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1150 人類之戰

得到機關師幕僚組推算出來的要害位置之後，前方人類大軍很快人手拿到了一份。

之前對戰組神，不管怎麼打都傷不到對方皮毛，這是很喪氣的事情。再加上常鳴失蹤，很有可能死亡了，所有人心裡都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不過段百通的激勵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他們拼命咬著牙戰鬥，既是為自己，也是為了常鳴！

資料通過系統，直接傳到了一台機甲的內部。一串串綠色的數字在他面前的玻璃面板上閃過，岳擒龍應聲道：“收到！”

他是一支戰鬥小隊的領導，小隊接到命令之後，在戰場上的細節應變指揮由他負責。他目光連閃，緊緊地盯著前方的組神。片刻後，他叫道：“擒龍小隊聽令！”

“在！”

“現在聽我指揮……”

他一串串命令接連發佈下去，五人的機甲小隊和後面的應援電塔同時得令，迅速展開了行動。

一台台機甲揮舞雙翼，向著面前的組神飛去。

這台組神足有十米高，每台機甲只有三米左右，在它面前顯得無比小巧。組神的動作非常靈活，三頭六臂完全不像是由五個機關神共同組成的，反倒像是一個完整的整體。

岳擒龍的紅色機甲背後雙翼一展，飛到組神正前方，胸口兩門炮管打開，向著組神轟轟地射出兩發炮彈。組神兩隻手臂揮舞長刀，對著炮彈斬落下去，頓時把它斬成四塊，沉重地向下落去。

這時，另一台機甲卻已經繞到組神側後方，長槍向著它的脖頸紮去，組神的另外兩隻手臂舉起盾牌，擋住了這一槍。

三台機甲同時發動攻擊，牽制住了組神的三對手臂。這時，後方電塔蓄好了能，一發巨大的閃電球向著組神的腹部直擊而去！

組神拿著盾牌的兩條手臂用力一揮，把手持長槍的機甲遠遠甩了出去，它跟著下落，護住自己的腹部。閃電球巨大的能量在盾牌表面炸開，炸得組神身體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時，一直在一邊掠陣的最後兩台機甲及時掠到，它們一左一右，手中黝黑的利刃劃出兩道弧線，切向組神的腋下。

這正是幕僚組精心計算出來的弱點位置。就像段百通說的那樣，組神是由五個不同的機關神組合而成的，每個機關神各有不同，它們不可能協調得那麼完美。所以，它們的組合之間，不可能沒有弱點。

果然，黑色尖刃陷進了組神的皮膚，兩條手臂飛了起來，帶著鮮紅的血液，飛舞在半空中！

附近的電光、火光照亮了連成一條線的液體，岳擒龍緊緊握住面前的操縱杆，喜道：“看見了嗎？果然能行！”

小隊頻道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歡呼聲，他們終於打破了組神的防線，給它造成了傷害！

組神甩開他們，一個急落，另外兩隻胳膊急急伸出，抓住斷裂的手臂，往它們原先的位置用力插去。果然，組神也延續了機關神的強韌恢復力，這一插，斷掉的手臂竟然被插了回去，僵直一會兒之後，重新開始活動了。它又長回去了！

不過，這個小小的變故並沒有讓擒龍小隊的成員灰心。他們已經看到過無數次機關神的自我恢復，一開始還有點吃驚，現在嘛，咱們已經習慣了啊！

而且，從毫髮無損到現在的斬斷手臂，他們已經有了巨大的進步。照這樣下去，他們不信打不敗這個怪物！

既然你能不斷恢復，那就打到你沒機會恢復好了！

五台機甲運動得更加靈活，一發發閃電球總是恰到好處地轟炸著組神的位置，一邊配合他們的行動，一邊攻擊組神護住弱點的盔甲。

終於，一聲爆炸在這台組神所在的位置轟然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擒龍小隊的歡呼聲！

閃電球終於攻破了組神的盔甲，它被擊破成無數碎片，飛揚在天空中。組神連連狂吼，組合起來以後，他們的能力加強，智力卻遠不如前，連話都不會說了。

擒龍小隊的成員才不會管他怎麼咆哮，盔甲剛一被擊破，五台機甲同時飛起，兩把尖刃、兩把長槍，一門胸炮同時攻向同樣的地方！

組神的腹部被炸了個大坑，他停止了所有行動，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岳擒龍眉頭一皺，當機立斷地叫道：“退後，它要自爆了！”

小隊成員毫不猶豫，轉身就逃，其中一個成員剛才與組神戰鬥時，被砍斷了一條腿，現在飛起來有點不太平衡。另外兩台機甲同時飛到他身邊，抓住機甲的肩膀，並肩向後飛去。

五秒後，轟地一聲，一陣狂爆的氣流從組神所在的位置出發，向著四周瘋狂擴散而去。它橫掃過方圓一平方公里左右的面積，五台人類機甲堪堪飛過這個距離，被它的餘波掃中，一起向前撲去。

但同時被爆炸波及的還有組神自己的身體。它被炸得四分五裂，每一個殘肢瞬間被爆成更小的碎片，轉眼間，這台巨大而獰惡的組神，就在半空中消失無蹤了！

五台機甲全部重傷，閃電塔耗能殆盡，但擒龍小隊卻無一傷亡。

他們回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空空蕩蕩，只有些許肉塊緩緩掉落。他們愣怔一會兒之後，同時歡呼起來。

他們勝利了！他們幹掉了一個組神！

這時，岳擒龍的耳朵裡傳進一個聲音，對方也強抑著喜悅，吼道：“還在發什麼呆！戰爭打完了嗎就這麼高興？還不趕緊回來，維修的維修，更換的更換！”

岳擒龍大叫一聲：“是！”

是的，他們根本不怕損壞機關，因為他們還有無盡的後援！

……

同樣的歡呼與喜悅還發生在戰場的各處。

人類為了這場戰爭，足足訓練了三年。所有的機關、所有的戰法都只鎖定一個目標——機關神！

近三年以前，他們就能齊心合力，殺死兩個中階神。三年以後，他們全力訓練，再次提升改進了機關，區區組神又算得了什麼？

它比普通的中階神是要更強大一點，但仍然沒有脫出機關神的範疇。它的戰鬥方法跟機關神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既然如此，那更大的力量、更強的肉體、更多樣的技巧又有什麼用？它的本質仍然沒有變化，跟他們研究了三年的那些傢伙們一模一樣！

組神接連不斷地殞落，每一個組神都是由十個機關神組成，也就是說，每殞落一個主神，就是十個機關神被殺死。雖然只是下階機關神，也足夠讓人肉疼了。

最重要的是，殺死他們的不是黑蝕霧那樣，讓人一看就覺得危險強大的敵人，而是人類，他們一貫瞧不起，一貫輕蔑打壓的人類！

他們竟然被人類打成這樣！

他們因恐懼而來，同樣因恐懼而戰慄。一開始，機關神們的心裡還有著憤怒，但漸漸的，憤怒越來越淡，恐懼越來越濃。

組神就算智力低了一點，也還是知道害怕的，當他們發現敵人越打越熟練，周圍的同伴一個接一個被打爆，連屍體也沒有留下時，他們漸漸開始發抖，不由自主地向著天神門的方向退去。

……

冰蓮一舉擊殺了常鳴，雖然他那一擊的確是克盡了全力，但得手之輕鬆，連他自己也有點意外。

人類離得遠，又心存僥倖，不願相信常鳴已經死了，但冰蓮卻無比肯定這一點。常鳴的身體被打得粉碎，靈魂也同時被徹底摧毀，死得不能再死了！

常鳴身上的神裝一件件落下，冰蓮連忙上前兩步，全部接在手裡。一開始，他只是吃驚，這是什麼裝備，在他的全力攻擊之下，竟然一點破損也沒有。結果一觸手，他立刻大喜。它的觸感非常細膩，就像上好的皮膚一樣，關鍵是，還有一縷縷波動透過皮膚傳進冰蓮的內心，其中蘊含的奇妙感覺，讓冰蓮不由得大喜！

這，這是……這是傳說中的……

常鳴竟然還有這樣的裝備！很明顯，這小子只是得到了它，根本不會使用，也沒辦法發揮它真正的威力，不然的話，剛才絕不可能得手的那麼輕鬆。

哦，對了，傳說中這套裝備一共七件，現在很明顯少了一件……一方面是的確不會用，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它不完整。

不過不要緊，這樣的裝備，每一件都是至寶，現在可一共有六件！

冰蓮忙不迭地把原先的戰甲一件件脫下來，把新得到的這套神裝一件件穿上去。

他劃破自己的眉心、右、胸膛、右邊手腕腰部、左右腳踝，七道血痕從傷口緩緩流出，形成細細的血線，滲進神裝裡。

這套神裝原本是金色的，被鮮血滲入，漸漸泛出深紅色的光芒。

冰蓮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表情似痛苦，又似享受。他張開雙臂，六件神裝逐漸融進他的皮膚裡，慢慢沉沒下去，最後消失無蹤，與他的身體結為一體。

在他的周圍，一個個組神與中階神不斷死去，恐懼蔓延在機關神們心中，他們開始不由自主地退卻。

冰蓮一徑閉眼，對此仿佛毫無所覺。

過了很久，當最末一位中階神退到天神門前時，他猛地睜開眼睛，金光混合著血光，噴薄而出！

1151 你不是死了嗎？！

冰蓮的外表在機關神中間算得上是比較老的，不過他一向慈眉善目，看上去端嚴慈藹，看上去就讓人心生親近之感。

而這時，他整個人完全變了個模樣！

他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向不同的方面扭曲，把他的臉扭成了鬼怪的形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神，狂暴噬血，如同從深淵最深處爬出的獰惡凶獸！

“嗷嗚！”

他猛然間狂喝一聲，雙臂一展，瞬間突破百里，越過所有的組神與中階神，到了黑耀城面前。

他突然雙掌合攏，“當”的一聲擊了下掌。血肉的巴掌相互拍擊，聽上去卻像是金屬交鳴，響亮而刺耳。

這裡是人類機甲與天翼最密集的地方，他這一擊掌，周圍數百架機關同時爆成了碎片！

奇門城紅榴塔上，段百通猛然站起。數百架機關連同裡面的操縱者，就在這一擊掌之下，全部變成了碎片，連逃出來的機會也沒有！

這一掌雖然震驚了他，他卻沒有絲毫停頓，下令道：“不要接近！所有單人及組合戰鬥單位全部撤退，黑耀城打開能量防禦罩，能量等級最大輸出！”

他命令雖然下得及時，但冰蓮動作更快。

“當”的一聲，他又擊了; wc＋一下掌，又是數百架機關爆裂。

不過人類的機關師久經訓練，令行即止。他們一聽到段百通的命令，毫不猶豫。轉身就逃。幾秒內，冰蓮的身邊空出了一大片，他三次擊掌，只掃落了最邊緣的幾架機甲。

趁著這段時間，黑耀城周圍亮起了一圈黃色的光膜，光膜的顏色越來越深，最後幾乎都不太透明了。這表示，黑耀城防禦罩的能量已經開到最大，也是最高等級的能量防禦！

冰蓮冷笑一聲，再次騰身而起。

他飛到黑耀城上方——他的身形高矮。跟普通人沒什麼差別。跟這座機關堡壘比起來，顯得無比渺小。他飛到防禦罩外面，雙掌再次一擊，接著同時拍上了防禦罩上。

防禦罩震了一震。堅挺著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周圍以及黑耀城裡面的人心中一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冰蓮當當當三聲連擊，砰砰砰三下打在黑耀城的防禦罩上。

他每拍下一次，防禦罩就是重重一抖。每次都比上一次更劇烈。三次過後，防禦罩轟然碎裂。這最大等級能量強度的防禦，也擋不住冰蓮的三掌！

防禦罩破成無數碎片，化成光點消失。黑耀城完全暴露在冰蓮面前。

這時，剛才退散的天翼和機甲重新飛了過來，他們拼命趕到冰蓮附近，想要擋住他接下來的攻擊。

黑耀城的總指揮名叫單翔，是藍翔技校一手培養出來的高級指揮官。他是孤兒出身，從小在街頭上流浪，混跡在金檀裡的貧民窟裡。他原以為自己一輩子就這樣了，結果卻碰上了藍翔技校，成為了它的第一批成員。

這個名字是他自己改的，表示他對藍翔技校的歸屬感。是的，藍翔技校就是他的家，常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他現在位於黑耀城最高的塔頂，冰蓮的面孔在他面前的光屏上放到最大。

周圍的光屏不斷閃爍，有一些甚至已經熄火。這都是這個強大的主神帶來的影響。

現在黑耀城已經沒有了任何防護，接下來他們會怎麼樣？

單翔面沉如水，眼神表情都極為冷靜。他緩緩吐出四個字：“全力開火！”

“是！”

他一聲令下，周圍所有人齊聲答應。

沒有一個人驚慌，沒有一個人畏懼，他們仍然呆在各自的崗位上，就等著單翔的命令！

大量的炮火從黑耀城各處燃起，它們彙聚起來的能量震動著周圍的空間，仿佛世界都在為止戰慄。所有的炮火都只有一個目標——冰蓮！

轉眼間，激烈的炮火牢牢地鎖住了冰蓮所在的區域。剛才解決中階神時，炮火的總量還不到這個的十分之一。現在所有的力量全部聚集在這位元主神身上，能對付得了他嗎？

單翔深吸口氣，喝道：“所有人都在！”

“是！”

“立刻疏散，儘量離開黑耀城，不能離開的，按之前訓練的內容，各自尋找安全地點掩護！”

他的手下們齊齊一驚。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那邊，又看向自己的上司。

單翔的表情仿佛說明了什麼，他們深吸一口氣，明白了過來。單翔的意思是，這種程度的火力不足以應付冰蓮，他們仍然處於危機中！

一個手中問道：“大人，您呢？”

單翔微微一笑，挺起胸膛：“我可是黑耀城的指揮官！”

幾個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他們紛紛吆喝說：“大人別欺負我們，我們可也是黑耀城的駐軍，無論勝利或者失敗，我們都要與這裡共存亡！”

單翔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他忽而一笑，轉回目光，輕鬆地說：“好吧，那就一起吧！”

“是！”

……

冰蓮冷笑一聲，他挺起脊背，高高站在半空中，面對著激烈的炮火，不躲不閃。

他身上突然一層層掀開波浪，片刻後，鱗片附著在他身體的每一處，連眼瞼這樣的位置都閃爍著細小的金光。

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每一個鱗片上都有細小的紋路，這些紋路仿佛感應到了周圍的能量波動，它們自動浮了出來，彙聚在冰蓮周圍，交織成網。

炮火一層層擊打在鱗網上，如同石牛入海一樣，一層層弱化消失。

冰蓮站在半空中，表情不變，所有的攻擊都被這層薄薄的光狀鱗網化解，他的身體連絲微的震動也沒有！

與主人同化後的神裝，竟然強大如廝。這還是不完整的神裝，如果能搞到最後一件，讓它完整起來……

不知道常鳴是從哪裡得到它的。

冰蓮腦中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很快他就被無盡的冷漠與怒火淹沒。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同時充斥在他的身體裡，他滿腦子只有一件事——幹掉這些傢伙，幹掉這群螻蟻！

他再次合起雙掌，這一次，他沒有馬上合掌。一團金色的電光在他掌心之間出現，它不斷閃爍、扭曲，道道電光極不穩定地在中間竄動，一種壓迫感從中間襲來，仿佛隨時都可能爆炸。

這個動作大概持續了五分鐘，電光越來越亮，最後幾乎亮得跟太陽一樣。這種烈度的光芒，跟它一比，周圍所有的炮火與能量光束都變得黯淡了。

五分鐘後，冰蓮重重地哼了一聲，雙掌向前一推。電光疾射而出，就像一輪隕落的烈日，帶著強烈得無法直視的光芒，穿過猛烈的炮火，砸在黑耀城最高的那座塔上！

塔身應聲而碎，塔尖搖晃了一下，歪歪斜斜地向下倒去。

電光砸碎指揮塔，沒有絲毫黯淡，也沒有絲毫停頓，穿過大量的機關建築，最後砸在黑耀城的地面上。

光球如同烈日，黑耀城新開啟的防禦在它的面前完全不堪一擊，像個雞蛋殼一樣被砸得粉碎。光球沒入黑耀城深處，停頓片刻，在地底開始了劇烈的爆炸！

整個黑耀城都在震動，建築物一座接一座倒塌，上面的機關師與機關操縱員四處奔逃，但根本無處可躲。

黑耀城的地面發出卡卡卡的聲音，裂開一條條巨大的裂縫，最後，它在接連不斷的轟然巨響中，四分五裂，再也無法維持動力，向著地面砸落下去！

冰蓮冷哼一聲，雙掌再次合攏，又一道新的電光出現。幾分鐘後，第二輪“烈日”砸向黑耀城。此時剛好是黑耀城裂開，向下砸落的時候，冰蓮這是斬盡殺絕！如果第二輪“烈日”砸在城上，整個城市再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烈日的強光再次照亮了黑耀城，毫無疑問，這是死亡之光。它飛速接近黑耀城，冰蓮面露冷笑，等著聽下方傳來的絕望慘叫。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烈日”停在了半空中，一動也不動。

冰蓮臉上的笑容一斂，皺起了眉。

這是怎麼回事？

現在的天穹大陸，還有誰有這樣的力量？難道是大地之靈……？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猜錯了。

烈日的光線太強，讓人無法直視。這種程度的強光不僅不能照亮周圍的物體，反倒會讓它們融化淹沒在裡面，難以被人看見。

不過這對冰蓮來說不起什麼作用，他眯起眼睛，看見光球下方有一個黑影，那是一個人影！

他的臉和身體被強光照得模糊，只能勉強顯示出他的動作。他正抬著一隻手，把光球輕輕托在手上。而這個危險至極、猛烈至極的電光球，就這樣輕輕地被他托住，再也無法下降。

這人的注意力並沒有完全放在光球上，他低著頭，看向下方正在下落的黑耀城。

他伸出另一隻手，五指輕輕一抓。黑耀城突然停住了動作，它雖然仍然四分五裂、完全失去了動力，卻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強行綁在一起，緊緊地拉住。它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懸浮在半空中。

誰能做到這樣？這可是一整座城市，和一股足以摧毀一座城市的力量！

那人定住黑耀城，抬起頭來，打量了一眼冰蓮，淡淡地說：“你竟然把它穿上了……”

冰蓮瞳孔緊縮，不可置信地喝問道：“常鳴？！怎麼可能？你不是死了嗎？！”

1152 怒之拳

能夠在這種烈度的光線下看清常鳴的，只有冰蓮一個人。

但是主神一出現，精神力自然控制出周圍大片區域。他的存在感極為強大，只要不是刻意控制，他的聲音、動作、表情會自然而然地被周圍的人類捕捉，看得聽得清清楚楚。

黑耀城之外，還剩下十六座機關堡壘。上面的指揮官與機關師剛才還在為黑耀城擔心，同時心驚於冰蓮的力量，這時聽清了他的話，齊齊都是一驚。

常鳴？常大人？

他，他出現了？

在哪裡？

他沒有死嗎？

果然沒有死！

一瞬間，所有目光聚集到冰蓮的面前，每個人都瞪大眼睛，拼著被強力照花眼，也想看清那邊的情況。

現在保持冷靜的只有段百通等幾個人，他透過指揮系統，沉聲喝道：“發什麼呆呢！機關堡壘全速開動，遠離戰場。救援機隊出動，儘量救回黑耀城的倖存者！”

機關師們被他的話驚醒，立刻開始行動。這時候，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常大人回來了，他果然沒事！我就說了嘛，他這麼強大，怎麼可能被區區一個機關神幹掉？”

剛才冰蓮那一擊太過驚人，原本在他們心裡造成了一些陰影。現在，這點陰影像是冰雪消融一樣快速消失，甚至連主神也變成了“區區機關神”，這全是因為常鳴回來了。

在此之前，誰也沒想到。包括這些機關師自己也沒想到，一個人類，在他們心中竟然能有這樣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了機關神，甚至是一名強大的主神！

……

常鳴低頭看著黑耀城。上面最高的那座指揮塔已經徹底倒塌，轟然砸在地面上。他明顯地感覺到，裡面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反應。

他的腦海中掠過幾個人影。戰鬥正式開啟前，他曾經巡視過全部十七座機關堡壘，見過所有的指揮人員。以他的記憶力，這些面孔他一張也不會忘。

黑耀城的指揮。名叫單翔。是第一批藍翔成員，從金檀城就一直跟著他們走過來的。

他死了啊……

還是來遲了一步啊……

他緩緩抬頭，平靜地說：“機關神和人類分屬不同的種族，現在是異族之戰。死傷再所難免。”

他眯起眼睛。看向冰蓮。淡淡地說，“這些我都知道。我很清楚，而且我早有準備。”

他眼中一層層冰霜凝結。越來越寒冷，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堅硬，“但是，我還是覺得很憤怒，非常憤怒！”

他的雙手突然合攏，抱住那輪烈日一樣的灼亮光球，喝道，“冰蓮，我以機關師的身份起誓，我要讓你血債血償！”跟著，他雙手一揮，已然抓住了那個光球，用力向冰蓮擲還回去！

穿上了神裝的冰蓮，相當於擁有了最強的防禦力量。而他發出的這個閃電球，足以摧毀一整個機關堡壘，攻擊力毋庸置疑。這樣的力量對上他的神裝，以強矛制盾，究竟哪邊能贏？

結果在瞬息之後出現，閃電球果然如閃電一般，光速到達冰蓮面前，砰地一聲砸了上去。冰蓮的身體劇烈震動，身上的無數鱗片泛出點點細微金光，牢牢地攫住了這枚光球。

光球劇烈震動，不斷發出小型爆炸，一股股強大的能量形成亂流，狂暴地衝擊著四周。但不管能量再怎麼強，它們都只能一一被神裝化解，消失得無影無蹤。

冰蓮一開始還似乎有點擔憂，但他的憂色迅速消失，化成了響亮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常鳴，你也沒想到吧？這套神裝竟然強大如廝！可憐你手持重寶，竟然不會用！”

他化成一道金光，向著常鳴直沖而去，聲聲冷笑被他留在身後，“血債血償？也得要你有那個本事！”

面對冰蓮的進攻，常鳴毫不退縮，砰砰砰跟他連對三拳！

兩人拳頭相撞，如同金鐵交鳴，聲震萬里。周圍的機關師們只覺得自己的耳膜嗡嗡作響，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天神門前的機關神們也沒好到那裡去，他們身上的光芒閃爍不定，明顯開始不穩。

一個主神，一個最強的人類在天空中交戰，兩人都沒有使用任何神紋，似乎只是單靠肉體力量戰鬥。

但實際上，他們每擊出一拳，每挨上一拳，身體上都有淡淡的金光流過。神紋並沒有直接化成力量進行攻擊，而是逐漸深入他們體內，與他們融為一體。

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造成的動靜越來越大，甚至開始牽動整個天地。這是因為，世界規則逐漸與他們相融，結合得越來越緊密。他們的戰鬥，也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的戰鬥！

小智仍然坐在漩渦海裡，他睜開雙眼，眼中金芒閃爍。他在水裡張開嘴，聲音卻完全不受影響，清晰可辨。他不知在對誰說：“加把勁呀大家，現在就看我們的了！”

之前炙焰將要爆炸，即將給天穹大陸這一整個世界造成破壞。小智帶著大地之靈，立刻開始吸收炙焰的能量。這能量讓大地之靈陷入短暫的沉眠，與小智再次進行了融合。如果說原先小智跟大地之靈之間，還是從旁指揮的話，現在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整體，小智就是這個整體的大腦，同時操縱著他們的力量與意願。

小智的意識沿著天穹大陸的脈絡，向著周圍輻射出去。在這股意識的刺激下，脈絡裡的胚胎迅速成長成熟，變成了年青人的模樣。

四十八個大地之靈，每個人的外表都各自不同。他們帶著濃濃的地方特色，譬如落雪山脈那處的大地之靈。膚色蒼白、身材高大；而破碎群島的大地之靈，則更為黝黑矮小。

他們舒展身體，坐了起來。他們盤膝於流水般的脈絡之中，身上星芒閃耀。點點星芒脫離他們的身體，向天空直升而去，越升越高。它們在半空中彙聚成一顆明星，接連閃爍三次之後，迅速消失了！

而在世界的另一邊，那顆明星再次出現，直接沒入常鳴的身體裡。

一顆接一顆的明星向著常鳴直投而去。在天穹大陸全力支撐下。常鳴的力量越來越強，每一拳揮去，都比前一拳更重！

他砰地一拳擊中，這一拳的速度極為驚人。角度妙之毫巔。砸在冰蓮的胸口。光之漣漪泛起。接下了這一拳，把其中蘊含的力量化解於無形。

冰蓮大笑：“你在給我搔癢嗎？敢打得更重一點嗎？”

常鳴冷冷一笑：“我倒不知道，你還有受虐體質。希望別人打你打得更狠。”

常鳴嘴巴上從來不饒人，三言兩語，就說得冰蓮臉色鐵青。他冷笑道：“嘴巴厲害有什麼用，反正你也傷不到我半根毫毛！”

常鳴冷冷地說：“那就試試看！”

砰，又是一拳，這一拳仍然落在跟之前相同的地方，也就是冰蓮的胸口。其實那時候冰蓮剛好錯身，本來可以躲開這一拳的，但不知怎麼回事，它還是擊中了那個位置，沒有絲毫偏離。

接下來，常鳴的拳頭如同狂風暴雨一樣襲向冰蓮，冰蓮一開始還能稍微躲開，但不久，他感覺周圍這一片空間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好像完全被常鳴控制住了。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常鳴的計算之內，好幾次，他甚至覺得是自己把自己送到常鳴的拳頭下面去的。

而常鳴，仿佛認准了同一個地方，每一拳必定落在冰蓮的胸口，絕對沒有第二個位置。

事實上，有著神裝的力量相護，常鳴的拳頭不會跟冰蓮的身體直接接觸，中間始終隔著一小段距離。但這種每下必中招，中招必然位於同一地點的事實，仍然給冰蓮帶來濃濃不妙的感覺。

一個主神與人類戰鬥，竟然被人類控制住了，要不是仗著裝備之利，說不定早就受傷了。這也，這也太丟人了！

冰蓮心神大亂，他不斷觀察常鳴的攻擊方式，試圖判斷出其中規矩，找到他的弱點。這時候，他想的是甚至不是還擊，而是躲開。至少，至少要讓常鳴的落點變化一次！

他的注意力完全轉移，所以沒有注意到，不知不覺間，神裝防禦的細微之處發生了一些變化。每一個鱗片之中仍然有細微的紋路泛出，集結成一張網。正是這張網，每每接住了常鳴的拳頭，化解了他的力量。

但是，在常鳴的連擊之中，“網”上的連接之處似乎有了一些變化，其中有一些紋路變淡了，仿佛象徵著神紋的連接出現了問題。

事實上，在連精神力也難以分辨的地方，常鳴每一拳擊出，拳面上都帶著細微的金光。正是這些金光滲入了網格深處，逐漸分解融合著一些關鍵神紋。

隨著時間的流逝，神紋連接越來越弱，雖然防禦網仍然維持著原先的作用，讓冰蓮沒有一點察覺，但事實上，它已經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碎開了。

終於，在漫長的一段時間之後，網格之間的一個鎖扣斷裂了。它迅速引起了連鎖反應，緊跟著，一個接一個鎖扣散開，防禦網無聲碎開。

這時，常鳴又是一拳，這一次，他的拳頭穿過了神裝的防禦，第一次直接砸在了冰蓮的胸部。

冰蓮只覺得自己的神核晶劇烈震動起來，身體的能量瞬間混亂。

與此同時，在他們身後極遠的地方，巨大的天神門突然開始發光！

1153 三度變異

機關神們從天神門裡出來之後，這道巨大的空間門就黯淡了下去，烏沉沉地聳立在天地之間。

想要再次打開它，必須要一位主神的力量輸入門裡才行。

現在，炙焰已死，冰蓮離天神門很遠，剛才吃了常鳴一拳，力量紊亂，會是誰打開它的？

光芒越來越亮，一瞬間，它就擴散到天神門每一寸，片刻後，一道黑影從門裡急掠而出，他還沒有停步，就大聲叫了起來：“危險，神域危險！”

“砰”的一拳，常鳴理也不理出現異變的天神門，又一拳砸在冰蓮胸口。

冰蓮撲地一聲，噴出一口血，登登登連退三步。

常鳴的力量化成無數道，從他的胸口竄進體內，仿佛無數把小刀一樣切割著他的身體內部。冰蓮的臉再次扭曲，這次不是因為受到神裝影響，而是被劇烈的疼痛導致的！

他連氣都喘不過來，根本無力回應使者的警告。

常鳴一把抓住冰蓮面前殘破的防禦網，像撕開一張破布一樣，把它撕開、扔到一邊。

他欺身上前，正準備繼續攻擊，那個使者再次尖聲大叫：“黑蝕神發生三次變異，黑蝕霧實體化，機關神抵抗不住，神域陷落大半！”

常鳴微微一驚，轉眼間，他就穿越空間，到達了使者面前，一把抓住他，喝問道：“怎麼回事？”

黑蝕霧是機關神和人類共同的敵人，萬一神域真的完全陷落。不用說下一個就是天穹大陸，他不可能放著那邊不管。

使者睜大眼睛看著他，驚道：“人類！你……”

這個使者是一個中階機關神，他臨時被送過來。以他的能力，常鳴手指收緊，他仍然感覺到肩膀一陣陣的劇痛。常鳴沉聲喝道：“快說！黑蝕神是怎麼回事，神域現在怎麼樣了？！”

使者結結巴巴說了半天，終於讓常鳴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常鳴還在神域的時候，黑蝕神就曾經經歷過兩次變異。第一次變異，他們擁有了比較高級的智慧。能夠配合戰鬥。而不是一昧地依靠本能去吞噬敵人。二次變異，他們的智慧更高，甚至能混入機關神裡，實施種種計謀。進行挑撥離間。

常鳴離開之前就曾經設想過。黑蝕神會不會有三度變異。如果有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的預感果然成了真，在神域吵著該怎麼對付人類的時候。黑蝕霧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異。

是的，變異的是黑蝕霧，而不是黑蝕神。它跟常鳴猜測的方向不一樣，並不是附僧後的智力更高、精神力更強，而是從原生的黑霧裡，進化出了一個新的種族。

使者手一晃，一個光球浮現在半空中，呈現出新種族的外表。

那是一種又像人，又像昆蟲的詭異生物。它們的身體上具有多種複雜的形態，如人形一般直立，高大微駝，兩條前肢呈現出鐮刀的形狀。它們身披厚厚的黑色甲殼，從光球裡也看得出來，那黝黑的外殼上不時有金光流過，從外表就可以看出它非同一般的堅固。

使者說，機關神把它命名為黑蝕蟲人，光球裡展示的黑蝕蟲人並不是靜止的，而是處在激烈的交戰中——毫無疑問，正是跟機關神戰鬥！

黑蝕蟲人前臂上的兩把鐮刀極為鋒利，能夠輕易斬斷機關神的肢體。下階機關神一觸即斷，中階機關神略好一點，但也是斷與不斷的區別而已。

它們身上的甲殼果然極為堅固，機關神的大部分攻擊都對它們無效。更可怕的是，它們同樣擁有機關神一樣的恢復力，甚至比機關神恢復得更快！所以，只要不是直接把蟲人打死，它們總能快速恢復回來，重新投入戰鬥。

光球的光芒在常鳴眼中不斷閃動，他的表情極為嚴肅。

使者不安地看著四周，越看越是臉色發白。

機關神來之前，是叫囂著要給人類“一點顏色看看”的。下階機關神不明就裡，像他們這樣的中階神卻非常清楚，他們這次來，不能可能只是“給點顏色看看”。天穹大陸絕對經受不起這麼多機關神力量的衝擊！

神域的另一頭，主戰派一直在緊密觀察著這邊的戰況，使者地位不夠，沒辦法直接看到。他萬萬沒想到，這麼多機關神過來了，天穹大陸不僅沒事，天空中還飄浮著十幾座巨大的機關堡壘，人類的大軍向著這邊嚴陣以待！而那些驕傲的機關神大軍，則龜縮在天神門旁邊，滿臉恐懼，好像被打怕了的小姑娘一樣！

他記得很清楚，他們一共過來了兩名主神，現在只看得見一位，另一位上哪裡去了？而留下來的這位主神……

使者失聲驚呼道：“冰蓮大人，你怎麼了？”

常鳴正專注地看著光球裡的情景，心裡迅速計算黑蝕蟲人的實力，聽見使者的叫聲，他猛地回頭，看向冰蓮。

之前大地之靈吸收了大部分炙焰的力量，現在這位主神還剩下一個殘軀，勉強飄浮在半空中。失去了這麼多力量，他沒有了原先威懾的力場，變得很不起眼。所以使者觀察戰場時，甚至沒有發現他。

但是冰蓮卻是知道他在哪裡的，這時，他狠狠地看了常鳴一眼，一抹嘴，向著炙焰疾飛而去。

剛才常鳴連續兩拳正中他的胸口，打得他能量核晶狂震，全身能量完全混亂。複雜的能量混合著常鳴灌注進來的力量，小刀一樣切割著他的身體內部，不僅帶來強烈的疼痛，也讓他連身體帶靈魂一起被重創。

最關鍵的是，這傷害還不是一次性就完了的，而是持續不斷。再這樣下去，冰蓮就算能穩定住能量核晶活下來，也很有可能廢掉大半，需要漫長的時間來恢復！

他飛到炙焰的殘軀身邊——這位驕傲而傲慢的機關神，現在低垂著頭，脖子好像斷掉一樣歪向一邊。他的身體更像是一個破掉的袋子，力量已經喪失大半，剩下的少許還在不斷向外流泄，與天穹大陸融為一體。冰蓮一隻手搭上炙焰的肩膀，用力抓住他，把他拉進了自己懷裡！

從旁邊看上去，這像是一個親密的擁抱——如果排除被擁抱者詭異的變化的話。炙焰的身體被冰蓮一抱住，立刻乾癟了下去，迅速從乾屍變成了枯柴。最後，這枯柴一樣的骨架砰的一聲爆開，化成了無數的細塵。

冰蓮蒼白的臉上添上了一抹紅潤，但依然顯得非常憔悴。他目光一轉，看向周圍。

離他右邊大概一百米的地方還有一個組神，在與人類的戰鬥中，它算是比較英勇的一個，其他機關神退到天神門門口時，它依然留在戰場的中央，跟人類的部隊纏鬥不休。

冰蓮飛到它的面前，目光一閃。組神合體之後，智慧自然下降，但仍然會聽從主神的吩咐。冰蓮到了它面前，它當然不會再繼續攻擊。

這時，冰蓮抓起它的一條胳膊，用力咬了下去！

鮮血四溢，迅速染紅了冰蓮的嘴唇，連同灰白的鬍鬚一起變得通紅。組神看上去有些愕然，但它殘留的意識仍然告訴它，不要反抗。

片刻後，它也來不及反抗了。它就像剛才的炙焰一樣，迅速乾癟下去，幾秒後，嘭地一聲，炸成了滿天細灰！

直到這時，使者才看見他的異樣，忍不住驚呼出聲。常鳴轉頭時，冰蓮已經“吃”掉了第二個主神。這讓常鳴也非常吃驚。

噬身大法？

機關神能夠靠著吞噬自己或者他人的肢體，暫時獲得強大的力量。但是，冰蓮身為主神，無論靈魂還是身體都完美均衡，極其穩定。他怎麼能，又何需從其他機關神身上得到能量？

冰蓮如閃電般在天空中疾飛，他現在變成了人類最大的幫手，一個接一個組神在他的手下化為飛灰。

每吃掉一個主神，冰蓮的臉色就好一截，體內的能量也會恢復一點。如果有人靠近他仔細看，就會發現，從他皮膚的每一個毛孔裡，正緩緩滲出細細的血絲，這些血絲緩緩融進他身上的神裝裡。

之前，他身上這件神之膚衣被常鳴打傷，胸口破了個大洞，此時，這件鱗甲卻在慢慢復原。復原後的神裝比以前血色更重，原本的神聖氣息明顯變得更加邪惡了。

這是靠冰蓮的生命力——不，是其他機關神的生命力修復的神裝！

很快，戰場上零散的機關神全部被冰蓮吞噬，剩下的全部都擠在天神門旁邊。冰蓮的舉動讓他們全部看呆了，他們拼命地向後擠，有幾個機關神甚至像小孩子一樣哭鬧了起來：“快，打開天神門，放我們回去！冰蓮大人，冰蓮大人瘋了！”

常鳴把光球遞還給使者，向後一指：“快，你去奇門城，把它交給一個叫段百通的人類！”

說著，他就要騰身而起，撲向冰蓮。

主神冰蓮太過詭異，使者一瞬間都忘了常鳴是個人類，他不應聽從人類的命令。他哭喪著臉問道：“奇門城是哪座啊？”

常鳴飛身而去，怒喝聲像炸雷一樣留在使者面前：“愚蠢，長著嘴不知道問嗎？！”

使者砰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再次看了冰蓮一眼，一咬牙，果然向著常鳴所指的方向飛去！

1054 第四位主神

冰蓮突然變得無比詭異，開始吞噬在場的其他機關神。常鳴發現不對，馬上就追著他過去了。

    之前，他為了給神之一筆蓄勢，像是在戲弄炙焰一樣，不斷跟炙焰玩起了你追我逃。這時，被“戲弄”的那一個變成了他。

    他追在冰蓮后面，冰蓮卻並不與他交手，只是一個勁儿地在戰場上狂奔。毫無疑問，他的目標正是他的同類。一個又一個的機關神被他抓住，瞬間吞噬殆盡。漸漸的，機關神求生的本能超過了對主神的服從，冰蓮衝過來的時候，他們再不像之前那樣傻站著不動，而是轉身就逃！

    一時間，戰場上出現了一種極為可笑的情形，冰蓮衝到哪里，哪里的機關神就像炸了窩的雞一樣，向著四面八方飛跑。冰蓮對准其中一個飛閃過去，抓住它，吞噬掉，接著換個方向對准下一個。

    他的身后又緊緊尾隨著一個常鳴，他這時候沒有用盡全力，想要在后面看清冰蓮的情況。不然，那時候冰蓮的体內還重傷著，常鳴不可能追不上他。

    果然，隨著時間的流逝，冰蓮体內的元氣越來越圓滿，原先波動不堪的靈魂漸漸平靜穩定下來。

    他吞噬同類，僅僅只是為了治療自己的傷勢嗎？

    事實告訴常鳴，絕不是如此！冰蓮的体內達到一定的平衡之后，開始向外膨脹擴張！

    膨脹的同時有他的身体和精神力，他每吞噬掉一個機關神，身体的某個部位就會出現一個突起。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突起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覆在他身体表面的神裝。不過，神裝現在跟他融為一体，根本不分彼此。這處突起也就像是冰蓮体內的骨質增生一樣，顯得突兀又扭曲。

    果然沒錯，正如常鳴所料。出問題的不是冰蓮，而是他身上的神裝！

    常鳴從神之階梯上得到的這套不完整的神裝，現在穿在冰蓮身上，他還用血契與它建立了聯系。通過血契，他們完成了融合，于是，神裝需要更强更多能量的時候。就讓冰蓮來行動。

    現在的冰蓮，猶如這套神裝的一個傀儡。神裝支使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常鳴來到天穹大陸不久，就進入了朱焰城，登上了機關階梯。每通過機關階梯的一層，他就會得到其中一件。

    神裝是通關的獎勵沒錯，但機關階梯是朱焰星讓他攀登的，甚至到最后機關神侵攻之前，朱焰星還在鼓勵他去獲得最后一件。

    朱焰星知道神裝會帶來這樣的效果嗎？如果不是因為常鳴一向更依靠自己的力量，不願意在神裝身上花費太多精力的話。他會變成什麼樣子？跟現在的冰蓮一樣，不斷吞噬自己的同類嗎？

    常鳴的臉色越來越沉凝，突然間，他腳下金光一閃，陡然間閃現到冰蓮身后，叫道：“站住！”

    冰蓮看也不看他一眼，身体向前一竄。划破長空，追到一個中階神背后，抓住了他的肩膀。篷地一聲，這個中階神完全不堪一擊，同樣瞬間化成了飛灰。

    不過就這麼一頓，常鳴閃到冰蓮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時的冰蓮，渾身金色奇突，臉孔几乎完全被神裝的突起擋住，看不清面孔。只有一雙眼睛從神裝的縫隙里露出來，已經完全失去了原先的冷靜，只剩下一派獸性的狂躁。

    他咆哮一聲，右手上金光一閃。化成一只利爪，惡狠狠地抓向常鳴！

    神之右手，常鳴最早得到的一件神裝，他曾經用它對付過不少敵人，現在它卻反過來指向了自己。

    常鳴手指一抬，一面小小的光盾在指尖生成，恰到好處地擋住了利爪這一擊。這面光盾實際上由八十一面小型薄盾組合而成，在利爪的攻擊下，它層層碎裂，但最終還是擋了下來。

    冰蓮一擊未得，並沒有繼續追擊。趁著常鳴擋住攻擊時身体這一頓，他從他身邊擦過，追著另一個機關神而去了。轉眼間，又一個高大的下階神化成飛灰。

    常鳴猛地轉頭，突然發現冰蓮的身后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他定睛看去，發現那是一只閉著的眼睛，它占據了冰蓮背后三分之一的面積，比普通的眼睛可巨大多了。

    篷，又是一個機關神隕落。這只巨眼的睫毛略微動了一動，睜開了一線，血光從眼皮子底下透了出來。這只巨眼的瞳仁，赫然竟是血紅色的。

    冰蓮每吃掉一個機關神，這只巨眼就會睜大一點。等它完全睜開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時，戰場上的機關神們已經陷入了無比的狂亂與恐懼中。他們擠在天神門前，冰蓮一過來，就轟地一聲炸窩，滿心只祈求著冰蓮的目標是別人，千万不要是自己。

    但他們逃來逃去，始終沒有離開天神門周邊。天穹大陸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未知的敵人，人類是超出想像的强大敵人。跟深入天穹大陸相比，他們更盼望著天神門能打開，能讓他們回去神域，回家！

    當他們趾高氣揚，在神域蔑視欺凌人類的時候；當他們得知要到天穹大陸捕殺人類，給人類“一點顏色瞧瞧”，他們無比興奮，爭先恐后搶著要來的時候，他們哪里想得到，自己竟然會在這里陷入無比的恐懼與絕望。當被獵殺、被殘害的那一個變成他們自己的時候，他們的表現不比人類好多少，甚至還遠遠不如！

    正當他們無比恐慌的時候，天神門突然再次發出亮光。

    機關神們齊齊大喜，他們猛地轉頭，毫不猶豫地扑了過去。天神門要開了，他們終于可以……

    跑得最快的那几個直接一頭撞上了天神門，立刻從門上穿過，落到了門的另一邊。

    回，回去了？

    他們定睛一看，周圍是大片云海，腳下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大陸，建筑物的風格，人類……

    不。這不是神域，這仍然還是天穹大陸！

    天神門沒有開啟的時候，雖然肉眼可以看見一道黯紫色的門，實際上是不存在的。撞到門上，不會撞得暈頭轉向，只會像是撞過一面空氣牆一樣，扑到同空間的另一邊。

    天神門沒開？那那道光是什麼……

    “冰蓮這是怎麼了？”

    一個沉穩大氣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一個人出現在天神門前，眉頭緊皺。緊緊盯著冰蓮的方向。這個人通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芒，仿佛是從他体內散發出來的一樣。而他給人的感覺，也就像光一樣，奪目明亮。

    “聖光大人！”

    常鳴站定腳步，向著聖光揚了揚眉：“真是榮幸，天穹大陸竟然前后迎來了四位主神。”

    聖光仿佛沒聽出他話里的譏諷，只是皺著眉，平和地問他：“冰蓮究竟出什麼事了？”

    常鳴沒再繼續譏諷下去。上次神域之行，他對聖光的印象還不錯。這是一個堅定的主戰派。大部分時候，他並不發表意見，只是沉默地守衛著神域的邊境，不斷抵抗黑蝕神的來襲。對這樣的人，常鳴總還有一分尊敬。

    而且，機關神侵攻之前，神域正陷入激烈的爭執。聖光明顯跟冰蓮不是一派的。他這時候親自到這里來，對常鳴來說無疑是件好事。

    常鳴說：“冰蓮應該是被他身上的那套裝備控制了。”

    聖光的手一點，一道光從指尖疾射過去，砰地一聲打在冰蓮背后的那只眼睛上。巨眼中紅光一閃，金光與它相融，瞬間消失于無形。

    聖光的臉色頓時變了。驚呼道：“元神裝！”

    常鳴豎起了耳朵，追問道：“元神裝？那是什麼？”

    聖光沉默片刻，問道：“你在神域的時候，去過主神空間吧？”

    常鳴點了點頭，說：“是，我還得到了三件神裝。”

    聖光說：“主神空間里的神裝，全部都是提供給主神使用的。在那之上。還有元神空間。元神空間里一樣存在神裝，不像主神空間里數量這麼多，據說那里的元神裝一共只有三套！”

    常鳴揚了揚眉：“三套？三位元神一人一套？”

    聖光點頭：“每一個世界誕生與滅亡之時，會產生一道元氣。這道元氣慢慢聚合起來，會形成實体。万千世界的誕生與滅亡，才足以聚合起能夠形成一套神裝的元氣。”

    常鳴撓了撓下巴：“說得這麼玄幻……你是說，冰蓮身上這個就是其中一套？”

    聖光再次點頭：“是，雖然不知道究竟是那位元神的神裝，但它應該就是的沒錯了。”他上下打量著冰蓮，皺眉道，“這套神裝似乎不完整？”

    常鳴說：“對，它只有六件，還缺一件。”

    聖光猛地轉頭：“你怎麼知道？”他之前沒有跟著眾神一起圍觀這邊的情況，沒有看見冰蓮“殺死”常鳴，得到神裝的經過。

    常鳴坦然說：“因為這玩意儿是他從我這里搶過去的。在我身上的時候還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麼被他這一穿就變成這樣了。”

    聖光說：“血契，因為他與元神裝訂閱了血契！將一切供奉給元神裝，與元神裝融為一体，擁有窺視世界、掌控世間一切規則的力量。哼哼，是冰蓮的貪心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常鳴，這套元神裝，你究竟從何處得來？”

1155 要麼戰，要麼降！

聖光的話讓常鳴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抿著嘴沉默了下來。

聖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他無意回答，也不追究，只淡淡地說：“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喚醒冰蓮，讓他恢復原樣……”

他話音未落，常鳴笑著搖搖頭，打斷了他：“我們？不，不是我們。”

他退後一步，說，“現在冰蓮正在對付的可不是人類，而是你們自己的同類。而他們，入侵天穹大陸，試圖剿滅人類，是我們的敵人！”

他向身後一揮後，除了被空間陣法困在半空中的黑耀城以外，其餘十六座機關城市與機關堡壘森然列在他身後，各種各樣的炮管早已全部升起，整整齊齊地對準了天神門的方向，也就是聖光的方向。

常鳴向後閃了十米，離開聖光。他飄浮在半空中，朗聲道：“你們可以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但人類不會！機關神入侵人類，人類全力迎戰，發誓要把每一個侵略者消滅在天穹大陸！”

“之前，為了共同的敵人，人類曾經試圖謀求和平，提出合作計畫。機關神不僅沒有同意人類的提議，反而悍然發動攻擊。人類不會原諒這種行為！”

“機關神想戰就戰，想和就和？沒門！想和平，先投降！不然，我們人類一定會+ 戰鬥到底！”

“機關神，現在，要麼戰，要麼降！”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響徹在天穹大陸上方。十六座巨型機關堡壘以及周圍飛行攻擊機關上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熱血沸騰，跟著常鳴齊聲大呼：“對，要麼戰，要麼降！”

數十萬人的聲音彙集成巨大的洪流，直沖雲霄，震得機關神們的耳膜都在嗡嗡作響。人類的精神力在此時凝成一股，與天穹大陸的脈絡緊緊相連。

脈絡中，四十八個大地之靈漸漸升了起來，他們已經全部凝為實體，帶著極為穩定、不可撼動的力量。或遙望。或俯視著這邊。

一道光從漩渦海中升起，咻地一下飛到常鳴身後，高高懸在半空中，就像他背後的守護靈一樣。正是小智。

聖光看見小智。臉色突然變了。驚疑不定地問道：“你，你是……”

小智居高臨下地一笑，沒有回答。

聖光上下打量著他。越來越是吃驚：“你，你也是一個機關神！不，不對，感覺又不是太像……”

小智撇了撇嘴，說：“哦，我不是那麼無趣的生物。另外，別想拉攏我。”

他手一揮，突然雲海翻滾，在常鳴與聖光之間出現了一條深深的溝壑，小智說：“就像常鳴說的一樣，要麼戰，要麼降，機關神，你們可以選擇了！”

他的聲音帶著隆隆的迴響，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在嗡嗡共鳴，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同時回應一樣。

聖光臉色大變，凝視著常鳴，說：“如果神域被黑蝕霧完全佔據，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會是天穹大陸，這一點，你應該知道。”

常鳴抬著下巴，冷冷地說：“我當然知道！但是，人類就算滅亡，也絕不會屈從於一個輕蔑我們、欺淩我們的種族！”

聖光頓了一頓，說：“其實機關神沒有那個意思……”

這話他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了。他一心撲在邊境與黑蝕神的戰鬥中，懶得理會長老會那邊的事，但這不代表他不知道，機關神主流意見裡對人類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對他們來說，人類就是奴隸，天然就應該被他們欺壓。甚至他們向人類索取過多的材料，中間造成的巨大浪費，他也是知道的。不過，只要不妨礙到前線的戰鬥，他管那麼多幹嘛？

人類要求平等合作，要求資源使用的知情權與安排權，主戰派雖然表示同意，但老實說，他們並不是打從心底裡認同。

戰鬥的是我們，你們插什麼嘴？人類有什麼資格管這些事情，難不成你們還有本事加入戰鬥不成？

既然不能，那就老實供上材料，誰願意頭頂上多出一個監管者？

主戰派反對長老會的舉措，但反對得不那麼激烈。長老會決定侵攻天穹大陸，他們只是沉默旁觀。在這點上，他們毫無疑問，也是長老會的幫兇，不可能完全把自己摘出去。

不過……

他的目光緩緩掃視戰場，看著滿臉恐懼與絕望、損失了三分之二有餘的機關神，又看向對面嚴陣以待、萬眾一心的人類，仿佛第一次從這樣的角度，正視這個種族一樣。

這就是人類？

這就是他們一直瞧不起的人類？

他們竟然這麼強，竟然能打敗一整支機關神軍隊！

他潛意識裡浮現出一個想法，如果這樣的人類，真的能夠行動起來，跟機關神並肩作戰……

他握緊拳頭，仿佛要壓住心中突然升起的激情一樣，儘量穩定地說：“你想怎麼做？”

常鳴冷冷地說：“戰敗的侵略者，應該受到什麼樣的待遇？”

小智接道：“當然是先投降、再賠償！”

聖光眉頭一皺，臉上掠過淡淡的屈辱：“如果我們不願意接受呢？”

常鳴微微一笑，一如即往地從容溫和，內裡卻包含著鐵一樣的堅硬：“——那就繼續戰下去好了！”

小智的手輕輕一抬，雲海翻騰，向上卷起，突然形成了一張網，出現在聖光身後。冰蓮正好撲了過來，他揮爪把雲網打散，再次撲向聖光。

這會兒功夫，他又吃掉了幾個機關神，突然發現這裡有一個更強大的美味，迫不及待地直沖過來。

從開始到現在，包括炙焰的殘軀在內。冰蓮大概已經吃掉百餘個機關神了。這時候，神裝與他的骨肉結合得越發緊密，它向外膨脹起來，高達三米有餘，除了背後以外，胸前四肢肩膀全部長滿了紅色的突起與甲殼，他看上去已經完全不像一個機關神了，更像是一個蟲與人形的混合。

這副怪獸的模樣讓常鳴心中一動，來不及細思，就被他體內洶湧的能量吸引了注意力。

巨大、危險的能量。他感覺自己面前仿佛出現了一顆將要爆發的星辰。這種強大的感覺。遠遠超過主神正常的狀態，甚至讓聖光也忍不住臉孔變色。

常鳴沒有說話，只是向後退了一步。

放在任何時候都會被懷疑是退縮的舉動，這時所表現出來的意圖卻絕不會讓人誤會。

這是機關神的事情。冰蓮的目標也只是機關神。跟人類、跟他沒有關係。

聖光大怒。喝道：“……你！”

不過，他再來不及多說，金色的神紋瞬間在他身邊層層疊疊地生成。他被迫與冰蓮纏鬥起來。

聖光長期在神域邊境與黑神霧戰鬥，戰鬥經驗非常豐富，神紋的各種應用簡直出神入化。道道金光在他身邊不斷流竄，各種力量、各種規則圍繞著冰蓮，似乎要把他撕得粉碎。

常鳴遠遠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小智懸浮在他身後，說：“這個主神挺強的，感覺還不錯。”

常鳴點頭說：“不過，他也畢竟是一個機關神。”

種族不同，就有了天然的立場之分。所以，他也絕不會在聖光面前軟下來，人類該拿到的權益，一定要拿到手！

兩個主神在戰鬥，一群人類在圍觀。一時間，天穹大陸的上方竟然出現了這樣的奇景，簡直讓人感覺到一陣陣的不可思議。

……

段百通正站在紅榴塔頂的指揮台前，凝視著前方常鳴與聖光的對峙。常鳴的話在他心中激蕩著，這個平時總有些吊兒郎當的傢伙，臉上出現了少有的鄭重與堅決。

突然，外面傳來一個通報，有一個機關神指名道姓說要找段百通，是常鳴讓他找過來的。

這個機關神進來之後，表情非常怪異，有些抑制不住的高高在上，又有些警惕與少許畏懼。段百通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見到一個中階神，他滿不在乎地對他點了點下巴：“有什麼事？”

中階神把一個光球遞到他面前，謹慎地說：“那個人類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段百通好奇地接過來把玩了一下，問道：“怎麼用的？”

中階神臉上掠過一抹輕蔑，段百通冷眼看了他一眼，重重拍下自己的椅子扶手，

一股股電光像無數條遊蛇一樣，突然從指揮室的牆壁上升起，向著中階神竄過來。中階神大驚，下意識地想要反抗，還沒來得及動手，電光就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籠子，把他關在了裡面！籠子成形，中階神感到自己的眉頭和胸口同時一緊，竟然已經使不出任何力量了。很明顯，這是專門設計用來對付機關神的，它可以鎖定機關神的天神髓和神核晶，完全封印住他們的力量。

人類竟然還有這種機關！瞬間就活捉了一個中階神！

這個“籠子”是常鳴親手為這個總指揮室設計的機關，專門用來保護指揮中樞的安全。段百通自己也沒想到，這個機關竟然這麼有用。不過他的臉色一點也沒帶出來，只是淡淡地說：“好像你還沒搞清楚……”

他點了點椅子扶手，說，“你現在在人類的地盤上。看看外面，你們機關神已經潰敗了，你是敗軍的使者，這時候都不老實點，你還想幹什麼？”

中階神被完全控制住，驚慌地說：“兩，兩軍相爭，不能斬殺來使！”

“不斬來使？”段百通哈哈大笑起來。接著，他臉色一沉，說：“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規矩！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這東西應該怎麼用？”

1156 投降，俘虜

常鳴正觀察著聖光和冰蓮的戰鬥過程，突然他的胸前傳來一個低微的聲音。他迅速接通資訊，說：“段百通，你說。”

段百通非常震驚，卻仍然維持著基本的狼：“常大人，我看了你剛才帶給我的東西了。這些蟲人無論攻擊力、防禦力、恢復力都非常強大，是很難纏的敵人。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判斷它們的弱點，擬定出合適的戰鬥方法。”

顯然，段百通已經明白常鳴把這東西交給他的真正意圖了。

常鳴笑了笑，說：“不用急，這只是第一批情報。我們還有一段準備時間，現在只是讓你清楚當前的局面。接下來的關鍵是跟機關神的談判。”

“談判？他們已經同意了？”

“不，現在還沒有，不過那只是遲早的事情。”說到這裡，常鳴輕笑了一聲，表現得非常輕鬆，“那個機關神在你那裡吧，多跟他說說話，把神域的情況搞清楚一點。知道對方有些什麼，我們才方便開價不是？”

段百通一怔，突然間爆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我明白了，交給我吧！”

小智聽完了他倆的全部對話，沉默片刻，問道：“人類真狡詐……”

常鳴不以為意地說：“這是合理的談判智慧！”

小智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

戰鬥進行中，聖光應付得越來越艱難。

很明顯，論純粹力量。兩人都是主神，本來是相當的。聖光戰鬥經驗豐富，戰力比冰蓮更強。

但現在，冰蓮身穿元神裝，吸收了上百個機關神的能量，力量總和遠超聖光。要不是冰蓮還沒有完全適應，運用起來不太精准順暢的話，聖光早就敗在了冰蓮手下。

即使如此，時間越長，聖光的敗勢越來越明顯。

這時。冰蓮身後的巨眼已經睜開了一半。紅色的瞳仁越發明顯。突然間，巨眼眨了一眨，冰蓮渾身血紅色的尖刺全部倒豎而起，轟然炸開。疾雨一般密集地向著聖光射去！

這些尖刺在半空中緩緩合攏、聚集。最後到達聖光面前時。數百根尖刺化成了十二根。每一根都閃著不同顏色的光芒，帶有不同屬性的力量。這十二根尖刺，竟然彙集了十二基礎神紋的全部種類。

聖光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旁邊的常鳴也眯起眼睛，上方小智輕聲說：“同時使用十二基礎神紋，我還沒有見過呢……”

不僅是小智，常鳴也沒有見過。他喃喃道：“基礎神紋的每一種，都代表了一種自然法則之力，十二種全部出現的話……”

聖光周圍的空間出現了奇異的變化，那裡的空氣一陣模糊，又一陣清晰。如果不是清楚知道是實物真人的話，說不定還會讓人以為是螢幕顯示信號不好呢。

聖光的臉色變得鐵青，他一向堅韌，即使落於下風，也毫無向常鳴求援的意思。但現在，他終於放聲大喊：“常鳴，我答應了！機關神可以跟人類合作！”

常鳴的表情也有點緊張，聲音卻仍然平靜淡然：“我要求的不是這個。”

聖光聲音一梗，突然間爆怒：“冰蓮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在說這個！十二基礎神紋同時出現，元初神紋即將誕生！如果讓冰蓮徹底學會了元初三神紋，他就能隨意毀滅或者創造一個世界！”他深吸一口氣，渾身的力量越漲越高，同樣升高的還有他的音調，“到那時候，機關神也好、人類也好，全部都得完蛋！”

常鳴聳了聳肩：“聽上去很可怕的樣子，但那又怎麼樣？”

聖光怒不可遏：“你想同歸於盡嗎？！”

常鳴說：“與其一直受壓迫，不如同歸於盡。”

聖光咆哮道：“放屁，這只是你的個人意見，人類不可能這麼想！”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了過來，很明顯，這是一個利用機關放大了的人類聲音：“抱歉，至少我也是這麼想的。就算同歸於盡，人類也要先獲得應有的補償！”

“對！”

“對！！”

“對！！！”

大大小小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幾乎所有人都在用各種方式發出自己的聲音。沒有一個異樣的聲音，他們全部都在表示，他們會堅決地戰在常鳴這一邊！

聖光聽見無數個聲音，仿佛打從人類心底傳出，第一次真正傳達到機關神的面前。

人類已然強大，現在正憑恃著這樣的強大，開始要求自己的尊嚴！

不知不覺中，聖光的怒氣漸漸消失，他幾乎覺得有些茫然。

他勉強抽空，轉頭看了一眼。

天神門前，除了他以外，其實還剩了不少機關神。他們膽戰心驚地堆在天神門門口，小心翼翼地望著這邊，不敢越雷池一步。冰蓮要吞噬他們，他們不敢反抗；自己阻止冰蓮，落入下風，無人前來相助。

他又往另一邊看了一眼，人類大軍在常鳴身後嚴陣以待，強盛的氣勢從那邊傳來。那是隨時將赴戰鬥的氣勢。

這樣的機關神，這樣的人類……

聖光突然覺得一陣灰心失落，他喃喃道：“敗了？哈，沒錯，早就敗了……”

他周圍的空間越發模糊，仿佛他這個人也要跟著一起湮滅一樣。

常鳴平靜地說：“你可以再大聲一點。”

聖光放下手，任由十二種不同的力量在他身邊分解、組合、融合，他也非常平靜，這種帶著頹然的平靜，跟常鳴的自信篤定完全不同：“是的，你說得對，我們機關神敗了。”

他抬起頭來，聲音越來越清晰。“我們入侵天穹大陸，被你們打敗，我們認輸，我們投降！”

他們是因為冰蓮突然的轉變與吞噬而敗的嗎？不，並不是！在那之前，機關神就已經被人類壓得層層後退，一個接一個地隕落。冰蓮只是在這個失敗之上又增添了一層恥辱而已。

是的，恥辱。一個主神，搶奪了敵人的裝備，與自己訂立血契。還被這套裝備控制。開始吞噬同類。

再沒有比這更大的恥辱了，冰蓮的舉動簡直讓聖光完全抬不起頭來。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大聲說：“我代表機關神，向人類要求投降！我們將接受人類接下來的判決。為這次入侵付出應有的代價！”

一個中階神正躲在天神門邊。聽見這話。他驀地叫了出來：“聖光大人，你不能這樣做！”

聖光理也不理他，逕自道。“投降沒有任何條件，只請人類此後還願意與神域合作，聯手對付共同的敵人！”

常鳴靜靜聽完他的話，驀地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說：“不，聖光大人，你一個人說了不算。要投降的是機關神這個整體，而是你聖光一個人。至少……”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天神門前的這些機關神，說，“至少這群人，要接受你的提議，並且自願成為人類的俘虜！”

聖光畢竟是個主神，自身力量非常強大。他與常鳴談話時，還在不斷釋放著力量，捕捉周圍的神紋並且破壞。

他很清楚，十二神紋一旦合圍將會發生什麼事情，那對他來說是完完全全的滅頂之災。所以，在那之前，他只能拼命拖延時間，好讓這一刻能夠來得更遲一點，說不定還會有什麼轉機！

這個時候，就像冰蓮在努力蓋房子，只要一蓋成，聖光會馬上被困死絞殺在裡面。於是，聖光拼命地拆它的一個角落。拆出來的部分冰蓮會馬上再建起來，但這時聖光又已經拆掉了房子的另一個角了。

聖光支持得非常勉強，常鳴卻還在往上加砝碼，他大怒道：“機關神怎麼可能成為人類的俘虜，你別太得寸進尺！”

這時，冰蓮的肩膀上突然伸出兩根尖刺，它們化成兩條長長的觸手，向著天神門的方向直竄過去。

它瞬間繞住兩名機關神的身體，輕輕一絞，這兩名機關神頓時化成飛灰。

冰蓮這一下，簡直就像是在給常鳴助陣！

果然，機關神本來就被嚇破了膽，冰蓮突然瞬殺兩人，其中一人還恰好就是反對聖光投降那個，剩下的人立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尖叫了起來：“投降投降投降，我們願意投降，我們願意當俘虜！”

當人類的俘虜，好歹還能活下來。被冰蓮抓住，可是徹底的死亡！

聖光被自己人重重打了臉，他的表情極為難看，心裡卻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主神雖然能夠熟練掌握十二個基礎神紋，但很少同時使用。單一神紋只是考驗對相應規則的理解，而十二神紋，牽動的則是整個世界。

所以，即使現在冰蓮有神裝相助，也覺得無比吃力。他背後血紅色的巨眼原本睜開了一半，現在卻有漸漸合攏的趨勢。

能量不足，那就趕緊加餐！此時的冰蓮跟一頭野獸差不多，他果斷出手，抓了兩個機關神進補，卻恰到好處地嚇壞了機關神，讓他們對著人類，跪求俘虜！

丟人簡直丟到地心裡去了！

聖光緊緊咬著牙，猛地出手，又一組神紋結構被破壞。他咬牙切齒地說：“是，你可以俘虜全部的機關神，現在你滿意了嗎？可以出手了嗎？！”

常鳴終於點了點頭，以著一種可恨的爽快，朗聲說道：“成交！”

1157 出錯的星神紋

既然已經成交，常鳴倒是毫不拖延，他立刻閃過天空，到達冰蓮身後，喝道：“和！”

柔和如水流般的光芒向著冰蓮直透而去，目光正是冰蓮背後的眼睛。那只血色巨眼極其緩慢地眨了一眨，和神紋突然被化為無形。

和神紋被破解了？

常鳴怔住了。和神紋本來就是用來中和其他力量，將其還原成最原始的力量的。在強神紋裡，它也是非常特殊而強大的一個。它的屬性註定了它的穩定與和諧，幾乎不可能被破壞。而現在，它竟然被破解了？

星神裝，星元神……

常鳴的心中迅速閃過幾個念頭，他沒有繼續前進，反而向後退了一步。

冰蓮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自己的同類，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搞定聖光，把他吃下去。常鳴後退，他也不再理會它，血色巨眼又變回之前那個半開半閉的模樣。

常鳴雙手在空中劃出兩個半圓，半圓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羅盤一樣的機關，它一出現，無數星芒就從羅盤之上浮現，在半空中彙聚成一個星圖。

星羅盤！

上次星羅盤曾經因為超載而毀掉，後來常鳴又製作了一個新的。他的能力提升，新的星羅盤也有很大的改進。現在，它能夠承受更複雜的計算，速度與效率也大有提升。

常鳴的手在星盤上連連點動，動作極快，留下了一道道虛影。同時。上方的星圖上也相應地出現了大量的亮點。漸漸的，這些亮點結合起來，形成了十二組，正是十二基礎神紋！

星羅盤本身開始發亮，同時承載十二基礎神紋，它現在已經發揮出它的全部力量。

聖光看見常鳴的行動，深吸一口氣，“拆房子”的速度陡然平穩下來。

他很清楚，常鳴現在正在計算這十二神紋的組合結構，從中尋找出真正的破解關鍵。所以。他必須要在那之前支撐住。

星羅盤的亮度越來越大。十二神紋全部出現之後，自然開始相互影響，並且運行。它們看似簡單，但其中包含的資料量其實大得驚人。星羅盤開始輕微的抖動。這是再次超載的象徵。

它能不能在被破壞之前得出結果呢？

滿天星點不斷移動。帶著無以倫比的美感。聖光偶爾抬眼看向那邊。覺得自己好像高高在上，從一個絕頂的角度看見了一個世界的時光變遷。

無數星辰誕生、成長、鼎盛、然後毀滅。從它的毀滅中出現了新生命的種子，生生不息。如此迴圈。

他看得一呆，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幾乎聯手上的動作都要停住了。常鳴沉喝道：“快繼續！你想死嗎！”

聖光一怔，強迫自己對前方的星圖中回過神來，繼續做著手中的工作。

常鳴一開始表情還很平穩，但漸漸的，他皺起了眉。小智正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舉動，這時向前一飄，到了他身邊：“好像有什麼不對？”

“你也發現了？是的，這裡、這裡、這裡的計算好像都有些不太對的樣子。”

常鳴和小智的計算力都非常驚人，雖然現在在這裡運算的是星羅盤，但他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算了起來。這樣一算他們就發現，星羅盤的過程與結果都跟他們的有不一致的地方！

小智說：“可這是星神紋，代表的是世界的邏輯與規則，我們的計算都是建立在它的基礎上的。它怎麼可能出錯？”

常鳴沉默了下來，他的目光接連閃動，片刻後，他緩緩問道：“如果它真的出錯了嗎？”

他的視線突然離開星圖，落在小智的臉上，與他對視：“如果從一開始……”

這時，聖光那邊，十二神紋越來越穩定，越來越鞏固。他破壞的威力越來越小，之前可能能打爛一堵牆，漸漸的，他變小得可能只能砸爛一塊磚。他的臉色有點變化，不過看了常鳴那邊一眼，他咬了咬牙，繼續拼命支撐。

如果十二神紋合圍，聖光就會直接湮滅，變成純粹的能量被冰蓮吸收。這股能量足以繼續推進冰蓮的工作，他就能將十二神紋繼續融合，最終演化成三個元初神紋。那時候，被波及到的首先就會是天穹大陸！

這麼危險，還敢拖延時間，跟自己討價還價，簡直不分輕重！

聖光心裡有些埋怨，但他心裡也知道，剛才那是最好的時機。而且，他還抱著一絲期望，難道常鳴心有篤定，能夠應付得了這種情況？

常鳴發現星神紋可能存在問題，他沒再繼續猶豫，雙手十指張開，再次在星羅盤上點動起來。同時，他命令小智：“快，幫我一起！”

小智一瞬間就明白他要做什麼了，一隻手立刻搭上他的肩膀，與常鳴連接起來。

他是人工智慧，雖然現在的形態已經跟以前完全不同，但只要他想，仍然可以還原成原先的那個輔助系統，輔助常鳴進行計算。

常鳴的手時不時在星圖上點動一下，星羅盤原先的結果可能在a點，常鳴計算出來的是b點，那他就把結果強行移動到b點去！所有他發現跟自己計算不符合的結果，他全部都做了重設。

這套計算複雜得驚人，資料量遠超常人想像。一開始，常鳴還能應付，漸漸的，他的額角滲出汗珠，背後也開始出現汗跡，明顯感到了負擔。這時，小智恰到好處地加了進來，他只在一些關鍵位置上加入，但這麼一來，就讓常鳴輕鬆了很多。

常鳴突然心中一動，又額外地加入了一些資料。

他之前已經推算出六個神紋筆劃，這六個筆劃相當於結構的基礎，是極致的規則，達到了極致的簡約。

這一加進來，計算量陡然下降了一大截！

最後，十二神紋漸漸地模糊了邊緣，它們相互融合，從混沌中誕生了無數星芒。

按理說，計算到現在這個程度，星羅盤應該已經承受不了，隨時都有可能崩潰了。但奇怪的是，它卻越來越穩定，原先的一些輕微抖動也完全平靜下來，好像可以天荒地老地一直這樣運行下去一樣。

常鳴有些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但他現在無暇去想，只是緊盯著面前的星圖。

星芒開始分類、混合；再分類、再混合。在這個過程中，它將最終混合成三個新的神紋規則，那就是最本源的三個元初神紋！

星羅盤一直很穩定，卻有一些裂痕在它的表面出現。它畢竟是用天穹大陸混合神域的材料製成的，雖然星盤本身沒有問題，但是材料根本經受不住這麼強大的能量衝擊。

最後，它蓬地一聲炸響，化成無數粉塵向四周飄去！這一剎那，常鳴靈光乍現，瞬間閃到聖光的神紋壁壘旁邊，喝道：“這裡！”

聖光的反應也很快，他原本就做好了準備，常鳴這一喝，他立刻結束了原先還沒完成的動作，轉到這邊，用盡全身力量向常鳴所指的位置轟去！

常鳴發令的時候，自己也全力輸出，兩股強大的力量一個在外，一個在內，同時撞擊。十二神紋形成的壁壘在原地僵硬了片刻，嘩地一下散開了。原先空氣裡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緩緩聚合，這一下，它依託的結構被打散，這股力量也就跟著消散了。

常鳴跟聖光對視一眼，沒有停手，同時向冰蓮飛撲而去。冰蓮蓄勢已久的大招被打斷，似乎有點發愣，看見兩人過來，臉色一沉，身上的尖刺突然化成萬千道觸手，轟地一聲，鋪天蓋地地糾纏過來！

之前，冰蓮身上的神裝還是金色的，莊嚴神聖。但現在他吞噬了這麼多機關神，每吞噬一個，血色就會滲入一分。現在，神裝，連同它化成的觸手全部一片血紅，常鳴和聖光仿佛身陷一片血海之中。

轉眼間，以前的同伴就變成了這麼猙獰的怪物，即使以機關神的感情之淡漠，聖光也有點介懷。不過他很快就沒時間再去想這些了。他周圍全是冰蓮的觸手，每一個觸手都帶著不同的神紋力量。次級神紋、衍生神紋，它們混合起來，硬生生地把這裡變成了一個神紋的地獄。

他根本沒時間憐憫冰蓮，一個搞不好，他就有可能剛出囚籠，就被這裡絞殺！

匆忙中，他抬頭看了一眼，常鳴正在他不遠處，跟他一樣拼命躲避著觸手的攻擊。

嗯……看來他的情況也不怎麼好啊，要怎麼辦呢？

聖光手中金光閃現，一把長槍憑空出現。長槍在他的手掌上一轉，橫向劈了出去。長槍過處，當當當當連聲直響，觸手斷了一大片！

聖光喝道：“走，我們先出去！”

他轉身準備脫離冰蓮觸手的範圍，走了兩步，轉頭卻發現，常鳴根本沒有動！

他仍然在叢林一樣的觸手間穿行，他每踏出一步，腳下就會掠過一層淡淡的金光。金光消失，卻仿佛彙集到了他的眼睛裡一樣。他的黑眸漸漸泛金，最後變成了純粹的金色，仿佛兩輪烈日，落在了他的眸中。

突然間，他長身而起，一道弧線劃破長空——

神之一筆，再現！

1158 你們也可以選擇不要

“剛才那是什麼？！”

聖光完全看呆了。

冰蓮生出的觸手數以萬計，每一根都極為強韌，每一根都帶著非凡的力量。剛才他那一槍，大概劈斷了十餘根，能夠掃出一片縫隙，已經很強了。即使這樣，他也看得清楚，從觸手的斷裂處又有新的觸手生出，傷而未斷的那一些則已經完全癒合。顯然，這個怪物的恢復力遠超組神和機關神。

而現在，無數觸手在他身邊緩緩落下，它們噁心地扭動著，但很明顯，它們已經失去了生機。因為最關鍵的位置，它們的本體冰蓮，已經被一斬兩半，兩邊身體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裂開，跌落。他的眼中失去了全部生機，變成純粹的空洞。最關鍵的是，神裝一件件從他身上剝離，從空中往下掉。

冰蓮已經跟神裝簽訂了血契，只要他還活著，神裝就不可能另找主人。現在神裝離體，只可能有一個結果——冰蓮已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聖光親眼目睹剛才那一道光之弧線，現在它也像是映入了他的腦海一樣，遲遲不能離開

那道弧線無比絕美，無比和諧，在這麼美麗的外表下，誰也沒辦法忽視下面隱藏著的冰冷寒意。它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一點殺機，但聖光就是能感覺到，在它之下，所有規則不可能存在，所有生機將會全部湮滅！

“這是什麼？！”

聖光掠到常鳴身邊，用力搖了搖頭，好像要甩去腦海中殘餘的力量一樣，不可置信地問著。

常鳴倒是沒有隱瞞，他輕描淡寫地說：“那是神之一筆。”

聖光這才發現他臉色有點發白，說話時中氣也有些虛弱。原先他的精神力十分飽滿，整個人渾然一體，現在則像是缺了一大塊似的。

這一筆對他的消耗也極為巨大！

聖光剛剛判斷出這一點，另一道人影就落在常鳴身邊，警惕地看著他。

小智毫不客氣地說：“離他遠一點。”

這正是剛才那個長得跟常鳴非常相像，感覺卻極似一個機關神的傢伙。聖光順從地後退了一步，正要說話，常鳴對著小智搖了搖頭：“放心，聖光大人從不違諾……”他看著聖光笑了一笑，說，“而且，他現在也沒能力違諾了。”

聖光一怔，突然間，那道光在他腦海中無聲碎裂，化成無數道力量，在他身體裡橫衝直撞。他嘴一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立刻明白常鳴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越發駭然。他只是看了那道光一眼，竟然就已經受到了這樣的傷害！

當然，它不會致命，但聖光的精神力與體內的力量接觸了一下，迅速判斷出來，自己大概要花一整年的功夫才能把它完全消去，在此之前，他的戰鬥力可能只有原先的一半，還要不斷遭受痛苦的折磨。

又一口鮮血噴出，聖光強行壓下翻騰的血氣，不可置信地問道：“神之一筆究竟是什麼，這，這也太強了！”

他再次想到剛才看見的情景，情不自禁地說：“它跟神紋有關！”

常鳴沒再繼續接話，只是笑了笑，說：“現在冰蓮被解決了，神域還很危險吧？趕緊把該準備的準備好，聖光大人還急著回去不是？”

聖光猛然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想起那些可怕的蟲人，臉色頓時一變。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常鳴竟然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聖光突然覺得，自己那些危急時的許諾和投降，似乎也不虧本了。

……

冰蓮被消滅，天神門前所有的機關神都震驚了。所以，接下來人類押解俘虜他們時，一個反抗的也沒有。

他們諾諾被趕到劃定的一個圈子裡，不得出去一步。一隊隊機甲在圈外看守著他們，這原本是很讓人覺得屈辱的事情，但現在這些機關神們，一個個膽戰心驚，老老實實地照著人類的命令蹲在那裡。

聖光從旁邊路過，感覺有些難堪。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匆匆移開目光，跟在了常鳴身後。

他們來到奇門城紅榴塔，段百通站了起來，笑著迎向常鳴：“我們勝了？”

常鳴驀然展出一個笑容，重重地點頭說：“對，我們勝了！”他轉頭看了聖光一眼，“這是主神聖光，接下來會由他來跟我們商議所有的投降及賠償事宜。”

聖光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問道：“既然馬上要開始談判了，可以把他放了吧？”

他伸手向旁觀一指，那裡被關在籠子裡的，正是之前過來送信的那個使者。段百通笑了笑，說：“當然可以，算是送你們的一個人頭吧。”

他在椅子扶手上一拍，光籠消失，釋放了這個使者。

“送我們的人頭？什麼意思？”聖光皺著眉頭詢問，段百通哈哈大笑，“又不是什麼壞事，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面對一個主神，他仍然談笑自若。關鍵是聖光看得出來　，這個人類弱小得驚人，幾乎不具備什麼像樣的力量。

他剛剛皺眉，常鳴就笑著指了指段百通：“這位是本次抵抗機關神入侵的總指揮，他叫段百通，接下來，所有談判與賠償的細節全部由他來負責。今後，他也將會指揮人類機關師，與機關神並肩作戰，共同對抗黑蝕蟲人。”

聖光心裡頓時百味雜陳，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先是一喜。常鳴這話的意思就是，人類已經決定了，要跟機關神聯手？人類自己的力量已經足分地展現出來了，他們已經打敗了數千機關神，甚至還嚇破了他們的膽！

接著他又是一驚。這樣的戰鬥，竟是這樣一個人類指揮的？一個自身幾乎沒有什麼力量的人類？

常鳴不管他在想什麼，只是隨意地一揮手，說：“時間緊急，該談的該決定的，馬上行動起來吧！”

……

常鳴這一聲令下，兩方人馬頓時開始行動起來。

人類這邊派出了談判大軍，以段百通為首，金曉和顧青庭從旁輔助，拉拉雜雜組成了一個幾十人的談判團。

相比之下，機關神那邊就有點可憐了。一個聖光，一個使者，只有區區兩個人。

一開始，聖光還覺得自己一個人就足夠應付，但談判剛一開始，他就動了心思，要去神域那邊拉隊人馬過來，好好跟對方糾纏一番。

但這時候，常鳴當然不會容許他重組談判團。他只一句話就解決了聖光：“趕緊的，神域那邊還等著呢！你也不想想神域和天穹大陸的時間差！”

說的也是，神域一天，相當於天穹大陸十天。他們在這裡談判一個月，神域也就過去三天而已，時間還來得及。要是他是一來一回，那可就耽擱得久了。聖光只好苦笑，重新振作精神，投入正常的談判進程中。

不過常鳴還算厚道。他在短時間內連續用出兩次神之一筆，對他的消耗極為巨大。他花了三天時間才恢復過來，剛一恢復就去除了聖光體內的餘傷。

這一下，聖光痛楚全消，輕鬆多了。只是，這個舉動讓他再次回想起了當時那一筆，他親眼目睹的驚人強大。這讓他在心驚裡摻入了一絲畏懼，對談判內容又放鬆了一些。

現在的聖光，可知道當初常鳴為什麼一定要求機關神全部接受俘虜，以及段百通為什麼又會說，讓給他們一個“人頭”了。

所有的俘虜，全部都是要算錢的！

所謂的談判，首先就是賠償條件。

此次是機關神向天穹大陸發起的侵略攻擊，他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理應進行賠償。

段百通明明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對神域的情況卻出人意料的熟悉，甚至一些連聖光自己都不清楚的資源，他隨口就能提出來。他用這種熟悉，向神域要求了海量資源與材料。聖光萬萬沒想到，以前都是人類供奉機關神，由他們奉上資源，現在卻反過來了，人類要從神域掠奪東西了！

而且，無論種類還是數量，段百通簡直獅子大開口，幾乎就是勒索了。

聖光一開始還試圖反對，但人類談判團的一個個都狡猾得要命。他們用盡各種方式勸說聖光，討價還價，輪番上陣，圍著聖光一刻不停。聖光只覺得自己每時每刻周圍都圍著一群蒼蠅，不停地嚶嚶嗡嗡。大量多多少少的資料不斷湧入他的腦海，漸漸的，連這位主神也感覺有些暈頭轉向了。

最關鍵的是，身為主神，他根本不在乎一點點“蠅頭小利”，有時候出入不算太大，他就一口答應了下來。但這些“蠅頭小利”累積起來，可是一個巨大的數字！

談判不斷向前推進，當大致的賠償資料和專案已經定下來時，段百通把合約放到一邊，對著聖光狡猾地一笑，問道：“現在我們來談談俘虜贖回的問題吧。”

他指了指外面，問道，“這一百二十名中階神，七百零一名下階神，你打算每一位花多少錢贖回去呢？”

他向後一靠，靠在椅背上悠閒地說，“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要，我們很高興接收。機關神的身體，可是最好的機關材料！”

聽見這話，聖光只覺得眼前一陣發暈！

1159 安航重啟

常鳴沒有直接參與談判，而是放手交給段百通他們去辦。

就像之前的戰鬥一樣，有些事情他不能代為完成，必須交給人類自己去辦。人類被機關神打壓了數千年，自信心幾乎被消磨殆盡，必須再經過這樣一個過程，逐步重新建立起來。

而他所能做的，只是進行致命一擊，給機關神施加足夠的壓力而已。

而且，他的確很關心神域當前的情況。黑蝕霧已經進化到現在這種程度了，它們的內部結構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它們還會進一步進化、強大嗎？

他希望能在人類正式開戰之前，收集到足夠的情報，做出最合適的判斷。

所以，他只是偶爾聽一下談判的當前進展與結果，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另一邊。

他回到機關神殿，試圖通過神殿來聯繫千舟。但不管是他還是于孟，始終無法召來天神海。千舟杳無音訊，好像消失了一樣。

通過天神門過去嗎？也不好，動靜太大了……

常鳴左思右想，突然靈機一動。

時空河流，除了天神海以外，他還在另一個地方見過！

他的身影一閃，瞬間從萬象山頂消失，到達了另一個空間。

這個空間他曾經非常熟悉，他在這裡消磨過大量的時間。外人看他覺得是天才，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曾經經歷過多長時間的磨練。四十八倍的時間，孤獨的環境，換了別人也許會發瘋，但他卻甘之若殆地承受了下來。正是這漫長的時間，給他打下了牢固的基礎，培養出了他對機關術的熟練程度。不然，缺少基礎，他絕不可能進步得那麼快。

是的，這裡就是機關工廠。自從他的研習以神紋為主之後，他就很少再來這裡。畢竟，自然空間才能更好地體現規則。

常鳴懷念地在這裡逗留了一會兒，撫摸過工作臺上的工具。熟悉的手感讓他微笑了起來。

他沒在這裡逗留太久，機關工廠的天花板向外打開，常鳴的身體浮了起來，向外飛去。

機關工廠位於一條河流的一個浮島上，這條河流極為寬闊，無論水面還是四周河道，都與普通的河流截然不同。

這是一條時空河流！河裡流過的不是水，而是時間與空間的碎片！

常鳴曾經來過這裡，還在這裡採集了一些樣本資料，送給葉平周做研究。　但這條河究竟通向何處，他以前完全沒能力研究。

而現在……他突然有了一個奇特的猜測。

當初永恆紀元的人類攻進神域，不是走的天神海，而是通過的另一條道路。

機關神一直想知道這條路在哪裡，卻一直不得而知。

如今，常鳴凝視著河中流過的大量畫面碎片，心想，難道，這就是當初永恆紀元找到的那條路？

他站在島上，手一伸，河裡突然出現了一條船，正是安航號。

他上了船，重新察看了船上的各種設施和留存的資料，長長舒出一口氣。沒錯，當初永恆紀元的人類，就是走的這條路！

這條時空河流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找到的，它比天神海還要複雜，人類不知道經過多久的研究，終於在裡面找到了唯一的一條路。通過固定的座標，他們就可以進入神域，稍有偏差，就不知道會掉到什麼去了。

真不知道，當初的人類，為了找到這條路，耗費了多少精神，做出了多少犧牲。

常鳴叫道：“十地。”

他一聲呼喚，五頭異獸先後出現在甲板上，為首的十地完全不見以前的桀驁，恭敬地叫道：“大人。”同時帶著其餘四頭異獸恭敬地行禮。

常鳴向他點點頭，拍了拍安航號的船舷，問道：“你知道這條船嗎？”

十地這才抬起頭來，好奇地看了四周一眼，搖了搖頭：“不，我不知道，沒見過。”

常鳴說：“當初長瑤，可能就是乘坐這條船去神域的。”

十地一愣，眼睛瞪大，再次看向四周。

常鳴說：“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帶著他們四個，乘船去神域做件事情，也許這一路上，還可以看看長瑤曾經走過的路。”

十地頓時露出了激動的表情，他再次躬身行禮，鄭重其事地說：“謝謝大人給我這個機會！”

任務交付完畢，異獸們也輕鬆下來，女禽大大咧咧地拍著十地的肩膀，笑道：“恭喜恭喜啊，大人你不知道，他一直想著這事呢！”

十地毫不羞赧地說：“是的，我一直思念她，能看看她最後看到的景色，也算是滿足我的心願了！”

其餘異獸這段時間跟他朝夕相處，早已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他們不約而同地再三恭喜他，船上頓時顯得有些喜氣洋洋。

常鳴笑了笑，正色道：“雖然很高興，但我還是要提醒大家一下。”

異獸們正下神色，仔細聆聽。

常鳴說：“此行非常危險，你們面對的敵人不僅僅是機關神，還有一種新出生的生物。”

他把黑蝕蟲人詳細描述一下，尤其強調了他們的戰力與恢復力。他認真地說：“你們這次去，盡可能地收集他們的資料，越多越好，到時候報告給我。這件事非常重要，也非常危險，你們一定要慎之重之！”

異獸們齊聲應道：“是，遵命！”

……

安航號離開，常鳴低下頭，他手上出現了六件神裝，全部金光閃閃。那幅莊嚴神聖的樣子，好像之前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之前冰蓮被神之一筆斬殺，神裝再次掉落，被常鳴接住。

神之一筆威力無可匹敵，這次，就連這六件星神裝上也出現了明顯的傷痕。這傷痕非常特殊，仿佛一條條黑色的裂縫，從裂縫裡看進去，好像可以看見星河一樣，無數亮點在裡面流轉。隨著星點的迴圈，神裝正在緩慢地被修復。很明顯，隨著時間的流逝，它最終還是能恢復成完好無損的樣子。

小智在他腦子裡問道：“你不打算去找那傢伙問問嗎？”

常鳴微微一笑，反問道：“問什麼？”

“這東西誰穿誰死啊，一看就知道那傢伙不懷好意……”小智話聲一頓，“之前那傢伙讓你去通第七關拿最後一件，被你拒絕了。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常鳴沒有說話，小智笑了笑說：“不過，老實說也不用問，也可以看看他會不會主動來解釋……”

常鳴笑而不語，把六件星神裝扔到一邊，暫且不關注這件事情，開始專心調理起自己的身體。

冰蓮之前的推測沒錯，神之一筆絕不是那種想用就能用出來的招數。它在發出之前，需要很長時間的準備。大地之靈給常鳴提供能量，他把這些能量緩緩運輸彙集到全身，重新感受那一線靈感，最終在某個剎那，神之一筆會“自然出現”，好像是被常鳴召喚出來，而不是使用出來的一樣。

這些能量極其龐大，常鳴以人類的身體代為運行，會遭到極大的衝擊。以前他曾經試過，用出一次之後，通常得用十天的時間來恢復。而這一次，同時來了兩個主神，冰蓮又突然發生了變異，他在短時間內連續使用兩次神之一筆，身體與靈魂同時被強大的能量衝擊，被重創到了幾乎支離破碎的程度。

後來他強撐著跟聖光對話，把他送去跟段百通見面，自己其實已經要撐不住了。

之後，他剛到達無人的角落，再也壓不下去，立刻氣血翻湧，大量的鮮血從他唇邊溢出來，捂都捂不住。後來他倒下去就睡，足足睡了三天，才恢復了一點血色。

剛才他打開機關工廠，開啟安航號，校正資料，臉色又有些難看起來。

小智出現在他身邊，簡短地說：“我們來幫你。”

四個大地之靈出現在常鳴身邊，呈四角形站立，每一個大地之靈身後還有層層疊疊的虛影。這表示，四十八個大地之靈都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把力量投射到了這四個兄弟代表身上。

他們圍攏常鳴，一人伸出一隻手，貼在小智身上。四股柔和至極的力量湧入小智的身體，在他身體裡彙集，合併，形成一股。小智也伸出一隻手，貼在常鳴背後。這股力量均勻地鋪展在常鳴身體的每一處，就像是把他從內到外全部包裹起來了一樣，既溫柔，又帶著無盡的沉穩與包容，正像是這片天穹大陸似的。

柔和的力量輕輕搖晃，與常鳴產生了共鳴。常鳴幾乎不需要自己進行任何動作，就能感覺到，它緩慢地滋養著他重傷的身體和靈魂，慢慢地彌合著原先的裂痕。

他沒有說話，只是閉上眼睛，加緊恢復。

之所以不能連續使用，一方面是因為他的絕對力量不夠，必須借助外力。雖然大地之靈跟他有一部分相融，雙方相性極好，但外來的力量就是外來的力量，平時還好，深入到極其純粹的地步時，自然會產生排斥。

另一方面，當然就是因為他對神紋筆劃的掌握還不夠熟練了。

神紋筆劃是他從神紋裡凝煉出來的基礎。如果說神紋是這個世界規則的另一種體現形式，神紋筆劃就是這個世界本身架構的方式。

可以說，這個世界就是架構於它之上，所以它擁有絕對的力量，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