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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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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23:56: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卷 物競天擇 第一百七十六章:是你說不介意以多打少

    “果然是無恥之徒。”

    滄瀾仙尊的聲音,已經無復先前的狂怒,反而變得冷靜下來。

    事已至此,憤怒已經解決不了問題,所以他也沒有繼續發怒的意願。哪怕事實上他有足夠的憤怒理由。

    因為就連帝琉尊此時也陷入了驚怒之中。

    “王陸,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你……”

    “我當然知道。”王陸毫不客氣地打斷。

    當今九州,有誰對聖光的認識和理解能比王陸更深刻?作為聖光的主人,他又豈會不明白將聖光當作劇毒埋在九州大陸的氣運中會有什麼后果。

    將異域大陸的力量之種引入九州氣運,將造成土地性質的根本變化,從九州大陸變為這種行為,一般而言被稱為殖民地化。分疆裂土,是對九州大陸最大的破壞之一。極寒之地是無主之地,因此被分疆裂土也格外容易,可是數万年,數十万年來,還從來沒有人膽敢這麼做過。

    “但那又如何?阿琉,你腦子壞了?分不清輕重了麼?”

    墮仙降臨,整個九州都要支離破碎,與之相比,一塊殖民地又算得了什麼?帝琉尊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並不意味著她就能輕松接受。

    “阿琉,搞清楚,聖光是我的聖光,我在哪里,聖光就在哪里,這片被分離出去的土地就屬于哪里。”說完,王陸不再理會帝琉尊,而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滄瀾身上。

    對手是墮仙,可以不怕他,但不能不重視他。

    聖光的毒可以瓦解他的火球,但還瓦解不了他的存在。如今聖光的毒素的確蔓延到了他的体內,但以滄瀾的實力,想要將聖光驅散出來,也是易如反掌。

    投毒戰术讓他占了些便宜,但總体而言還是相持階段,墮仙的底蘊異常深厚,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被壓制住。方才那種太陽一般的火球,滄瀾若是拼命的話恐怕能連吐十個,而王陸可沒有連射九日的本事。

    不過,能和他激斗到現在,戰略目的就算達到了。

    王陸笑了笑,操控著巨神兵發出嗡嗡的聲音:“前輩仙法驚人,著實令人佩服,單打獨斗,我們沒有誰能撐過您三招兩式,所以唯有用以多打少的法子,希望您別介意。”

    “爾等鼠輩就算數量再多又能如何?”

    滄瀾一聲冷笑,体內的聖光已被他全數壓榨出來,同時周身浮現出三枚橘紅色的火球,顏色與先前那枚有微妙的不同,威力略遜一籌,但卻不會被聖光于擾導致中途潰散。而以這股力量,要擊潰巨神兵和那個外道修士已經綽綽有余。

    “再多又如何?這是前輩您說的,那我可就放心了。”王陸說著,頓了一下,“我就可以放心的以多取勝了。”

    話音剛落,只見天空陡然一暗,一片烏云遮蔽晴空,將万物籠罩在陰影之中。

    “九州万仙盟河圖道人,見過滄瀾仙尊。”

    烏云之上,河圖道人聲如洪鐘,居高臨下睥睨著上界仙尊,他腳踩九州圖,大地的脈絡與圖上的線條交相輝映,光芒宛如一道道柵欄,將戰場完全封鎖起來。

    而在河圖身邊,一個又一個足以令九州震動的人物站了出來。

    “軍皇枯琴,見過仙尊。”

    一身金色全身重甲,一面血色戰旗。九州第一强軍之首持著戰旗站在河圖身邊,隨著旗幟舞動,遠方有千万聲吶喊在呼應,那是軍皇山的無敵强軍。此時雖不能奔赴戰場,卻能成為枯琴的强力后盾,他看似一人,實則千軍万馬。

    “昆侖逐日,見過仙尊。”

    古朴方正的道人擺著刻板的面容,站在河圖道人的另一側,姿態神色一絲不苟,隨著他微微揚起下巴,九州圖微微擰轉了角度,將戰場鎖定得更為牢固。如果說河圖道人和他的盛京仙門象征著九州修仙界的王道,逐日真君便以正道自居。

    “万法天輪,見過仙尊。”

    俊逸出塵的天輪真君輕笑著站在了逐日身旁,不時轉動著右手食指上的一枚纖細指環,只是隨著指環轉動,九州圖上的山川河流卻在悄然變化,構建出全新的天地法則。

    “靈劍風吟,見過仙尊。”

    風吟真人最后落步,在這五大掌門之中,他的資歷最淺,境界也最低,但卻赫然站在四人身前,呈眾星捧月之態

    此時的風吟顯出了前所未有的鄭重,鼻梁上的昆侖鏡被擦拭得纖塵不染,鏡片后面,可以看穿因果的星辰神眼神光內斂。真人背后一只寬大的劍匣,匣中有光芒點點如夜空群星。而隨著他在九州圖上落步,這張駕馭九州的仙寶如同多了畫龍點睛的一筆,陡然活了起來。

    貫穿天地的光柵全數消失,但僅僅是變得不可見,約束戰場的力量反而成倍增强。風吟的落步徹底激活了陣法,將九州圖內蘊含的神通和大道全數活化。

    “前輩,您剛才可說過不介意以多打少,那我這邊叫几個援兵也是可以的吧?”

    王陸一邊說著,一邊收起絕對領域,轉而將右手上的武器提了起來,那是一門造型修長,綿延數里的巨炮,炮口正對著滄瀾。

    “……”滄瀾仙尊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呵,呵呵,哈哈哈哈以多打少?笑話像你們這種雜碎,來多少我殺多少”

    說話間,三顆小太陽同時衝上蒼穹,直轟九州圖。護身的輕紗陡然膨脹,向著王陸席卷過去。而他本人則在瞬息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九州圖上落下天劫刑雷,精准地命中了反三枚火球,在半空引爆,而劫雷中滅絕万物的屬性則將爆發的余威全數抹消,硬是讓仙人的這式殺招完全落空而王陸駕駛巨神兵,貌似笨重卻爆發出驚人的靈動,在瞬息間于方圓百里的范圍內閃爍了上千次,硬是讓仙寶輕紗捕捉不到,有多少神通也發揮不出。

    下一刻,在千里之外的雪原上空忽然爆發出一陣强烈的異光,成千上万道縱橫交錯的光柵忽然出現在空中,忽明忽暗,在無形力量的衝擊下微微形變,那是九州圖鎖定戰場的光柵。

    蒼穹之上,河圖道人微微晃了下身子,悶哼一聲。枯琴真君向前踏了一步,戰旗重重在腳下一頓,旗幟飄揚,召喚出億万道神兵利刃的投影殺向遠方。逐日真君雙手下壓,維持九州圖端正不易。天輪真君則緊皺著眉頭,用力捏著右手食指上的指環,緩緩轉動。千里外的光柵則隨著指環的轉動逐漸穩固起來。

    最后,風吟真人閉上右眼,以左眼視物,猛地轉身向后,星辰劍橫擺,斬向河圖道人

    這一劍極快,快極,在任何人都反應不及時,距離河圖道人已經不到三尺,這個距離下,縱然四大真君環繞,也沒有任何一人能擋得住風吟這一劍。

    然而仙劍卻在三尺處停了下來。

    “賤種……”滄瀾仙尊怒目圓瞪,從虛空中顯出形狀,只見他置身風吟的劍尖和河圖道人之間,兩只手掌被迫合攏在一起,將風吟手中仙劍夾在其中。

    原來三昧真火是假,輕紗囚籠是假,千里外的突襲也是假的,滄瀾仙尊的真實目的是絕地反擊,直搗黃龍

    這一手秒到極處,卻被風吟真人在關鍵時刻看破,一劍橫渡如天外來,硬是斬出了一條不可能的間隙,擋住了滄瀾仙尊的偷襲。

    然而單人之力終歸是差了些。滄瀾仙尊雙手夾住仙劍,一手化陽,凝起焚山煮海的高溫,一手化陰,結起凍結時空的嚴寒。頃刻間冷熱交錯,引起仙劍痛苦的斷裂悲鳴。

    “給我滾”

    滄瀾一聲怒吼,雙手握住斷裂的劍鋒向前一錯一頂,風吟頓時把持不住,被倒飛回來的劍柄正轟在胸口,向后倒飛出百余里,血灑長空。

    下一刻,滄瀾仙尊陰陽手再拍向河圖道人,兩人之間再無阻礙。而關鍵時候,河圖道人足尖在九州圖上一點,霎時間,九州圖被放大了千万倍,聚集在一起的几個人忽然間隔万水千山,彼此完全分散開來。而滄瀾仙尊這近在咫尺的一掌也落在了空處。

    “哈”滄瀾一招落空,卻露出計划得逞的笑容,只見他一聲呼嘯,如利箭一般直直向上飛去,瞬間就只留下一個細小的身影。

    “不好他要跑”

    五大掌門攜帶九州圖而來,九州圖高居云端之上,封鎖天地。但云端上其實還有無盡蒼穹。那卻是任何修士都無法封鎖的領域。而九天蒼穹上有呼嘯的罡風,越是高處罡風越是猛烈,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修士能夠探索到天空的勁頭……但毫無疑問,作為個体實力最强的墮仙,滄瀾一定能比在場任何一人都飛得更高。屆時依靠九天罡風,他就能與其他人拉開不可逾越的距離,而針對他的圍剿也將毫無意思。

    可惜,在場眾人雖然能意識到這個問題,卻無力阻止,滄瀾仙尊的速度太快,比在場任何人都快,一旦先起步,就不會落后于任何人。

    除非,有人能比他起步更早。

    就在滄瀾即將突破蒼穹的時候,忽然看到頭頂處有一個白色的人影,那人單手向上,托舉著一座山。

    那是王舞

    她是什麼時候跑到這里來的?滄瀾心中忽而涌起一股不可思議的情緒,只是,不待他想清楚,王舞便將托舉著的大山砸了下來。

    這山崩的力道之强,遠遠超出了滄瀾的想象。巨石砸在臉上的瞬間,滄瀾感覺自己的元神好像都要出竅了。而恍惚中,他好像在王舞体內看到了更多的金丹……

    下一刻,他就完全失去了對身体的控制,隕石一般直線砸向地面。

    轟

    巨響聲中,一座巍峨的高山被他當腰砸斷,上半截的山石整個崩塌下來,露出一個空洞的山腹。

    滄瀾躺在山腹的碎石中,掙扎著想要起身,只是周身仙靈逆流,卻完全不聽使喚……他接連嘗試了几次,卻完全提不起勁。

    那下界賤種給他造成的傷害居然會這麼嚴重?

    滄瀾有些不可思議,但下一刻他就發現,四周仿佛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在不斷汲取著他的仙靈,讓他變得越發衰弱

    “什麼人?”

    “是我。”

    滄瀾眼前,出現一個純黑色的人形輪廓。

    “是你這條賤狗?”

    “是我,不過比起我來,您更應該關心這里是什麼地方。”黑平淡地說著,然后不待滄瀾說話,便先一步給出了答案,“不知您有沒有聽說過,幽冥山,陷仙陣。”

    “你?”

    “請您在這里安靜地休息吧,咱們一万年后再見。”

    下一刻,崩裂的山石忽地開始聚攏起來,將空洞的山腹徹底掩埋起來,不留一絲一毫的縫隙。

    而滄瀾的世界,也徹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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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3 10:00: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卷 物競天擇 第一百七十七章:愛情全是騙人的

    一座巍峨高山,一座洪荒時代流傳下來的陷仙大陣,共同構成了聞名九州的絕地之一。

    幽冥山,陷仙陣。從古至今,不知多少能人異士深入此地后再無聲息。幽冥山腹地就像是一頭凶惡的巨獸,將所有來客全數吞沒,就連一點渣滓都不留出來。

    當然,越是險地,越是能引人好奇,而修士中永遠不會缺少好奇心旺盛,樂于探險的個体,對于幽冥山的探索,几万年來也從來沒有斷過。

    不過可想而知,几万年過去,從沒有人真正探索出了陷仙陣的秘密。無論是深入其中,還是以仙法從外界探索,最終都是一無所獲。曾有手段粗野的門派嘗試以暴力推翻幽冥山,結果整個門派一夜間自九州除名,如同被下了厲害的詛咒。

    “今天倒是真的大開眼界了,想不到真的連仙人都能陷進去,了不起,實在了不起。”

    幽冥山外,王陸駕駛著巨神兵浮游在半空,對著腳下逐漸恢復如初的大山嘖嘖稱奇。

    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就是在這里走向了終點。那個不可一世的墮落仙人,就此無聲無息。

    的確是一座了不起的幽冥山,了不起的陷仙陣。此前為了一個滄瀾仙尊,可以說大陸最强的几個人全部出手都未能攔得下他,還險些被他反手擊穿,但最終這座貌不驚人的大山卻能將其鎮壓起來……

    “因為這座幽冥山陷仙陣完美地克制滄瀾。”

    黑的聲音,平平淡淡地傳入王陸耳中。

    “滄瀾在墮仙中是實戰經驗豐富的實戰派,多年征戰讓他几乎毫無破綻。但終歸人無完人,他還是有著一個致命的弱點:他是仙人。”

    王陸聞言好奇地問:“身為仙人,有下界修士無法擁有的種種特權,這算什麼弱點?”

    “上界仙人的確高貴,但是幽冥山是洪荒時期,上界在九州設立的監獄,用來關押被放逐的仙人。這座監獄就是為了仙人所設,一切設計都是針對仙人,利用仙人的神通來壓制其本身。換成是普通修士,或許還有万一的機會能跑出來,可若是仙人進去,就再也別想出來了。”

    “有意思。”王陸點點頭,“不過,這幽冥山陷仙陣的事連你都知道,滄瀾身為實戰派,你能保證他就不知道,並且沒有任何應對措施?”

    “……我不是滄瀾本人,不能保證什麼,不過無論如何,眼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最好?只怕也未必,滄瀾畢竟不是戰死,只是被鎮壓,而我不能親眼看到他被陷仙陣鎮壓成死狗一般,總歸是不能放心。”王陸說著,目光鎖定在黑的身上,“誰知道他在里面是什麼情況?或許是被鎮壓得動彈不得,也或許是你和他串通演戲,看上去是被鎮壓著,其實是躲在冬暖夏涼的山腹空洞里勤苦修行,待回復完全后就殺出幽冥山,屠光九州狗。”

    黑搖頭失笑:“哈哈,王陸真人怎麼變得這麼多疑了?”

    王陸的聲音卻是冷了下來:“對你這種三姓家奴還要推心置腹?你當我是琉璃仙麼?”

    說著,綿延數里的修長陽電子炮炮口忽然對准了黑。

    “而且現在這個情況,我既不能信任你,也找不到你的利用價值,怎麼想都是一炮把你變成經驗值更划算一點啊,你說呢?”

    “我想這並非明智的選擇。”面對王陸的陽電子炮,黑沉聲說道,“像我這樣的棋子,無論立下多大功勞,對上界的人來說終歸是連條狗都不如的賤種。若是計划順利,還能吃到几塊骨頭,可我的計划卻被羅霄中途攪亂,犯下了無可挽回的失誤。那麼我除了叛逃過來就別無選擇。如今是和你站在同一條船上。至于利用價值,我想當今九州大陸,恐怕沒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上界墮仙。這份獨一無二的情報,就是我的利用價值。”

    兩人說話的時候,云端的九州圖緩緩降下,五大掌門紛紛聚集過來。

    王陸暫時放下黑,轉而向五人一一拱手行禮。方才與滄瀾仙尊的一場惡戰,多虧了這五個象征九州修仙界最强戰力的真君級强者及時趕到,才逼得滄瀾狗急跳牆般全力逃竄,最后露出破綻被一舉收入幽冥山腹。

    整個過程並沒有事先的計划,是這五人感應到極北之地發生大戰后才匆匆趕至。然而如此匆忙的情況下,他們的每一步都與王陸師徒二人有著不俗的默契,這份經驗和實力的確值得致以敬意。

    而這五人同樣也聽到了王陸和黑的對話。

    “王陸,我想他說的沒錯,此人雖犯下万死莫贖的罪,但不可否認他的確有利用價值。”逐日真君說道,“我認為留著他的性命對咱們更為有利。”

    王陸聞言不由一樂,逐日真君在修仙界是出了名的理想主義官僚,本性的確不壞,實力也足夠强大,但智商卻著實配不上五絕掌門人的名頭。

    而天輪真君則說:“我只從學术角度來說,任何推演和計算,都要建立在足夠的情報基礎上,而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對墮仙還几乎一無所知。若是能利用好黑的情報,對以后的戰斗將大有裨益。不過另一方面,如果得到的是假情報就適得其反,這一點也需要注意。”

    王陸微微搖了搖頭,這天輪真君說了這麼多等于什麼也沒說。現在的關鍵就在于黑這個人是否可信,天輪真君卻不願就此作出判斷。

    逐日真君又說:“方才那一戰,若沒有他在最后關頭發動幽冥山內的陷仙陣,我們很難真正壓制住上界仙人。這一點上,他可以算是戴罪立功的。”

    王陸聞言卻是嗤笑了一聲:“逐日真君您是老糊涂了麼?你怎麼肯定滄瀾是被壓制住了?你進去看過?”

    逐日真君也不動怒,而是偏過頭:“枯琴,你怎麼說?”

    “我對你們這些勾心斗角的勾當不感興趣。”說完,枯琴真君展開戰旗,那旗幟如同活了一般,將枯琴包裹起來,猛地一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枯琴毫無責任感地選擇了早退,逐日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風吟道:“道友想必是站在王陸那一邊的咯?”

    風吟毫不掩飾:“不錯,我支持王陸的一切決定。”

    逐日于是轉而問河圖道人:“我們几人的觀點都已經說完了,現在該你做決定了。”

    河圖真人剛要開口,忽然有人出言打斷:“我的觀點可還沒說過呢。”

    眾人目光轉去,只見從黑的陰影中,一位光頭緩步走了出來,正是羅霄。

    見到羅霄,几位真君的神情都有些怪異,王陸更是直接將炮口移了過去,陽電子彙聚的光芒在炮口中閃耀。

    這位九州叛將為了一己之私犯下弒師之罪,害四相真君隕落,可以說罪不容誅。然而另一方面,他卻也立下了奇功——策反了黑,並配合其他人壓制了降臨的墮仙。若是功過相較,功勞似乎還更多一些,但是,有了背叛的先例,羅霄同樣不值得信任。

    “我知道各位恐怕對我沒有几分信任,不過有件事我想各位很有必要知曉:不久前,我在策反黑的時候,他是抵死不從。我很奇怪,當時他扼殺孫不平的計划落空,在墮仙看來已經是條瀆職狗,而墮仙做事向來是功過不相抵,那麼他繼續堅持墮仙陣營根本是自尋死路,倒不如跳到我們這一邊。可是他當時並沒有同意,而是說……”

    羅霄的話沒說完,忽然眼前爆發出一道奪目的光。王陸的陽電子炮毫不留情地瞄准、開火,射出一道手臂粗細的光芒……將將擦著羅霄的臉頰而過,燒焦了他的眉毛。然而同時,也擋下了一團急扑過去的黑影。

    “黑,你在急什麼?人家話沒說完,你扑過去是想于什麼?殺人滅口麼?”

    羅霄聞言,看也不看黑一眼,笑道:“他當然是急著殺人滅口咯。若不是我留了一手,現在恐怕還沒辦法從他的陰影中分離出來。不久前他暴起傷人的時候,我還奇怪他有什麼動手的理由,后來在黑暗中冥思苦想,才終于想到了答案。”

    “他曾經說過,叛逃到墮仙那邊並不是為了一己之私,然后還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其它理由。不過最終到底還是叛變了過來,所以我當時也沒有多想,可后來卻越想越覺得微妙。加入墮仙不為一己之私,還能是為什麼?組織利益?還是什麼崇高的理想?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他稱呼墮仙,一口一個主子,叫的別提多親切和崇敬。這樣一個人……真的會于脆利索地背叛到万仙盟一方?老實說,我是不會相信的。”

    黑聞言一嘆:“看來你從一開始就沒信任過我。”

    “哈哈哈,對你這種三姓家奴委以信任?你當我是白痴啊?我當然從來就沒信任過你啊,只是也找不到你的馬腳,猜不透你的用意。直到你不久前忽然出手暗算我,剛才又試圖殺人滅口,才讓我徹底明白了一切。”羅霄說著,抬頭看向王陸,笑道,“簡單來說,苦肉計。”

    王陸也笑:“是啊,苦肉計。”

    話音甫落,陽電子炮的火力全面爆發,一道粗大的光柱直接貫穿了幽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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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3 10:00: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卷 物競天擇 第一百七十八章:恭喜你加入万仙盟的大家庭

    看到王陸微微轉過來的炮口時,黑的心神恍惚不定,腦海中總是浮現出過去的片段。

    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得到什麼。

    這句話,最早是在九州大陸的港口城市流傳起來。那時來自西夷大陸的巧克力剛剛開始在九州流行,似是而非的制作方法使得巧克力的品質非常不穩定。同樣一盒巧克力可以有千万種口味,于是便有好事者以此來比喻人生,倒是恰如其分。

    黑年輕的時候,曾經聽到過這句話。

    那個時候,他還是港口城市的一員平凡修士,在一個狹小的海島上,拜入一個靠海為生的修仙門派。一個筑基期的師父領著七八個練氣期的徒弟終日里打魚練氣,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倒也不乏趣味。

    師父人很好,雖然看起來凶巴巴的,性子卻最是溫柔,他本來是個靠海吃海的漁民,有一日看到海上日出,心中忽有所動,就這麼一步跨入了修仙的門檻,而后一邊打魚一邊也琢磨些修仙的訣竅,他沒有師承,沒有資源,純憑悟性和一點興趣,花了二十年進入筑基期,有了些許神通。周圍的漁民孩子們見到了纏著要學,他便傾囊相授,對他來說,仙道修行不過是興趣使然,而他真正熱愛的還是駕著小船在海上撒網捕魚。

    那的確是個修仙者的夢幻時代,一個資質平平的漁民都能在日常生活中得到仙緣,開啟修仙之路,換做現在是決計不可能了。而就是這樣一位普普通通的漁民,改變了黑的人生,也改變了修仙界的歷史。

    黑跟著漁民學了几年修行,出眾的資質很快讓他青出于藍,很多時候反而要他這個徒弟去帶師父。而在這小小的門派里,師徒之間嘻嘻哈哈,倒也不以為意。

    很多時候,黑都會想,如果那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下去,會怎樣呢?他會有朝一日離開那個海島,告別可愛的師父和師兄弟們,獨自前往更大的世界,更廣闊的天地麼?

    黑自己也給不出解答,因為一万多年前的事情,他實在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那一日,海上忽然起了好大風浪,一向風平浪靜的海面上掀起了百丈高的巨浪,烏云如蓋,遮得天地間再無一寸光陰。云層間電蛇竄動如狂,閃爍著照亮漆黑的海綿。

    在海邊生活了几十年的漁民師父從不曾見過這樣奇景,而修士的直覺則告訴他這絕非自然現象,唯有修士才能引得這般天地變色。而在近海地區掀起這樣的風浪,分明是不顧岸邊港口城市的死活對于此地的所有人來說,這都是大難臨頭。他帶著門下弟子躲在海盜的岩洞中,激發了護島的陣法,期待著風浪過去。

    可惜的是,陣法的波動反而暴露了他們的存在。在海上惡戰的兩名魔頭,很快就找到了這個小島,其中一人揮舞魔掌,一巴掌便平了小島,起手時,指縫間則是島上師徒們的魂魄。

    “媽的,還以為是什麼十全大補之物,想不到質量這麼低劣,塞牙縫都不夠”

    舉手間滅人滿門,那魔頭卻極為不滿地唾罵了几聲,然后將掌中的魂魄一口吞下。只不過在合上血盆大口的時候,卻因對方法术襲來,打得他手臂一顫,漏了一個魂魄。

    那個漏網之魚就是黑。

    之后的事情,黑也記不太清了。只知道最后有正道修士趕來斬妖除魔,將兩個魔頭全數斬了,還來河清海晏,然而已經造成的死傷卻無可挽回……幸存下來的黑被那個修士發現,魂魄得以保全,后來又蒙機緣賜予肉身,一切恢復如初。

    再之后,他的修仙之路進入了全新的階段。那個正道修士出身名門大派,擁有邊陲港口修士無法想象的龐大資源,黑跟著他一路修行,從金丹元嬰化神直至攀登巔峰。之后的几百年間,他的成就是以前想都不曾想過的。

    但是,他卻再也沒有体會過海島上的簡單快樂了。金丹也好,化神也罷,實力的增長,不過是為了實現一個簡單的目標:活下去。

    黑永遠也忘不了他和師父在海島岩洞里戰戰兢兢地等待海嘯結束時的恐懼和張皇。也忘不了那個經營多年的小島被人一掌摧毀時的絕望。他再也不想與死亡親近,只要能遠離死亡,任何事他都願意做。

    而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强大的實力更能保證生存。行善積德只是笑話,遠遁避世則是自欺欺人,唯有不斷變得强大,更强大。只是修士的資質有限,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無限制得變强,那麼又該怎麼辦?當然是跟隨强者,只要强大,就值得跟隨,無論善惡,更沒有什麼對錯。那一日海島上,善良的漁民修士們敵不過歹毒的魔頭,于是全軍覆沒。而魔頭敵不過正道修士,也被人斬妖除魔。

    弱肉强食,這才是修仙界的真理,與善惡無關。

    此外,要學會占據大義,因為大義也是一種實力。那些正道修士做事動輒曉以大義,但他們做事真的想說得一樣冠冕堂皇?几百年來,黑實在見多了那些以大義之名行卑劣之事的所謂正道修士。他們做事甚至比邪修和魔頭更令人發指,卻因占據大義而無往不利。九州大陸,邪門外道從來沒能壓倒正道,歸根結底就是缺少大義。

    所以,就算行卑劣之事,也要以大義的名義。

    黑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想法是錯的,所以當光芒万丈的孫不平開始拉幫結派的時候,他非常積極地加入其中。而當孫不平揭穿真相,告訴大家未來的敵人將是墮仙時……黑便毫不猶豫地背棄了原先的同伴。良禽擇木而棲,强大的一方才是正義,而墮仙既然比九州大陸任何人都强,那麼當然就比任何人都正義。

    跟隨墮仙,鞍前馬后,這遠比充當反抗軍要正義得多。跟隨墮仙才是占據大義,這一點毫無疑問。

    這個信念,支撐著黑度過了一万多年的時間,直到一只名為羅霄的螻蟻毀了這一切。犯下不可饒恕的失誤之后,黑可以肯定自己跟隨一生的主子必然會將他舍棄掉,于是一万多年來他奉若圭皋的墮仙降世的所謂大義也隨之支離破碎。

    什麼墮仙,什麼上界降臨,統統見鬼去吧只要能活下來,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就算再背叛一次又如何?或許未來墮仙終歸會降臨九州,將一切都化為灰燼,但只要能多活上一刻鐘,也是值得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羅霄,他從來沒有信任過自己,而且還掌握著自己的生殺大權,這種人若不除掉,自己的背叛就毫無意義。依然是朝不保夕,命懸一線。對方很可能在自己失去利用價值以后便將自己一腳踢掉,和墮仙如出一轍。

    所以必須想辦法于掉羅霄,那個光頭狡猾而謹慎,一般的方法是行不通的,而在幽冥山設陷阱就是最好的機會,那里的法則運轉只有他才熟悉,完全可以利用地形優勢,一次鏟除滄瀾和羅霄。自己獨占這份天大的功勞。這樣一來,之前在万仙盟犯下的殺孽也可以緩解一些。

    可惜,自己設計雖好,卻功虧一簣。那羅霄著實是個厲害角色,自己在幽冥山陷仙陣內利用地形作了輸死一搏,卻沒能真正壓制住他。而后來等羅霄喘息過來,那一連串的表演,竟也沒給黑留下任何反擊的空間。于是功臣成了奸細,生路也成了死路,何其諷刺

    仔細想來,這真的是咎由自取,自己背叛了所有人,于是也被所有人背叛,這樣的結局不是最合適不過?

    只是,真的好不甘心啊

    不想死,不想就這麼結束,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怎麼能在這里就駐足不前

    “我……”

    面對王陸的炮口,黑的身体微微顫抖著,開口想要說最后一句話。然而就在此時,忽然那炮口自行移開了,露出巨神兵臉上燦爛的笑容。

    “哈哈哈哈,恭喜你,以這張內涵豐富的臉成功通過了我們最終輪次的面試環節”

    “?”

    “不明白?其實道理很簡單,像你這種三姓家奴的投靠,我們必然要慎之又慎。剛才羅霄所說雖然很多是構陷之詞,但作為一種假設,我們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或許你真的就是在上演苦肉計,或許幽冥山里,滄瀾真的是在借機休養生息,我們沒辦法做出確鑿的判斷,所以只好把局面搞得復雜一點。”

    此時,黑也漸漸恢復了思考能力。

    “所以,你就配合羅霄演戲,來試探我的反應?”

    “而得到的結果姑且還算令人滿意……別的不說,我都一炮轟穿幽冥山了,你居然連看都不多看一眼。若說你是堅持崇高理想的戰士,這表現著實有些說不過去啊。”

    羅霄也是冷笑:“直到最后一刻想的都是自己的生死,這樣的人,某種意義上講倒是比較可靠呢。只要掌握他的生死,就能確保他的忠誠。”

    黑沉默了很久:“這麼說,我過關了?”

    “沒錯,你過關了,歡迎你正式加入了万仙盟的溫暖大家庭,不過呢,理所當然,鑒于你先前的表現,我們不可能給你正式成員的待遇。”

    羅霄伸了伸手:“原先他一直在作我的狗,建議還是讓他從狗做起吧。我會肩負起飼主的責任,如何?”

    “除你之外,恐怕也沒人有興趣養這條狗了。”王陸說完,目光又看向周圍,“咦,几位真君這是什麼表情?聽我們說了這麼久,還是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嗎?這個悟性好像有點太低了啊。”

    几位真君面面相覷,片刻后,逐日嘆息了一聲:“枯琴那家伙提前走,真是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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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破天 第一章:河清海晏

    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就過得飛快。

    星辰峰上,風吟心血來潮,放下手中筆,深邃的目光望向夜空,群星閃耀,光芒盡收眼底。

    十年前與上界仙人那驚心動魄的一戰,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每一個細節都已經深深刻印下去,時而在腦海中泛起漣漪,讓人背后隱約發寒。

    與滄瀾仙尊的戰斗,風吟和其余几位真君都是得到警報后,半路才加入戰團。戰斗的過程並不長,總共也沒有交手几個回合:河圖帶領其余四人用九州圖布下囚籠,然后被滄瀾向上突破,再然后將對手逼上了蒼穹,而等候在蒼穹之上的王舞則用大山將其砸落下去,墜入幽冥山……短短几個回合,所有人都在生死之間走了几圈。

    如果當時風吟未能及時察覺到對手的突襲,以星辰神劍先發制人,或許河圖道人就會被陰陽手暗算得手,整個九州圖也將分崩離析。如果不是他與陰陽手正面碰撞時,留了几成真元護体,恐怕擋不住滄瀾的掙扎。而若是王舞未能先一步在高處等候,阻住了滄瀾的去路,那麼衝入罡風層以后的滄瀾就無人可制。

    實在是很險,可以說只差一點,九州大陸就會滑向深淵,不過,終歸是過去了。

    十年了。

    自從那場戰斗之后,已經過去了十年,期間,實在是發生了很多很多事。

    例如……

    “媽媽,媽媽,快一點啦,要趕不上穿魔梭啦”

    藏青山腳下有一座僻靜的小鎮,陣中一間雅致的庭院,門口一位頭戴漂亮氈帽的小女孩儿,焦急地揮舞手臂催促著自己的母親。片刻后,院中走出一位相貌年輕的女子,挎著一只小皮包,挽起女孩儿的小手,從包中展開一條輕紗,駕著兩人輕飄飄飛起來,向著鎮外一座高塔飛去。

    那高塔塔頂是一處寬敞的平台,如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母女二人找了處人少的地方站定等候,小姑娘性子活潑,不多時便耐不住寂寞想要東奔西跑,卻都被母親攔住。

    好在沒過多久,天邊一條飛梭如閃電般疾飛而來,在平台邊緣停穩后,側面艙門打開,露出寬敞的內部空間。一位中年模樣的修士走了出來,朗聲說道:“藏青山站到了,請乘客抓緊上下梭。”

    平台上等候多時的人們開始陸續登上飛梭,這飛梭從外面看去長約三十余丈,最寬處則只有四五仗,造型顯得纖細修長。但內部其實是個數百丈見方的寬敞空間,可以容納數千人,藏青山的乘客上來后,也沒讓飛梭顯得擁擠。

    沒過多久,飛梭就緩緩啟動,不多時就攀升到了最高速度,真如閃電一般。小姑娘趴在飛梭側面的透明窗口處,興致勃勃地看著窗外急速后退的景象,如痴如醉。

    藏青山站登上飛梭的乘客,大多是出身藏青派的修士,修為在練氣到筑基之間,這樣的修為自然談不上什麼御劍飛仙。而這條穿魔梭的直線速度堪比元嬰真人御劍飛行,對他們而言已經是難以想象的高速。

    只是,九州之大,足以⊥絕大部分的所謂高速顯得毫無意義。穿魔梭飛行了大半個時辰,連藏青山所在的云州地界都沒走出去。

    小姑娘畢竟沒長性,很快就覺得無聊,在窗邊嘟著嘴問道:“媽媽,什麼時候到幽冥山啊?”

    “別著急,很快就到了。”

    “很快是多快啊?”小姑娘有些不滿意母親的敷衍,搖晃著她的手一定要說清楚。

    母親正苦笑時,路過此處的中年乘務員笑著答道:“還有一個時辰哦小妹妹,不要著急。”

    “唔,好吧……”小姑娘明顯苦著臉。

    “呵呵,看你這樣子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呀?不如這樣,這條穿魔梭上有巨神兵模型,我去拿來給你玩吧?”

    “好啊好啊”

    母親頓時有些為難:“請問,租借巨神兵模型要多少錢?”

    “不要錢,這是本梭的特別優惠。”乘務員大方地笑了笑,然后從工作間取來一個一尺多長,周身閃爍金屬色澤的人形玩具模型。交到了小姑娘手上。

    這種模型通常只有男孩子會特別喜歡,然而小姑娘見到模型便兩眼發光,簡直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憨態可掬,引得周圍乘客都忍俊不禁。

    那模型是仿造聞名天下的巨神兵所制,周身每一個關節都可以活動延展,若是使用者擁有修為,將法力灌注到模型中,還能有更復雜的變化,屬于專業版本,價格高昂。只可惜小姑娘還沒開始修行,也就使用不到那些復雜功能。

    游戲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多一會儿,穿魔梭就在一座山前停了下來。乘務員的聲音在梭內回響:“乘客們,幽冥山站已經到了,請大家帶好隨身物品准備下梭……”

    小姑娘戀戀不舍地將巨神兵模型還了回去,很快又被梭外的景色吸引了注意,蹦蹦跳跳地拖著母親向前擠。

    梭外同樣是一座高塔平台。只是修筑的遠比藏青山腳下的高塔要巨大得多。而且平台分為多層,每一層邊緣處都停靠了多條飛梭,飛梭有大有小,体型大的長約百丈,顯得宏偉壯觀。而飛梭上的乘客走下來后,很快就彙聚到一起

    平台上,早有身穿醒目服裝的修士,提前飄在半空——平台上禁止其他人飛行,所以顯得非常引人注目。

    那些修士修為並不特別高深,但卻都有相當不錯的親和力,讓人一看就生好感。

    “各位游客大家下午好幽冥山抗擊墮仙紀念館,我是這里的導游何遠山,大家叫我小何就可以…

    小何一邊說著,一邊向幽冥山深處飛去。那幽冥山本是一座有禁地之稱的荒山,近几年卻得到了充分的開發,山外建起了可以停靠飛梭的高台,山腹內則被挖空,修成了一座舉世聞名的紀念館,每年都能吸引成千上万的人前來參觀。

    “我們大家都知道,現如今九州大陸有個非常强大的敵人名叫墮仙。這個詞近几年炒得是非常熱了,但其實早在几万年前,就有人意識到了墮仙的存在,並開始了漫長的斗爭之旅…首先讓我們來到洪荒館,了解一下那個時代,九州大陸抗擊墮仙的故事……”

    紀念館中陳列著大量的古物和資料。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群仙墓中,地仙們留下的遺產。那是他們當年花費了無數精力搜羅的證據。從洪荒時代一直到他們的時代,各種類型的資料應有盡有。而在導游精熟的解說詞中,游客們紛紛沉浸在歷史長河的洗刷之中……

    “媽媽,咱們什麼時候能到陷仙陣啊?”

    就在人們安靜地聽著小何解說時,一個小姑娘的聲音顯得非常引人注意。

    小姑娘的母親非常抱歉地衝其他人點頭,顯得窘迫不堪。而此時導游小何笑道:“其實我想不止這位小妹妹,大家應該都有些等不及要看這個紀念館最重要的部分了。還好我們前面的內容也基本結束,我這就帶大家前往陷仙陣,來看看活生生的墮落仙人請大家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備,到時候不要太吃驚哦”

    沿著幽冥山內部的蜿蜒通道,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個空曠寬敞的地方。

    “大家看下面,那個被盤膝而坐一動不動的人,就是墮落仙人了,他名為滄瀾,曾經强行降臨九州,險些引起天大的災難。不過不用害怕,他已經被徹底封印起來,陷入時間與空間的縫隙之中了。對他來說,外界過去一万年,也只如過了一息時間。只不過他的一息時間永遠也不會結束,某種意義上說,其實就像是死人一樣。”

    說著,小何忽然降落到地上,然后撿起一塊碎石頭,用力向遠處盤膝而坐的滄瀾擲去,正好打在頭上。

    “看,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啊?可以扔石頭?”有游客不可思議得驚呼起來,“万一把他吵醒了怎麼辦?”

    小何笑道:“放心吧,陷仙大陣還在,他是無論如何不會醒的。安心投擲就是,人家好歹也是仙人,以咱們的手段,就算用最强的法术轟,也傷不到人家半根毫毛。”

    “這,真的可以?”

    小何點點頭:“當然,你們看旁邊不是都有說明嗎?那可是當年王陸真人親自寫的,還能有假?”

    眾人沿著小何手指方向看去,只見牆壁上寫著:浪費糧食可恥,請勿隨意投食(投石則請隨意),字跡的確是王陸的字跡。

    “除了投石之外呢,也可以在他身上隨意涂畫,例如畫烏龜啊,侮辱性的詞語啊都是可以的。不過這個就要額外收費,然后由工作人員帶您近身涂畫,有需要的話可以告訴我,我為您聯系。因為供不應求,目前的行情是一個字一万靈石。可以為您保留當天。每天晚上會有工作人員為滄瀾清理身体。”

    “一万靈石一個字,才保留一天,也未免太貴了吧?”

    “對方好歹也是仙人啊,能在仙人身上留字,一万靈石一點都不貴的。”

    而在小何與游客討價還價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又大聲說道:“媽媽,我看那個叔叔身上好像已經有字了誒”

    小何笑道:“小妹妹眼力真好,沒錯,最早的時候王陸真人在他身上寫過字,這些字我們是不會涂……呃。”當他沿著小姑娘的目光,看到滄瀾身上的字時,頓時感到說不下去了。

    小姑娘則閃爍著純真的目光:“那個字我認識,是正直的正字可是為什麼要在那個叔叔的屁股上寫正字呢?而且還有一個正字沒寫完,這是什麼意思?”

    陷仙陣旁,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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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3 10:00: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卷 破天 第二章:想要

    “關于幽冥山紀念館工作情況的報告……嘿,去年年收入已經超過千万靈石了啊,這几年還真是運營得風生水起。”

    星辰峰上,風吟真人粗略地看過幽冥山紀念館呈上來的年度工作報告,口中贊嘆連連,心中感慨万千。

    十年前,墮仙猶如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世人心頭,几乎談虎色變。如今,墮仙卻是被陳列在紀念館中任人參觀乃至的泥塑土偶。就連小孩子都可以在他臉上寫寫畫畫——當然考慮到涂寫的收費之高,也只有富二代小孩子才做得到。但反差之大,令經歷過這十年的人無法不心生感慨。

    也不是沒有人質疑過這種行為會否營造出一種盲目的樂觀氛圍。紀念館中,小丑一樣的滄瀾仙尊並不能代表墮仙的真實實力。那些花一万靈石在滄瀾屁股上寫正字的人們,永遠也想象不到當年只有三成功力的滄瀾仙尊是如何在九州大陸一眾頂尖强者中游刃有余的。帶著這樣的盲目樂觀,一旦真的危機降臨……

    不過,一手設計這座紀念館的人,也給出了很有說服力的辯解理由:第一,九州大陸的安危什麼時候要寄托在那些會盲目樂觀悲觀的底層身上了?他們盲目樂觀也好悲觀也罷,又能影響什麼?真到戰爭降臨的時候,輪不到他們出力,不添亂就算好事。所以與其嚇唬他們說墮仙危機有多嚴酷,還不如讓他們開開心心去寫正字。第二,我做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指手畫腳了?

    在有識之士看來,第二個理由的分量明顯更重了許多。

    十年前初入元嬰境界的那個小子,如今已成為名聞天下的第一高手,在九州大陸儼然可以橫著行走,風光無限。這一點,其實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雖然大家早就知道,以王陸的本事,終有一日會步上仙秦始皇、德勝太祖的后塵,在修仙路上遙遙領先其他所有人,但怎麼想也該是几十上百年以后的事。畢竟先前他花了三十多年時間才修成元嬰,就算空靈根沒有瓶頸,而突破桎梏后的王陸修行速度也越來越快……但有誰能想到,他會在群仙墓底層直接開出一架巨神兵,從此就天下無敵了呢?這讓當時許許多多以王陸為憧憬對象的年輕人夢想幻滅。

    這就像是一個原本熱血勵志的故事,主人公歷經艱難險阻,終于創業成功,事業開始進入上升期的時候……忽然遠方有個親戚給他留下了足以買個整個國家的遺產,從此主人公就算天天吃茶葉蛋喝可樂(一種神奇的西夷飲料)都游刃有余。這個故事無疑是在教育大家,自我奮斗終歸比不得遺產繼承寓意實在是太現實,太黑暗了。

    不過,在無數人對王陸羨慕嫉妒恨的同時,恐怕不會知道,王陸本人為此付出了什麼。以他的資質,飛升成仙絕不是終點,就算在仙界他也一定能夠風生水起。甚至在風吟看來,那些光芒万丈的歷史人物也未必能比得上他。例如仙秦始皇,德勝太祖……二十年飛升的確是無可逾越的巔峰,但他們可曾在虛丹時期就對上聖者級別的敵人?可曾在金丹時候就與地仙交戰?王陸的根基之深厚,其實早就超越了前人,以這樣的基礎破碎飛升,他的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但是現在,為了盡快提升實力,以便應對墮仙危機,他將自己關在了那具巨神兵之中,與前人遺留的法則同化。這樣雖然可以在極短的時間里迅速提升實力,但也損害了前途,因為失去了自己的路。或許以王陸的絕世資質,終歸還是能走出自己的道路,但一定遠比現在艱難。

    當然,這些話卻沒必要和其他人說了,不然難免有得了便宜賣乖的嫌疑。

    不過,天下第一高手啊……想到王陸如今持有的耀眼光環,以及他提升實力的方式,就連寬厚朴實如風吟,也微微感到有些失神,回過神時,則發現自己手上不知為什麼多了一只火把和一桶燃油。

    “怪了,這是竹室溫度失調,下意識要取暖麼?”

    與此同時,在天南州,群仙墓遺址附近,一尊頂天立地的巨大金屬傀儡,正在空中做著匪夷所思的靈巧機動,而在它周圍,是一道道密集成網狀的粗大光束,暴風驟雨一般壓迫而至。

    那巨大的傀儡身高足有千丈,而光束之雨不但來自四面八方,而且彼此間隔往往只有一丈乃至更小。理論上根本沒有閃避的空間,然而傀儡卻能不斷變換姿勢,避開絕大部分光束。少數無法閃避的,則在光束及身前,自行在軀体上開出空洞,讓光束流暢通過,不至于引爆其中蘊含的龐大能量。

    一時間,只見雨點一般的光束落在巨神兵身上,卻毫無阻礙地穿透過去,半點沒能造成傷害。而這種眼花繚亂的閃避一直堅持了半個時辰,巨神兵的腳趾處才爆開一團亮光。

    被光束擊中后,巨神兵只在表面閃過一層流光,將爆發的能量轉移開去,分毫不損。但被擊中的事實仍然讓他停下了閃避的動作,然后身軀急劇縮小,片刻后就縮成了一具尺許長的模型模樣,然后被一個身穿紅白長袍的年輕人托在手中。同時,周圍的光雨也盡數收斂消失。帝琉尊的嘆息聲隨之而至。

    “還是不行,連這樣的密度都堅持不了一個時辰的話,是沒辦法在正面戰場擔當主力的。王陸,我想咱們的訓練强度還要再提高一點了。”

    王陸當時手就是一抖,險些把巨神兵給丟下去:“我說你夠了吧?現在這樣子,你覺得强度還要加?”

    帝琉尊皺起眉,有些不滿:“不然呢?咱們用了十年時間,同步率仍然不能突破百分之五十。而天知道兩界通道什麼時候就會徹底開啟。屆時墮仙大舉來襲,你能擋住几個?一個,兩個?你現在的確是九州最强,但你不會真以為這個最强的名頭能擋住墮仙了吧?”

    這一連串的質疑當真是擲地有聲,王陸沉默了很久之后,用一副歷經滄桑的表情仰天嘆息道:“你特麼又想要了對吧?”

    帝琉尊的臉騰一下就紅了,然后天地變色,電閃雷鳴。

    “你不要胡說八道誰想要了?”

    王陸冷笑道:“你說呢?天天嫌我同步率低。問題咱們提升同步率的方法,摸索了十年不還是就那一招麼?你若不是又想用那一招了,有什麼必要嘮叨這些老生常談的東西?你覺得我會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兩麼?還是你覺得我會放松懈怠,忘乎所以?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你想要了唄。”頓了頓,王陸看著臉色通紅的帝琉尊,語重心長,“其實想要了並不丟人,食色性也,作為一個健康的女人,你有需要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直接跟我說,我肯定不會拒絕你。當然,並不是說我這個人就很隨便,但這畢竟事關九州大陸,咱們公事公辦,任誰也說不出什麼。你這樣傲嬌,反而有些此地無銀啊。”

    “胡說八道你才傲嬌,你全家都傲嬌我看你是腦子壞掉了”

    王陸想了想,又說:“沒事儿,關鍵部位沒壞就行。好了,你到底要不要了?”

    “要你妹啊你給我去死吧”

    說完,帝琉尊當頭打來一團紫光,王陸側頭避過,但轉回頭時,帝琉尊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王陸在原地等了一會儿,然后發動元神,掃描過方圓千里一草一木,確定沒有帝琉尊的蹤影后,才疲憊地嘆了口氣,然后緩緩落到地上。

    而剛落地,就有人找了過來。

    “暴殄天物啊,你這家伙。”

    聲音悲天憫人,滿懷羨慕嫉妒恨等負面情感,而且語氣熟稔之極,不是王舞還能是誰?

    “那麼好的一只幼女,淪落到你手里可真是浪費啊。”

    王陸義正詞嚴地糾正:“第一,她只是看上去嬌小了些,真實年齡是咱們兩個的年齡之積,除以法定最低年齡,我就算推她一千次都不違法。第二,她沒有淪落到我手里,我們只是公事公辦的關系。”

    “奉旨約炮麼?你倒是挺會給自己找借口啊。”王舞依然恨得咬牙切齒,“又是開大機關人,又是泡絕世幼女,你這日子不要太滋潤啊”

    王陸沉默了一會儿,問:“聽你這語氣,你也是又想要了?”

    王舞對這個問題嗤之以鼻:“還用問麼,我任何時候都想要啊就看你能給多少了”

    “……多的不說,一兩万還是可以給的。”

    “我靠,一兩万?你這是在打發土雞啊?知不知道我這儿有多少張嘴要喂啊?考慮清楚,你這天下第一如果撐不住場面,到時候真遇到問題可還是要我出面的啊所以還不趕快給我兩億靈石救急”

    “兩億……這種數字的話,靈石沒有,其他的倒是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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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破天 第三章:老司機

靈劍山腳下靈溪鎮,昔日簡陋的如家客棧如今已是賓客滿棚的繁華之地,木質的小樓被拆除,一座十餘層的高樓拔地而起,而通常每一層都是人滿為患。客棧後廚也不再是老闆娘孤單一人。來自九州各地的妙廚們在這裡忙得熱火朝天,供應出令人食指大動的各色美食。

    而此時,客棧一層大堂裡,幾個身穿不同製式道袍的修士,正一邊飲著美酒,一邊談笑風生。其中一個身穿藍白長袍,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的年輕人眉飛色舞,興致勃勃。

    「哈哈,你說我吹牛?那你就太不瞭解我了,我王忠或許修行上沒什麼出眾的地方,但人品忠厚,這可是世所公認的,我這王忠的忠字,就是當年少爺給取的。」

    同桌的人頓時笑得直拍桌子:「哈哈哈,說的跟特麼真的一樣。王陸真人何等樣人,當年會跟你同居,還給你起名?你這做夢也做得太離譜了」

    「靠你不信我?那就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清楚,這是什麼?」

    王忠憤憤不平,從芥子袋總取出一張畫紙,上面揮著一排神態各異的少年人。

    「看,這就是當初昇仙大會結束後,華芸長老給我們做的群像繪,看見這個人沒,這就是當初的我旁邊就是咱家少爺,也就是如今鼎鼎大名的王陸真人要不是我倆關係近,能站在一起麼?」

    幾個小夥伴湊過來細看,果然見到一個相貌與今日王忠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孩童,站在王陸身邊,只不過……

    「王陸真人怎麼看怎麼一副嫌棄你的表情,你倆當初真是關係密切的主僕?」

    王忠大急:「這還能有假?你看這張」

    說著,他又拿出一張畫紙:「這是我們當初在王家村時,老爺請畫師給全家畫的像,看見我沒,就是站在王陸真人旁邊的那個。」

    幾人仔細辨識,總算在那個一臉木訥蠢相的孩童身上,找到了幾分王忠的影子,勉強承認了王忠所說。

    「唉,想不到如今風光無限的九州第一,年輕時候也是挺接地氣的嘛……之前我一直聽人說王陸真人是得天地造化的天命之子,生下來就天降異象,注定不會平凡。看來也是後人穿鑿附會的嘛。」

    王忠撇了撇嘴,心說當年他在王家村那荒郊野嶺跟地主老財王老爺鬥嘴的場面你是沒見過……但如今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笑而不語。

    「不過,王忠啊,既然當年你跟王陸真人關係那麼近,怎麼現在混得這麼慘?」

    王忠當時就覺得後槽牙被咬出了裂縫:這幫孫子,不遠萬里跑來蒼溪州打秋風,吃自己的,喝自己的,結果自己在飯桌上吹幾句牛逼就被他們狂戳痛處看來真是有必要絕交那麼一兩個人,以儆傚尤了

    但問到頭上,總不能避而不答,王忠只好喟然長嘆:「像我這種凡俗之輩,怎麼可能跟得上王陸真人的腳步?而既然跟不上,就不要拖人家的後腿。對我來說,曾經跟王陸真人有一段友誼,那是三生有幸。可對於王陸真人來說,我完全就是個包袱,雖然他一直對我很關照,但做人應該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就漸漸和他斷了關係,免得以後拖累了他。」

    同桌的狐朋狗友頓時對他致以無限敬意,紛紛勸酒。王忠苦笑著喝了,又開始繼續吹比。不多時,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夥兒人喝仙酒已經喝得頭暈。王忠興致上來,又說道:「其實跟王陸真人做朋友是真的很辛苦啊,像他那麼耀眼的人,離得太近會被閃瞎的。別說是我這種微末人物,你看我們靈劍派其他幾個真傳,情況不也一樣?就好比琉璃仙師姐,何等風華絕代的奇才啊,那劍心通明的厲害,你們也都聽過吧?結果現在怎麼樣?還不是被王陸真人甩得背影都看不見了對了,老陳你們盛京的瓊華仙子情況也差不多吧?想當年一直是同輩第一,穩壓其餘各派首席,現在又如何?」

    名為老陳的修士一聲苦笑:「現在?現在就連我們老大河圖真君都壓不住王陸真人的風光了,瓊華師姐再厲害又能如何?說來王陸真人也太離譜了,在群仙墓底層轉了一圈,就從弟子輩中第一人變成九州第一人,這讓我們這些辛辛苦苦修行的人情何以堪啊……」

    「算了,少說這些酸話吧,那巨神兵就算交給你,你能開的起來麼?」旁邊一名修士大搖其頭,「我聽師父師伯們聊天時提起過,那巨神兵除了王陸之外,當世恐怕不會有第三個人能開得動。而且地仙之首也是只認王陸一人,這可不是運氣,全憑本事……不過,你說的也沒錯,跟這種人做朋友,的確辛苦。說來,你剛才提起琉璃真人,我聽人說,她以前和王陸真人關係非同一般,真的假的?」

    王忠聽到這個問題,不由一愣:你問我,我特麼問誰去?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內門弟子,跟那些高高在上的真傳說得上話麼?人家有什麼感情問題會來找我傾訴麼?而且要是琉璃仙真想不開找我來傾訴,我特麼也得敢聽啊知道太多的人沒有好下場的啊

    但是想著自己方才酒桌上吹過的比,王忠又不能直說不知道,咳嗽一聲:「當年他們的確關係親密,不過現在嘛……王陸真人畢竟太高大上了,關係疏遠也是沒辦法的,所謂仙凡殊途,其實對於踏足仙道的修士而言,也是一樣啊。仙級的王陸真人,和剛剛才突破到元嬰境界的琉璃師姐,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眾人頓時唏噓不已,而後一人忽然驚道:「這麼說,我家大師兄斬子夜有機會了?我聽說他當年迷戀過琉璃真人,現在既然琉璃真人被王陸真人蹬了,那我家大師兄的機會就來了啊」

    王忠聽得簡直下巴脫臼:你特麼不長腦子啊?在我們靈劍派山腳下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嫌自己活得太長麼?同時心中懊惱自己不該誤交匪人,這萬法仙門的逗比們真是禍患啊

    下一刻,王忠的不祥預感就不幸應驗。

    「你們幾個說得挺開心嘛。」

    王忠霎時間就感到酒意醒了糾紛在身後響起的聲音是那樣的熟悉,早就在王忠心頭留下濃重的一筆,哪怕過去幾十年都不會有分毫褪色……

    「老,老,老闆娘……」

    他怎麼也想不到,如今早就不具體主持客棧工作的老闆娘,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然而老闆娘根本沒有理會他,目光高傲地瞥視著同桌那名萬法的逗比。

    「你是萬法仙門的?回去告訴你家師兄,多做事,少做夢。現在這時節,其他人可以醉生夢死,他不行。如果收攏不了心思在修行上,不如趁早去做個絕育手術換個清淨。自家的桃花劫還沒度於淨,少打別人女人的主意」頓了頓,老闆娘又說,「王陸那小子雖然不算什麼厚道人,但對身邊人一向慷慨,能有機會拉一把的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所以不必操心琉璃仙她們跟不跟得上王陸,王陸已經想好了辦法幫她們快速提昇實力,多了不說,混個真君級的戰力不成問題。」

    說完,這如家客棧的老闆娘就轉身離開了,而一邊走還一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見鬼了,穿藍白衣服的臭小子是誰來著,感覺眼熟但認不出來啊… …」

    而那個被她指著鼻子教訓的!萬法修士忽然站起身來:「你說王陸真人對身邊人慷慨,為什麼他卻放著王忠不管不顧?聽說琉璃真人前幾年突破元嬰也是蒙王陸真人相助,而現在又有直通真君的捷徑,為什麼他從來不考慮王忠

    老闆娘頭也不回:「顏值太低。」

    而同一時間,天南州,剛剛結束了一次蕩氣迴腸的同步率提升特訓的!王陸,來不及喘口氣,就迅速開始了新的工作。

    十年過去,九州大陸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王陸的繁忙卻是完全沒有變過。依然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來處理,而且每一件都事關重大,容不得馬虎大意。

    一位神情刻板嚴肅的修士,站在王陸身邊匯報導:「王陸真人,破天工坊匯報說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接受檢驗。」

    王陸展顏一笑:「很好,我現在就去。」

    說完,他身形一閃,瞬息間便出現在千萬里外,東籬州紅海的水下世界。

    十餘年來與巨神兵的合體同步,使得王陸對巨神兵的力量運用越發揮灑自如,舉手抬足間便有了撕裂空間,打穿隧道的威能。

    不過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這麼隨隨便便得來到紅海。

    這片美麗的海洋,如今已是九州禁地之一,因為海底的工坊,正在緊鑼密鼓地打造著足以決定九州未來命運的終極武器。

    空曠而寬敞的工坊測試區內,一排身長數十丈的金屬巨人,安靜地站在一側。

    一位全身素白的修士,神情緊張地對王陸說道:「王陸真人,最新一批的試驗機已經通過了驗證程序,只待您親自檢測了。」

    王陸點點頭:「開始吧。」

    那一排試驗機之中,頓時有一尊淡藍色的巨人渾身一抖,眼中泛出微光,而後上前一步,沉重的步伐震得測試區微微顫抖。那巨人走到測試區正中,向王陸微微頷首,然後從中傳出一個嬌憨可人的少女聲音:「師兄師兄,我已經準備好啦」

    王陸輕吐了口氣,然後向前伸出右手三根手指,釋放出一道金色套合多邊形。

    「琉璃,攻過來吧。」

    「好」

    話音剛落,那金屬巨人便從掌心裡噴吐出一道刺眼的疾光。王陸眉毛微微一皺,只覺臂上壓力陡增金色套合多邊形也強烈形變,險些崩潰

    「好了,停手吧。」王陸笑了笑,將自己的絕對領域收了回去。

    雖然只是隨手釋放,雖然此時他沒有展開巨神兵,導致出力只有兩成左右但這依然是足以媲美真君級的防禦。琉璃仙能一劍將絕對領域刺得搖搖欲墜,攻擊力已經是穩穩站在了真君級別。考慮到試驗機還有許多細節需要調整,性能還有進一步上漲的空間……可以說,這次試驗機算是成功了。

    而這個結果,工坊內其他工作人員也看得清楚,已經有不少人發出歡呼。而站在王陸身邊負責匯報工作成果的更是激動得渾身顫抖。

    「王陸真人,看樣子,這一次是真的成功了」

    王陸點點頭:「是啊,這一次終於有些樣子,可以用於實戰了。」

    工作人員興奮地問道:「對了,既然這批機體已經可以投入實戰,那麼請問真人,有沒有為這批機體想好名字?

    「名字?」王陸皺皺眉,「這些試驗機是我從巨神兵上分出火種,結合群仙墓和萬仙盟的資源仿造設計而成的量產型。性能比起原版會有所劣化,但卻能以數量彌補……這樣的話,就叫扎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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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破天 第四章:別逼我當書法家

「紅海工坊新型試驗機扎古獲得全面成功……好,好,好」

    星辰峰上,滿臉倦意的風吟真人忽然提起精神,連讚了幾聲好,疲憊之色一掃而空。

    對於連續高強度處理公務的人來說,能在堆積如山的公文中找到一份令人眼前一亮的,著實不那麼容易。風吟這幾年接手的工作越發繁重,鼻樑上的崑崙鏡片都一換再換,每一次都比先前更為厚重幾分,然而絕大部分的公文報告,都只會讓人心情更糟糕,好消息非常有限。

    這十年來,世人只覺得天下太平,萬物欣欣向榮,卻看不到盛世背後隱藏的危機……若非有天大的危機壓在頭上,修仙界哪來的太平盛世?就連積怨極深的正道和邪魔都放下了矛盾攜手合作,若非有極特殊的原因,怎麼可能做得到?

    墮仙的危機,並沒有因為十年前的那場勝利而有任何緩解,相反,恰恰因為針對滄瀾的勝利來得太快,反而打草驚蛇,上界墮仙就算再怎麼遲鈍大意,折損了一員悍將,也一定會意識到現在的九州並非刀俎上的魚肉。而一旦讓墮仙們鄭重以對,如今的九州哪裡還有取勝的希望。

    十年來,萬仙盟也好,群仙墓裡的地仙們也罷,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爭取多一分勝算,多一線希望。只可惜十年過去,頭頂的烏雲依然陰沉如蓋,好在紅海海底傳來的捷報,算是撥開了一線微光。

    「首批十二台扎古已經全部分配就位,駕駛員將在三個月內初步完成合體,同步率預計可達百分之二十,具備化神等級的戰鬥力……」

    將紅海的報告細看下去,風吟不由推了推眼鏡——這副厚重的崑崙鏡當然不是為了緩解近視,而是為了讓風吟能夠以更小的消耗來發動星辰神眼,從千萬條因果線中洞悉準確的未來。

    「三個月內多出十二尊化神……這新型試驗機的確了不起。」

    以墮仙為標準,化神級的修士其實最多也只能扮演炮灰的角色,但考慮到這僅僅是三個月速成,百分之二十同步率的結果,讓人不由期待著當駕駛員能百分百發揮機體功能的情景。

    「根據理論測算,駕駛員達到最佳同步率的時間在五到七年之間,屆時同步率可達百分之七十以上,初步具備合體境界的戰力。少數與機體特質匹配度較高的駕駛者可以達到九成同步率,具備大乘期的戰力。」

    風吟看到此處,目光又是一陣閃爍。

    作為原型機的劣化版,這一批試驗機的性能極限並不算強。就算是駕駛員達到理論上限的百分之百同步率,也只能發揮出大乘巔峰的戰力,約莫等同於地仙中的佼佼者如白澤、黑,比起帝琉尊都遜色幾籌,較之真正的仙人更是天差地別。但好處則是同步率攀升較為容易,五到七年就能讓同步率過半,而相對的作為原型機駕駛者的王陸,以無上的才華天資,用了十三年也只達到了五成的同步率。

    「按照最樂觀的估計,五到七年後,九州大陸就能多出十二個真君……數量雖然不多,但是從金丹元嬰境界,短短幾年內就晉級真君,也實在無法奢望更多了。只可惜……」

    「根據此次駕駛者琉璃仙的回饋數據分析結果,可以認定原假設成立,即擔當扎古的駕駛者,必須滿足以下條件,一是修為在金丹到元嬰之間,這個境界下的駕駛者俱有最佳的可塑性;二是身俱天靈根,資質奇佳;如此才能在短時間內與扎古完成匹配,提升同步率;三是根基深厚,至少具備fR以上的挑戰等級。」

    風吟讀到此處,就不由苦笑。王陸提出的這三點條件,第一點不難,以九州大陸之廣闊,金丹元嬰不計其數,但是天靈根卻太過稀有,以萬中無一來形容也毫不為過。也只有萬仙盟最上品的幾個大門派裡,才會不斷踴躍出天靈根的弟子。換成中下品的門派,地靈根的修士就足以當成寶貝來供著了。事實上,末法時代以後的修仙界就連自然靈根都顯得少見,不然也輪不到盛京仙門的人造靈根大行其道。至於第三點就更是為難,王陸所提到的挑戰等級fR,基本上把選擇範圍再收窄了一多半。九州之大,天靈根的金丹元嬰再稀有也能找出不少,​​但挑戰等級fR,這就意味著跨越接近一整個大境界。初入金丹的fR真人,就可以把尋常的金丹上品打得滿地找牙,這種猛人,基本是上品大派首席弟子的水準。而萬仙盟門派雖多,上品大派其實也就那麼幾個,而那些門派的首席弟子,卻未必是金丹元嬰的修為……

    「一百人。」風吟真人思索了一會兒,結合他目前掌握的情況配合星辰神眼,很快就做出了判斷,「若是發動九州大陸所有力量,應該能湊出一百名適格者。而一百位真君乃至地仙,這就是不可忽視的強大助力了。唯一的問題是,紅海工坊的產量是否能跟得上。」

    為了製造這一批十二台扎古,萬仙盟已經是耗費了海量的資源。更關鍵的則是構成扎古的核心火種,是王陸從原型機上分離出去的,唯有他才能生產出來。

    按照王陸的說法,這種分離更多類似於複製,不會傷及本源,但過程非常複雜,很是耗費心力,且結果並不穩定,產生的火種類型高度隨機,有的強效非凡,有的根本是廢物。這十二台扎古,是王陸用了五年時間才積攢出來的強效型。但接下來王陸不可能將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分離火種,所以產量限制非常嚴重。

    不過正想到此處,風吟看到報告書中,王陸如此寫到:「作為巨神兵的核心部件,火種的質量至關重要,下一步將盡全力提升火種質量和產量……」

    王陸在這部分寫的粗略,但風吟真人卻能從簡短的文字中,看出王陸下一步恐怕要有大動作,盡全力三個字,可不是隨隨便便寫上去的。

    思忖良久後,風吟真人在報告上批示道:「此項工作完成很好,望下一步工作有序推進,確保成效。」

    寫完這份報告,風吟真人嘆了口氣,摘下眼鏡決定休息片刻,不過就在此時,一口金色的飛劍載著一張薄薄的文書飛了過來。

    「關於幽冥山紀念館暫停營業的請示?王陸寫來的?」

    漫長的黑夜,不見一絲光明的深沉漆黑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曙光。

    對光明的本能嚮往,讓黑暗中的囚徒下意識地靠近過去,然而在光芒背後,卻是一個令他刻骨銘心仇恨的身影。

    「好久不見了,滄瀾前輩。」

    「........」

    「冷靜點,說人話,現在像狒狒一樣吼叫並無助於你改善自己的狀況……還是說你的發情期又到了,需要我再給你寫幾個正字了?」

    話音剛落,黑暗中的火山就熄滅下來,滄瀾止住了怒吼,冷聲說道:「你來做什麼?」

    「問你些事。」

    「你以為我會回答?」

    「那我就是來寫字的。」

    「……你想知道什麼?」

    王陸問:「仙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滄瀾看了王陸一眼,沒有回答。

    王陸追問:「怎麼,不能回答?被約束不能洩露有關情報?倒也不意外,只是我很好奇,九州大陸對你們而言,值得這麼重視麼?區區一個新手村,論天地靈氣,末法時代以前也不能與仙靈之氣滿溢的仙界媲美,現在根本就是一片荒蕪。論地大物博,傳聞仙界廣袤無垠,九州大陸放到仙界也只是滄海一粟。論人才質量,我們全大陸的人加起來也未必打得過一個大羅金仙——我不清楚你們那邊最高境界是什麼,姑且以金仙稱之。所以,你們到底是來於什麼呢?煉化此界,化為一件神通聖器?殺光九州生靈,煉製邪門魔寶?可是先前看你們搞垮了魔界,也沒有什麼後續舉措,我真的是想不通啊。」

    一連串的疑問之後,滄瀾仍是一言不發。

    王陸笑了:「說了這麼多,結果沒有一句是你能接的?看起來你們那邊組織紀律性還是挺強的,那咱們就談一點輕鬆的。依你之見,我現在的實力怎麼樣?」

    滄瀾笑了一聲,沒有言語。

    「看來是不怎麼樣咯?不過看起來也不至於太慘,至少值你一哂……那麼,如果我說,現在的我,還能變得再強十倍呢?」

    滄瀾微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毫無意義。」

    「是啊,區區十倍,並不能形成絕對的碾壓,不過,聽起來只要我再強十倍,至少單打獨鬥方面已經足以上得檯面咯?」

    滄瀾搖了搖頭:「毫無意義。」

    王陸卻不理他,只是針對他的回應和語氣,自顧自地推測道:「同步率百分百的理想條件下,我的戰鬥力約莫可以達到你的二到三倍,可以佔據絕對優勢甚至秒殺,但實力仍在一個檔次上。這種水準就能上檯面的話……你們這群墮仙,看來也就是領先我們一到兩個境界嘛,也沒有想像得那麼強。這是因為你們在仙界也屬於非常不成氣候的群體咯?」

    提到這個問題,滄瀾又恢復沉默,只是神態上略微有些變化。

    王陸又問:「說來我還有件事很奇怪。你們這群不成器的渣滓在下界為所欲為,那些大羅金仙,無上天仙之類的,就沒人管麼?九州大陸有萬仙盟,西夷大陸有聖光教,仙界就沒有個天庭之類的執政機構?」

    滄瀾依然沉默不語。

    「嘖,一問三不知,有用的話多一句不肯說,全要憑我主觀猜測,既然如此,本打算將你從這紀念館中解放出來,看來也是沒有必要了。你就在這裡繼續沉思供人寫字吧。咱們萬年後再見。」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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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破天 第五章:十年磨一劍

天南州自古以來就是偏居九州一隅的邊陲之州,曾與蒼溪州齊名被譽為修仙界的荒漠。廣袤的土地上人才寥寥,如馭獸宗這等實力便可稱得上地方豪強。後來蒼溪州出了一個靈劍派,修仙界荒漠的帽子總算摘了下去,而天南州更是得天獨厚,群仙墓之門打開後,此地一度成為九州樞紐,論及欣欣向榮,日新月異,就連中州也不如天南。

    不過自從十年前群仙墓被全面開發,底層寶藏問世之後,天南州就由盛轉衰,宛如一座挖掘枯竭的金礦。豐都、群仙城的繁華慣性般延續著,但後繼乏力,逐漸衰敗已成定局。而直到三年前,天南州以群仙墓為中心的大片地區,一夜間被劃為管制區域,尋常人不得隨意進出,城內諸多產業強制搬離,雖然萬仙盟會給予補償,但天南州卻徹底衰敗下去。由於這個變故來的太快,導致群仙墓的經濟泡沫提前破裂,為此上吊自殺的仙凡兩界人士不計其數,天南州出了名的隔天崖上時常可見跳崖之人如下餃子一般,也算近些年九州大陸的一個奇景。

    造成這種嚴重的後果,發下禁令的萬仙盟當然也要承受輿論壓力,哪怕簽發禁令的人是王陸和河圖聯名,也禁不住天南州人的悠悠之口,為此,通天聖堂的高層會議上,來自天南州的長老們屢屢針對盛京仙門和靈劍派的議案進行發難,甚至有幾個天南州的修仙門派有了騷動跡象。

    不過,天南州能做的事也僅止於此了,或許放到十年前,他們還能動用各種資源維護自己的利益。然而現如今,當王陸和河圖的聯名文件下發之後,此事就是大勢所趨,任何人也制止不得。現在的萬仙盟,遠比十年前還要權勢滔天,號令天下,莫有不從。

    因為現在的萬仙盟高層,已經掌握了一支足以震撼天下的超強力量。

    「白澤,你到現在還不肯放棄?」

    草原上,白澤孤獨的背影顯得格外渺小,與十年前相比,他顯得蒼老了許多,但目光中仍蘊含著精芒,可見銳氣未失,反而因為十年的磨礪而變得更為深沉內斂。

    而在他面前的女子,卻如十年前一般嬌美如畫,面容完美無瑕。

    而面對昔日友人的質問,白澤輕笑道:「……談不上放棄不放棄,只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

    「漫無目的地在草原上閒逛算什麼該做的事?白澤,大家都在等你。」

    「我知道。」白澤笑容不變,「是陸別塵幫你找到我的?」

    「不然你躲得這麼深,讓人怎麼找?」玄墨有些生氣,「你還是不能接受我們歸順萬仙盟?」

    「願賭服輸,沒什麼不能接受的。群仙大比是我們輸了,而且萬仙盟得了老大的認可和傳承,就連帝琉尊都死心塌地跟在王陸身邊,這樣的情況下,不歸順還能怎麼辦?你們做了正確的選擇,沒有將寶貴的力量用於內耗。」

    這番話讓玄墨微微一怔。

    白澤說的道理全對,只是,著實不像白澤會說的話。在她記憶中的白澤,是個直線條的人,遇到任何事都以否決為先,很少認可什麼事,很少認可什麼人。曾經有不少人稱他是瘋狗,若非這瘋狗同時還是孫不平的忠狗,早被人排擠出去。然而現在看來,白澤真的變了很多。

    玄墨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那你是怪罪帝琉尊當初放逐你我?」

    「怎麼會?當時那個環境下,帝琉尊也只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罷了。只能說是黑的算計太深,讓她也失了方寸。然而黑能做到那一步,終歸是我的責任。若是我當時持有最高否決權,他不敢做得那麼肆無忌憚。」

    「既然你不是怪罪帝琉尊,那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說過,我在做自己該做的事……當年老大要我做副手,是需要我來為他查缺補漏,他對我恩重如山,我就算粉身碎骨也難以償還其恩情。而現在,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王陸得了老大的傳承,我便將他視作新的老大便是。」

    玄墨聽了更是驚訝,白澤當年對王陸和他師父王舞的恨意之濃,堪稱不共戴天,想不到十年過去竟是這般看得開

    「他是老大的傳人啊,我就算心中有恨,也會忍耐。」白澤解釋道。

    「既然如此,你更沒有理由不回來啊。」

    「恰恰相反……因為現在的王陸並不需要我在他身邊。他是老大的繼承者,但並不是老大的轉世重生。你認為他會需要一個聒噪的人,在他耳邊不斷說他做錯了什麼嗎?」

    玄墨一愣,感到的確難以想像王陸會允許別人隨意質疑他……某種意義上講,王陸可比孫不平要剛愎自用得多了

    「談不上剛愎自用,只是做事風格的差別,他不需要別人來否定他是因為他自己就可以做到。所以,現在的我就算回去也做不了什麼,反而會因為我的習慣惹得同伴惱怒,那又是何必呢?」

    「但是……」

    白澤打斷道:「玄墨,你覺得現在咱們的形勢怎麼樣?」

    玄墨正色道:「很嚴峻。」

    「沒錯,很嚴峻。在我看來,任何時候天空破開缺口,墮仙蜂擁而來都不奇怪。十年前他們打敗了滄瀾,一定已經引起了上界的警覺……」

    「或許也沒有那麼……」

    「不要騙自己」白澤忽然提高了音量,「想想看墮仙在咱們沉睡時的佈局,你認為他們會是一群有勇無謀的莽夫嗎?會是毫無策略謀劃的烏合之眾嗎?就連損失了一條忠狗,都能第一時間引來滄瀾,你認為滄瀾就沒有後手嗎

    「所以才更應該集合力量應對危機不是嗎?」

    「集合力量又能怎麼樣?現在萬仙盟會缺少我的力量嗎?王陸最近拿出來的量產型巨神兵,性能發揮到極致時便可擁有不遜於我的戰力,而那量產型一批就是十二台區區一個白澤又算得了什麼?」

    「不能這麼算……」

    「沒錯,因為王陸的底牌絕對不止這一張……還記得十年前,你們剛剛歸順萬仙盟的時候,還有些居高臨下,覺得自己是屈尊降貴了,現在,還有多少不識趣的?」

    玄墨沉默不語,如白澤所說,最初地仙整體歸順萬仙盟,大家嘴上不說,心裡的確不服氣,哪怕是帝琉尊的命令,加上王陸擁有孫不平的傳承。但讓​​一群大乘巔峰的陸地仙人歸順一群最高不過半步大乘的後世修士,著實不那麼容易轉過彎來。

    不過後來十年間,王陸的手段越來越多,尤其是他本人的實力越來越強,百分之五十同步率的情況下已經能夠碾壓當世任何一名修士,不服的聲音也就少了很多。

    白澤說道:「我一個人的力量較之整體來說無足輕重,所以與其加入這個整體之中,不如做些只有身為個體才能做的事,我相信對於王陸來說,也樂於見到有個和他毫無瓜葛的人幫他做些事……」

    白澤的話雖然沒有說透,但是到這個份上,玄墨如何聽不出話外真意。

    「你到底在做什麼?」

    白澤說道:「想想看,滄瀾被鎮壓以後,上界在這十年間可能做些什麼?他們雖然沒有再次強行穿越兩界通道,降臨新的墮仙,但一定會有其他的動作。比如……你有沒有想過,在咱們沉睡的一萬六千年裡,九州大陸究竟被他們滲透了多少?像黑一樣潛藏在陰影中的叛徒還有多少?而過去十年裡,在咱們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們又向九州大陸施加了多少影響?」

    玄墨聽得暗自心驚:「你已經知道了?」

    「很遺憾,還不清楚,至少不夠完全。」白澤搖了搖頭,「但是已經有了一點線索。比如,十年前滄瀾降臨的時候,或許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人。」

    「什麼?」

    「咦,你說當初和你一起來的還有一個?」

    幽冥山中,王陸對這個答案頗感意外。

    「沒錯,但是我也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按照規矩,在黑髮生意外的時候,應急降臨下界的人應該只有我一個才對。但是通道打開時,我好像看到身後有人跟了過來。」

    「唔,既然這件事你能說出口,意味著……」

    「嗯,那個人是違背了規則降臨過來的,所以他的存在也不會收規則的保護。」

    王陸沉吟了片刻:「在你們那裡,規則是個很嚴格的東西麼?」

    「不能說?那我換個問法,在你印像中,可能做出違規之事的人很多麼?」

    「並不多,但我也無法準確判斷他的身份。」

    「那麼那傢伙偷偷摸摸降臨九州,十年了沒有任何動作,你認為理由是什麼?」

    「或許是被嚇住了……」

    「因為你被鎮壓,所以嚇住了他?會這麼簡單嗎,當初你是狀態不滿才被圍而殲之,但十年過去,那個人早該恢復完全了吧?一個完全體的墮仙,就這麼慫?」

    「不清楚,或許當時只是我的錯覺……」

    黑暗中的對話暫停了一陣子,王陸幽幽開口道:「無論如何,這份情報記你一功。」

    「那……」黑暗中的囚徒頓時充滿期待。

    「從今以後,在你身上寫字的價格上漲為五萬靈石一個字。」

    「什麼?」

    「這是用經濟手段調節市場行為,放心吧,你的日子會好過很多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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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破天 第六章:無題

鎮壓滄瀾仙尊之後的十年,是萬仙盟最為輝煌的十年。在萬仙盟得到上古地仙的全面歸順後,修仙界的權力變得高度集中,萬仙盟上管天下管地,對修仙界生殺予奪。

    難怪有人會感嘆說這是最好的十年,也是最壞的十年。修仙界從未如此繁榮興盛,修士的整體修為突飛猛進,靈丹法寶的產量成倍翻增……然而也從未如此不得自由,門派的一舉一動都受人管制,獨立自主性被壓製到了慘不忍睹的境地。許多門派視為未來希望的精銳弟子被萬仙盟直接抽調,加入了其他​​的組織,甚至就連門派高管都會被萬仙盟一紙調令調走。而一些弱小門派也經常會得到強有力的人員支援——只不過強力人員空降而來,往往伴隨著原有勢力的削弱。

    修仙界遭到如此強烈的動盪,反對的聲音自然無需贅述,然而這套制度終歸還是被強有力地貫徹下來,歸根結底,就在於四個字:戰時體制。

    十年前,滄瀾仙尊那天下無敵的強橫實力在萬仙盟高層圈子裡早不是秘密,想到日後這樣的敵人將會幾十上百的出現,每一個都是完整狀態九州大陸就算做得再多再偏激也不為過。而按照王陸的說法,這種戰時體制下的計劃經濟作為短時生效的興奮劑,效果是毋庸置疑的。

    當然,副作用也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當他本人要花費大量精力提升巨神兵的同步率,以及製造火種時,對萬仙盟的管理就只能多多依賴通天聖堂。而通天聖堂的長老們,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得上王陸的思維,行事往往僵化,政令下達也時常走形。有時候王陸來得及矯正過來,有時候被帝琉尊纏著一連特訓丨多日,政令已經簽發下去,也不好隨意撤回,只得將錯就錯。九州之大,萬仙盟高度集權後需要處理的公務之多浩若煙海,也的確沒辦法一一細究。

    不過這一次,當王陸看到下面人呈上來的報告時,著實哭笑不得。

    「關於加強萬仙盟精神文明建設的情況報告?我看看,嘖,加強文化管控,營造和諧向上的文化氛圍。嚴厲打擊各類負面文化,淨化文化環境……這特麼哪個腦殘玩意兒搞出來的東西?」

    聽王陸張嘴就是這麼不客氣,海雲帆頗為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是逐日真君。」

    「嘖,果然是他。」王陸冷笑一聲,「活了幾百年,腦子已經變成化石了吧?」

    海雲帆聽得背後略生冷汗,當今九州,敢對幾位頂尖真君這麼毫不客氣的,恐怕也就寥寥數人,而王陸毫無疑問是這裡面最不客氣的一位。

    當年他還是金丹修士的時候,就已經就任組委會總策劃一職,在河圖道人的支持下無法無天,如今他是名副其實的九州第一,做事當然更是沒有忌憚。認準的事情,就算河圖道人也攔不住他。

    當然,王陸也非蠻不講理,只要肯和他認真交流,說服他認同,他就會讓步妥協,只不過當今九州,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談,嘗試說服的人實在是不多了。

    而海雲帆當然永遠是其中之一。

    「逐日真君雖然思維有些僵化,但這次的事情我認為他做得沒錯。戰時體制下加強思想管控是應有之義,之前在群仙大比的時候,你做的事情不也是一樣的嗎?」

    「小海,你居然把我和逐日相提並論了?」王陸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加強思想管控當然不是錯,錯就錯在手段拙劣,惹人反感,然後適得其反。我在群仙城的時候是怎麼做的,他逐日真的照搬得了嗎?就憑他的手段和智商?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群仙大比時,對手明明白白就在眼前,那些上古地仙每一天都會與我們比鬥,然而我們就可以用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來刺激大夥兒,讓他們忘記一時的不快。但是現在呢,你能給我抓一隻活生生的墮仙出來刷榮譽嗎?紀念館裡那隻都快被我玩壞了,就算再怎麼羞辱他,民眾也得不到更多刺激。那麼你告訴我,這個時候我要用什麼來讓民眾忘記戰時體制下的種種不便呢?」

    海雲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雖然現在的管理方式的確粗暴而缺乏靈活性,但是不可否認,九州修仙界的工作效率卻因此倍增,所有人都得到了好處。」

    「問題是這個戰時體制已經實行了快十年了,大家早就適應了這個效率,也將種種好處視為理所當然,用這個來說服民眾接受戰時體制,遠遠不夠。」

    「……我明白了。」

    王陸說道:「明白了?現在最需要的恰恰是文化方面的百花齊放,要加強娛樂作用的發揮,讓文化領域成為人們的減壓渠道,而逐日真君根本是南轅北轍了」

    「那麼,需要下發新的政令嗎?」

    「算了吧,朝秦暮楚的,只會進一步損害萬仙盟的威望。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告訴逐日盡快停手,就讓這次精神文明建設不了了之。接下來撥亂反正,查封的那些東西都給恢復回去,新開的什麼九州夢主題活動也趕緊給我停了……我現在顧不上萬仙盟這邊的具體事務,告訴他們,有些事寧可拖著不做,也別胡作非為。不然等我騰出手來,不介意來一場肅反。」

    王陸說得淡然,海雲帆卻聽出其中蘊含的腥風血雨……十年過去,王陸真的不再是原先那個王陸了。雖然他依然對朋友熱情慷慨,不拘小節,但那份沉甸甸的威嚴,卻讓人越來越承受不起。九州第一人,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王陸又說:「除此之外,最近還有什麼別的事?」

    海雲帆想了想,本打算開口匯報些什麼,卻臨時改變了主意:「不,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你,最近會一直很忙?」

    「根據滄瀾的供詞,九州大陸恐怕有個隱藏了十年的墮仙,你覺得我接下來會不會很忙?」

    「什麼?」

    「別叫這麼大聲,目前此事還是最高機密,知道的人不超過十個——好吧,算上各位高層的秘書等,應該不到二十個。我不清楚那傢伙為什麼藏了整整十年卻什麼都沒有做,但是總不能放著不管。」

    海雲帆有些擔心:「你有多少把握?」

    「集合目前手中掌握的全部力量圍剿一個墮仙的話,把握在九成以上。但問題就是,我們找不到他的位置,敵暗我明,你說我能有幾成把握?所以現在需要查,但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查,以免打草驚蛇。」

    「需要這邊配合什​​麼嗎?」

    「被給我惹更多的麻煩就謝天謝地了。要是再讓我看到這種報告,我只能先放下墮仙不管,回來認真整頓一下萬仙盟的管理隊伍了。」

    與此同時,在中州某個修仙門派中,一位年紀輕輕,相貌嬌美如花的掌門人,正滿懷困惑地看著手中金燦燦的一疊紙。

    「這個,是什麼意思?」

    「回掌門,這是萬仙盟前不久下發的通知,要求各大門派做好精神文明建設工作,裡面提了不少具體要求,我已經將比較重要的為您畫出來了。」

    掌門人搖了搖頭:「不不不,我對萬仙盟那群官僚又打算如何勞民傷財不感興趣,他們要咱們做什麼,你就假裝咱們做過瞭然後寫份報告呈上去就可以了,我關心的是剛剛我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告訴我,我最喜歡看的那本小說雜誌,為什麼突然沒有了?我不是說過要在它發行後第一時間買來放到我的房間裡嗎?」

    下屬沉默了一會兒:「那本雜誌已經停刊了。」

    「停刊了?」掌門有些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為什麼?不是銷量很好嗎?喜歡小說的人基本都會買啊」

    「因為……萬仙盟說,那本雜誌的主旨不符合精神文明建設的要求,所以被殺雞儆猴了。」

    「什麼?」

    年輕的掌門呆在當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而站在她身前,擔任掌門秘書一職的修士,倒是很能理解掌門所受的打擊。

    說來這個掌門當真是個奇人,她有一個嬌俏可愛的名字:夏小荷,本是中州地界上的散修,十年前與門派前任掌門在雲遊時相逢,因志趣相投,便被拉入門派作客卿長老,一年後前任掌門因意外坐化,死前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她。

    而她接手門派後,並沒有大刀闊斧的改革,甘做守成之主。倒不是她才華有限——事實上,這位修行不到百年就有化神級修為的女子,比前任掌門要厲害得多了。問題在於,她的個人癖好實在有些特別。

    按照現在九州大陸比較流行的說法,夏小荷是一個不可救藥的宅女。擔任掌門的九年來,她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在臥室裡看小說,聽音樂,玩遊戲。盡情享受九州大陸繁榮發達的娛樂文化,完全是樂不思蜀,忘乎所以。若非前任掌門還留下了一套頗具執行力的管理班子,恐怕連門派都要衰敗下去。

    這樣一個重度死宅,最喜歡的小說連載突然腰斬,遭受​​的打擊可想而知……

    而對於這位死宅掌門,門派裡當然也有這樣那樣的聲音,不過,無論下面的人如何腹誹,一個化神級的高手,對於一個中下品的門派而言,其修為就足以彌補一切缺陷了。

    只不過……若是夏小荷能戒掉這些不良嗜好,那當然更好。萬仙盟的一紙禁令在九州引起了不少非議,但在門派中人看來,若能讓掌門就此脫宅,開始專心處理門派事務,那可是功德無量。

    所以,秘書並沒有試圖喚醒驚愕中的夏小荷,只在心中暗暗期待著這一次,她最愛看的連載故事因萬仙盟的禁令慘遭腰斬,若能讓她幡然悔悟,浪子回頭,那該多好。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夏小荷終於恢復了理智。

    「說來,時間過得好快啊。」

    秘書一愣,不明白掌門是想要表達什麼。

    「一轉眼都十年過去了……唉,光顧著享樂,簡直玩物喪志。如今最愛看的小說也沒了,只好做點正經事了。」

    秘書自然大喜過望,只是不知為什麼,卻感到周圍微微有些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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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3 10:01: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卷 破天 第七章:負負得正

中州,蒼穹雲路上,一艘體型修長的雲州在皚皚白雲中如閃電一般穿行,引來下方不少人的感嘆。

    這些年,蒼穹雲路的發展實在是快。

    所謂蒼穹雲路,顧名思義是一條修築於雲端之上的道路,沿途的天地靈氣被陣法約束,沿特定方向流動。修士駕馭靈氣飛行,可事半功倍。在此原理上設計高速雲舟,沿著蒼穹雲路往返通行,速度之快可比化神巔峰的修士全力飛行,而且安全舒適,遠比修士獨自禦空飛行要輕鬆得多。而只需要一張價格合理的船票,無論修士還是凡人,就能搭乘上高速雲舟,前往遙遠的異域他鄉。

    蒼穹雲路最早是依託盛京仙門的九州戰略而修築的商路,以盛京為核心輻射九州,四通八達,大幅刺激了中州商業繁榮。後來九州各大門派紛紛意識到了蒼穹雲路的好處,便也紛紛修築雲路,彼此相連,只是蒼穹雲路的修築成本太高,除了盛京仙門這等財大氣粗的門派外,一般門派實在承擔不起。因此除了屬於盛京仙門的幾條主於道外,其他各州的蒼穹雲路水準參差不齊,覆蓋率也非常有限。

    不過這十年來,隨著萬仙盟不遺餘力的大力推行,蒼穹雲路得到了極大的發展。雲路總長度和雲州數量每年都成倍翻增,已漸漸成為了九州大陸的重要交通渠道。

    此時,一艘寬敞的雲舟中,一男一女兩名修士坐在貴賓包廂中靠窗的位置上輕聲交談,偌大空間只有兩人,但兩人的聲音仍然壓得很低,而且神情中顯出警惕和戒備。

    兩人正是地仙白澤,地仙玄墨。

    「玄墨,按照咱們的推算,蒼溪州八荒原之後是哪一家來著?」

    「中州的岐山宗,然後是岐山腳下的平樂派……你確定要這麼一家家找下去?」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白澤反問,「發起公告要那個墮仙自投羅網來嗎?還是大張旗鼓地徵用萬仙盟的力量幫我們一起查?」

    「我明白了,但是這樣找下去的話……」

    「不會太久的。」白澤頓了下,又重複了一遍,「不會太久,我有預感,很快就會和那位墮仙見面了。」

    話音剛落,兩人感到身下的雲舟微微一頓,而後,一個清澈的女子聲音從包廂天花板上響了起來。

    「各位乘客,岐山站到了,請您帶好隨身行李……」

    「已經到了?真是快啊。」玄墨不由感嘆,「就算是在咱們的年代,大陸上也沒有這樣方便快捷的蒼穹雲路。」

    白澤笑了笑,扛起一大包行李,走出了包廂。

    「對了,記住咱們的身份……」

    玄墨上前一步挽住了白澤的臂膀:「知道,旅行婚禮的新婚夫婦……不用你反覆提醒我,倒是你自己,小心別演穿幫了。」

    偽裝成夫妻二人的地仙,很快就沿著寬敞明亮的通路來到了此行第一站岐山宗。

    作為中州十大名山之一,岐山佔地異常廣闊,方圓千里都被算作岐山地界,而岐山宗雖然以岐山為名,但並沒有佔據全部的土地,在岐山的綿延山脈中,還有數以十計的中小型門派與它和諧共存。不過在這樣的勢力分佈下,岐山一地的管理也就相對鬆散。岐山景色秀麗,山中十景九州聞名,時常會有散修前來此處尋找觀景、尋緣,只要沒有過分侵犯到當地門派的利益,大家都是聽之任之。

    因此,這一日,蒼穹雲舟上下來的一對新婚夫婦,也就完全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因為就在同一條云舟上,從岐山站下船觀景的遊客數以百計。

    大部分遊客在離開雲舟後,各自跟隨旅行團進入岐山,依次遊覽當地名勝景點,而少數修為較高的修士,就可以自由行了。岐山的景點被開發了多年,除了少數荒僻的地方,大部分地區都不會有實力強橫的精怪。而危險地區也都有顯著的標誌提醒遊客誤入。

    當然,每年都會有自不量力的冒險者,修為平平卻酷愛冒險,沉醉於仙道奇遇的夢想之中,不聽任何警告就貿然進入岐山的危險地區,然後被困在絕地中,無助地向週遭求援。

    岐山大小修仙門派數十上百,求救信號隨隨便便就能傳入某家的山門,不過當地人對此也都有不成文的規矩——不聽話的遊客就讓他們死在山中化作肥料好了,不必浪費人力救援。死的人多了,才能給後人足夠的教訓丨

    而這一日,岐山似乎又迎來了一對自不量力的遊客。一對築基修為的新婚夫婦背著笨重的行李包,在岐山的山路上走了不遠,就一個拐彎繞進了幽暗的山林野路之中,很快就被山間蔥鬱之色掩蓋了身形,消失得無影無蹤。

    每年,岐山都會如食人的猛獸一樣吞沒成百上千的不知死活的遊客,這片方圓千里的山地,每年都能得到練氣、築基乃至虛丹境界的肥料。所以這一幕並不稀奇。只是少有人知道,這對新婚夫妻進入山林野路後不久,就展現出了遠超世人想像的強橫力量。向著岐山的真正禁地大步進發,如履平地。

    「首站是岐山宗,他們的宗門就在主峰處,需要貼近過去麼?」

    白澤沉吟了片刻:「不必了,雖然只是個中品門派,但我們的目標是上界的仙人,還是小心……不對,如果是對方是恢復了全部力量的仙人,就算小心也沒有用,不如大方一點地靠近過去。試探一下對方的反應。」

    「不怕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的確是很麻煩……不,這十年來,萬仙盟也沒有閒著,以王陸手中掌握的力量來看,如果只是一名墮仙,應該有取勝的把握。如果我們能成功將蛇驚出來,或許反而是好事。」

    玄墨一邊和白澤交換著意見,一邊心中不由感嘆起來,這十年來白澤的變化真是好大,曾幾何時他還是個做事魯莽不計後果的莽夫,現在卻顯得成熟了許多,是個能讓人感到頗有安全感的搭檔了。

    「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白澤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每當自己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先給自己來一次否決罷了。」

    「……先給自己來一次否決?」

    「是啊,我很清楚自己是個何等愚蠢、魯莽、直線條的廢物,基於我自身思考而做出的決斷大部分都是錯的,所以只要用一次否決將其逆反過來就可以了。這就是所謂的負負得正吧。」

    「…」玄墨真的是無話可說了,這到底該算是大徹大悟,還是自暴自棄?

    「好了,已經近了,岐山宗就在前面……你有感覺到什麼嗎?」

    玄墨將心中的雜念一掃而空,吸了口山間清新的空氣,微微運轉起仙靈,將金色如玉液瓊漿般的液態仙靈聚集在鼻端,令嗅覺在瞬息間強化到匪夷所思的境地。

    半晌後,玄墨略有些遲疑地說道:「……沒有墮仙的味道,一切正常。」

    白澤剛想點頭,又皺起眉來,猛地揚起手,點亮了一道光。

    光芒並不強烈,但在玄墨眼中卻是異常耀眼,那是屬於仙靈爆發的光芒,對於尋常修士而言可能會毫無所覺。但任何一個修行至大乘境界,開始將法力轉化為仙靈形態的修士,都會對這股特殊的波動非常敏感。白澤就像是在每一個擁有仙靈的人耳邊大吼了一聲。

    當今九州大陸,除了上古地仙之外,唯有河圖和天輪等極少數巔峰真君擁有仙靈,而岐山雖然位於中州,但顯然不會有巔峰真君坐鎮。白澤的仙靈爆發,自然不會被任何人感知到。除非,那個他尋找已久的人也在岐山。

    白澤這是打算將打草驚蛇的事做到極致了,趁著玄墨的嗅覺也處於巔峰狀態,一口氣將那個墮仙逼出來,哪怕只是露出微不足道的一點破綻也好。

    然而一盞茶的時間過去,玄墨彼端的仙靈已經漸漸消散,他們仍然沒有得到任何結果。

    玄墨有些喪氣:「這麼看來,岐山接下來的幾站應該也不必去了?」

    方才白澤的一次仙靈爆發,影響範圍是以百里計的,那個墮仙只要在岐山範圍內,基本都應該能感知得到。

    白澤本人緊鎖眉頭:「我本人是很想承認這次行動大概要無功而返,但是基於負負得正的考慮,我似乎應該在此時再堅持一下。」

    對於白澤的這種負負得正,玄墨又好氣又好笑:「那你現在的這個想法,是不是也應該負負得正一下?」

    白澤一愣,頓時陷入了一個無限循環的邏輯矛盾之中。

    不過,還沒等玄墨幫他解開這個死結,心底忽然湧起的一股寒意,讓她下意識地動了起來。

    身軀向前猛撲過去,將出神狀態的白澤抱在懷中,而後衝勢不減反增,以咫尺天涯之神通,瞬息間就向前突進了上千里

    不過,落足時,玄墨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竟回到了原點

    下一刻,一個輕柔的聲音,在她身後傳來。

    「咦,你們不是專門找我來的嗎,幹嘛要這麼急著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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