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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貓子]玩個愛情遊戲吧【雷氏五兄弟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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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9:06 |倒序瀏覽
玩個愛情遊戲吧(雷氏五兄弟之五)作者:貓子

自從老爸從台灣帶來他的照片後
她就情不自禁愛上他
除了定期從偵探社那裡得到資料外
最近她終於可以一解單相思之苦啦!
因為受不了父母老拿相親照片轟炸的他
決定──離家出走 目的地就是──她的勢力範圍
雙方的父母計畫了一場瞞天過海的計謀
她只要張開雙臂等著他即可
只是,資料上的「討厭女人」……嗯,有點棘手
見到他之後,果然名不虛傳
他借住她家,卻不准這、不准那的,更對她……
噢!看她惹他嫌的樣子
她──真的可以不負眾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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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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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49:35
  楔子

  
  日本東京
  
  位於「兩國競技館」附近,一家由退休相撲選手所經營的「什錦火鍋」店裡,角落坐著一桌客人,一男一女,出眾的外貌引來不少的注目,他們對外人所行的注目禮從容而視若無睹,但有人正津津有味地享受美食……有人則不。
  
  「湘靡,爸爸問你一件事好嗎?」
  
  雖然父女難得相聚,應該聊點可以促進彼此情感的話題,但望著女兒的吃相,席漢德還是忍不住想問點無聊事。
  
  「嗯……嗚……嗯……」席湘靡點點頭,滿口的食物只能含糊地回答。
  
  席漢德看著甜美可愛、吃相卻不怎麼符合「形象」的女兒,似乎有所遲疑。直到敵不過好奇心的作祟,他才小聲地問道:「女兒……剛看完兩團肥肉打架,你怎麼還能有這麼好的胃口?」
  
  兩個油膩膩的肥男肉貼肉,拉扯著對方身上惟一穿著的丁字褲磨蹭著。那噁心兮兮的畫面,像噩夢一樣在他腦海盤旋不去,害一早到現在明明沒吃什麼的他,一點進食的胃口也沒有。
  
  二話不說,席湘靡剛吃下的白飯與火鍋料,當場全給噴了出口。
  
  「咳咳咳……」她猛拍著胸口,想順順被嗆到的一口氣。
  
  席漢德見狀,立即緊張地詢問:「湘靡,你沒事吧?」
  
  「如果爸爸真怕我『死不瞑目』,就不要語不驚人死不休!」稍微順了順喉嚨口的氣,撫著胸口,她埋怨地白了父親一眼。
  
  「對不起,爸爸不知道你對那兩團肥肉那麼敏感,一定是我害你想起他們打架的噁心畫面,才會--」
  
  「爸!那叫相撲比賽,不叫兩團肥肉打架!」席湘靡哭笑不得地打斷父親的話,還好他們父女倆是用中文交談;否則,肯定被週遭的一群相撲迷給海K死。
  
  「爸爸知道,可是說兩團肥肉在打架又沒錯。兩個大胖子在台上互推互擠,弄半天也不知道他們是在使力還是在做秀,倒是其中的一個摔了一跤,不知道會不會壓死下面的那一個……」
  
  日本的國粹耶!爸爸硬說那叫做兩團肥肉打架?!身為大和民族的一分子、且深以日本文化為榮的雅子媽媽,聽到不知會作何感想。反正不管她再怎麼撮合,媽媽打死都不會考慮和爸爸破鏡重圓的。
  
  個性不合。唉……或許就如他們倆共同的說辭,這的確是他們只能維持十年夫妻的關係吧!十年,其實已經很勉強了。
  
  中國不知哪個已作古的老人家不是有說過嗎?十年生死兩茫茫,發已白,鬢如霜……可見十年是多漫長的一段歲月。然而兩個人天天相對,已沒有男女感情,那又是何種感受?
  
  照她父母的說法,他們的分手出於理性,一點都不恨對方,只是對彼此已經沒有感覺,沒有必要一起生活。分手之後,他們反而還能像朋友。事實,也的確如此。
  
  席湘靡心底明白,要不是有她,他們恐怕十個月就已經分手。算了,不管怎麼說,父母也為她這個「自行報到的天使」努力過十年……啊!別想這個了。
  
  看著十八歲就當她父親,如今也不過才四十出頭的席漢德,瀟灑迷人,笑起來時甚至還有些年輕人的靦腆,她開始替相撲選手說話:「爸!相撲是兩個肥仔在扭打的比賽沒錯,可是要想辦法在短時間,使對手出場或摔倒在地上,收放拿捏也是要用智力的……」說到一半,她突然歎口氣,因為爸爸根本沒在聽,於是她改口問:「爸,你這回特地來日本看我,有重要的事嗎?」
  
  席漢德是個十分忙碌的人,難得他來日本看她,她才想帶父親看點在日本以外都看不到的比賽嘛!其實她也沒多少興趣,只是想爸爸可能會喜歡也不一定。
  
  現在,她知道席漢德對日本相撲的感想了:兩團在打架的肥肉。他們父女倆,不太可能再一起出現在相撲常這一點,他們都有相同的感覺。
  
  還真怕女兒不問,他沒機會說哩!聽到女兒終於主動提起,席漢德的精神立即抖擻,露出詭異的笑容。
  
  「湘靡,你二十二歲了。」
  
  「爸爸,你認為我不知道嗎?」拜託,她自個兒幾歲還用問別人不成0你忘了我和你母親的約定嗎?」席漢德笑望著女兒提醒道。這件事,他和雅子在湘靡十六歲時,就已經告訴過她。
  
  席湘靡愣愣地望著爸爸的臉,不禁啞啞低喃:「爸……你說的……該不會是……」
  
  結婚前歸母親,她住日本;結婚後歸父親,她得住在中國。
  
  不管當初離婚時,他們夫妻倆是怎麼討論出這個結果,印象中,爸爸曾經告訴她,既然她結婚後得住中國,自然就得嫁給中國人。
  
  如果女兒在二十二歲之前,沒有找到足以論及婚嫁的對象,席漢德就開始尋覓良婿,好讓她在兩年之後,也就是二十四歲時嫁到中國……
  
  之所以是二十四歲,是因為席漢德和河內雅子的約定裡,席湘靡得陪母親到二十四歲才能出嫁。
  
  也不是硬性強迫,女兒若是有心愛的對象,席漢德則不勉強;若沒有,就輪到他這個當老爸的做主。這些,他們都很清楚地告訴過席湘靡。
  
  她沒有忘,可是……
  
  十六歲時,她只當父母在開玩笑,難不成他們玩真的?!不會吧!她當時還滿不在乎地回答:「好好好,隨你們高興啦!」
  
  不能隨他們高興?
  
  廢話!那是她的終、身、大、事耶!早知道爸媽一直都當真,她說什麼也會趕在二十二歲前,努力地去談幾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哪肯就這麼「清白」地嫁掉,多可恥、可憐哪!
  
  席湘靡有很多話想抗議,但那都是在她親愛的爸爸清開桌面,將那幾張要給她「挑」的照片擺到她驚艷的大眼之前。的確,那幾張照片上的人影讓她訝然無語。
  
  顯然這幾張照片是爸爸請徵信社偷拍的,角度不一。
  
  照片上五個視線不在鏡頭的俊男,擁有一種讓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氣質,比日本偶像劇裡的男主角還有型。
  
  爸爸去哪兒偷拍來的?電視台要找明星,叫星探去問爸爸這些人在哪裡就夠了。
  
  「你還記得就好。爸爸特地去調查過,這五個帥到沒話說的傢伙,可都是女人炙手可熱的搶手貨,沒有女人不想嫁給他們當老婆。你看,爸爸對你夠好了吧!你喜歡哪一個?快點決定,讓別人搶先就沒份了。喜歡的話,爸爸會想辦法……」席漢德愈說愈高興,忍不住對女兒分析:「看看,年紀最小的這個比你大幾個月;也才不過二十三歲就已經是一個知名劇團的負責人,很漂亮吧?」
  
  看女兒沒多專心,他換張照片,仍是興奮地道:「你看這兩個是雙胞胎兄弟,長得一樣好看。你要是喜歡,戴眼鏡的這個比較好,沒戴眼鏡那個太花心了;不過要是喜歡這個年紀最大的也好,嫁給他的話……」
  
  「爸!這個呢?」等不及父親介紹完,她拿起其中一張照片,指著上頭寒著一張臉的男人追問。不知為什麼,五個出眾的男人就只有他讓她移不開目光。
  
  緩緩地,那照片裡的身影讓她心裡產生一種奇妙的悸動,好像素昧平生的他們之間有種聯繫,讓她的視線再也捨不得離開手中的照片。
  
  好想好想……愛他?她被腦海忽然蹦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眼神卻更緊緊鎖住那張剛毅俊美的輪廓。將幾張有他身影的照片都挑了出來拿在手中,各種角度、還有他的眼睛……
  
  看到入神的她,幾乎已墜人照片中那雙迷幻如夢的淺色瞳眸中。
  
  好美的眼睛是不?和他臉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彷彿判若兩人。
  
  「他?能力是沒話說,不過……他好像……不太喜歡和女人相處……」
  
  這下席漢德有點擔心了,沒想到幾個出色的兄弟,女兒竟會挑上雷家中討厭女人有名的雷烈。雷烈從不親近女人,不參加有女人的聚會,連一般商界的應酬活動都極少出席。席漢德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讓他們認識彼此。
  
  一股強烈的渴望湧上心口--她想擁有這個男人,完全擁有。
  
  不等爸爸把話說完,她已有所決定。
  
  「爸爸,我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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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50:19
  第一章

  
  人的「忍耐性」是有限度的,尤其對一個原本就不懂「耐性」為何的人來說。
  
  一如商界所知,雷氏家族裡五個各有特色、行事風格迥異、條件出眾、外形俊美、氣質不同的兄弟,在短短的兩年之中,有三個冠上「已婚」標籤;甚至連最年輕、不過二十五歲的雷家兒,也在一次公開場合中,不堪應付一票仰慕者的「愛慕」,為了安撫懷中佳人的不安,乾脆擁著心愛的女人,當眾不客氣地宣告,婚期將不遠矣。
  
  雷羽暗示得很清楚--請眾家善良的名媛淑女,另謀「出路」。
  
  不會吧!一票對雷家兄弟情有獨鍾的名嬡淑女,短短兩年之內,就這麼希望幻滅,被拒於雷家的「媳婦之門」外頭,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哀呼了。
  
  追溯到五兄弟都未婚之前,雷家兄弟除了老三雷翼之外,就很巧地有著相同的習慣--極少招惹女人。
  
  對於女人,他們不至於漠不理睬,但就算有接觸,也僅止於基本的禮貌客套。加上好巧不巧,連雷翼在內,他們五兄弟都不愛參與各種應酬宴會;若非極特殊的情況,上流社會和商界中所舉辦的聚會,向來是艱難看到他們出眾的身影。
  
  各界美女能接近他們的機會事實上,的確可以用「少得可憐」來形容。
  
  當然啦,兒子們不愛應酬,悠閒的父母便是雷氏企業現成的「公關」,凡應酬宴會全得尋手包辦;喜歡熱鬧生活的雷頌達和法蘭愛絲,倒也樂在其中就是。
  
  最讓一票仰慕者想歎氣的是,連以往風流不羈、花心史足以出版成書的雷翼,在婚後都能遵守婚姻的誓言,不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雖然他和人相處的幽默風趣不變,但任誰也看得出來,雷翼眼光所會追隨的女人也只有他心愛嬌寵的小嬌妻。
  
  即使願意當地下情人,她們又如何指望呢?
  
  如果撒開個人的感情因素不談,只是相中雷氏企業的財力和影響力,想嫁進雷家且嫁哪個都沒關係的話;目前仍天無絕人之路,她們還有最後的一線希望--雷烈。
  
  沒錯!不管是愛慕出色的雷家兄弟、或是那些想借由女兒和雷氏企業建立良好關係而企圖攀上這門親事的各企業家族而言,惟一單身且沒對象的雷烈已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於是乎近來每回雷頌達夫婦出門,參加社交界的應酬一趟,肯定都會抱著滿坑滿谷、一堆別人硬塞給他們的相親照片回來。
  
  基本上,雷氏夫婦十分樂意當「中間人」,還負責督促兒子至少將每張美女照都看過一眼,以確定不會滄海遺「珠」。
  
  不難想見,一向沒耐性的雷烈作何感想,此刻被父母扣留的他,一張俊臉已難看鐵青至極。
  
  「要是公佈雷氏已破產,這些鬼照片會不會因此而自動消失?」被父母硬押在客廳面對著桌上一堆相親照片的雷烈諷刺道。
  
  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他過了二十九歲生日後,就得任憑父母擺佈,一個月,他的忍耐度也已達到極限,再也忍受不了在忙碌的一天過後,還得花時間看這種無聊的相親照片。二十九歲不宜婚嫁?自古男婚女嫁所忌諱的這點,在雷頌達夫婦的邏輯範圍裡,似乎一點也夠不著他們在意的邊。要不是自己不滿的態度,一看到母親露出哀怨的表情就沒轍,他也就不必忍氣吞聲去面對這一切的荒謬事。
  
  照片一張張丟,他甚至煩躁地想,世界上哪來那麼多的女人?在他看來,每一張照片上的女人都長得差不多;反正都有眼睛;嘴巴、鼻子就是了。
  
  如果他有雷驥的勇氣,為了脫離眼前的夢魘,或許他會隨便抽一張交差,隨便娶一個進門就算了,偏偏他大腦運作得很正常,實在無法衝動到如此地步。
  
  要說賭運氣,他從來不認為自己的運氣能比老大哥好到哪兒去!另一個連雅萱?饒了他吧!
  
  「你怎麼這麼說?好像這些女孩都是--」法蘭愛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不勝其煩的兒子打斷。「我說過多少次,管她們怎麼想我都沒興趣;要嫁人找別人去!該死的,不要再拿這些看不完的照片來煩我!」雷烈快發標了。身為父母的雷氏夫婦,很清楚兒子有多惱火,然而他們卻面無懼色。
  
  怕什麼?發標起來也還是他們生的兒子,有啥好怕的!這對勇氣十足的夫妻,就是仗著兒子不可能吃了他們才這麼膽大妄為。
  
  相視一眼,這對夫婦很有默契地開始收拾桌上的照片。
  
  「既然你累了,今天照片就看到這裡吧!」法蘭愛絲衝著兒子一笑,只換來兒子不甚感激的一記白眼。
  
  她才不在乎;兒子是自個兒生的,她豈會不瞭解如何適可而止?
  
  應付一向對瑣事缺乏耐心的烈,他們夫婦倆自然有一套拿捏鬆緊的尺度。
  
  當這孩子的父母好歹也二十九年有餘,雷頌達夫婦自然比誰都明白--達到臨界點的烈不能硬逼;不然火山爆發,沒被熱熔漿活活淹沒,也非被燙剝一層老皮不可,那他們夫婦倆何其無辜!
  
  沒錯!明天再繼續。
  
  將照片收完,雷氏夫婦留下兒子回房休息。
  
  十一點零三分,爸媽哪來如此旺盛的精力?
  
  雷烈癱軟地躺人舒適的沙發椅中,瞪著天花板的美術燈歎口氣。
  
  他很明白,現在只是暫時解脫而已!
  
  這一個月以來的夢魘,根本還沒結束……
  
  「大哥!我要離家出走!」
  
  在旋風般的人影衝進雷氏企業總公司頂樓,闖進雷驥專屬的總裁辦公室之前,那石破天驚的咆哮已先破門而入。
  
  隨著驚人的咆哮之後,不到三秒,雷驥的辦公室大門,不意外地被一腳踹……呃,打開。
  
  原本就在辦公室裡的兩個人早已作好心理準備,因此沒被雷烈狂怒的表情嚇著。
  
  坐在辦公室正中央的雷驥,好整以暇地面對直接衝到他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上、一臉狂怒的弟弟。
  
  辦公室裡的另一個人,則在雷烈帶著狂怒而人時,走到角落的沙發落座。瞧他一臉的興致勃勃,恐怕是準備等著看好戲。
  
  「你這次監督設計的那棟時代大樓,進行到哪裡了?」面對激動的雷烈,雷驥不但不為所動,還討論起公事。
  
  想想,烈似乎是很久沒放假了。
  
  「少了我,絕不會就此停擺。」立即領悟雷驥的意有所指,雷烈很快地下結論。
  
  平常的確是他在主持大局、坐鎮指揮。不過他募集、培養了那麼多優秀人才,不就是為這一天作準備?
  
  就算他消失一陣於,那些跟隨他好幾年、彼此間默契良好的工程師,絕對有能力代理他的缺位。對於這一點,雷烈很有自信。
  
  雷驥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問:「真的不能再忍?」
  
  要是爸媽知道是他「允許」烈正大光明地離家出走,恐怕有好一陣子,他在辛勞了一天回到家後,還得忍受父母無聲的埋怨視線。
  
  直到烈哪根神經跳錯線,決定打道回府,繼續接受老爸老媽的精神折磨為止。
  
  「你要我忍,我忍了!那噩夢卻彷彿永無止境……我受不了了!」雷烈淺褐色的雙眸著火,雙拳擊桌,盯著雷驥低咆道。
  
  沒錯!若不是雷驥命令他忍,他哪可能任父母擺佈近兩個月?
  
  所剩無幾的孝心被時間一磨,能撐過一星期就已經是奇跡。
  
  說起來,讓雷烈爆發的主因,不就是這幾天更加積極粘人的雷頌達夫婦,沒想到他們竟然變本加厲、得寸進尺地將女人帶回家讓他「相」!
  
  儘管那些女人不是被他趕出大門,就是拜他毫不友善的態度、神情嚇得自動離去,他的耐性也因此宣告耗荊
  
  「好吧!」
  
  「大哥!我需要喘口氣,不管……」仍準備努力說服雷驥的烈聞言一愣,朝大哥不確定地問:「你說什麼?」
  
  「要走多久,記得交代下去,好讓你下面的人有個底。」雷驥淡淡地命令。
  
  「大哥!你是說……你答應讓我離家出走?」雷烈不敢相信地看著老哥。
  
  這麼容易?老實說,他原以為雷驥不會同意他用這種逃避的方式面對問題。
  
  「我相信,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雷驥俊酷的臉孔扯起淺笑。
  
  「你只要記得,無論如何,你要離家出走的決定,我和羽並不知情,也與我們無關。」
  
  這是以防爸媽找不著烈,遷怒於他和羽。雷驥準備在父母發現烈不見的時候,面對他們的詢問,來個搖頭一問三不知。
  
  雷烈隨著雷驥的視線側轉過臉,才發現角落的沙發上坐著個人,那人有一張漂亮的臉孔,正直直地笑望著他。
  
  「嗨!二哥。」雷羽舉起右手打招呼,始終笑著。
  
  雷烈直到這一刻,才發現雷羽的存在。
  
  「羽?你什麼時候躲在那裡,竟然也沒出個聲……」雷烈火爆的表情到此完全消失,轉而換上一副還算溫和的臉色。
  
  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很少在雷羽面前顯露出暴躁的個性。
  
  「我比你早來,正大光明坐在這老半天,說我躲著不出聲沒道理吧!二哥。」雷羽起身走到他面前,不以為然地反駁道。
  
  其實雷羽很清楚,雷烈的脾氣絕對不屬於溫和派;不過,雷烈縱使心情不好,也從未衝著他發脾氣,因此他不曾介意。
  
  就算不是衝著雷羽,雷烈仍不喜歡在他的面前顯出脾氣較激爆的那一面。不管雷羽隱藏在天使笑臉下的個性如何,那張可愛漂亮的臉,的確讓雷烈覺得他容易受到驚嚇,儘管他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烈,你什麼時候要走?」雷驥知道烈不會和羽拌嘴,於是問道。
  
  「既然大哥肯同意,我今天晚上就走,以免夜長夢多。」
  
  雷烈看著弟那張漂亮又賞心悅目的臉孔,突然想到,他要回家一趟拿護照和行李,需要一個掩護的幫手。雷烈的護照和各國簽證,一向處於OK狀態。
  
  想去哪一國,證件是否齊全這一類問題,當然不會構成他的煩惱。
  
  「好自為之。」雷驥只有四字真言相送。
  
  「OK,就這樣。」
  
  雷烈拉起雷羽的手,表明決心後,就拖著他往外走去。
  
  「等等!二哥,你要走幹嗎拉我?我還有話要和大哥說……我……」
  
  一時錯愕、沒得抗議的雷羽,就這麼被拖離雷驥的辦公室。
  
  雷驥聽著雷羽逐漸遠去的聲音,沒有起身挽救掙扎中的雷羽,他卻得到一個結論--羽被烈搶走了。
  
  算了,兩個雙胞胎弟弟,不客氣地度他們的新婚蜜月旅行去了,他有得是工作要忙。太久沒有嘗試當個工作狂,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儘管不介意被可愛的弟佔用他一點辦公時I司,但眼前堆積如山的工作量,卻無時無刻地提醒著雷驥,他沒有時間讓任何人浪費。
  
  十分有兄弟愛的雷羽,掩護雷烈離開家門,還順道送雷烈到國際機常
  
  「對了,二哥。」在雷烈要去劃位確定機位之前,雷羽才突然想到要問:「差點忘了問,你是要去哪一國玩?」
  
  面對雷烈的離家出走,他這個弟弟顯然十分樂觀其成。若非不能就這麼丟下「羽劇團」和他親愛的小恬恬不管,愛玩的雷羽十分可能因此臨時決定,順便跟著雷烈去玩一趟。
  
  「日本。」雷烈走向櫃檯,雷羽則跟在他身後。
  
  「日本?有櫻花的日本?」
  
  「難道……」將證件交給櫃檯小姐處理,雷烈不解地回頭。「難道有沒有櫻花的日本嗎?」
  
  「不是啦!二哥不覺得選擇日本,未免離中國太近了嗎?」要玩離家出走,就該離得遠點不是過癮些嗎?例如新西蘭、非洲、澳大利亞之類的地方。
  
  「剛好有班機。」雷烈的意思很清楚,他只是選擇有機位、可以立即起飛載他離開這裡的那架飛機,哪個國家他根本不在意。
  
  雷羽恍然大悟,想到一件事,又突然歎口氣:「真好,現在是滑雪季,我也想去日本滑雪。」好久沒去日本,連怎麼滑雪都快忘了。
  
  「不用羨慕,我不會去滑雪。」雷烈失笑地瞥了弟弟一眼,確定好機位就離開櫃檯。
  
  其實他和雷煜、雷翼都常到日本出差,從來也沒鍾情於滑雪運動。說起幾次上滑雪場的經驗,還是和羽去度假時,陪羽去玩玩的。
  
  也不是討厭,只是身材外貌都太出色的他們,太容易引人注目,老成為一些日本女孩積極獵艷追纏的目標。
  
  即使滑雪技術不錯,也能享受滑雪速度所帶來的刺激感,但一被女人糾纏,就會讓雷烈對滑雪失去大半興致。
  
  女人讓他心煩,一心煩,哪還有什麼享受滑雪速度的興致。「為什麼不去,難得有閒……」
  
  雷羽的聲音逐漸變小,整個人愣在那裡。
  
  不為什麼,只因他親愛的哥哥,將雙手的行李一放,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中,從正面伸出雙手環過他的腰,一把將他抱祝
  
  本來就夠引人注目的他們,當即成為機場大廳中最顯著的焦點。
  
  要是別人敢對自己這麼做,他雷羽肯定會免費奉送那變態的一腳。問題是:這個抱住他的人,是他親愛的哥哥。
  
  「二……二哥?」雷羽僵在雷烈懷裡,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因為抱他的人是雷烈,是從小疼他的哥哥之一,所以雷羽一點也不覺得噁心,只是很想知道,哥哥是怎麼了?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即使沒有閃光燈,他仍覺得有人拿相機對著他們拍照。
  
  不會是哪裡來的「阿豆仔」還是觀光客,以為這是中國另一個稀有的奇景吧?
  
  在舞台上也就算了,他現在是不折不扣的男孩樣,雷烈抱他的方式,無疑會讓不知他們是兄弟的外人產生錯覺。
  
  「有好一陣子不會見面,自己保重。」雷烈鬆開懷抱,突然不捨地對雷羽道。
  
  羽像愣住的可愛表情,讓他差點沒笑出來。他的舉動好像是過於衝動沒錯,原本只是想逗逗弟弟,誰知一抱就產生了分離的不捨。不過雷烈本來就是行動派,一向想到什麼就行動,更不會感到後悔。
  
  聽雷烈這麼一說,雷羽有種怪怪的預感,抓起哥哥的雙臂緊張地問:「二哥,你不會是打算玩個一年半載不歸吧?」
  
  想到可能很久見不到雷烈,他哪還有心情在乎別人異樣的目光。少了一個哥哥,對雷羽來說一點都不有趣。
  
  雷烈無所謂地聳肩:「誰知道呢?」
  
  突地,廣播裡傳出了雷烈所搭的那班飛機即將起飛,要乘客進候機室,準備登機的柔美嗓音。
  
  摸摸雷羽的頭,雷烈提起行李前往候機室,準備飛往日本了。
  
  當雷烈離開,雷羽才皺眉想到:忘了叫二哥和他保持聯絡。
  
  來到日本,雷烈下榻於出差時習慣留宿的五星級飯店。雖然沒有預約,但他仍然受到貴賓級的待遇,依然在這旅遊旺季裡可以住進以往住慣的高級套房。
  
  在飯店裡悠閒地度過一星期,他十分享受於「耳根清淨」的生活。
  
  翻翻平常沒空閱讀的書籍,躺在陽台上的躺椅,曬曬冬日裡特別舒服怡人的太陽,無法想像生活可以這麼舒適簡單,讓人覺得好幸福。就連習慣於忙碌,做事老停不下來的雷烈,也能自然地放鬆心情,去感受這份悠閒的愜意。
  
  眼睛、耳朵天天受折磨,被父母精神虐待了近兩個月以後,他特別喜歡這樣的寧靜。偶爾不想待在寬敞的房裡,雷烈便會去飯店的健身俱樂部報到。
  
  游個泳,跑個步,舉舉重,出點汗的感覺也不錯。運動的感覺是不錯,惟一的小麻煩是……他出眾的外表仍會為他帶來困擾。尤其在日本普遍身高不高的情況下,他一百八十二的身材,要不引人注目也難。剛游完泳的雷烈,利落地離開溫水游泳池,從容走向他所使用的躺椅,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大毛巾,宰性地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和結實的身體。擦拭著下水後顏色顯得較深的褐髮,雷烈皺起眉頭,不用往四周瞧一遍,他就能感覺到泳池旁四周的女人正在用色迷迷的雙眼直盯著他俊朗的身體瞧,一點也讓他感覺不到日本女性的矜持。一陣雞皮疙瘩浮起,他有種被視覺侵犯的不舒服感。
  
  就是那些讓他不舒服的視線,才讓他沒游兩下就決定離開游泳池。
  
  下回還是選擇穿著衣服的運動,對他來說會比較安全。
  
  雷烈往更衣室而去,無法相信,有個女人竟然大膽到偷跟在他身後。他沉穩地繼續前進,直到一個轉角,他才突然隱人一座高大的盆栽後頭。
  
  那個跟蹤他的女人,在失去他的蹤影后,納悶地停下腳步。
  
  「不會吧!那傢伙會隱身術不成,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急躁的視線往四周逡巡,她無法相信人會憑空消失。
  
  雷烈在暗處打量這個跟蹤他的女人,在一旁細細端詳。
  
  這女人有張還算不惹人厭的臉蛋,在白色連身、樣式簡單的泳裝下,儘管她在腰部繫了條藍色毛巾,擋去不少春光,仍不難看出身材玲瓏有致、穰纖合度。
  
  若日本女人如他印象中愛吃甜食,她倒是保養得挺好;或者,她是不易胖的體質。
  
  不過他在乎的與那些事無關,只是鬆口氣確定,以她這種菜鳥跟蹤術來看,應該不是老爸派來找他的人。
  
  離家出走一個多星期,他是有理由相信,鐵定發狂的父母一定在找尋失蹤的兒子。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高高的男人?」在他思考的同時,那位跟蹤他的女人,隨手抓了個服務生問。明明看見他往這個方向走,怎麼會突然不見?
  
  「小姐,那位先生有多高,長得什麼樣呢?」服務生憑著職業本能,禮貌地回應。她形容得太籠統,服務生很難有個概念。
  
  「身高一百八十左右,身材結實漂亮,有對英氣粗黑的劍眉,輪廓酷酷帥帥的……」她稍微一想,立即補充又說:「還有,那張臉是又酷又帥充滿個性沒錯,但不太友善的臉上卻寫著『女人勿近』,你看見這樣的人沒有?」
  
  服務生聽了一愣,遲疑地回答:「小姐,你是在形容哪個偶像明星嗎?我並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名人,或是像你形容那樣的人。」
  
  也難怪服務生當她在形容哪個偶像,雖然她形容的詞彙有些怪異;但若真有其人,絕對是個有明星級條件的男人。
  
  「我不是在形容明星啦!你沒看到就算了……」浪費她的口水,真是的!她懊惱地揮揮手,又錯失和他認識的機會了。
  
  唉,一個星期以來,他才出現三次而已。
  
  都怪她膽小,怎麼也無法一鼓作氣,大方上前和他打聲招呼。沒辦法,他討厭女人的傳聞讓她卻步,她實在很怕他會看也不看她一眼,像剛才在泳池旁對其他的女人一樣,完全不理不睬。對於他面對女人一貫冷淡的態度,她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小姐,我……」服務生本來想說什麼,卻在看見她身後的人後,笑著告訴她:「你要找的人來了。」說完,有禮地鞠躬,他便退開了。
  
  不能否認,她的形容一點也不誇張。服務生驚歎地在心底想,竟然不知道,飯店裡何時住進這麼出色的客人。
  
  她狐疑地皺起秀眉,不懂服務生的暗示,直到被背後突兀響起的冷聲嚇一跳。
  
  「我很好奇,我臉上真寫了『女人勿近』嗎?」受到驚嚇的席湘靡驀然轉身,毫無選擇地迎上那對掠著冷光、清俊無比的淺褐色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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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50:43
  第二章

  
  「啊--」
  
  席湘靡雙手捂著驚愕的嘴,眼睛瞠得老大,以最沒想過的方式和雷烈面對面。她希望可以重來,因為這樣的方式簡直糟透了。
  
  老天,他該不會聽到她剛才所有的話……哪兒有地洞?她真想把自己埋進去。
  
  「別再跟蹤我!」雷烈俊酷的雙眸寫明警告,用日文丟下一句話,轉身就離去。
  
  既然她不是父親派來的人,他也就沒有必要和一個女人浪費唇舌。看她的反應,的確只是色心作祟,才會跟蹤他。連跟蹤都被發現了?除了這點,她還發現他的日文說得十分流利,絕對讓人聽不出外國人的腔調。因為知道他是中法混血兒,所以席湘摩有些訝異。
  
  席湘摩看著他偉岸的寬背一愣,立即追上他,想都沒想就抓住他的手臂。
  
  「你等等,我有話……」
  
  在她的話說完前,雷烈已迅速撥開她的手,厭惡地皺起眉頭,微惱地朝她低吼:「你做什麼,誰准你碰我的!」對女人有沒有好感是一回事,對女士基本的禮貌他也還有;但過於主動的女人,卻一向得不到他的禮貌。
  
  「對不起……」倉皇地收回手,她像只被嚇壞的小兔子,本能地道歉。
  
  天哪!他真的很討厭女人,怎麼辦?儘管知道這點已經近兩年,也明知他會沒有任何緋聞,是因為他排斥女人,可是一旦親身體驗,面對傳聞已久的雷烈,那無形的壓力,還是讓她感到快窒息。
  
  「叫你別跟著我,你是聽不懂嗎?!」無視於她害怕的表情,他反而更加不悅。
  
  其實雷烈並非像外頭誇張的傳聞,真的那麼排斥女人;只是被女人纏慣了,他很清楚和顏悅色解決不了麻煩。惟有不友善的態度,才能讓這些盯上他的女人,識趣地打退堂鼓。至目前為止,這招一直都很有效。
  
  嗚……他好凶。從小到大被人當寶,也沒被人大聲罵過、更別說吼的席湘靡,無言地體會著前所未有的委屈。
  
  好不容易能開口,她才囁嚅地反駁:「你是叫我別跟蹤你,不是跟著……」
  
  第一印象這麼差,她不知道要如何挽回他的好感,卻又不能就這麼放棄。不管怎麼樣,席湘靡都想多努力一會兒。
  
  既然挑中雷烈,就不能這麼簡單放棄。
  
  這個看起來快嚇壞的女人,不會是在挑他話中的語病吧?
  
  照她那張臉上所反應出來的感覺,她應該是被他嚇得有些魂不附體、態勢嚴重;真嚇成這樣,她沒有立即落荒而逃,還有膽反駁,雷烈佩服她的勇氣。
  
  「算了!廢話少說。」看了她一眼,雷烈不耐煩地道:「我給你一分鐘,解釋你跟著我的原因。」佩服是一回事,還是不能讓她纏上他。
  
  不過,難得有女人能讓他感到佩服,奉送一分鐘,似乎也不算過分。
  
  席湘靡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反應。
  
  說實話?沒給他踢到太平洋喂鯊魚,好讓她永遠不會出現在他眼前才怪!不!她不要被他隔離在他的生活圈之外。
  
  「如果你沒話好說,就別再纏著我。」他不留情地直言,等著那一分鐘趕快結束,若是她有話要說,不懂得把握可是她自己的事,反正他已經給她機會了。
  
  三十七秒、三十六、三十五……
  
  「呃,我……」
  
  她著急起來,卻不知該說什麼才不會惹惱他。
  
  三十二、三十一……
  
  「你剩下三十秒。」他不吝於提醒,語氣更說明他一秒都不會多給。
  
  「等等,我……」等了兩年,她要的時間,豈止三十秒?
  
  「二十秒。」他挑起眉,已略顯不耐。
  
  不會把握時間的笨女人,簡直是浪費他寶貴的度假時間。
  
  「你別像個報時器一樣,哪有人數這麼快的!」她嚇得更急了,慌張地抗議。
  
  「九秒。」
  
  「我想要和你做朋友!」她緊閉上眼,心一橫,豁出去地叫著。
  
  老天,這個男人非這麼分秒必爭不可嗎?她從沒遇過這麼計較時間的人。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她不禁緊張兮兮地張開眼,抬起頭,自然對上他迷幻似的雙眸。
  
  從雷烈淺褐色的眸中,她看不出任何感覺。
  
  他……沒聽到她的話嗎?席湘靡猶豫地想,他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害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實在猜不出他的想法。
  
  「四、三、二、一,時間到了。」面無表情地瞥她一眼,雷烈轉身離去。
  
  訝然無語地瞪著雷烈遠去的身影,席湘靡不敢相信他只是在等時間到。
  
  面對她真心的請求,竟然連刊YES或NO也懶得回答?
  
  唉,她是何苦來哉,為什麼會選上他?偏偏不可否認的是,在和他接觸過後,這兩年來的決心,竟然更加堅定。
  
  雷烈有種震動她心靈的能量,一看見他,她的眼裡就再也容不下別人。
  
  本人相較於照片對她的吸引又更加強烈。儘管他不夠友善,那對顏色極淡、飄濛濛似的褐眸,就如同她照片裡所見到的,依然如夢似幻的美麗,將她的心吸人了那兩泓迷醉人的深潭之中。就算他討厭女人,她還是想要他!
  
  想要他的決心,一如這執著的兩年,並沒有絲毫的動遙但一想起最新傳送來日本的資料以及附於資料中的那幾張照片,席湘靡不禁想歎氣。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雷家大宅心情十分不好的雷氏夫婦,盯著手中的資料,彷彿在思考一些事。
  
  「日本……」法蘭愛絲忽然輕歎-聲。
  
  五兄弟中惟一在家的雷羽,拿著休閒雜誌坐在一旁,事不關己似的翻閱著,卻不停拉長耳朵、用眼角的餘光偷瞄,注意著父母的動靜。
  
  雷羽不得不感慨,他親愛的二哥竟然這麼不夠聰明,離家出走,卻投宿於和雷氏有合作企業的連鎖飯店中。莫怪才沒幾天行蹤就已曝光,這可不關他和大哥的事。
  
  就說要躲就躲遠點嘛!法國、西班牙都行,爸媽要逮人就沒那麼容易。
  
  「羽,烈在日本,你知道嗎?」雷頌達突然問雷羽。他有種奇怪的感覺,羽對於烈離家出走的事,似乎過於漠不關心……就連驥也一樣。
  
  「知道埃」雷羽處變不驚,從雜誌上抬起漂亮的雙眸,笑笑地朝父親道:「你們剛才說了,我有聽到。」
  
  天曉得老爸老媽發現他和大哥都是知情不報的「幫兇」後,會不會將這幾天找人的怨氣發洩在他們倆身上。
  
  翼哥和煜哥不在,爸媽又不太可能對大哥發脾氣,恐怕他會成為那個惟一的活靶,.雷羽在心底苦歎。
  
  「也對。」雷頌達點點頭,仍覺得羽在隱瞞一些事。
  
  「既然知道二哥在日本,你們要親自去捉他回來嗎?」雷羽聊天似的問。有了答案,他才能向大哥報告,好商量看看,是不是要想辦法通知二哥,爸媽已經知道他在日本,甚至住哪家飯店的事。
  
  雷頌達和妻子交換一眼,想起前兩天的一通電話,詭譎地笑了起來。
  
  法蘭愛絲若有所思地搖頭。「不了,有些事在日本一樣可以進行。」
  
  「讓烈感受一下舉目無親是什麼滋味也好,或許能讓他體會親情的可貴,比較懂得珍惜家人。」雷頌達狡黠的眸光閃動。
  
  那個頑固的傢伙敢離家出走,讓父母為他找翻了、累翻天,就別怪身為父母的他們在痛心與心灰意冷之餘,做出一些狠心絕情的決定。
  
  「什麼意思?」雷羽不解。
  
  喔哦……這下他有很不好的預感,二哥得自個兒保重了。
  
  日本說遠不遠,不過幾小時的飛程;但隔了片太平洋,他就心有餘而力不足。除了遠處聲援,他的確幫不上啥大忙。
  
  法蘭愛絲朝可愛的兒子一笑,溫柔卻帶些深奧地回答:「羽哪!人有些時候,就算想避開明處的網,未必不會陰錯陽差反而陷入暗處的網中。」
  
  雷羽吞了口口水。瞧母親說得可怕兮兮,彷彿烈已陷入網中而不自覺……
  
  日本
  
  五星級飯店的櫃檯前,立著一個渾身上下處在熊熊怒火中的魁梧男子。即使站在遠處看著男子俊碩的背影,其他人也很容易感受到他的怒意。
  
  那位西裝革履的飯店經理,畢恭畢敬的緊張神態,讓人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瞧他不停地用白色手絹擦拭額際冒出的汗,讓人一眼便瞧出,面對那盛怒男子的他,緊張的程度已不在話下。若是可以選擇,那位經理可能打死也不願負責「宣告」這件事,偏偏對方又不是飯店得罪得起的大人物。
  
  身為飯店客服部的經理,他也很同情自己。誰教他的職位正巧適中,這苦差事就落在他頭上了。
  
  「退房了?」雷烈雖處於盛怒,仍忍住氣再次確定。
  
  哪個該死混賬做的好事,他不過是離開飯店幾小時,就有人膽敢擅作主張,替他退了房?!不管是有人惡作劇,還是飯店的疏失,他都要弄清楚狀況。
  
  「是的,雷先生。您已在一個小時前退房。」經理努力維持著公式化的態度回答。
  
  重複回答幾次都無所謂,他只希望雷烈不要將怒氣發洩在他身上。
  
  「我並沒有辦退房手續。」雷烈忍著怒火不在大庭廣眾下發標,聲音卻已如著火般燙人。
  
  「是您家人辦的手續。」終於有機會,經理趕緊說出口。
  
  「家人?」雷烈火氣稍降,皺起眉頭。難道爸媽找來日本了?
  
  「是的,他們要我們將這封信交給您。」經理趕緊將精緻的信封雙手遞上,當雷烈接過信,他幾乎是鬆了一大口氣。天皇保佑。
  
  雷烈沒有錯過經理那副了卻責任、鬆了口氣、幾乎想慶祝的神態。不語地瞥了那位差點沒被他嚇死的經理一眼,他才走向飯店大廳的一角,邊走邊將信封中的信抽出。
  
  雷烈的臉色,隨著所閱讀的內容益發深沉。
  
  親愛的烈:別懷疑這封信是來自被你拋棄卻始終關心兒子、深愛兒子的爸媽手筆。
  
  嗚……你怎能夠狠下心,一聲不響地說走就走?在被你惡意離棄之後,可憐的我們茶不思、飯不想、為兒消瘦,幾乎是費盡心血才找到你的下落。
  
  已經九天又余一,你竟然想都沒想過,可憐的爸媽會為你擔心?
  
  痛心疾首之下,我們不得不作出一個決定:在你回家之前,截斷你所有的金錢來源。
  
  為了替你省點口水,一道說清楚,你那十三張無限額度的可愛金卡,和其他那些可愛的提款卡,目前都已暫停使用,你大可不用找銀行理論,也別懷疑人家的刷卡機和提款機故障。
  
  別說爸媽狠心,你要體諒爸媽已年老力衰不堪勞動,無法跋涉到日本去接你,只好借由這種方法,希望能讓我們離家的兒子早日歸來。
  
  如果你已懺悔,打通電話,我們就會寄一張可愛的回程機票到日本,好讓你回來。
  
  對了,我們以為你可能會想立刻回家,飯店裡的行李已差人替你寄回。喔,不用感謝我們替你打包了。
  
  當然啦!如果你仍固執得不肯妥協,希望你身上還有足夠的日幣。
  
  愛你的爸媽筆雷烈瞪著信紙,不敢相信他的天才父母,竟然想用這種手段逼他回去!說什麼「年老力衰」,多可笑。
  
  雷烈深知父母的身體健康好到參加馬拉松賽跑都沒啥問題;要他相信父母因為他的離家出走而消瘦,除非天真地塌下來。能寫出這麼一封「活力十足」的威脅信,他才不相信兩個老人家會體衰到哪兒去。
  
  截斷他的經濟來源,連行李都一併處理,無疑就是要逼他回去。能對親生兒子這麼狠心,還敢要他相信他們愛他?
  
  雷烈瞪著信上的落款,惱怒地將信封連信紙一揉,沒好氣地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要他感謝,不如請人綁他回去,看他會不會說個謝字!
  
  「雷先生,您要用電話嗎?經理說,您可以在櫃檯打。」見雷烈將信丟棄,顯然已閱讀完畢,受經理之命上前的飯店服務員,誠惶誠恐地詢問。
  
  雷烈臉色瞬間陰鬱,一記瞪眼,嚇得服務員連退兩步,慌張地道:「雷先生,我只是傳經理的話……」
  
  情況很明顯,只要他打電話回去懺悔,就可以再住一晚,但明天卻得飛回去。雷烈壓抑的惱怒已在胸口漲到極點。
  
  他最恨被威脅!
  
  頭也不回,雷烈憤然地走出已不能再待下去的飯店。
  
  站在櫃檯裡的經理,一見他走出飯店大門,立刻動作迅速地拿起電話撥號……雷烈無視於自己對路人的吸引力,在東京街頭沒有目的地走,只是想理出個對策。
  
  要他就這麼認命回去,說什麼他也不甘心。
  
  他的自尊不願受制於父母;一堆女人、相親照片……可惡!他死也不要回去面對那些鬼東西。問題是,除了身上穿著的這身衣服,他身上的現金,只剩下四萬元左右。要在消費額高的嚇人的日本過日子,恐怕不了幾天。
  
  雷烈沒有忘記打電話回去,向在公司的雷驥確認一下情況。
  
  雷驥給他的答覆竟是--老爸老媽只有一句話:「誰敢幫烈,就不用認父母了。」其他兄弟就是想幫雷烈的忙,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雷頌達甚至向雷氏企業在日本的各子公司下達命令,在撤消命令之前,誰都不許對雷烈伸出援手,否則就是與雷氏企業為敵,將以革職論處。
  
  顯然,這次雷頌達和法蘭愛絲,對付兒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嚴密的部署只說明--他們不讓兒子有其他的選擇,非把他逼回去不可。
  
  夠狠!雷烈無話可說,但死也不打算妥協。在雷烈邊走邊想下一步時,一個細緻又帶些怯懦的聲音竄人他的耳內。他並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只是側過頭,看到一張有點熟悉的臉孔。
  
  「嗨,你還記得我嗎?」席湘靡緊張地扯出笑容,配合著他的步伐走。
  
  其實她跟著他很久了,打從他離開飯店到現在。只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太嚇人,讓她很難提起勇氣接近他。要不是已經晚上九點多,還不知道他要晃到哪兒去,而他也沒有半點想吃東西的慾望,她卻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她依然不會有現身的勇氣。
  
  「走開!」他皺起眉頭,一點也沒見到熟人的親切感,反而加快腳步。
  
  他不想浪費兩次時間去趕同一個女人,更何況他現在的心情極差。
  
  東京會不會太小?他沒想到會在那家飯店以外的地方,再見到這個女人的臉。
  
  席湘靡為他不友善的態度怔愣在原地,又立即發揮不退縮的精神追上前。
  
  「原來你記得,我好高興哦!」她緊跟在他身旁,自顧自地興奮不已,滔滔不絕地繼續道:「我還怕你認不出我,會對我沒有半點印象。這下太好了,你沒有忘記我,代表我們很有緣分,你相不相信緣分呢?我覺得……」雷烈不懂哪來如此厚臉皮的女人,懶得理她,乾脆當她是只聒噪的烏鴉在鬼叫,再也沒有看她一眼,腳步愈跨愈大。
  
  席湘靡努力跟上他極快的步伐,他不開口,就當他同意她繼續發言。「對了,既然我們這麼有緣,我應該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呃,暫時從母性似乎比較好,「河內靡子,你叫我靡子就好,聽起來比較親切,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她完全是一副非把她的名字推銷出去的口吻,無疑地也希望他能說出他的名字當回潰她知道他的名字是一回事,但他不知道她知道呀!
  
  雷烈的腳長,她又是個女孩子,幾乎是用跑的才能跟得上他。
  
  好吵的女人!為什麼他這麼倒霉,還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纏上?河內……呃,靡子。 怪女人有個怪名老天爺嫌他不夠倒霉,想考驗他的耐性?自從過完二十九歲的生日,他就覺得,他的世界從此不再和平愉快。
  
  跟蹤了雷烈一天,她已經又餓又累。此時些她氣喘吁吁,一大段路下來,再也跟不上他的腳步,乾脆一個縱身,不客氣地擋在他身前。「喂!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天很黑,人很餓。疲倦讓她藏不住脾氣。
  
  是想給他好感沒錯,那也得在他肯理她的前提之下嘛!
  
  「你到底想怎麼樣?」雷烈終於肯停下腳步,倨傲地瞪著她。
  
  幾時起他有那個義務,人家問話他就得答。
  
  況且他又不是煜那個有問必答的好好先生,才不會浪費精神應付陌生女人。
  
  「人家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終於可以喘口氣,她吞了下口水,無辜地望著他。
  
  他再不停下來,她可就快喘死了。
  
  「知道我的名字,你可以拿去換各大百貨的商品券嗎?」他沒好氣地嘲諷。纏人的女人見過不少,就沒見過她這麼莫名其妙的。
  
  「對我來說,能知道你的名字,比得到任何免費的商品券都高興。」她極認真地表示。
  
  「你煩不煩?」
  
  竟然真給他回答0不煩。」
  
  雷烈重重地閉上眼,快認輸了。
  
  「你不煩,我快被你煩死了。」他張開跟後盯著她咕噥著。
  
  「我……很煩人?」聽見他的話,她緊張兮兮地問,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模樣。
  
  還用問嗎了雷烈在心底嗤哼道。
  
  可是他討厭看女人哭,覺得麻煩;所以決定速戰速決,於是對她說:「我告訴你名字,你就別再跟著我,OK?」這是他讓步的極限。
  
  東京說小也不小,就不信會倒霉得碰上她第三次,席湘靡望著他,笑了,沒有回答。
  
  當她是同意,於是他道:「雷烈。」
  
  雷烈話說完,想越過她前進,錯身時卻被她拉住衣袖。
  
  「你到底有完沒完?!」他要在大街上發火了,如果她死也要賴上他的話。
  
  席湘靡瑟縮一下,卻沒有放開他的袖子,反問:「烈,我看你晃了一個晚上,你是不是沒有地方好去?」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都已經像親人朋友一樣,擅自喊他「烈」。
  
  雷烈不悅地瞪著她,顯然氣她提醒他無處可去的事實。多事多嘴的笨女人!好一會兒,他面如冰霜地問:「就算我無處可去,關你什麼事?」
  
  東京的天空,在近子夜的黑夜裡飄起細雪,異常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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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51:05
  第三章

  
  二十平米大的小套房。
  
  雷烈知道東京的地價昂貴,卻想也沒想過,有人真能住在這麼狹小的空間;一張床、一台二十寸的舊電視、只有腰身高的小冰箱、一個組合式的帆布衣櫥,再多的傢俱就沒有了。沒有桌子、沒有椅子、更別說書架之類的東西。
  
  沒地方好藏的雜物四處堆放,使得狹窄的空間不但小而且更亂。
  
  這樣的地方……能住人嗎?環視週遭之後,他的心底不禁泛起疑問。
  
  不是雷烈對暫時屈就的環境太過挑剔,而是過慣了舒適一流的生活,他很難想像這樣的地方也能住人。
  
  難道這就是窮人住的地方?這麼說來,這女人也屬窮字輩,千嗎還硬拖地回來。
  
  一百八十多公分高的雷烈,一進入這個二十平米大的小套房,立即成了巨人。他是還沒頂到天花板,不過也差不多快了。
  
  「你怎麼了?」先進入房內的席湘靡,緊張地收拾完幾本散放四處的雜誌後,才發現他還像個巨人似的作在門口。
  
  說真的,高大的雷烈,和這個窄狹的空間實在很不協調。只好暫時委屈他了。
  
  她會選擇不到二十平米大的房子,有個重要的原因--怕房子太大,他就有機會「隔離」她,讓她沒有親近的機會。
  
  反正只是暫時而已,住的方面就將就些哩!
  
  「這裡就是你家嗎?」他不答反問。
  
  「對呀!」她點點頭,朝四周望一眼,不解地問:「有哪裡不對嗎?」雖然是暫時性,不過她好歹也住了幾天,算是家也沒錯。
  
  「很不對,太小了。」雷烈的雙手環在胸前,據傲地告訴她,好像她不知道這房子有多迷你似的。空間只有這麼一點點,根本不該說要借他祝席湘靡在剎那間紅透了臉,氣惱地朝他叫道:「你不要那麼挑剔好不好?現在是你沒地方住,借我的房子住,你有沒有搞清楚?」
  
  二十平米是有點小,但他的語氣像在諷刺什麼,讓她聽了很不舒服。
  
  老天,他比資料上給的信息還難應付。看來在達到目的之前,死也不能告訴他,他得在這麼小的地方窩著,都是她老爸和他爸媽一同搞的鬼。不然……雷烈的報復,一定恐怖得嚇人。啊,聖母瑪利亞保佑。
  
  「你很吵。」冷淡地瞥她一眼,他在她話結時奉送三字。
  
  嫌……竟然嫌她吵?!硬生生地僵愣好幾秒,席湘靡終於被他的態度激怒,失控地朝他吼:「我在我的地盤上,你管我要吵還是要大叫……」發現他轉身要往外走,她哪還記得要生氣,急忙地就衝上前拉住他的手。「等等,你要去哪兒?」
  
  「去睡地下鐵,耳根比較清淨。」雷烈皺起眉頭扯開她的手。告訴她多少次別碰他,這女人是智商不足,聽不懂人話嗎?可惡!
  
  寧願露宿街頭,他也不要擠在這麼小的地方,耳朵還得不時受到凌虐。
  
  這一聽還得了,她立即態度大轉,討好地央求說:「好啦!我不吵就是,你不要走嘛!地鐵冷颼颼的,要是你凍死了,我……」怎麼向雷家伯父母交代?驚覺差點說溜嘴,她立即將話吞回肚子裡。
  
  「你怎樣?」
  
  「我……我會內疚的,少說也有十年不好過,你就別害我了。」她委屈地將不滿忍住,以撒嬌的口吻努力地勸道:「我知道這裡很簡陋,可是你又沒地方好去,暫時勉強住一下,等你有地方住再走,好不好?」
  
  明明是施於援助的那一方,卻還得那麼委曲求全。這滋味,可真是她有生以來頭一回品嚐。
  
  「哼。」沒有表示,他卻已嗤出他的不以為然。明明是不相干的兩個人,雷烈根本不認為自己的死活輪得到她多事內疚。
  
  一把火在席湘靡的胸口燃燒,再笨她也能大略猜出他的想法。
  
  天底下竟然有這麼不知領情、感恩的人!此刻的她真的很想知道,雷家少爺從小到底是受了什麼「英才」教育,可以拽到明明沒得選擇,還死不向現實妥協。
  
  「算我求你,外面都下雪了,真的很冷耶!」她不能半途而廢,所以忍住氣繼續努力。
  
  冷?對了,外面在下雪,零下的溫度實在不是人待的。雷烈俯視著擋住他去路的小臉,似乎在被她煩死還是凍死的選擇之間心底交戰。
  
  一向果斷的雷烈,很快便有了抉擇,轉個身他就走進屋裡。
  
  他還想再見一次羽那張可愛的臉,所以暫時不能凍死異鄉。
  
  席湘靡望著他的背影,一時之間不能反應,直到能理解他老大的選擇之後,才趕緊關上大門;省得他轉頭一看,還是覺得外頭比較順眼,臨時又改變主意。
  
  真是的,有所決定的話,說一下會死人嗎?
  
  雷烈走進屋內,旁若無人地脫掉厚重的長大衣,隨意地往床上一扔,從容的態度彷彿就像他是這二十平米大空間的主人。
  
  她跟著進屋,將暖爐轉開。一轉頭就看見他正在脫衣服,一下漲紅了臉急問:「等……等等,你在做什麼?」
  
  雖然遲早要做這檔事,她也不介意,可是會不會太快了?
  
  想是這麼想,她烏溜溜的兩顆眼珠卻張得老大,一瞬也不瞬地隨著他修長的指頭游移。毛衣脫……脫掉了……哦……鈕……鈕扣……一顆……兩顆……咦?!為什麼停下來?
  
  色女!一眼就著穿她心中的想法,雷烈在心底嗤諷,冷淡地反問:「你看呢?」
  
  「脫……脫衣服。」她吞了口口水,傻傻地道。
  
  脫掉長大衣,然後脫裡頭的短外套,脫完短外套,開始脫裡頭那件銀灰色的毛衣,毛衣被丟到床上之後,他又開始解最裡面那件藍絲襯衫的鈕扣。
  
  不管她怎麼想,他剛才的確一直都是在脫衣服,對吧!只是愈想,她竟愈莫名地興奮起來,羞澀臊紅的臉,熱度一直在攀升中。
  
  「既然你看得出來,還需要我再說明一次嗎?」簡直是多此一問。
  
  「不是啦!我是問你為什麼要脫衣服。」暖爐才打開,氣溫還那麼低,脫外套也就算了,不需要連裡頭的衣服也脫是吧?
  
  不打算「做什麼」的話,可是會很冷的。不過……既然要脫,怎麼不繼續?
  
  雷烈若有所思地斜她一眼,突然朝她跨了一大步。
  
  空間太小,她嚇了一跳,本能地退後一步,屁股就頂上了放在矮冰箱上的小電視,雙手貼在後頭的冰箱上,只能倉皇地瞪大眼。
  
  不會吧!他真的要「做」?緊張歸緊張,她竟然還期待了起來。
  
  這樣看來,她的魅力還不差嘛!
  
  只是要做「那件事」,怎麼還這麼一臉前表情呢?
  
  就不能柔和點嗎?這可是她的第一次耶!
  
  雷烈和她的身體相隔不到十公分,沒啥表情地看著她幾秒,忽然伸出右手,朝她紅透的臉而去,她緊張地閉上眼,他的掌心卻停在她的臉頰旁。
  
  下一秒,他的手超過她的頭,拿起她後頭放在電視上的小雞鬧鐘。
  
  「快十二點了。」他看著鬧鐘上的時間,喃喃地道。
  
  「呃?!」
  
  席湘靡猛然張開眼,不敢相信,他只是要拿鬧鐘,不是想吻她?!
  
  由他的神態還不難發現,他簡直是當她不存在,儘管是可以聽見彼此心跳的區離,他依然對她的存在視若無睹。
  
  他的舉動,讓她成了一個丟臉的白癡。她的臉漲得通紅,這次絕不是因為緊張。
  
  雷烈看完時間,再次將手越過她的臉側,將小雞鬧鐘放回原來的地方,轉身朝只有拉門而沒有鎖的小浴室而去,然後像說給自己聽地道:「我沒洗澡睡不著。」
  
  一句簡單的話,解釋了他為什麼要脫衣服。
  
  雷烈並沒有回頭看她的表情,如此舉動更讓她尷尬到想死了算了。
  
  無疑地,雷烈壓根兒沒想過「那檔子事」,對她更沒有任何通想,他連看她出糗的表情都沒興趣。他的舉動沒有企圖,她卻自作多情一個勁兒對他產生幻想。
  
  哦,天哪!從小到大丟過的臉,加起來也沒這次丟得嚴重。
  
  當她正一個人尷尬到想死時,走到浴室前的雷烈,頓住腳步,三秒後突然轉過身,冷冷地朝她警告:「不准偷看!知道嗎?」
  
  未雨綢纓總是必要的,省得色女說他沒說,便不客氣地拉開浴室的門,臉皮厚厚地欣賞起他的春光。
  
  除了小時候替他洗過澡的老媽,他還沒讓誰見過全裸的身體,「當然。」這個女人也不能例外。
  
  「知道啦!誰說我要偷看了!」她惱火地大喊。這是什麼世界?!竟然是由他來威脅她不准偷著他洗澡?那是她待會兒洗澡時要說的台詞吧?怎麼想,她還是認為自己比較有被偷看的價值。 畢竟她才是女人,不是嗎?
  
  雷烈扯起嘴角嘲弄一笑,沒說什麼,直接進了浴室。
  
  當他將門拉上,聽到水聲後,席湘靡不禁走向屋內惟一的椅子--床,無力地落座,她已混飩的腦海只清楚一件事,她在雷烈心中,肯定是個不折不扣的狼女一族。
  
  是他一向歧視女人,對待女人總是如此苛刻;還是她剛才的自作多情讓他看穿,以致於讓他產生這種印象?唉……
  
  神啊!儘管前者的可能,會讓她大感無奈,但她還是希望不是後者才好。
  
  坐在床邊的她往後一躺,一股淡雅乾淨的肥皂香味竄人她的呼吸,一側頭,她才發現自己正躺在雷烈脫下的衣服上。
  
  情不自禁地,她翻個身將他的外套抱個滿懷,嗅著他留在衣服上的味道。
  
  什麼時候她才能擁著衣服的主人,而不是擁著有他味道的衣服傾訴相思?她眷戀地將頭理在外套之中。
  
  一拉開浴室的門走出來,雷烈便將眼前的這一幕盡收眼底,雙手環胸,鬧鬧地問:「你在做什麼?」
  
  那件外套似乎該扔了。
  
  被拉門的聲音嚇了一跳,席湘靡幾乎是反彈地將衣服丟在一旁,再度漲紅著臉,緊張地解釋:「呃,我……我有點冷。」
  
  為什麼他會那麼快就出來?
  
  雷烈沒有揭穿她可笑的解釋,嘲弄地一擻唇角,他只是問:「你有沒有沒穿過,而且是我可以穿的衣服?」
  
  會看見這一幕是意外,他洗完澡以後,不想穿回今天穿過的衣服,所以出來問問看。沒有也就算了,能委屈住這種地方,再委屈點,兩天都穿同一件衣服似乎也就沒什麼了。
  
  試機運而已!希望在他被父母擺了一道之後,老天爺多少會同情他的處境。
  
  「嗯,你等等。」他的不追問讓她鬆了一口氣,能夠轉移地的注意力,她的頭點得可凶了。
  
  衝到簡便的帆布衣櫥前,她拉下衣櫥的拉鏈,立即從裡頭翻找出幾件原本就是為他準備的衣服,拿給他時緊張地道:「那些衣服是我買給朋友的,裡面也有睡衣,先讓你穿,好嗎?」
  
  接過她捧著的衣服,雷烈也沒問她衣服是要送給什麼朋友的,轉身又走進浴室。
  
  反正,他一定會將買衣服的錢加倍還她,不會欠她任何人情。
  
  席湘靡輕吁口氣,覺得像死過一回一樣。
  
  將他的衣服好好地折放在一旁,她就再也不敢碰,虛弱的心臟已承受不了驚嚇了。
  
  暖爐已發揮作用,她要是再用同樣的借口,三歲小孩都會用怪眼看她;更何況是巳聽過那爛理由一次的雷烈。
  
  雷烈穿著再合身不過的深灰色睡衣,洗完澡後,便從浴室走了出來。
  
  簡單的服飾穿在他身上,毋需特意表現,也能襯托出他的挺拔俊酷。
  
  老實說,他頗意外衣服合身的程度,就像特地為他選的Size一樣,更別說還配合他喜好的顏色,巧得讓他不得不感到意外。
  
  不過他也沒打算問她什麼,就當她朋友剛好和他身材相仿,而她又剛好挑中他所喜歡的顏色。這種巧合沒什麼好多問的。
  
  「衣服可以穿嗎?」一直端坐在床邊的她,看到他出來立即站起身。
  
  「嗯。」
  
  「呃……喜歡嗎?」稍稍遲疑,她還是忍不住問。
  
  雖然每一件衣服,都是照他父母提供的情報去選購,但她還是怕他會不喜歡。
  
  雷烈瞥她一眼,彷彿覺得她這問題並沒有回答的必要。
  
  「礙…」發現他濕漉漉的頭髮在滴水,她突然輕叫,見他皺眉,才稍顯不安地問:「你洗完頭髮,為什麼不把它稍微擦乾呢?」
  
  「沒有毛巾。」
  
  「誰說的,裡面有啊!」不解地望向浴室,席湘靡明明記得裡頭掛有兩條乾毛巾埃
  
  走到床邊坐下,雷烈抬頭看著她道:「我不用別人用過的。」
  
  很顯然,他認為那兩條毛巾的主人是她,所以不願共用。
  
  莫可奈何的席湘靡歎了口氣,氣急敗壞地衝向衣櫥,跪在地上,將頭伸進衣櫥裡翻找著不知被她塞在哪兒的新毛巾。
  
  望著她不停動著,只露半截在衣櫥外頭的屁股,雷烈突然想笑,覺得十分有趣。
  
  因為覺得有趣,他始終望著她,等著看她在找什麼。
  
  好不容易找到新毛巾,她立即急切地拿到他面前,要將毛巾遞給他。
  
  「喏,新毛巾。」
  
  雷烈挑起俊眉,看著她卻動也不動。
  
  「怎麼了,這是新毛巾呀!我真的沒用過,你不相信嗎?」將整齊的毛巾兩頭一拉,她像個推銷員,在說服客戶買她的產品似的。
  
  「不需要那麼麻煩,待會兒就會幹了。」他淡淡地道,不置可否。
  
  「不行,會感冒的。」這裡可不是中國,那麼冷的天氣,放那麼濕的頭髮等著自然乾,他不生病才怪。
  
  「那又怎麼樣?」他挑釁地問,不懂他會感冒與她何干。
  
  席湘靡忍住氣,體認他存心和她過不去,乾脆一抬手,在他能抗議前,不客氣地用於毛巾包住他的頭,胡亂地搓揉幾下。
  
  不過幾秒,她立刻棄毛巾於他頭頂不顧,像個蚱蜢似的跳到離他最遠的牆邊。
  
  不要說她敢做不敢當,沒有骨氣,誰知道他老大一生氣,會不會送她一記」鐵板燒「當消夜。雷烈的脾氣不好,對女人不講情面可不是秘密。
  
  雷烈愣住了,幾乎要懷疑發生了什麼事。
  
  那女人躲那麼遠幹嗎?稍微一想,他自然有了答案,更匪夷所思地瞪著不遠處的她看。
  
  她似乎忘了,就算是屋內離他最遠的牆邊,這套房也不過二十平米大。
  
  好一會兒,她動也不動地貼在牆邊,他也就這麼瞪著她看。
  
  不知過了多久,他動手用毛巾撩起頭髮,也沒錯過她鬆了口氣的表情。 怪女人,就真的那麼怕他會感冒嗎?膽子那麼小,又何必做出超過能力範圍之內的事。
  
  「你不去洗嗎?」他沒由來一問。
  
  「什麼?」
  
  「洗澡。」他只重複這麼一次。
  
  看來他沒生她剛才那舉動的氣,太好了。
  
  「喔,要礙…我……我現在就要去。」她緊張得像做小偷似的,避開他雙臂伸手可及的範圍,小心翼翼地摸到衣櫥前,拿了睡衣就快速地進了浴室。
  
  怪怪的,雷烈發現她似乎真的很有趣。
  
  朝套房內惟一的一扇小窗看去,望著窗外飄著的細雪,雷烈不禁想起雷羽想滑雪的事。
  
  「日本的泡麵真難吃。」
  
  當席湘靡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立即面對雷烈朝她砸來的指控。顯然雷大少爺很自動,肚子餓了,將放在電磁爐上茶壺裡的水加熱,拿她的杯麵泡來吃,吃完還不忘告訴她感想。
  
  說真的,她是不是還得說謝謝?以他老大的思想,恐怕是有必要。
  
  唉,好像日本的泡麵難吃,是她的錯一樣。中國的泡麵是比較好吃沒錯,不過養尊處代的他是否有機會吃,她倒是挺懷疑的。
  
  「是嗎?」她找不到別的話好說。
  
  「只有很餓的時候,才能勉強當食物。」他還加重難吃感想的語助詞。巧的是,他剛才就是很餓,所以連泡麵湯都喝了。
  
  「是嗎?那可委屈你了。」看著他將杯麵的空杯丟進垃圾桶,她不禁喃喃低語。其實她也餓了,不過絕不會像他一樣挑剔。
  
  趁著茶壺裡的水還燙,她也替自已泡了一份。
  
  雷烈當然有聽到她的話,思緒一轉,問道:「喂,你晚上要睡哪裡?」
  
  問話的同時,他彷彿已宣告所有權似的,大刺刺地坐在這裡惟一的床上。「我不叫『喂』,不是要你叫我靡子嗎?」她不滿地抗議他的稱呼,也困為他的問題而緊張了起來。
  
  只有一張床,她當然是希望能舒服地睡在床上;但看他霸道的神態,恐怕是準備鳩佔鵲巢。唉,絕對沒福,他不打算與她分享那張床。
  
  「囉嗦!」他不耐地嗤了聲。
  
  又不是熟人,他幹嗎那麼親熱地喊她的名字。要不是這房內的消遣少得可憐,他不愛看電視也不愛看那些流行雜誌.他豈會浪費時間去和她說話?至少他是這麼想的。
  
  「那你要睡哪裡呢?」她歎口氣反問。
  
  「我不睡地板。」
  
  「知道了,我睡總行了吧!」
  
  是呀!她是主人,必須懂得什麼叫「待客之道」,讓客人感到賓至如歸是她的義務,是不?席湘靡暗自悲歎地自嘲,進行眼前這計劃以來,第一次後悔沒選擇至少放得下兩張床的小套房。二十平米,實在是小了點。
  
  「既然你要睡地板堆,我就不和你搶了。」他聳聳肩,好像他只是成全她的選擇而已。翻身上床,他準備睡了。基本上,他的確不喜歡和女人同枕共眠。
  
  朝床上的人影望去,她無奈地輕歎,忍不住以他絕對聽不到的聲量,以中文小聲地咕噥:「真搶人家的床,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喜歡上這樣的男人,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悲哀?可憐哪!她不禁同情自己,她還想把床上那個木頭人提來當老公呢!
  
  可憐兮兮地端起泡麵,她輕歎,肚子好餓,還是填飽肚皮再說吧!
  
  呼呼……好燙。嗯,烏龍口味的泡麵,其實也沒那麼難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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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51:28
  第四章
  

  闕龍門總壇黑門位於東京,由闕龍門龍首暗龍領導,平日籠罩在肅穆清冷氣氛中的「黑門」,近月來,似乎又平添幾分緊張的味道。
  
  沒有太特殊的原因,不過是闕龍門上任隱居法國的龍首,遠由法國前來造訪,要說突擊檢查也行。黑門裡上上下下,行事上不得不因此而更提高警覺。
  
  儘管唐傲雨已退隱多年,闕龍門人對他的忠誠卻始終如一,絕無異心。
  
  其實……唐傲雨今年不過四十五,大部分的人都不明白,他怎會選在盛年激流勇退,又忽然間宣佈退隱,硬將龍首棒子丟給得力的養子。不過大部分的人,自然不包括如今盤踞四方的闕龍門九龍。
  
  暗龍瞥向隱身於角落的「影子」,嘴唇扯起一抹嘲亨,才將視線轉回立於長廊外,豎起畫架對著櫻花樹,正拿著炭筆在作圓的瘦長身影。
  
  唐傲雨來到日本整整一個月,期間沒有過問闕龍門任何大小瑣事,除了第一天,對來迎接他的暗龍「嗨」了聲,宣告「我來了」之後,他每天就只頤著搬他的畫架和畫具來到總壇中,在充滿日本風昧的院中作畫,很少理會其他人。
  
  沒有和法國方面聯絡半次,等於是摒棄多年的「訓練計劃」於不顧,這不像是唐傲雨的作風。就算是能夠視若無睹,一個月過去,暗龍也不禁想知道養育他成人的這個男子,來到日本到底盤算何事。
  
  跟在唐傲雨身邊近二十年,暗龍太瞭解唐做雨「僅為所為而為」的行事風格。
  
  刺冷的寒風拂過暗龍俊冷的臉,望著唐傲雨單薄的穿著,暗花的臉色更寒,無聲地離開廊下,終於踏人中院之中。
  
  只能說認輸。
  
  一個月來,暗龍第一次主動進入唐傲雨周圍十尺內。
  
  暗龍來到唐傲雨身後,尚未出聲,他便已回頭。
  
  迎上暗龍那對毫無熱度黑眸的,是一張含笑且顯得過於年輕的臉龐。
  
  唐傲雨的保養的確良好,就算與闕龍門這一代的幾個領導人並列,年齡上也不見得有太大的差距。這當然也是大部分的人,不明白他會突然退隱的主因。
  
  「嗨,找我嗎?」唐傲雨含笑地望著暗龍。
  
  多年的習慣,憑腳步聲分辨走近的人是誰,對他而言並非難事。
  
  暗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默不作聲地脫下身上的長外衣,瞬間已將長外衣披在唐傲雨的肩膀上。暗龍的身材較結實壯碩,合身的長外套披在唐傲雨身上,顯得有些過大,也顯出他的瘦削,不過他並不介意。
  
  「你這小子還不錯,懂得關心老人家的身體。」唐傲雨淡然一笑,沒有抗議加諸於他身上的重量。
  
  他將手中的炭筆暫置於畫架上,將雙手伸人長外衣的袖子中。
  
  天冷,唐傲雨當然能感覺到;穿得少,只不過是他為作畫較輕鬆方便而已。
  
  沒有熱度的雙眸閃過一抹思緒,暗龍沒有嘲諷他才四十五就敢自稱老人家,目光轉到身側的畫架上。
  
  「告訴我,你這次來日本的目的。」
  
  對著在冬天也開花的雪櫻,唐傲雨的畫紙上只有一個女孩的倩影。既然是畫人像,又何須特地來中院對著雪櫻吹冷風。暗龍並不認為他是在畫櫻樹的精靈,非得來外頭對著櫻樹作畫不可。
  
  「目的?」看著由他自小栽培,如今已長成俊酷挺拔的晴龍,唐傲雨笑了。那笑容很淺很柔,帶著教人無法忽視的詭異。好像經暗龍這麼一提醒,他才終於記起一件不小心被他遺忘、卻十分重要的大事。俊酷硬冷的神情依舊,暗龍的心底卻泛起不祥的,預感。噩夢一場!
  
  不過幾天,雷烈就已經快受不了寄人籬下的感覺。
  
  一早起來,看著鏡中的黑眼圈,雷烈難以置信地翻個白眼。
  
  而他這兩輪「熊貓記號」的製造者,正歸功於昨晚一整夜說要睡了,卻在他耳邊聒噪一晚上的席湘靡。
  
  不知她昨晚是哪根筋不對,竟比前幾天更加煩人,因此也就免費送了他目前在鏡中所見到的兩個黑輪。
  
  他是可以漠視她,但卻很難漠視噪音!
  
  「你廁所用完了嗎?我也要刷牙洗臉。」慢些起床,發現他已不在床上,打地鋪的席湘靡跟著起床,聽到水聲知道他不是失蹤之後,揉著惺忪的眼睛走到廁所兼浴室的拉門前,敲著塑膠門朝裡頭問。
  
  「你給我閉嘴!」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看著鏡中的黑眼圈,他禁不住咆哮。
  
  他現在最本想聽到的,就是她的聲音!
  
  以前就算再怎麼加班,他也從沒出現黑眼圈過,可見他昨晚耳朵的確受到凌虐,精神才會委靡到這種疲 憊的程度。
  
  門外的她愣住,不禁小聲委屈地道:」廁所是我的礙…竟然吼我……「
  
  不過是問一下他洗手間用完了沒有,那麼凶幹嗎呢?他今天的下床氣還真是不校席湘靡走向床邊坐下,咕噥地想,完全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和他「同居」幾天以後,她已經不知被他吼過多少回,多少也習慣了他那像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說爆就爆的壞脾氣。
  
  相處愈多天,他就吼得愈不客氣!
  
  好像她被生下來,就是為了給他老大吼著玩的哩!不曉得這種情況,對她算不算好事?席湘靡只顧想著他的反應,沒想到自己也是和他愈熟,就愈不怕他,話也就越來越多。
  
  老實說,她很意外真有雷烈這種人。
  
  吃別人的、用別人的、住別人的,還跑得比主人了不起的嚇人。
  
  還以為老爸那邊傳來的資料,和本人多少會有點偏頗,誰知竟沒有絲毫誤差。
  
  洗手間的門被用力地拉開,她稍微坐直腰身,好整以暇地面對必然的白眼。唉,不知道他又在氣什麼了。
  
  「誰誰你坐我的床?!」
  
  雷烈的口氣不善,顯然認定她屁股下那張床的所有人正是他。
  
  「對不起,我忘了。」想起他侵佔她的床以後,隔天早上就宣告過的話,她趕緊從床上站起身來,在心底直歎氣。
  
  那天,他說床他要睡,不喜歡沾到別人的味道,所以不准她碰……天知道這是哪家霸道的天理,之前都是她在睡,床上早有她的味道,不是嗎?喜歡一個冷冷地睨看她,等著她作決定。
  
  基本上,那晚他是她」拖「著回來的,要他的感激很難。
  
  說來也怪,一開始完全不能接受的破爛環境,在住過幾天以後,他竟然開始習慣。住習慣了,他才沒急著早謀住處,但她要是想拿屋主的身份干涉他,他就立刻走人。
  
  物競天擇中適者生存,看來,他是挺難滅絕的那一類人種。
  
  「我又不是要趕你走……你真是……」喪氣到極點,席湘靡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一直待在他身邊。
  
  她看起來似乎很難過,而且……真的被他的話刺傷。好不容易,雷烈終於發現自己是有些過分,拒絕的臉色也就緩了下來。想想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對他很好,似乎不該老欺負她。
  
  「你要跟,是你的事,離我遠一點。」他撂下話,轉頭就朝外走。
  
  席湘靡一聽,心中重燃希望之火,趕緊穿上鞋去追霄烈。遠一點就遠一點,她只要能看到他就很高興了反正她光看照片就能看兩年,不是嗎?
  
  於是乎,她神情愉快地跟在他身後……和他擦身而過的女人,全都用一種流口水的表情回頭盯著他,讓她很想把那些女人的眼睛全都貼上膠布。除了為這一點心煩之外,她的心情勉強還維持在不錯的狀態下。
  
  雷烈來到東京的地下鐵,她自然也跟進去。
  
  跟著他排隊買票,跟著他在人潮不少的月台等電車,然後跟著他上電車。
  
  雷烈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一眼,當她是陌生人,然而她卻始終都跟著雷烈。
  
  環著雙臂,雷烈俊酷的身影,倚在列車出人口旁的不銹鋼柱上,不動的視線落在外頭奔馳的景色,他依舊是這一節車廂中最引人注目、女人視線緊盯不放的目標。
  
  席湘靡並不介意他的漠視,直到--老天!有色狼在摸她的屁股!兩個四十出頭的男人將她夾在中間,在偷摸她的圓臀之後變本加厲,明明車內不擠卻一直往她身上磨蹭。她的臉在瞬間刷白,生平第一次體會在列車上被吃豆腐最多麼噁心的感受。
  
  有其他人看到她被吃了豆腐,但不敢多管閒事,所以沒人肯幫她。
  
  她的眸光一抬,剛好和雷烈無意轉來的視線對上。
  
  雷烈應該會發現她眼中所發出的求救信號,但是……他把頭轉開了。
  
  是呀!雷烈那麼討厭她,又是她自己要跟著他的,他哪肯管她死活呢?席湘靡苦澀地收回求救視線,朦朧的眼已染上霧氣。
  
  惡,她好想吐……不行,她不能就這麼讓人白吃豆腐!
  
  當她決定自救,給予色狼反擊時,-轉頭,那兩個可惡的色狼卻在瞬間一人吃了一記重拳,當場掉了門牙,流著一口血,還被人用一股蠻力由領口揪起。
  
  「啊!好痛……」那兩隻色狼痛呼。
  
  人們自動退至兩旁,電車靠站的同時,就見兩個中年色狼被這麼摔在列車的地板上。「別再做同樣的事,滾!」雷烈倔傲的神情火爆而嚇人。
  
  兩個中年色狼嚇得血色盡失,不敢反擊。顯然老骨頭不堪折騰,稍微閃了腰,卻驚慌得朝電車外抱頭鼠竄,一刻也不敢停留。
  
  這一幕也讓列車中和正要上車的人群愣住,彷彿看見怪獸般。
  
  女性遇到色浪時,會見義勇為的人不少,但用的手段像他這般徹底恐怖的,車上恐怕還沒人見過,而他的神情仍一副理所當然,一點也不抱歉下手太重。
  
  別說其他人,就連席湘靡也看呆了。
  
  「走,下車!」在電車門關上之前,雷烈拖著她的手踏上月台。
  
  席湘摩沒有異議,任他拖著手走,淚水卻一顆顆掉落。
  
  他救她了,他終究還是會救她……
  
  本來,她幾乎絕望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人,心灰意冷到極點。不管他是否只是看不過去,卻還是來救她了。
  
  她知道,他會救她的。即使在她已絕望的時候,她的心仍然這麼認為。
  
  「不要哭,遇到色狼就該懂得自保!」就算沒有回頭,雷烈也能從她手心傳來的抽搐戰慄,知道她在掉眼淚。
  
  「嗯……」吸了吸鼻子,她在哽咽中斷斷續續地道:「我……我要去……去練、練柔……柔道。」
  
  「要練的話,空手道比較好。」他拉著她邊走邊建議,始終沒去看她被淚痕淹沒的臉。他不善於安慰人,也不知從何開始。
  
  「那……那我就學空手道。」她的淚停止了,只是聲音還有些哽咽。
  
  其實她會哭,並不是因為被色狼吃豆腐,而是很高興他沒有棄她於不顧。她知道他不知道這點,更不能告訴他。
  
  「笨蛋,一點主見也沒有。」他不以為然地冷嗤。
  
  聽她的聲音,情緒似乎已經漸漸平復下來。
  
  老實說,和她視線交會的那一剎那間,他並沒有發現她遇到色狼,在第二次看向她的才發現她的困境;不然他哪會有時間給那兩個無恥之徒多加兩拳。
  
  不愛和女人相處是一回事,但雷烈一向對破壞男人名聲的「色狼」深惡痛絕。
  
  能親手逮到,豈會輕易饒過?他認為那種人渣的存在,破壞「男人」兩字的完美,就算被予以銷毀也不值得同情。
  
  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道:「我不喜歡看到女人哭哭啼啼。」
  
  「嗯……」沒有抗議他的指責,她只是覺得他的大手好溫暖。「我不會再哭了。」她用自由的另一隻手背抹抹臉,立即保證。
  
  雖然是感動的眼淚,但她絕不要因此被他討厭。
  
  雷烈沒有再說什麼,直到她眼睛的紅腫消退前,沒有回頭看她半次,卻始終沒有放開她的手,只是沉默地往前走著。
  
  這種幸福是很短暫的。席湘靡很清楚,也沒奢望他能一直對她這麼溫柔。因此她沒有在這種時刻多話,只是靜靜地感受這短暫的幸福。
  
  就如席湘靡所想,她的情緒一復原,雷烈就變回原來的模樣。
  
  他不再牽著她的手四處走,彼此的交談仍少得可憐,她仍舊是話比較多的那一個。不過他不再當她是陌生人,已經允許她跟在他身旁,中午甚至和她同桌進餐。
  
  準備回去時,雷烈突然想起一個月餘未見的羽,更想到那二十平米大的房子裡連電話也沒有,於是決定在外頭打通國際電話回中國。
  
  「你會說中文嗎?」打電話前,雷烈突然轉頭間站在他身後的席湘靡。
  
  「中國話嗎?會呀。」掩飾住心慌,她裝出無辜的笑顏點頭,開始用日文發音的生澀中文道:「飯後……後吃……澡……恩……你好……麻?偶喜換……摟德花……好搭的……西剮……」
  
  「夠了。」見鬼了,這是哪國的語言,可以說得這樣不通順!
  
  「我說得還不錯吧?」換回日語,她以天真爛漫的神情問道。
  
  「真不知道,你的中文是誰教的……」雷烈眉頭微蹩,用中文咕咕了句。教出那麼爛的學生,該切腹自殺了。
  
  老實說,她剛才那一串,他只聽懂「飯、吃」和「你好」幾個字。不過她聽不懂,對他來說倒是比較好,打起電話比較沒有顧忌。
  
  「呃?你說什麼?」她笑著問,雖然聽得懂他的話,卻沒加以反應。
  
  「沒什麼。」隨口敷衍一句,他就轉頭打電話。
  
  站在他身後的席湘靡,臉色在瞬間洩露緊張的不安,在得知他不打算追問後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難得主動和她說一次活,就非嚇死她不可嗎?
  
  電話接通,一聽到話筒那頭傳來的聲音,雷烈就直接問:「是羽嗎?」
  
  (二哥?!)雷烈打的是雷羽房間的專線。
  
  「嗯,你好嗎?」雷烈在聽到雷羽的話之後,聲音柔了下來。
  
  (不好,快一個月沒見到二號,連聲音也聽不到,我怎麼可能會好?)人在家中坐的雷羽,蹦著二郎腿開玩笑道。
  
  「你是在告訴我,你有多想我嗎?」雷烈語氣雖柔,卻輕嘲地撇了撇嘴。看不到他表情的席湘靡,愈聽臉色愈不好。
  
  此刻的她認定,他是打給在中國的「情人」。
  
  (是呀,只要不排戲、吃飯、約會、睡覺、寫劇本的時候,我都曾在想,跑到日本的二哥回來的時候,會不會忘記家在哪裡了。)雷羽十分認真地表示。
  
  不要以為雷羽只是隨口胡謅。他說的話,的確是事實中的事實。
  
  果然!不提想的是那種無聊事,光是要排戲、吃飯、約會、睡覺、寫劇本,雷烈就懷疑他的寶貝弟弟,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想他這個親愛的哥哥。
  
  「我知道你會來接我,我不會找不到的。」他似笑非笑地告訴雷羽。
  
  (既然二哥這麼說,我只能認命羅!)雖是委屈,雷羽卻說得挺開心。
  
  絕對沒有雷頓達那對夫婦的份就是了。
  
  雷烈想了兩秒,簡潔地道:「告訴他們,不用擔心我的事。」
  
  (知道了。二哥,記得要繼續和我聯絡。)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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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51:52
  第五章

  
  不想再聽雷烈和愛人之間的互傾相思,席湘靡乾脆走開些距離。
  
  誰知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隻大手從她身後摀住她的嘴,硬將她拖至雷烈看不到的角落。
  
  不會倒霉得如此湊巧吧?早上遇到色狼,下午便來個綁架?早知道她今天的外出運這麼不濟,就應該聽雷烈的話待在家裡。
  
  她想掙脫綁匪的掌控,力氣卻比人家小,拳打腳踢一點也沒有用。
  
  好不容易,用雙手硬將那只摀住她嘴的大手稍拉下,她張大嘴亮出牙齒就要往下啃--「小美女,開個玩笑而已,你可別動嘴咬人。」在千鈞一髮之際,對方突然鬆開手投降,並從她身後笑謔地出聲。
  
  熟悉的聲音讓她一愣,一轉身,她便愣在對方的淺笑裡。
  
  「請問……你是誰?」這人覺得很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然而她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對方似乎是認識她,但努力在記憶庫裡搜尋,她還是一無所獲。幸好對方不是有歹意的壞人,倒是讓她鬆一口氣。
  
  上帝總算沒有遺棄她就是了。
  
  「噴,你竟然忘了我,唉,真令人難過。」話雖如此,他輕慢的聲調,一點也讓人聽不出難過的感覺。
  
  想想,不能怪她這麼乾脆就忘掉他,離相識好像也有一段日子了。
  
  「在難過之前,你還是先告訴我你是誰吧!」對像既然不是雷烈,她說話毋需那麼謹慎小心;也就不用那麼客氣了。
  
  這傢伙把她拉到這裡,萬一雷烈講完電話找不到她,以為她自個兒先回去了,乾脆丟下她走掉還得了。席湘靡愈想愈恐怖。
  
  「記得法國嗎?」他像玩猜謎遊戲般地提示道。
  
  「法國?」她哪有去過法國……呃,等等,半年前被朋友拖著去的自助旅行,好像是從德英法晃一圈回來的,讓她想想,法國……這個嘛,巴黎、塞納河、凱旋門、羅浮宮、歌劇院、艾菲爾鐵塔、香榭大道、禮物……奇怪,有他嗎?
  
  「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玩,忘了嗎?」無視於她懊惱於思考未果的表情,他給了第二個提示。
  
  玩雖玩,其實他現在好奇的是,她為什麼會和雷烈在一起?從這裡看著雷烈,他掛上電話,似乎正在找這個女孩,表情像是快發火了。
  
  難不成這個女孩是雷烈的……唉,那就沒得玩了。
  
  「啊!羅丹美術館的怪人!」她突然指著他的鼻子驚叫,終於想起他是誰。
  
  不會吧!他真的來找她玩?!她還以為當時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記得在法國停留的其中一天,幾個朋友說要體會「刺激一點」的旅遊,順便期待在法國能有個浪漫的艷遇,於是決定來一次個別行動。
  
  她那天選擇前往羅丹美術館,在美術館的花園中,欣賞完「沉思者」的雕塑後,她一轉頭撞進的就是眼前這傢伙的懷裡。
  
  不是她要覺得他怪,他在打量她之後,用英文問了她一堆怪問題,像是幾歲、有沒有男友、喜歡雕像等等的怪問題。
  
  喜歡雕像是嗎?!她當時是愣愣地點頭,卻一點也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問。
  
  不到十分鐘,他十分堅決地要了她在日本的地址,並且說一定會來找她玩。
  
  她想起他在得到地址後,滿意地笑了起來,接著竟然問她:「既然你喜歡雕像,我介紹個雕像給你認識好嗎?」
  
  什麼意思?當時的她一點也聽不懂,更沒機會懂。
  
  那時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他的問題,一會兒不知從哪兒冒出一群法國人,畢恭畢敬地帶走他。
  
  她愣在「沉思者」前沉思,摸不著頭緒,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搔搔頭想,她竟然遇上個怪人,這……能算艷遇嗎?
  
  不能怪她把他忘了,那次接觸的時間,前後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分鐘。
  
  「怪人?看來你想起我是誰了。」他微笑,沒想到「怪」是她對他的印象,不過他沒多說什麼,只是取笑地道:「不過,你的嗓門可真高亢。」
  
  席湘靡被他一糗紅了臉.看到有人怪異地看向她,不禁有些尷尬。
  
  不好,雷烈朝這頭找來了。
  
  他由視線的餘光瞥見雷烈找人的方向,緊接著問道:「記得我的提議嗎?我暫時將在日本停留,有意思的話,打這個電話號碼給我。」
  
  將一張名片塞人她的小手,他在轉眼間離去。
  
  提議?不會是指要介紹「雕像」給她認識吧?!
  
  她手中那張觸感如絲般細緻、紙紋似雪般柔美的名片上,僅浮印幾個羅馬數字和一個「雨」字。低頭看幾秒手中十分特殊的名片,她又抬起頭望著那怪人離去的方向。這個……她對雕像……並不是特別有興趣呀……
  
  他是不是……誤會了?
  
  掛了電話轉過頭,雷烈才發現不知何時,席湘靡竟不見蹤影。
  
  那見鬼的女人,他不過講兩分鐘電話,她就蒸發消失了?!雷烈煩躁的視線四下道巡,對於她的「不告而別」顯然十分不滿。
  
  有幾個日本女孩打量俊酷的他很久,想上前和他搭訕,又因他著火的神情卻步。雷烈搜尋的視線掃過她們,連一秒也沒有多停。
  
  他毫無興趣的冷漠,自然也是她們不敢搭訕的原因之一。
  
  心動是一回事,明知道會碰冷釘子,哪有人還會硬去讓人羞辱的?
  
  可惡!她要先走,至少也該告訴他一聲!四面八方都找不到她的身影,雷烈突然發現他現在所做的事正是連自己都不熟悉的雞婆關心,在一種莫名不滿的情緒之下,他差點氣得當場就要離開。算了,她要死哪兒去關他什麼事!
  
  人不見了,又怎樣?他找她幹嗎?吃撐了不成!
  
  才跨一大步,他又停下。
  
  怎麼想都不對勁,那個天天纏著他,只怕二十四小時都不夠用的傢伙,怎麼可能丟下他先走掉?太奇怪了。
  
  尿急去找廁所嗎?也許……
  
  人生中的幾大急事之一,如果她真的是去找廁所,他怪她也就沒道理。當雷烈正在這麼想的時候,熟悉的驚叫聲從不遠處響起。
  
  僅考慮一秒,他就朝那聲音的方向快步而去。
  
  發現她的後腦勺時,他愣了一下,腳步也跟著緩和下來。那個正在和她說話的男人,好像是……沒機會再看清對方的長相,那個男人似乎發現他正朝他們而來,不知對她說什麼,一瞬間已不見蹤影。
  
  那男人消失的速度很快,快得叫人詫異。
  
  雷烈的心中雖有無數疑惑,還是直朝席湘靡那顆後腦勺而去。
  
  一走到她的身後,他的拳頭便在她後腦勺上敲了下去。「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好痛喔!」她嚇得轉頭,委屈地對上他怒氣騰騰的酷臉,撫著發疼的後腦勺輕呼。
  
  「痛什麼痛,你幹嗎和男人躲起來,害我找半天?」
  
  他的怒火愈燒愈旺,恨不得多敲她腦袋幾下以發洩不滿。要講話就講話,何必鬼鬼祟祟地躲這麼遠講,活像偷情似的!
  
  因為她是女人,他自認下手不重,已經手下留情;不過撫揉著被敲的部位,席湘靡可不這麼認為。痛死人了。這下她確定他字典裡的「憐香惜玉」,肯定是沒有註明任何意義。
  
  等一等,雷烈找她半天?
  
  「烈,你是在擔心我嗎?」她驀地充滿期盼地瞅著他問。
  
  「你少白癡了,我為什麼要擔心你的事?」的確,他是始為她擔心。然而愈發現這件事且又不能否認這一點,他就愈惱火。就如自己所說,他不懂自己幹嗎要擔心她的事。
  
  她不過是暫時提供他吃住的陌生人,離開日本,就再也和他不相干了。
  
  「問問而已嘛,你何必否認得那麼快。」她失望地咕噥。說擔心她又不會死,讓她高興一下也不肯,真是的。
  
  唉,供食供住那麼久,連這點成效也沒有。
  
  「不要問這種廢話,我聽起來很不順耳!」瞪她一眼,他轉身就走。
  
  怪怪,為什麼她看起來變可愛了?她本來就長得還不錯;不過,他卻從未看她順眼可愛過,不是嗎?語氣聽起來是很不屑,但他腦袋裡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回想起來,從她被色狼偷摸一把以後,他對她的感覺似乎就已產生變化了。
  
  一天下來,他幾乎認定,她就是應該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才對。所以她剛才一不見蹤影,他便會不自覺地那麼不高興和不適應。
  
  不太妙!太習慣她的「存在」不是一件好事。
  
  二十平米大的空間裡,狀況不太良好的暖爐滋滋作響,勉強持續運轉著。
  
  其實,這房子裡的家電、器具大都是房東原有的。
  
  她沒打算長住,所以明知道屋裡許多用品早該淘汰:例如舊電視和暖爐就是,即使用的東西都早已是一般人眼中的廢棄物,她仍沒添購更新任何新家電。
  
  今晚的雪似乎下得特別多,一片一片飄著,屋內那扇惟一的窗,已覆滿了飄落的白雪。
  
  雷烈靠牆坐在床上,大腿上擺著他買回來打發時間的書籍。
  
  不是很明顯,但她的確發現到,他在翻書之餘偶爾會看她一眼,和以前的完全漠視差很多。
  
  左自個兒瞧瞧、右自個兒瞧瞧,該不會是她有哪裡不對勁吧?她擔心地巡視自己,生怕他是在看她什麼奇怪的地方。
  
  她想問他在看她哪裡,卻始終提不起勇氣。反正,他一定會說她自作多情,根本不屑承認有偷瞥過她。
  
  她才不要白白被罵、被糗。
  
  可是……他到底是在看什麼?
  
  「刷!」突然地停電,她嚇得大叫一聲,思緒也就因此中斷。
  
  停電。不會吧!
  
  「不過是停電,叫什麼!」雷烈在黑暗中冷嗤。
  
  原本就嫌無聊的他,這下連書都沒得看,更覺無聊了。
  
  「但……但、但是……」她怕嘛!冷颼颼的下雪夜,沒半點燈光多詭異。一覺得害怕,她的身體就不自覺地打哆嗦,連聲音也輕顫不已。
  
  雷烈沒有耐性等她把話說完,直接問:「算了,你有沒有備用的蠟燭或手電筒?」
  
  有照明器具的話,他才可以去看是不是保險絲被燒斷,不然,就只能等天亮再說了。
  
  「呃,我不知道……」她努力地回想著,是否在屋裡見過。
  
  「搞什麼,這是你住的地方咧!自己有沒有買蠟燭、手電筒都不知道嗎?」他一向不喜歡模稜兩可或不確定的答案。
  
  「我……找找看好了……你等一下。」從地板鋪的床鋪爬出來,她緊張地站起身要去找蠟燭,然而在黑暗中卻不太有方向感。
  
  下一秒,她就被一旁堆起的棉被絆倒,當場朝床角擅去。
  
  砰的一聲,雷烈冷冷地問:「你怎麼了?」他只聽到聲音,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撞、撞到東西了……沒……沒有關係,只有……一點點痛……」席湘靡噙著淚水,忍住撞傷的手臂扯謊。
  
  其實痛得要命。但讓他知道她這麼笨,一定又要罵她了。
  
  說著,她又要爬起來,想趕緊去找他要的蠟燭和手電筒,不然他又會不耐煩了。
  
  不知怎麼地,她竟然笨到又被棉被絆倒一次。
  
  「啊!」她再度驚呼,害怕得閉上眼……咦?沒撞到東西?
  
  「夠了,東西不用找了。」雷烈抱著她柔軟的嬌軀歎息。
  
  再讓她去找東西,她不摔得全身烏青黑紫才有鬼。
  
  這回是他穩穩地接住朝他懷中跌來的人兒,自然沒讓她像剛才一樣撞傷身體。
  
  「可……可以嗎?」她囁嗜地問。不禁想,她這次跌的地方挺好的嘛!
  
  「嗯,你太笨,坐著就好。」他將她拉上床坐在他的腿上,抱著她,一點也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啊?這樣算不算罵她?席湘靡有些迷糊地想著,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抱著她,還讓她坐在他腿上,但她決不會拒絕就是了。不過和他太親密的接觸讓她渾身的熱度逐漸上升,只能慶幸在黑暗中他看不到,此刻她一定像煮熟螃蟹一樣紅透了臉。
  
  她想,他一定是以為她怕黑,才會突然對她這麼溫柔。
  
  就像替她趕走色狼後,一直體貼地牽著她的手那時一樣。
  
  看來他的確有溫柔的一面,只是看情況表現而已。
  
  對了,一定是這樣……
  
  突然,燈又亮了。
  
  席湘靡像反射動作一樣,立即從他懷中彈開跳下床。
  
  不識相點,她怕他待會兒又會不高興,人要聰明才會少挨罵。她正是這麼想。
  
  她的身體暖暖香香的,抱起來很溫暖,她不知道他抱得正舒服嗎?看著她縮回地板蹲著,雷烈有種」所有物「逃掉的不悅。
  
  他此刻的眼神,就像豹子在瞪視著逃脫的獵物。
  
  他又沒趕她下床,她那麼自動幹嗎?以前要她自動閃開,就沒見她閃得像現在這麼自動過!
  
  奇怪……烈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是不是她又哪裡惹他不高興?席湘靡不解地偷瞄著他那對直瞪著她的眼睛,心慌地反覆想著。
  
  打了個哆嗦,她的身體更縮進地上的被窩裡,抬起頭,遲疑地朝床上的他問:「烈……你覺不覺得好像越來越冷?」
  
  雷烈默不作聲好一會兒,回答兩個字:「暖爐。」
  
  聽不到那老舊的暖爐在吵,恐怕是沒問過主人,自行決定了退休日已到。
  
  「啊!不會是壞掉了吧?」她立即離開被窩衝到暖爐前檢查。今天還在下雪哩!等屋內原先殘留的暖氣消退,待會兒一定會更冷。
  
  雷烈也下床,走到她身後。
  
  「你會修嗎?」見她一個勁兒地在那裡東摸摸、西敲敲;他實在很懷疑壽終正寢的暖爐會因此而復活。
  
  「呃……不會。」彷彿聽出他語氣裡的嘲弄,她不禁停下動作,朝他尷尬一笑。
  
  總要試試看,死馬當活馬醫嘛!不然晚上十點多,要她去哪裡找個新暖爐?她想,說不定老舊的暖爐還能振作起來,再為他們熬一晚。早知道,至少該換個新暖爐。
  
  雷烈撇撇嘴,露出「我就知道」的眼神。
  
  「不要嘲笑我,至少我在試著修,設法讓屋內溫暖起來,你卻是用『看』的那一個。不覺得不動手幫忙,還笑人很過分嗎?」她嘟起嘴責難。
  
  越來越冷了,他還有心情杵在那裡嘲笑她!沒在日本過過冬天,不知道晚上沒暖氣會冷死人嗎?可惡,真的冷起來了。
  
  雷烈拽拽地由她正上方俯視她仰起的小臉,好心情地回答:「不覺得。」
  
  「我也知道你不會覺得,笨到問你是我蠢,你就別和我計較了。」她翻了個白眼收回眼神,再度和罷工的暖爐奮戰去。
  
  冷,真的冷起來了。
  
  感受到逐漸下降的室溫,只穿著睡衣的她打了個哆嗦,連在暖爐上東模西模的手都有些顫抖。
  
  「你是很蠢,老在做白費力氣的事。」他蹲下身將她推開,將暖爐檢查一遍後,宣告似的對她說:「已經壞了。」
  
  還在想他要接手修暖爐,也不用那麼粗魯推開她,席湘靡皺起眉諷刺說:「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壞了,不然幹嗎要修?」
  
  不然他以為她之前在幹嗎,玩暖爐嗎?說她盡做白費力氣的蠢事,她覺得他才是;說沒建設性的廢話又比她好到哪裡去!
  
  「我是指壞到修也沒有用。」他不耐地解釋。
  
  「原……原來如此……」那就說清楚一點,不要讓她會錯意嘛!她瑟縮了下,知道不耐煩就是他發脾氣的前兆,不要刺激他比較好。
  
  「我本來就是這麼說的。」雷烈猛地站起身,雙手倔傲地環胸,朝還趴在地板上的她不屑地瞥了一眼。
  
  「是是,是我理解力不好,你人大肚量大,請原諒我這一次。」她絕不是愛在虎口上拔毛的硬派,當然不會和他爭論這個。瞪著暖爐,她擔心著比較重要的事。
  
  唉,暖爐壞到不能修,晚上冷得要命怎麼辦?更別說被鳩佔鵲巢之後,她還得睡地板,比他的處境還慘咧。
  
  他的床比較暖、棉被比較厚,人比較壯,皮下組織也比較結實,大概不會被冬天的「免費空調」凍死,但她就未必了。
  
  她現在擔心的,自然是怎麼熬過這寒冷的一晚。
  
  是呀!地鋪下就是冷地板,冷冷的地心是不會和她客氣的。她大概就要死了,死在日本冷冷的雪夜裡,聽來是挺美的,實際上恐怕就……
  
  算了、算了,不要再想,多想無益身體健康。先進地鋪裡暖被窩吧!
  
  早暖早熱,不暖不熱;早睡早起,不睡不起;早死早投胎,不死不投胎。阿彌陽佛,善哉善哉……邊胡思亂想,她進顫著身體鑽進鋪在地板上的睡鋪,連人帶頭都縮進被窩裡。縮成一團,好像會比較溫暖似的。
  
  雷烈看著她所有的舉動,有些失笑,好整以暇地跨過她隆起的球狀被窩,回到屋內惟一的床上。坐回床上,下半身蓋上被,他仍靠坐在牆上看書。
  
  才十點半,他還不打算睡。
  
  「烈……」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從被窩裡露出兩隻眼睛。雷烈沒有理她,她不禁又喚道:「烈……」
  
  從床上瞥向那雙骨碌碌地轉著,惟一從被窩中露出的眼睛,他挑起眉問:「什麼事?」
  
  大概是怕暖氣跑掉,冷氣入侵,她才會有這種小偷一樣的舉動,不過看起來還蠻有趣可愛的。他還在想她的」耐冷力「似乎不錯,沒想到就撐不住了。
  
  「你……你會不會冷?」不好直問,她有些彆扭地拐彎抹角。
  
  「還好。」他是易熱體質,原本就不太怕冷。
  
  「喔。」停頓幾秒,她又忍不住問:「為什麼呢?」
  
  「還好就是還好,哪來什麼為什麼!」
  
  「是嗎?你不會冷喔……」那她為什麼覺得那麼冷?果然「地理位置」和棉被的厚度有差。不知道他介不介意和她換棉被……
  
  唉,忘了。他不喜歡沾到她的味道,一定不會肯和她換的。
  
  可是……他剛才抱著她,不是也沾到她的味道嗎?那是不是代表他不再那麼討厭她?既然如此,棉被……冷到牙關輕顫,她一個勁兒想著和他換棉被的事。
  
  「我說我覺得熱,你信不信?」閒著無聊,他逗起她玩。
  
  「你覺得熱?」她一愣,冷到思考的邏輯都不太靈光,不疑有它,立即商量地問:「那棉……棉被……」
  
  「棉被?」他故意裝不懂。
  
  席湘靡的頭露出來,怕他看不到似的猛點頭,「和……和我換好嗎?」
  
  「不好,我不喜歡。」雷烈差點笑了出來,她實在很好玩,冷就直說不就好。
  
  「對喔,你不喜歡用我用過的東西,討厭沾上我的味道……」就知道他不肯,唉!請求未果,她又把頭顱縮回被窩裡,露出兩隻眼睛。
  
  「過來!」
  
  「做什麼?」對於他突然的命令,她沒有任何動作。
  
  「叫你過來就過來,哪來那麼多問題。」他眉頭皺起來了。
  
  考慮了一會兒,她還是沒動。「不要,外面好冷。」
  
  所謂的外面,自然是指被窩外頭,雖然裡頭也沒暖到哪裡去。
  
  「你最好考慮清楚。你不過來,待會兒,我就提桶水讓你洗冷水澡!」他坐在床上氣定神困地警告著。她要是不夠聰明,不用懷疑他會不會說到做到。
  
  對於實踐承諾,他一向不曾嫌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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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52:15
  第六章

  
  面對雷烈的威脅,席湘靡只考慮幾秒,就心不甘情不願地連棉被裹人地朝他蠕動過去,像只毛毛蟲一樣。
  
  不用笑她沒骨氣,她早就承認過這一點。
  
  蠕動地爬到床邊,她悶悶地問:「我過來了,你要幹嗎?」有事直接說就行,何必要她過來。離開原本「聚熱」的地方,她又覺得更冷了。
  
  「上來。」看著擱在床沿的那顆頭顱,他又命令。
  
  席湘靡猶豫一會兒,不確定地問:「你不是不准我碰到這張床,連坐也不准我坐嗎?」要是她一上去他又吼她,那她不是冤了。直到這一刻,雷烈才發現她還真聽話,對他說過的話竟然唯命是從。懶得和她討論廢話,他猛然一把將她拉上床,霸氣地道:「今天暖爐壞了另當別論,讓你冷死,我會很麻煩」沒多解釋,他只是將自己的棉被加蓋在她身上,因此她就被包裹在兩條被和他溫暖的氣息中。
  
  很快的,她就不那麼冷了。
  
  就知道嘛,他怎麼會突然對她那麼好,原來是怕她冷死……也好啦!總比睡冰冷的地板好,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你好暖哦!」她不自覺又偎近他懷中。
  
  他挑了挑眉,並沒有拒絕。
  
  他的身體好暖、像熱水袋一樣舒服,難怪他不覺得冷。是不是容易生氣的人,肝火大,所以體質也熱?這是她惟一能想出來的推理。
  
  要是雷烈知道她的想法,恐怕會一腳把她踢到床下去。
  
  「我可不是暖爐的替代品!」看她自動自發地縮進他懷裡,他悶悶地道。
  
  「嗯,你好暖哦。」她閉上疲 憊的眼,蟋在他懷中露出舒適的笑容。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都說他不是暖爐的替代品,她還一個勁兒地說他好暖,是故意和他唱反調嗎?竟還當他的話是催眠曲,準備睡了。
  
  「是靡子……」她在睡著前嘟噥。
  
  「你……」竟然睡著了?!他不敢相信她入睡的速度如此神速,剛才還直說冷、睡不著的,不是嗎?她規律起伏的呼吸,在在顯示她已人眠。
  
  雷烈瞪著她的睡顏,懊惱著想做的事還沒做哩!
  
  可惡,竟然丟下他做夢去。基於有些不平衡的心理,他突然伸出手,捏捏她的鼻子,放開,捏捏她柔軟的兩頰,放開,咦……彈性真好。突然覺得很好玩,他又捏她的臉,放開,又捏,放開,又捏……
  
  不知玩了幾次,見她依然有本事沉睡夢鄉,他望著她被他捏過後浮現紅潤的臉頰,心想:奇怪了,她的臉怎麼會這麼好玩?真的很奇怪。
  
  嘴角泛起詭異的微笑,他將她攬進懷中抱著,隨即躺平準備睡覺。
  
  既然她是自己送上門的,他就成全她,想必她一定會很高興,爸媽也會很高興,他的耳根將不再有煩人的「催婚曲」……就這麼辦吧!
  
  打定主意後,他在她的額頭烙下一吻,感受到已久未見的」太平「將近。
  
  這種感覺不壞嘛!一旦思想改變,他竟然喜歡起她身上那種女人特有的香味,柔柔甜甜淡淡的,抱起來聞起來都很舒服。
  
  她將完全地屬於他,這一點她得認了!
  
  熄燈,睡覺。
  
  席湘靡覺得有點像做夢,因為雷烈的溫柔,從昨晚持續到早上都沒有改變,不但沒有大聲吼過她半句,還主動跑腿去買兩個人的午餐。
  
  並非她反應過度,要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感動得一塌糊徐。但一切都真的變了!在昨天以前,所有的雜事都是她在做,購買糧食這種事,怎麼也輪不到他頭上。他老大不但理所當然,還東批西挑,老是不滿意哩!
  
  動不動吼她一句,差點就成了他無聊時的消遣。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
  
  叩叩!敲門聲響起。
  
  席湘靡以為是雷烈回來了,愉快地去開門,打開大門見到的卻是河內雅子--她的母親。
  
  穿著亮麗時髦,渾身上下充滿朝氣的河內雅子,正朝女兒優雅地微笑。
  
  「媽?你來做什麼?」她在看見母親之後,不得不擔心隨時會被回來的雷烈撞見,完全沒有高興的反應。她和烈之間好不容易稍有進展,要是現在被拆穿一切,讓烈知道她騙他,肯定會完蛋。
  
  原本她的打算就是,等到和烈的感情穩定之後,才把一切事情告訴他,她相信烈一旦愛她,就會原諒她想接近他所做的小小欺騙。
  
  然而,現在離「穩定」可還早得很哩!
  
  「看到許久未見的母親,應該是給她一個擁抱,說我好想你才對。」河內雅子無視女兒緊張的神態,邊指責女兒,邊走進屋內。
  
  「媽!」她跟在母親的屁股後頭叫著。
  
  「真服了你,這種地方你也能祝」像是沒聽到席湘靡的聲音,河內雅子在掃視完二十平米大的房子以後發表感想。
  
  「又不是叫你住,你挑剔什麼?回去啦!」明明說好的,她不懂母親為何蹦出來。
  
  河內雅子轉身面對女兒,哀怨地輕歎:「女大果然不中留,做母親的想念女兒,特地跑這麼一趟,女兒卻只想著要趕母親走,我怎麼會那麼命苦,生一個這樣不孝的女兒?唉,時代是變了,女兒長大就不要娘,這是什麼天理……」
  
  「媽,沒想到一陣子不見,你的中文就愈來愈好,說一大串竟然都沒打結,要不要我替你去炫耀給爸聽?」席湘靡打斷母親的話,嘟起嘴諷刺地說著。
  
  河內雅子是日本服飾界的名設計師,平日忙得不得了,活躍得不像話,以往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時,一個星期能共進一次早餐就算不錯丁,要席湘靡相信母親不過一個多月和她沒見,就想她想到寂寞難耐,未免太好笑了。
  
  她很愛母親,但河內雅子忙得像女超人,不可能有太多的空閒想她這個女兒。忙得不可開交的河內雅於,一定是有目的才會出現。
  
  「是嗎?你也覺得我的中文說得愈來愈好?最近我為了和中國的服飾業交涉,將我的品牌引進中國,特地請中文老師訓練過發音咬字,成效不錯吧!」河內雅子不知是故意與否,還是聽不出女兒話中的諷刺,仍十分地興奮。
  
  「媽……」瞥一眼時間,席湘靡快急壞了。
  
  不再繼續返女兒,河內雅子這才溫雅地笑問:「怎麼樣?我的寶貝女兒將雷家人人想要的女婿拐到手了沒有?」
  
  「你該不會無聊到特地跑來問我這個問題吧?」
  
  「有何不可?」河內雅子笑著反問。
  
  待會兒她要趕往一個時裝秀,路過順道上來看看女兒而已。
  
  「廢話,你到底知不知……烈?!」完蛋了,人間慘劇即將上演。
  
  不知站在門外多久的雷烈,俊長的身體倚著門;望著屋內的兩個女人,在突然寂冷的氣氛中,扯起嘴角冷笑,沒來由地道:「靡子,你的中文說得不錯。」
  
  其實,雷烈就跟在河內雅子的後頭上樓梯,見到她進屋,才停在大門口。不用說,她們母女用中文流利交談的話,他一個字也沒有漏聽。
  
  照她們的談話看來,席湘靡在飯店跟蹤他,第一次面對他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他的身份。之後的一切,則是她自導自演,東京街頭上第二次相逢,他們更不可能是巧遇。
  
  他被耍得團團轉,像個毫不知情的傻子。若時光倒轉,他一定會宰了她這個王牌騙子。
  
  如果他的邏輯沒推錯,爸媽之所以截斷他的經濟來源,任他流落於日本街頭,都與眼前這膽敢耍著他玩的女人有關。
  
  哼!他的確夠蠢,走進所有人布好的圈套,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烈,你聽我說……」席湘靡看著雷烈莫測高深的表情,猜不透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卻不會傻到以為他一點都沒生氣,他淺褐色的瞳眸正隱隱著火,就是最好的證明。
  
  雷烈第一次喊她「靡子」,她卻沒有半點該有的高興;那聲「靡子」摻雜了不言而喻的怒火之焰,她怎麼高興得起來?
  
  「久仰了,河內夫人。」雷烈沒有理會席湘靡,以中文朝河內雅子頷首打招呼。
  
  既然她們的中文都溜得很,他也就沒有必要說日文。
  
  「你認識我?」從剛才一直到現在皆能置身事外,完全沒有受到詭異氣氛所牽連的河內雅子,反而驚訝地問。
  
  「我和席總合作過,日本的雜誌上也有不少你和他的報道照片。」他指了指地上的時尚雜誌,不太有情緒起伏地回答。因為無聊他才會翻那些雜誌,看多了自然有印象。
  
  不過席漢德三個字,是他多看一眼關於她的報道、對她多了一份印象的原因。日本有名的服裝設計師,竟然是中國建築界鉅子,席氏企業負責人的前妻。
  
  「是嗎?你和漢德合作過?那真是太巧了。」河內雅於高興得很,一點都沒想到女兒已在一分緊張得要命,看一眼時間,她叫了聲:「哎呀,我快遲到了,下回一起吃頓飯好嗎?就這樣說定了。拜拜!」不等雷烈回答,她已看急地離去。
  
  她可是這場服裝秀開場的致詞呢!
  
  「烈,你聽我說好嗎?我不是……」席湘靡上前拉住雷烈的衣袖,企圖想解釋。他在和母親說話以後,再也沒有看過她一眼,讓她覺得既害怕又難受。
  
  他生氣了。絕對的!
  
  「不要碰我!」像被什麼髒東西碰到了,雷烈在瞬間拍掉她的手。
  
  一想到被陷害在一嘲變相」的相親中,他的心情一點也好不起來,但她紅了的手,莫名地讓他的心一窒。
  
  是不是……太用力了?
  
  「烈……」揉著發疼的手,她的黑眸黯淡下來,緩緩地蒙上一層霧氣。他又像初見面時一樣討厭她了,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在他無情冷淡的視線中消失殆荊
  
  她不想騙他,可是她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接近他呀!兩年了,她愛著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兩年。
  
  當初她是很想要他沒錯,但母親要她滿二十四歲再決定。她想想也沒錯,怎麼能只憑一張用片就愛上一個人,她要自己不要刻意去想他、不要在心中留下他的位子;偏偏這兩年來,不管是條件多好的追求者,都打動不了她的心,盤旋她腦海心中的,始終是他瀟灑的模祥和那對深邃吸引人的雙眸。
  
  兩年,他依舊單身。
  
  她無法愛上別的男人,為什麼不能給自己一次機會呢?兩年過去了,她這麼問自己。她想,他命中注定的人或許是她,所以她才會鼓起勇氣這麼做。
  
  或許愛上照片中的人是很荒謬,這樣欺騙他也不對;可是,她不想在人生中留下遺憾,這麼做只是對自己的心忠誠啊!
  
  她不過是想要追求幸福,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不許你再叫我的名字!」他厭惡的口吻,彷彿那是一種侮辱。其實他並沒有同意過她喊他的單名烈,只是沒有像此刻這麼堅持而已。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喜歡你……」她驚慌地解釋,眸中的霧氣更加濃厚。
  
  「所以就用這種欺騙的手段,把當我白癡耍?」不用加重語氣,在簡短的字眼中,雷烈已明白地表示出怒氣沖沖的嘲意。
  
  又不是沒神經,他當然能感受到她對他的愛慕,否則她豈會任他欺負,無言地承受他的壞脾氣?雷烈知道她喜歡自己,似乎是真心地喜歡。開始覺得她和以前那些被他一吼就嚇哭逃跑的女人不一樣。
  
  昨晚,他終於下定決心接受她,準備帶她回去。可是,她竟敢要著他玩!他最恨被人欺騙,無法原諒這一點。轉過身,他直直朝門外大步離去。
  
  不是這樣的,她不是這個意思,也絕對沒有當他是白癡耍……眼眶的淚水滑落,想說的話也哽咽在喉嚨口,席湘靡只能難過驚煌地猛搖頭。
  
  不,她不要這樣失去他!當他的身影消失,她立即恐慌地奔至門口朝外追去。
  
  她在街口追上他了,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兩個人就因為突然停在他們身旁的高級房車停下腳步。
  
  車窗降下,一張善意的笑臉靠在窗口邊。
  
  「天氣這麼好,出來約會嗎?」車內的男子探出頭,紳士地望著一前一後的兩個人。
  
  雷烈這傢伙還真是夠不體貼,那後頭的小美人哭得一臉稀里嘩啦,不安慰人家也就算了,還存心漠視不理,太殘酷了吧!和他養大的那根冷木頭有得比。
  
  雷烈瞥了一眼跟在他後頭的幾輛車,冷淡地道:「果然是你。」
  
  有著多輛車跟著保護的不是別人,正是出門閒晃的唐傲雨,也就是雷煜新婚妻子唐希璇的父親,也是「闕龍門」上任的龍首。
  
  此刻的席湘靡愣住了,沒想到他們兩個認識。
  
  只是……天氣好?路上的每個人都包得像粽子一樣,圓得像一顆顆長腳的球,他能說這樣的天氣好?快零下的溫度耶!
  
  「原來你那天看到我了。」唐傲雨微徽笑著,一點也不介意。
  
  「我的眼力還可以。」雷烈哼一聲。
  
  唐傲雨不置可否,反而望向席湘靡問:「約個會,怎麼把人家弄哭了?」
  
  「不是的,我和……雷先生不是在約會。」席湘靡抹盡臉上的淚痕趕緊解釋,想起雷烈之前的命令,她不敢再喊他烈。
  
  雷烈沒看她,也沒說什麼,心裡卻有些不舒服。
  
  雷先生?好像兩人多疏遠、多不熟似的。
  
  唐傲雨敏銳的眸光瞥過兩人怪異的臉色,微笑地朝雷烈又問:「聽說你沒地方好去?我那裡挺『空』的,要不要來小住幾天?」
  
  那天發現雷烈和席湘靡在一起,他就稍微打聽過他們的事。
  
  看來是兩家長輩有意牽線,兩個年輕人卻相處得不甚愉快。不過他也懷疑,她和那座「活雕像」相處,能比和雷烈在一起愉快到哪兒去。
  
  唐傲雨的話結束,稍一暗示,前座司機旁的車門已打開。
  
  雷烈沒有多作考慮,更沒有浪費時間,直接乾脆地上車。
  
  「你呢?要不要一起去認識那個我說要介紹給你的『雕像』?」唐傲雨問著不知如何是好、杵在原地的席湘靡,已順手打開後車門。
  
  直到這一刻,席湘靡才多少有點明白,唐傲雨一直說著的雕像,不會是指個活生生的人吧?會嗎?不會吧……雖然那樣就合理多了。
  
  不管席湘靡怎麼想像,她都沒想到會來到這種地方。
  
  闕龍門,一個即使她聽過,也以為這輩子絕不會和自己址上關係的名詞。
  
  所謂的日本總壇,位於近三萬三千平米的偌大建築中,其間機關重重、關關把守之嚴密讓人大開眼界,她一直處於覺得不可思議的狀態中。
  
  這裡的人看起來很閒散,又彷彿隨時隨地都處於戒備狀態。
  
  那個人為什麼帶她來這種地方,雷烈又為什麼會和他們有所接觸?此刻的席湘靡坐在挑幾丈米高的日式建築中,一肚子疑雲,十分不安的眼神卻動也不敢動。
  
  這寬大空曠、充滿檀木香的屋裡人不多,連她在內只有四個。只是摒除她自己不算,其他三個人都讓她感受到空苗的壓迫感。雷烈始終面無表情,看也沒看過她。唐傲雨一臉莫測高深,讓她覺得詭異且摸不著頭緒。
  
  至於那個高大森冷、眼眸利如鷹,彷彿被一股寒氣籠罩的男子,更是令她恐懼害怕。那男子讓她產生一種懼童,最好能離多遠就離多遠的懼意。雕像。兩個生硬的字眼在此刻竄入席湘靡的腦海,她有種十之八九不會錯的預感--那男子就是唐傲雨口中的雕像。
  
  席湘靡不懂,唐傲雨為什麼會想介紹這種人給她認識?比起火爆脾氣的烈,她更害怕和這種陰寒的男人相處。
  
  「你是什麼意思?!」暗龍寒冷如刀的視線射向唐傲雨,語氣也溫和不到哪裡去。
  
  「沒什麼,你年紀也不小了。」唐傲雨輕鬆回答,不著痕跡地瞥雷烈一眼。噴,沒反應。
  
  「那又如何?」暗龍的聲音更冷更沉。
  
  唐傲雨邀功似的一笑,朝席湘靡望去。「為了替你省麻煩,我找了個適合你的女人,你看,很可愛吧!」
  
  雷烈聞言,望向他。
  
  嘿,總算有點反應了。
  
  「你,該不會是期待我的感謝詞吧?」暗龍變臉,像極欲索人命的閻王。
  
  那個瑟縮木已,完全不敢看他一眼,顯然很想另謀「生路」的膽小女人適合他?他開始瞭解唐傲雨這次來日本的目的,深覺可笑。
  
  他想殺人,如果這裡剛好有人活得不耐煩,他絕不介意提供「幫助」!
  
  席湘靡呆了,那個怪人,要把她介紹給眼前這個恐怖的男人?!不會吧!她是和那怪人有仇嗎?為什麼他要對她做這種事……
  
  都已經隔三尺以上的距離,她還會被那股陰氣煞到,哪還敢靠近那個闕龍門老大。饒了她吧!現在,她只想努力恢復雷烈對她的信任感而已。要不是雷烈先上車,她是不可能來的。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在法國挑上她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唐傲雨沒有理會暗龍原本就不可能溫和的態度,一個勁兒地熱烈地道。
  
  「唐大哥,我……」席湘靡嚇得想趕緊拒絕,怕再不說,她會莫名其妙地就被配給冷死人的闕龍門老大。
  
  因為唐傲雨外表年輕,她還以為他大她沒多少,因此才會以大哥稱呼他。要是知道他有個和她差不多年紀,還已經嫁人的女兒,不知會作何感想。
  
  「烈,你看他們很相配,對吧?」
  
  唐傲雨一朝雷烈問,席湘靡就不自覺停下口,想知道他是否在乎她,會不會放她自生自滅。
  
  「不知道。」雷烈眸光一樣轉沉,眼中隱隱閃爍著兩簇怒火。
  
  「烈……」她好難過,他該不會狠下心,讓她被逼進闕龍門也不管吧?
  
  「你真的不介意?」唐傲雨像是在確定他和席湘靡的關係。
  
  「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的事別來問我!」雷烈無視於她黯淡受傷的表情,毫無感情地丟下話離去。
  
  「烈不介意,小美女就是你的了。」唐傲雨一個轉頭,以十分可喜可賀的神情,對根本毫不領情的暗龍宣告。
  
  從頭到尾都心情愉快的人,恐怕這裡也只有他一個。
  
  席湘靡的淚水再度決堤,潸潸而下。她不想哭,雷烈討厭她哭,然而她就是忍不祝
  
  烈真的不管、一點也不在乎她屬於別人?!她陷入絕望的谷底。
  
  過於絕望的心痛,讓她連抗議唐傲雨的力氣都沒有,她的心好痛好痛,也就跟著死了……淚水撲簌簌地猛掉,她只知道:雷烈不要她。
  
  而她,已經愛他愛得好慘、好慘……
  
  一個為愛他而撒的謊,竟將她的愛就此判人了地獄?!
  
  將一切盡收眼底,大抵明白情況為何,暗龍心中燃起的地獄之火頓時消滅;反正,與自身和闕龍門無關的事他不想關心。
  
  「你要怎麼玩是你的事,隨便你。」暗龍對玩興正濃的唐傲雨嘲弄,踏著冷然的步伐離開這裡。
  
  這個不行,他可以再找一個。
  
  唐傲雨的視線從跌坐地上在哭的女孩身上抬起,望著暗龍離去的俊冷背影,飽含深意一笑,喃喃地道:「是嗎?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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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52:38
  第七章

  
  面對雷烈的威脅,席湘靡只考慮幾秒,就心不甘情不願地連棉被裹人地朝他蠕動過去,像只毛毛蟲一樣。
  
  不用笑她沒骨氣,她早就承認過這一點。
  
  蠕動地爬到床邊,她悶悶地問:「我過來了,你要幹嗎?」有事直接說就行,何必要她過來。離開原本「聚熱」的地方,她又覺得更冷了。
  
  「上來。」看著擱在床沿的那顆頭顱,他又命令。
  
  席湘靡猶豫一會兒,不確定地問:「你不是不准我碰到這張床,連坐也不准我坐嗎?」要是她一上去他又吼她,那她不是冤了。直到這一刻,雷烈才發現她還真聽話,對他說過的話竟然唯命是從。懶得和她討論廢話,他猛然一把將她拉上床,霸氣地道:「今天暖爐壞了另當別論,讓你冷死,我會很麻煩」沒多解釋,他只是將自己的棉被加蓋在她身上,因此她就被包裹在兩條被和他溫暖的氣息中。
  
  很快的,她就不那麼冷了。
  
  就知道嘛,他怎麼會突然對她那麼好,原來是怕她冷死……也好啦!總比睡冰冷的地板好,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你好暖哦!」她不自覺又偎近他懷中。
  
  他挑了挑眉,並沒有拒絕。
  
  他的身體好暖、像熱水袋一樣舒服,難怪他不覺得冷。是不是容易生氣的人,肝火大,所以體質也熱?這是她惟一能想出來的推理。
  
  要是雷烈知道她的想法,恐怕會一腳把她踢到床下去。
  
  「我可不是暖爐的替代品!」看她自動自發地縮進他懷裡,他悶悶地道。
  
  「嗯,你好暖哦。」她閉上疲 憊的眼,蟋在他懷中露出舒適的笑容。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都說他不是暖爐的替代品,她還一個勁兒地說他好暖,是故意和他唱反調嗎?竟還當他的話是催眠曲,準備睡了。
  
  「是靡子……」她在睡著前嘟噥。
  
  「你……」竟然睡著了?!他不敢相信她入睡的速度如此神速,剛才還直說冷、睡不著的,不是嗎?她規律起伏的呼吸,在在顯示她已人眠。
  
  雷烈瞪著她的睡顏,懊惱著想做的事還沒做哩!
  
  可惡,竟然丟下他做夢去。基於有些不平衡的心理,他突然伸出手,捏捏她的鼻子,放開,捏捏她柔軟的兩頰,放開,咦……彈性真好。突然覺得很好玩,他又捏她的臉,放開,又捏,放開,又捏……
  
  不知玩了幾次,見她依然有本事沉睡夢鄉,他望著她被他捏過後浮現紅潤的臉頰,心想:奇怪了,她的臉怎麼會這麼好玩?真的很奇怪。
  
  嘴角泛起詭異的微笑,他將她攬進懷中抱著,隨即躺平準備睡覺。
  
  既然她是自己送上門的,他就成全她,想必她一定會很高興,爸媽也會很高興,他的耳根將不再有煩人的「催婚曲」……就這麼辦吧!
  
  打定主意後,他在她的額頭烙下一吻,感受到已久未見的」太平「將近。
  
  這種感覺不壞嘛!一旦思想改變,他竟然喜歡起她身上那種女人特有的香味,柔柔甜甜淡淡的,抱起來聞起來都很舒服。
  
  她將完全地屬於他,這一點她得認了!
  
  熄燈,睡覺。
  
  席湘靡覺得有點像做夢,因為雷烈的溫柔,從昨晚持續到早上都沒有改變,不但沒有大聲吼過她半句,還主動跑腿去買兩個人的午餐。
  
  並非她反應過度,要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感動得一塌糊徐。但一切都真的變了!在昨天以前,所有的雜事都是她在做,購買糧食這種事,怎麼也輪不到他頭上。他老大不但理所當然,還東批西挑,老是不滿意哩!
  
  動不動吼她一句,差點就成了他無聊時的消遣。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
  
  叩叩!敲門聲響起。
  
  席湘靡以為是雷烈回來了,愉快地去開門,打開大門見到的卻是河內雅子--她的母親。
  
  穿著亮麗時髦,渾身上下充滿朝氣的河內雅子,正朝女兒優雅地微笑。
  
  「媽?你來做什麼?」她在看見母親之後,不得不擔心隨時會被回來的雷烈撞見,完全沒有高興的反應。她和烈之間好不容易稍有進展,要是現在被拆穿一切,讓烈知道她騙他,肯定會完蛋。
  
  原本她的打算就是,等到和烈的感情穩定之後,才把一切事情告訴他,她相信烈一旦愛她,就會原諒她想接近他所做的小小欺騙。
  
  然而,現在離「穩定」可還早得很哩!
  
  「看到許久未見的母親,應該是給她一個擁抱,說我好想你才對。」河內雅子無視女兒緊張的神態,邊指責女兒,邊走進屋內。
  
  「媽!」她跟在母親的屁股後頭叫著。
  
  「真服了你,這種地方你也能祝」像是沒聽到席湘靡的聲音,河內雅子在掃視完二十平米大的房子以後發表感想。
  
  「又不是叫你住,你挑剔什麼?回去啦!」明明說好的,她不懂母親為何蹦出來。
  
  河內雅子轉身面對女兒,哀怨地輕歎:「女大果然不中留,做母親的想念女兒,特地跑這麼一趟,女兒卻只想著要趕母親走,我怎麼會那麼命苦,生一個這樣不孝的女兒?唉,時代是變了,女兒長大就不要娘,這是什麼天理……」
  
  「媽,沒想到一陣子不見,你的中文就愈來愈好,說一大串竟然都沒打結,要不要我替你去炫耀給爸聽?」席湘靡打斷母親的話,嘟起嘴諷刺地說著。
  
  河內雅子是日本服飾界的名設計師,平日忙得不得了,活躍得不像話,以往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時,一個星期能共進一次早餐就算不錯丁,要席湘靡相信母親不過一個多月和她沒見,就想她想到寂寞難耐,未免太好笑了。
  
  她很愛母親,但河內雅子忙得像女超人,不可能有太多的空閒想她這個女兒。忙得不可開交的河內雅於,一定是有目的才會出現。
  
  「是嗎?你也覺得我的中文說得愈來愈好?最近我為了和中國的服飾業交涉,將我的品牌引進中國,特地請中文老師訓練過發音咬字,成效不錯吧!」河內雅子不知是故意與否,還是聽不出女兒話中的諷刺,仍十分地興奮。
  
  「媽……」瞥一眼時間,席湘靡快急壞了。
  
  不再繼續返女兒,河內雅子這才溫雅地笑問:「怎麼樣?我的寶貝女兒將雷家人人想要的女婿拐到手了沒有?」
  
  「你該不會無聊到特地跑來問我這個問題吧?」
  
  「有何不可?」河內雅子笑著反問。
  
  待會兒她要趕往一個時裝秀,路過順道上來看看女兒而已。
  
  「廢話,你到底知不知……烈?!」完蛋了,人間慘劇即將上演。
  
  不知站在門外多久的雷烈,俊長的身體倚著門;望著屋內的兩個女人,在突然寂冷的氣氛中,扯起嘴角冷笑,沒來由地道:「靡子,你的中文說得不錯。」
  
  其實,雷烈就跟在河內雅子的後頭上樓梯,見到她進屋,才停在大門口。不用說,她們母女用中文流利交談的話,他一個字也沒有漏聽。
  
  照她們的談話看來,席湘靡在飯店跟蹤他,第一次面對他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他的身份。之後的一切,則是她自導自演,東京街頭上第二次相逢,他們更不可能是巧遇。
  
  他被耍得團團轉,像個毫不知情的傻子。若時光倒轉,他一定會宰了她這個王牌騙子。
  
  如果他的邏輯沒推錯,爸媽之所以截斷他的經濟來源,任他流落於日本街頭,都與眼前這膽敢耍著他玩的女人有關。
  
  哼!他的確夠蠢,走進所有人布好的圈套,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烈,你聽我說……」席湘靡看著雷烈莫測高深的表情,猜不透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卻不會傻到以為他一點都沒生氣,他淺褐色的瞳眸正隱隱著火,就是最好的證明。
  
  雷烈第一次喊她「靡子」,她卻沒有半點該有的高興;那聲「靡子」摻雜了不言而喻的怒火之焰,她怎麼高興得起來?
  
  「久仰了,河內夫人。」雷烈沒有理會席湘靡,以中文朝河內雅子頷首打招呼。
  
  既然她們的中文都溜得很,他也就沒有必要說日文。
  
  「你認識我?」從剛才一直到現在皆能置身事外,完全沒有受到詭異氣氛所牽連的河內雅子,反而驚訝地問。
  
  「我和席總合作過,日本的雜誌上也有不少你和他的報道照片。」他指了指地上的時尚雜誌,不太有情緒起伏地回答。因為無聊他才會翻那些雜誌,看多了自然有印象。
  
  不過席漢德三個字,是他多看一眼關於她的報道、對她多了一份印象的原因。日本有名的服裝設計師,竟然是中國建築界鉅子,席氏企業負責人的前妻。
  
  「是嗎?你和漢德合作過?那真是太巧了。」河內雅於高興得很,一點都沒想到女兒已在一分緊張得要命,看一眼時間,她叫了聲:「哎呀,我快遲到了,下回一起吃頓飯好嗎?就這樣說定了。拜拜!」不等雷烈回答,她已看急地離去。
  
  她可是這場服裝秀開場的致詞呢!
  
  「烈,你聽我說好嗎?我不是……」席湘靡上前拉住雷烈的衣袖,企圖想解釋。他在和母親說話以後,再也沒有看過她一眼,讓她覺得既害怕又難受。
  
  他生氣了。絕對的!
  
  「不要碰我!」像被什麼髒東西碰到了,雷烈在瞬間拍掉她的手。
  
  一想到被陷害在一嘲變相」的相親中,他的心情一點也好不起來,但她紅了的手,莫名地讓他的心一窒。
  
  是不是……太用力了?
  
  「烈……」揉著發疼的手,她的黑眸黯淡下來,緩緩地蒙上一層霧氣。他又像初見面時一樣討厭她了,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在他無情冷淡的視線中消失殆荊
  
  她不想騙他,可是她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接近他呀!兩年了,她愛著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兩年。
  
  當初她是很想要他沒錯,但母親要她滿二十四歲再決定。她想想也沒錯,怎麼能只憑一張用片就愛上一個人,她要自己不要刻意去想他、不要在心中留下他的位子;偏偏這兩年來,不管是條件多好的追求者,都打動不了她的心,盤旋她腦海心中的,始終是他瀟灑的模祥和那對深邃吸引人的雙眸。
  
  兩年,他依舊單身。
  
  她無法愛上別的男人,為什麼不能給自己一次機會呢?兩年過去了,她這麼問自己。她想,他命中注定的人或許是她,所以她才會鼓起勇氣這麼做。
  
  或許愛上照片中的人是很荒謬,這樣欺騙他也不對;可是,她不想在人生中留下遺憾,這麼做只是對自己的心忠誠啊!
  
  她不過是想要追求幸福,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不許你再叫我的名字!」他厭惡的口吻,彷彿那是一種侮辱。其實他並沒有同意過她喊他的單名烈,只是沒有像此刻這麼堅持而已。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喜歡你……」她驚慌地解釋,眸中的霧氣更加濃厚。
  
  「所以就用這種欺騙的手段,把當我白癡耍?」不用加重語氣,在簡短的字眼中,雷烈已明白地表示出怒氣沖沖的嘲意。
  
  又不是沒神經,他當然能感受到她對他的愛慕,否則她豈會任他欺負,無言地承受他的壞脾氣?雷烈知道她喜歡自己,似乎是真心地喜歡。開始覺得她和以前那些被他一吼就嚇哭逃跑的女人不一樣。
  
  昨晚,他終於下定決心接受她,準備帶她回去。可是,她竟敢要著他玩!他最恨被人欺騙,無法原諒這一點。轉過身,他直直朝門外大步離去。
  
  不是這樣的,她不是這個意思,也絕對沒有當他是白癡耍……眼眶的淚水滑落,想說的話也哽咽在喉嚨口,席湘靡只能難過驚煌地猛搖頭。
  
  不,她不要這樣失去他!當他的身影消失,她立即恐慌地奔至門口朝外追去。
  
  她在街口追上他了,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兩個人就因為突然停在他們身旁的高級房車停下腳步。
  
  車窗降下,一張善意的笑臉靠在窗口邊。
  
  「天氣這麼好,出來約會嗎?」車內的男子探出頭,紳士地望著一前一後的兩個人。
  
  雷烈這傢伙還真是夠不體貼,那後頭的小美人哭得一臉稀里嘩啦,不安慰人家也就算了,還存心漠視不理,太殘酷了吧!和他養大的那根冷木頭有得比。
  
  雷烈瞥了一眼跟在他後頭的幾輛車,冷淡地道:「果然是你。」
  
  有著多輛車跟著保護的不是別人,正是出門閒晃的唐傲雨,也就是雷煜新婚妻子唐希璇的父親,也是「闕龍門」上任的龍首。
  
  此刻的席湘靡愣住了,沒想到他們兩個認識。
  
  只是……天氣好?路上的每個人都包得像粽子一樣,圓得像一顆顆長腳的球,他能說這樣的天氣好?快零下的溫度耶!
  
  「原來你那天看到我了。」唐傲雨微徽笑著,一點也不介意。
  
  「我的眼力還可以。」雷烈哼一聲。
  
  唐傲雨不置可否,反而望向席湘靡問:「約個會,怎麼把人家弄哭了?」
  
  「不是的,我和……雷先生不是在約會。」席湘靡抹盡臉上的淚痕趕緊解釋,想起雷烈之前的命令,她不敢再喊他烈。
  
  雷烈沒看她,也沒說什麼,心裡卻有些不舒服。
  
  雷先生?好像兩人多疏遠、多不熟似的。
  
  唐傲雨敏銳的眸光瞥過兩人怪異的臉色,微笑地朝雷烈又問:「聽說你沒地方好去?我那裡挺『空』的,要不要來小住幾天?」
  
  那天發現雷烈和席湘靡在一起,他就稍微打聽過他們的事。
  
  看來是兩家長輩有意牽線,兩個年輕人卻相處得不甚愉快。不過他也懷疑,她和那座「活雕像」相處,能比和雷烈在一起愉快到哪兒去。
  
  唐傲雨的話結束,稍一暗示,前座司機旁的車門已打開。
  
  雷烈沒有多作考慮,更沒有浪費時間,直接乾脆地上車。
  
  「你呢?要不要一起去認識那個我說要介紹給你的『雕像』?」唐傲雨問著不知如何是好、杵在原地的席湘靡,已順手打開後車門。
  
  直到這一刻,席湘靡才多少有點明白,唐傲雨一直說著的雕像,不會是指個活生生的人吧?會嗎?不會吧……雖然那樣就合理多了。
  
  不管席湘靡怎麼想像,她都沒想到會來到這種地方。
  
  闕龍門,一個即使她聽過,也以為這輩子絕不會和自己址上關係的名詞。
  
  所謂的日本總壇,位於近三萬三千平米的偌大建築中,其間機關重重、關關把守之嚴密讓人大開眼界,她一直處於覺得不可思議的狀態中。
  
  這裡的人看起來很閒散,又彷彿隨時隨地都處於戒備狀態。
  
  那個人為什麼帶她來這種地方,雷烈又為什麼會和他們有所接觸?此刻的席湘靡坐在挑幾丈米高的日式建築中,一肚子疑雲,十分不安的眼神卻動也不敢動。
  
  這寬大空曠、充滿檀木香的屋裡人不多,連她在內只有四個。只是摒除她自己不算,其他三個人都讓她感受到空苗的壓迫感。雷烈始終面無表情,看也沒看過她。唐傲雨一臉莫測高深,讓她覺得詭異且摸不著頭緒。
  
  至於那個高大森冷、眼眸利如鷹,彷彿被一股寒氣籠罩的男子,更是令她恐懼害怕。那男子讓她產生一種懼童,最好能離多遠就離多遠的懼意。雕像。兩個生硬的字眼在此刻竄入席湘靡的腦海,她有種十之八九不會錯的預感--那男子就是唐傲雨口中的雕像。
  
  席湘靡不懂,唐傲雨為什麼會想介紹這種人給她認識?比起火爆脾氣的烈,她更害怕和這種陰寒的男人相處。
  
  「你是什麼意思?!」暗龍寒冷如刀的視線射向唐傲雨,語氣也溫和不到哪裡去。
  
  「沒什麼,你年紀也不小了。」唐傲雨輕鬆回答,不著痕跡地瞥雷烈一眼。噴,沒反應。
  
  「那又如何?」暗龍的聲音更冷更沉。
  
  唐傲雨邀功似的一笑,朝席湘靡望去。「為了替你省麻煩,我找了個適合你的女人,你看,很可愛吧!」
  
  雷烈聞言,望向他。
  
  嘿,總算有點反應了。
  
  「你,該不會是期待我的感謝詞吧?」暗龍變臉,像極欲索人命的閻王。
  
  那個瑟縮木已,完全不敢看他一眼,顯然很想另謀「生路」的膽小女人適合他?他開始瞭解唐傲雨這次來日本的目的,深覺可笑。
  
  他想殺人,如果這裡剛好有人活得不耐煩,他絕不介意提供「幫助」!
  
  席湘靡呆了,那個怪人,要把她介紹給眼前這個恐怖的男人?!不會吧!她是和那怪人有仇嗎?為什麼他要對她做這種事……
  
  都已經隔三尺以上的距離,她還會被那股陰氣煞到,哪還敢靠近那個闕龍門老大。饒了她吧!現在,她只想努力恢復雷烈對她的信任感而已。要不是雷烈先上車,她是不可能來的。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在法國挑上她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唐傲雨沒有理會暗龍原本就不可能溫和的態度,一個勁兒地熱烈地道。
  
  「唐大哥,我……」席湘靡嚇得想趕緊拒絕,怕再不說,她會莫名其妙地就被配給冷死人的闕龍門老大。
  
  因為唐傲雨外表年輕,她還以為他大她沒多少,因此才會以大哥稱呼他。要是知道他有個和她差不多年紀,還已經嫁人的女兒,不知會作何感想。
  
  「烈,你看他們很相配,對吧?」
  
  唐傲雨一朝雷烈問,席湘靡就不自覺停下口,想知道他是否在乎她,會不會放她自生自滅。
  
  「不知道。」雷烈眸光一樣轉沉,眼中隱隱閃爍著兩簇怒火。
  
  「烈……」她好難過,他該不會狠下心,讓她被逼進闕龍門也不管吧?
  
  「你真的不介意?」唐傲雨像是在確定他和席湘靡的關係。
  
  「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的事別來問我!」雷烈無視於她黯淡受傷的表情,毫無感情地丟下話離去。
  
  「烈不介意,小美女就是你的了。」唐傲雨一個轉頭,以十分可喜可賀的神情,對根本毫不領情的暗龍宣告。
  
  從頭到尾都心情愉快的人,恐怕這裡也只有他一個。
  
  席湘靡的淚水再度決堤,潸潸而下。她不想哭,雷烈討厭她哭,然而她就是忍不祝
  
  烈真的不管、一點也不在乎她屬於別人?!她陷入絕望的谷底。
  
  過於絕望的心痛,讓她連抗議唐傲雨的力氣都沒有,她的心好痛好痛,也就跟著死了……淚水撲簌簌地猛掉,她只知道:雷烈不要她。
  
  而她,已經愛他愛得好慘、好慘……
  
  一個為愛他而撒的謊,竟將她的愛就此判人了地獄?!
  
  將一切盡收眼底,大抵明白情況為何,暗龍心中燃起的地獄之火頓時消滅;反正,與自身和闕龍門無關的事他不想關心。
  
  「你要怎麼玩是你的事,隨便你。」暗龍對玩興正濃的唐傲雨嘲弄,踏著冷然的步伐離開這裡。
  
  這個不行,他可以再找一個。
  
  唐傲雨的視線從跌坐地上在哭的女孩身上抬起,望著暗龍離去的俊冷背影,飽含深意一笑,喃喃地道:「是嗎?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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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53:02
  第八章

  
  雷烈回到中國,在充當司機去接他的雷羽之後走進家門,迎上一對對興致勃勃、彷彿正在等待什麼的眸子。
  
  當法蘭愛絲看到雷烈只有一個人回來,後頭沒有她等待的人時,原本掛在臉上的歡迎笑容隱去,微皺細眉不解地問:「烈,人呢?」
  
  「幹嗎問我人呢,我不是在這裡嗎?」雷烈明知故答。
  
  不是他要和母親唱反調,快兩個多月沒見面,她關心的卻不是離家出走、好不容易肯回家的兒子,教他心理上頗不「平衡」。
  
  「不是說你啦!我是說……」法蘭愛絲不知如何是好的視線,轉向去機場接機的雷羽。
  
  「我在機場,只接到二哥一個人。」雷羽聳聳肩,照實回答。趴在椅背上的連雅萱大皺其眉,不滿地道:「唉,不是告訴我有人可以『看』嗎?見鬼啦!我怎麼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顯然,她不把雷烈算在人之列。
  
  雷烈冷瞪一眼,對連雅萱的言論暫時不予置評。
  
  「就是,害我以為就要『十全十美』,還期待老半天。」聽江庭的語氣,似乎很不滿特地等了個半天,卻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影。
  
  所謂十全十美,自然是雷家五兄弟,加她們五個如花美眷羅!多熱鬧。連尚未過門的聶恬恬都被拖來等人,為的就是這一刻。
  
  「小庭,二哥的心情欠佳寫在臉上,大概是被那個人甩了。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有待『商榷』,你還是不要湊熱鬧招惹他比較好。」不怕死的雷翼,說是勸阻妻子,一臉無所懼的微笑,話卻說得無比大聲,完全不怕雷烈「竊聽」。換句話說,冀老兄恐怕是嫌往後的日子太好過。
  
  「會嗎?烈的脾氣雖然不好,但還是有很多女人愛他,怎麼可能被人甩了?」雷頌達對兒於挺有信心。不禁發表自己的看法。
  
  出自他和法蘭愛絲的優良品種,雷頌達很確信,他的每一個寶貝兒子都是帥而有型,對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哪有女人不搶著要?瞎了的就不提了。
  
  「煜,你說呢?」唐希璇大感興趣地問著親愛的老公。剛從甜蜜的蜜月旅行回來,她和江庭一樣,仍自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是不是,只有二哥能給答案。」雷煜摟著並肩而坐的妻子,回她溫柔一笑。他說話一向中肯,就是沒有和別人湊熱鬧的天性。
  
  「驥,你問烈是怎麼回事嘛!」連雅萱攬上雷驥的脖子撒嬌,打算以老公的威嚴逼出雷烈的答案。
  
  「烈想說,自然就會說。」雷驥拍拍妻子的臉,像在哄小孩一般。
  
  連雅萱擻擻嘴,不甚滿意老公敷衍的回答;不過她懂,驥就是不打算逼烈,她撒嬌也不會有用,浪費力氣的事她向來不做,只好作罷。
  
  雷羽進屋後就走到他的小恬恬身邊,牽著她的手,站在雷驥和連雅萱坐的那一張沙發後頭,識相得沒有發表言論。
  
  誰教他們輩分最小,實在不宜表示立場,所謂禍從口出,最好靜觀勿語。
  
  雷烈將所有人巡視一遍,故意誤會他們此刻的反應,佯裝惱怒道:「如果你們不歡迎我回來,大可直說。」
  
  也難怪雷烈沒有半點離家出走後的自覺,因為根本就沒人當他是離家出走。
  
  硬要說,大夥兒只當他去日本散散心,休了個長假而已。
  
  「火藥味那麼重,想嗆死人啊?」看到烈發脾氣,連雅萱因為大感無趣而委摩的精神,瞬間再度振起。
  
  「是嘛,親愛的二哥!那麼久沒見到可愛的我們,好歹也該先表示一點想念之意。」在雷家和連雅萱同屑勇者一國,不太怕死的雷翼也附和。
  
  「你們就有對我表達想念之意嗎?!」雷烈頗覺可笑地反擊,不想浪費精神在這些無聊至極的家人身上,他直接回房,決定離開主客廳這個嘈雜之地。
  
  離開日本後,除了看到雷羽時情緒稍微回漲之外,雷烈一直陷在莫名的低潮裡,現在根本無心理會無聊的對話。
  
  所有人面面相覷,他們沒有遲鈍到沒發現雷烈回家後的惡劣心情。
  
  因此,一屋子的人有了個共識--失戀颱風籠罩」烈海「上空,低氣壓盤旋,近日少惹為妙!
  
  席漢德聽到太多不敢相信的傳言,禁不住想瞭解箇中的緣由。他特地撇開煩忙的公務,專程從中國趕來日本,經過重重關卡的確認,好不容易才見到寶貝女兒。
  
  以往他只怕工作太忙,沒有時間和女兒相處見面;這還是第一次,他感到要見親生女兒有多難。
  
  「湘靡,你到底在想什麼,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女兒身處這種是非之地,教他如何安心?和河內雅子樂觀的不在乎相比,他是緊張許多,比較像個為人父母者。
  
  「我才沒得想,哪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席湘靡委屈地面對爸爸的質問,嘟著嘴咕噥:「反正一句話,我大概快被嫁掉了。」雷烈走了一個月,被困在闕龍門裡,她只知道自己好想他。
  
  「嫁掉?你該不會是說,嫁給那個傳聞中的老大吧?」
  
  席漢德這下可緊張得半死,沒想到女兒人在這種地方不說,還真的要嫁給傳聞中的黑道老大。
  
  「是呀,你等著當威風的岳父大人好了。」失去雷烈以後,她有些自怨自艾。
  
  暗龍對她一向是冷漠不理不睬的,害她更想念起挨雷烈罵時的感覺。
  
  說實話,她寧願一天到晚讓烈吼著玩,也不想繼續現在被人小心侍奉,卻沒有半點自由熱鬧的生活。
  
  說來好像有點自虐傾向,可是她真的想念烈的吼罵聲。
  
  「女兒啊!你到底在想什麼?」席漢德歎氣,大惑不解。「你不是說你要雷烈,一心想當他的妻子嗎?現在你又……」就算女兒真愛上什麼老大,只要她幸福,是真的和對方相愛,他也不至於當個老古板破壞。可是她之前是那麼確信,雷烈是她的最愛不是嗎?
  
  才幾個月不見,怎麼就風改雲變呢?虧他兩年來費盡心思,不但努力驅逐想要接近雷烈的女人,還為她搜尋了那麼多資料。女兒這種態度實在是……
  
  「我還是想要他,可是他不要我啊!」談起傷心處,她又覺得好難過。
  
  「所以你就決定嫁給別人?」席漢德下完結論,簡直不敢相信。
  
  「人家哪有那麼隨便,這親事又不是我決定的!」
  
  她噘起嘴,想到這個就想歎氣。
  
  對方既不是她父親,也不是她母親,卻一意孤行地決定她該嫁給誰,還不肯給她半點轉圃的餘地。要不是她現在心灰意冷,又豈會任人擺佈;如果雷烈愛她,寧死她也決不會嫁給暗龍。話說回來,只要有機會,她何嘗不是努力著說服唐傲雨變更心意!只不過沒有成效而已。
  
  席漢德聽女兒這麼說,突然小心翼翼地朝四周觀望,湊近她的耳邊,不由得降低音量探問:「湘靡,你該不會是被挾持來的吧?」
  
  微愣一秒,席湘靡失笑地搖頭。「爸,我不是被扶持進來的,不過卻再也出不去了。」
  
  基本上,闕龍門裡上上下下,除了暗龍之外都對她禮遇有加。
  
  若不提自由外出的事,備受善待的她的確不像個人犯。瞧,他們甚至放她的父親進來看她不是嗎?她只是出不去而已。
  
  位於日本的闕龍門總壇,佔地廣大、空氣新鮮,應有盡有,還有許多外頭見不著的建築美景。要是雷烈也在這裡,她絕對不會有外出的渴望。
  
  「豈有此理,就算你是自己想進來,他們也不能軟禁你呀!」席漢德忽然激動起來,忿忿不平地道,「你放心,等爸爸出去就立刻報警,看他們放不--」
  
  「不可以!」席湘靡快速打斷爸爸的話。
  
  「為什麼不可以?!」就算這個組織再龐大,總不能蔑視法律人權。
  
  「爸!別提報警,沒用,他們一直都對我很好,我怎麼能這樣做?」席湘靡知道,有一天她一定可以出去,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身處闕龍門近月餘,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組織有多嚇人的力量,日本的警方根本無力干涉。或者換句話說,警方對他們簡直是避之惟恐不及。
  
  「湘靡,你倒是挺有良心。」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唐傲雨,嚇了交談中的父女一跳,微微二笑,他卻只是自顧自地繼續道:「為了獎勵你,我送張到中國的機票給你如何?若不嫌棄的話,你可以住我女兒的夫家,她會好好照顧你的……」玩興已過,他決定不再浪費彼此的時間。
  
  想想,唐傲雨覺得自己離開法國太久,也該回去巡一趟了。
  
  從二樓走下來,唐希璇看見站在大廳落地窗邊的雷烈,直接走到他身邊。
  
  「二哥,想女人嗎?」
  
  高大的雷烈低下頭瞧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挑起酷眉。
  
  說來席湘靡會見異思遷,還是她那個老爸唐傲雨給的機會。父過女承,他還在想要不要遷怒她。
  
  「幹嗎不說話,這樣看著我?」維持著美麗和善的笑臉,唐希璇一下子恍然大悟地拍了下他的肩頭,「二哥真是的,我知道自己長得很可愛,不用麻煩你用眼神表示對我的讚美啦!」
  
  終於,雷烈忍不住反問:「你長得可愛關我什麼事,我幹嗎要讚美你?」她是老四的老婆,負責讚美她的這項工作,理當落在責無旁貸的煜頭上。
  
  因為希璇的確長得清麗可愛,所以他並沒有否認她自誇的形容;不過他會直直看著她,決不會是因為這個理由。
  
  「弟媳、弟媳耶!二哥怎麼可以說得那麼見外?好歹是一家人,有難同當是命運,有福同享是權利,互相扶持是責任,讚美彼此是義務,二哥你懂不懂啊?」她皺起小巧可愛的鼻頭,大大不以為然地嬌斥著。
  
  似乎經過考慮,雷烈以怪異的眼神盯著唐希璇,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對她道:「希璇,我有件事想問你。」
  
  不能反駁她的理論,他卻有點好奇,她這高論是哪來的?好奇歸好奇,雷烈顯明的語氣沒忘告訴她,她沒有拒答的權利。
  
  「什麼事?」責斥的態度一轉,她的語氣興奮,似乎很高興地有話要問。
  
  「最近,你們一夥人不是都自動地和我保持三尺距離,不敢靠我太近,為什麼今天的你,設和我保持安全距離?」
  
  雷烈的語氣仿若閒話家常,卻讓一旁的唐希璇感到有些嚇人。
  
  「二哥,你在說哪伙人啊?不包括我才對吧!」她裝傻,露出不解的笑容,而且決心裝到底。原來……
  
  烈很清楚大夥兒閃著他?
  
  大夥兒是怕心情不好的烈,脾氣會更不好,所以才自動避得遠遠的,省得被霉氣波及,成為無辜可憐的炮灰嘛!說來,她也不是嫌生活太幸福平靜,想找點刺激,才湧起冒險犯難的精神……
  
  唉,天曉得,她只是父命難違。
  
  鼓起勇氣送死,她才發現一件事,烈並不太遷怒於無辜者。
  
  這樣一來,她不知道大夥兒這陣子幹嗎一看到烈就閃那麼遠,現在想來實在有點無聊。
  
  「你到底想幹嗎?」沒有心清和她閒扯,雷烈直截了當地問。
  
  其實他並不介意其他人對他退避三舍的可笑舉動,耳根能因此落得清淨也好。連父母都不敢拿相親照片煩他,倒是不錯。
  
  「沒有哇!我大哥的未婚妻來這裡玩,要借住幾天,我只是在等她,順便陪你聊個天而已。」她搖搖腦袋,說明她只是在等人,不過是拿他打發時間。
  
  敢這麼說,其實她真佩服自己的勇氣。
  
  「你有哥哥?」和小庭、恬恬她們比起來,希璇不愧是成長於闕龍門中的,勇氣實在可佳,竟然不怕惹惱他。雷烈在心底苦笑。
  
  聽都沒聽過她有哥哥,敢情他真的太忽視親人了。
  
  「呃,不是親哥哥,他是我爸收養的……我的婚禮上他有來,不過一下子就走了,你可能沒注意到。」她含糊不清地帶過,直朝大門觀望。
  
  當雷烈正大感怪異時,只見一直從落地窗觀望外頭的唐希璇高興地叫道:「啊!我未來的大嫂來了,我介紹你們認識。」說著,她拉起雷烈就往大門迎去。
  
  雷烈還來不及朝落地窗外看那個女人的模樣,就已經被唐希璇拉到了門口。
  
  「不要拉我,我不想認識你大哥的……」雷烈想拉開唐希璇緊抓著他的手,卻在雷家大門開啟看到由傭人領進的客人時,愣住而說不出下文。
  
  有好一會兒,兩對再度相逢的眼眸,就這麼對看著彼此。身後站著兩個像保鏢一樣魁梧的男子,席湘靡的臉色有些蒼白緊張,一身簡單的冬季服飾,長髮迎風飄逸地站在門外,怯生生地迎向雷烈的視線。
  
  「希璇,你在搞什麼鬼?」
  
  好不容易收回視線,面色含慍的雷烈側過頭,瞪著仍挽著他的女人。
  
  「搞鬼?我哪有鬼可以搞,二哥你在說什麼呀?」儘管是心虛不已,唐希璇還是緊緊抓著雷烈的手臂,露出不解的眼神望著他。
  
  緊抓著雷烈的手,就是怕他一氣之下拂袖而去,那她該拿眼前這個膚白如雪氣質靈秀美麗的女人怎麼辦?
  
  弄不好,老爸都會嫌她辦事不力呢!
  
  老爸說他對這女人十分有好感,要她幫這女人一把,可苦了無辜的她。
  
  可惡,老爸八成是嫉妒她過得太幸福美滿,才專找麻煩的差事丟給她。愈想,唐希璇就愈如此肯定。
  
  不過,那女人望著緊粘著雷烈的她,目光倒複雜了。
  
  「難不成你想告訴我,你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雷烈瞪著唐希璇發火,看也不看地將左手指向席湘靡。
  
  要不是希璇是弟弟的老婆,他一定掐住她的小脖子,看她說不說真話!
  
  「她?」唐希璇著向臉色更白的席湘靡,再看回他的臉,眨著靈活的黑眸。
  
  「她是我大哥即將過門的未婚妻呀!我爸爸說,她在結婚前想來中國玩一趟,所以要我照顧她幾天,有什麼不對嗎?」
  
  天呀!烈發火果然嚇人,聖母瑪利亞,她希望自己的演技唬得住烈才好……
  
  都怪臭老爸!人家都說虎毒不食子,就他怕獨生女兒害不死!
  
  「即將過門?」沒有繼續懷疑唐希璇,他的心思驀地停在唐希璇故意加重語氣的那四個字。難道……連婚期都定了?想到這裡,他倏地心情惡劣。
  
  席湘靡僵直的身軀站在門外,目光始終落在雷烈狂傲俊酷的臉龐,眸中流露藏不住的思念,只可惜他再也不看她一眼。
  
  她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去聽雷烈和身旁的女人在說什麼,她只知道那女人從出現在她眼前到現在,自始至終都親熱地挽著烈的手臂,而他並沒有拒絕。
  
  「是呀!婚期好像定在下個月底嘛,對不對?」她朝席湘摩望去一眼,沒等人家回答就對著雷烈又說:「闕龍門的婚禮很特別喲!到時候,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參加?我保證,一定會很有趣。」
  
  雷烈的心倏忽下沉,面對興奮不已的唐希璇,聲音異常冷漠:「我又不認識她,何必去湊這種熱鬧。」
  
  或許唐希璇的確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只是受父親所托而已。事到如今,他不懂唐傲雨在打什麼算盤,也不明白席湘靡在想什麼。
  
  一個月來,他是那麼努力地要忘記她的存在,如今他的努力卻讓她在剎那間破壞了。
  
  席湘靡聽到他的話,臉色更加蒼白難看。
  
  「不要說這種無情的話,多傷感情,現在不就認識了嗎?」唐希璇笑嘻嘻地望著雷烈,彷彿不懂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我來替你們介紹吧!她的中文名字是席湘靡,這是雷家排行第二的雷烈。」
  
  基於彼此都是中日合作下的產物,唐希璇對素昧平生的席湘靡特別有好感。
  
  「幸會。」沉吟後,雷烈冷淡地道。
  
  「打……打擾了。」席湘靡訥訥地吐出一句。
  
  雷烈始終撇著頭,不再正視她,顯然準備拿她當陌生人,乾脆假裝彼此不認識。
  
  「啊!我真是失禮,怎麼讓客人一直站在門口吹風呢?對不起啊,快進來……」突然發現他們一直都是站在門口說話,唐希璇不禁輕呼,趕緊鬆開雷烈的手去拉席湘靡進屋。
  
  眼看雷烈要走,唐希璇看一眼時間,又一把拉住他的手。
  
  「二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和煜約好在公司見面,等他下班就去吃法國料理慶祝,你替我招呼我未來的大嫂,好不好?」不管雷烈同不同意,辟里啪啦把話說完,唐希璇抓起皮包就往外跑,把該她照顧的客人丟給了雷烈。
  
  唐希璇此番行為,在雷烈眼中,只有幾個字可以形容--很不負責任。偏偏她的理由光明正大,所以雷烈只能愣愣地瞪著她旋風般離去的身影,生氣卻沒有去攔她。
  
  希璇的理由最好是真的,不是搞什麼詭計;否則,他一定找她算這大頭賬!
  
  「雷先生,請問……」席湘靡壓下心中無盡的思念之情,強裝有禮地開口。猶豫過後,她想,既然他要當她是陌生人,她最好配合。
  
  雷烈兀自走到客廳中的沙發坐下,隨性地躺在椅背上,蹺起二郎腿,才挑起粗擴不羈的眉宇,終於再度正視她。
  
  「請……請問,我該在哪裡休息?」雷烈等著她的問題,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問。
  
  看了一眼席湘廓身後的保鏢,他撇了撇嘴角,諷意明顯。
  
  好一會兒,他才調回冷冷的視線,不友善地問:「你來做什麼?該不會是特地來這裡向我炫耀你即將結婚的消息吧!」沒有其他人,他也就直接問。
  
  席湘靡一愣,訥訥地回答:「當然不是……」天知道,她根本不想嫁給暗龍,又何必特地來炫耀?仔細一想,她知道他是因為沒有雷家人在,才會和她「相認」;等其他的雷家人一出現,雷烈肯定又當她是陌生人。
  
  「既然不是,就算想來玩,為什麼不去找你父親,非要住進雷家不可?」依他看來,她一定有所企圖。
  
  深吸一口氣,她擠出無所謂的笑臉道:「我父親工作很忙,沒空陪我。唐叔叔說我可以和他女兒做個朋友,我來只是想認識希璇而已,沒有非要住在雷家不可啊!如果你不歡迎我,那麼我不住下來就是了。」
  
  唐傲雨說他的女兒是雷烈的弟媳時,她也嚇了一跳,沒想到會那麼巧。
  
  當然啦!她也意外另一件事--看起來根本不足三十歲的唐傲雨,竟然會有個二十多歲的女兒。
  
  不過,他們父女倆眉宇間的神似,又教人無法懷疑他們的血緣關係,只是比較像兄妹,而不是父女罷了。冷哼一聲,雷烈嗤道:「我歡不歡迎並不重要,你是希璇的客人,與我無關。」
  
  「是嗎?既然我不需要顧慮你的想法,那我就不客氣地住下羅!」席湘靡強打起精神,假借瀏覽著雷家的裝滿,躲開他冷漠殘酷的視線。「這裡十分漂亮壯觀,我想我會住得十分愉快……」
  
  「隨便你!」眉頭糾結,雷烈冷凝著一張酷瞼。
  
  「我知道你有好肚量,請別再記恨在日本發生的事,好嗎?」面對雷烈的不友善,她沒有加以計較,虛應一笑,繼續道,「當然,如果你不想讓人知道我們認識,我也不會說出去的,你大可以放心。」
  
  雷烈始終神情無動於衷,不發一語。
  
  席湘靡歎口氣,沒理會心口隱約的絞痛,努力維持著笑臉。「好了,我想整理一下行李,你可不可以請個人,帶我去可以休息的客房?」
  
  聽到席湘靡的話,一直站在角落的傭人小滿立即上前,對她恭敬地說:「小姐,希璇夫人吩咐過了,我帶您去客房吧!」
  
  顯然她一直等在一旁,原來就是為這件事。
  
  雷烈沒有太大的反應,瞥了小滿一眼,似乎認為希璇吩咐過的事,她早該說出來。
  
  席湘靡突然轉過身,對始終跟著她的保鏢道:「你們回去吧!我在雷家很安全,也不會跑掉的。」在她看來,這兩個人不像保鏢,倒像兩台如影隨形的監視器。
  
  有他們在,如何成事?
  
  兩個面無表情的保鏢互看一眼,其中一個打了行動電話。簡單幾句話,他似乎收到什麼命令,對同伴點頭,什麼也沒說,他們就這麼雙雙離開雷家。
  
  席湘靡歎口氣,瞥了雷烈一眼,便跟在小滿後頭離開這個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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