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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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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3 23:57: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應接不暇

九州大陸,中州盛京通天聖堂外,一場險些成兩大勢力決裂的危機終于被血腥的屠殺消除。

萬仙盟內的投機客們匯聚一堂,結果幾乎被一掃而空。而在九尾天狐率眾屠戮了大部分人后,終于河圖真君姍姍來遲,出面維系大局。而他的工作重點無非是那麼幾個:對于先前對地仙們所蒙受的種種不公待遇表示真摯的歉意,而后宣布內部將進行更加全面的整頓。有趣的是河圖真君是當場就拿出了非常詳盡的整頓方案,上面還有其余幾個大派掌門的簽名,可見是蓄謀已久的雷霆一擊,要將某些勢力斬草除根。

誠然這將造成相當的內耗,但萬仙盟十五年來運行產生的積弊,也在一夜間就被一掃而空,萬仙盟和上古地仙的聯系重新變得緊密起來,而五大門派的統治力也得到了進一步的鞏固。相較于先前那中央集權下卻暗流洶涌的局面來說,實在是有利得多了,無疑是一次撥亂反正。

而作為導火索的九尾天狐,則非常明智得選擇了功成身退,第一時間就離開了通天聖堂,準備逍遙自在去,然而沒走多遠就陷入了新的困境。

“我說你們幾個……任務已經做完了,就不要總是跟在我后面好不好,我不是你們的媽媽啊……”

狐女滿臉無奈地嘗試驅逐身后的一眾隨從。

“你們都各自有家的吧?比如你,堂堂盛京首席,不在河圖膝下承恩,纏著我干什麼?”

被狐女點名的瓊華笑了笑,說道:“你手持王陸的令牌將我們調動過來,我們不跟著你還要跟著誰?”

狐女怒道:“那我現在命令你們原地解散,各回各家!我就算只是只狐貍也是要私生活的好麼!我已經單身幾千年了,你們就不能給我一個脫團的機會麼!”

瓊華說道:“王陸給你的授權期限已經過了,現在你已經無權對我們下令了。”

“……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們是故意在玩我的吧?因為我是九尾天狐所以故意玩我對吧?!”

瓊華解釋道:“我們身為試驗機的駕駛員,掌控著九州大陸最重要的一支力量。為了安全起見,服從命令已經是被刻入元神的信條,所以就算我們想要抗命也做不到。你下令要我們跟著你,我們只能一直跟隨下去直到有新的命令下來。”

“除了王陸還有誰能給你們下令?”

“沒有了,也不允許有第二個聲音……在試驗機的使用上,王陸只信任他自己,就連帝琉尊都不行。”

九尾天狐聽了不由撓頭:“那家伙看起來挺精明的,怎麼犯這種低級失誤,連個替補都不設置一下,他倒下了誰來接替啊?”

瓊華正色道:“如果王陸倒下了,也就不必考慮什麼接替的問題了。現在的九州任何人都可以取代,唯獨他不行。”

“你對自己的宿敵評價這麼高?”

瓊華說道:“我不會自認為是王陸的宿敵,那對我和對盛京仙門都不是好事。”

狐女撅起嘴:“切,真沒意思。”

說完,她也就不再理會這些頑固的駕駛員,自顧自地在通天聖堂周邊散步。

對于這群執意跟隨的試驗機,狐女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那樣排斥。誠然這些試驗機跟著她會有諸多不便,但何嘗又不是一種保護?作為曾經險些讓靈劍派滅門,如今又重創了風吟真人的墮仙叛徒,如果沒有這些試驗機的保護,她在九州大陸可是要步步驚心了。

走到一半,狐女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瓊華說,九州大陸任何人都可以取代,唯獨王陸不能。可是王陸現在……好像已經被放逐到無盡虛空之中,再也回不來了吧?

想到此處,狐女頓時頭疼起來,她雖然是被逼無奈才背叛了仙界,跳到了九州一方,但背叛就是背叛,仙界才不會對一個仆兵講什麼寬厚仁慈。現在她已經別無選擇,一旦九州大陸這條船沉了,她是必死無疑。

“待我想想,有什麼辦法能把那家伙接引回九州麼?”

與此同時,通天聖堂內,五絕掌門已經齊聚一堂,外加地仙一方的代表三五人,共同召開了一場緊急會議。而盡管他們才剛剛掃清了九州大陸的積弊,但參會的人卻都是面帶愁容,聖堂內也滿是壓抑。

九尾天狐能想到的問題,他們當然也能想到。王陸失陷在兩界通道之中,這對九州大陸真是堪稱致命的打擊。這場緊急會議,一小半是為了商定今后萬仙盟的管理方式,更多則是商討王陸不在時的對策。

然而,哪里能有什麼好的對策?王陸不在,任何人也不可能頂得上去。這場本就希望渺茫的戰爭似乎更向深淵跌落,血海狂潮仿佛近在眼前。

于是,盡管通天聖堂之中,那場大屠殺的痕跡已經被仙法清洗掉了,但卻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味卻仍徘徊在鼻端。

沉默中,河圖真君率先開口:“風吟道友,傷勢如何?”

風吟真人微微側了下身子:“已無大礙,有勞費心。”

“真的沒有大礙?我看你現在精神萎靡不振,似是元神上的傷勢尚未痊愈啊……這個時候不要逞強,有什麼問題就說,我們一起來解決。”昆侖掌門逐日真君說道,“你們靈劍派天劍堂的戰力是計劃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你這個作首領的一舉一動都關系重大,不可任性妄為。”

風吟輕聲說道:“有勞費心。”

逐日還想再說,卻被天輪真君笑著打斷:“逐日掌門不必說了,我看風吟掌門只是為情所困,過段時間自然會調節過來,不必強求現在。”

逐日真君投來狐疑的目光,以不諳世事,情商低劣著稱的萬法仙門的掌門人也懂得什麼為情所困了?他的算紅塵不是只對凡人有效麼?

而下一刻,天輪真君就又對風吟說道:“風吟掌門你也是看不開,區區一個養女,還是九尾天狐化身而來,何必這麼當真呢?我看你不如盡快找個道侶誕下自己的子嗣,屆時感情自然轉移過來,也就不會為風鈴的消失而感傷了。”

風吟咬著牙說道:“多謝掛念。”

“不客氣,說來我這里正好認識不少女修士,條件都不錯,需不需要我來為你牽線搭橋一番?可以免費附贈婚姻卜算——我知道道友精通星辰大衍術,但那種推衍在關乎自己的時候往往失真,不如信我的‘算姻緣’。”

“若是道友不忍心多年童子功破攻,或者因為沒有實踐經驗對此事沒有信心,我萬法仙門也有獨特的解決方案,可私人化定制,包你滿意。”

風吟實在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心頭被堵得一陣陣發悶。

“好了,閑話到此為止。”河圖真君一句話,總算把話題拉回到了正題。

“王陸失陷在兩界通道,目前來看有三件事要做。第一是預防墮仙趁此機會開啟第二條通道,為此我已經拜托地仙之首帝琉尊在天之痕附近鎮守,並向她們分享了九州圖的使用權限,使得她和手下人可以在一盞茶的時間里出現在九州大陸的任何一個角落,足夠應急。第二是想辦法接引王陸歸來,目前我已經抽掉了盛京仙門最擅長時空之道的團隊前往蒼溪州進行考察,希望能盡快有結果。第三,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準備,一些規程需要盡快調整。”

河圖真君不愧是多年的萬仙盟之首,三點方略切中要害,前兩點眾人均無異議,只在細節上作補充。然而第三點卻讓人為難。

做最壞的準備,也就是在沒有王陸的情況下繼續與墮仙作不懈的斗爭。然而如瓊華所說,王陸的意義根本是不可替代的,這十五年來,他的很多經營布置也只有他本人知道,其他人根本調動不了那些資源,例如紅海工坊當場就要停工……

其中,靈劍派所受的沖擊最大,過去十五年間,王陸不斷調動全大陸的資源灌注到靈劍派,以充分發揮天劍堂長老們的無窮潛能——他們每個人都繼承過黃金一代的遺產,論及修行天賦均可算是當世頂尖,若是潛能充分挖掘出來,完全可以扮演中流砥柱的角色。然而現在王陸突然消失,整個培訓計劃也戛然而止……

更重要的是,過去十五年間,因為王陸的強勢作風,他是大權在握的——盡管未必有足夠的精力用好這些權力。但現在他本人不在,這些權力要由誰來接手?

這個話題實在太敏感,以至于河圖真君都不敢貿然發言。爭權奪利是任何組織內部的大忌,但也是不可避免的現象。王陸留下了這麼多權力真空,總要有人補上,可是現在又有誰能輕易接盤?

就連昔日的九州第一人河圖真君都不敢打這個包票。

好在沒過多久,形勢的突然變化就讓他們無暇去思考這個難題。

通天聖堂,與九州圖相連的節點處點亮了紅色的光芒——那是最高等級的警訊標志,而后,冰冷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

“第二道天之痕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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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4 18:23: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便當到了

第二道天之痕開啟的消息打亂了一切布置。(天聖堂內,河圖真君提出的第三個議題戛然而止。

大敵當前,再沒有人去考慮爭權奪利——有這種想法的人,方才已經被九尾天狐帶人清洗了一遍。全部的力量都將投入到危機應對之中。

枯琴真君問道:“帝琉尊那邊怎麼說?”

下一刻,帝琉尊的聲音就在通天聖堂內響起來:“我們正在全速趕往天南州,預計六十息時間后抵達。”

“天南州?!”

“原先的預計有誤,第二個通道並沒有在蒼溪州開啟。對方利用了群仙墓作為道標強行降臨,恐怕是萬年前我們從墮仙界撤退時身上被他們做了手腳……抱歉我們事先完全沒有察覺。”

河圖真君說道:“誰也沒法料到他們會有這樣一道伏筆,而且隱忍這麼久都沒有發動。天南州就拜托你們了,我已經為你開通了九州大陣的‘靈脈泉涌’,你們將擁有九州靈脈的統轄權,可以盡請使用。而軍皇山的赤衛軍也會很快攜絕仙劍趕到,請務必堅持到‘誅仙劍陣’發動。”

“嗯,交給我們吧……好了,我們已經到了。”

與帝琉尊的通話就此中斷。而枯琴真君作為赤衛軍的軍團長早已離場。軍皇山的赤衛軍是近些年來,在王陸的支持下由軍皇山召集多個門派的好手組建的大陸最強軍團,超過一百名化神修士經歷最嚴酷的軍事化訓練,將一身仙道修為化為赤裸裸的殺人技藝,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然而縱使這只強橫的軍團,在仙人級別的戰場上也難有作為,軍皇山成立赤衛軍的目的只有一個:讓他們的軍神枯琴真君能夠發揮出超越極限的力量——絕仙劍的力量。

天輪真君說道:“好了,枯琴已經出發,我也要回去做準備了,喚醒陷仙劍需要一點時間。但是還剩下一口誅仙劍要怎麼辦?”

上古仙器誅仙四劍其實早已遺失,唯有戮仙劍落入盛京仙門之手,作為門派至寶代代傳承。然而在群仙大比結束之后,修士們卻發現可以利用群仙墓中無中生有的神通,以戮仙劍為基板,將其余三劍還原出來。畢竟誅仙四劍雖號稱有接近先天至寶的威能,本質仍是人工打造。前人能造,沒道理后人就造不出來。而歷經十五年時光,絕仙劍被完美還原,交由軍皇山掌控,陷仙劍劍胚已成,被送入萬法仙門移植劍靈,溫養至今,堪堪可用。唯獨四劍之首誅仙劍卻始終欠了畫龍點睛的一筆,無論如何也難以鍛造成功。本打算以十年二十年時間慢慢研究,可惜時不我待。

欠缺誅仙劍,設計在九州圖上的誅仙劍陣也就難以發揮全部的威能,這張王牌就近乎廢牌。

而被預分配掌握此劍的靈劍掌門風吟,沉默了片刻后說道:“若強運星辰大衍術,或可從冥冥虛空之中提煉出幾分誅仙劍意,以之御劍,可有原版六到七成的威能。”

逐日真君否決道:“你傷勢未愈,強運大衍術是自殺行徑。何況誅仙劍作為主劍,威能差上一絲就會影響整個劍陣。”

“別無選擇了。”

“但是……”

在場此時,在場旁聽許久的地仙代表出言打斷了幾位真君的討論。

那是一名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復姓東方,單名一個凜字。他雖不擅長戰斗,卻專精鍛造和煉器,是昔日地仙們的軍備總管,威望頗高。

“誅仙劍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讓它盡快復原。”

天輪真君眉頭一皺,掐指算了一番:“你真的有辦法?”

風吟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東方凜說道:“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不過我需要半日時間才能完成復原。”

河圖真君拍板道:“好,那就拜托你了。”言畢,真君反手沒入虛空,半晌后取出一口蒼白的長劍。

東方凜接過誅仙劍胚,點點頭便離開了通天聖堂,他的兩位同伴目光復雜地望著她的背影,也一道告辭。

“他真的行麼?”逐日真君皺眉道“他的煉器手法的確勝過我們,但若真有辦法還原誅仙劍,為何早不說?”

風吟輕聲道:“逐日道友,可還記得干將莫邪的故事?”

逐日面色霎時間一僵,片刻后搖頭唏噓,起身告辭:“我去主持‘靈脈泉涌’陣。”

而待逐日和天輪走后,通天聖堂內就只有河圖和風吟兩人。

河圖真君忽然嘆息了一聲:“百年之前,我絕不能料到九州大陸竟會面臨滅頂之災。如今生死存亡之際,反思昔日盛京仙門的種種作為,簡直令人慚愧無地。”

風吟頷首道:“河圖道友言過了,盛京仙門作為九州修仙界的中流砥柱,縱有再多的爭議,畢竟功大于過。若沒有盛京多年推行的九州戰略,沒有道友的九州圖,今日局面只會一盤散沙,更令人絕望。好了,我也要回山動員天劍堂的師弟師妹了。”

“天劍堂全體麼?道友莫非是想……靈劍派雖是九州大陸重要的一極,但畢竟人丁不多,天劍堂是門派根基,道友不必這麼孤注一擲。”

風吟說道:“此戰若是敗了,靈劍派也好,九州大陸也好都不會有未來。何況我們天劍堂的人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了。我們背負的東西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河圖說道:“既然如此……只希望下次見面,你我能共飲慶功之酒。”

風吟沉吟了片刻,目光透過昆侖鏡,仿佛看到了遙遠的未來。

“一定能的。”

同一時間,天南州,群仙墓外圍豐都正上空,一道丑陋的疤痕撕裂了蒼穹,從中噴涌出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兇惡詛咒,如同黑色的污泥一般,瀑布似的傾瀉下來。

帝琉尊率眾趕到的時候,黑色的瀑布正當頭灌注在豐都城內,將占地遼闊的豐都化為一片黑色的汪洋。城市里的修士、凡人,在接觸到黑色污泥的瞬間就會被吞噬殆盡,連魂魄的殘渣都不會剩下來。

豐都城自群仙大比之后,人氣就大不如昔,但仍有常駐人口過百萬,不失為一座熱鬧喧囂的大城市。可此時此刻,這座城市已經淪為死城,百萬生靈盡數泯滅。

在污泥中,百萬具屍骸起起伏伏,隨波流動,逐漸匯聚一處。在屍山上方,一個隱隱約約的龐大身影,正肆無忌憚地睥睨著身下的城市與大地,姿態滿是貪婪。

見到如此慘烈的一幕,跟隨帝琉尊前來的地仙們頓時怒火上涌,幾個沉不住氣的便準備立刻出手,但帝琉尊高高舉起右手,阻止了他們的莽撞。

“不要急,這個大家伙只是……”

話音未落,一個鬼魅似的身影出現在帝琉尊正前方不到一尺之地,輕聲打斷了她。

“大家伙只是個蠢笨的亡靈傀儡,你眼力真好。”

那人看起來如同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相貌俊逸出塵,身姿挺拔如松,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然而此時此刻,突然出現在帝琉尊身前,全無半點征兆,卻讓人如墜冰窟。

唯有真正的仙人才能有這種凌駕于一眾地仙之上的速度。

帝琉尊毫不遲疑地迎面打出一道疾光,將那人從中洞穿,但被擊穿的人影卻如幻象一般破碎,碎片在旁邊融合重組起來,分毫不損。

年輕人笑著撫摸自己的下巴,一臉玩味:“好狂野的性子,不過很和我的胃口,只是不知道仙尊會不會允許我把你捉去當寵物……”

沒說完,又一人從天之痕中閃現出來,站到了年輕人的身邊,卻是個身材高挑豐潤的女子,眉目間滿溢著肆無忌憚的媚意,令人望之就想入非非,面紅耳赤。

“孫逸承,你最好少打她的主意。”

年輕人頓時皺起眉來:“茹羅,你又要來礙我的事?”

“我是好心提醒,這個小不點我認識,一萬六千年前她曾經到上界做過客的。”

孫逸承愕然:“一萬六千年前?”

“想不起來?那就再提示一下,她是孫不平的女人。”

這句話仿佛有極大的魔力,只見方才還笑意盈盈的孫逸承頓時在面上覆上了一層寒霜。

“原來是那個雜種的女人,嘖,一雙破鞋,我還真是看走了眼……茹羅,這里沒你的事,我一個人就夠了。”

茹羅聳聳肩:“那可不行,仙尊是把你我一起派來下界的,我可不敢就這麼回去。反正你對他們也沒興趣了,不如一起把他們殺光再說。”

孫逸承說道:“好啊,我最喜歡殺破鞋,那個女人留給我,其他的你隨意,別殺光就是了。”

兩人肆無忌憚地交談,完全是把帝琉尊和其余地仙當作死物一般。

但帝琉尊他們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面對墮仙,任何多余的情緒都只會加速死亡——這是當年用無數人的性命換來的慘痛教訓。

而此時孫逸承和茹羅的傲慢自大,在她看來反而是好事。一個漫不經心的墮仙,總比全神貫注的墮仙要容易對付。

此時她陣容齊整,只要與身后的同伴聯手,就能發動足以斬殺仙人的大仙術……

然而就在帝琉尊默默蓄力的時候,忽然見到孫逸承和茹羅臉上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

下一刻,兩人身形一閃,露出身后一張駭然的血盆大口。那盤踞在豐都屍山上的半虛半實的龐然大物,從口中猛地噴出致命的詛咒。

“……糟了,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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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便當批發

“赤衛軍已集結完畢,請下令!”

軍皇山上,枯琴真君冷靜地審視著眼前的軍團。

赤衛軍,這是軍皇山幾千年來陣容最為強盛的軍團,一百零八名化神修士,每一個都經歷過軍皇山上屍山血海的修羅試煉,披上赤紅如血的軍團戰甲,不必結陣,這百余人便可與地仙之中的佼佼者抗衡而不落下風。而若是軍團的核心人物枯琴真君手持絕仙劍親自下場,這便是足以抗衡上界真仙的恐怖力量。曾有人評論若是這支赤衛軍出現在第二次仙魔大戰時期,怕是單憑這一支軍團就足以終結大戰。

軍皇山歷代掌門夢寐以求的強軍也不過就是如此了。這是集合九州大陸全部資源傾力打造出的最強軍團,單憑一家之力,就算盛京仙門也遠遠沒有這樣的手筆,可以說是空前絕后。

然而,枯琴真君的心情卻因此而更加沉重。

因為這一戰,既是赤衛軍的初戰,也將是他們的終戰,此戰之后,九州大陸恐怕再不會有什麼赤衛軍團。

這件事,無論是天輪真君還是風吟真人,都沒有在卜算的時候對他說過,但枯琴真君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軍人,對于死亡會有濃郁的直覺。

所以,此時此刻,在將臺上,枯琴真君竟無話可軍人赴死本是天職所在,然而讓這樣一支空前絕后的軍團奔赴死亡的戰場……真的是很可惜。

“團長?”

擔任副手的戰士有些困惑,因為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枯琴真君遲疑不定的樣子。究竟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枯琴忽然抬起手,緩緩摘下了頭盔。

將臺下,驚呼聲此起彼伏,這支軍紀嚴明的軍團竟不能自制,情不自禁!

枯琴真君的真容,多年來一直是不解之謎,這位神秘莫測的掌門人總是披堅執銳,將真面目隱藏在厚重的盔甲下面。人們只知道他身材高大威武,聲音低沉如鐘,卻不知五官如何,相貌如何。

曾有傳言枯琴真君曾在修行時走火入魔,不慎毀了容貌,也有人說他在一場惡戰中被人融化了五官,還有人說他是殺伐過度導致怨靈纏身,非要有封魔的盔甲才能鎮壓,真面目則猙獰似鬼。眾說紛紜,卻連消息最為靈通的人士也說不出真相是什麼。

此時此刻,枯琴真君卻主動揭開了謎底。而這個真相,足以震驚最為鎮定的赤衛軍戰士。

那是一張輪廓優雅細膩的女人的臉,只是潔白如玉盤的臉蛋上,卻布滿了猙獰的傷痕,而那雙秋水似的眼眸里,也不承載任何溫柔。

枯琴真君站在臺上,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她本就不是話多的人,所以也不會去解釋自己為何要在此時掀開頭盔。她的目光淡淡掃視下去,凜然似寒鋒。每一個與其目光相觸的赤衛軍戰士,都會不由自主地縮回目光,然后站得筆挺,一絲不茍。

不多時,枯琴真君仰起頭,手中軍旗向前:“出發。”

下一刻,九州圖為赤衛軍開啟了直達天南州前線的通道——一道遍布光輝的彩虹,只是彩虹的末端卻盡是黑暗與血腥。

當枯琴趕到前線時,看到的是比預期更為慘烈的戰場。

遍地都是屍骸,成千上萬……十萬百萬千萬億萬的屍骸堆積如山。其中有豐都的住民,有群仙城內界龍孕育的子民,也有來自周邊的無辜生靈。當然,還有地仙,一個,兩個……放眼望去,死傷不下數十人!

而帝琉尊親自率領的地仙團隊總共也只有五十人上下。當然,他們每一個都是大乘期巔峰境界的大修士,距離破碎飛升也只有一步之遙,是名副其實的陸地神仙。也是當今九州大陸的四極之一。

所謂四極,是對目前九州最強的四支力量的別稱:帝琉尊率領的地仙團隊、軍皇山的赤衛軍、紅海工坊出產、蒼溪州五十一區培訓出的扎古軍團……以及無相峰上那對師徒。此外,河圖真君駕馭九州圖,集合全大陸的力量為這四極供支持,讓他們的力量能發揮到淋漓盡致。

理論上,有九州圖的幫助,任何一極都有單獨抗衡仙尊的實力,若能彼此配合協作,爆發的力量將更為耀眼。

然而此時此刻,映入眼簾的,卻是地仙一極近乎全軍覆沒的慘烈!

那個食欲無窮的食仙死了,巨大的肚子從中破開,體內仙府與內臟一道粉碎,兩只眼睛瞪得渾圓,似是難以置信自己的死亡。

那個永遠神色嚴峻的老人秦廣穆死了,屍骸四分五裂,頭顱被幾個陰影鬼似的魔頭拋來拋去,死不瞑目。

曾與軍皇山戰士們把酒言歡的酒仙李鈺死了,屍身雖完好,但他最愛的酒壺春水流卻破開一個空洞,從中流淌出了李鈺的血與靈……

太多太多的地仙陣亡,令人目不暇接。枯琴真君眉頭緊鎖,通過方才這一眼掃去,她已經做出了基本判斷。地仙們多半是中了計,被打了措手不及,而罪魁禍首,多半就是盤旋在屍山上的那個半透明的靈體。從那萎靡的樣子可以判斷,地仙們在死前也做出了有力的反擊。

而此時地仙還有少數的幸存者,帝琉尊帶著殘存的六七名地仙被困于一隅,垂死掙扎。萬幸是這些人並沒有被再分開,幾人背靠著背,中央處有一道若隱若現的靈泉——那是九州圖賜予他們的‘靈脈泉涌’,依靠九州靈脈支持,還有喘息的空間。但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圍困住他們的是兩名仙人,一男一女,如貓戲老鼠一般,一瓦解著帝琉尊等人的防御圈,並不時在他們身上留下恐怖的傷痕,或者嘗試污染靈泉。

更為致命的是,地仙團隊的崩潰,意味著天空中那道傷痕已經是無人可制!瀑布一般的黑色詛咒傾瀉而下,應運而生的魔頭們在空中飛舞徘徊……

一時間,無數個念頭涌入枯琴的腦海,現在該怎麼辦?盡快去封堵兩界通道?還是營救帝琉尊,兩極合一?再或者先趁那個巨大的

體衰弱時將其消滅,以絕后患?

只用了微不足道的剎那,枯琴就做出了判斷:先殺那一男一女,與帝琉尊合流。

然而,當她手持軍旗,一馬當先殺向那兩名仙人的時候,卻見帝琉尊吃力地微微轉過頭來,目光閃爍不止。

有詐!

枯琴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問題所在:眼下這個局面,恐怕正是墮仙們所設的局,為的就是誘導自己的思維,然后在這緊迫的時局下誘使她做出錯誤的判斷。營救帝琉尊看似是最合理的選擇,但卻隱藏著巨大的陷阱。

因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救援帝琉尊的時候,正好會將后背暴露出來。

“是你!”

枯琴毫不猶豫地抽出腰間的仙劍絕仙,全力回身橫斬……斬向了那頭猙獰的屍骸巨靈!

而同一時間,那巨靈也已經撕下了萎靡不振的偽裝,張開巨口噴吐出致命的詛咒。

紅與黑的碰撞,在天南州的高空轟然爆發。

上古仙劍絕仙舞動紅芒,抽取一百零八名赤衛軍戰士的生命,爆發出滅絕萬物的神威。而來自仙界的屍骸巨靈雖有腐蝕天地的詛咒,卻在絕仙劍芒下節節敗退,半晌之后便被劍芒斬到身上,發出痛苦的慘嚎。

這一手果斷的絕仙反打堪稱神來之筆,枯琴真君的神速反應使得他們避免了落入最壞的局面。然而一劍之后,枯琴心中駭然更甚。

絕仙劍全力一擊,是真正的破界一擊,足以一劍擊碎一個世界,縱是仙尊也難以硬吃下來,那屍骸巨靈被斬一劍竟只是痛苦地哀嚎,看起來略顯萎靡,卻不似傷筋動骨!

這是什麼樣的生命力啊……是因為億萬生靈和地仙的屍骸過度滋養了它嗎?

不,現在來不及想它的存在原理了,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既然已經交上手,不如先想辦法徹底斬了它再說!

枯琴立刻舞動軍旗,讓身后的赤衛軍們變換陣型,稍稍分散,既能避免被巨靈的反擊造成嚴重傷害,也能為絕仙劍提供更強有力的支持。

“哈哈,等你好久!”

然而就在枯琴變陣的瞬間,遠方那個相貌俊逸出塵的仙人忽然伸手向赤衛軍一。

一名赤衛軍戰士額心處多了一個空洞,而后一聲不吭地跌落高空。

這一下變故來得太快,以至于赤衛軍團的人都不及反應,枯琴真君也是為之一怔。

原來……那兩名仙人圍攻帝琉尊也是假象?這是什麼樣的算計啊!

“不行了,已經控制不住局面了……”

枯琴真君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再這麼打下去,他們別說堅持半日到誅仙劍成,去擺什麼誅仙劍陣,恐怕手中的絕仙劍都會丟出去。然而……她卻已經束手無策。

地仙們崩盤崩得太快,結果赤衛軍的支援反而給了對手各個擊破的機會。若此時地仙陣容完整,合兩極之力未必不能一戰,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同時,九州圖能提供的支援也非常有限,“靈脈泉涌”、“萬眾一心”……此時合用的陣法不過這麼幾個,但沒有任何一個能幫助前線翻盤。

“……真正的殺手锏不是我們這兩極啊。王陸,你在哪里?你的扎古軍團又在哪里!?”

此時此刻,在天南州以北萬里之外,一群年輕的戰士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周沐沐雙目通紅如血,嘶吼道:“狐貍,你要我們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嗎?!”

九尾天狐卻面色蒼白,渾身顫抖不停。

“不行,絕對不能過去。你們只要跟住我就好,絕對不能去那里!”

“你怕死的話就在這里瑟瑟發抖,靜待滅之災吧,我是絕對不可能坐視的……啊啊啊啊這該死的授權命令!”

九尾天狐身子仍在顫抖,聲音卻沉穩了少許。

“就算你們恨死我也好,我絕對不允許你們在這個時候沖過去送死!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說到后來,狐貍的聲音越發堅定。

無論別人怎麼想,她絕對不會讓這些寶貴的戰力平白損失。

然而就在此時,她忽然看到萬里之外,有一道劃破天際的閃電亮起。

一道明澈似山間清泉,銳利如九天罡風的劍光閃耀奪目。

“琉璃仙!?”

那個唯一沒有受到王陸授權命令所限,早早離開狐貍身邊的琉璃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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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總有刁民想要吐便當

“琉璃仙這個白癡!你要害死我啊!”

看著萬里之外那道清澈的劍光點亮蒼穹,美不勝收的景象,九尾天狐卻如墜冰窟,渾身發寒發軟。

以一己之力闖入墮仙的戰場,琉璃仙在她眼中根本就是死人了!那場面就算王陸親臨也要斟酌一番才敢出手,她一個劣化版何德何能就敢這麼長驅直入?滿打滿算不過是巔峰真君的戰力,面對真仙恐怕禁不起人家輕吹口氣!而琉璃仙死了不要緊,關鍵是她這個監護人該怎麼辦!

無論如何,看管不嚴的責任都是推不掉了。王陸將十二架試驗機交給她,可不是單單讓她拿著去耀武揚威的,借了這試驗機的力,她就有義務保護好這些試驗機。而若是琉璃仙這個王陸最寵愛的師妹就這麼死了……簡直不敢想象王陸回來以后會做出什麼事來。

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說的正是九尾天狐此時的心情。

如果不是當時一時疏忽讓琉璃仙離開身邊,又何至于出現這麼大的麻煩!

經過了瞬息間的懊惱,狐貍很快又振作精神,身為狐妖,最重要的就是時刻向前看。既然琉璃仙必死無疑,她這個監護人也必將遭受牽連,那就不妨考慮考慮另外一條路,比如跳槽回到墮仙一方。

先前她背叛破虛和夏小荷,理論上已經是死路一條,但是如果能立下奇功,事情也不是沒得商量。墮仙們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戴罪立功還是可行的。狐女印象中,曾有一個下界仆兵在異界征戰中立下赫赫戰功,于是被逍遙仙尊相中,赦免了一第四十章:切罪行。而她若是能立下同樣的功勞,或許就與斡旋的余地了。至于立功的方式嘛……

看著萬里之外越發明亮的劍光,狐女自然而然地想到一句話:既然做了初一,不如再做十五。已經害死了琉璃仙,那干脆把身后這群人也一起……

正想到這里,忽然身后瓊華仙子搖頭嘆了口氣,然后從腰間劍匣里取出一口火靈洶涌的長劍。

狐貍有些警覺,難自己心中的陰暗念頭被人察覺了?于是瓊華準備出手肅反?不要吧,我好歹也是以狡猾腹黑著稱的狐妖,才剛有點壞念頭就被看穿,也太沒面子了!

不過下一刻,瓊華卻只是伸指在火劍上用力一彈,那口靈寶品級的長劍就化為一團沸騰的火氣爆裂開來。

火光之中,琉璃仙渾身無力地跌落出來。而萬里之外一股火云沖天而起浸染了云層,但很快就被漆黑的蒼穹重新吞沒。

這瓊華竟然將相隔萬里的火劍和琉璃仙調換了位置,及時救了她一命!

而瓊華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你在想什麼?要不是王陸在我這里設置了安全閥,你剛剛就已經死了知不知道!在五十一區訓練的時候,難道沒有教過你怎麼審時度勢嗎?!”

琉璃仙渾身虛脫,聲音輕微顫抖:“我聽到,師兄的聲音了。”

“什麼?!”瓊華不可思議地提高了音調。

“你確定?”周沐沐一步上前,抓住琉璃仙的肩膀急切地質問。

九尾天狐更是震驚無比:“真的假的!?王陸真的還活著啊?”

琉璃仙被搖得幾乎說不出話,但她還是吃力地點了點頭:“我聽得到他的聲音,只要能斬開空間……”

說完,少女忽然嘔出一口血來,就此昏迷不醒,而身上則浮現出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傷痕,異常的慘烈。

方才瓊華以換劍術將她從死地拉了回來,但在墮仙手中搶人又談何容易?盡管琉璃仙出現在戰場上只有一瞬間,卻仍然被仙人所傷,幾近斃命!

狐女剛剛落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怎麼樣不會有事吧?”

周沐沐用力伸手按在琉璃仙飽滿的胸口處,一股近乎仙靈的力量緩緩涌入。

“不要緊,死不了的,她體內的火種還在燃燒,生命的恢復會很快,但至少三五天內醒不過來,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和人動手了。”

琉璃仙是扎軍團中單體實力極強的一員,失去她的戰力固然是損失,但現在已經並不重要了。

“她剛剛說能聽到王陸的聲音,是真是假?”

幾位駕駛員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所以然。

“恐怕是真的。”最終還是萬法仙門的首席斬子夜說出了他的判斷,“劍心通明是一種非常神奇的天賦才華,一般而言我們認為它只是用來提升劍修的攻擊能力,但劍心通明其實還有很多其他的演繹方式,例如‘兩心相通’。她和王陸這麼多年的感情,或許真的能穿越時空的阻隔。當然,這種能力也不是沒有上限的,如果王陸真的已經徹底迷失在無盡虛空中,那就等于不復存在。而現在的情況看來,他應該就在九州大陸不遠的地方。琉璃仙剛才恐怕就是沿著心中的軌跡,找到了距離王陸最近的地方。”

瓊華沉吟道:“所以她剛剛才會舍生忘死地去斬破蒼穹?她是想要打破空間的阻礙,把王陸救回來?嗯,如果這個時候王陸能夠回來,一切危機都能迎刃而解,至少也會迎來轉機。但是……”

但是,想要在墮仙的控制區域內斬破蒼穹迎回王陸……要怎麼做?

眾人束手時,忽然有人驚呼道。

“赤衛軍情況不妙了!”

萬里之外的戰場上,又出現了新的變化。

兩界通道中,第三位墮仙緩緩降臨。

那是一個身高超過十丈的巨人,上半身著,露出堅實的肌肉線條。渾身上下散發出令人畏懼的恐怖仙靈波動。

“孫逸承,茹羅,你們兩個動作太慢了,逍遙仙尊生氣了。”

孫逸承笑道:“何必那麼著急呢?這九州大陸差不多是最后一片尚未凈化的世界了,現在操之過急,以后想玩都沒得玩了。”

那巨人大漢緊鎖眉頭:“你是想違抗逍遙仙尊的命令?”

“嘖,鐵原你這家伙真是完全沒法溝通啊,好吧好吧,我們這就加快動作。你可以回去稟報仙尊了。”

“哼,你們兩個最是油滑,我看還是我親自出手比較穩妥!”

言畢,那巨人轉向赤衛軍的方向,露出猙獰的笑容。

下一刻,他腳下凌空一蹬,無形的空氣頓時震蕩出無數道細密的震波,疊合起來如同一道堅實的墻壁。巨人借助墻壁的反震之力,閃電一般奔襲過來。

枯琴真君作為赤衛軍的軍團長及先鋒,自是首當其沖。而面對仙人的突襲,她不慌不忙,揮舞軍旗帶動整個軍團向旁邊閃避開去。

在仙人級別的戰斗中,鐵原反踏空氣,凌空奔襲的手法已經顯得相當落后了,看似威猛,速度其實不算快。以枯琴真君的實力要及時反應過來是輕而易舉的。

然而下一刻,枯琴忽然感到手中軍旗有萬鈞之重,揮舞得極其滯澀,而赤衛軍也因此大受影響……

“嘖。”

枯琴沒有費心去考慮對方是用了什麼神通,只是再次揮動絕仙劍,試圖以滅絕萬物的劍氣逼退對方。

但鐵原半步不退,甚至速度反而變得更快!下一刻肉身與劍氣相撞,那古銅色澤,完美無瑕的肌體上頓時多出了一條白痕,而絕仙劍的劍氣卻在撞擊下崩潰離散!

枯琴真君立刻意識到,對方的沖擊本身就是一種大仙術,看似笨拙粗陋,卻蘊含著讓人無可掙扎的神通。

一旦被鎖定,就無從躲避,所以戰神軍旗也變得沉重不堪。而一旦發起沖鋒,就勢不可擋,所以就連絕仙劍也攔不住他!

接下來,似乎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止撞擊的到來,盡量在廣袤的墮仙戰場上雙方的距離還很遙遠。但枯琴真君已經束手無策,而她毫不懷疑,一旦被鐵原正面撞上,整個赤衛軍就要毀于一旦。

然而,絕境之中,又迎來了希望。

“青嶂山,去!”

伴隨一聲熟悉的清叱,援軍終于趕到戰場。

鐵原面前忽然多出了一座山,一座危乎高哉的萬丈大青山。

這變化來得太過突然,鐵原收勢不及,直直撞到山上。萬丈高山頃刻崩塌,每一塊山石都被震碎成沙粒一般的粉末,巍峨高山化為烏有。

然而借著這輕微的停頓,枯琴終于抓住機會帶著赤衛軍脫離了對方的鎖定。

一擊未中,鐵原不怒反笑,他立刻就放下了赤衛軍,而是仰起頭來尋找那個橫插一手的不速之客。

結果卻只看到一座大山從天而降,鎮壓下來。

“五行山,去!”

依然是那凜然生威的清叱。這一次鐵原再無大意,一拳隔空擊出,拳壓震破空氣,形成白色的波浪,並將力道不斷向前延展。頓時空中出現了一條長逾數里的乳白色巨龍。龍首與山峰相撞,五行山一陣嗡鳴,雖然沒有破碎,卻被震得斜斜飛去,偏離了鐵原的位置。

“火焰山,去!”

五行山還未落地,一座燃燒的紅色山峰又飛了過來。

“胡雪山,去!”

“裂谷山,去!”

“齊天山,去!”

這一次鐵原終于笑不出來了。

不知何時,他竟然被無數山團團圍繞了起來。這些山峰就如同精銳的虎狼之勢,正對他虎視眈眈。

而天輪真君正手持著陷仙劍,在云層之上睥睨著他。

“萬法天輪,攜九州大陣移山填海,領教仙人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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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快把便當吃回去

“棲霞山,去!”

“河水,去!”

伴隨天輪真君的一聲聲敕令,聞名天下的名山大河一一出現在天南州的天空,仿佛一支精銳的軍團,將鐵原牢牢圍困在正中央。

鐵原的每一次沖鋒,都會遭遇這些山川大河的阻攔。

仙人的力量強橫不可思議,焚山煮海亦只等閑,一般的萬丈高山甚至禁不起仙人的手指一彈,然而鐵原所面對的山川大河,卻是緊密相連的整體。每一次與山峰的碰撞,都是與千萬座山在角力,每一次被河流席卷,面對的都是千萬條奔涌河流的沉重水壓。

縱是仙人,力量也非無窮無盡,鐵原能掀翻十座一百座高山,但一千座一萬座大山鎮壓下來,他也只能勉力自保,狼狽不堪。更何況這千山萬水之中不乏天地精華洗練千萬年的靈山秀水,各具神通。

這就是九州大陣移山填海。

群仙大比之后,為了應對墮仙的危機,由萬法之門聯合盛京,在地仙的指導協助下,一道設計制造的無上陣法,以九州圖為核心,連接天下山川江海,是真真正正借用九州大陸來迎敵。而配合陷仙劍的獨特神通,將千山萬水相連組成陷仙陣,就更是讓移山填海陣的威力十倍百倍地暴漲。

就算鐵原豁出一切進行突破沖鋒,能連續穿透山川與河流的阻撓,但除非他能將這些山水同時消滅,否則就仍會被困在大陣中,無論怎麼突破,前方永遠都是那山與水的屏障。

這是真正拿來對抗仙人的陣法,借用的是整個九州大陸的力量,早已不是單獨某個修士所能抗衡。同時,這也是在王陸不在的情況下,九州大陸所能使用的最強力量之一。

“雜種給我滾開!”

大陣之中,鐵原終于被徹底激怒,他怒目圓瞪,巨人身軀陡然膨脹了千倍,于是一個萬丈高的巨人出現在天空中,頂天立地,每一次舉手抬足都能擊碎數座高山。而他大踏步地前進,硬是頂著千萬座山的壓力向前行走,而整個移山填海大陣似乎都在隱隱為之動搖。

然而,云層上的天輪真君卻只是冷笑。

“雷明山,去!”

一座全然沒有實體,由雷霆要素凝聚形成的山體,在群山的遮蔽下悄然接近,而后猛地顯出形體,咆哮著沖向鐵原,迅雷不及掩耳,灌入了鐵原的后心。

巨人渾身顫抖,發出憤怒與痛苦的嘶嚎,他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噴涌電能,散發出被灼烤的味道。

“張承逸,茹羅,你們兩個還不來幫我!?”

而在移山填海大陣之外,張承逸和茹羅對視了一眼,然后張承逸說道:“鐵原前輩啊,你不是說要親自解決他們嗎?我們看你現在玩得正開心,怎麼好意思打擾你的雅興呢?”

“你們兩個混賬雜種!!啊啊啊啊啊!”

與此同時,張承逸和茹羅卻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震驚,乃至恐懼。

開玩笑,這大陣如此邪門,連你這蠻子都被困死在里面,我們兩個就算進去幫忙了又能怎麼樣?跟你死在一起嗎?我們下界是為了尋開心,而不是尋死的啊。

“你們兩個,以為我死了,你們會有什麼好下場嗎!?”

茹羅聞言一怔,稍稍停下了手中的仙法,轉頭又看向張承逸。

張承逸笑了一下,卻反而加緊了對帝琉尊的逼迫,然后說道:“他不死,咱們兩個才要倒霉呢。鐵原前輩一直都很記仇的嘛。所以與其受累不討好,不如專心把這個破鞋和她的同黨拿下,這樣就算逍遙仙尊怪罪下來,咱們也有話好說。若是現在放走了這批人去支援鐵原,就算真能救他,你以為他會在仙尊面前說你我的好話嗎?”

茹羅點點頭:“也對……不過若是這樣,倒不妨先稍微放放水,不然咱們一不小心把這些賤種們殺光了,到時候都沒理由不出手了。”

“哈哈,還是你想得周全,既然如此,干脆做戲做足稍微受點傷怎麼樣?”

這兩人的說話聲不大不小,但戰場上所有人都聽得到。九州一方自然是有些驚疑不定,鐵原則完全怒意沸騰,不可遏制。

“你們兩個,等我出去,必將你們千刀萬剮!”

然而話音未落,一道赤紅的光芒從天而降,洞穿了他的肩膀。而后,從肩膀向下,整條右手迅速紅化,然后化作一團血水,瞬間之后,那團血水又猛地膨脹炸裂開來,天空仿佛多出了千萬道鮮血瀑布傾瀉而下,令天南大地多出好大一片紅海。

“啊啊啊啊!”

鐵原的哀嚎震散了天南州方圓數百里的積云,其中蘊含的痛苦之意遠遠激蕩開來,讓這數百里范圍內很多不及逃走的生靈頓時倒斃當場。

仙人重傷之下的哀嚎都有這種屠殺萬靈的力量。而將仙人整條右手消滅的紅光之強,也就可想而知。

移山填海大陣中,枯琴真君高高舉起絕仙劍,劍身被仙人血浸染,顯出一片妖異色彩。跟隨她的赤衛軍團已經消失不見,而她左手軍旗上卻多了上百道殺戮的印記。

借著天輪真君為她爭取的時間,她也終于將赤衛軍與絕仙劍的神通融合起來,化作無堅不摧的滅絕之術,一劍便消滅了仙人的一只手臂!

“喂喂喂,咱們真的還要袖手旁觀下去嗎?那大家伙死了,他們可就該瞄準咱們了?”

茹羅有些驚慌地詢問著張承逸。

“……別傻了,那個陣勢,咱們上去了只會死得更快。還不如想辦法拿下這只破鞋,作為人質來拖延下時間。”

“但是……”

“沒關系,相信逍遙仙尊吧,他應該不是派咱們幾個來送死的。”

提起逍遙,茹羅的表情有些復雜起來,對于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仙尊大人,她是既敬又畏,張承逸說得沒錯,他絕不會讓手下人來白白送死,但是另一方面,剛才開始他們兩人的小心思……

不過,現在的確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茹羅舔了舔嘴唇,轉向帝琉尊,臉上再次泛起妖媚的笑容:“小可愛,要不要放棄抵抗,來當姐姐的人質?”

“休想!”帝琉尊精致的臉蛋已被七竅涌出的血液染得猙獰,但那雙倔強的眼眸卻不曾有絲毫動搖,“你們都給我去死吧!”

話音落,帝琉尊猛地爆發出一陣高昂的吶喊,而在她身后的幾名殘存地仙也同時吶喊起來,聲波席卷激蕩,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威能。張承逸和茹羅兩名仙人面上齊齊變色,因為聲波之下,他們竟感到身體發軟,仙靈潰散,不可思議地有了臣服的念頭。

讓仙人臣服?這幫賤種到底怎麼搞的?當年他們勢頭鼎盛沖入上界的時候,似乎都沒有這樣的霸氣。難道一萬多年過去,他們反而能變強不成?

可惜,現在已經來不及去思考答案了。

“好!干得好啊!”

萬里之外,躲在安全的地方圍觀全程的九尾天狐等人,為戰局的變化感到歡欣鼓舞。

周沐沐尤其激動,先前她一度以為戰局絕望,誰知天輪真君趕到后,竟輕易逆轉了局勢!

少女激蕩之下,顧不得眼角的淚水還未擦干,便大笑著猛擊斬子夜的肩膀,拍得后者一陣亂晃,險些以為她是被墮仙占據心神對自己人下手了……

“你們萬法仙門真是干得漂亮啊!之前一直說你們是百無一用的弱雞,真是對不起了啊!”

“喂!誰是百無一用的弱雞啊?!”

旁邊幾位駕駛員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兩個首席弟子,心中也是一片欣慰。

看起來,仙人們也沒有那麼無所不能,並不是不可戰勝的。

此時出現在戰場上的不過是誅仙劍陣中的兩道分支,戮仙劍和誅仙劍還沒出場,便將三個仙人壓制得喘不過氣來。而若是誅仙劍陣補全,恐怕就算是那個什麼逍遙仙尊降臨,也要飲當場吧!

“這麼想來,就算沒有王陸好像也無所謂吧?”

“是啊,和九州大陣比起來,那對無相師徒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啊,就算王陸本人在場,恐怕也做不到天輪真君那般地步吧。”

幾個人小聲交談了幾句,但忽然有人發現不對。

這支團隊中,最重要的幾個人,都完全沒有露出喜色。

瓊華面色沉重,秀眉微蹙,朱詩瑤目光專注,一絲不茍,而九尾天狐則身體僵硬,臉色一片蒼白。

這幾個人到底怎麼回事?現在難道不是局面大優嗎?為什麼要……

“蠢貨,壓制了幾個小卒就洋洋自得了嗎?”狐女的聲音微微顫抖,“兩界通道可還敞開著啊。”

下一刻,仿佛是為了回應狐女的話,天之痕忽然劇烈涌動,通道出口被什麼巨力撕扯著,陡然漲開了無數倍!仿佛要將蒼穹都吞噬進去。

而后,一片漆黑從通道之中緩緩壓迫而降。

仿佛是一座山,因為那片漆黑有著固定的形態,邊緣處則不時窸窸窣窣落下土石。

仿佛是一片云,因為那片黑暗是如此廣闊,任何一座高山都不能與之比擬。

下一刻,那片漆黑陡然加速降落,只用了一個瞬間,就完全從通道中沖了下來,任何人都不及反應。

黑暗落地,終于顯出了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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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4 18:24: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祝您用餐愉快

那是一根柱,一根無比龐大無比高聳的黑色巨柱,貫穿天地,如同洪荒時代傳說中的不周山……

咕咚。

萬里之外,九尾天狐不由自主地軟倒在地,然后她張開嘴巴,用嘶啞地全然不似本人的聲音呻吟起來。

“逆,逆界龍柱……快跑,所有人趕快跑,離得越遠越好!”

九尾天狐完全顧不得暴露自己,向萬里之外的人發出了警告。然后拉起身邊瓊華的手,發動騰挪術,向更遠的方向撤退,仿佛萬里之隔仍遠遠不夠。

下一刻,天空中的天輪真君聽到了狐貍的聲音,右手陷仙劍揮舞不停,左手卻暗中卜了一卦:毫無異象,按照天算結果,這將是一場輝煌的大勝利。

然后他微微皺起眉頭,對身后輔助計算的萬法弟子說了一句話。

“走。”

道理很簡單,面對仙人,任何計算都可能出現誤差。對方甚至不需要刻意去蒙蔽天機,仙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對計算推演的極大干擾。所以除了計算之外,還要有一個基本的邏輯判斷。

此戰的對手並不僅僅是一兩個仙人,而是一整個墮仙界,兩界通道開啟著,隨時可能有新的仙人支援下來,九州一方憑什麼能拿到一場輝煌的勝利?

而且根據先前與幾位通天聖堂長老的討論,也不難得出以下判斷:

墮仙對此次九州大清洗非常重視,也非常慎重,為此他們不惜花費幾千年的時間來籌備布局——這一點從風月先生兩千年前就降臨九州便可以看出來。而這種慎重,有時候甚至到了恐懼的地步。

且不提風月先生在九州意外受困兩千年期間,墮仙界竟袖手旁觀。單說兩界通道先后開了幾次?加上這一次已經是第四次了。第一次是風月先生在蒼溪州。當時他已經打開了通道,但后繼無人,很快就被靈劍派犧牲自我封堵了通道,所以不難判斷,那一次通道的開啟很可能是一種試驗性質,無論是通道的容量還是穩固程度都很差,並不是真的要拿來實用。第二次則是滄瀾仙尊的降臨,那一次被證明是仙界的敗筆,強行降臨對仙人的削弱太嚴重,導致堂堂仙尊被一群烏合之眾活捉生擒,淪為一般的存在。而第三次則是仙界小公主夏小荷降臨,這一次仙界總算打開了一條穩定通道,能夠仙人正常通行,但是仙界大軍並沒有立刻出場,打頭陣的只是雜兵,仙界的主力完全沒有出現,顯然是對前三次的失利產生了極大的忌憚。

但是這一次,第四次開啟通道,仙界還有什麼理由去忌憚?還有什麼理由不派出主力降臨?

面對仙界的主力,九州大陸憑什麼取得輝煌勝利?九州這邊的主力都被困在無盡虛空之中呢!

所以天輪真君很自然地做出判斷,自己的天算根本是被人誘導蒙騙了,現在必須走,必須立刻就走!

與此同時,在移山填海大陣中重創鐵原的枯琴真君也預感到了一絲不妙,而她也聽到了天輪真君的話。

但是,走?

走得掉嗎?現在戰場上的優勢是來自移山填海大陣,若是轉身走人,這大陣不攻自破,屆時以仙人的力量一旦追殺過來,有誰能逃得掉?

軍人不能將背后露給敵人,這不僅僅是一種榮譽的追求,更是無數次實戰中血與淚的結晶。

但是不走的話,在這里等死嗎?赤衛軍是九州四極之一,她手中的絕仙劍和天輪的陷仙劍更是誅仙劍陣的關鍵組成部分,絕對不容有失。

一瞬間的遲疑,也連帶了天輪真君。

他雖然判斷要走,但若是枯琴不動,他又怎能先動?此時絕仙劍和陷仙劍已經隱隱連為一體,移山填海大陣和赤衛軍也密不可分,根本是一損俱損。而且他的判斷畢竟是猜測,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而枯琴真君作為九州軍神,她的決斷力之強世所公認,若是她判斷應該要留下來,那麼或許真的就該留下來。

而就在天輪也開始遲疑的時候,耳邊響起了帝

尊的聲音。

“怎麼回事?”

天輪一驚:“你們怎麼來了,那兩個墮仙呢?”

“那兩個人忽然撤退了,就在巨柱降臨的時候他們就打開通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天輪緊鎖眉頭:“我用移山填海大陣鎮壓了此地空間,他們跑不出去,唯一的缺口就是兩界通道,他們只可能是回歸仙界,這麼說……不好!”

至此,天輪真君再無懷疑,那根貫穿天地的巨柱就是仙界拿來清場的大殺器,所以孫逸承和茹羅才會慌忙逃跑。

走,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逃離此地。

就在此時,那根巨柱終于出現了變化。

一道白色的光圈,在巨柱頂端點亮,並迅速向下滑動。

光圈映亮了巨柱的表面,只見粗糲的外圍上刻滿了繁復的花紋,若是定睛看去,便可發現那是一幅幅的畫卷,描繪的全都是末日景象。有山崩地裂,有電閃雷鳴,畫卷中描繪了許許多多的世界的破滅,億萬生靈因家園毀滅而慘死,那絕望的面容被惟妙惟肖地在石柱上還原出來。而隨著光圈移動,畫卷也如同動了起來,無數個世界的毀滅仿佛近在眼前!

移山填海大陣中,鐵原忽然驚恐地吼道:“放開我,快放開我!不然大家都要死!”

此時他正被黑石山鎮壓著,全然動彈不得。只是片刻之前他還寧死不屈,此時卻駭然欲絕地不斷求饒,反差之強烈令人觸目驚心。

而在鐵原高喊出聲后,那道光圈猛地加速下落,眨眼之間就已經貫入大地。

而后,大地開始崩塌。由巨柱邊緣開始急速向四周擴散,大地被撕裂,泥土和巖石如同瀑布一般向下墜落,永遠不見盡頭,最終只留下深邃的漆黑洞穴,仿佛在地下無盡深處,有一個吸力無窮無盡的吞天巨獸在大口吞咽著大地。

這股崩滅的浪潮,只用了一瞬間就席卷方圓千里。

九州大陸上,則出現了一個方圓千里的無盡深坑,曾經聳立在這片大地上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云端之上,九天罡風層中,天輪真君目瞪口呆地看著腳下發生的一切。而在他身后,枯琴真君和帝琉尊等人也心有余悸。

方才他們已經決定要不顧一切地撤退,但周圍空間卻被鎖死,若非關鍵時刻天輪不顧一切地向上突破,恐怕剛才那一枚光環就足以讓他們全軍覆沒。一擊就吞噬千里之地,而且破滅地如此徹底,這是超乎想象的能量爆發。

不過,幾人逃出生天並非毫無代價,天輪真君身子顫抖不止,手中陷仙劍則暗淡無光。

因為剛才的那一次大崩滅,被移山填海聚集來的千山萬水被全數消滅,點滴無存了。就連被黑石山鎮壓的鐵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九州大陣移山填海,頃刻告破!

陷仙劍作為移山填海的絕對核心,自然受了極大的牽累,若非它是巔峰位階的仙寶,恐怕早就損毀了。

好在枯琴真君及時將絕仙劍搭了上來,兩口同源的仙劍開始彼此融合共享,片刻之后絕仙劍也晦暗了少許,而陷仙劍則從險境中走了出來,恢復活力。

但是……

天輪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枯琴真君說道:“帝琉尊,你們之前有沒有見過這東西?”

“完全沒有。”

枯琴沉吟片刻,說道:“……你們說,我們有沒有可能主動出擊,將這根巨柱斬斷?”

“什麼!?”

“方才那光環的力量的確無可匹敵,但一方面其殺傷范圍有限,只能波及一面,而且每次發動的間隔似乎也不短。我們若是靈活機動,或許能避開光環的殺傷。其次,那石柱雖然威力無窮,但它的本體並非不可損毀的,剛才我看得仔細,石柱表面的雕刻多有損毀之處,所以若是我們能夠反打一次,或許……!”

枯琴真君的'戛然而止,因為在她眼前,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貫穿天地的巨柱表面,千百道光環同時點亮起來。

“那群蠢貨……”

此時此刻,早已逃到中州地界的九尾天狐,又驚又怒地看著數萬里外的天南州方向映亮了半邊天的白光。

“那是仙界用來毀滅一個大世界的逆界龍柱啊!你們到底在想什麼!”

可惜這一次大崩滅后,說什麼也晚了,逆界龍柱連天地都能毀滅,光芒之下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幸存。

“唉,九州土著果然還是擋不住上界仙人啊。”

狐女心中嘆了口氣,又開始重新考慮先前關于跳槽的問題。

不過,不及多想,身后便有人催促道:“你的法術呢?快看看天南州到底怎麼樣了啊!”

狐女抿了抿嘴,沒有反對。她伸手比劃出一個方框,框中畫面模糊了一陣,顯出了一片漆黑。

斬子夜顫抖著問:“這是什麼?”

“天南州啊。”狐女說道,“被逆界龍柱轟過就是這樣了,一切的一切都會消失,上到九天罡風下到九幽深獄都會被抹除。現在九州大陸基本可以改名叫八州大陸了,天南州很快就會被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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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便當不接受退貨

逆界龍柱爆發,天南州全毀……九尾天狐冷靜地說出了答案。

“所以,你要問我這是什麼的話,我想說這就是九州大陸崩滅的序曲……”

“夠了!我沒問你天南州怎麼樣!”斬子夜忽然爆發起來,“我是問你我師父他怎麼樣了!”

狐女不為所動,冷靜地給出了答案:“還能怎麼樣,當然是死了。”

“不可能!”

“活下來才是不可能,逆界龍柱的破滅之光就算是仙尊本人都禁受不起。其他人又憑什麼能幸存?”

斬子夜雙目漲紅,然而卻啞口無言,因為他知道九尾天狐說得沒錯。

逆界龍柱的威能,相隔萬里之外也能清晰地感應到,那是凌駕于九州大陸一切法則之上的至高法則,不可能有人能從中幸存下來。

雖然心中絕對絕對不願相信這樣的事實,雖然很想對九尾天狐大聲怒吼,斥罵她胡言亂語,但是就算那麼做了又如何呢?

斬子夜忽然想起若干年前,不到十歲的他被萬法之門收為弟子,而后在云端之上,天輪真君親自為那一批新晉弟子們上了第一課,講的是何為萬法精神——尊重事實。

“修仙路上,我們會面臨各種各樣的紛擾,但身為萬法修士,你們必須要時刻保持冷靜,排除一切主觀情緒的干擾。哪怕心中再如何抗拒也要牢記一點,客觀事實,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對于大部分萬法弟子而言,那恐怕是修仙生涯中唯一一次能聽到天輪真君親自講法。當然,身為萬法首席,斬子夜與天輪相處的時間要多上許多,但幾十年來印象最深的仍是第一課。天輪真君將萬法精神的種子植入了每一個弟子心中。后來他修成萬法不動仙心,便是那顆種子破土而出,茁壯成長。

然而此時此刻,斬子夜卻萬分痛恨自己那時刻冷靜的仙心,與其如此清晰而痛苦地認知師父死亡的事實,他寧肯自己能像那些無知的蠢貨一樣蒙昧!

“等等,這麼說的話,天輪真

、枯琴真君,帝琉尊他們,絕仙劍和陷仙劍難道都已經……”周沐沐駭然欲絕,“那可是接近九州一半的力量啊!”

九尾天狐冷冰冰地說道:“就算集合九州全部的力量也沒有用,逆界龍柱的威力在先天至寶中也是最頂尖的,就連仙王都不會硬攖其鋒。剛才唯一一次逃跑的機會也被他們錯失掉,那麼全軍覆沒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周沐沐越說臉色越是蒼白,就算她不是精于推衍的修士,但接下來的大勢發展也不需要什麼推衍了。失去了四極之二,誅仙劍陣也無從組建,天南州被逆界龍柱破壞,這樣的九州大陸還有什麼資格與墮仙交戰?

“沒辦法啊,以弱博強,容不得半點閃失。”九尾天狐嘆了口氣,“墮仙們可以失敗十次二十次,然而九州大陸只要稍微錯上一步就萬劫不復。”

狐女的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絕望而冰冷的情緒開始逐漸蔓延……沒錯,他們是九州四極之一,是王陸耗費無數心血才打造出來的精銳,理應永遠士氣如虹,但是面對這樣的形勢,還不能理性地認識到絕望,那就真的太過無知了。

“那麼,你打算投降嗎?”瓊華冷冷地看著九尾,“永遠站在勝利者一方的九尾天狐,打算重新回歸仙界的懷抱了?”

“哈哈哈,你在胡說什麼啊,我早就是你們的人了,忠貞不二,矢志不渝。”

瓊華說道:“是嗎?即便在枯琴真君、天輪真君他們全軍覆沒,即便是在王陸和王舞失陷在無盡虛空,九州大陸前所未有的絕望之時,你也願意堅定地站在我們這邊嗎?”

“呃,這個嘛……”九尾天狐一臉為難,被人逼著說瞎話的感覺實在是不太爽啊。

好在此時有人出面幫她解了圍,朱詩瑤忽然開口,困惑萬分地說道:“等等,你們……在說什麼?”

瓊華看了她一眼,對于這位除了劍道之外一無所長一無所精的戰友

也是有些無話可說。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搞不清楚情況……或許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他們,並沒有全軍覆沒啊。”

“什麼?!”

一時間所有人都圍了過來,目不轉睛地瞪視著朱詩瑤。這位靈劍派的大師姐雖然一貫話不多,而且時常前言不搭后語,但是,她很少無的放矢!

朱詩瑤有些奇怪:“你們看不到嗎?他們就在那里啊。”

“哪兒!?”

沿著朱詩瑤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透過狐貍的法術看向天南州的漆黑之處。

“什麼也沒有啊……她看錯了吧?”

“她是星辰神眼!少廢話了給我用力看啊!”

“啊啊,我好像看到了,的確是有一點……狐貍,放大一點啊!”

九尾天狐也是難以置信地湊近過來,然后竭力將方框里的景象放大再放大——相隔數萬里,又是窺伺逆界龍柱周邊的情形,法術對她而言非常吃力。

但是這時她甚至顧不得動搖自身根基,拼了命地將畫面放大出來。

那是一個人。

枯琴真君,右手絕仙,左手軍旗,屹立在漆黑的虛空之中。

“只有枯琴真君一個人?!我師父在哪里!?”

“斬子夜冷靜點!你看她手上的軍旗,比最開始多了很多標記,其他人一定是都被收進軍旗里了!”

聽了這話,斬子夜的心倏地落下……萬法不動仙心重新占據了主動,讓他變得清醒而冷靜。

“人還在就好,但是,為什麼?”

“柱子,斷了。”朱詩瑤說著,用力指向了漆黑的龍柱,“最下面,看。”

狐貍一邊吐著血,一邊將畫面再放大了幾分……果不其然,那根龍柱底部,有一條深邃的缺痕,幾乎將龍柱從中斬斷。而枯琴真君就站在缺口前方不遠處。

在場的駕駛員無不是才華橫溢的天才修士,很快就在腦中補全了方才發生的一切。逆界龍柱爆發的瞬間,枯琴真君爆發出驚人的決斷力,不退反進。她將所有人收入軍旗,而后瞬間轉移到龍柱近前,以絕仙劍破壞龍柱,令光環的爆發威力急劇衰減……這才有了一絲逃生的可能。

“不愧是九州軍神,居然真的絕境逢生,被她逃了一命。”周沐沐擦去額頭的冷汗,滿是欽佩地說道。

而朱詩瑤又皺起眉:“逃了一命?可是,她已經死了啊。”

“哈!?”

下一刻,方框內的景象又有變化,枯琴真君的身體忽然像沙子一般飛散零落,一口絕仙劍,一桿軍旗光芒晦暗,孤零零地向下墜去。墜落途中,軍旗從上向下,逐漸消散,旗面上的標志丟失了一半……

終歸,沒能做到完美無缺,枯琴真君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了,但或許還是不夠快。而這場以弱博強的戰斗中,失之毫厘,差之生死。

“怎麼會這樣……”周沐沐怔怔地看著那殘存的半截軍旗,她看得很清楚,天輪真君的標志已經消失了。地仙之中,也唯有帝琉尊和落雪兩人幸存。

的確,這不是全軍覆沒,然而與全軍覆沒還有多少區別?兩大真君戰死,大部分地仙陣亡。而絕仙劍、陷仙劍和赤衛軍旗看來也要全部失陷在逆界龍柱之中。

給人希望,再讓人絕望,這真的是……太殘忍了。

“諸位,結陣,助我一臂之力。”

瓊華清冷的聲音如醍醐灌頂,驅散了眾人心頭陰霾。

“逝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戰斗下去。絕仙劍、陷仙劍和赤衛軍旗絕對不能丟在那里,所以……”

說著,瓊華取出了她的戮仙劍。

“誅仙四劍血脈相連,我可以戮仙劍為核心,呼喚其余兩劍歸來,陷仙劍在赤衛軍旗中,應當可以將其一道吸引過來,但此地間隔太遠,又有逆界龍柱干擾,我一個人力有未逮。”

幾乎在話音落定的瞬間,瓊

就感到了來自戰友的力量支援過來。她立刻祭起戮仙劍,開始全力召喚絕仙劍與陷仙劍。數萬里外,無窮黑暗之中,兩件仙寶不約而同止住了跌勢,而后開始緩緩向上飛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只是,還未飛出多遠,沖勢就戛然而止,一只無形的大手籠罩而下,將兩件仙寶一把握住。

中州,瓊華嬌軀一顫,七竅之中不由自主溢出血來,那施展無形之手的人,力量強橫地不可思議,本體未至,僅憑投影便將他們十一人的合力震得幾乎當場潰散。

與這樣的力量角力,簡直是自殺。

于是頃刻之間,那兩件仙寶便漸漸向后飛去,與中州越來越遠。

陣中,周沐沐怒吼道:“再加把勁兒啊瓊華!你當年那不可一世的派頭到哪兒去了啊!”

瓊華緊咬牙關,而后逆轉心脈,將一口心頭血硬生生逼了出來,灑在戮仙劍上。戮仙劍頓時發出歡快的劍鳴,吸力暴漲一截,硬生生與那只大手形成了均勢。

然而下一刻,那只大手猛地膨脹了一倍,力量瞬間就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瓊華不惜自損壽元的招數竟毫無效果!

“既然一口不夠,那就用更多的血好了。”這一刻,瓊華心中做了一個簡單的判斷。

現在的九州大陸,可以沒有瓊華,但絕對不能沒有那兩件仙寶,所以……

就在此時,一個熟悉而親切的聲音響徹天南。

“松手。”

一道陌生的劍光,劃破了黑暗,將無形之手從中截斷。約束絕仙劍與軍旗的力量頓時不復存在,兩件仙寶瞬間被來自中州的力量拉扯過去,迅如流星。

天南州邊緣地帶,河圖真君手持一口青色的長劍,眉目肅然地看著眼前的無窮黑暗。方才他一劍得手,但全無半點喜意,這場絕望的戰爭中,一場小小的勝利根本微不足道。

在他眼前,那只被斬斷的大手在黑暗之中重新粘合了起來,根本分毫未損,而面對新出現的敵人,它也沒有半分提防和畏懼。遮天蔽日的大手逐漸靠近過來,而越是接近,那股恐怖駭然的波動,也就越是令人心驚膽戰。

河圖真君面色不動,后背卻被冷汗浸透……這個敵人,就算他借助九州圖和誅仙劍的力量也遠遠無法匹敵。但是,他已經別無選擇。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為場上的形勢帶來了一絲轉機。

“逍遙,勸你收斂一點哦,不然我就要過去了。”

那只大手立刻收了回去,轉而向上托舉,仿佛在封堵什麼缺口。

而伴隨那只大手的動作,聲音再也沒有出現。但是,短暫的一句話,已經足夠在人們心中點燃一縷希望。

那是王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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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4 18:24: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國際友人

“哈哈,勸人家收斂一點?你這個逼裝的好我可以給95分。”

“你就算諷刺我我也不會感到愧疚,所以省省吧……剛才那情況,我要是不強行裝逼,河圖就危險了。”

“河圖危險關你鳥事啊,你不會真是他的私生子吧。”

兩界通道中,王陸和師父背靠著背坐在地上,面上都帶有濃郁的疲憊,連日常的互噴都只進行了兩句就難以為繼。

過了很久,王舞仰頭望著上方,有些出神:“真可惜啊,只差一點就能回家了。”

“差一點?你倒是會強行樂觀。剛才仙界的逆界龍柱的確是震碎了空間,但缺口最多允許聲音通過,想要本體通行,至少要缺口再擴大一萬倍啊……當然,按照現在的情況看,擴大十萬倍也沒用了。缺口已經被堵上了。”

王舞勉強提起一絲精神,罵道:“所以說你剛才到底哪根筋不對了,非要開口說話啊?你不說,誰能知道逆界龍柱在空間壁壘上震出了一個缺口啊!就算希望渺茫,總比毫無希望要強啊!”

王陸笑了笑,說道:“你這是把墮仙們都當成傻了,就算我不說話,他們早晚也是要作全面排查的,這個逆界龍柱是大清洗的核心要素之一。想想看這根龍柱降臨前,仙界做了多少鋪墊?而且剛才不開口,河圖就要直接對上逍遙,以九州現在的狀況來看,是死路一條。他們死光了,就算你我能回去又有什麼意義?誅仙劍陣若是能順利擺出來,應該咱們兩個要有用些吧……雖然也就是垂死掙扎一下了。”

“垂死掙扎?”

“逆界龍柱的威力,就算擺十套誅仙劍陣也難以正面抗衡。而且九州最重要的后勤基地群仙墓又被毀了,別說誅仙劍,現在的很多生產線都要停下來……算了,利空消息太多,我懶得說了。”

之后,通道內沉默了很久很久。

王舞嘆氣:“這麼說,咱們是沒戲了?”

王陸沒有回答,只是沉默。

王舞輕聲說道:“我們努力了這麼久,最后就是這個結果,真是讓人灰心啊。”

王陸笑道:“也不急著灰心,你看這兩界通道雖然狹小而且又不斷收縮,其實對于兩個人而言還是蠻寬敞的,咱們可以在這里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有時間再繁衍一個民族出來……”

“行啊,如果你想的話,我也無所謂。”

“啊?”王陸一驚,同時感到背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

“你喜歡哪個姿勢?”說完,一句溫熱的身軀就貼到了王陸背上,兩條藕臂輕輕抱住王陸的脖子。

王陸簡直垂死病中驚坐起:“我靠你玩真的啊?”

“不然呢?”王舞說道,“是你說要做的啊。”

“……按照正常的劇本,你應該順勢反擊才對,這種人言亦言不是你的風格啊?”

王舞嘴角微微動了動:“你真的以為,我很喜歡那種風格嗎?這里只有你和我了,我不想繼續當你的師父了……好累的。”

王陸心中頓時涌起復雜的滋味。

“不過,既然你是開玩笑,那就算了。”王舞說著重新整理好衣服,“說吧,你現在到底怎麼想的?你說要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首先,不要急著放棄希望,多虧了逆界龍柱將空間壁壘粉碎了一點,我總算是和九州大陸取得了一點微妙的聯系。”

“微妙的聯系?”

“看這個。”王陸張開手,一張微微發光的符紙攤在掌心上。

“靈劍天符!?你居然還帶著它?”

“嗯,雖然實際上是用不到了,但畢竟是個紀念,結果現在就派上了用場,借著它,我可以鎖定九州大陸的位置,雖然感覺很模糊,雖然空間壁壘依然深厚,但總算不是在無盡虛空中茫然飄蕩了。”

王舞沉吟道:“如果你能鎖定九州的位置,那麼唯一的問題就是空間壁壘了。”/p

“分布在三千世界之間的壁壘,是至高法則之一,很難通過蠻力破解——不然仙界也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才能降臨九州。好在咱們所在的位置距離九州大陸並不遠,壁壘層還不至于牢不可破,又被逆界龍柱削弱過。所以理論上我只要比現在強上十倍,就能以個人力量破開壁壘,回歸九州。”

“……強上十倍?有可能做得到嗎?”

王陸說道:“這就是難點所在了,理論上是有可能的。我和巨神兵的同步率只有百分之七十多,如果能提升到百分之百的話……就能比現在強上五倍。”

“余下的兩倍呢?”

“想辦法提升到百分之一百二以上。”

“……真是不負責任的計劃啊。”

“而且最麻煩的是,按照現在的同步率提升速度,到百分之百大概要幾百年的時間。”

“但實際上這個兩界通道最多也就堅持兩年,即便我以無相功勉力維系它的存在也不會超過三年。”

“其次,九州大陸能否堅持到我們回歸也是問題。天南之戰,九州實在有些傷筋動骨了。”

王舞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要低估了九州大陸的韌性,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救世主。”

“哦?那就麻煩你介紹一下我還有哪些同行?我倒要開開眼界。”

王舞笑道:“你這語氣也太目空一切了。遠的不說,在你不在的日子里,風吟師兄可就是靈劍派的救世主哦。”

“……風吟啊,嘖,當年那小不點的確是成長了不少。”

“此外,劉顯師兄、方鶴師兄,其實也都蠻拼的。河圖真君一面要維系九州的整體秩序,一面又要扮演好盛京掌門的角色保障門派利益,多年來九州第一人也辛苦得很……”

“行了,知道你想說什麼,大家都不容易,我就姑且信任他們一下吧。”

王陸無奈地笑了笑,結束了這個話題。這個時候,也的確沒必要主動傳播絕望。

過了一會兒,背上又一次傳來熟悉的溫熱觸感,耳邊卻是略顯陌生的語調。

“不過,對我來說,救世主永遠都只有你一個……”

九州大陸,中州盛京,通天聖堂外的廣場上,一場盛大的葬禮進行中。

仙界的逆界龍柱摧毀了大半個天南,不計其數的生靈煙消云散,其中修士的數量達數百萬之多,金丹以上的近萬人。

然后,還有天輪真君、枯琴真君、近半數的赤衛軍團,以及大部分的地仙戰士……九州大陸引以為傲的四極,一戰之后折損近半。

這是一場規模空前的葬禮,在此之前,九州大陸還從未經歷過如此慘烈的狀況。縱然是仙魔大戰,也不至于一日之間便有這麼多的死者,而且屍骨無存。恐怕唯有末法時代才能堪堪比擬。

這是一場無人主持的葬禮,因為就連河圖真君都不知應該說些什麼,或者說,即便知道,也無從開口。面對如此慘烈的結果,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葬禮云集了來自各個地方,數十萬的修士,人們默默地來到此處,默默地為逝者哀悼,通天聖堂外,殤慟和絕望的氣氛令人窒息。

聖堂內部,河圖、逐日、風吟、帝琉尊……以及各大門派的掌門、長老齊聚一堂,在沉重的氣氛下商討著未來。

“接下來,我們要繼續奮戰下去。”

河圖真君以這樣一句話作為開場白。

“不單單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也為了活著的人,我們沒有放棄的權力。”

下面一位掌門忽然絕望地吼道:“繼續奮戰下去又能怎麼樣?!你們壓榨了九州大陸十五年,還不是一戰擊潰?投降的話說不定……”

話沒說完,只見風吟真人手腕一抖,下一刻,那位掌門一聲不哼地倒了下去,身上生機散盡,已是死了。

下方一陣騷亂,眾人驚疑

“現在,我們不需要投降的雜音。”河圖真君一句話止住了亂象,他其實並不喜歡風吟的狠辣手段,他生性嚴謹認真,喜歡規矩守序,但是他也知道,剛才那個狀況,實在別無他法。

已經想不到任何話來鼓舞士氣,因為就連河圖自己都一度絕望,多虧了王陸的那句話,讓他還能說服自己保留一絲希望。但是單憑王陸的一句話,不可能說服更多的人。

在座的長老們,那驚恐、絕望乃至麻木的目光,才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接下來,我們會以九州大陣結合誅仙劍陣,形成機動防御……此外,紅海工坊要克服原材料短缺的困難繼續生產試驗機。還有……”

河圖真君的聲音有些干澀,連他本人都知道現在這些行動是多麼的徒勞,天南一戰,主力折損得太多了,兩位真君和大批地仙的死對整個局勢而言堪稱致命

除非能有奇跡降臨,讓九州大陸瞬間再多出一群頂尖高手,否則局面就根本無可挽回。

就在此時,忽然聖堂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下一刻,聖堂大門被人強行打開,一道金色的光輝映滿大堂。

“雜種們喲……唔嗯!”

一聲痛苦地悶哼打斷了來人的開場白。下一刻,那片金光旁邊,一位金發碧眼,英氣勃勃的西夷少女收回了重擊對方側腹部的手肘,然后穩步走上前來。

“諸位,我已將西夷的援兵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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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黃金

天佑九州!

當金色的光芒閃耀在通天聖堂時,在場的人們不約而同想起了這四個字。《

西夷大陸黃金王的到來堪稱神跡,在此之前,哪怕最富于妄想的人也不敢奢望能將這位屹立在西夷頂點的半神請到九州。而且事實上雙方的關系並不算融洽。

這些年來九州和西夷的往來日趨頻繁,隨著墮仙危機的臨近,九州大陸開始不斷從西夷大陸引援。在前任西夷騎士王的牽線搭橋之下,各路人馬匯聚九州,形成了頗為雄厚的力量。

然而這種引援行為無疑是對西夷大陸的傷害,因為西夷人同樣要面對末世的危機,西夷眾神的降臨與九州墮仙下界如出一轍,非得集合全大陸的力量才有望求得生機。阿婭在西夷四方奔走,說穿了就等于是在挖黃金王的墻角,甚至是將西夷大陸往火坑里推。

幾年來,阿婭在西夷大陸的名聲也因此變得微妙起來。后來她和王舞一道,與黃金王產生了一次激烈的交鋒,更是讓曾經光輝偉岸的騎士王變得極富爭議。但也是在那一戰之后,九州大陸的引援就再也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了。

不過整體而言,西夷外援的作用其實相當有限,前來支援的人雖多,值得一提的高手卻少,就連實力接近聖者的都沒有一個。畢竟九州大陸也不是什麼太平樂土,甚至比起西夷而言更為危險,那麼大家為什麼還要萬里迢迢跑到九州來呢?

所以這些年來,盡管阿婭一直留在西夷辛勤奔走,但通天聖堂的修士們早就不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只盼著在決戰之時她能返回九州就好。最近一段時間甚至完全斷了聯系——當然,阿婭平時也只與王陸和王舞單線聯系。

誰知,就在九州大陸陷入絕境的時候,她居然將黃金王帶了回來!

這是真正的一人勝過千軍萬馬,按照阿婭幾次回報回來的情報來看,黃金王的實力甚至超過了當年的孫不平,已經非常接近七成同步率的王陸——堪比仙界仙尊。何況黃金王身為王者,又豈會只身獨行?跟隨他前來的還不知有多少人!

面對這位西夷的至高王者,河圖真君主動站起身來以大禮相迎,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黃金王就非常不悅地皺起眉頭。

“雜種,認清你的身份,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與朕平禮?王陸呢?”

河圖真君微微一滯,關于這位傲視天下的黃金王的故事他也聽過不少,因此並不介意對方的失禮,但黃金王提出的問題卻著實戳中了痛楚。

此時此刻,的確不該是河圖真君與黃金王平起平坐,論起大陸第一,西夷是黃金王,那麼九州則是王陸。可王陸此時卻……

阿婭淡淡地說道:“王陸沒辦法見你,他被困在兩界通道中脫身不得。”

黃金王的聲音瞬間冰冷:“騎士王,你在開玩笑?”

“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而且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強要你來,九州大陸需要你的力量。”

“然而朕不需要一個自身難保又言而無信的九州大陸!”黃金王冰冷的憤怒逐漸彌散,“讓王陸來見朕,否則一切都不要談了!”

黃金王的暴怒讓通天聖堂內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然而將黃金王引領前來的阿婭卻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你見不到他,而你也沒有不談的權力,吉爾,你已經不是什麼黃金王了!西夷大陸也已經沒有救了!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幫助我們扛過這一劫,然后我們再去幫你光復西夷,你沒得選!”

“騎士王!”黃金王怒吼一聲,身邊亮起無數道金色的圓環。

阿婭立刻將手搭在腰間劍柄上:“吉爾,你想再戰一次?”

黃金王怒目瞪視著阿婭,許久之后,他收起了身周的圓環,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場,身軀就如幻霧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婭這才松了口氣,將緊握劍柄的手松開,額頭上也有汗水流淌下來。

“阿婭,到底怎麼回事?”風吟關切地問。

“事情很復雜……簡單來說,西夷大陸已經淪陷了。”

“淪陷了?!”通天聖堂的幾位長老驚詫莫名,“沒有聽到這樣的消息啊。”

“西夷眾神的降臨與墮仙不同,他們並沒有直接以武力現世,而是選擇了相對懷柔的手段——他們不斷展示神跡,吸引信徒,然后逐步蠶食掉西夷大陸現存的統治階級。直到大權在握,再任何人都無力阻止末日的到來。”

阿婭說著,面色也有些陰沉:“從實力上講,西夷眾神比墮仙們要弱上不少,他們因為在神界自相殘殺過度,人數已經凋零不堪。但他們的手段要更巧妙,所以占據西夷大陸的過程也比墮仙要順利得多。我離開的時候,他們已經控制了西夷大陸全境,雖然還沒有發動最終的破界神術,但是所有察覺到異常,並且起意反抗的人都已經被他們暗中抹除了。西夷大陸的崩滅……只是時間問題。”

諸位長老聞言面色都是百般變化,更有不少人對帝琉尊投去感激和欽佩的目光。

若非這一批人首先扛起了反旗,將墮仙的歷史和真相傳承下來……待日后墮仙們也打著仙界的名號在九州大陸推行潛移默化的占領策略時,九州大陸恐怕不會和西夷有什麼區別。

“你剛才說黃金王已經不再是黃金王,這又是什麼意思?他的實力會受到多少影響?”

阿婭說道:“君王之所以為君王,並不是因為他本人的高貴和強大,而是因為他擁有領土和子民。亡國之君,嚴格意義上講已經不能算是君王了。至于實力,黃金王是西夷大陸的最強者,但他的強大的確有很大一部分來自王者的身份。現在的話,大概會比帝琉尊略強一線吧。”

被點到名字的帝琉尊聞言搖了搖頭,問道:“那你呢?能讓黃金王忌憚到連王者尊嚴都舍棄不顧的人,現在又到了什麼境界了?”

阿婭聞言一怔,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吉爾從沒有放棄過王者的尊嚴,他之所以會聽我的話。是因為我曾與他賭斗一場,並僥幸勝了半招。純以力量而論,我與吉爾相差不多,恐怕比他還要遜色半籌吧。”

帝琉尊笑了笑:“到了這個境界,力量上的差距已經很難用技巧彌補,而你竟能贏他半招,難怪王陸從來沒有忘記說你曾是他劍道啟蒙之師。”

阿婭面色微微一紅,卻不知該如何回應了。而帝琉尊則頗為玩味地看著阿婭,讓后者越發感到窘迫。

河圖真君及時開口說道:“總而言之,有你和黃金王的加入,現在力量上的缺口基本可以填補上了。但這也只是將戰線拉回到了原先位置,並不意味著我們就能占據到什麼優勢,相對的,墮仙們卻已經占據了天南州,逆界龍柱完全扎根下來,兩界通道也全面開啟……”

河圖真君每說一句話,通天聖堂里的氣氛就冰冷一分,因黃金王的駕臨而提振起來的士氣,很快又熄滅了下去。

誠如河圖真君所說,現在的局勢還遠沒到可以樂觀的時候。

“雜種們,這就打算放棄了?”

沉寂中,黃金王不請自來,出現在聖堂正中。

“如果你們打算就此放棄的話,就由朕來統治一切吧。雜種們,朕賜予你們臣服于我的榮耀。”

阿婭怒道:“吉爾!?你忘了咱們的約定了?!”

“騎士王,朕只和你約定要尊重九州大陸上那些不屈不撓的戰士們。但是一群瑟瑟縮縮而不敢面對敵人的雜種,不配稱為戰士,更不配得到朕的尊重。而且,既然九州第一的王陸不在,那麼由朕來統治一切,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還是說,你們表面上需要借助朕的力量,卻信不過朕的能力?”

黃金王這一番話,硬是讓九州人無話可說。

而在眾人沉默的時候,黃金王又說道:“帝王的力量,因臣民和領地而增加,既然你們需要朕的力量,那麼理應作為臣民奉獻所有。”

“但是……”

忽然,風吟真人開口說道:“可以啊。就交給你吧。”

“風吟,你在發什麼瘋?!”

風吟真人搖了搖頭:“現在雙方並沒有利害上的沖突,無謂的提防只會傷人傷己。黃金王的力量的確無與倫比,他本人更是統治一整片大陸的絕世帝王,交由他來統領全局又有何不可?諸位,十多年前,你們將一切都托付給王陸的時候,與此時又有什麼不同?”

“哼,難得有個明白事理的嘛。”黃金王邪笑道。

而河圖真君也在片刻之后表態:“我不反對風吟道友的意見。”

逐日真君顯然對此不以為然,但風吟與河圖都已經開了口,他也不再說話。

不過,就在眾人開始思考、表態的時候,通天聖堂內忽而響起刺耳的警報。

“第三道天之痕,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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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4 18:25: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自爆也算兩河傳統?

云州之上,一道綿延千里的丑陋疤痕占據了半邊蒼穹,而一根漆黑的石柱正從天之痕中緩緩露出頭來。

九州大陸的第三道天之痕就這麼倏地降臨,並帶來了第二根逆界龍柱。這一次,仙界的目標對準了云州。下一刻,萬丈金光平地起,猛地照亮了天空,那光芒是如此熾烈,比烏云蓋后的太陽還要耀眼,一時間就連兩界通道內部都被映亮了一半。而石柱表面,無數大世界崩滅的畫卷也被映得清晰可辨。這道光來得如此突然,仿佛驚嚇到了天空中的傷痕與石柱,那石柱才露出一點頭,便開始向后緩緩退卻。

而半空中則漂浮著一座城池,一座通體黃金打造,閃耀生光的宏偉城池。黃金王站在城市正中最高的高塔上,仰頭看著逆界龍柱,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容,而他雖然身處下方,卻有種居高臨下的睥睨氣勢。

“逆界龍柱?怯懦的鼠輩的玩具……空有至高法則,卻被腐朽的本體束縛,這種拙劣的組合,令朕看了就覺得反胃。”

說著,黃金王招了招手,高塔旁頓時點亮了數萬道金色的光環,將黃金城市的上空都填滿,環內通幽,如同開啟了數萬扇穿越空間的門,門后是成千上萬的神兵利器。

每一件神兵,都足以讓無數人趨之若鶩,然而在黃金城中卻如砂礫草芥一般常見。黃金王冷笑一聲,揮手向前,于是千千萬萬的神兵利器劃破長空,撞向天上的石柱。

一道光環倏地在石柱末端點亮,並向四周擴散開去,頃刻間就掃清了高空的陰霾云層,露出了方圓千里的晴朗日空。而靠近石柱的神兵也紛紛在半途就搖擺不定,而后干脆解體、墜落,就像一陣流星雨,而這一陣流星雨,幾乎等同一個上品修仙門派的全部庫存。

但是這對黃金王而言,卻似無關痛癢,他又一次抬起手,又一次打開了上萬道光環,召喚出同樣數量的神兵利器,重新對準了石柱。

這一次,逆界龍柱已經來不及點亮破滅之光,脆弱的本體完全暴露在黃金王的攻擊范圍內,然而此時一只無形的大手陡然降下,由上至下拍向了黃金城!

黃金王的城市本已極其宏偉,但那只無形之手卻似比城市還要龐大,陡然間便將整座城市都納入了攻擊范圍。

“哈,雜種!”黃金王夷然無懼,血色的眼眸中反而閃爍著興奮的色彩,他不躲不閃,任憑大手降臨。與此同時,則悄然抽出了一口圓柱般的長劍……

轟隆。

半個云州都聽到了天空傳來的悶雷一般的撞擊聲響,黃金王的城市如隕石一般墜落下去,而那只巨大的手掌也支離破碎,被反擊之力徹底摧毀。失去了無形之手的庇護,逆界龍柱不敢強行降臨,緩緩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三四名仙人,從通道中沖了出來。

不過九州大陸也早就有了應對的措施。

“勇士們,隨我沖鋒!”

金發銀甲的少女騎士站在高山之巔,高舉著聖劍,劍尖直指天空,接引下一道白色的光柱,貫穿天地。而后,她抖了下肩膀,背后呼啦一聲展開一對翅膀,白玉般的手背上則浮現出幾枚鱗片。

在少女騎士身后,是一支五花八門的龐大軍團,其中超過一半有著迥異于九州本地人的樣貌特征。

這是來自西夷大陸的援軍,他們之中有孤身在象牙塔中精研百年,掌控了魔法真諦的大魔導師,有體內奔騰狂暴之血,力拔山兮的蠻族戰神。還有陰影的主人,神出鬼沒的暗影刺客。而不同于前期來到九州大陸的援軍,這一支軍團的戰力異常驚人,陣容比起全化神的赤衛軍團還要略勝一籌!

事實上,這是西夷大陸的全部精華所在,也是追隨黃金王來到九州大陸的西夷最后一批幸存者。黃金王將這支軍團交給了阿婭,而在阿婭的帶領下,這些人悍不畏死地向天空中的仙人發起了沖鋒。

戰斗在一瞬間就進入白熱化,阿婭帶領的雜牌軍團瞬間包圍住了下界的仙人,而后雙方殺得難解難分。

在遠方觀望戰局的修士們莫不心驚。這群西夷人的戰力好強,比預期得還要強!當時阿婭說不需九州人的幫助就可獨力牽制墮仙片刻,人們紛紛不以為然,可此時看來,騎士王不愧是誠信公正的象征……

以實力而論,如今的阿婭已經完全凌駕于枯琴之上——西夷大陸存亡之際,她在故鄉布萊東尼亞見到了龍族的先祖,那些擁有高度智慧的生物將全部的遺產都托付給了她,于是一夜之間,阿婭體內就擁有了上百頭巨龍的龍血精華,這股力量足以令凡人封神,阿婭得到的好處就只有更多。只需要緩緩釋放體內的潛力,她就能以平穩而驚人的速度向至高之境前進。而雜牌軍團雖不如赤衛軍那麼精于配合,但作戰時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不斷從九州各處涌現出來庇佑著他們。

占據了這重重優勢,阿婭堪堪與三名仙人打平。

不過,這種平局顯然不可持久,雙方都很清楚這一戰不過是試探,真正決定局勢走向的,一個在上——兩界通道后面的逍遙仙尊準備如何調遣仙界力量。一個在下——黃金王什麼時候能重整旗鼓加入戰場。

與此同時,黃金王坐在一張殘破的王座上,不耐煩地看著一眾修士們在他面前奔前走后。不多時,一位身材消瘦的修士飛到黃金王面前,有些戰戰兢兢地說道:“城市主體結構已經修復了四成……”

“太慢了雜種!給朕再加快一倍速度!”

那名修士頓時傻了眼:“可,可是我們已經到極限了啊,再加速的話就會損及壽元,甚至危及性命了啊。”

“那就去死啊雜種!你們的賤命與朕的黃金城相比,就連一絲一毫的價值都沒有!”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還講不講道理!”這位專精建筑維修的修士很有些脾氣,不過他的脾氣在一道擦身而過的閃電疾光削平了十余座山頭之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我,我明白了,我會盡全力加速黃金城的修復!”

而看到那名修士臣服乖順的神色,黃金王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歸順臣服,他身為王者的力量也在不斷恢復……當然,與他統治西夷全境時的輝煌相比還不值一提,但……已經足夠他贏下這一戰了。

而就在此時,又有幾名修士來到他面前,怒意沖沖。

“為什麼不讓我們出擊支援?!現在你的西夷軍團正好拖住了仙人,只要我們趁勢出擊,封死兩界通道,此戰便能獲勝,你為什麼不下令!?”

黃金王高仰著頭,看也不看這些突然間跳出來的人。

“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在看哪里?”

下一刻,黃金王低下頭,血紅的眼睛看向了這幾人。

“想要出擊?好啊,朕成全你們。”

話音未落,數條鎖鏈從虛空中閃電般突刺過來,將那幾人不容分說地纏住,向上猛地甩去。這些人被鎖鏈捆住,一身修為完全施展不出,只能驚聲尖叫著飛上高空,進入了墮仙與阿婭的戰場。

激戰的雙方根本無暇顧及太多,出手時的余波輕而易舉地將這幾人粉碎殆盡。

“還有誰想要出擊的,站出來讓朕見識一下吧。”

黃金王堪稱暴虐的手段瞬間震懾住了場面,因為在場的九州修士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消失在兩界通道殘片中,曾經一度統治九州十五年的人。

一樣的不容抗拒,一樣的心狠手辣,這位西夷至尊在某些方面竟是與王陸驚人的一致。

沉寂中,那位負責維修黃金城的修士急匆匆地趕來:“城市的主體修復已經完成,但是……”

“夠了,接下來,朕來結束這場無聊的鬧劇。”

黃金王說完,抬起手,整座城市再次煥發光芒,盡管與最初完美無瑕的姿態相比,顯得有些破敗而衰落,被逍遙仙尊的無形巨手摧毀的部分還有許多細節尚未修復……然而那股霸絕天下的氣勢卻盡顯無疑。

千萬道光環浮現在黃金王身邊,難以計數的神兵寶具很快便掀起了由下而上的暴風驟雨,協助阿婭將三名仙人打得左支右絀。而黃金城則在這猛烈的攻勢中升騰而上。

這一次,黃金城的速度快得異乎尋常,轉眼之間就已經越過了阿婭與墮仙的戰場……這黃金城在高速狀態下根本勢不可擋,那三名仙人雖然有意出手阻攔,但一方面被阿婭率軍牽制得動彈不得,另一方面,他們實在不想粉身碎骨。

而這三人很快就為自己的一時遲疑付出了代價。

因為就在這片刻時間里,黃金城陡然加速,拖著一道巨大的金色幻影,直直貫入了天之痕……

無聲無息的,天之痕在一陣扭曲之后便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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