壁大笑起來。

  好……好……好好玩哪!不、不行!他得想個辦法……嘿、嘿!非把她留在身邊當「樂趣提供機」不可。

  「哈、哈、哈!」她朝他漂亮的臉孔用力地假笑三聲,沒好氣地推一下他的胸膛,瞪著眼責問:「你要笑到什麼時候啦?」

  好脾氣地等他笑超過十秒的聶恬恬,本來是想看他能咧著大嘴笑到什麼時候,無奈對他的笑聲實在感到莫名地刺耳。

  今天遇上的人怎麼都那麼愛笑,幾百年沒笑過不成!

  「笑到我高興。」他邊笑邊不客氣地回她一句。

  這年頭,還沒人敢阻止他笑的——呃,幾個哥哥除外。

  「那麼高興,笑到死為止好了。」白他一眼,她忿忿地詛咒。今天的好心情,似乎在這一刻消逝得無影無蹤。

  「那不行,我還得陪你去吃消夜。」稍微止住笑意,他擦著眼角因狂笑不已而溢出的淚水。

  得控制一點才行。如果氣跑地,沒參加羽劇團慶功宴的他,少掉吃消夜的伴無妨,錯失往後的「生活樂趣」,就實在是太不划算。

  「不用了,現在我一肚子的漲氣,飽得很!」她冷冷地撇開視線。

  不管她會有多錯愕,他伸出手指托住她的下巴,將她撇開的視線移回與他相對,賦賊的光芒流竄過他湛藍的眼眸。根本不在乎她的不悅似的,雷羽只是優雅一笑。

  「若是你打算不守信用,可會食言而肥的喔!」

  ★★★★★★★★★★

  聶括恬被「威脅」了。至少,她本人是這麼深切地覺得。

  因為不想當個「失信於人」的人,她還是和雷羽一起去吃消夜。不過,吃得很不滿、很不甘願就是了。

  「食物和你有仇嗎?」看著她用力地將叉子刺進肉排、再狠狠地用刀子切割。雷羽不禁暗吞口水,有些擔心她把肉排當作是他。

  聶恬恬睨他一眼,繼續用力切著肉排,聊天似的冷冷回答:「是啊!不久前,我去鄉下看夕陽,踩到一隻狗,那只跛不啦嘰的狗竟反咬我一口,痛得我差點沒淚水直流,誰知那隻狗咬了我一口還追著我不放,嚇得我只好猛逃,哪曉得逃到一戶農家的豬舍裡,不得不面對著一窩豬兄豬妹豬老爹。那些死豬!不同情外頭的跛狗想咬我,無情地瞪著我這被狗欺侮的可憐人也就算了;竟然死都不願意將豬舍的一角借我暫躲,還用豬鼻孔朝我猛吐猛噴臭怨氣,嚇得我步步退後,被逼出豬舍,再度被等在外頭攔截的跛狗猛追回家之後,害我三天沒睡好,盡做被狗追被豬瞪的噩夢。」她再度將視線從肉排上抬起,不冷不熱地看著他呆愣住的臉。

  「如今,我當這肉是那沒同情心的死豬,你有何『異議』?!」

  她扯到哪裡去了?說得煞有其事,彷彿對這豬排的「前身」真那麼恨之入骨似的。

  「不……不敢。」要不是礙於公共場合不想引人注目,差點沒憋到合氣的雷羽,一定會不顧形象地縱聲狂笑。

  虧她掰得出這一連串的借口,就只為了暗諷想將他拿來當肉排切。

  說得那麼順口,而且還不用打草稿,這種人不拐進羽劇團一起「同甘共苦」,那對身為團長的他、對其他的團員實在說不過去。

  「不敢就吃你自己的肉,別吵我!」

  「我的肉可是不供煮食的……」他切了一塊肉排叉入口,咕噥地低喃。

  倘若這時向她拆穿他就是「蕾羽」……這恐怕不是個適當時機。本來想在用餐中向她解釋的雷羽,當下決定改天再說。

  不然成為她刀下俎上肉的——八成就是可愛的他。

  「你說什麼?」敏銳地看向他,她狐疑地問道。

  「沒什麼,東西很好吃,世界很和平。」

  才苟活二十四個年頭,小命尚且可愛,在還沒感到人生無趣、乏善可陳之前,姑且珍重自愛些好。雷羽吞下美味的食物。心中這麼想。

  聶恬恬想了想,奉送兩個字:「怪人。」

  東西好吃和世界和平有啥關聯?光想到這點,她就覺得他很奇怪。

  沒有反駁,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了,我忘記告訴你,『蕾羽』要你下個星期到這個地址找她。」

  他從口袋內拿出一張名片給她,上頭印著羽劇團,也就是「羽捨」的地址。

  「你怎麼不早說。」收下名片,聶恬括的心情才好一些,臉上不禁露出高興的笑容。

  原本以為錯過今晚她就沒機會再接近蕾羽,更逞論一起吃頓飯了。

  雷羽挑起眉,聳聳肩,不甚在乎地道:「早說晚說還不是一樣,反正我已把話一字不差地帶到。」

  雖然都是他自己,但看到聶恬恬那麼在乎「蕾羽」,他心裡還真有些不是滋味,難不成男兒身的他,魅力還不及女兒身?有點慪人。

  鮮少懷疑自我魅力的他,頓時陷入這種怪異不解的情結當中。

  想起當初見面,她也沒有為他一向男男女女都愛的外貌所迷,還是因為羽劇團的票,才讓她眼睛一亮……

  這女人,該不會是哪裡有問題吧?

  「唉……」不知不覺地,他歎了口氣。

  聶恬恬頗覺怪異地看著地,不悅地道:「你歎什麼氣啊!我都還設嫌你影響食慾,你就看著我猛歎氣,存心和我過不去是嗎?」

  說得也是,吃東西吃到一半,竟然看著她的臉歎起氣,實在有點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她的心情才好一點的,他不該再自找麻煩。

  「沒什麼……」懷疑她腦袋有問題,說出來不被她扁才怪。

  「你是不是有煩惱?」看著他鬱結不振的模樣,她突然老氣橫秋地安慰他,「這個世界的確是有點髒、有點亂、有點讓人失望;可是也還沒有糟到令人生厭。年紀輕輕不要老歎氣,幸福之神都被你歎遠了。」

  瞧他那失魂落魄的鬼表情,活像想起甩掉他的初戀情人一樣。嗯……的確大有可能。

  「是嗎?」世界被她批評成這樣,她還好意思說不會糟到令人生厭?依他聽來,她口中的世界,實在不太適合「生物」居住。

  有些奇怪,她的語氣怎麼像長者對小輩在說教?難不成……

  「你要想開一點,女人到處都有嘛!不要太難過。」

  她突然伸手握著他擺在桌上的手,煞有其事地繼續安慰。

  對於她突然一百八十度改變的態度,他感到完全不能理解,脫口直問:「你在說什麼女人、什麼誰難過?」歎氣那回事,被他順道拋於九霄雲外。

  要是她繼續追問,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呀!你不是被女人拋棄,所以在這懷舊感傷嗎?」說是同情,她的語氣裡卻有一絲難掩的幸災樂禍。

  「我哪有?」他好笑地看著她,說出有些臭屁卻字字實言的真話:「女人纏著我都來不及,哪肯『拋棄』我。」

  女人真那麼容易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話,他又何必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

  不過,她這豐富的聯想力,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沒被女人拋棄,你閒著歎什麼氣啊,無聊!」她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幾乎是以非常不屑的眼神瞪向他。

  害她白白浪費寶貴的同情心,真可惡!

  有趣的……人,他想。

  雷羽失笑地看著她,清清喉嚨後辯駁:「不管你是怎麼想,對我來說,這世上值得歎氣的事,可不只『愛情』那玩意兒。」

  話說回來,就是閒著,他才有空歎氣,不是嗎?

  羽劇團的事要是一忙起來,恐怕一天之中就連想多上幾次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他哪能浪費寶貴的時間在歎氣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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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4:17
  第四章

  聶恬恬依照雷羽給她的地址,在相約的日期來找「蕾羽」。

  映入眼簾的建築物,是幢有些復古造型的中古屋,雖然只是一層樓的建築,僅佔地頗廣,且夾於兩棟摩登的高樓大廈之間,仿若兩座高山中的幽谷,構成一幅怪異卻又莫名協調的畫面。

  「不會吧……」她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語。

  然而這幢只有一層樓,又坐落於高價地段的中古屋,之所以能躲過被拆除的原因只有一個——它是雷氏企業名下的產業之一。

  誰敢動呢?其他的企業集團,即使很想打它的主意,在弄清產權土地的所有人,且交涉不果之後,通常只會乖乖地打退堂鼓,絕不會使用不當的方式爭取。

  因為得罪雷氏企業,無疑是埋下了不定時炸彈,弄不好哪天可能會突然破產還求助無門、四面楚歌,如此豈不是自尋死路,腦袋夠清楚的生意人都明白這一點,更不會傻得去挑戰。

  而雷氏企業之所以保留這幢中古屋原貌,任它屹立於寸土寸金的商業地段而沒有善加利用的原因也只有一個——雷家備受疼寵的么兒雷羽要它。

  因此身為雷氏企業首腦的雷驥,在雷羽成立「羽劇團」之初,便把這幢中古屋命名為「羽捨」,送給他當禮物。之後經由雷烈加以整頓,即便外形復古,內部可現代化得很。

  簡而言之,這裡便是羽劇團——羽捨的所在之處。

  而此刻的聶恬恬,之所以呆站在不遠處瞻望這在商業區十分特異的中古屋,不只因為它夠吸引力的外觀,更因為中古屋的大門口,正被一群青春少女團團圍住,因此顯得熱鬧異常,形成十分獨特的畫面。

  用後腦勺想也知道,她們一定是羽劇團的劇迷。

  站在原地不動的聶恬恬實在沒有勇氣接近她們。

  在她猶豫不決時,只見大門口起了一陣驚人的騷動,少女的尖叫聲此起彼落,她還不明白是啥情況,就見一個出色的男子排除萬難地僵著笑臉要女孩們安靜,從圍繞的少女群中擠身而出,並朝她的方向直直而來。

  柯……柯平?聶恰恰好不容易才看清引起騷動的焦點為何人。穿便服的柯平和舞台上華麗的感覺雖有不同,讓人感覺清新舒服的俊美模樣,仍足以迷醉一班少女。

  柯平像個白馬王子,無視於跟在身後圍擠的女孩,翩翩來到聶恬恬面前,用早已僵硬的笑臉朝她問道:「你是聶恬恬嗎?」

  這些女孩說她們是他的劇迷,還那麼用力地推擠他……差幾步就是大馬路,想害他死於非命不成?從來不想當「偶像」的柯平,進羽劇團前曾拒絕過不少的星探;就因為雷羽說;舞台劇演員和明星不同,不需要面對追逐偶像的追星族,他才會被拐進羽劇團。

  那麼,眼前這光景算什麼?進入羽劇團之後,柯平才發現——雷羽那死傢伙騙人!

  面對柯平身前身後幾十個女孩的殺人眼光,聶恬恬吞著乾澀的口水,只能猛點著頭。

  快被瞪死了,誰來救她?媽媽咪呀!

  確定是她後,柯平無視於一群女孩的驚呼,拉起聶恬恬的手就往剛剛出來的地方走去。

  不管那些女孩們怎麼叫著對柯平的崇拜愛慕,他還是將與人行道隔絕的雕花柵門關上,將幾乎趴在漆黑色柵門上的她們屏擋在外,拉著聶恬恬頭也不回、對一聲聲叫著他名字的愛慕聲響聽若無聞,踏著草坪中央引向「羽捨」的紅磚道,筆直走向極有特色的大門口。

  推開回羽捨」的大門進入屋內後,柯平總算覺得鬆了一口氣。

  儘管如此,他原本整齊的衣著,早已在剛才的混亂中被扯亂.襯衫上的扣子也不知被誰拔去了好幾顆。即使他俊美的臉孔冷淡平靜,但整個人看起來卻已狼狽不堪。

  「好玩嗎?」見到大難不死的柯平,何凌玲停下對台詞的排練,壞壞地笑問。

  不過幾分鐘光景,柯平彷彿從地獄走了一遭回來,可憐哪!

  「不亦樂乎.你要不要去試試?」柯平望著夥伴的眸光極為溫和,但每個字眼卻都像從齒縫裡硬擠出來般。

  「姑娘我也很想試試。可惜身體不夠硬朗,不能玩得太瘋,只有羨慕你的分了。」何凌玲笑瞇著眼,十分惋惜的口吻。

  「平小弟,願賭就該服輸哪!不要再遷怒於我們了;要發洩找『莊家』吧!」原本和何凌玲對著台詞,此刻還站在她身邊,一樣離大門口很近的章逸恆,以眼神暗示、瞥向另一個排練角落。

  誰去帶聶恬恬?經由猜拳決定後,平常很少輸的柯平,剛好就輸這一把,而那喊下拳離手卻置身事外的「莊家」——不就是那悠閒地看著團員綵排的雷羽羅!

  柯平望向始終看著小舞台的雷羽,面無表情地拉著聶恬恬朝他而去。

  逸桓說得對!要發洩剛才被小女生亂扯亂摸、白吃豆腐的不滿!應該找該死的雷羽!這樣發洩起來似乎比較痛快……

  「你可真聰明,苦差事專發派給別人。」一走到坐在靠椅上蹺著二郎腿,還吃零食喝可樂的雷羽面前,有如大難不死的柯平,十分沒好氣地向他砸話。

  明明與他無關的事,卻害他差點被女劇迷的口水給淹沒,哪來這種鬼道理。

  「長得太『美』、運氣太『好』是你的錯,幹嗎怪我?」灌著手中的可樂,雷羽側頭看著柯平的狼狽模樣,淡淡一笑,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乍聽起來似乎像在誇讚,然而羽劇團的團員卻都聽得出——雷羽根本是在推卸責任。

  「別以為沒人認得你就幸災樂禍,哪天我興致一來,當起廣播電台,小心我把你的身份給曝光,看你還能比誰逍遙!」既然外頭的影迷都不認識雷羽的「本尊」,柯平不懂,他幹嗎不自己出去帶人。硬是陷害團員猜拳決定誰去當領死先鋒,這未免太沒道理了。

  而他運氣就是那麼「好」——十幾個人剪刀、石頭、布,他竟然一猜就輸在第一把。十幾隻「布」包他一隻「石頭」。柯平實在想不通,他的運氣怎麼可能那麼背。

  雷羽的視線從小舞台移向柯平,感歎道:「莫怪孔老夫子說,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言下之意,不就在說柯平是小人之輩。

  「還說交友不慎、識人不清,就得及早回頭哩!」柯平不甘示弱地和他抬槓。

  「怎麼孔子語錄沒記載,他老人家死後二十年,還到你夢裡托夢不成?」一旁鬧鬧的琳心,沒事插來一句,順道打量還被柯平拉著手的小美女。

  若是她的直覺沒錯,羽劇團的夥伴又要增加了。

  四下張望都沒看到「蕾羽」的聶恬恬,處於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又搞不清楚狀況,也只好等著他們解決她聽不懂的「私人恩怨」再說。

  嗯……她知道被柯平牽著手,是很多女孩子夢寐以求的。可是……渾身怒火的他,五指抓得太用力,她的手……好痛幄!聶恬恬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卻又不敢告訴柯平,只好可憐兮兮地忍住。

  看著最「熟」的雷羽,她才突然想到: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說是工作人員,她怎麼覺得他倒像舞台劇的監導,看起來比誰都還大牌。

  「親愛的女神父,你要發揮神愛世人的偉大情操,來救贖羽的罪惡是嗎?」柯平笑裡藏刀地望著琳心。這次在《羅密歐與茱麗葉》的公演中.琳心所飾演的角色,正是為羅密歐與茱麗葉私下證婚的神父,所以柯平才會這麼諷刺。

  「神父再愛世人,也還是凡體之軀,怎麼攬得起眾生的罪惡?」琳心不慌不忙地劃清界線退至中立國,笑言:「施主,你別為難我了。」

  「施啥主,你是神父還是和尚啊?」柯平啼笑皆非地睨她一眼。

  「不,近來小妮子我頓悟,暫時只想當個平凡人。」琳心扔下話便快速閃人,省得被颱風層掃一腿,就過於倒霉了。

  「親愛的羅密歐,不過要你替可愛的茱麗葉跑點腿,這樣就生氣啦!」雷羽看出柯平已漸消氣,玩心立起。

  「誰像你這麼小鼻子、小眼睛。」由於琳心已「逃逸」,柯平轉而嗤笑雷羽。

  「是!我心眼小,你是宰相肚子能撐船,這樣總可以了吧?」

  「懶得和你瞎扯,浪費我的時間。」看到雷羽怪模怪樣的表情,柯平實在無力再吵,乾脆將牽著的聶恬恬,一把朝他推了過去。「唔!你大少爺要的人。」

  來不及反應和抗議的聶恬恬,重心不穩,一屁股落坐在雷羽膝上。

  「大恩不言謝,要不要茱麗葉以身相許?」穩穩地接住聶恬恬之後,雷羽朝柯平打趣地拋媚眼,就差沒附贈個飛吻表示他的誠意。

  「省省,我沒興趣在飛機場降落,等你養得『豐滿』一點再說,到時我會考慮考慮你的建議。」柯平不給面子地撂下話,轉身就走。

  直到柯平走遠,被推入雷羽懷中的聶恬恬才回過神.紅著臉掙扎地從他懷中爬起。

  從柯平出現後,她就像夢遊仙境的愛麗絲,一個個平常無法接近,只能在劇院看到的現劇團成員彷彿都在仙境。就像在看一場即興短劇似的,害她差點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就這樣?也沒謝謝我出借身體,當你免費的『氣墊』?」雷羽單手支著下顎,小惡魔似的笑著。

  這女孩抱起來的感覺還不錯耶!神智恢復得那麼快,真可惜……

  聶恬恬臊紅臉蛋地瞪著他看,狐疑中又有些結巴地質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唉!前幾天才一起吃過消夜,你又把我這張可愛的臉忘啦?」雷羽的表情很是感傷,不給她開口辯駁的機會.自顧自地道:「就算你是貴人,再容易忘事,也不要把別人忘得那麼乾脆,這會讓人難過自憐的耶!」

  羽劇團散落四周的成員,雖然像在做各自的事,沒有明目張膽地看著他們,但盡職的耳朵卻沒有錯過任何「風吹草動」。聽了雷羽的話後只確定一件事——他在逗人家小美女玩,還玩得不亦樂乎。且他們共同體認到這個女孩一定會變成羽劇團的夥伴。

  團員們會這麼想,其實沒有其他太大的理由。只因絕無特例,雷羽向來只招惹他「感興趣」的人,而感興趣的人,他一向拐進羽劇團以增加生活樂趣。只要是羽劇團的成員,儘管方法各異,卻都是被雷羽這麼拐進來的。

  「你不要把話題扯遠了,我說的是——是——」

  「是什麼呢?」他無辜地問。

  「是想問你是誰誰誰啦!」她沒好氣地低吼。突然感覺氣氛變得異常詭異,她從他含笑的眸光看去,發現剛才的舉止竟引來所有人的注目。聶恬恬難堪到紅透臉,直想找個地洞鑽。丟臉死了,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其實我是誰誰而已。」雷羽只有兩個中文字嘛!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她皺起眉頭,不禁想著蕾羽怎麼還沒出現。

  等蕾羽出現,拿到朋友拜託的簽名後,她巴不得早早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

  這裡的人看起來是都很「漂亮」沒錯,但總讓她覺得哪裡怪怪的。

  既然無法理解,她決定保持距離。對喜歡的羽劇團,和一般人一樣遠觀就好,還是不要親近褻玩比較愉快,她心想。

  「講了半天你還沒有聽懂?」他搖搖頭,煞有其事地歎道:「你的理解能力,好像還有待加強。」

  「我的理解能力好不好不要你管,你不要再和我打啞謎,我一點都不覺得有趣!」差點又吼出來的她,看著四周,趕緊壓低聲量,只能用眼睛使力地瞪著他。

  「雷羽。」他凝望著她微笑。

  「蕾羽?」她看看四周,不禁咕噥:「對呀!你不是說她要我來的嗎?怎麼從頭到尾都沒看到她本人呢?」

  「『她』在啊!」他仍是笑。

  本來以為「暗示」了半天,她應該可以聽出端倪才對!難怪他要覺得她的理解力有待加強,簡直是遲鈍得可以。

  快速地將寬敞的屋內掃視過後,她迷惑地問:「在哪?」

  屋子裡大概有二十幾個人,儘管她未必每個都叫得出名字,但是蕾羽若在,她鐵定不會認不出來。

  「離你很近的地方。」不能再近了。

  聶恬恬左看、右看。「哪有?你耍著我玩啊!」

  「我發誓我沒有。」他無辜地搖頭,甚至還舉起右手做起誓狀。

  沒有什麼特別的優點,雷羽剛好就不愛說謊。之前沒拆穿,只是好玩而已。

  「你沒有的話我就是小狗!」她生氣了。

  「恬恬小姐,你何必降格去當狗呢?」他說的是實話,那她不就得當狗去?這樣不好,沒他玩的份。

  「你這可惡的傢伙,到底要不要告訴我蕾羽在哪兒?!」她握緊拳頭,大有威脅他再不說就要動粗的氣勢。

  老是拐彎抹角,煩死人了!

  「不要那麼凶,我已經告訴你了不是嗎?!」剛才不就告訴她,他是雷羽了。

  「胡說八——」

  正豎直耳朵偷聽的團員們,此時不禁一頭霧水,竊竊私語起來——「奇怪,她不就在和羽說話嗎?怎麼還問羽在哪兒呢?」

  「聽了半天也沒聽懂,我懷疑他們說的是外星人的語言……」

  「少誇張了,我看她是沒弄清楚。」

  「你是說,她不知道自己在和『蕾羽』說話?」

  「怎麼可能,她不是雷家認識的人嗎?那天我明明看她和雷大哥他們一起進後台。」

  「對喔!我也看到了。」

  「這就很怪了……」

  團員們根本不擔心聶恬恬和雷羽聽到他們的交談,也因此聶恬恬早已聽得一清二楚。

  她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老逗她生氣的大男孩居然是蕾羽?!怎麼可能,蕾羽是女的呀!聶恬恬不禁把他從頭打量到腳,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和蕾羽的氣質頗為相似,就連眼眸中閃動的光芒也該死的像。

  雷羽漂亮帥氣的湛藍雙眸,此刻正閃爍著濃厚的促狹意味。

  看來,她總算進入情況了。

  「你是蕾——」她盯著雷羽的眼神,像是在將他一塊塊地解剖,然而就是無法把蕾羽二字說出口。

  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聶恬恬還是不願意承認他會是舞台上那個精緻美麗,男人女人看了都會忍不住怦然心動的蕾羽。

  可是公演那天近看的蕾羽,是深褐色的雙眸不是嗎?而現在他的眼睛卻是天藍色的呀!不管怎麼樣,她就是想找出他和蕾羽的不同點。她不會想到,雷羽那天的深褐瞳色,不過是配戴有色隱形眼鏡所製造出來的效果。

  雖然沒人說過蕾羽是「女」的,但羽劇團公演角色的男女反串也是常事。只是一般觀眾早已這麼根深蒂固地認定他是女的。撇開女劇迷不談,甚至還有男生組成的「蕾羽後援會」哩!

  若蕾羽是男人的消息被一群蕾羽迷得知,恐怕他們會很想去跳淡水河。

  看她「羽」字擠不出口,雷羽促狹地微笑,並很好心地自動接口:「我是少了草字頭的雷羽,應該也就是你要找的蕾羽。」

  這下總算真相大白了。

  ★★★★★★★★★★

  雷羽帶著聶恬恬到私人的休息室,無意讓其他團員參與他們接下來要談論的部分。

  不是怕夥伴們聽到不該聽的話,而是知道他們倘若聽了一半,不能「旁聽」到尾就會覺得心有不甘,所以——純粹壞心,就是想害他們郁卒而已。

  「坐啊!不要虐待你的小蘿蔔」已先坐下的雷羽,笑著招呼她。

  站在門口的聶恬恬在關上門隔絕第三者的注目之後,定定地看著他,忍住的怨氣終於爆發。「你為什麼騙我?!」

  沒想到他竟然就是她一直很仰慕的「蕾羽」從胸口冉冉升起的複雜情緒頓時卡在她的喉嚨口,讓她想氣又氣不起來。

  能知道蕾羽的「真面目」,她到底是幸亦或不幸?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幻想」破滅的聶恬恬實在還理不出個頭緒。

  原來蕾羽是個男的.本名就是雷羽。也就是說,這傢伙和前幾天舞台上甜美的茱麗葉……竟然是同一個人。那天她還想再也沒有人比蕾羽更適合茱麗葉這個角色。

  誰知道那引來滿堂彩的茱麗葉竟是男子所飾,不但角色扮得惟妙惟肖,騙去一堆人感動的熱淚不說,竟沒讓人發現茱麗葉是男的,教正牌女人的「顏面」何存?

  「我有騙你什麼事嗎?」他微挑起眉,完全沒有愧疚的神色。

  「你還敢說,為什麼沒告訴我你就是蕾羽本人?!」擺出無辜的臉,想裝作若無其事打發她可沒那麼容易。

  呃……是多少有用啦!誰教她就是喜歡「蕾羽」。

  就算知道蕾羽的本尊是「亞當」而不是「夏娃」,喜歡蕾羽那麼久的她,實在也沒辦法抹煞自己曾為舞台上的那個蕾羽所發出的讚佩。

  不管如何,舞台上的蕾羽的確是無懈可擊的出色演員。就因為讚佩,她實在沒辦法對他過度討厭。

  「我也沒有否認我是啊!」他厚著臉皮表示。

  「你明明告訴過我,你只是工作人員!」儘管心情平復,她還是咄咄逼人。

  要原諒他是無所謂.可是她得乘機把盤踞在腦海的疑惑都先理清。

  「只要和羽劇團有關,不管是負責燈光、售票還是演員,都是為羽劇團工作,統稱為工作人員有什麼不對呢?」他反問。

  更何況他身兼數職,不單只是羽劇團的演員而已。

  聶恬恬考慮幾秒,勉為其難地接受他的答案。「那天在劇院後門,你明明可以告訴我其實你就是蕾羽,為什麼要隱瞞,還說什麼蕾羽很忙由你轉告?」

  「那一天我原本就要向你說明我是蕾羽,否則何必那樣去見你。」他笑笑地歎道:「誰教你認不出『還原』後的我呢!我還以為你一看到我,自然就會猜想到我的身份。」

  說來說去,好像還是錯在她「眼力」不佳,一點都不能怪他。

  事實上要不是準備拐她進羽劇團,雷羽才不會為那些行為解釋這麼多。

  「我看不出來,你就不能自己說嗎?」形象相差十萬八千里,想都沒想過蕾羽可能是男兒身的她,哪認得出來。

  「這種事怎麼好自己說呢?」他完全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演技一流。

  「嫌丟臉幹嗎一直反串女角!」她露出嫌惡的表情。

  在她的印象中,蕾羽幾乎沒演過男的角色,否則柯平也常反串、且扮相也一樣絕美,為什麼就只有他被認定是女人。

  而且,既然老愛扮女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誰說我覺得丟臉?」雷羽神色一正,非常嚴肅地道:「我是我,演戲是演戲。但是只要上了舞台,我就不能是我;不管角色是男是女,我都得融入角色之中,尊重角色裡的生命,這樣說你懂嗎?」

  「對不起,我……」她本能地道歉,彷彿無心的諷刺,污辱了身為演員的他。

  一直以來,她是那麼為他的演技所感動啊,且舞台上的他,的確也是深入觀眾的內心不是嗎?她怎麼可以去否決那個蕾羽?她剛才的那句話,實在太差勁了。

  「我好像說得太嚴肅了……」他忽而一笑,打斷她未盡的歉意,輕鬆地道:「其實我會一直扮演女角,只是不希望讓『身份』曝光,怕為家人帶來困擾而且。」

  雷羽很清楚,要是他的身份曝光,一直有意採訪卻被他拒絕的媒體、加上羽劇團一些特別煩人愛追蹤的劇迷……生活上,多多少少會為已經夠忙碌的幾個哥哥帶來困擾。而且他也不希望哥哥們面對別人詢問關於對他扮演的角色有何看法。

  幾個哥哥向來疼他寵他,就算因此生活上造成困擾,大概也不會怪他,頂多只是認了,所以他更不能為他們帶來麻煩。

  這也是為什麼他對外公佈的不是本姓,而是「蕾羽」的緣故。

  其實「手氣」也有關啦!哈哈。關於這一點,暫時就不急著告訴她。廢話,當然得等到把她拐進羽劇團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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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4:42
  第五章

  聽完雷羽簡單的解釋後,聶恬恬多少能體會他「隱姓」的苦衷。

  可是不管怎麼說,他之前還是騙過她,所以聽完他的解釋,她只是極不情願地恭維一句:「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好弟弟。」

  說也奇怪,他怕的竟不是父母的立場,而是幾個哥哥的困擾。顯然在他心目中那幾個哥哥十分重要。身為獨生女的她,嘴巴上雖不說,心裡卻非常羨慕這種手足之情。

  還好他很珍惜,否則心裡開始感到不平衡的她,一定會很想狠踹他一腳。

  為什麼爸媽就沒給她生個弟弟還是妹妹呢?害她只有羨慕別人的份。

  「我不但是個好弟弟、好兒子、好朋友……」沒把她話裡的酸意放在心上,他大言不慚地自誇,稍微停頓後,朝她暖昧地眨眼,「還會是個好情人。」

  哪來的自信?!這種話該留給別人去說吧,「雷羽先生,皮厚也要有個程度。」害她有些作嘔想吐。站得有點累,聶恬恬邊說,邊悶悶地走到他身旁的位子坐下。

  有些莫名地,他最後的一句話,竟讓她微微感到不舒服。

  其實,他和他幾個哥哥相較,絕不會遜色多少。就她印象所及,雷家幾個帥氣的兄弟,各有各的氣質特色,拿來比較並不公平,也難以評出個結果。

  雷羽就算年輕,有「情人」也沒什麼好奇怪;更何況,羽劇團裡就有那麼多出色的大美女,他怎麼可能沒有情人……儘管這麼想,她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反正心裡有些不太舒服就是了。

  「聶家小妞,你頗受教化,倒是有些『羽劇團』成員的氣質。」他學著她的語氣笑言,觀察她意料之外的反應。

  想想,實際上她也不過才和他相處幾個小時,說話卻愈來愈像羽劇團裡的同類。好,太好了!

  孺子可教也!看來要她加入羽劇團成為夥伴,並不太難。

  聶恬恬不解地皺起眉頭,猜測他話中的涵義,不悅地道:「什麼鬼氣質,你是說像你一樣壞嗎?我才不要!」

  她又不是羽劇團的人,也沒打算加入他們,幹嗎要像他們羽劇團的氣質!真正親近瞭解以後,她並沒有對羽劇團的人感到偶像幻滅的那種失望;可是,羽劇團這些她曾欣賞不已的團員們,和她曾有的想像完全不同也是事實——尤其是蕾羽。

  彷彿舞台上那種遙遠的距離感不再,倒像身旁常有的那種損友死黨。

  就像大家都知道被崇拜的偶像也是人,一樣得吃飯上廁所,可是,總要等到有機會真正相處過後,才能深切地明白在現實生活中彼此是一樣平凡。

  「為什麼你對我的評價那麼差,我就那麼不可取嗎?」雷羽漂亮的臉上寫盡無辜。

  不是真的感慨,他不過隨口抱怨一下而已。

  「誰要你騙過我!教我面對一個『騙子』,怎麼會有好的評價?」她仍記著被他耍著玩的事,對於他的健忘不能認同。

  耍了人還忘記,未免也太欺負人了。不是她小心眼,不肯原諒他的惡作劇,就因為她曾那麼喜歡蕾羽,才會如此地在乎。偏偏,他根本不能明白她的感受。

  雷羽突然把雙手越過她的肩搭在椅背上,將她圍在手臂之間,漾著笑臉欺近她,以孩子氣的低柔嗓音說道:「我知道自己錯了,你給我一個翻身、改過自新的機會,不要因此否定我這個人好嗎?」

  不是很明顯的感覺,但他的確在乎她對他的厭惡。

  活動範圍驀地被縮小,聶恬恬被他的突然之舉給嚇愣了。

  嚥了嚥口水,她幾乎難以思考,心跳得好快好快,緊張到只能以本能回答——「我知道了,你別靠我那麼近。」

  老天!這傢伙把漂亮的臉靠她那麼近幹嗎,想害她窒息不成!

  原本她就是蕾羽那張臉的擁護者,如今那張臉的主人,免費把臉擺在離她不到十公分的距離,且彼此的姿勢又如此曖昧,活像要做什麼親密的「壞事」,她要是能夠不窒息,大概得佩服自個兒的呼吸調節系統。

  雷羽藍藍的眸光一閃,與她的要求背道而馳,反而更貼近她的臉微笑著。

  「為什麼呢?我可是天天洗澡,乾淨得很。不信,你可以摸摸著,我的臉和其他地方,一點都不髒喲!你摸摸看啊!」說著,他又更湊近。

  五……五……五公分,只剩五公分,他們的臉就要貼在一起了。天……天哪,她的心臟……

  好長的睫毛、好藍的眼睛、好細的皮膚、好性感的唇……不行,她快流口水了。他這害人心跳漏了一拍的傢伙。得離他遠一點。

  「臉……臉……」她的小臉已漲紅到像全熟的番茄,且還結巴得語焉不詳。

  她要他把臉拿開,不要靠她太近,可是太緊張,怎麼也說不清楚。

  差點沒笑場的雷羽,在彼此交錯混合的鼻息中,很大方地表示——「你要摸是嗎?不用客氣……」

  ★★★★★★★★★★

  在雷羽專用的休息室外,幾隻很像壁虎模樣的「生物」,正緊貼在門縫上,想從又窄又小的縫裡看見裡面的光景……

  瞇了老半天,「壁虎」之一看得眼睛又酸又累,就是啥也看不出來,不禁朝同伴問道:「怎麼連聲音都沒了,你們看裡面怎麼樣了?」

  也許是她的地理位置不好才會看不到,所以她決定將「希望」寄托在別人的「眼」上。

  「……好重」

  「好重?他們在做什麼,幹嗎說好重?」詢問同伴的「壁虎」不解,疑問重重。

  被詢問的壁虎猛然抬起眼,瞪向一直壓在他身上的同伴,沒好氣地把話說清楚「豬女人,我是說你好重啦!」

  趴在蹲著的他身上,只差沒拿他當椅子坐。欺壓了他老半天,總該讓他稍解「壓力」吧!重死人了,害他不僅蹲得腳酸,還得背個大石頭。

  累都累死了,還能去看什麼?!

  「有人進『豬國聯盟』,怎麼不通知一聲?」旁觀的另一隻壁虎,喃喃地調侃道。

  「我還聯合國哩,嘲笑我重,你又比我輕多少,少五十步笑百步。」被糗的那一隻壁虎,不甘白白被嘲笑,立即手腳並用地想K人。

  可惜哪!被她攻擊的那只壁虎,身手還算矯健,輕鬆逃開了她沒預警的攻勢。

  「有沒有搞錯,我是男生,你和我比誰重?!」這分明是取笑。

  基本上,他們這幾隻壁虎擠成一堆,誰要施展手腳都不容易,因此他要逃開她的攻擊也就輕而易舉。

  「一樣是肉、一樣是骨頭、一樣是五臟六腑,幹嗎不能比?」只比那可惡壁虎輕幾公斤的她.當然知道男女有別,不能相比;可是為了顏面問題,死也要賴到底。

  「笑死人了,書沒念好,也不要暴露你的沒知識。」他非常鄙夷之至地嘲弄。

  「你這死王——」

  一直置身其外的另一隻壁虎,在那兩隻壁虎上演「鬥雞」戲碼前,趕緊插話:「你們吵夠沒?快看裡面進行到哪兒啦!」

  一達成共識,即使有人不滿,還是默契十足地決定先往門縫裡瞧再說。

  然而看在外頭未曾「參與」他們的其他團員眼中,這幾隻壁虎想探雷羽隱私,還真是探得有夠辛苦哪!全擠在那小小的門縫邊,不熱嗎?

  算了,他們幾個高興就好。

  ★★★★★★★★★★

  見她遲遲沒有「行動」,雷羽催促地問:」怎麼了?你不是要摸摸著嗎?不用和我客氣啊,我今天又不收費。」

  他鼓勵著女人吃他豆腐,這還是有生以來頭一遭。

  平常就算人家肯給錢,他也是絕對不給摸的,否則,一張帥氣漂亮的臉蛋早給摸爛了。

  實在覺得她有趣,他才破例這麼一次,要是她不懂得把握良機,錯過後悔就別找人哭訴。

  「誰……誰說我要摸?你不要欺負長輩……」彷彿一說話就要吻上他的臉,害她連想明確表達立場都艱辛不已。

  他的話讓她想到——難道平常人家付錢,他就「出租」臉蛋?這想法讓她感到不舒服。

  「長輩?你說你嗎?」他笑問。

  果然,她認定他比她小;不過,也扯不上「長輩」二字吧!

  有一張細緻的娃娃臉.其實沒什麼太大壞處,扮女角時.化妝師也比較容易替他「易容」。只是在這種時候比較吃虧.有點被人「戰便宜」的感覺。

  「不……不然還有誰,少……少說我也比你大一點,你應該要尊敬比……比你年長的人才……才對……」為什麼他保持這姿勢都不動?害她也不敢跟著亂動,只怕真貼上他的臉.身體似乎都僵化了,她覺得好累、好辛苦。

  雷羽詭橘一笑,柔聲地問:「是嗎?那要不要我喊你『姐姐』呢?」

  既然她如此認定,他也沒必要雞婆地揭穿真相——他已經滿二十四歲了。

  他自小就生性「善良」,怎好讓她失望。

  「隨……隨你高興。」只要你肯把臉移開就好。要不是這麼一折騰,她不但思緒混亂,連力氣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否則她一定會自力救濟一把推開他好讓呼吸順暢些。

  「哦,那……」有意無意地將氣息吐在她的唇瓣上.他笑得很是甜膩,理所當然地朝她要求:「既然是『姐姐』,是不是該給我這個『弟弟』一份『見面禮』呢?」

  不管她怎麼想,他硬是誤會她對「姐姐」的認定。

  聶恬恬傻了,他在說什麼?!見面禮?不會吧!

  她又沒說要認他當「乾弟弟」,他怎麼可以這麼死皮賴臉?

  儘管能擁有他這個「乾弟弟」。可能會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事,聶恬恬卻有種被「栽贓」還加上「強迫中獎」的不悅。

  她想抗議,但一對上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她彷彿墜在他無暇的天藍眼眸裡,遂訥訥地道:「我今天身上什麼都沒有帶……」

  唉!就當她沒用好了。

  反正一想到他是蕾羽,她就對他那張美美的臉沒轍,誰要恥笑就恥笑吧!

  「沒關係,你只要把手借我一下就好了。」他露出迷人的微笑。

  「手?」

  「對,手。」他還是笑得很溫和。

  有沒有看過撒旦準備對人類下咒、要取人命時的微笑?就是雷現現在臉上的這一種。

  「喔……」她不自覺地伸出手。

  雷羽鬆開架在椅背上的手,一直保持同樣的微笑,不知從哪裡拿出紙跟筆,並將筆塞入她手心,將紙放在她腿上,指著紙上右下角的一個空格對她道:「恬恬,在這裡簽你的名字。」

  他的聲音好輕、好柔,彷彿來自另一個空間。

  還來不及多想,聶恬恬的手已「全自動」不經大腦同意、瀟灑地在紙上簽下大名。

  「好乖,拇指借我好嗎?」他仍是輕聲地問。

  不等她回答,便溫柔地將她拇指按在印泥上,然後在她困惑的表情中,拉著她的手,在她的簽名旁蓋上指印。

  完成所有的動作後,在她回神前他已迅速地將那張紙對折,並拿離她雙手可及的勢力範圍。哈!大功告成!

  「謝謝你的合作。」心情愉快的他在她呆愣的臉頰上輕啄一下,給予「感激」的獎勵。

  而他那一吻震回她的知覺,來不及為那一吻紅透臉,她已察覺剛才被迷走魂魄不知做了啥事,緊盯著他手中的紙張急問:「那是什麼?!」

  老天,她竟然糊里糊塗簽名,還蓋下指印,這下要是莫名負債,她也找不到人哭了。

  雷羽似乎著穿她的想法,給她安心地一笑。

  「不要再笑了,我不會被騙第二次,你剛才給我簽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一樣的笑容,在她眼中豈能有同樣的效果。

  被騙一次,已經夠丟臉了。

  「入團合約書。」他沒什麼大事似的聳聳肩,立即走向漂亮的原木櫥櫃,將合約書妥善地鎖進抽屜,才轉頭露出惡魔式的微笑,然後不疾不徐地告訴她:「從現在起,你是羽劇團的一分子,可千萬別忘了。」

  聶恬恬此刻的表情……大概是想吃人。

  ★★★★★★★★★★

  這時在外頭當壁虎偷聽的幾個傢伙,紛紛恢復成人形,不再貼於門縫上。

  「還是被拐了。」眼睛看不到,耳朵勉強還夠用的偷聽者之一輕歎。

  「想也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沒有意外的感覺。

  被雷羽「看上」的人,有幾個能倖免於難?他們只不過窮極無聊地想看看這世上還有沒有「奇跡」而已。

  「沒給她一點警告,是不是我們不好?」總算還有人懂得內疚。

  他們都是「過來人」,和雷羽相處那麼久,看眼神也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沒有稍微提醒她,好像是有點不應該。

  佛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他們又不是沒有慈悲心,明知被雷羽當獵物盯上的她即將遭遇「不幸」,竟還見死不救,似乎是……

  「人要量力而為不是嗎?就算說了,羽也不會對她罷手的,找我們算賬倒有可能。」發表這話的人倒是不以為然。

  「嗯.多個夥伴也好。」沉吟中的另一個人接著發言。

  「這麼說的話,的確……」

  看看彼此,幾個偷聽者臉上竟全掛上了賊賊的笑容。

  他們……是不是在幸災樂禍?

  沒錯!自己被拐過,怎能容許別人有幸逃過?人性本惡也。雷羽正是確定這點.所以根本不擔心團員們會出賣他。

  嚴格來說,他甚至明知他們趴在外頭,卻還任他們「偷聽」——只要他們自個兒不嫌辛苦就好。

  這些已經被拐進的團員也早認命,偶爾想起卻仍難免已有不甘,看到被雷羽鎖定的「新目標」時,通常嘛!只是遠遠一笑,雙手遙遙膜拜,禱告詞是——阿彌陀佛,請施主自求多福,善哉、善哉……

  多餘的善心,就別指望他們了。

  非不能也而是不為也。

  ★★★★★★★★★★

  「還給我!」

  恢復清醒之後,聶恬恬立即撲向雷羽,要他把那張見鬼的「入團合約書」還來。誰知道那張合約上有什麼不利於她的條件。

  太不甘心了!即使曾嚮往能成為羽劇團的成員,但也絕不是在這種被騙的情況下。過度的羞憤,讓她完全改變以往的心意。

  其實羽劇團的成員,初時絕對都和她有過相同的感受。成為羽劇團中的一分子是許多喜歡舞台劇的人所夢寐以求的;偏偏雷羽就是喜歡以「拐騙」的方式招收新團員。以至於羽劇團裡似乎總凝聚著一股不散的怨氣。

  依雷羽自己的說法,他不過是招收新血,順便磨練演技。誰能有異議?

  至於被拐進羽劇團的成員,誰也沒能再見到被雷羽騙去的那紙合約,就這樣任由他威脅了。

  雷羽接住撲身而來的她,絲毫不介意她怒氣沖沖的拉扯,反倒柔聲地勸撫著:「不要那麼激動,有話慢慢說。」

  被他拐進羽劇團的人,個個反應不同,他一向喜歡觀察他們在得知被拐入劇團後的瞬間情緒,然後……繼續逗著玩。

  在家人眼中漂亮的臉孔加上溫和善良的個性,若說雷羽是天使的化身也不為過;但那也只局限在家人眼中。而家人所不知的另一面——比方現在的他,就絕對有撒旦候選人的資格。

  天使的笑臉下隱藏著撒旦個性,這一面他從未在家人和外人面前顯露,也只有被他挑上即將成為羽劇團一員的夥伴才能有幸目睹。儘管他們根本不想要這個「榮幸」。

  「把合約還我,要慢慢說什麼都可以。」將他一把推向櫥櫃,她生氣地警告。

  「除了那張合約,我什麼都可以給你。」雷羽舉起雙手作投降的姿勢,由於被她生氣地壓制在櫥櫃上,因而身體也被圈在她的雙臂之中。即使在沙發上主控的處境完全逆轉,雷羽也只是一副悠閒的態度。因為對他而言,要改變這種被她控制的情況,其實是輕而易舉。

  不過,他還不想那麼做。

  俯視矮一個頭的她,他甚至覺得現在的處境十分有趣。

  「除了那張合約,你不欠我任何東西!」他的態度該死的輕鬆。可惡!聶恬恬懷疑自己到底是怎麼走到這步田地的。

  和他幾乎相貼的姿勢,早已超乎她所能接受的「親密」,如今她卻沒時間顧慮矜待了。

  他比她小,沒錯,就當他只是個「弟弟」.她說服自己在拿回該死的合約前,必須有勇氣地壓他到底。

  背後貼著櫥櫃、雙手也被鉗制的雷羽,笑得像個友善的孩子,決定換個說法:「好吧!除了那張合約.你可以從我這兒要走任何一件東西當補償……」暖昧地一眨眼,他隨意舉了個例子:「包括我的人,你覺得如何?」

  對在外面守候的劇迷來說,這是多麼令人心動的交換條件!對同樣曾經那麼喜歡蕾羽的聶恬恬而言自然也不例外,害她乍聽到的那一瞬間,心跳不禁漏跳了一拍。

  雷羽那閃著無害眸光的漂亮雙瞳,彷彿引她墜入兩潭清澈湛藍的湖底,就這樣甘心地沉陷其中。或許這也是他的「武器」,她明知危險卻無法抵抗。

  這該死的傢伙有對該死的漂亮眼睛!

  就在她的猶豫中,雷羽已然雙手自由。他輕柔地環上她的腰。低下頭,魅惑似的在她耳邊呢喃:「能擁有我的人,你不心動嗎?」

  看著她一點一滴竄紅的臉蛋,雷羽惡作劇的興致愈來愈高昂。

  就當是舞台上的戲碼,他演得十分「入戲」。

  「你……你比我小耶……」被蠱惑的聶恬恬腦袋一陣混亂,尤其被他環在雙臂之中,更是燥熱了一張小臉,她緊張得快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入團合約書那檔事,此時恐怕已被她遠遠拋諸於腦海之外。

  「年紀真的有關係嗎?你就那麼在乎?」根據所查資料顯示,他根本還大她兩歲,等她知道後,恐怕又有一頓氣好發。儘管表情仍是溫柔醉人.雷羽卻在心底如此思量。不管了.到那時再說.先玩要緊。

  「也不是……」雷羽故意收緊雙臂。

  已經羞赧不已的她,在他的舉動下,完全貼上他寬大溫暖的胸膛,一瞬間心緒全亂,腦袋一片空白,只能一個勁兒地臉紅心跳。

  趁著她神智還沒恢復正常,雷羽以極醉人的嗓音,加把勁地灌迷湯:「那你是同意羅?我就知道你最可愛了,」不行,他快笑場了。

  心臟猛烈悸動的聶恬恬幾乎以為兩人的心跳已合為一體,簡直快喘不過氣來,連反駁的話也擠不出口,在他促狹的藍眸中,就這麼錯失要回合約的機會……

  「那好,從明天起一個月,你就是我的主人。」

  原來,他的意思是任她使喚一個月?!在他鬆開環抱她的雙手、且嗓音不再滲入蠱惑後,聶恬恬霍然明白他的意思,倏地一張粉臉尷尬到深紅。

  弄明白他的意思,帶些莫名的無奈,她心底竟然還湧起失望的情愫。

  更清楚的是——他絕對是故意要害她誤會的。

  瞧現在壞心得逞的雷羽,揚著得意的嘴角,正以一副欠人扁的嘴臉笑望著她。再笨的人也能猜想出來,他剛才百分之百是存心逗著她玩的,且還不怕她知道哩!

  他竟然把舞台上那一套魅惑觀眾的演技,拿來用在她身上,該死的是——相當有效。

  撒旦總是有張天使的臉孔和足以迷惑人心的嗓音,本身並不在意她在人類眼中是何模樣的撒旦,會塑造適當的形象,只為了用來誘拐自制力不夠的人。

  再實際的人還是會有幻想的。遇上天使,即使是假象,也會不禁沉淪,寧願受騙吧,聶恬恬既有防備,也敵不過撒旦下的網與天使般的魅力。

  ★★★★★★★★★★

  坐在雷家一樓起居室聊天、喝茶的幾個女人,隨著傭人問好的聲音,幾顆頭顱一致轉向進門的方向。

  一走進起居室,雷羽就是這麼對上六隻圓溜溜的大眼,不自覺地愣在原地。

  看著可愛的雷羽,三個女人有些詭橘地笑了起來。

  這幾個女人有病啊?幹嗎看著他猛竊笑,像在密謀什麼一樣。

  雷羽望了一眼茶桌上精緻的茶壺,以及她們手中同款式的瓷杯,眼神四下溜轉了一下,才遲疑地道:「呃……你們在喝茶?」不是故意問廢話,而是一下子他也不知道該對不尋常的氣氛作何反應。

  三個女人揚起嘴角,沒人出聲回答他的廢話。

  為了緩和莫名的不安,雷羽左顧右盼,有些緊張地問:「大哥他們呢?」

  「驥在公司。」

  「翼陪媽出去了。」

  「煜和爸在樓上書房。」

  至於雷烈,就不屬於她們的管轄範圍之內了。

  面對她們簡單的答覆與不變的詭異笑臉,雷羽不禁起了些雞皮疙瘩,牽強地笑道:「喔,那我……」快閃人似乎是不錯的決定。

  這幾個嫂嫂沒事湊在一起,對他而言準不會是好事。自從看過他所扮演的「茱麗葉」之後,她們對他的關注就比平常更熱烈。所以他才會那麼害怕她們是否會心懷不軌。

  因為都是嫂嫂,避也不是、氣也不是。雷羽拿她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等雷羽閃人,連雅萱已朝他招手,柔柔地要求:「羽,過來陪我們喝茶好嗎?」

  萱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說話,不是擺明沒好事嗎?還是逃吧!雷羽嚥了下口水。

  「是啊,就我們三個女人好無聊。」江庭也露出甜美的笑容附和。

  「小珍,麻煩你替羽少爺準備茶杯。」不等雷羽後應,唐希璇已吩咐隨待一旁的傭人。根本不給他拒絕的餘地。

  雷羽在心底歎氣,無路可退,也只好走到她們身旁坐下。

  一樣是女人,為什麼他就拿她們三個沒轍?不管捫心自問幾百遍,他都沒有答案。

  事實上,原因大概只有一個——她們三個是哥哥們最心愛的女人。想到幾個尊敬的哥哥,他怎麼也無法反抗她們,只能怪她們了。

  三個女人交換眼色後,由江庭率先開口:「羽,你的心情好像很好?」

  「有嗎?」雷羽一愣,看著一向甜美怡人的江庭,失笑地反問。

  難不成她們就為這個把他留下?八成是想知道有沒有啥好玩的事。

  「有啊!」連雅萱認真地點頭,煞有其事地道:「你臉上寫著,我現在心情很好,就算被踹一腳都不會生氣。」

  是沒那麼誇張啦!不過江庭和唐希璇覺得,在形容得也不算過火。

  「哪有沒有說有氣無處發的人,請儘管善加利用?」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臉,雷羽在哭笑不得中自嘲。

  要是他臉上真寫上萱說的那幾個大字回來的一路上,恐怕早被踹死了。這世界上,一肚子怨氣,想找個出氣筒發洩的人可不少。

  她們三個真是太扯了。

  「羽,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沒有理會雷羽的諷刺,唐希璇自顧自地笑問。

  就因為都有這種感覺,又當他是弟弟「疼」,所以她們幾個才會對羽的事那麼好奇。

  嚴格說來,她們和雷羽的年紀相近,上下相差沒有幾個月,實在沒道理拿他當弟弟看待;偏偏都沒有弟弟的她們,很渴望能有個弟弟。而在雷家,雷羽正好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只好拿他湊合著用……呃……疼了。

  至少在輩分上算來,她們也算「嫂嫂」嘛!還好雷羽長得可愛,要拿他當弟弟疼很容易。

  「和誰?」他事不關己似的問,的確也沒個概念。

  只有這種時候,雷羽才會認為自己的個性……實在太懦弱。為什麼他就不能一走了之,不去理會她們無聊的猜測?

  「是那天的小美女?」江庭認真地回答,不過卻是對著唐希璇詢問。

  不用說明,她們都知道江庭指的是公演那天,坐在特等席的女孩。

  「不然還能有誰?!」連雅萱的聲音很篤定。

  「你們說的是誰?」雷羽一頭露水,他這當事人倒像事不關己。

  三個女人神秘兮兮地互看一眼,傾向雷羽漂亮疑惑的俊臉,只見她們露出拿他沒辦法的神情,才好心地公佈答案——「幹嗎隱瞞?那天在舞台上,你眼睛猛對人家『抽筋』的那一個嘛!」

  雷羽無語可對,她們在說什麼跟什麼啊?莫名其妙

  親愛的哥哥們到底都跑哪裡去了?為什麼他得在這兒孤軍奮鬥、應付他們的老婆?對於捕風捉影的她們,雷羽沒有任何評價,只能在心底苦笑。

  她們認定的事,就算他想解釋,她們也不會相信,算了。

  可是……對於聶恬恬,他好像真的特別有「好感」。

  不然,欺負起來,怎麼會覺得特別愉快有趣?這一點,雷羽倒是不否認。不過,關於「愛河之旅」,他可還沒有那種感覺。

  目前聶恬恬只是他的「生活樂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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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5:46
  第六章

  一大清早,一個男人悄悄地推開一扇門,帶著一臉詭笑,踏入這個裝飾簡單清爽的房間,並漫步輕移地走到單人床邊。

  看著床上酣夢正甜的可人兒,他嘴角的那抹笑意不禁更加上揚。

  嗯……還沒醒,好乖,配合度真好。睡相還算可愛……七十分會不會太高?要是流點口水,他會給更高分。

  不過她這身小碎花睡衣,品味實在是……算了,人各有所好,就由她去吧!

  很輕很柔地在床邊蹲下,男子臉上的詭笑,緩緩轉為惡作劇般的賊笑。將嘴唇湊近床上可人兒的耳旁,又輕又煽情地在她耳旁吐著氣。

  「小寶貝,該起床了喲!再貪睡,太陽伯伯都要笑你。」

  本來就不是要一下叫醒睡夢中的人,那輕柔的「起床號」自然沒啥作用,只是讓睡夢中的人覺得耳朵有點癢,下意識伸手抓了抓。

  男子的笑意更濃,決定再接再厲。

  「姐……人家還要睡,不要吵我啦。」床上的可人地翻了個方向,不悅地朝空氣揮了揮。她並沒有睜開眼睛,顯然認為是自個兒的姐姐在閒人。

  「親愛的,人家不是『姐姐』耶!」他可是如假包換的男兒身。

  「好啦,你不是姐姐,是地點總行了吧,讓我睡覺嘛!」床上的可人兒在意識不清中回答。

  「我是『弟弟』沒錯,不過,不能再讓你睡了耶!」他憋著笑,抓起她散落枕邊的髮絲,搔著她的鼻子。

  「姐——」床上的可人兒受不了了,沒意識到對方說些什麼。猛然睜開眼睛後,她被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孔,嚇得差點沒當場休克,怒聲猛卡在喉嚨口,就再也出不來。

  什麼東西?!距離太近,她一時間無法確定這眼前的「不明物體」為何。

  「早安哪,睡美人。」惡作劇得逞的雷羽,就這麼笑望著她驚愕的臉。

  雷羽?!好一會兒,聶恬恬混飩的腦海,才勉強蹦出兩個字眼。

  現在的雷羽,雙手放在她的雙耳邊並傾身向前,兩張臉像那日沙發上的情景重演,幾乎快貼在一起。

  「你——」來不及多想,她用雙手朝他胸膛一推,生氣地道:「不要老把你的臉擺在我面前,我的心臟遲早會被你嚇停啦!」

  過度的震驚,讓她沒想到該驚訝的是:他為什麼在這裡?

  從容地起身,雷羽以一副受創的表情,摸著自己的臉。「大家都說『它』很可愛,怎麼就你那麼討厭『它』呢?」

  她也喜歡呀!可是不是這樣的「欣賞」法。太「近」的距離,對她心臟不好。

  「我沒說『它』不可愛,只是不喜歡『它』靠那麼近……」她咕噥地從床上坐起身,有點不情願地說出實話。

  忽然間,她猛然想到——「你為什麼會在我家,在我房間裡?!」

  「醒來過後……」他舉起手腕看著手錶,自言自語似的道:「三分五十秒,嗯……反應遲鈍型。」

  顯然,他從一開始就在等她提出這個問題。

  這個「小測試」,不過是他招收新團員後一點「例行」的小樂趣。

  「你是什麼意——」

  「羽呀!恬恬醒了沒,可以吃早飯哩!」聶恬恬末盡的話,被樓下傳來的呼喊聲打斷。

  那拿著湯勺站在樓梯口,並朝樓上喊叫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聶恬括最親愛的母親大人。

  媽媽叫他羽?!難不成他是正大光明地從大門口按門鈴進來的?瞧老媽聲音中那股親熱勁兒,簡直像是對他熟得不得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醒了!我們馬上就下去。」雷羽轉向門外,朝樓下回喊。

  當他回過頭看到她怪異的表情時,只是促狹一笑,「可以吃早餐了,你該離開溫暖的小床,趕快去刷牙洗臉了!」

  聶恬恬看著他,一個勁兒緊皺著眉頭。

  「我先下樓,在樓下等你好了。」他以為她要等他離開後才好意思下床,所以很貼心地表示。走到房門口,他突然回頭告訴她:「對了,不知道你平常的習慣是怎麼樣,不過,你這身小碎花睡衣,穿著睡覺倒是無妨,不過好像不適合出現在早餐桌上。不麻煩的話,換套衣服再

  下樓應該比較好。」

  言下之意,她這身睡衣會影響他進食的情緒。

  不等她眼中的怒火噴出,雷羽已在瞬間關上房門下樓去了。

  聶恬恬低下頭看著身上有點「俗」又不是太「俗」的睡衣,頃刻間她便漲紅了臉。那該死的傢伙,不經她許可就闖入她的房間,還大刺刺地嘲笑她的穿著品味?!

  可惡,這睡衣可是老媽買來強迫她穿的呀!

  真想拿枕頭朝他扔去,偏偏料到她會這麼做似的,他早已在話說完前便消失無蹤。

  房內的聶恬恬,咬牙切齒之餘趕緊刷牙洗臉去,當然——不會忘記換件衣服。

  奇怪了,那傢伙怎麼會知道她有穿著睡衣下樓吃早餐的習慣?

  ★★★★★★★★★★

  「媽!你怎麼隨便讓人進我房間啦?」聶恬恬還沒進入飯廳,不悅的質問聲已先傳入。

  「恬恬,有客人在,你怎麼大呼小叫的。多沒禮貌,一點女孩樣也沒有!」聶母只是斥責著女兒,根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且還轉頭對雷羽道:「對不起,我這女兒就是這麼沒大沒小又粗魯,讓你見笑了。」

  說她沒大沒小也就算了,還粗魯?!是誰激發出她這個「潛能」的啊!更可恨的是,老媽竟然幫著他這跑到別人家喧賓奪主的外人!

  「媽——」她面有慍色的低叫。

  「聶媽媽,我不介意的。」無視於聶恬括噴火的表情,雷羽很溫和地微笑。是不太介意……事實上,她的反應要是沒這麼大,他還會覺得無趣。

  「我介意!」聶恬恬沒好氣的瞪著雷羽。別人的媽叫得那麼親熱,自己家沒有啊!要叫「媽」,不會回家叫去。

  「恬恬,你是怎麼回事?」聶母皺起眉頭,顯然不能接受女兒的沒禮貌。

  「聶媽媽,您別怪恬恬好嗎?我真的不介意,大概是我太早來接她,所以她才有點不高興。」他的語氣寬大包容。但在聶恬恬耳裡聽來,卻像似有若無的批評。

  而聶母一聽,卻認定女兒平常在外面對人就這麼失禮,表情更加不悅。

  「你當然不會介意,早餐都替我吃了,你還有什麼好介意?」瞥一眼他剛用完的一份早餐,她冷冷地諷刺。

  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收買她母親,雷羽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從母親的表情語氣都不難發現,母親很喜歡雷羽這個人,她不禁大惑不解。

  「恬恬,你太沒禮貌了!媽是怎麼教你的?!」對於女兒與平常不同的無禮,聶母微感詫異。是她請客人先吃早餐的,但恬恬的話卻像在指責客人搶走她的早餐。女兒的失禮,不正說明她這做母親的教育失敗嗎?

  「再怎麼禮貌,你也不用請一個陌生人吃早餐,還歡迎他到我房裡『參觀』吧!哪天你女兒要是被人怎麼了,你再慢慢和警察討論禮貌問題好了!」從來沒對母親大聲說話的聶恬括,氣憤交加中再也顧不得什麼,一古腦兒吼出。

  向來寵她疼她的母親,不但反常地嫌她,還不由分說地幫著外人!她的確是氣壞了。

  「陌生人?可是……可是他說……」聶母被女兒吼得傻眼,有些無助地看向雷羽。

  雷羽很能體會聶母的不解,誰教他的演技太好,又長副「無害」的娃娃臉,實在讓人很難對他起戒心,也就對他所說的話照單全收。就算是突兀地造訪陌生人家,也不會讓人對他心生防備;甚至還受到十分熱忱地招待。

  這些雷羽都很清楚。不過,他沒打算害人家母女失和,當下決定早上的「遊戲」就到此為止。

  正想對聶母說些什麼時,他開口的機會卻被步入飯廳的第四者搶走。

  「第幾次世界大戰啊?那麼吵!」被吵醒的聶嘉嘉打著呵欠走進飯廳,極不愉快地埋怨:「今天又不是國定的早起日,就不能讓人多睡一會兒嗎?」

  不過當聶嘉嘉看到雷羽那張漂亮的陌生臉孔時.惺忪的雙眸不禁閃現萬丈光芒.睡意頓時全消,完全沒有見到陌生人該有的矜持和自我保護。

  「早啊!漂亮的姐姐。」雷羽對上她的目光,友善地打招呼。

  聶嘉嘉這下更笑開了眼,高興地道:「雖然我不認識你,不過你的讚美很受用,讓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好到不能再好了。」

  一大早就聽到別人的讚美是很舒服的感覺,心情也就自然愉快。

  這傢伙收買她老媽的心不夠,連她姐姐也要收買?

  「別傻傻當真,他是演員,甜言蜜語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聶恬恬沒好氣地朝大她三歲的姐姐澆去一桶冷水。

  聶嘉嘉給妹妹一記白眼,故意刺激她道:「無所謂,就算是敷衍的甜言蜜語也好,從他這麼可愛的人嘴裡說出來,就是讓人覺得很中聽。」

  真是不給面子的妹子!

  「恬恬,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聶母也忍不住插口,女兒今天是有點不尋常。

  「起得太早,吃錯藥了吧!」聶嘉嘉壞心地調侃。

  「算了,你們那麼喜歡他,和他去慢慢聊個夠好了。」

  眼前的情況讓聶恬恬體會,母親和姐姐的胳臂都已向外彎,全都倒戈,不向著她這個自家人。氣不過,她索性離開飯廳,乾脆連早餐也不吃了。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收服人心,她不懂他是如何辦到的。儘管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感到一絲的佩服。

  「放心,我去安撫她,明天我晚點來接她就是了。」雷羽朝飯廳內大惑不解的一對母女眨眨眼,便追著鬧彆扭的恬恬而去。

  聶母和聶嘉嘉互視一眼,不禁笑了起來,反正他明天還會再來嘛!跑不掉的,吃早餐吧!

  ★★★★★★★★★★

  雷羽在聶家的客廳追上聶恬恬,抓住了她的手臂。

  「恬恬,你在生我的氣嗎?」他老實地詢問。

  看也看得出來,還用問?!她瞪他一眼,不悅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嘲諷道:「就算我生氣,也不能改變你厚著臉皮侵入我家的事實。」

  曾經那麼「喜歡」且遙不可及的人,如今怎麼會闖人她的生活,還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團糟?誰能回答她就好了。

  「那你是真的在生我的氣羅?」這樣就對了,要愈生氣才愈好玩。

  「難道需要我說得更『明白』嗎?」她的雙拳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握緊,幾乎是在咬牙切齒中把話擠出口。聽也知道,雷羽是故意的!想逗她生氣。

  雷羽的動機不明,聶恬恬卻十分不喜歡這種被「欺負」的感覺。惱的是她無法控制逐漸泛升的怒火,仍是稱了他的願。

  「那倒不需要,不過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在她以防備的眼神詢問「何事」時,雷羽才漾著笑臉,十分好心地告訴她:「這種事,你最好要盡早習慣;不然老生悶氣,很容易得內傷的。」

  「你是什麼意思?!」她產生強烈的不祥預兆。

  「字面上的意思,夠聰明的人應該都能懂。」他無邪地笑著。意思很明白、除非她不夠聰明,否則不需要他解釋。

  他都這麼說了.她逞強說不懂,豈不是在自取其辱?

  她還沒那麼傻,送上門被人消遣,還封給自個兒一個蠢字當帽子戴。

  聶恬恬瞪著他,忍下所有的不滿後,悶悶地問:「你那麼早來我家報到,有何貴幹?!不會是專程來吃免費早餐的吧!」

  別怪她的語氣不佳,這已是她在努力控制後最友善的表現。

  「當然不是,我親愛的小『姐姐』。」雷羽在微笑中搖,好意地解釋:「你忘了嗎?昨天我不是告訴過你,整整一個月,你都將是我的『主人』;也告訴過你,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到羽劇團報到。」他眸中閃現賊賊的光芒,神情卻極為認真地做結語:「你是我的『主人』,來接你當然是我的義務,我一大早來你家報到有什麼不對呢?」

  「誰是你姐姐,別亂喊!」雷羽的話沒有太多的「缺失」不知如何反駁的她有些惱羞成怒,也只能氣鼓著雙頰。

  那些話他是都說過,只少了說——要一大早來接她。

  「你不喜歡我那麼叫你?」雷羽微挑起眉,點點頭,「說得也是,算來我還比你大兩歲半,喊你『姐姐』也不知道是你吃虧,還是我被佔便宜……」事實上,他覺得吃虧的那一個是自己,所以才決定順勢澄清這個小誤會。

  不過,他所認定的「小誤會」,在她心中恐怕就不夠小了。

  「你說什麼?!」此刻的聶恬恬,雙眸瞪得老大,簡直不敢相信,雷羽說——他大她兩歲半?也就是說她不但免費替他減去四五歲,還吃了大虧被他喊姐姐。

  可惡!她……又被他耍、被他騙了不成?

  「是你認定我比你小的,我可沒那麼說喲,你要是硬生我的氣,實在是太沒風度了,老實說,更沒啥道理。」聳聳肩,雷羽滿不在乎地撇清責任。

  對於她的反應,他顯然早就心裡有數,處理起來游刃有餘,只差沒在空檔時喝口涼茶潤潤喉。

  對於雷羽的先聲奪人,聶恬恬只能默然無語。

  他說的沒錯,是她一個勁兒「以貌取人」,只因為他的娃娃臉就認定他夠「幼齒」,沒有問清事實,才會被他要著玩。說起來是她自作自受,實在沒有理由去責怪他,應該自認倒霉肥悶氣往肚裡吞,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很想摘下他那顆漂亮的頭顱,拿來當皮球狠狠踢一腳?!

  老天保佑,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血腥的暴力分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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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6:04
  第七章

  對於雷羽和聶恬恬相偕同時出現,羽劇團所有的成員沒有起哄和大驚小怪,惟一的反應是瞥了踏入「羽捨」的他們一眼,便各自做原本就在做的事。

  出乎聶恬恬意料之外,她還以為雷羽去接她的事,一定會讓其他的人想歪,以為她和雷羽有什麼,可是沒有。

  其他人習以為常的表情就像她和雷羽本來就該天天一起來。

  才踏入門口幾步,雷羽突然想到什麼,有些急促地告訴她:「啊,我有點事得再回家一趟,你一個人有沒有問題……」他一頓,拍了下額頭,「錯了,你不是一個人,還有其他的人陪你嘛,那我先走了。」自顧自的把話說完,他轉身便踏出大門,就這麼留下還來不及反應、且錯

  愕在原地的聶恬括。

  直到雷羽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聶恬恬還是不敢相信地瞪著圓眼。那傢伙胡說八道一堆,然後……丟下她走了?搞什麼呀!

  只是,雷羽一走,好幾個團員便立即圍到她身邊。

  看著聶恬恬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琳心有感而發,以十分同情的口吻首先發言——「真可憐,羽那傢伙是不是一大早就去接你了?」

  一看到雷羽和她同時出現,所有的人早得知了這一點。

  「你不用詫異,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雙手環胸的柯平靠在門邊探著頭,閒閒地瞥一眼愕然瞠大眼的聶恬恬。

  聶恬恬的視線,驀地從琳心的臉轉到柯平清俊閒適的表情上。

  他們怎麼會知道?莫非雷羽要去她家前,還公告過不成?她不知該不該說實話,萬一大家想錯了,真誤會她和雷羽有什麼曖昧的關係怎麼辦?

  可惡的雷羽,老耍著人玩,不會還是個大嘴巴吧?!

  不等她開口,章逸桓也湊上前道:「他說這是對『主人』應盡的義務,對不?」

  聶恬恬傻愣愣地,這下更說不出話來。

  「你看著好了,接下來這一整個月,他都會用那理由當借口,天天都去接你,一個月以後,剛好讓你習慣你已是羽劇團的一分子。」何凌玲突然緊緊握著聶恬恬的雙手,彷彿預言大師般,鄭重地發表道。

  「好好享受他的『慇勤』,很難再有第二次『重溫』的機會了。」靠在門邊的柯平,上前拍拍她的肩,頗感慨地勸道。

  其他不管有沒有說話的人,對柯平的話都頻頻點頭,顯然都頗有同感。

  這是雷羽對「新人」的慣例,大夥兒自然都明白。想要使喚個性上有「怪癖」的雷羽,就要善加把握這一個月。只可惜在那慣例的一個月,很少人能立即進入情況;等適應過後,雷羽一個月的「友善期」也過了。

  而想要在成為「舊人」後使喚雷羽?門、都、沒、有!

  外表柔和漂亮的雷羽,無邪似的藍眸下隱藏著渾然天成的霸氣,一樣有著雷家兄弟不容忽視的領袖氣勢。

  除非他本人願意,否則不會有人傻得越界去挑戰他的主控權。

  「別想太多,躲也沒有用。」接著由琳心作出結語,圍上的一群人根本沒有給聶恬恬任何發言的機會。

  在話題結束後,所有的人又自動散去。

  直到看著所有的人各歸各位後.聶恬恬始終愣在原地。

  老實說,她根本就……沒有全聽懂.還是一頭露水。

  雷羽硬拖她來,又這麼丟下她也就算了,其他人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說的話,都沒個道理可循。

  怪人一堆,果然是物以類聚。發愣許久以後,這是聶恬恬惟一得到的結論。

  人家常在說,演戲的是瘋子,誰不成是真的?那他們這些看瘋子演戲的人,可真說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

  「恬恬,你不要老坐在角落當不語娃娃,至少也過來和我們說說話嘛!」望著坐在小舞台角落且整天都安靜沉默的聶恬恬,站在小舞台上的何凌玲忍不住朝她勸道。

  「是啊!你整天一個人坐在那兒,不嫌無聊嗎?」章逸桓也開了口。

  看恬恬仍是沉默不語.琳心在小舞台邊坐下,側著漂亮的臉蛋望著她。「你就那麼討厭我們.不願意和我們說說話,做個朋友嗎?」

  儘管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星期,和雷羽賭著一口氣的聶恬恬,仍是不願參與任何事,就算在拒絕不掉雷羽的「接送」因而天天都未缺席的她,來到羽捨也只肯杵在角落不動。

  雷羽能每天硬是把她拖來羽捨,不代表也能逼她就此「認命」他任他擺佈。

  其實,其他人都能體會她的不甘,畢竟他們也經歷過這種彆扭期;不過,都已經一整個星期了,她的不甘心卻絲毫不曾稍減,似乎也太久了。

  「呃?對不起……我……我不是……針對你們……」聶恬恬緊張遲疑地面對所有團員受創似的自憐表情,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怎麼可能討厭他們,又怎會不願意和他們做朋友呢?那曾經是她夢寐以求、也是許多「羽迷」所求之不得的。

  問題是……她就是不甘心嘛!被騙被耍後就此認命,即使個性溫和的她也做不到。

  「我們知道,你是在對羽作沉默的抗議。」琳心歎了口氣。

  「你準備『抗議』多久呢?」章逸恆好奇地問。

  大家都知道?!聶恬恬有些錯愕,還來不及開口,就已被人搶先發言權。

  「沒用的,羽那傢伙少條『受威脅』神經,多條『自作主張』的神經。」遠遠的柯平,突然丟來嘲諷的聲音。

  「平小弟,偷聽別人說話是很沒品的行為。」琳心轉頭朝柯平的方向調侃。

  「你聽?」柯平清俊的臉上扯出嗤之以鼻的表情,淡談諷刺:「怕人聽就別說得那麼大聲,不然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扯!」

  「你們不要生氣,都是我不好……」眼見西線戰爭將起,聶恬恬猛然站起身,不希望因為她而引起爭吵。

  「你們在做什麼?」從休息室走出來的雷羽,環顧詭異的氣氛後,問道:「你們以為我在裡面,就伺機欺負可愛的小恬恬嗎?」

  聽起來是很像在替聶恬恬撐腰,語氣中卻也掩不住想知道有何趣事的興味。對於這一點,不只原本熟悉雷羽的團員,就連聶恬恬也聽得出來。

  「哪有,我們沒有欺負『小恬恬』喔!」何凌玲趕緊聲明,不忘學著雷羽的叫法。

  「小恬恬那麼可愛,我們怎麼會得『欺負』。」想狠狠欺負的對象,是你才對!柯平望著雷羽,牽起一邊的嘴角在心底想。

  不過,柯平也一樣隨著雷羽叫她小恬恬。

  「你們這些人,不要都叫我『小恬恬』啦!」聶恬恬受不了了,沒好氣地瞪向罪魁禍首——表情始終輕鬆的雷羽。

  自從澄清彼此年齡上的差距之後,他就一直以喊她「小恬恬」為樂,而其他的人竟然也跟著叫,讓她覺得好丟臉。

  好吧!她的年齡是比他小,但那又怎麼樣?也不用在她的名字前頭硬加個「小」字啊,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又沒個「安東尼」讓她配,幹嗎硬叫她「小甜甜」?想也知道,雷羽又是故意的。可惡,自己消遣她不夠,還硬讓她成為「公眾娛樂」?!

  「說的也是……」雷羽考慮一下,走到她身旁,佔有似的攬上她的肩,不顧她不悅的掙扎反抗,緊緊攬著她大聲宣佈:「小恬恬這稱呼『專屬』於我,只有我可以說,你們這些跟屁蟲,以後不准叫,知道嗎?」掃視過所有人一臉癡愣的表情,海藍般的雙眸閃過滿意的光芒,他才

  淡淡地加一句命令:「聽懂點頭,沒聽懂搖頭,OK」

  他想不用他多作說明,這些一臉呆相卻夠聰明的夥伴,應該都能明白他的宣告中所隱含的是什麼意思。不然,哪來這一張張「呆相」供他欣賞是不?

  幾乎是經過一個世紀之久的靜默,在雷羽十分耐心的等待之下,羽劇團所有在場的夥伴,除了仍在努力想試著掙脫雷羽掌控的聶恬恬,其餘的人都訥訥地點頭了。

  看了聶恬恬一眼,潤了潤唇,琳心朝雷羽小心翼翼地確認:「羽,你確定喜歡?」這種事不確認一下,羽劇團所有的人都會三天睡不好覺,當然要及早問明。

  而聶恬恬在她確認的一眼之後,忘了要繼續掙脫被雷羽環著的肩,因為總覺得在雷羽說完話之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詭異。

  她剛才的意思,當然不是只肯讓雷羽叫他「小恬恬」;而是不希望有人喊她時,在她的名字前再加個礙她耳的「小」字。可是,就其他厚著臉皮自以為是的亂說話,大家有必要以看見「稀有動物」的眼神直盯著她瞧嗎?

  不只原先的琳心幾人,現在散落四處的羽劇團團員全都聚攏了過來。被二三十雙眼睛這麼瞧著,要她自在也不太可能。

  「喜歡呀!」雷羽很自然地回答。

  「玩真的?」柯平挑起眉。

  「假的就不好玩了。」雷羽溫和地微笑,倒是有問必答。

  聽雷羽這麼一說,所有的人面面相覷,不禁用更詭橘的眼神盯著聶恬恬,彷彿想從她身上找出什麼「特別」不一樣的東西。

  好一會兒,像自動排隊似的,他們一個個走到了聶恬恬的面前。

  「可憐,一個月成了『無期徒刑』。」離聶恬恬最近的琳心,第一個握起她的雙手,非常同情地搖搖頭。

  琳心退至一旁,柯平就走上前,一樣握起恬恬的雙手,認真地看著她。直到惹起她臉紅心跳後,他卻只是以神愛世人的口吻道:「願神保佑你。」

  感到莫名其妙的聶恬恬又是一愣,抬起頭,看一眼始終維持笑臉的雷羽,再看看其他人。

  為什麼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狀況內」,就獨獨她在「狀況外」呢?對於不能理解的情況,聶恬恬感到愈來愈煩躁不安。

  自從遇見雷羽,她老覺得自己一直處於「狀況外」。

  「拜託你,千萬別被『污染』了。」在柯平之後,下一個人道。

  「小小的請求,記得我對你還不錯,OK?」

  「想找人聊無,我奉陪,無聊的話,千萬別考慮我。」

  「恬恬小姐,請記得咱們近來無冤、往日無仇。」

  「對於你的不幸,我真的無能為力。」

  「很多事都是命,請節哀順變。」

  「看起來雖不像,但如果你是自願的,我佩服你的勇氣。」

  「世界上沒有所謂的『絕對』,希望身處地獄的你,至少也能擁有置身天堂的錯覺。」

  「惡魔也有溫柔羽翼的,如果你能見到就好了。」

  「能想開的事,不要彆扭比較好。」

  「其實被『選中』也沒那麼糟……呃,大概。」

  「情況不對,就閃遠一點,度過安全期就沒事了。」

  「對,當懾人的翠綠之火閃現,便是惡魔將降臨的徵兆,記得要躲!OK?」

  「他說的是忠告,千萬、千萬不要忘記。」

  「我……唉,不知說什麼好。總之,保重!」

  「放心,我是個善良的人,所以只有無限的祝福。」

  「加油好嗎?或許你能拯救墮落後變成惡魔的天使。」

  「不要感到壓力,希望只是希望,我們會盡量不抱太大的希望。」

  「世事總不能盡如人意,別太難過。」

  「這是神給你的考驗,願你能真的安然無恙。」

  「不要想太多,或許你只是個比誰都Lucky的幸運兒。」

  「忍不住想對你說——人生就是這樣。」

  「造福人群不是你的責任,可是我們不禁希望,你可以……」

  雷羽臉上漂亮溫和的笑容始終不變,但卻失笑地發現:這些被地拐進「羽劇團」的夥伴們,不是太瞭解他,就是對他過去曾帶給他們的「體驗」,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以致過於恐懼謹慎,無法相信被他「選上」的人,會是幸福的那一個。

  或許,就是同情心太過氾濫了,也因為覺得有趣,所以他沒有制止他們荒謬的舉動。

  不過,被他攬著香肩的聶恬恬,卻做不出任何反應.可能一點都不覺得什麼事有趣。

  面對—一上前握住她的手,並附送幾句「贈言」的羽劇團成員,聶恬恬只能瞪著自個兒「受寵」的雙手,完全不能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他們交替快速,說話簡潔,所以她根本沒有機會向他們提出問題,好問清楚他們話中的涵義。

  非常有耐心地等所有人輪完一圈,雷羽才問:「都樣在這瞪著我和小恬恬,你們是都沒別的事好做嗎?」那麼閒的話,他倒是可以為大家準備幾個好消遣。

  「有,當然有。」

  「啊!好忙、好忙……」

  默契十足的團員們,一瞥見雷羽眼中傳遞出來的訊息,丟下兩句話後,莫不從他面前消失得無蹤無影。因為他們明白雷羽所準備的「消遣」.絕對不會太「好玩」,他們不閃人才怪!

  「他們……」聶恬恬看著做鳥獸散的團員,心中的疑雲堆到了最高點。

  要不是她好歹也和這些人相處了一個星期,多少能適應他們行為舉止上的怪異,以及沒有邏輯可循的說話方式,甚至突發性說做就做的各種興致,她的感受一定不只如墜雲裡霧中的迷離,肯定還會誤以為自己置身於瘋人院,正面對著一群漂亮的精神病患者。

  雷羽的注意力不再分給其他人,望著她莫名所以的臉蛋,只是放下攬著她肩頭的手,轉而拉起她的手,邊玩,邊不太在乎地道:「他們說過的話,你可以牢記,不過,要當耳邊一陣雜風也無妨,那是你的權利。」

  說來也奇怪,他竟然在乎別的男人碰她的手。

  明知其他人握她的手,並沒有任何的遐想,他也覺得整個過程極為有趣。問題是,感到有趣是一回事,從柯平握她的手開始,他就已經感到十分介意了。

  什麼時候開始,他真的「陷入」情網而不自覺?玩著她的手,他不禁在心底自問。

  想起幾個嫂嫂說過的話,他猶豫地想,那幾個女人若不是鐵口直斷,肯定就是去學了什麼旁門左道的巫術,窮極無聊下拿他做實驗,還好死不死地真成功……

  要雷羽相信自己會從初見面開始就「失陷」於女人手中,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一見鍾情,並不存在於他的生活字典中。

  不知何時學會「認命」的聶恬恬,就算對他的舉動「敏感」,也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似乎終於體會到——他想做的事,想抗議也沒用,更別提去阻止。

  惟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控制好自己的心跳。

  看著被他當玩具玩著的手.即使沒有反抗,她還是忍不住咕噥:「我要是真的有什麼可以自主的『權利』,就不用在這裡當別人的玩具了……」

  ★★★★★★★★★★

  「來吧!黑夜,來吧!羅來歐,黑夜之光,因為你將躺在黑夜的翅膀上,白勝烏鴉背上的新降之雪。來吧,溫柔的夜,親愛的黑眉之夜,給我我的羅密歐……」

  過了快兩個星期,不甘心的聶恬恬還是認了,開始接受羽劇團團員的生活。

  而雷羽則不客氣地將上次公演的劇本丟給她,命令她開始做功課。

  儘管以前念的是藝術學院戲劇系,但她對於古典文學並沒有太多接觸,就算喜歡欣賞羽劇團公演的古典劇,也從沒想過得背誦這類對白。

  背了半天,她不禁感歎——「茱麗葉啊茱麗葉……為什麼你都已隨著莎老翁在故事中不知死去多久,我還得在這感慨你和羅密歐的偉大愛情,背誦你說過的一詞一句?」

  倘若沒試過就不知道有這麼難。要像雷羽所說的,將文謅謅的台詞念出感情、念出古典文學中所隱藏的動人之處,還要配合生動的演技,流暢自然的戲劇張力,加上不能讓觀眾覺得枯燥乏味……好難,這是她「做功課」半天惟一的感想。

  不管怎麼試,她都覺得自己在背課本,根本無法表達出茱麗葉對愛情的憧憬和茱麗葉愛上羅密歐時的執著。

  茱麗葉的愛恨嗔癡……她根本體會不出來。

  她會感歎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羽劇團《羅密歐與茱麗葉》的公演雖已落幕,但並不代表留在觀眾心中深刻的印象也會隨之褪去。公演中身為男子的雷羽對茱麗葉少女般的感情,詮釋得那麼真切生動,她怎麼學也學不來,教她怎麼能不氣餒。

  「小恬恬,因為茱麗葉是不妥協的,記得嗎?」

  盤旋的聲音突然降下.嚇得她從腿上的劇本猛然抬起頭,正好對上雷羽那俊美的容顏。

  看著他,她不悅地輕斥:「別嚇人!」

  撇開在舞台上的雷羽不談,私底下的他,壓根兒也沒有半點「嬌柔」的氣息,二十四歲的他,言行舉止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絲毫沒有半點娘娘腔的個性。

  就算玩笑間,他也不曾學女孩子說話或穿女裝等情況。

  她不懂完全沒有女人個性的雷羽,究竟是怎麼揣摩女人的心思,且又將女角的各種個性扮得那麼出神入化?

  「我有嗎?」他拉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有!」她沒好氣地答。

  氣的不是他嚇了她一跳,而是自從他丟這種難擺平的「功課」給她以後,竟然放她一個人在他的專屬休息室「自生自滅」,也沒找個人和她作伴。

  被「隔離」的這兩天,她覺得自己活像什麼傳染病源。

  「如果我嚇到你,絕不是故意的。」他無辜地聳聳肩。

  她也知道,生這種氣有點無理取鬧,於是悶悶地沉默下來。

  「你真有耐性。」他拿過她手中的劇本,隨意翻著瀏覽,淺笑了起來。

  「什麼?」她聽不懂他的話。

  「能每天擺著冷面孔讓我欣賞,夠有耐性了。」合上劇本,他抬起眼眸看著她。她妥協是妥協了,但就是不肯對他笑一下。看來她真的是有所不滿,比起以前的例子,她可以說是個很「頑固」的實驗品。

  不過,還頑固得蠻可愛的就是了。

  「我……哪有。」就算是如此,她也倔強得不肯承認。

  「對,你沒有。」他的語氣可不這麼認為。

  「算了,你根本口是心非……」看著他漂亮的臉嘟起嘴,她突然有感而發,又歎氣,「為什麼你可以,我卻不能成為茱麗葉呢?」

  她指的自然是她無法體會茱麗葉的真實存在。

  雷羽突然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直直地望進她眼底,他的答案很簡單:「因為你沒當自己是。」

  「沒當自己是?」她愣愣地重複。

  突然傾身向前,在嚇她一跳之後,他只是將唇湊近她耳邊,頗為深奧地輕喃:「每個人都有很強的『自我』,但那卻是演戲時最不能有的東西。」

  話說完,他的身體又從容地退回原先的位子。

  聶恬恬在臉紅心跳之餘,忘了要生他的氣,忍不住問:「你的意思是,像你曾說過的,尊重角色裡的生命,融入角色之中嗎?」

  「你還記得?」他有些意外。

  「記得是記得,可是……怎麼去『尊重』?」說是很容易,她做不到呀!

  「閉上眼睛,照著我的話做好嗎?」她沒有任何表示,所以他當她同意,伸手由上將她的眼簾撫下,開始柔聲地道:「忘了你是誰,然後慢慢地想像,你心目中的茱麗葉,以及她的模樣……看到她了嗎?」

  見她緩緩地點頭,他才握起她的手,繼續告訴她:「好,你看到她了……」收緊她的手,他輕聲卻權威地命令:「告訴自己,她就是你,你……是茱麗葉,記得嗎?」

  「我是……茱麗葉?」

  「是的,你是茱麗葉,你怎麼能忘了你與生俱來的名字呢?」他的聲音愈見低啞迷人。

  「對呀,我是茱麗葉。」她的嗓音多了不自覺的柔意。

  「親愛的茱麗葉,你忘了自己是誰,是否也忘了我?」

  雷羽的聲調輕轉,將她的雙手執起,並輕置於唇邊,感傷地道:「我親愛的,你是否害怕,我們的愛會無法永恆,所以寧願選擇忘記彼此嗎?」

  輕吻握住的雙手,他開始堅定地表態。「心愛的茱麗葉,我以天上的月兒起誓,那月色將這些果樹的樹梢點化成銀——」

  「啊,不要用月兒起誓,那不忠貞的月兒,每個月都有變化圓缺,你的愛可不能多變如月。」仍閉著眼的聶恬恬,忽然接下他的話。

  雷羽望著她垂著的長睫,微笑中淡淡地問道:「那我要以什麼發誓才好呢?」

  「根本不要發誓,若是你一定要,就以你甜美的自身起誓,你的自身就是我最崇敬的信仰,我會相信這個誓言……」她慢慢地張開雙眼,落入他漾著滿意的藍色眸海裡。

  「你也可以做到的,不是嗎?」他鬆開她的手,笑著鼓勵。

  雖然她的「表現」還未達十全十美,至少已充滿自然的情感,證明她的確有進步的空間。

  聶恬恬的心底充滿不同的震撼,剛才的她,的確能體會到身為茱麗葉的感覺,一直念來生硬的台詞,彷彿出自最原始的心靈深處,就那麼自然地溜出唇邊。

  望著雷羽,她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

  不管他的個性有多愛欺負人,至少在啟發演技上,他是個很好的誘導良師。

  「謝謝你……」儘管有些彆扭,她還是認為有必要說出。

  「真令人意外。」沒想到她會那麼老實地謝他,他沒有隱瞞心底的想法。

  「有什麼好意外的,『怪人』?」好像她懂得禮貌,是很奇怪的事似的。

  「大概吧!」他沒有否認。

  聶恬恬望著他沒得挑剔、完美而令人心動的漂亮輪廓,忽然道:「不得不確定,你一定是受神眷顧的天使,即使下凡為人,還是比誰都幸運。活在幸福光圈之下的你,大概沒有不能成真的願望吧!」愈看愈執著地緊盯著他臉龐瞧,她不知在想什麼而輕歎:「真希望身為天使的

  你,能擁有讓人幸福的能力。」

  「或許我真的有。可人兒,你有什麼不能實現的願望嗎?」他促狹地笑問。聽不聽懂她在說什麼無所謂,但那代表她真的快成為羽劇團的一分子。

  天哪!自己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她一下深紅了瞼,為剛才沒頭沒腦的話而尷尬不已。

  緊閉雙唇,她什麼都不敢再說。

  硬要說,她現在的願望只有一個——希望他能忘了她剛才的胡言亂語。

  天知道,她怎麼會突然蹦出那些話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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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6:34
  第八章

  很稀鬆平常的星期日,對於雷家的下人們來說似乎不是那麼正常。

  一向忙碌的幾個兄弟,今天不但沒有出門,還閒閒地坐在主客廳中。雷驥坐在沙發中看報、雷煜選了靠窗的單人皮椅看書、雷翼和雷烈則沉浸於黑白子圍棋的攻防中,互鬥智力。

  幾個女主人則全聚在庭院研究著今早送來的新品種奇蘭。

  睡晚的雷羽打著呵欠走進客廳,他有些訝異地看著四個沒有特地約好卻都在家的忙碌老哥,不禁懷疑——今天該不會是什麼重要節日吧?希望不是,因為他一點概念也沒有。

  沒有交談的聲音,該是沉寂詭異的氣氛。

  「呃……」雷羽一出聲,便獲得全部的注意,「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雷烈濃黑的創眉微皺,思考地望向對戰圍棋中的雷翼,「老三,今天是誰的忌日,還是誰的誕辰嗎?」

  「平常人的話,大概很多;若你問的是偉人,我對他們出生、死亡的日期一概沒興趣。」言下之意,不管平凡人或是偉人,都不用來問他。總之,問誰他都不會有答案。

  「真是廢話……煜!你說呢?」不再期望翼.雷烈轉問煜。

  雷煜的視線從書中抬起,望向么弟,「羽,你真的想知道嗎?」

  非常碰巧,今無的確是某個偉人的誕辰紀念日;不過,雷煜不認為羽真有興趣知道,而且他想問的也不是這個,因此不太想浪費口舌。

  成為焦點的雷羽,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他當然不是想知道今天是哪個重量級偉人的紀念日:而是想知道,都已經十點半了,幾個不應該在家的哥哥,為什麼一個也沒漏?!

  「羽問了,你就說吧!」雷驥將報紙折放一旁,簡單卻威嚴地替雷羽發言。

  要說雷驥疼羽,絕對沒有人會懷疑。

  「沒記錯,就是孫老先生的生日。」雷煜聳聳肩,表情平淡地公佈答案。

  他們不會是——為了慶祝這個而留在家裡吧!雷羽張口結舌,就是無法向哥哥們確定。

  「算了,當我沒問……」雷羽搔搔頭.打算去準備一下好出門。

  當雷羽要離開客廳時,背後卻傳來聲音。

  」對了,她們說你在談戀愛?」不管突不突兀.雷烈都像閒話家常般提起。

  雷羽詫異地轉頭問道:「二哥!你說誰說什麼?」

  忽然有個體認——他們是想問這個.所以等他起床?

  「不就說你在談戀愛。」不甘寂寞的雷翼,瞥向庭院一眼當提示,打趣道:「至於提供情報的人、當然是那幾個大美女,你以為還能有誰?」

  事實上大家都明白,若要知道羽的事,自然得靠外頭那些——自稱是很疼羽的幾個嫂嫂。

  接收幾個哥哥直射而來的八道視線,雷羽歎口氣,索性承認:「我是在談戀愛,那又怎麼樣?」

  旋即他的幾個哥哥點頭的點頭、沉默的沉默、微笑的微笑,儘管視線仍集中在羽身上,倒是沒人大驚小怪。

  「喜歡還是愛?」雷驥在沉思間問,這點很重要。

  「愛。」雷羽不想隱瞞。

  「不得了了。」雷煜從皮椅中起身,伸伸懶腰舒展身體。

  「二哥,你完了。」雷翼玩笑地朝雷烈提醒。

  雷烈當然明白翼話中的涵義,便扯嘴一笑,從沙發中跳起,朝外走去。

  這下可好.他成了家中惟一的「箭靶」。想到未來可憐的日子,即將接踵而至的煩人「騷擾」,雷烈很難不去同情自己。

  在雷烈消失後,雷羽眼見其他三個哥哥跟著從客廳散去,接著又各自離開出門。

  到這一刻,雷羽不得不確認——他們留在家裡,果然只是要問這件事。

  他的哥哥們……真閒,是不?怪的是,他們根本沒有閒的時間;就算有,也應該是花在外頭那幾個出賣他的『嫂子』身上才對,不是嗎?不然,他確信她們會哇哇叫的!

  嗯,雷羽恐怕還不夠明白,他的哥哥們有多「重視」他這個可愛的么弟……絕不僅僅只是比任何其他人「多些」關心而已。

  ★★★★★★★★★★

  一大早,聶括恬從床上坐起身,用力地深呼吸;舉起雙臂伸著懶腰。

  啊——天氣好、心情好、一切都好。

  下床走到窗邊,拉開談橘色的印花窗簾,望向窗外燦爛的晨光,她的嘴角浮起愉快的笑容,多律的一個早晨呵!真好……

  難怪她起床後心情那麼好,想到一個月的苦難日終於給她熬過去,要她嘴角不泛起笑意也難。一個月,整整一個月,天知道她盼望這一天,盼望得有多久了。

  從今天起,雷羽再也不會來接她。

  或許一下子會有點不習慣,不過她相信很快她就能習慣沒人騷擾的早晨。

  「真難得,你今天竟然起得這麼早。」

  身後傳來的打趣嗓音讓聶恬恬的身體僵在窗口,連轉頭確定的勇氣也沒有,只希望是她的耳朵一時有問題,才會產生了幻聽。

  聶恬恬原本輕鬆的感覺,在這一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會的……他不能這麼對她……握緊拳頭,即使不願意,聶恬恬還是在極緩慢中轉過頭,面對不願相信的事實。

  雷羽一如往常俊朗修長的身影,正雙手環胸倚著門,滿臉好奇地朝她打量著。

  「你來幹嗎?!」暫時不去理會殘酷的現實,她幾乎是從齒縫擠出疑問。

  「來接你不是我每天該做的事嗎?」他的表情顯然是覺得她莫名其妙,已經接送那麼長一段時間,她竟然還問這個。

  「已經滿一個月了,不是嗎?!」每天在日曆上打叉,她可不會算錯天數。

  「那又怎樣?」他的表情打上問號。

  「怎麼樣?!」怒氣沖沖的她想都沒想就揪起他的領口怒吼:「當初說好的,你硬要接送我沒辦法,但也只有一個月不是嗎?!」

  「你老是賴床,我繼續當你免費的鬧鐘和司機不好嗎?」任她揪著領子,靠抵著門板的雷羽沒有否認,反而以輕鬆的口吻回答。

  「不好!我一點都不需要你的『免費』。」她的雙手愈來愈用力,直瞪著他,以嘲諷的語氣,很不客氣地質疑:「依我看,你想來我家繼續吃免費早餐才是真的!」

  「哎呀!被你發現了。」順著她的話,他煞有其事地道:「老實說,你媽咪做的煎蛋三明治,實在好吃得沒話說,我一不小心就吃上癮了。」

  臉皮……真是厚到沒話說。

  「你這人有沒有羞恥心哪!」講得那麼明白,害她根本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雷羽完全無視於被她勒緊的脖子,明明快喘不過氣,還一副悠閒自在的欠扁樣,那不該有的態度實在令她氣惱;偏偏她用力到一個程度,還是在莫名的不捨下自動鬆了些手。

  「沒辦法,我實在太愛吃你媽咪做的早餐。」言下之意,為了可口的早餐可以沒有尊嚴。

  「你——」意識到快貼近他的懷裡,她鬆開手想往後退,可是他卻張開雙臂,突然環上她的纖腰,一把將她就攬進懷裡,害她不得不踉蹌地貼上他的胸膛。

  「嗯,我喜歡這種感覺。」他厚著臉皮,自言自語般地道。

  「我不喜歡,放開我!」她紅透一張俏臉,生氣地掙扎。

  沒把她的抗議聽進耳裡.雷羽只是望著她不斷加深顏色的小臉,若有所思地又道:「對了,我還想試試另一種感覺。」

  不知道她吻起來是什麼感覺?不試怎麼會知道對不?

  有了結論,不管她會不會同意.他都已經俯下漂亮的臉,不容拒絕地吻上她的唇瓣。

  嘗試性的吻,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就已結束,短促而不帶情感。

  他竟然吻她?!聶恬恬無法相信地瞪著他的臉孔,彷彿以為剛才的吻只是錯覺。不然,她就是在做夢。

  甜甜的,感覺還不錯。他思忖後,忍不住問:「我們再試一次好嗎?」

  「你……」她眨動著眼睫毛,哪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好不太對勁兒;說不好……又似乎太可惜了。無可否認,她一點也不討厭他的吻,感覺甚至還挺好的,不過打死她也不會承認這一點。

  「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我。」微微一笑,他又吻上她的唇。

  這回,他吻得深切而投入。

  她哪有說答應?被吻住雙唇的聶恬恬在心底大聲疾呼,卻又因為雷羽溫柔地掠奪而震撼不已地愣在他溫暖的懷裡,然而心卻被異樣的情愫漲得滿滿的,根本忘了應該如何反抗。他的吻好甜、好舒服,讓她猶如置身雲端,輕風飄地,有一些恍然迷濛到不知身在何處。

  不知吻了多久,他才不捨地離開她的唇瓣,抵著她小巧的鼻頭,柔聲地問:「喜歡嗎?」

  這種事不能只顧自己的感覺,他希望對方也能感覺很美好。

  「喜……」她想點頭,卻猛然發現不對勁兒,「你怎麼可以吻我?!」

  姑且不論人還在他懷裡、誰佔了誰便宜不說,該爭論清楚的事,她還是想弄清楚。

  「你的反應老是比別人慢。」他鬆開雙手,看一眼手錶,如往常一樣準備叫醒她後,就下樓去等她,順便吃早餐。「我在樓下等你。」

  聶恬恬站在門口,愣愣地瞪著地走下樓的身影,心驀然一沉。忽然間,她有種領悟——吻她只不過是他拿來當生活樂趣消遣的「測驗」之一?

  他吻她的動機一如往常,只是無聊的一時興起。

  她的心好痛,縮得好緊……為什麼?因為他可惡的行徑嗎?多於被污辱的心痛,是一種失落的難過。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麼對她。

  至於他是否也這麼對別人?她不敢多想。否則,心更痛了。

  ★★★★★★★★★★

  「恬恬……恬恬!你怎麼啦?」怎麼樣也喚不回好友的注意力,許曉月乾脆把手放在她眼前用力一揮,且沒好氣地加大音量。

  「呃,什麼事?」猛然被嚇回神的聶恬恬,莫名所以地看著好友不悅的臉。

  「還什麼事哩!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而是和我在一起啊!大小姐!」覺得被忽視得很嚴重,許曉月不滿地質問。

  「對不起……你剛才在說什麼?」

  「你還真當我不存在,算了。」她瞪了恬恬一眼,不甘不願地道,「我說明翰要我拜託你,能不能替他安排一下,好讓他有機會見蕾羽一面,懂了沒?」

  何明翰是她們藝術學院的同學,和她們一樣喜歡羽劇團,還特別鍾愛「蕾羽」。在知道恬恬成為羽劇團的一分子後,除了和曉月一樣很羨慕之外,他不禁希望能因此見到崇拜的人。

  沒辦法,誰教神秘的蕾羽,除了在舞台上,幾乎沒有機會見到。就算天天在「羽捨」大門前守株待兔,也從未有人見到蕾羽進出。若要見到私底下的蕾羽,其機率比想搞下天上的星星還渺茫。好像公演之外,她從不現身似的。

  「蕾羽?」敏感的字眼,立刻吸引了恬恬所有的注意力。

  「對,明翰想見她。」許曉月耐心地重複重點,就怕今天看起來心事重重、恍恍惚惚的恬恬沒聽懂。

  「為什麼明翰會想見他?」男人看男人,有什麼好看的?!聶恬恬傻傻地反問,忘了她們在談的是舞台上的那個「蕾羽小姐」,而不是近來惹得她心浮氣躁,十分沒道德良心的那個『雷羽先生」。

  「為什麼?」許曉月皺起眉,以怪異的眼神盯著好兒遲疑地道,「難道明翰那傢伙有多迷蕾羽,還用我形容給你聽嗎?」

  同學那麼多年,她不相信恬恬一畢業沒多久,就能忘記平常一派斯文的明翰,一談起蕾羽時就可以不顧形象的好笑模樣。

  出身於良好家世,父親為知名律師,母親為大學裡的客座教授,從小就在父母用心栽培下長大的何明翰。

  被教養成彬彬有禮而斯文,處理任何事都有條有理,很少與「激動」、「急躁」等字眼連在一起。

  如果人都不得不有個「弱點」,「蕾羽」剛好就是何明翰的那個弱點。

  多虧他有這個弱點,所以朋友們才能體認近乎沒缺點的何明翰,總算還是個正常人。

  聶恬恬這才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她的朋友似乎還沒人知道「蕾羽」的本尊根本是個男人。一想像當明翰知情時那副見鬼般震撼的錯愕表情,她竟然想笑。

  「到底行不行?你不說清楚,讓我怎麼向明翰交差?你不知道那傢伙最近老纏著我!問得我好煩。」看著恬恬不回答,許曉月不耐煩地催促。

  要不是聶恬恬早出晚歸,讓明翰找不到人,也不用輪到她來當「傳聲筒」。

  當聶恬恬正想說清楚「蕾羽」的性別時,忽然靈機一動:「你替我轉告明翰.要我替他介紹『蕾羽』可以,不過他得幫我一個忙。」

  眸光不停轉動的聶恬恬,心底開始醞釀起一個也許能讓日子歸於平淡的計劃。

  ★★★★★★★★★★

  帶著忐忑興奮的心情,何明翰按照聶恬恬所吩咐的,一大早便來到聶家報到。

  「恬恬,你確定能讓我見到『蕾羽』?」他禁不住地想確認。

  「只要你表現『正常』點,別給我出紕漏……」等明翰知道蕾羽是男的時,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期待?「拜託你,盡量維持與平常一樣好嗎?」

  不是她太過嚴謹,而是他一刻也靜不下來,和平常斯文冷靜的個性實在判若兩人,而她需要「仰賴」的對象,是平常那個懂得「理性」為何物的人。

  「放心,我沒問題的!」他深吸一口氣,信誓旦旦地保證。

  一旦搞砸了就見不到「蕾羽」,就算不為恬恬,他也決不容許自己出這種差錯。

  希望如此……聶恬恬閉上眼,在心底暗自祈禱。

  算好時間,她努力隱藏心底的惶恐不安,拉著何明翰在餐桌旁並肩坐好,一樣深吸深吐著氣排解緊張,懸著心等著將要來臨的人。

  「恬恬,你旁邊的大帥哥是誰?」一走進聶家飯廳的雷羽,還沒有機會調侃她起得早,就因為發現她挽著一個陌生男人,且和那男人十分親密地在說話的模樣而沉下聲來。

  生平第一次,雷羽體會到「嫉妒」是啥玩意兒。

  而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在心中狂飆難以控制的不舒服感;酸酸澀澀,一點也不有趣。

  一向溫和的雷羽並不屬於衝動派,就算對突然蹦出來的「威脅」產生敵意,也會先弄清楚狀況、摸清對方的底細再說。

  「你又這麼早來幹嗎?」聶恬恬在知道雷羽進屋後,便刻意親近何明翰的身子,以十分不愉快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好像他妨礙了她什麼好事一樣。

  「你應該很『習慣』,何必問?」雷羽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冷冷地質問:「你還沒告訴我他是誰呢!」

  不久前雷驥問他對她的感覺,是喜歡還是愛,雖然他的回答是後者,心底卻不是那麼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個蹦出來的「威脅」,倒是讓他對自己的感情確認不少。

  若有人覬覦他的所有物,他是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屬於他的東西.絕對沒有人能搶!

  「我是何明翰,恬恬的男友,你是?」他站起身擋在她和雷羽之間,先聲奪人地道。

  恬恬說這個死皮賴臉纏著她的男人,是個很討厭的傢伙。就他看來根本不像嘛!何明翰暗自將雷羽打量一遍後,便對恬恬說的話產生疑問。若是要他來說,眼前這個帥氣挺拔、氣質出眾到連男人都會想多看兩眼的傢伙,豈會沒人追著愛?要是他真怪到喜歡上她,她應該趕緊接受才是!

  如果恬恬不要,別的女人還搶著要哩!就算同為男人,這點概念何明翰還有。

  不過能不能見到「蕾羽」,對何明翰來說是一件大事,因此他的戲還是照演不誤,並沒有因此改變早已答應恬恬的交換條件。

  雷羽沒有回答他的話,一把將他推開,就這麼站到恬恬的面前,雙眸直視她的眼底,用足以凍結人心的聲音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敢情她是忘了他的「職業」了,要找人演戲唬他,也該找個出色的演員。

  只消一眼,雷羽便從何明翰的眼神舉止,看出眼前是怎麼一回事。

  「你……在說什麼……」她吞下乾澀的口水強自鎮定。

  不會的,雷羽不可能一眼就看穿她的意圖。

  「我問你找個男人來騙我,是為了什麼?」雷羽不吝於說明聲音卻冰冷得讓人發寒。

  為了演這場戲,她剛才還親熱地挽著人家的手,就差沒攀在人家身上,她竟然就這麼白白送豆腐給別的男人吃。一想到這兒,雷羽心中又燃起熊熊的怒火。

  沒弄清楚她做這蠢事的動機,他絕不罷休。

  此時的何明翰愣在一旁,沒想到自己的演技差到如此,一眼就被人識破。唉,不知道他還看不看得到蕾羽?

  希望恬恬不會那麼小氣,因此不替他介紹。

  「我……我沒……沒有……騙……」她結巴地辯駁僅止於剎那間,只因雷羽一向燦爛呈現溫和的藍眸,正一點一滴在變色,開始形成兩道懾人的翠綠光芒。

  當懾人的翠綠之火閃現,便是惡魔將降臨的徵兆……這不知是誰曾告訴過她的話,此刻突然在她腦海裡躍出。

  聶恬恬有種預感——那個警告,指的就是雷羽臉上現在呈現的表情。

  記得要躲……問題是,她沒地方好躲又該如何是好?等死?希望這不是她惟一的選擇。

  雷羽忽然轉頭面向何明翰,冷冷地道:「不好意思,請你給我一點和她『單獨』相處的空間好嗎?」這不是個請求,而是何明翰非得接受的要求。

  何明翰的心臟漏跳一拍。不知為何,面對眼前顯然處於怒潮卻仍維持一臉溫和優雅的男子,他心中竟浮上一股似曾相識的觸動。

  而且,那是種讓他情緒起伏頗大的觸動,在這之前,只有「蕾羽」能讓他產生這種感覺。如今那對著火般翠綠且漂亮異常的眸子,正緊盯著他,害他一時傻愣住,一點反應都做不出來。

  「希望你不會介意。」恬恬找來演戲的男人只知道傻傻地看著他的臉,雷羽只好生硬地加重語氣。用的字眼雖然禮貌,但他的聲音挑明要「清場」。

  瞥見恬恬求助的眼神,何明翰卻無能為力,只能簡單地丟下話:「既然你們有事要談,那我先走了,呃……不用送了。」

  可憐兮兮的聶恬恬,就這麼眼見著惟一的救星逃逸。

  朋友真是沒有保障的字眼!識人不清、選錯幫手的聶恬恬,心底懊惱極了。

  當心虛不已的何明翰消失後,雷羽才再度從容不迫地看向聶恬恬,迷人的唇線緩慢地開啟,與眼眸閃現的綠光交織,看起來實在很嚇人。

  望著絞起手指頭的聶恬恬,他像撒旦般笑著附在她的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很清楚地道:「小恬恬,也許你該給我一點解釋。」

  聶恬恬不明白,為什麼她得向他解釋任何事?計劃失敗的她,沒有向他挑戰的勇氣,卻有種想哭的感覺。

  被逼急了的她,慌亂地對著他大吼:「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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