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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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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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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5 23:07:05 |只看該作者
450 怎樣算活著



朋友?

範如巒?

這個人曾經是範如巒的朋友,結果被他欺騙陷害,陷入了現在這種境地?

常鳴抬頭,看著這顆大腦。.它死氣沉沉地飄浮在淺黃色的液體裡,任誰也想不到,它竟然還是活著的;任誰也想不到,它竟然曾經是範如巒的朋友,深深信任著他!

常鳴沉默片刻,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股冰冷的感覺突然襲上他的身體,好像無盡的河水一樣,洶湧奔騰,這股精神力,甚至比範如巒的更加強大!

常鳴猛地一驚,這才發現,這股精神力從這顆大腦身上發出的,強度竟然如此驚人!

片刻間,這股精神力就掃過他的身體,掃過整個房間,直接擴散到了房間外,把整個實驗區收入了意識深處。聲音輕咦一聲:“外面那個武士是誰?你的朋友嗎?不,感覺不太對……它裡面……好像沒有人類?”

方才的憤怒好像把這顆大腦啟動了,它聲音裡的疲倦比剛才少多了,越發顯得強大。

常鳴驚訝地問道:“你原來是什麼等級?”

“大腦”冷哼一聲:“等級什麼的,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嗎?你的精神力倒的確很強大,我二十四歲的時候,遠不如現在的你。果然如你所說,你很有一些機緣。想當初,我二十四歲的時候,才是一個高級機關師,才剛剛窺見大宗師的門徑!”

常鳴整個人都驚呆了。

二十四歲,“才”是高級機關師,並且已經窺見大宗師的門徑了?

是自誇嗎?他聽得出來,絕對不是!

沒錯,到“大腦”現在這種境況,還有什麼自誇的必要?

二十四歲的高級機關師,這份才能簡直不可思議!

常鳴連忙問道:“然後呢?”

“大腦”自負地說:“然後?不過是在四十三歲的時候,晉階機關大宗師而已,再過了不久……哼,哼哼!”

“大腦”的聲音裡充滿了傷痛,“再過了不久”發生了什麼,常鳴可想而知。

如此強大的天才機關師,就因為錯信了一個人,錯信了一位親密的朋友,就落到如此境地,沒有了身體,只剩下一顆大腦,生死全部**縱於他人之手!

大腦沒有再繼續說話,它的精神力仍然保持在擴散狀態中,仿佛還在留意外面的事情。

它低喃道:“奇怪,真奇怪,外面這機關是什麼?能夠這樣戰鬥,卻又沒有人類的感覺……”它陡然大驚,聲音在常鳴腦海中炸響,“難道它只是一個機關?一個高級的智慧機關?!”

它的能力果然比范如巒強多了,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天鰩武士的真面目!

常鳴點了點頭:“沒錯,它就是一個機關。”

“大腦”徹底震驚了:“它是你的機關?你做的?這麼高等的智能機關?不可能!你才二十四歲!”

常鳴疑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年齡?”

“大腦”說:“骨骼是不會騙人的,一看你的骨頭,我就知道你的歲數了。這機關真的是你做的?!”

常鳴心下暗驚,大腦能“看見”嗎?當然不能,它只是用精神力掃描了而已。它的精神力竟然如此深入,如此觀察入微,只一下,竟然連常鳴的骨齡也看出來了!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我做的,但不完全是。它的外殼機關由我完成,但內部的智慧系統是得自失落紀元的……”

也許是因為“大腦”變成了現在這種形態,常鳴對它沒有太多防備心態,有些話能夠自然而然地說出口。即使如此,他說出來的也只是“大腦”能夠看出來的部分,機關天書什麼的,當然提都不會提。

“大腦”恍然大悟:“失落紀元,原來如此……失落紀元的智慧機關水準,果然已經達到了極高的水準……”

“果然?”

“是的,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得到了一本失落紀元時的書籍,正是相關智能機關的。就是因為這本書,註定了我的道路,改變了我的未來,才讓我在那麼早就能晉升……”它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落了下去,最後失笑道,“有什麼意義呢?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只能保持這個模樣而已……”

“範如巒以前就是跟你一起研究智慧機關的?”

“一起研究?哈哈,笑話!他只是跟在我後面,做些打雜的工作罷了!只是大家從小就關係好,很多事情我也不會瞞著他,他有疑問,我都會盡力解答。哼,哈哈,我拿他當兄弟看待,結果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候,卻被這兄弟陰了一把!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

他聲音裡的憤懣之情再起,精神力波動突然變得強烈起來。

範如巒正在專心對付外面的天鰩武士,好拖延過這最後的十分鐘時間。

他畢竟也是機關大宗師級別,精神力強度與常鳴相當,“大腦”的精神力波動一劇烈,他立刻感應到了。

他臉上一喜,只以為是實驗結果馬上要出來了,馬上轉身,看見進度條還停留在最後一點的位置上,露出了一些失望的表情。

“大腦”被他這一驚,終於冷靜了下來。它沉默了好一會兒,向常鳴問道:“小夥子,你怎麼會潛到這裡來的?你來這裡,究竟是想做什麼?”

常鳴微微一笑,不答反問:“老前輩,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大腦”冷哼一聲:“現在對我來說,稱呼還有什麼意義?你叫我老鬼,我也只能答應著。””

常鳴笑了笑,問道:“老前輩,容我坦白問你一句,你還想再活下去嗎?”

活下去?

這句話一問出來,“大腦”徹底沉默了下來。

以現在這樣的狀態活下去?

聲色嗅聞,他一無所覺,所有的一切對他毫無意義,但他卻依然保留著喜怒哀樂等一切感情!這讓他這幾十年來,一直處於深重的痛苦中!

即使這樣,也只是暫時的,當範如巒手上的這項研究完成,他的一切秘密將會徹底拱手讓出,到那時候,他連僅餘的這一點“自我”也會徹底消亡!

到那時候,他會徹底失去自我意識,範如巒讓他做什麼,他就只能做什麼。

這樣子的活,跟死了還有什麼區別?!

他的精神力瞬間掀起狂瀾,一切的情緒清晰地傳達到常鳴的腦海裡,衝擊著他。但常鳴始終沒有說話,一直保持著沉默。

“活下去,嘿嘿,我倒想活下去。”“大腦”喃喃地道,“活是什麼?死又是什麼?只是保留著生命,算活著嗎?這樣的活著,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他的聲音再次變得疲憊起來,低落了下去,重複道,“這樣的活著,還有什麼樂趣?”

進度條已經逼近末端,顏色開始逐漸由黃色變成橙色。

範如巒低頭看了一眼,面露喜色,但迅速又壓抑了下去。

還有三分鐘!

三分鐘過後,橙色將徹底變成紅色,到那時,進度就完成了,他就可以拿著結果離開這裡!就算對方再強大又如何?他一個機關大宗師,打不過,自保逃命的能力還是有的!

等他把這項研究成果化成實際的機關,將來捲土重來的時候,就是回來算總帳的時候了!

進度條在水晶柱旁邊也有一個,常鳴瞥了一眼,臉上一絲慌亂也沒有。

“大腦”凝視著他,突然問道:“你知道這個進度代表著什麼嗎?”

常鳴聳聳肩:“大概是範如巒的某項研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項研究可能最先是由你發起的?範如巒只是剽竊了你的研究成果?等這個進度條走完時,就相當於研究靠一段落了?范如巒說不定還能利用它發出什麼大招……”

“大腦”嘿嘿嘿地笑了起來,有些自嘲地說:“你說得對,這項研究的確最早是我做的。用人體、人的大腦來研究智慧機關,這最早就是我出的主意。機關師到達我們這種地步,已經無視世界綱常,倫理道德……只是沒想到,這一切最終都報應到我身上來了而已!”

他自嘲地冷笑兩聲,把這項研究的初始原理和最終結果一一告知給了常鳴。

常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心裡很有些震驚!

儘管他並不是很認同這種類型的研究,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從最初開始,這就是一項驚才絕豔、別出機杼的構想!

光是這個構想,以及實踐它的嘗試,就充分說明了這個不知名的“大腦”的瘋狂與才智!

“這一切都是報應。”“大腦”說著說著,聲音冷靜了下來,裡面壓抑著的一絲瘋狂仿佛完全釋放了出來,徹底消失。他淡淡地說,“當初我就知道,這種做法是錯誤的。即使是機關師,也應該對生命有些最基本的敬畏。錯誤的研究,只會引來**。”

一絲悲涼從大腦的深處出現,浸透了他僅余的心靈,也浸透了常鳴的精神。

“大腦”平靜地說:“我想死。讓我死吧。”

此時,進度條的顏色越來越深,已經近乎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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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1 00:28:44 |只看該作者
451 誰拖住誰



“大腦”一語即出,就徹底沉默了下來。

他的精神力原本浩瀚如大海,遠超常鳴和范如巒,這時,就像是退潮一樣,一點點地消褪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

這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常鳴手上了!

進度條已經離結束只有一絲,不到一分鐘,它就會全部讀完,那時候,“大腦”的意識將會被徹底抹煞,留下的,只有強大的外殼而已。

事實上,對於大腦來說,那時候的自己,跟死了毫無差別!

是徹底地死亡,不留一點痕跡;還是活著也像死了,沒有自我意識,仍然受自己仇敵的控制?大腦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他當然不可能完全相信常鳴,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還有什麼更惡劣的結果嗎?

最壞不過是控制他的人,從范如巒變成了常鳴而已!

這又有什麼不好的?

同樣是被控制,被一個陌生人控制,遠比被背叛了自己的朋友控制來得更好!

時間所餘不多,常鳴再不猶豫,他的精神力瞬間增強,沿著水晶柱和裡面的液體,猛烈地擴散出去。他的精神力一接觸到那個液體,就被融合增幅,一瞬間,就像一隻大手一樣,徹底把大腦抓在了手裡!

這一刻,進度條走完了最後一絲,一下子全得通紅起來,不留一點黃色!

范如巒剛剛一喜,立刻就發現情況不對!

機關核心那邊傳來了劇烈的振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撼動了,所有的管線簌簌抖動,正在被用力拉扯!

而那顆將要完全落入他控制的大腦,則徹底脫離了他的意識,好像被一道無形的防禦,完全遮蔽了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范如巒迅速想到剛才那一絲異樣的感覺,頓時反應過來——果然有人入侵!有個人不知不覺地潛進實驗室裡了!

他暴怒喝道:“誰,給我出來!”

一瞬間,實驗室的四壁散發出強烈的光線,照得所有的一切無所遁形。常鳴也在這強光的逼迫下現身,出現在水晶柱的旁邊。

范如巒只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手抵著水晶柱,柱子裡的淺黃色液體,正在劇烈地波動著,一陣一陣地,來源正是最核心的那顆大腦!

范如巒震驚,這個年輕人究竟是怎麼進來的?!

他機關大宗師等級的精神力瞬間擴散出去,籠罩住了年輕人。年輕人仿佛毫無防備,把後背露給他,只專心地應付著水晶柱裡的情況。

范如巒喝道:“不管你是誰,給我死——去!”

只要他的精神力壓過去,就能在剎那間摧毀這個年輕人的精神力,直接廢掉他!

“砰”的一聲巨響,牆壁突然被整個擊破,大量的碎石爛磚伴隨著一隻巨大的手臂撞了進來,直襲范如巒的身體!

范如巒急忙矮身,一個懶驢打滾翻開,他轉頭一看,外面那個強大的機關武士好像裡應外合一樣,擊穿了牆壁,伸掌向他抓來!

剛才他操縱著機關部隊,自以為拖延住了天鰩武士的行動。結果他剛走開,天鰩武士就擊破了大量的機關部隊,直接闖到實驗室裡來了!

難道剛才被拖住的不是天鰩武士,而是他自己?!

范如巒想到這裡,背心裡立刻出了一陣冷汗。他猛地轉頭,看向水晶柱旁邊的年輕人。

天鰩武士拖住他的注意力,就是為了讓這個年輕人潛伏進來,好謀奪他的實驗結果?

而且看目前這情況,年輕人已經基本控制了水晶柱裡的情況,隨時都有可能得手!

范如巒目眥欲裂,一邊躲閃天鰩武士的攻擊——好在它個頭太大,沒辦法整個身體都進來,只能靠著一支手臂進行攻擊,范如巒還能勉強進行閃躲,一邊怒喝道:“小子,你究竟是誰,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常鳴當然不會理他。

當他抓住“大腦”的那一瞬間,他和大腦的精神力莫明地連結上了,無數的資訊通過精神力連結,傳遞了過來。

果然,范如巒關於智慧機關研究的起始點,以及核心部分都是這顆大腦的主人完成的,這一刻,他所有相關的知識全部傳了過來,海量的資訊衝擊著常鳴的大腦,他一時間竟然有些失神!

這一刻,他的確沒有了任何防備。如果不是小智在旁邊拖住了范如巒,而讓范如巒在此刻發起攻擊的話,說不定他還會中招!

但常鳴這時已經無暇顧及周圍的情況,這顆大腦的主人的精神力比常鳴更強,應該達到了三極乙等。這種等級的精神力,無論是威壓還是其中包含的知識,都是現在的常鳴遠遠無法比擬的。對方恃強淩弱一般地傳輸知識,常鳴除了拼命接受,一點多餘的念頭也沒法有!

從這次的傳輸中,常鳴知道了很多情況。

這顆大腦的主人名叫范如海,看名字就知道,他跟范如巒有著親密的關係。沒錯,他正是范如巒的堂兄,兩人一起長大。

本身是兩代以內的近親,年齡又很相親,兩人又都從小就表現出機關術方面的才能,所以自然而然地,兩人成為了親密的朋友與夥伴。共同的學習與研究,貫穿了兩人的整個童年與少年時代。

原本的親密無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呢?

終歸還是因為兩人才能的差別吧。

范如巒的確在機關術上很有才能,十六歲就通過了機關學徒的測試。但范如海的天才程度,是他遠遠無法比擬的。

范如海也是十六歲那年,與堂弟一起通過測試,但任誰都知道,范如海這就是為了范如巒,刻意壓制自己的進度。

那時,范如海還朗笑著對范如巒說:“我們倆一起進步,相互研討,相互幫助,這樣不是更有用嗎?”

范如巒臉上在笑,眼裡卻已經出現了一絲複雜。

相互幫助?

不,早就沒有什麼相互幫助了。從十二歲起,范如巒相關機關術的一切,都是范如海手把手地教出來的!兩人名義上是堂兄弟、是同學,其實就是師徒!

如果真的是師徒,一早就承認兩者才能的差別的話,或者事情還不會發展到後來那種地步。

但范如海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范如巒的師父,也從不讓任何人說他比范如巒更強。

名義上的平等和事實上的差別,讓范如巒的心靈越來越迷失,越來越扭曲。嫉恨漸漸升起,最終籠罩了他的全部心靈。他經常用陰狠的目光偷偷地看著天才堂兄,好像在心裡盤算著什麼。

但是范如海完全沒有察覺。

這時候的他,壓根兒就沒辦法留意堂弟心裡的想法。他整個思想,完全被一個偉大的構想佔據——

機關固然強大,但是它們缺乏思考能力,缺乏應變能力。機關的智慧化,一直是機關術研究的一個方向。

那麼,如果讓機關擁有人的思維呢?

更直接地說,如果讓機關與人相結合,融合兩者的優點,這不是就是一個完美的智慧機關嗎?!

他無比沉迷於自己的這個想法,堅信這是一條正確的道路,並且開始向著這條道路前進。

范如巒不是傻瓜,他在機關術上也不是沒有才能,一眼就看出了范如海這個構想的瘋狂與偉大之處!

如果范如海成功了,的確將創造出一種強大而完美的機關來!

這時候,范如巒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心裡的嫉恨,也被范如海的構想吸引了。

兩個堂兄弟之間好像沒有了隔閡,專心致志地投入到手上的研究裡。

范如海瘋狂,范如巒陰狠,這項研究裡的lun理道德,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於是,以前者為主導,後者為輔助,兩人的研究進展極快!

范如海二十四歲升級高級機關師,四十三歲初步出成果,晉級機關大宗師,這個速度,在當時是驚人的!

但是,就在范如海晉級的時候,范如巒心中的怨恨嫉妒再次翻了出來。

明明大家一起做的研究,憑什麼你晉級了,我還沒有?

甚至,那時候的范如巒,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中級機關師!

研究的確是以范如海為主導,大部分主體思路與解決辦法,都是范如海一個人想出來的。就像他跟常鳴說的一樣,范如巒在中間,只是從事的一些“打雜”的工作罷了。所以在他看來,這樣的等級差理所當然。

沉迷研究的人多少有點不通人情世故,從某個角度來說,也就是有些冷漠。范如巒心裡在想什麼,范如海一無所知,他只是單純而天真地相信著范如巒罷了。

范如海晉級機關大宗師的研究是人體與機關的深度結合,也就是小智之前遇到的大武。

研究完成,他有些不太滿意。

他用自己的標準去評價,覺得人的思維速度太慢了!

他很清楚,思維速度與什麼相關?精神力、大腦的活性!

要去捕捉精神力更強的機關師來與機關結合嗎?

這時候,范如海生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如果,讓人的大腦直接與機關結合呢?

甚至在這個基礎上,能不能讓人的大腦進行一些變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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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1 00:29:17 |只看該作者
452 瘋狂的結局



范如海發現,人的腦部很難完全受控制,即使是精神力極高的人也會這樣。

聲色觸味會給人帶來各種各樣的感受,給人造成各種各樣的影響。這些影響不斷干擾著人的思緒,讓人很難投入到完全的思考中去。

這是身體自然而然帶給人的束縛。

假如沒有身體呢?

假如只有一顆大腦的話會怎麼樣?

通過刺激大腦,能讓人的思維極度活躍,甚至還可以通過指定性的培養,讓大腦的某個部分格外發達。

沒有束縛的超強計算能力再配合上強大的外殼,這才是范如海想像中的終極智能機關!

事實上,在常鳴所在的世界裡,許多小說裡也曾經描寫過這樣的情況。可見類似這樣的設想,並不是范如海獨有的,而是許多瘋狂科學家共同的夢想。

范如海想到這一點之後,無比興奮,果然開始了實踐。

而且,他的構想非常狂妄,他瞧不上普通機關師的大腦,他想捕捉一個機關大宗師,直接使用大宗師的大腦來進行研究!

他瘋狂地開始了佈置,這一切當然不會隱瞞他的堂弟、他最好的朋友與助手范如巒。

結果沒想到,最終佈設好的陷阱被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這本身就是一個用來對付機關大宗師的陷阱,為了保險,范如海做了極其妥當的安排。所以,到最後,當他自己落入陷阱裡時,他竟然也無法掙脫開來!

誰能這麼瞭解他的行動,誰能這麼瞭解他的陷阱?

只有一個人!

范如巒!

那時候,范如海的心裡還殘餘著一絲天真的僥倖,但當范如巒真正出現在他面前時,這絲天真被徹底地摧毀。

范如巒甚至沒有跟他多說,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發動了陷阱,摧毀了他的肉體。但那一刻,范如海清楚的看見,范如巒扭曲的臉上、陰沉的眼中,那絲嫉恨、不甘、狂喜……

他突然間就明白了一切。

之後,他的大腦被取出來,放進水晶柱的液體裡,進行開發與研究。

可笑的是,這水晶柱、這液體,全部都是他找來材料製成的,結果到頭來,全部都用在了他身上!

大腦被放置進液體裡不久,就進入了休眠狀態。那一段時間,范如海沒有了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裡。

范如巒按照范如海之前安排的那樣,將大量導管連上大腦,對它進行改造。改造過程會刺激大腦的某一些區域,讓它更加發達活躍。

漸漸的,這些刺激讓范如海“蘇醒”了過來。他這才發現,自己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范如海簡直要瘋掉了,但他雖然恢復了意識,但整顆大腦仍然處於被控制狀態,根本沒有辦法反抗。這些刺激讓他的精神力比以前更強,連續躍升了兩個等級,從三極丁等升級到了三極乙等。

但這升級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反倒給他增加了無盡的痛苦。

沒有了身體的阻隔,他感受到的痛苦一點兒也沒少,反而更加清晰。他的思維更加活躍,大量的負面情緒洶湧而來,讓他一時憤怒、一時恐懼、一時絕望……這洶湧的情緒表現在外面,就是各種資料起伏不定,整個狀態非常不安定。

范如巒跟了范如海這麼多年,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的。現在,范如海所有的成就全部都屬於他了,他除了連續晉升等級之外,自己也真的開始進行了一些研究。

這些資料起伏不定究竟是為什麼?

范如巒不會去想范如海“蘇醒”了什麼的,在他看來,就是一個冷冰冰的結果——大腦裡某些區域受到影響,過於發達。這些區域不會加速資料運算,只會對它進行干擾,必須抹除!

如何抹除這些多餘的意識,卻不會影響其他區域,范如巒想了很多辦法,最後終於打定了主意。

這就是他這項為期十年的研究進程。如果進度完成,范如海大腦裡的多餘意識會全部被消除,剩下的所有區域只會進行計算。在這種情況下,這顆大腦才是真正一個獨立的、有效的、受控制的運算核心,才能真正應用於機關的核心裡!

但如今,當進度條最後走完的那一刻,常鳴及時插手,切斷了范如海大腦與外設機關之間的聯繫。但管線仍然連接著,范如海的大腦還是受到了影響。

他腦海裡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感情,怨念與憤怒、狂喜與悲涼,一絲絲地被抽出,一絲絲的消失。

范如海,正在死亡。

在他死亡前的這一刻,他仿佛回顧了他的整個一生,越發深刻地感受到——這就是報應。

現在痛苦的是他,但在原先的計畫裡,也會有一個機關大宗師會陷入如此的痛苦裡。

為什麼生命倫理如此重要?

原因很簡單!

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生命,任何人,都沒資格去肆意抹殺一個人的人格與生命!

你只是一個人,你只是一個機關師,你不是神!

他在最初時就觸及了這個禁區,所以,現在這一切也報應到自己的身上來了!

這就是他的罪惡!

一絲絲記憶從范如海的腦海中掠過,消失,他的憤怒也漸漸消失。他的精神力再度擴展出去,掃過范如巒,這時,他的意識裡卻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

這個人仿佛只是一個陌生人,跟他毫無關係。而且,他清楚地知道,這個人所做的一切,最終也會報應到自己的身上!

人死燈滅,范如海的意識最終完全消失,只留下記憶與大量的知識在常鳴的腦海裡。

常鳴一瞬間接受了大量資訊,覺得有點頭暈腦漲。他扶著腦袋,用力搖晃了幾下。

范如巒正在跟小智戰鬥,他用盡了最後的手段,但仍然有點疲於奔命。

從嚴格意義來說,他算不上一個真正的機關大宗師。

一個真正的機關大宗師,最重要的就是完全屬於自己的研究領域。這種研究領域,必然建立在扎實的知識理論基礎上。

他受到范如海的影響,有點過於急於求成,理論基礎打得一點兒也不扎實。後期的研究,更是完全建立在范如海的基礎上。如果不是早期范如海對他一點兒也不藏私,對他的教導深入到各種細節,他絕不可能拿著范如海的成果,晉升到現在這個等級。

他真正的等級,大概間于高級機關師和機關大宗師之間,精神力倒的確是實打實的三極丁等。

正是因為能力不足,他現在對付起小智來感覺很有點吃力。

即使如此,在范如海意識消失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猛地轉身!

“范如海!”

他大聲吼叫出聲,但卻沒有一點回應……早在三十年前,就再也不會有什麼回應了。

范如巒突然收手,天鰩武士一拳擊出,把他打飛了。范如巒重重撞在一個機關上,嘴角沁出了血絲。他抹了把嘴唇,轉身向裡跑去!

他的研究!他最大的秘密!

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那個年輕人,做了什麼!

剛才那一拳打得不輕,他跑起來踉踉蹌蹌,好幾次險些被管線絆倒。最後,他終於繞過中層機關,跑到了水晶柱面前,抬頭看去。

他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水晶柱裡,那顆飄浮的大腦正在破碎!

這顆大腦經過幾十年的異化,比普通的人類大腦大不少。現在,它的內部像是被安放了無數顆小型炸彈,正在一顆一顆地爆炸開來!

每一顆炸彈的爆炸,都帶出了一片慘白的腦漿和淡紅色的血泡。這些固體和液體迅速融化在淡黃色的液體裡,讓液體變得越來越混濁。

再這樣下去,整顆大腦將會全部爆裂,一點也不剩!

范如巒大驚,連忙跑到水晶柱下面,拉出一個面板,雙手放了上去。

他正要進行操作,一隻手從後面伸出,抓住他的手肘。

一個聲音淡淡地說:“范如海已經死了,就讓他安息吧。”

范如巒下意識地反駁道:“胡說!怎麼會死!我把他的大腦保存得好好的!他會以這種形態活下去,繼續為我所用!”

他話音剛落,感覺有什麼不對。他猛地轉頭,看見後面站著的那人,驚道:“你是誰?這些是你幹的?”

這正是他剛才看見的那個年輕人!剛才他看見他的時候,他正站在水晶柱旁邊,手抵在上面……

沒錯,范如海會變成這樣,跟這個年輕人脫不了關係!

常鳴微微一笑:“我?我大概是一個送葬人吧?先送走了范如海,現在要送走的,就是你了!”

他手下一用力,范如巒大驚,手臂一甩一抖,想要擺脫常鳴的控制。但常鳴的手只是輕輕一轉,仍然如影隨形地粘在范如巒的胳膊上。

他仿佛毫不在意地輕輕一扭,范如巒聽見自己的胳膊發出清脆的聲音,隨即,劇疼襲來,他的胳膊輕而易舉地被折斷了!

他好歹也是准機關大宗師,這個年輕人是誰,竟然這麼輕鬆地就擊傷了他,而且這手法,感覺好生熟悉!

常鳴搖搖頭,歎道:“有時候覺得你的確挺可憐的。不光是機關術,各方面都不如范如海,會嫉恨他,感覺好像也挺正常的……”

范如巒這才反應過來,他頓時失色,驚呼道:“這個手法,對,這是范如海的常用手法!你究竟是誰,跟范如海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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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
發表於 2014-9-11 00:29:46 |只看該作者
453 可悲的范如巒



接受了范如海腦中的全部資訊之後,常鳴越發感覺到,范如巒有多可悲。

他不是沒有才能,不然也不可能十四歲就成為機關學徒,這是一個相當早的年紀。但他和范如海之間的強弱實在太明顯,他從小就生活在范如海的陰影之下,所有的一切都逃脫不了對方的控制。

這種控制並不是范如海有意而為,但他強大的才能、偏執的舉動,全部都在實際上控制了范如巒。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范如巒也失去了所有的自我意識,他所學的、所研究的;他的夢想、目標,全部都跟隨著范如海,根本就沒有真正的“自我”!

這一點,甚至在他陷害了范如海,把他的大腦取出來浸泡在“延神液”裡時,也沒有一點改變。

他繼續著范如海的研究,繼續朝著范如海所指出的道路前進,最可悲的是,他還以為,那道路是屬於他自己的……

范如巒從小被范如海一手培養長大,他所有的學識技能,范如海全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而現在,這一切都被常鳴繼承下來了。

所以,范如巒會怎麼戰鬥,甚至,他會怎麼去思考,常鳴都了若指掌。

常鳴不由得在腦海裡嘲笑道,像這樣下去,真正活下來的,究竟是誰?

是范如海的精神,還是范如巒的軀殼?

范如巒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些,現在,他眼睜睜地看著范如海的大腦一點一點的爆裂,整個人陷入了瘋狂地絕望之中,猛然間恍然大悟!

他這才發現,自己自以為控制住了范如海,實際上卻是相反!他一直是依靠著對方,被對方所控制!

現在,范如海的意識完全消失,大腦逐漸融入延神液裡,他突然感覺到,背後倚靠著的厚實牆壁正在倒塌。他覺得空虛,覺得自己眼前的所有燈光都正在一點一滴地熄滅,他未來的道路也正在逐漸崩塌……

范如巒絕望地反擊著,但他不管用盡什麼樣的手段,常鳴都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他化解的手法,范如巒無比熟悉——那是范如海的手法!

原來,這三十年來,自己一直沒有擺脫范如海。他所想的,仍然是范如海所想;他所想要的,也是范如海想的!

原來,他從小時候開始,就已經無形中變成了范如海的傀儡!

他不需要再問常鳴跟范如海什麼關係,事實很明顯,常鳴吸收了范如海大腦中的全部知識與資訊,在范如巒眼中,他奪走了他應得的一切!

“把它還給我,它是我的!”

范如巒再顧不上保護什麼,各種各樣的機關出現在實驗室裡,瘋狂地對著常鳴進行著攻擊。周圍的設備被炮彈擊成碎片,大量的實體能量擊打在水晶柱上,讓巨大的水晶柱開始微微顫抖。

常鳴應付得遊刃有餘,他嘖嘖連聲:“真是狼狽。你還有一點你自己的東西嗎?看,這樣攻擊,還是范如海二十多歲的時候教你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范如巒暴怒喝道:“給我閉嘴!”

“轟”的一聲,小智破壁而入,他手一抬,一道紅色的光刃激射而出,劃向范如巒!

之前的戰鬥過程范如巒從螢幕裡看得清清楚楚,他非常清楚,這道紅色的光刃有多厲害!他拼命地逃開,只聽見“嗡”的一聲低鳴,震盪波從他身側穿過,劈向了那根巨大的水晶柱!

震盪刃並不是真正的刀,劈在水晶柱上只有“嗡”的一聲輕響。緊接著,它帶動著整根水晶柱震動起來。水晶柱的分子與震盪波產生共鳴,裡面液體的波瀾突然變得更加劇烈。

水晶柱的震顫越來越厲害,它開始逐漸崩解。沒過一會兒,“嘩啦”一聲劇烈的響聲,水晶柱碎裂成片片碎片,淺黃色的混濁液體跟在碎片後面狂湧而來,沖向整個房間!

常鳴大叫一聲:“走!”

小智個頭太大,還沒有完全進來。他一伸手,攔腰抓住常鳴,猛地向後一縮,把他帶了出去。

范如巒卻一點舉動也沒有,整個人被水晶的碎片和淺黃液體沖了個正著,瞬間變成了一隻落湯雞!

水晶碎片連緣鋒利,范如巒的身體上瞬間出現了無數道傷口,血跡混合在淺黃色的液體裡,讓它變得更加骯髒混濁。

在水晶柱劇烈震顫、突然破裂的那一瞬間,范如巒突然停止了全部的動作,抬頭呆呆地看著,一點躲閃的意思也沒有。這時他遍體鱗傷,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一伸手,抓住了淺黃液體裡唯一的一團固體,緊抓不放。

那正是范如海的大腦,分解得只剩下了拳頭大的一個小塊,呈現出一種噁心的灰白色。

這樣一團東西,當然是不可能再有生命的。范如巒卻猛地站了起來,快步跑到儀器旁邊,快速操作了幾下。

房間裡的設置被剛才的戰鬥破壞得很厲害,但並沒有被破壞徹底。范如巒操作幾下,一個腦袋大的透明球形容器出現在他面前,一股淡黃色液體迅速被注入了進去。

這東西還能用!范如巒大喜,正準備把僅餘的拳頭大小的腦部組織放進去,一道紅光猛地出現,砰地一聲擊碎了這個容器,同時擊中了那團組織。一瞬間,僅剩一點的腦部組織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團稀漿,從范如巒的指縫間滲了出去!

范如巒的臉色大變!

他猛地抬頭,常鳴倚在門邊,微微一笑:“我說了,讓他安息吧。”

范如巒狂怒道:“不!這裡面還有一些資訊,這是我的!”

他的眼睛血紅,最後這點腦部組織的消失好像打破了他最後的希望,他用力一砸面前的面板,狠狠地瞪著常鳴,嘶聲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常鳴聳了聳肩膀:“不放過試試啊!”

范如巒仰起頭,連續發出了短促的呼哨。

基地裡有一處一直非常安靜,一扇巨大的鐵門牢牢地鎖住了這個房屋,不知道裡面有些什麼。

這時,鐵門上發出光亮,它從中間裂出一個圓形的空洞。一秒內,空洞開始順時針旋轉,整個大門轟然打開!

大門打開後,裡面暫時還沒有什麼動靜。片刻後,一隻腳踏出大門,踩在了地上!

這只腳上穿著青銅色的護甲,護甲一直向上延伸,包裹住了這個人形的全身,沒有留一絲皮膚在外面。人形抬起頭來,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紅光,轟然一下飛了起來!

飛出來的機關人還不止一個,當先一個青銅武士後面,還跟著許多架機關,粗粗一數,一共有十二台!

這十二台機關人一出現,常鳴心裡就有了一些不祥的預感。等它們全部飛起來,開始向著常鳴和小智進行衝擊時,它們行動的方式證實了常鳴的猜想——這些機關人,全部都不是真正的機關,而是像之前那台金色傀儡一樣,是人跟機關的組合體。

這樣的機關,范如巒竟然做了這麼多!

這十二台機關全部都是范如巒獵捕來的高級機關師,利用范如海留下的方法,把他們與機關組合在一起,形成了機關人。

由於抹消了他們的個人意識,由范如巒的精神力完全控制,他們的動作顯得有點呆板僵硬,但比起普通的純粹機關來說,還是要靈活機動多了。

而且,這十二個高級機關師全部都是戰鬥高手,他們雖然沒有了意識,但仍然殘存著戰鬥的本能。這時,它們列隊沖向常鳴和小智,迅速讓他們陷入了重重包圍!

小智沒什麼感覺,立刻揮舞著震盪雙刃,開始還擊。

常鳴的動作卻是微微一頓,凝目望向這些機關人的眼睛。

它們的眼部被護甲遮擋,只有一道紅光不停閃爍,根本看不見後面是什麼樣的。其中一台機關人正好轉過頭來,撞上常鳴的目光,兩邊的“眼睛”立刻對視了。

在對視的那一剎那,常鳴的精神力飛速擴展開去,瞬間籠罩了機關人的頭部。

接受了范如海的記憶與知識之後,常鳴的精神力等級並沒有增加,但在感覺上卻比之前敏感多了。

這一接觸,他立刻感覺到,有一股輕微的波動從這台機關人身上傳過來。

痛苦、絕望、悲憤、掙扎、不甘,情緒非常淺淡,卻因為足夠強烈,仍然被常鳴捕捉到了。

這是機關人原有的意識!

原來,它們不僅是活著的,還有一些自己的知覺,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態,只是沒辦法控制自己而已!

常鳴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小智問道:“怎麼了?”

常鳴手一伸,一道光從他手腕上擴散出去,蔓延到全身。柔光消失時,他的身上浮現出一套機關護甲——這是他在水晶遺跡的最後三天裡,給自己做的一套護甲!

他的手用力一握,握住了一把金色的長刃。常鳴向前揮手,沉聲喝道:“殺了他們!”

說著,身形一閃,向著前方的機關人沖去!

小智應喝一聲,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一場殺戮盛宴,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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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 走錯路了嗎?



常鳴站在實驗室前方的空地上,周圍一片屍體。

他轉頭望著四周,感覺十分複雜。

他已經很久沒有把倒地的敵人稱呼為“屍體”了。通常那都是一堆機關的殘骸,由各種各樣的配件組成,在地上散亂成一片。那時候的常鳴,通常琢磨的是能不能從殘骸裡找一些有用的部分出來,除了高興絕不會有其他感覺。

而現在,他望著這十二具屍體,心裡莫明的沉重。

機關護甲下面鮮血流淌,殘肢斷臂裡露出了明顯的肌肉組織。

這一切的一切,都充分說明了,他剛才打倒的敵人並不是純粹的機關,全部都是由人體改造而成的機關人!

這些,全部都是范如巒造成的!

小智劈開最後一個敵人,走到常鳴身邊。天鰩武士沒有裝載發聲系統,所以他說話時仍然是用腦波傳遞:“怎麼了?”

常鳴說:“沒什麼,一會兒把他們埋了吧。活著的時候不像人,至少死了以後,得有個人樣。”

小智不太理解常鳴的感情變化,不過這是小事,他應了一聲,望向遠方,說:“那傢伙正打算逃跑呢。”

“逃跑?”常鳴譏刺地挑起嘴角,“他跑得了嗎?”

……

這時,范如巒正狂奔在地下的通道裡。

他的腦海中還殘留著剛才螢幕上顯示的場面。

他精心製作而成的十二台機關人,在那兩個敵人的手上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無論是那個年輕人,還是那個操作大型機關的機關師,都是戰鬥好手。那十二台機關人個個戰鬥經驗豐富,他們卻在群戰之下遊刃有餘。

而且,范如巒格外留意到年輕人身上的護甲。那機關護甲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防禦力極強。要說的話,他手下的機關人也不是那麼無用。但不管什麼樣的攻擊,對方大部分都能硬接下來,很有點老鼠拉龜,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的感覺。

不光是防禦。那個年輕人也好,那個高大機關也好,手上拿著的都不知道是什麼武器!

金色長刀、紅色利刃,切割什麼都是一刀兩斷,鋒利得驚人!

攻也強,防也強,硬生生地造就了兩個無敵的戰士!

范如巒心裡咬牙,媽的,究竟是從哪裡招惹來的敵人?!那個年輕人直接毀了范如海的大腦,看上去也不是沖著他的研究來的……這一舉動,越發讓范如巒摸不著頭腦了。

他一陣狂奔,跑到一個地下倉庫裡。這裡有一個大約一千平方米的空間,正中停放著一架天翼。它通體寶藍色,燈光雖然黯淡,它全身卻像是自然有寶光流動一樣。

范如巒一看見這架天翼,立刻露出了喜色。

九級天翼!

他耗費了鉅資購進的超級天翼——至藍寶石!只要上了這架天翼,就沒幾個人能追上他!

他一邊跑一邊伸手,天翼的艙門自動打開,范如巒直接沖進了機艙裡。

艙門打開的同時,地下倉庫的天花板也在向左右打開,現出頭頂上閃爍著星光的天空。范如巒坐在天翼的駕駛艙裡,心下頓時安穩了不少。

只要能逃出去,他就能休生養息,查明敵人的真實身份!

等到他下次回來的時候……

還有三秒鐘,天花板就要完全打開了。至藍寶石機身一震,開始懸浮在空氣中。

范如巒臉上喜色更重,正準備完全飛起,一道黑影突然遮蔽了整個天空!

一架機關武士正懸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的盯著至藍寶石,好像能夠透過天翼的窗戶,看見裡面的機關師一樣。

正是剛才在上面大開殺戒的那台天鰩武士!

范如巒立刻緊張起來,這一刻,他的大腦運轉到極致,開始了複雜的計算!

應該怎樣行動,才能拉出空隙,讓至藍寶石逃出去?

他畢竟是三極丁等的精神力,瞬間,一條完整的路線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毫不猶豫地採取了行動!

兩發炮彈從至藍寶石的前端射出,帶著弧線向著天鰩武士沖去。緊接著,又是兩發。

連續四發炮彈逼得天鰩武士必須閃躲,而且,只能向著一個方向閃躲。果然,天鰩武士就按照范如巒的想法動作了。

范如巒的唇邊泛起一絲笑意,眼神卻非常冷靜。這四發炮彈的目的並不是要擊敗天鰩武士,只是要扯出一個空隙來罷了。果然,天鰩武士照著他的設計閃躲,離開了天花板上的缺口!

正在這時,至藍寶石的發動已經完全準備好了,范如巒一拍座椅旁邊的控制寶石,天翼頓時像一道利箭一樣疾射出去,從天鰩武士的身邊擦過,直插天空!

前面的戰鬥他全部收在眼底,看得非常清楚。

天鰩武士背後的光翼的確可以飛行,但那是能量實質化後形成的翅膀,絕對不可能久飛。而且,他早就計算出來了對方的速度,是比不上他的九級天翼至藍寶石的!

只要從對方身邊經過,進入天空,自己就能順利逃走了!

果然,一切正如他計算的那樣,天鰩武士被炮彈逼得閃避,他從對方身邊經過,離開了這間地下倉庫!

不過,就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天鰩武士的防禦如此強大,完全可以無視那兩發炮彈,為什麼會寧可讓出道路,也要閃躲?

他的念頭還沒轉完,就赫然發現了事實真相!

這架天鰩武士竟然是可以變形的!!

小智之前撞倒倉庫區,范如巒並沒有親眼見到,不知道那時候的他,是戰車的形態。但這時,天鰩武士變形成天翼,卻是他親眼看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變形需要一段時間,它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流暢,包含著機關特有的美感。

但這在范如巒的眼裡,卻絕不是什麼享受。他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對方剛才那是故意讓開道路的!

它能變形,後面一定還隱藏著什麼殺手鐧!

果然,天鰩武士瞬間變形成一台奇形的天翼,跟范如巒所見過的所有天翼形狀完全不同。但這台天翼剛一變化完畢,就瞬間加速,“嗖”的一聲直插前方,跟在了至藍寶石的尾巴後面!

光是這加速度,就已經遠遠超過至藍寶石了!

范如巒大驚,這究竟是什麼機關,不僅那麼強大,還能夠變形,變形之後還有這麼高的速度!

天鰩的速度比至藍寶石快多了,一瞬間就追上了它,猛地一頭向它撞上來!

范如巒立刻嚇出了一身冷汗。

天鰩有多結實他看得清清楚楚,哪有一架天翼像它這麼結實的?!這一撞,散架的會是誰,根本連想都不用想!

但至藍寶石不僅速度比不上天鰩,靈活度也比不上。天鰩一頭撞過來,至藍寶石根本閃避不開,被撞了個正著!

機身劇震,范如巒膽戰心驚地看向面板上的各種資料,頓時松了口氣。運氣不錯,天鰩沒有撞到要害,至藍寶石還可以繼續飛!

兩秒後,機身再次劇震。又一次撞擊來臨!

還是沒有撞到要害!

這……是運氣嗎?

范如巒心裡起了一絲狐疑,第三撞很快來臨,仿佛在告訴他:對,這不是運氣,這是對方有意為之!

對方就像貓捉老鼠一樣,在刻意地玩弄著他,要在他死之前,好好享受一下恐懼的感覺!

一撞接著一撞,美麗的九級天翼迅速變得破破爛爛,而對方的天鰩卻毫髮無損,連一絲最淺的傷痕也沒有。

范如巒渾身冷汗直冒,他已經有感覺了,他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在對方的捉弄下,他只有等死的份——等到對方什麼時候玩夠了為上!

死亡的陰影越來越濃,卻始終沒有降臨。范如巒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衫,他心裡反復不斷地想著:對方究竟是誰,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找上他?!

他想起了剛才那個年輕人。

大概二十三四歲年紀,相貌俊朗,看上去很是陽光。

這個描述,聽上去有點熟悉的感覺?

范如巒努力挖掘著自己的記憶,漸漸一個類似的形容從心底升了起來——這個人,感覺好熟悉!

對了,就是慫恿那個賤女人,廢了自己兒子的那個中級機關師!

在手下的描述裡,這個人跟那個中級機關師一模一樣?!

難道關鍵就在這裡?

這一切,都是他兒子,以及他後續的舉動導致的?

可能嗎?

不,不可能!

機關師徽章不可能作假,徵召所的登記資料也不可能作假。那傢伙只是一個中級機關師,怎麼可能強大到這種地步?!

他猛地回頭,看向後面那架天翼。

對方還在一次接一次地撞擊著至藍寶石,每一次撞擊,都讓死亡的陰影更加濃重。

范如巒擦了一把流到眼睫上的汗水,努力張望過去。

透過天鰩前方的玻璃窗,可以看見內部艙室的情況——

范如巒猛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

艙室裡空空如也,並沒有想像中那個年輕人的存在!

裡面沒人?!

這架天翼是無人駕駛,自主飛行的?!

怎麼可能?

它竟然是一台智能機關?!

范如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那台靈活而機智的天翼。這是一台智慧機關?!

剛才的戰鬥也好,現在的飛行撞擊也好,都是它自動完成的?

對,很有可能,沒有一個機關師的精神力控制,能夠達到這麼遠的程度……

一台智能機關?!

遠遠超過他和范如海所有研究的,如此高智慧的智慧機關?!

此時,天鰩像是玩夠了一下,終於給出了最後一擊。

至藍寶石在空中斷成兩截,帶著范如巒不可置信的眼神,一起掉落下去。

它們一起砸在山峰上,碎成了無數了碎片。

范如巒至死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能比范如海更厲害,能夠製造出這麼強大的智慧機關!

難道……我,還有范如海,這一輩子,都走錯了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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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 殺十放六



小智提著范如巒的屍體,回到實驗室基地,看見常鳴正在挖坑。

神之右手如果有意識的話,可能作夢也想不到,它竟然有變成鏟子的一天。不過老實說,神之右手變成的鏟子,挖起坑來那真叫一個乾脆俐落,好用得不得了。

常鳴已經挖了十個大坑,看見小智回來,抬頭不滿地說:“你怎麼這麼慢,逃避勞動是吧?”

小智玩弄范如巒玩得開心,的確拖延了不少時間。這時,他在常鳴的腦海裡嘿嘿笑了兩聲——這聲音,倒真有些常鳴的風範——說:“你挖得不是很快嗎?你這是在做什麼?”

常鳴輕輕舒了口氣:“我說了,他們活著,不能像個人;至少死了,得有個人樣。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小智迷惑地點了點頭,把范如巒的屍體扔在地上:“這傢伙我給你弄回來了。照你說的,確認他死了。”

常鳴點點頭:“對,就要這樣。不確認對方死了就走,總有可能留下後患!”

說話間,他已經挖好了十三個坑,把後面那十二架青銅色的機關人,連同一開始那架金色傀儡一起放了進去,深埋了起來。

他沒有立碑,埋葬完畢後,在墳墓前靜立了片刻。

小智畢竟不是真的人類,無法理解他的心情,不過也陪著在旁邊站了一會兒。

夜幕下,一個年輕人和一個五米高的巨型機關人一前一後地站立著,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一樣。

片刻後,常鳴轉頭,皺眉道:“出來。”

附近的幾個房間門突然被打開,十幾個人屁滾尿流地竄了出來,滾到常鳴面前,趴在地上:“求求大人,饒了我們!我們以前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他們正是范如巒的手下。

戰鬥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想出來助陣,但沒一會兒,他們就瞭解到那台巨型機關武士有多強大!他們就算出來,也只是送死而已!

是現在出來送死,還是到時候接受范如巒的懲罰?

那時候,他們還沒想到,范如巒竟然會這麼輕易就失敗。

他們選擇了後者,躲在屋子的角落裡瑟瑟發抖,悄悄地張望著外面的情景,等待著戰鬥結束。

天鰩武士比他們想像中更強,范如巒的種種手段都在它面前失效了。

難道范大師會敗?!

他們不可置信地對視,心裡瞬間閃過這個念頭。

單說戰鬥能力,范如巒在周圍的機關大宗師裡也算是比較強的,這點早就被范如巒宣傳得人盡皆知了。他們沒想到,就在今天晚上,這個安靜的夜裡,突然闖入一個巨型機關武士,就能打敗范如巒!

戰況擺在眼前,范如巒就是敗了、逃了、又被殺了追回來了!

范如巒為人嚴苛,死了也算不上什麼。但是,他們這些人,還能活下來嗎?

他們躲得更加小心,無比盼望這個人搞定了事情就趕緊離開,沒想到,最後還是被發現了。

他們跪伏在常鳴腳下,膽戰心驚,連頭也不敢擔,只在嘴裡拼命討饒,就盼著能被放過。

常鳴淡淡地說:“抬頭。”

這些人一共十六個,一起說起話來,那叫一個嘈雜。但常鳴只是淡淡地兩個字,就輕易地壓倒了他們,清晰地傳到他們耳中。

十六個人一起抬起頭來,齊齊打了個寒顫。他們每個人,都感覺好像與這個年輕人對上了目光,正被對方凝視著。

年輕人的目光極其銳利,就像一把刀一樣,直刺他們的靈魂深處,要把他們的所有想法,連同心肝脾胃腎一起挖出來!

常鳴淡淡地問道:“知道範斌做了什麼事情的,可以說一聲。”

十六個人一起一愣,馬上反應過來,七嘴八舌地紛紛表示自己不知道。有兩個人還故作無辜地看著常鳴,疑惑地問道:“範少?他做了什麼事?”

常鳴微微一笑,伸手點了點那兩人。這兩人被他一指,瞬間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他又指了指另兩個人,撲通撲通兩聲,又兩個人倒地氣絕。

這十六人全是范如巒的手下,十二個是中級機關師,四個高級機關師。他們相互之間頗為熟悉,對方平時做了什麼,大概也能知道個一二。現在被常鳴一指即死的四個人,全部都是中級機關師,全部都曾經幫著範斌為虎作悵,手上留著不少年幼少女的鮮血與眼淚!

這個年輕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直接用強大的精神力將他們震死了!

好厲害的眼光,好強大的精神力!

一瞬間,剩下的十二個人再次趴在地上,這時候,他們沒一個人敢再發聲。他們清楚地知道,他們無論說什麼,也瞞不過眼前這人,還是老老實實地聽候發落算了!

常鳴又問了幾句話,又殺了六個人。其中兩個是高級機關師。

這六個人平時幫著范如巒做了不少壞事,手裡一樣沾滿了鮮血。這時候他們盡力隱瞞,卻還是被常鳴抓了出來。

那兩個高級機關師試圖反抗,但常鳴身後那台巨型機關一上前,輕而易舉地把他們斬成了兩段。

屍橫遍野,鮮血淌地一地,最後剩下的六個人趴在血泊裡,卻是動也不敢動!

常鳴微微一笑:“你們六個人,雖然有小惡,但沒什麼大錯。留下一根手指,就散了吧。”

他們會在這時候呆在這個實驗室基地裡,當然全是范如巒的心腹,要說乾淨,真沒有一個完全乾淨的。但這六個人就像常鳴說的,只是幫著做一些機關方面的事情,還不算做了什麼真正的惡事。

他們聽見常鳴的吩咐,知道自己保住了性命,登時大喜!

性命能留下來,一根手指算得了什麼?

他們紛紛斬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竟然沒有一個動搖猶豫的!

六人散去後,常鳴望著他們的背影,說:“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僕……”

小智問道:“要把這些人也殺了嗎?”

常鳴轉身搖頭:“不用了,他們的膽氣已經喪了,以後就算為惡,也提不起那個膽子了。”

他回到范如巒的實驗室裡,把各種實驗資料收拾了一下,堆成了一堆。

他一邊收拾一邊察看,搖頭歎道:“范如巒這三十年,還是有一點建樹的。但竟然一點自己的想法也沒有……”

這些資料充分說明,范如巒只是兢兢業業地照著范如海的方式研究,不敢越雷池一步。幾十年下來,范如海已經徹底把他的自信心給打垮了吧……

常鳴搜索完整個實驗基地,把所有的相關實驗資料全部收在一起,流覽一遍之後,付之一炬。

一把火熊熊燃起,燒紅了半邊天,范如海瘋狂的研究與范如巒如實的繼承,就在這一把火之下,消失得乾乾淨淨,一點兒也沒有留下!

常鳴站在不遠處的山崖上,望著這把火,久久沒有說話。直到火焰漸漸變小,最後完全消失,他才歎了口氣,對小智說:“回去吧。”

……

越扶舟爺孫和今生一起,一晚上都留在旅舍裡,沒有出門。

之前下面的戰鬥聲驚動了越扶舟,他很想下去察看了一下,但看了看孫女又看了看今生,他歎了口氣,還是沒有動。

在他看來,保護這倆小的,比什麼都重要。

說起來,常鳴那小子怎麼一直沒有動靜?他還老老實實地呆著吧?

越扶舟用精神力試探了一下,隔壁房間聽得見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看來那小子已經睡著了。好定力!

沒過多久,下麵的戰鬥就結束了。

唔,看來這只是普通的機關師械鬥,跟我們沒啥關係!

越扶舟樂觀地想著,接下來一片安靜,更讓他松了口氣。

夜晚漸漸過去,除了最開始的戰鬥以外,一直都很平靜,這讓越扶舟有點意外。難道姓範的沒有出手?

這可真不符合他睚眥必報的個性啊!

不過這樣也好,依梅也快到了。等她一到,把今生交給她,他們就可以離開了!

范如巒再怎麼囂張,也不可能追到機關戰爭的準備基地去吧。

突然,隔壁傳來了一些輕微的聲音,常鳴醒了?

越扶舟想了想,敲了敲牆壁,用精神力把聲音傳過去:“小常,你醒了的話,還是過來吧!”

常鳴剛剛無聲無息地翻進窗戶,收起枕邊的一個小型機關——這個機關正一開一合,傳出輕微的聲音,好像人的呼吸聲一樣。他聽見越扶舟的呼喚,微微一笑,也把聲音傳了過去:“好嘞,我換套衣服就過來!”

片刻後,他走進越扶舟的房間時,一身清爽,絲毫也看不出剛剛戰鬥過的痕跡。

越扶舟的表情沉重裡帶著一絲輕快:“運氣不錯,今天晚上都沒有什麼大動靜,看來范如巒被什麼事情絆住了。依梅快到了,你準備準備,我們也要出發了!”

這老頭,數學理論精研,為人卻這麼天真……

常鳴這樣想著,臉上卻只是一笑,點頭說:“好啊,我已經準備好了!”

剩下的這點兒時間,越扶舟越發緊張,常鳴卻表現得非常淡定。這讓越扶舟忍不住又高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倒很鎮靜!”

常鳴笑了笑,沒有說話。

天快亮時,響起了敲門聲。敲門聲一聲接一聲,穩定而有節奏。

越扶舟露出喜色,站起來說:“依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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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 飛翔的斬天城



柳依梅是越扶舟的朋友,也是一個機關大宗師。

這位女大師大約四五十歲,看上去像是小說裡寫的那種老姑婆。黑色的頭髮在腦後綁成了一個緊緊的髮髻,一絲不亂,面頰瘦削,眼神極為嚴厲,看人的樣子總像是準備教訓你一樣。

她一來,目光就放在了今生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嚴厲地問道:“就是這個小姑娘?”

今生膽怯地往後瑟縮了一下,她厲聲道:“站住!遇到事情總是想後退,怎麼保護自己,怎麼成為一個機關師!”

今生一愣,立刻站直了。

越扶舟說:“對,這就是今生。”

他又對今生說:“這位是柳依梅大師,也是你未來的師父!快叫師父!”

今生有點緊張地看了柳依梅一眼,小聲叫道:“……師父。”

柳依梅並沒有否認,點點頭,聲音微和:“今天看你身體不好,就算了。以後說話再這麼小聲,就出去給我跑十圈!把身體練好一點!”

今生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大聲說:“是!”

柳依梅沒有笑,把她支到一邊跟越子傾一起玩,轉頭對越扶舟說:“老越,究竟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

越扶舟說:“讓小常來說吧,今生跟他最親近,今生這個名字也是他取的。”

柳依梅好像這才看見常鳴一樣,打量了他片刻,點頭說:“行,你來說吧。”這語氣,簡直像是施捨一樣。

常鳴卻一點也沒動怒。她外表雖然嚴格,但一來就二話不說,收下了今生,語氣雖然嚴厲,但每一句話都是在為了今生好,顯然是一個好老師。

他把事情經過全部跟柳依梅講了一遍,尤其重點提到大媽治傷出來之後跟他說的話。

柳依梅點點頭說:“行,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再給她檢查一下……可惡,范如巒竟然有這樣一個兒子,可見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著,她眉頭又是一皺:“這老畜牲雖然可惡,但實力的確頗強。我趕緊把今生帶走,你們也趕緊去倚古城吧。到了機關戰爭的準備點,看這老東西還敢做什麼!”

越扶舟沉重地點頭,柳依梅轉眼看見常鳴的臉色,哼笑一聲道:“小子,你別露出這樣的表情。范如巒什麼人物,你好好瞭解一下。說句不好聽的,我跟老越兩個人聯手,也不是他對手!你這小傢伙,還是趁早想辦法自保吧!”

常鳴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柳依梅喃喃道:“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這倒是句好話。不錯,今生就交給我了。我一定會調教出一個好徒弟出來!”

她沒再多逗留,轉身就走,帶著今生就走了。從頭到尾,連把椅子也沒坐,連杯茶也沒有喝。

好乾脆的女人!

今生臨走時,依依不捨地看了常鳴幾眼,但離開時,卻完全沒有回頭,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定一樣。

……

她們一走,越扶舟連忙說:“走走,我們也趕緊出發了!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拖住了姓範的,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先走了的好!”

常鳴當然知道,范如巒是不可能追過來的——永遠也不可能了,但他卻沒有說話。

連越扶舟也收拾不了的人物,他卻趁夜出去幹掉了,如果說出來的話,越扶舟會有什麼樣的想法,還很難說。

還不如讓它變成一個疑案,就此結束算了。

而且,他們要在三天內到達倚古城,現在已經拖延了一點時間,還是早點出發更好。

越扶舟帶著他們結帳離開旅館,到了一處空地,放出了一架天翼。

這是一架八階天翼,造型像一隻天鵝一樣,潔白美麗。

越子傾一見到這架天翼,就歡呼了起來,連忙跟常鳴炫耀說:“這架大白鵝可是我選的,漂亮吧!”

大白鵝……常鳴看著這只修長纖美的鳥狀天翼,有點無語。

越子傾卻忙著糾纏爺爺:“爺爺爺爺,一會兒讓我來駕駛吧!”

還沒有脫離險境,越扶舟的表情有點緊張,他拍了一下越子傾,皺眉道:“子傾不要鬧!我們先趕緊離開再說!你要駕駛,總有機會的!”

越子傾的要求被拒絕,不高興地撅起了小嘴,氣鼓鼓地上了天翼。

常鳴最清楚情況如何,他氣定神閑地逗越子傾:“小子傾,你開過天翼嗎?”

越子傾扁著嘴說:“我當然開過!媽媽說我技術可好了!比她還好!”

她抱著常鳴的脖子,在他耳邊竊竊私語:“我跟你說,我爺爺才不行,他不懂辨認方向的!你看吧,一會兒他就得開錯方向了,還得我們給他指點!”

越扶舟聽得清清楚楚,表情一僵。片刻後,他轉頭問道:“小常,你會開天翼吧?”

常鳴笑著點頭。越扶舟狠狠地瞪了孫女一眼,說:“那還是你來開吧!”

越子傾暴露了爺爺的秘密,悄悄地吐了吐舌頭,笑了起來。一會兒功夫,又猴到爺爺身上膩著,哄得爺爺面露霽色了。

常鳴坐到前面駕駛座上,檢查了一下。八階天翼的駕駛方法跟普通天翼沒什麼區別,只是性能更強、優化更好罷了。片刻後,機身微微一震,就離地升空了。

北浮州非常寒冷,城市相對比較溫暖一些,所以凡是城市上空,氣流都比較紊亂。

越扶舟問常鳴會不會開天翼,其實就是問他會不會在北浮州開天翼。這架八階天翼從城市直接起飛,氣流情況頗為複雜,普通人沒嘗試過,很難應付得過來。

但天翼升空不久,越扶舟就有些吃驚了。他一手摟著小孫女,忍不住說:“小常,你天翼駕駛技術不錯嘛。”

常鳴笑著說:“那是,我可是專門跟著師父學過的,還參加過齊天城的天翼夜會呢!”

越扶舟也是東梧州人,當然知道齊天城的氣流狀態,也知道天翼夜會是什麼,他興致大起,問道:“你的技術是在齊天城練的啊……難怪。天翼夜會現在還有進行啊,俱樂部杯呢?你看過嗎?”

常鳴索性把以前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賭金百萬的天翼夜會、斯圖卡轟炸的俱樂部杯……越扶舟聽得眉飛色舞,越子傾更像是聽故事一樣,眼睛閃亮,看著常鳴的眼神已經變成了純然的崇拜。

最後,越扶舟一拍大腿,平時的嚴肅已經完全消失,大聲說:“有趣,太有趣了!真想親眼一見啊!”

機關大宗師通常不會對天翼比賽有太大興趣,但常鳴說的這個實在太精彩了,沒有經歷過,簡直是畢生的遺憾!

他想了想,又問道:“對了,你說的那個技校叫什麼來著?藍什麼?”

“藍翔。”

“這個技校現在怎麼樣了?”

常鳴頓了一頓,說:“據上次聽來的消息,情況還不錯吧……”

他望著前方的雲海,陷入了思緒裡。

說起來,這次機關戰爭,應該可以遇到幾個老朋友的吧?不知道過了這麼久,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

此時,東梧州的民眾正一個個仰著頭,張大了嘴巴,震驚地望著天空。

一個巨大的黑影正從他們的頭頂掠過,由於它體型過大,看上去非常緩慢,其實速度非常快。沒過一會兒,它就掠過了整個城市,向著北方飛去。

“這是什麼?一個城市嗎!”

“沒錯,這是一個城市,這是……斬天城!”

“斬天城?!就是機關戰爭籌備委員會的所在地?”

“是的,斬天城將從金檀城,直接飛到北浮州,參加機關戰爭!”

“……好厲害!”

一整個城市從頭頂飛過,那種威勢簡直難以言喻。它大概飛在一千米的高空,即使是這樣的高度,也像是緊貼著頭頂一樣。

“它會掉下來嗎?”

“怎麼可能?這可是用的神殿的天階引擎和天階能量核晶,是東梧州最強的機關堡壘!將來,它也會成為我們東梧州在機關戰爭中的防禦堡壘,我們的戰旗,就會放在裡面!”

“……你知道得可真多。”

“那是,我可是機關戰爭的忠實粉絲!”

“希望我們東梧州這次能獲得勝利……”

“嗯,是的!”

這時,沒一個人敢保證,東梧州一定能獲得這次戰爭的勝利。畢竟,他們已經連續輸了三十年。但看著斬天城這個巨大的機關堡壘從天空飛過,所有人都不由得在心裡祈願著。

機關戰爭並不只是高層與機關師的事情,它代表著整個東梧州整體的利益,與每一個人息息相關!

斬天城裡,以顧青庭為首,一批人正站在落地玻璃舷窗前向下看。

人群裡沒有一點聲音,大家好像敬畏一樣地看著下方,感受著機關術的神秘與強大。

利用機關術,人類竟然可以用自己的手,讓這樣巨大的一個堡壘飛在天空中,甚至跨越大州!

半晌後,一個人喃喃道:“感謝機關神賜予我們機關術……”

這句話一出口,好幾個人心有同感,低聲感謝機關神。

前方,顧青庭面色嚴峻,轉頭打斷了他們的祈福:“斬天城將在三天后到達北浮州古戰場,到那時候,我們的計畫就要全面開始進行了!這一次機關戰爭,除了勝利,我們不要其他結果!”

眾人相互對視,異口同聲地叫道:“是,為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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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1 00:31:38 |只看該作者
457 金蛋雞



斬天城的飛行速度很快,無盡的原野在它下方展開,一個又一個的城市被巨大的陰影掠過。

看了一陣之後,人群漸漸散去。離斬天城到達北浮州還有一天多,到了北浮州不會停留,會直接前往古戰場。到那時,東梧州在北浮州召集的機關師們也基本上到達了,正好可以開始為期兩個月的佈置安排。

顧青庭仍然站在落地窗邊,看著下麵的景物,腦子裡卻在不停地轉動。機關戰爭的各種條條款款在他心裡一一掠過,進行著最後的總結。

片刻後,他身後傳來一些動靜,顧青庭轉頭一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金先生!”

金曉站在離他三步遠的距離裡,微笑著行了一禮:“親王殿下。”

顧青庭心裡略有感慨。這人曾經是青木王室的精英暗探,很早的時候他就曾經接見過對方。後來不知怎麼的,這人漸漸銷聲匿跡,被發配到金檀城這樣的邊緣地帶。後來又不知怎麼的,他竟然跟常鳴聯繫上了,向情報處辭職,成為了那個年輕人的手下。

現在,他已經是白林區三大家族之一的主使者,卻仍然對常鳴忠心耿耿。他堅信常鳴尚存人間,帶著一幫手下建立勢力、擴張領地,等著常鳴回來。

不過幾年功夫,金曉的位置已經完全兩樣。人的際遇真是奇妙無比……

這些念頭在顧青庭心裡只是一掠而過,他笑道:“金先生,多虧你居中調節,才能讓皇森區和白林區像今天這樣和諧。我們才能更好的調配東梧州的資源,以應付機關戰爭……”

他這話說得真心實意。

事實上就是如此。東梧州輸了三十年機關戰爭,資源消耗得極其驚人。就算使用常鳴設計的新方案,比原先的計畫裡更節省資源,但消耗依舊驚人。

這次在談判前後,尤其是談判後的資源整合過程中,多虧了金曉的居中調節,才讓分裂了幾十年的兩個區,能夠這麼和平和諧地搞定這些事情。

這一方面是因為由常鳴而帶來的藍翔技校的特殊地位,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金曉原本的王室暗探身份。兩邊的情報、需求金曉都能瞭解,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金曉等人在其中的努力,顧青庭看得清清楚楚,也的確非常感激。

金曉微微一笑,說:“身為東梧州人,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這次來是想跟親王殿下說一聲,到了北浮州之後,我們要先離開一陣子。”

顧青庭一愣,也不問他們要做什麼,只是點點頭,親切地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請儘管提!”

金曉搖頭微笑:“只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兩邊笑嘻嘻地寒喧了幾句,金曉就離開了。

他走了沒多遠,就看見白鷺汀和林放歌這對表兄弟正站在甬道拐角處等他。

談判過後,這對年青的表兄弟已經在無形中成為了白家和林家真正的繼承人,很多官面上的事情都是直接由他們出面。

白鷺汀向著金曉抬了抬下巴:“我跟六表哥商量了一下,決定追加一些投資!”

金曉笑著搖頭:“不行,錢已經夠了,投資的份額我們先前就說好了,這個比例是絕對不能變的。”

這年頭,只看見有人要錢,還沒見過有人趕著送錢還被人往外推的。但白林二人似乎都覺得金曉這話很是理所當然。兩人對視一眼,白鷺汀上前一摟金曉的肩膀,嘻笑著說:“別這麼死板嘛,你看,我跟你老闆什麼關係。他是我大哥對不對?大哥就得罩著小弟是不是?這麼點事情,你就答應了嘛!”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白鷺汀跟以前幾乎已經判若兩人,原本天性裡的活潑完全暴露了出來,反而變得有點厚臉皮了。他拉著金曉,管常鳴叫大哥,一點兒也不慚愧。

金曉看了他一眼:“說起來……我們老闆好像比你還年輕一點兒?”

白鷺汀笑著說:“年紀算什麼?達者為先嘛!這個大哥,我認定了!你就讓我們追加一點投資唄……”

林放歌抱著手臂,笑吟吟地在旁邊看著,絕不插話。但他這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拉著白鷺汀來擠兌強迫金曉的。

金曉手上這個大生意,他們一看就知道,絕對是個生蛋的金雞!

現在這只金雞還只是個幼崽,正是投資的好時候。投資越多,在這生意裡占的份額也就越多,未來的收益就更大!之前他們談好了,每人投資過後,在裡面占一成的份額。但回頭一想,越想越覺得不夠,於是又合夥過來,想要繼續往上追加。

金曉笑了笑,咬定了不鬆口:“我說過了,我們現在不缺錢。老闆的錢,可全在我手上呢。就算我們現在全額負擔,也不是付不起帳。讓二位加入,已經是看在老闆的面子上了。”

白鷺汀說:“做人別這麼死板嘛,你看,你們剛到白林區,看在我們兩家熱情招待的份上,也該多讓一點!”

白鷺汀跟常鳴熟,這話只有他能說。但金曉只是笑笑,這次連接話的意思也沒有了。

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藍翔技校要在白林區立足,要把白家和林家拉到自己的戰車上,金曉連這兩成也可以不必讓的!而且,除了生意裡的份額之外,白林兩家就沒有其他好處了嗎?

且不說藍翔技校現在占了金檀城,這可是白林區和皇森區交易的大道,在城裡進行的交易買賣,哪樣能跟兩家脫得了關係?再說了,藍翔的這門生意天生就是要往外擴張的,如果情況發展得得好,最後終將拓展到整個天穹大陸。到那時候,不光是這生意本身,就算是隨之而來的管道,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白林兩家在初期進行投資,天生就占了管道的先機,這就是占了大便宜了,還想怎的?

至於這個生意究竟會不會達到他們預想的地步,在場的這三人連絲毫的懷疑也沒有!

白鷺汀和林放歌當然很清楚這點,金曉咬死不放,他們也沒有辦法。臨走時,林放歌試探著問道:“金兄去北浮州,可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

金曉搖頭笑道:“只是一點小事情而已,不必擔心。”

白鷺汀回到自己的房間,撇了撇嘴:“小常哥倒真是找了個好幫手,這嘴呀,比鴨子還硬!”

說服失敗,林放歌不在意地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小常哥有這樣的眼光,也找不出這樣的生意來。就算找得到,我們又怎麼會像這樣上趕著往裡砸前?”

白鷺汀點頭說:“沒錯,真不知道誰能教出小常哥這樣的人物,腦子不知道是怎麼長的!”

林放歌笑道:“你運氣也不錯,離家出走一次,竟然遇到了這樣的人物。”

白鷺汀坐在沙發上,兩眼放空,笑容微微斂去。這一刻,才顯出了原本的“路丁”來。片刻後,他才微微悵然:“是的,我運氣真不錯……”

說著,他的目光投向了斬天城外面,雲層正向後快速流動,變幻出種種形狀。其中有一片白雲流過,看上去竟然像是個長髮女子的側臉,白鷺汀不由得看出了神。

……

常鳴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金曉不僅一力主持起藍翔技校的全部事宜,還把它發展得紅紅火火。

現在的藍翔技校,已經徹底在東梧州立足,開始顯露出向外擴張的爪牙來。

他現在正駕駛著天翼,看著遠處一邊灰色的迷霧,朗聲道:“到了!”

說著,白色的天翼翅膀一收,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向下折去。

他們已經到了古戰場邊緣,下方就是倚古城了!

此時的倚古城,人潮洶湧,戒備卻非常森嚴。

古戰場是機關戰爭五大常規戰場之一,除了機關戰爭前後這段時間以外,其餘時間都是對外開放的。

數百年來,機關戰爭的各種殘餘堆積在古戰場裡,成為了機關師們探險的樂園。這些殘骸,可全都是天穹大陸上機關術的頂級呈現!

不說發現什麼好東西,就算是裡面體現出來的技術,也足夠機關師們學習的了。

機關戰爭一向是,事前準備三個月,戰爭持續約十天,清掃戰場三天。這三個月又十三天過後,機關師們就可以自由進入戰場,進行探險了。

但是,這僅限於機關戰爭的閒置時間。只要機關戰爭準備階段開始,機關師們都要無條件撤出戰場。如果沒有及時撤出,回頭被當成間諜被處置了,那就是後果自負了。

古戰場占地面積廣闊,迷霧重重,裡面機關殘骸太多,磁場紊亂,極難辨別方向,一不小心就會徹底迷失在裡面。

所以,長期以來,機關師們都是按照三條固定的道路來行走探險,通常不會偏離。這三條路上密密安排了道標,很難迷路。

其中一條道路的入口,就是倚古城。

現在機關戰爭要開始了,裡面的機關師要從這條道路上撤出來,回應徵召的機關師要到倚古城報導,人來人往,到處都是機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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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 越子傾的珠鏈



倚古城裡這會兒有點不太太平。

這原本是不應該發生的。

機關戰爭三年一次,開打前準備期,所有機關師要全部撤出,這是神殿的規定。

機關師依附神殿,敬仰神殿,當然不可能違背神殿的命令。大家可以說已經默認接受這一點了。

但今年又不一樣。

原因很簡單——機關戰爭提前了!

原本應該明年五月一日開打,提前三個月,就是一月底撤出來就可以。但今年一提前,現在才十一月,大家就接到命令,要撤出古戰場了。

中間足足少了三個月的時間,對於所有在古戰場裡的機關師來說,這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所以,提前出來的機關師們,都很有點不滿。

機關戰爭為什麼提前?

不知道是誰有意把消息散佈得滿天都是——是東梧州申請提前的!

這樣一來,東梧州本地的機關師倒也罷了,西鉑州和南煬州的機關師們越發不滿。

他們本來就有些瞧不起東梧州,不屑與不滿相疊加,變成了怒火。

倚古城是東梧州機關戰爭的前期聚集地,機關師們得知這一點,很有一些人開始借題發揮,倚古城裡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紛亂氣息。

常鳴和越扶舟一行人一走進來,頓時感覺到了。他們的面前正有兩波人正在吵架——

“什麼?你說我這不是好貨?可笑,你知道什麼是好貨嗎?就敢這樣胡說!”

一個壯年漢子正對著一個瘦小老頭推推搡搡,嘴裡還在罵罵咧咧。

瘦小老頭旁邊有一個小矮子尖叫道:“我打娘胎裡就會認配件了,你拿來這些全部都是廢品,能用的一半都沒有,還想讓我們全部按正價收?沒門!”

小矮子的話裡帶著明顯的東梧州口音,那個漢子則膚色黧黑,看上去像是南煬州人。

那漢子不屑地看了小矮子一眼:“你小子才幾歲?還打娘胎裡就會認配件呢,來過古戰場嗎?知道古戰場用了多少年嗎?我告訴你,古戰場裡的配件全都是這個樣子的,打磨一下就能用!廢品,你他媽才是廢物!媽的,要不是你們東梧州人,我們現在還在古戰場裡呢,怎麼會莫明其妙地就少了三個月時間!”

小矮子氣憤地嚷道:“你們提前出來,關我們什麼事!你不講理!我們不收了!走,外公,我們不收他的貨!”

漢子一把抓住瘦小老頭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威脅道:“老頭,我告訴你,你驗過我們的貨了。驗過貨,就得買,這規矩你是懂的吧?”

小矮子氣得直跳:“胡說,哪有這樣的規矩!”

瘦小老頭也氣急道:“明明都是驗貨之後協商,我怎麼不知道這樣的規矩?”

漢子冷笑道:“南煬州的規矩,就是這樣!東梧州人,當然不知道了!”

他把手裡的口袋往瘦小老頭面前一遞:“這裡一共一千五百八十個配件,每個配件十金幣,給你去個零頭,拿一萬五千金幣出來!”

就算是嶄新的完美配件也不過這個價了,不過是配件而已,就算是古戰場出品又怎麼樣?這漢子完全就是借機敲詐!

瘦小老頭臉色一沉,喝道:“我外孫子說得對,你這樣賣東西,我們不買了!我們走!”

說著,他就要轉身。

漢子臉色一沉,伸手向他抓去,瘦小老頭的胳膊上突然閃過一道光,整條手臂變成了鐵黑色,上面生滿了無數尖刺,像條狼牙棒一樣。漢子要是抓上他的手臂,先折斷的只會是他的手指。

漢子嗤笑一聲,變抓為踢,重重一腳踢向老頭的肚子。他腳一伸,腳尖上頓時多出了幾把利刃,帶著疾風與寒光直捅老頭的腹部!

老頭的動作比想像中迅捷多了,他手一伸,搭住旁邊一個燈柱,整個人風扇一樣橫旋了起來!漢子腳踢了個空,老頭卻是一腳踹上他的肩膀,踹得他咚咚咚向後退了幾步!

漢子站定腳步,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獰笑道:“老頭子倒挺靈活……”他伸出右手,含了兩根手指在嘴裡,打了一個尖利的呼哨。

老頭臉色一變,拉著自己外孫就要走,漢子獰笑道:“打了人就想跑?晚了!”

幾個人從街道四處出現,向著老頭包圍而來,每個人的皮膚都是黝黑的,顯然全部都是南煬州人,是那漢子的同夥!

老頭警惕地盯著這些人,摟著自己的外孫向後退。這些人就是聽見漢子的召喚,沖著老頭來的,沒一會兒就把兩人團團包圍住了。

老頭有點焦急,目光不停地掃向四周。

倚古城已經被東梧州機關委員會接管,他們派出了不少衛兵出來巡邏,維持秩序。如果巡邏到這裡來,他們肯定不會放任本州的民眾被欺負。

但他不管怎麼看,也沒看見一個身穿衛兵制服的。

漢子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說:“你想找誰呢?也不看看,現在倚古城裡人這麼多,你們東梧州的人能管得著吧?還是乖乖的,把我這配件給買了吧。你看,我也不是要搶你的,大家做做買賣而已……”

他一邊說,一邊把皮口袋遞到老頭面前。

小矮子大怒,一把把他手上的皮口袋打開,尖叫道:“你死心吧,我們就算死,也不會買你的配件的!”

漢子自以為情況已經在掌握之中,皮口袋沒有拿緊,被小矮子一抽,皮口袋脫手飛出,摔在了地上。

袋口的繩子松脫,十幾個配件掉了出來,叮叮咚咚掉了一地。

老頭和漢子臉色同時一變,漢子一挑眉,剛要說話,一個小小的人影蹦蹦跳跳地走到口袋旁邊,彎下腰,白嫩嫩的小手揀起了一個配件,打量了一會兒,困惑地說:“爺爺爺爺,這不是一個廢棄的零件嗎?為什麼還可以拿出來賣呀?還賣得這麼貴?”

小姑娘的聲音清脆得像銀鈴一樣,非常悅耳。但她說話的內容就不那麼悅耳了,漢子眉頭一皺,怒喝道:“哪裡來的小崽子,胡說什麼,還不快滾!”

小姑娘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漢子,好半天才一跺腳,嬌俏地說:“我才沒有胡說!我說的都是實話!這就是個廢棄零件,連低劣品都不是,就是不能用的!”

漢子喝道:“你懂個什麼,關你屁事,還不快滾!”

小姑娘“啊”地一聲尖叫了起來:“討厭,你罵我,還說髒話,我討厭你!”

說著,她一伸手,拽斷了脖子上的珠鏈。

這條珠鏈顆顆都有拇指大小,珠光圓潤,非常美麗。這一拽才讓人發現,珠鏈上的珠子並非用繩線連起來的,而是自然而然地貼在一起,像是相互之間有一種莫明的引力一樣。

珠子之間的引力也不算太強,小姑娘一拽,它們就一顆顆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

一顆顆珠子剛一落地,突然開始變形,眨眼間功夫,就變成了一個個巴掌大的機關人,圓頭圓腦,憨態可掬。

漢子一看這情景,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這玩具……”

他還沒來得及嘲笑,十幾個小機關人閃電般向他沖了過來,速度如閃電一般,極其驚人!

漢子的笑聲還沒有結束,突然撲通一聲,重重倒在了地上,嘴裡發出了慘烈的叫聲!

他的同伴正在旁邊看熱鬧,這時一看不對,馬上沖了上來。小機關人腳步不停,在他們腳下閃電般竄來竄去。它們兩個兩個一組,手裡像是拿著什麼東西,閃著冰冷的寒光。寒光一閃,就是一陣劇痛襲來!

這時有一個眼神好的終於看清了,這些小機關人手裡全部都拿著一根纖細的鋼絲,鋼絲鋒銳,機關人速度又快,兩個一繃緊,就把他們腳上的皮肉削去了一大片!

沒過一會兒,六個身強體壯的漢子全部都倒在地上,抱著腿滾來滾去,呻吟聲響徹了整條街道!

小姑娘得意地跑到小矮子身邊,嬌聲說:“小妹妹,你不要害怕,姐姐保護你!”

原來這小矮子竟然是個小女孩,她頭髮削得極短,穿著男裝,看上去就像個單薄的小子一樣。

小矮子瞪大了眼睛看著前面,剛才還在耀武揚威的敵人這時一個個倒在地上,都在抱著腳雪雪呼痛。石板路上灑滿了鮮血,這個穿著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卻不為所動,滿臉都是盈盈的笑意。

小矮子瞪著她說看了半天,小姑娘有點怯怯不安了:“怎,怎麼了?”

小矮子一把拉住她的手,笑了起來:“小妹妹你好厲害!”

小姑娘被誇獎了,喜滋滋地笑了起來,片刻後,她突然反應過來:“不對,我才是姐姐!你是妹妹!”

矮個子小姑娘說:“我今年十二歲,你多少歲?”

小姑娘愣了一會兒,不滿地叫了起來:“不可能!你比我矮這麼多,怎麼可能比我大!”

小姑娘個子長得頗高,足足高了矮個子小姑娘半個頭,光憑外表,的確看不出來年齡大小。

小姑娘扁著嘴,委委屈屈地跑回去,一頭紮進爺爺的懷裡,叫道:“騙人!”

她一副天真爛漫無邪的樣子,完全看不出,這遍灑街道的鮮血與倒地呻吟的大漢們,全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這小姑娘當然就是越子傾,她一眼就看出來矮個子是個小姑娘,當姐姐的心情占了上風,主動上前去幫手。結果沒想到,年齡比對方小,沒當成這個姐姐。

常鳴驚奇地看著滿地飛奔的小機關人。他真沒想到,原來越子傾脖子上的珠鏈,竟然是這麼強的防身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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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外祖孫的遭遇在現在的倚古城不算罕見,現在城裡城外四處糾紛不斷。

東梧州戰爭委員會組成了糾察隊,來回巡邏解決,但按下了這頭,那頭又起來了,讓他們不停地奔走,效果卻是不彰。

越扶舟皺著眉頭望著四周,神情不豫,常鳴倒不在意:“沒事,就這一兩天,過了就沒事了。這裡畢竟是東梧州的地盤,過來的東梧州機關師只會越來越多。到時候這邊勢大了,西南兩州的還敢做什麼?”

越扶舟一想也是,搖了搖頭,說:“那我們還是去做自己的事吧。”

越子傾一招手,小機關人就圓溜溜地滾了回來,躍到空中,縮成原本的珠鏈形狀,落在她手上。

常鳴忍不住讚歎:“子傾這機關,倒真別致!”

越子傾得意洋洋地說:“是我出的主意,爺爺給我做的。其實子傾剛才只用了威力最小的武器,是這些傢伙們自己不行!”

要說的話,這些漢子敢在古戰場裡闖,也不是無能之輩。只是越子傾和她的機關都太具迷惑性了,對方掉以輕心,就立刻中了招!

常鳴想了想,從懷裡摸出一束東西,遞給越子傾:“這個送你吧。”

越子傾低頭一看,那是一卷透明的絲線,比頭髮絲還細,也就是這樣卷在一起才看得出來,如果抽開單看,根本就看不見它的存在。

越子傾正想伸手指去抽一根出來,常鳴提醒道:“小心!”

越子傾畢竟是個機關師,手腳極快,常鳴提醒這一會兒,她已經拈起了絲線的一頭。接著,她“啊”的一聲輕呼,白玉般的指腹出現了兩道淺淺的裂口,鮮血立刻像珊瑚珠一樣湧了出來。

越子傾驚道:“好鋒利!”

常鳴笑了笑:“這是七階風狸的鬍鬚,一共三根,很不顯眼,但是非常鋒利。你可以想辦法用在你的小機關人身上。”

越扶舟原本沒有在意,孫女受了傷也並不以為意——對於機關師來說,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不過一聽常鳴的話,他立刻吃驚道:“七階風狸?這麼寶貴的東西,怎麼就給子傾了?太浪費了!”

越子傾看著這卷絲線,倒是越看越喜歡,她跺腳道:“怎麼就浪費了!子傾知道該怎麼用的!”

越扶舟不理她,只盯著常鳴說:“七階異獸極為難得,這一卷鬍鬚在市場上足可以賣到十萬金幣以上,就這樣送給子傾,不合適,太不合適!”

聽說這東西這麼貴,越子傾不吭聲了,她眼巴巴地瞅著常鳴,想要又不敢要。

常鳴摸摸她的頭頂:“有什麼不合適的,合用就對了。這東西我拿到手也沒費什麼力,子傾能用,就給她吧。”

他蹲下身,直視著越子傾的眼睛,鄭重地說:“不過子傾,我要告訴你一句話。風狸鬍鬚是好東西沒錯,但這世界上,不是越高階的異獸材料就越好的,關鍵還是兩個字——合用!而且,這材料極其鋒利,要怎麼樣用到你的小機關人身上,怎麼樣把它的作用最大化,這就是需要你好好思考的地方了。”

越子傾鄭重其事地點頭,小臉上滿是若有所思。

常鳴站起來,又拍拍她的頭頂,對越扶舟說:“給了就給了,就這樣吧!”

越扶舟搖頭歎氣:“你也太寵她了……”

常鳴笑笑,沒有說話。風狸鬍鬚的確是難得的機關材料,但他在異獸墳場得到的材料何其之多,這點也算不了什麼。而且看著越子傾的珠鏈,他還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不過這會兒不是細想的時候,他們告別了賣配件的外祖孫,向著城裡的機關戰爭報到處走去。

這才是正式報到的地方,委員會會給來正式報到的機關師安排住處,同時還要進行一定的培訓。

機關戰爭畢竟是群體行動,不可能讓一批機關師散沙一樣自行其事。必須要訓練磨合,讓他們學會團隊配合才行。

常鳴三人到了報到的地方,他們是自己開天翼來的,離通知的報到時間還有一天半。所以,現在報到處門口人不是很多,顯得井然有序。

一進門,就看見了一個熟人,正是冷無極。想想也是,他負責的就是徵召工作。

冷無極看見三人,目光落在越子傾身上,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問道:“請問是越扶舟大宗師嗎?”

大宗師?!

這三個字一出,報到處裡頓時嘈雜起來,一群機關師或敬仰、或驚訝、或激動地望向越扶舟。

越扶舟矜持地點了點頭,冷無極往旁邊一比,鄭重其事地說:“大師這邊請,我們為你們特別安排了休息處!”

大宗師的地位不一般,額外安排休息處也很正常,旁邊的機關師當然不會為這種事情有什麼特殊感覺。

越扶舟轉頭問道:“小常,跟我們一起過去嗎?”

冷無極看了常鳴一眼,有些詫異。他原以為常鳴是越扶舟的跟班,那肯定就是直接跟著走的。沒想到越扶舟還要單獨問他,這是……平等相交的意思?

常鳴搖頭笑道:“算了吧越爺爺,我只是中級機關師,就不沾你這個光啦!我自己去那邊報到好了。”

越扶舟想了想,同行這段時間,常鳴的意思他很明白。對方雖然在理論上極強,但不是一個專心研究理論的人。他對實踐也非常看重,會想要去機關戰爭的基層做事也很正常。

他點了點頭說:“行,那就回頭見了。”

說著,帶著越子傾,跟著冷無極一起轉進了一個小門。

冷無極臨走時多看了常鳴幾眼,又淡淡地瞥了旁邊一人一眼。那人會意地點頭,跟在了常鳴後面。

“中級機關師!”

“奇怪,一個大宗師怎麼會這麼看重一個中級機關師?”

“也許是親戚世交什麼的?”

常鳴走向報到辦事視窗,旁邊落下一堆竊竊私語,全都是猜測他的身份的。

機關師等級森嚴,中級機關師就算當大宗師的徒弟,也絕不是受重視的那一批,更別提越扶舟待他有點平等相交的意思……

常鳴對這些討論置若罔聞,逕自走到桌邊。

辦事的工作人員抬頭看他一眼,問了名字身份。

徵召來的機關師會分組安排,每個大組下面有幾個小組,每組有個領頭的。

常鳴被分到東古整備三隊,住宿地點在倚古城城東的興隆客棧,整個整備三隊的機關師全部都會住在這裡。

常鳴問清了興隆客棧的地點,轉頭就向那邊走去。

這時,冷無極剛剛安頓好越扶舟祖孫,從休息處走了出來。他好像想起什麼一樣,眉頭一皺,低聲說:“常鳴,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的樣子?”

他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想出來。

……

常鳴剛剛離開報到處,消失在街道盡頭,就有兩個女子並肩走了進來。

這兩個女子一個嬌豔如花,一個清冷如水,都是美貌無雙。尤其是左邊那個,一身紅衣,越發顯得肌膚如玉,眸光流轉中,純真與嬌媚結合得無比完美,讓人望之驚豔。

而右邊那邊一身藍衣,清冷沉穩,雖然不現光華,卻絲毫也不會被紅衣女人掩住風頭,如水一般直沁人心。

兩人一走進報到處,頓時吸引了大量熱情的目光。

紅衣女子剛一走進屋子,就四下張望了一遍,好像在尋找著什麼。但她顯然尋找未果,最後只能失望地歎了口氣。

藍衣女子也不著痕跡地看了一圈,安慰道:“他肯定要來參加機關戰爭的,總會有碰面的時候。”

紅衣女子低聲說:“唉,我有一種預感,他就在附近……”

幾乎所有的男機關師們都豎起耳朵,在聽她們對話。這時同時心想:混帳,他?他是誰?這麼漂亮的妞兒,竟然主動來找人,那人還不乖乖送上門去等著?

不,不對,這不是說,咱們都沒有機會了?

眾人對視一眼,立刻有兩個人熱情地迎上前去,問道:“美女,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紅衣女子後退一步,露出了厭惡的表情,藍衣女子卻只是一笑:“不用了,謝謝你們。”

說著,拉著同伴走到辦事窗口前,說:“我們是來報到的。”

辦事員也被她倆的美貌迷住了,呆了好一會兒,直到藍衣女子平靜地敲了敲桌面,才恍然大悟,問道:“請問二位芳名?”

明明只是常規的詢問,他這一出口,就變得好像搭訕一樣。

藍衣女子不為所動,只淡淡地說:“我叫蕭幼藍,她叫紅燃。我們是接受徵召,來加入機關戰爭的!”

周圍至少幾十雙耳朵同時聽著,把這兩人的名字記在了心裡。

辦事員也狠狠地記了一下,這才翻查薄子,點頭說:“嗯,你們倆是整備二組的,整備二組都在城西的天海旅館。你們可以直接去那裡匯合。”

後面一人一聽這話,立刻跟上來說:“紅小姐,蕭小姐,我也是整備二組的,接下來大家就是同事了!我知道天海旅館在哪裡,我帶你們過去吧?”

蕭幼藍一拉紅燃,搖頭道:“不用了,謝謝,我知道地點的。”

那人壯著膽子想要去拉蕭幼藍的袖子,不知怎的,眼前一花,緊接著,被遠遠地扔了出去!

蕭幼藍平靜地微笑道:“抱歉,我對別人接近有點敏感……走吧,紅燃!”

紅燃點頭,跟著蕭幼藍走了出去,從頭到尾,連多看別人一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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