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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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當機立斷



常鳴“打網球”打得非常愉快，兇悍的白蛇不斷向他噴來咆哮彈，他總是輕鬆地打回去。

白蛇就像是沐浴在彈雨裡，一開始，它還強悍地以身相抗，但到後來，它也不得不在黑石頭上移來移去，避開被反彈回來的自己的攻擊。

漸漸的，它終於開始衰竭。原本幾乎是在連發的咆哮彈中間出現了間隔，接著間隔越來越長，變成了停頓。

常鳴並不急著前行，從頭到尾都只是站在原地，一邊把攻擊彈回去，一邊觀察著周圍洞壁上的冰藍色結晶，臉上漸漸出現了驚訝。

終於，白蛇的攻擊一頓，顯然精神力已經消耗到一定的程度了。整整一分鐘的時間裡，它一發炮彈也沒打出來，原本繃得直直的小身體向下軟了一軟，看上去有點支撐不住了。

常鳴向前走了兩步，剛準備開口說話，白蛇的身體猛地繃直，尾巴一彈，就像一道白色的閃電，向著常鳴疾撲而來！

這白蛇竟然如此勇悍，精神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用身體來進行攻擊！

常鳴右手一伸，白蛇剛剛撲到他面前，身體就是一頓。常鳴兩根手指輕鬆捏住了它的七寸，白蛇扭來扭去，力道極大，卻完全掙扎不在。

它嘴巴一張，鮮紅的長長蛇信猛地一彈，連續三道寒光從口中射出，射向常鳴的眼睛！

即使到了現在，它也沒有放棄攻擊。這時候它已經近在常鳴的眼前，相距不到五十公分。蛇嘴剛一張開，寒光就已經到達了常鳴的眼前！

寒光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常鳴念頭轉動的速度。

常鳴意念微動，一個簡單的紋路無形地出現，在他的眼前迎上那三道寒光。這個簡單的紋路就像一道最為堅實的防禦壁，寒光一碰上它，立刻紛紛碎裂開來。被彈到了一邊。

【次級神紋.有限防禦】！

在朱焰城的時候，常鳴專門為這個神紋進行了訓練，結成的速度快得驚人。幾乎就在動念的同時，它就即刻生成了。攻擊的強度不到一定的程度，根本攻不破這個次級神紋。

白蛇最後的攻擊也被常鳴擋下，它的身體已經被對方牢牢捏住，只需要輕輕一甩。整個身體的骨節就被寸寸斷裂開來，完全被廢掉。

這時，它深藍色的小眼睛裡竟然露出了一些絕望的神情。

常鳴微微一笑，另一隻手彈了彈它的腦門，竟然一點也沒有動怒。他說：“現在可以談話了吧？”

白蛇緊緊地盯著常鳴，眼神裡充滿警戒。

常鳴想了想。問道：“你不是六階，其實是七階異獸吧？這種等級的異獸，已經有了靈性……你能聽得我說的話，是不是？”

七階異獸還沒有說話的能力，白蛇的身體僵硬了一瞬，突然軟了下來，眼神恨恨地離開。

常鳴笑了起來：“你這算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嗎？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也行……”

常鳴的手指在它小小的頭顱上輕輕一點。緩緩道，“七階，是有點困難，但我總能成功的，不是嗎？”

常鳴這句話看上去沒什麼異樣，但白蛇的尾巴突然繃直，藍眼睛望向常鳴，眼中充滿了驚駭！

剛才。常鳴的手指只是輕輕一點，它就產生了一股戰慄。這種戰慄不可阻擋，讓它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來自靈魂深處，它的思維雖然簡單，卻也有一種感覺。如果它不服從，將會遭遇到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它的小眼睛與常鳴對視。常鳴的眼神非常平靜，但在它的眼裡看來卻充滿了威脅。

“對你們這種自由自在的異獸來說，最可怕的是死亡嗎？不是吧？最可怕的，是失去自由的意志？連反抗的衝動也不會出現？”

他每說一句話。白蛇的尾巴就一陣顫抖，最後，它整個身體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常鳴又是一笑，說：“放心，只要你聽話，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不會死，也不會被抹去自己的意識……挺划算的吧？”

白蛇的顫抖停止，它的身體癱軟下來，從常鳴的手上垂下。片刻後，它勉強蜷起尾巴，繞了繞常鳴的手腕。

常鳴鬆開手，笑道：“果然很聰明。”

他放開對白蛇的控制，白蛇果然沒有再攻擊，它老老實實地趴在常鳴的手上，動也不動。

現在，洞裡一片安靜，澗水的淙淙聲聽得越發清晰。

常鳴走到洞壁旁邊，看了看上面鑲嵌著的冰藍色結晶，一抬手，就挖了一塊下來。

它被常鳴托在手上，看上去像是一塊透明的凝膠，柔軟彈性，手一動，就會跟著一起晃動。

常鳴眼睛一眯，眼前就換了一種狀態。大量的資料在這塊凝膠旁邊出現。品質、密度、彈性……

這一切的資料都是那麼熟悉，充分說明著，這塊凝膠，就是他之前在狂虎隊手上買到的“冰底泥”！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望向其他地方。

這個洞穴大概三百平方米，非常寬敞，這樣的凝膠，遍佈在洞壁四周，到處都是！

常鳴望了一圈，看向白蛇：“這些都是你生出來的吧？”

白蛇的尾巴尖在他的手掌上點了點，就像點頭一樣。

常鳴的目光又看向那口幽澗：“有兩塊不小心落進了澗裡，從水裡流了出去，到了外面，所以狂虎隊那些人才揀到了兩塊……”

他的目光如同透過了石層，一直看到了幽澗的來路。它是活水，的確通向外界，應該正與狂虎隊那些人所說的深澗相連。

而這個洞穴，才是冰底泥的來源！

常鳴一進來就發現了不對，所以才費盡心思想要收服這條白蛇。這些冰底泥，正是它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產生出來的。有了它，就相當於掌握了冰底泥的來源！

常鳴一揮手，四台機關傀儡出現在他身邊。這些傀儡剛一出現，就開始動作起來。它們到洞穴旁邊，把那些冰底泥一塊塊挖出來，堆在地上。

白蛇似乎並不在乎這些東西。它無聊地看著傀儡的舉動，片刻後，轉身鑽進幽澗裡。

常鳴沒有阻止，白蛇剛一鑽進去，他就感覺到四周的空氣變得粘稠起來。緊跟著，傀儡挖出冰底泥的地方，再次出現了一層薄薄的凝膠。白蛇被收服了。倒是變得挺乖巧，凝膠被收走了，它就再補充出來。

不過，以前那些都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新出現的凝膠只有薄薄一層，完全不能成形。

周圍粘稠的空氣讓常鳴心念一動。他感知到它是什麼之後。一抹猶豫掠過他的面孔。

現在開始嗎？

你不就是沖著這材料來的嗎？現在周圍的數量已經足夠了，你還在等什麼？

可是……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了，你的時間並不多！

常鳴並不是猶豫不決的人，現在機會來得突然，他很快下定了決心。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一瞬間。他的意識深處浮現出一個由無數線條組成的立體結構，複雜精密，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處。它就像世界自然生成的最傑出的藝術品。

這就是常鳴的靈魂結構！

這個靈魂結構存在於他的身體深處，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夠看見。它與血肉緊密相連，相互依存。

常鳴閉著眼睛，仔細感受著這靈魂結構，片刻後。他周圍的空氣突然有了一些變化。

由於白蛇，現在的空氣裡存在著大量的冰底泥顆粒，它們是細小得無法看見的粒子，由於過於濃密，讓人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種粘稠感。

它們漸漸聚集起來，浮在常鳴的身體表面。他的身形變得虛幻起來，正是因為空氣變得有點實質。產生了特殊的折射。

這個洞穴四通八達，地形比想像中更加複雜。剛才常鳴受到了白蛇聲音的引導，一路走過去也花了十分鐘。現在狂虎隊的五人和鐵老四一起，迷失在洞穴裡。根本找不到方向。

無人打擾，常鳴全神貫注在身體內部的靈魂結構和周圍的冰底泥結晶裡。

漸漸的，冰底泥結晶開始發生一些變化。它們被無形的力量壓縮著，密度越來越大。大量的粒子由氣體變成了液體，再由液體變成了固體。

增加的密度使得體積急速縮小，它們原本密佈在常鳴周圍，這時卻凝結成了一根根的細絲，透明纖弱，就像蜘蛛絲一樣，卻又比蜘蛛絲多了幾分燦爛柔韌。

一根接一根的細絲出現，相互交叉、勾連、彎折。它們在形成某個固定的形態，這個形態，赫然和常鳴的靈魂結構的某部分一致！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常鳴耐心地搭建著。這個結構越來越精密，越來越完整。

這個工作，跟他上次救回小智時所做的有些類似，但也有些不同。

一小時過去，兩小時過去，三小時過去……

狂虎隊的人還沒有找過來，常鳴卻已經完成了他的工作！

一個精緻的立體圖形出現在他面前，晶瑩剔透，就像一個用最細的水晶絲搭建出來的藝術品，每一部分都體現著渾然天成的美。

這正是常鳴靈魂結構的一部分，他把它重建出來了！

這三個小時，他看上去就像在搭積木，但其實難度極大。每一根細絲，都需要大量的精神力才能塑形、才能把它放到合適的位置。而且，這個結構必須一次成形，如果中間停頓下來，它會立刻崩潰。

到後來，常鳴就像在走鋼絲一樣，隨時都在精神力枯竭的邊緣。

還好，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感覺，終於支撐著完成了。當然，這也多虧了這條七階白蛇。它極具靈性，還挺說話算話。它從頭到尾都在不斷供應冰底泥微粒，讓常鳴能夠源源不斷地得到“積木”的材料！

常鳴著迷地看著這個結構，一點點地審視著。半小時後，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沒有錯誤，完美無瑕！

他猶豫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伸手抓向這個結構。

一個聲音打破平靜，在他腦海裡響起：“你現在就要做？”

常鳴的手一頓，點頭說：“是！”

“即使危險很大？如果失敗，你的靈魂結構會直接出問題？”

“是的，即使這樣，我也要試一試！”

“……祝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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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1 危險的晉升



常鳴尋找冰底泥，主要是為了兩件事。

第一件，幫小智製作一個真正的身體。

第二件，嘗試用外部手段來強行提升精神力！

冰底泥最大的特徵是什麼？它是一種與精神力極為相似的材料！

精神力看似虛幻，其實是可以實質化的。如果它能夠實質化到被人看見的話，跟冰底泥的性質非常相似。這種相似不光是外表上的，還包括內在的屬性。

它與靈魂結構相結合，常鳴就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

用它來搭建並調整靈魂結構，並強行回饋到自己的意識裡，從而改變靈魂結構，提升精神力！

這個構想大膽得驚人，如果成功了，簡直是一種開天闢地式的發現。

但如果失敗了……

常鳴要改變的是自己的靈魂結構，它就相當於一部電腦的主程序。如果它的修改出現錯誤，整個系統就會完全崩潰。

電腦可能還能重裝系統，但人類可沒這種好處。一旦常鳴的靈魂結構崩潰，死亡對他來說，可能還是更好的結局！

這構想、這實施，大膽得驚人，冒險得驚人。要是放在以前，常鳴可能還會徐徐圖之，放慢腳步慢慢來。

但現在，他心底有著從未有過的緊迫感……

敵人太強，如果不使用非常規手段，可能終他一身，也無法與敵人匹敵。

現在，他有了一種可能的辦法，只能嘗試一下！嘗試成功，還有勝利的可能；就算失敗了，也比仰機關神之鼻息，庸碌一生地活下去來得好！

黃清平生前，跟他只能算是關係比較好的同事，連朋友也未必稱得上。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黃清平的死，改變了常鳴的未來，改變了他的整個世界！

所以，失敗的風險如此之大，他也要拼死一試！

他下定了決心，小智立刻做出了一些反應。

一股精神力形成的力場瞬間籠罩在四周。一旦有任何人侵入，任何生物做出不當的反應，小智都會毫不留情地第一時間扼殺！

白蛇也感覺到了這股力場，它老老實實地趴在黑色的石頭上，動也不動。

自從產生了這個構想，常鳴就仔細研究過自己的靈魂結構。對於自己的靈魂結構，常鳴仿佛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別的靈魂結構，就算再簡單，某個部分是用來做什麼的，他要經過大量的計算才能勉強搞清楚。

但自己的結構就不一樣。每個部分的作用，他一看就知道，這就是靈魂本身的牽連！

所以，他很快找到了關鍵的地方，知道應該修改的部分在哪裡。知道位置是一回事，修改方法又是另一回事。

計算、計算、計算……

在朱焰城的時候，他幾乎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花在這裡，最後，終於得出了一套方案。

現在，他就在是按照這套方案修改面前的結構。

現在的修改只是針對冰底泥形成的類比結構的，不涉及自己靈魂，也沒什麼危險性。他小心細緻、全神貫注地一根根調整。一小時後，他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退後一步——完成了！

這次，他沒有馬上一一檢查細節，而是進行整體感受。這一感覺，他立刻發現有個地方不是很協調，果然，那裡有些問題。

最後，一個在原來基礎上進行全新調整的結構出現在常鳴面前，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把它打入自己的靈魂結構裡！

戲肉來了！

即使是常鳴自己，也有些緊張。

不成功，就是死。

而這項工作，以前從來沒有人完成過，他是第一次吃螃蟹的那個人！

他剛準備說話，小智已經提前道：“放心，如果真的出問題了，我會殺掉你的。”

之前，常鳴只是稍微觸動了一下異獸的靈魂結構，就讓它們從兇殘變得溫順。如果常鳴這次出了錯，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靈魂結構深及本質，一旦出錯，出什麼狀態都有可能。

小智所說的，正是他最大的期望！

常鳴微微一笑，說：“行，那就拜託你了。”

小智說：“最好不要拜託我。”

常鳴又是一笑，點頭說：“對，那就讓我們一次成功！”

他再不猶豫，一手抓向那個結構，精神力同時擴張到極限，向它覆蓋了過去！

一瞬間，水晶般剔透的結構發出無聲地輕響，變成了無數粉末！這些粉末就像星塵一樣，在空氣中停留片刻，接著被常鳴完全吸收進去！

常鳴的表情一滯，眼睛睜得極大。

這時，他的眼睛一片烏黑，瞳仁的界限完全消失了！

在他瞳孔的深處，有無數星塵正在瘋狂攪動。

碎裂、融合、重塑。

他就像塊木頭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周圍除了幽澗的淙淙聲，什麼聲音也沒有，看上去一片平靜。

但只有小智知道，這時，在常鳴的意識深處，正在進行著一場劇烈無聲，卻又無比兇殘的鬥爭！

一道星塵不知道從何處流泄出來，化成人形，站在常鳴面前不遠處，正在緊緊地凝視著他。

小智的精神力現在正完全籠罩在整個洞穴裡，它與常鳴相接觸，仿佛對他體內發生的事情也有所感觸。但是小智顧不得其他，只管緊緊地盯著常鳴。這個人工智慧的眼中如今充滿了擔憂，就像一個真正的人類一樣。

常鳴此時已經沒有了絲毫意識。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人接受過像這樣靈魂深處的改變，常鳴還是第一個。

毫無疑問，這種改變是一場殘酷的戰爭，是一場激烈的風暴！

人的靈魂結構原本是非常完整的，它符合自然最初始最本質的定義，帶著渾然天成的完美。而如今，這種完美被撕扯、被打碎。

常鳴所進行的改變非常徹底，它必然會對原來的結構進行破壞，然後再重新修復。

這種痛苦深及靈魂，沒人能夠承受！

常鳴的眼睛瞪得極大，臉孔漸漸開始扭曲，每一根肌肉纖維都在訴說著痛苦。這種痛苦，難以形容，甚至讓他連最輕微的聲音也發不出來。

破壞、融合、重塑。

靈魂結構的變化在不斷進行，這一切都靠常鳴本能的意識支撐著。如果他撐不住，變化隨時都有可能中止，中止就代表著徹底的破壞，就代表著失敗！

但在這種極端的痛苦下，他真的能堅持下來嗎？

老實說，在過往的訓練過程中，常鳴也經歷過不少痛苦，每次都令人難以忍受，漫長得似乎永無止境。

但這些痛苦沒有一次像這次這樣深重。他好像被剝開了所有的防禦，用最脆弱的內在面對著最強力的破壞，不能抵抗，不能防禦，只能忍受。

仿佛有一雙冷酷無情的手，在任意擺弄著他，把他內心所有的一切全部撕了出來，暴露在外。

以前的世界裡，現在的世界裡，所有的事情一一在他的意識裡掠過，浮光掠影一般。快樂、幸福、傷心、委屈……當初那些最強烈的情緒，現在也只是像撕碎的紙張一樣，輕飄飄地掠過，不留一絲痕跡。

他被強迫閱讀這些過往，看著它們遠離自己。

這些記憶並不按時間順序行走，沒過一會兒，一個片斷跟在其它同伴身後路過。

那是當初他在閩嶺山脈裡逃亡時的情景。當時他的心裡充滿疑慮。

為什麼會有人來追殺？為什麼沒人來救他？

不久前，他們才一起徹夜工作，廢寢忘食。他是個外來客，對他們為之投入的機關戰爭根本就沒什麼代入感。但那一段時間，他也無比投入，甚至為此暫時放棄了自己的機關術學習。

因為他被這些人的熱情所感染，也變成了與他們志同道合的同志！

那時候，在被追殺時，在被追殺過後，他感覺到了濃濃的嘲諷。原來這只是自作多情，原來沒人會把他當回事。

遇到危險，沒人會放在心上，甚至後來終於出現的救援，也一直拖拖拉拉，敷衍得要命。

從那件事開始，常鳴心裡就開始有了芥蒂。心結一直持續，始終讓他與東梧州之間存在著一層隔膜，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投入，與他們休戚相共。

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一個強烈的圖景帶著鮮明的色彩出現在他眼前。這一瞬間，常鳴木頭般的身體震了一震。

神罰。

黃清平死了，曾經與他共同工作，徹夜不眠的幕僚們全死了。

這正是委員會對他疏遠的原因。

不是因為沒把他的工作放在心上，不是因為想要搶奪他的功勞，只是因為要保護他！要從強大得無以匹敵的敵人手上，把他保下來！

那一刻，常鳴的震動不止是因為神罰本身，還是因為無比的羞愧。

黃清平的行為，顧青庭的行為，把他以前的那些懷疑、那些不滿全部都翻了出來，映襯得無比可笑！

常鳴在傷心與憤怒之餘，幾乎有點無地自容！

一邊是疑心，一邊是保護，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精神，截然不同的思維！

常鳴的憤怒是針對機關神的，也是針對他自己的。

跟黃清平他們比起來，他是何等的狹隘，何等的渺小？！

連續幾幅畫面飄過，常鳴的靈魂深處突然出現了一點火種，這是憤怒，是羞愧，也是誓言。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發誓，要為此復仇。

他寧可冒這世界上最大的危險，也要讓自己變得強大。他要把機關神從高高的神座上拉下來，推到人類腳下的塵土裡！

人類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會為它們付出代價，何須你來干涉？！

你們究竟是些什麼東西？！

火種騰地一聲狂燃起來，瞬間燒遍了常鳴的整個靈魂結構！

無形的火光燃燒過後，全新的靈魂結構成形。

常鳴眼中的黑色凝聚起來，重新變得清亮。無形的氣勢從他的體內發出，猛烈地向著四周衝擊而去。

四台機關傀儡原本還在忙碌地持續著工作，這時也被氣流卷起，重重地砸到了洞穴的牆壁上。

常鳴的身體從僵硬變得柔軟，他緩緩低頭，腳尖離地，飄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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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2 自由飛翔



精神力從四級開始，將會擁有種種特異能力。

首先最突出的，剛剛跨過四級門檻，到達四級丁等級別時，就會學會飛行！

這時，常鳴的腳尖離地，在空中稍微有些搖晃，但很明顯，他的確是飛起來了！

他的精神力超過四級了！

一開始，常鳴搖搖晃晃，極不平穩，就像一隻剛剛學會飛行的雛鳥一樣。

但是雛鳥乍飛，可能會有些恐懼，常鳴的表情卻一派平和，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會掉下來。

事實上也是如此，跨越那個門檻之後，他最強烈的感受就是，他的控制力疾速增加，周圍這一片區域、裡面的所有事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掌握了空氣，他就能夠讓自己飛翔起來！

他越升越高，身體越過井底，沿著井壁持續向上攀升。他的身體越來越穩定，不搖不晃，速度也在漸漸加快。

這口“天井”大概一百多米高，很快，他就飛過了這個距離。他的身體從井口冒出，接觸到了外面的空氣。

一股強烈的氣流從旁邊直襲過來，在井口打了個旋兒，形成一股狂亂的旋風。常鳴被這旋風衝擊，身體跟著轉了個圈。

他這才發現，自己正位於一座山峰的頂端。那口天井的出口，正是山峰的最高處。

高處風大，不斷有氣流從四面八方襲來，撞擊著這個井口。因此，井口草木稀少，有點光禿禿的，連積雪都沒多少。

這種複雜的氣流，給初學飛行的常鳴造成了一些麻煩。但沒過多久，他就掌握了決竅。

早在齊天城的時候，他就專門學習過駕駛天翼。駕駛天翼，最重要的就是掌握氣流。

天倫一型使用了簡單的神紋作為精神力導線，讓人與天翼如同融合在一起。常鳴駕駛時，就像自己親自在飛行。

那種感覺到現在變得更加強烈，常鳴用自己的身體體會著風、體會著高處的寒冷，所有的一切感覺直接回饋在他的身體上，在造成影響的同時也在告訴著他應該怎麼辦。

沒過一會兒，常鳴的動作就靈活起來，接著越來越靈活。

他像一隻風暴中的海燕，在風中來回穿梭，速度驚人。所有的風不再給他造成任何影響，只會成為他的助力，讓他飛得更快、角度更奇妙！

他從山峰掠下，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般，幾隻飛鳥被他驚起，惶恐地飛到一邊。

常鳴的身體一頓，面帶微笑著跟飛鳥並肩飛行，靈活迅捷猶有過之。

他飛下山巔，看見山腳處的一條河澗。它在亂石之間穿行，河水十分清晰，水面偶爾有冰塊順流直下。這就是老虎說的那條河澗，它從山中流出來，正與白蛇所在的洞穴相接。狂虎隊的幾人就是在這裡發現冰底泥的。

常鳴打量了一下周圍，重新飛上山峰。這時，他已經飛得非常熟練，無論是自己的身體，還是周圍的空氣，都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

他從小就夢想著能夠自由飛翔，沒想到竟然有一天能夠真正實現！

這種喜悅沖淡了心裡所有的情緒，沖淡了靈魂上殘留下來的隱隱作痛，越來越濃烈。常鳴一路飛上山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順著風勢向遠處飄去，在山谷間來回撞擊，被回聲襯托得越來越響亮。

這是人類最大的夢想，這是實現夢想的狂喜！

常鳴從山峰頂端的天井口落下，重新回到洞穴裡。他剛剛站定，另一邊的通道處就傳來一些交談的聲音。

“這裡有條路！”

“是通向外面的嗎？感覺有些亮啊……”

常鳴一聽就聽出來了，正是狂虎隊的那幾個人。找了幾小時後，他們終於找過來了！

小智問道：“現在可以放他們進來了吧？”

常鳴恍然大悟：“先前是你阻止了他們？”

“只是稍微做了一點調整，讓他們看不見這條路而已。”

山洞的路再怎麼複雜，找幾個小時也應該能找到了。但小智盡職盡責，在確認常鳴的安全之前，他肯定不會隨便放人進來。

現在他鬆開控制，幾分鐘後，六個人果然走了進來，看見常鳴，登時大喜：“你沒事！”

常鳴笑了笑，說：“沒事。”他一指前面的幽澗，“這條七階異獸就是這洞穴的主人。”

七階異獸！幾個人頓時如臨大敵般向後退了一步。

常鳴手一抬，白蛇電射過來，幾個人的驚呼聲還沒有消失，白蛇已經盤在他的手腕上，親熱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驚呼聲迅速變了調，王超不可思議地說：“你，你收服它了？收服一頭七階異獸？！”

常鳴說：“只是合作而已。走吧，現在我們可以繼續前行了。”

六人進來之前，他已經把機關傀儡和傀儡搜集到的冰底泥全部收了起來。

剛才他重組自己的靈魂結構，把白蛇新產生的冰底泥消耗殆盡，現在洞壁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就連鐵老四也沒有留意，更何況狂虎隊的五個人。

攔路虎被收服了，再沒了什麼障礙，他們紛紛轉身往回走，還是忍不住多看了白蛇幾眼，滿臉都是驚奇。

獵殺一頭七階異獸，那是機關大宗師才能做到的事情，更遑論收服它！他們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了，但從來沒聽說過哪個人能做到這一點……

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人？他真的只是一個高級機關師嗎？

……

冰底泥對常鳴來說至關重要，他沒打算把它真正的秘密告訴這幾個人。

七人一起走出山洞，到達那條山澗的旁邊。剛剛常鳴就已經看見過它了，老虎指著這條山澗說：“我們就是在這裡發現冰底泥的。當時我們只看見了兩塊，把它們都收起來帶了回去。我們沒再繼續細找……”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只有那兩塊，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說到後面他已經有點心虛，常鳴卻不介意地擺擺手說，“嗯，委託的內容只是找到它出現的地點，我再找找看吧。就算沒有，也許也能瞭解一下它出現的環境。”

委託到現在已經結束，常鳴說：“接下來就不耽誤你們時間了。我跟你們一起出去，先把錢劃給你們，然後我再進來。”

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危險都是常鳴一個人解決的，有時候還有餘力照應一下他們。他要一個人進來，當然不會有任何問題。

狂虎隊的幾個人猶豫了一下，面面相覷了一陣之後，老虎上前一步說：“前輩，剩下的錢，我們就不要了……”

這一句話說出來，連鐵老四也有點驚奇，狂虎隊的幾個人卻一起點起了頭。

老虎得到兄弟們的支持，心裡有了些底氣，他說：“剩下的錢和貢獻值我們都不要了，如果可以的話，前輩能不能答應我們另一個條件？”

常鳴頓了一頓，說：“你說。”

老虎說：“一千萬金幣是一筆巨額，但對我們來說，跟一百萬差別不是太大。我們拿到貢獻值也是去神殿系統裡買資料，但是要買些什麼資料，我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不如，前輩直接把這些貢獻值折算成資料給我們？”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也就是說，我們想請前輩教導一下，這比我們自己拿著貢獻值去瞎撞好多了……”

說到後面，他自己也有點心虛。他們看得出來，這些錢和這些貢獻值對常鳴來說算不上什麼，但是對每一個機關師來說，時間都無比可貴！

常鳴也許不在乎掏錢掏貢獻值，但未必捨得多花費一點時間。他這個要求，提得多少還是有點冒險。

常鳴略一停頓，幾個人都懸起了心。片刻後，常鳴點頭說：“行！”

幾個人同時大喜！

面對隱藏的高階異獸，這些人在脫險之後立刻來尋找自己，足見其心性可貴。他以前對西鉑州人沒什麼好感，但在這幾個人身上卻略有改觀。

而且他們提的要求極為明智，常鳴也願意滿足他們。

這裡安靜無人打擾，很適合教學，幾個人就找了一塊無人空地，圍成一圈坐了下來。

常鳴沉吟片刻，說：“你們六個人，兩個高級機關師，三個中級機關師，一個初級機關師。初級和中級要的是打牢基礎，對機關術有一個全面的瞭解，高級機關師開始尋求自己特定的方向。王超，你先演示給我看看，你對初級機關術方面的瞭解，到達了什麼樣的程度。”

常鳴何等水準，他雖然只是個高級機關師，但對機關術的瞭解之深入，絕不遜于機關大宗師，某些方面甚至猶有過之。尤其是初中級機關術，他更是達到了“融匯貫通”的程度，整個天穹大陸，也沒幾個人能打下這麼堅實的基礎！

他先瞭解幾人的水準，再查漏補缺，一一細講。

他沒打算也沒必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傾囊相授，他只需要解答他們的疑惑，指出他們未來發展的方向！

如果一個機關師不能自己學習，只靠別人強行灌輸的話，他也走不了多遠。

幽靜的山谷裡，伴隨風與水的聲音，清朗的問答聲向著遠方傳去。

六個人的表情從驚奇到震驚到敬仰到崇拜，逐漸發生著變化。常鳴在他們眼裡的形象越來越高大，最後簡直不可直視！

老虎不由自主地心想：我的這個交換決定，做得實在太明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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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3 主僕契約



西鉑州這六個人，水準層次各自不同。後來很久以後，這六個人全部都晉升機關大宗師，沒有一個例外。

他們後來回顧起來，正是當初的這一夜問答，奠定了他們向前進步的基礎。

那時候提起這事，無人不羨慕他們的明智。能夠被常鳴指點一夜，這簡直是天降的幸運！

而那時，常鳴的名字，整個天穹大陸早已無人不知。

天色由明漸暗，又由暗轉明。清晨的陽光透過山谷，照在不斷波動的水面上，反射出點點光芒，照亮了這一角幾個人的面孔。

比陽光更明亮的，是他們的眼神。

一夜未眠，一夜的精神集中，他們卻一點倦意也沒有，眼睛閃閃發亮！

常鳴停住最後一句話，語重心長地說：“機關師這條道路，雖然走的人很多，但始終都是孤獨的。就算有人推動，最後能讓自己進步的，還是只有自己。好高鶩遠要不得，偷奸耍滑要不得。要想走得更遠，只有付出更大的努力！”

這樣的勸誡，他們以前也從別人嘴裡聽到過，但從來都像輕風過耳，聽完就忘。不過現在在他們心裡，常鳴的地位已經截然不同。常鳴一說出來，他們一個個就極為認真地點頭，果然聽進了心裡。

狂虎隊的人離開了，鐵老四正準備跟著一起走，常鳴突然叫道：“四哥，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說。”

鐵老四停步轉頭，疑惑地看他，常鳴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遞給他：“你跟狂虎隊他們不是一起的吧？”

掌眼通常都是外聘，鐵老四的感覺也跟狂虎隊有點格格不入。鐵老四接過書一看，整個人都怔住了。

與其說這是一本書，不如說是一本手寫的筆記，筆記的封面上清楚地寫著“機關材料及其處理方法初探”幾個字，字體端正，直直地撞進了鐵老四的心裡！

常鳴說：“如果不是四哥，狂虎隊的人也沒辦法把冰底泥帶到我面前來。這東西對別人的用處可能不太大，但對我非常重要。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感謝你，這本筆記是我自己整理出來的，可能會對你有點幫助。”

他頓了一頓，還是把話說了下去，“你的天賦很特殊，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但單靠天賦吃飯可能有點浪費，我覺得你可以往這方面深入研究一下。”

老虎跟鐵老四都是高級機關師，老虎的研究方向雖然模糊，但隱約也有了一些感覺，常鳴稍微一提點，他就恍然大悟。但鐵老四從頭到尾都沉默著，當常鳴問起來他時，他良久之後才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

他的茫然是真的，但他卻完全沒想到，常鳴還是留意到了這一點，並且給他提出了新的建議！

鐵老四的手在筆記的封皮上輕輕撫過，翻開來看了一看。

這樣的材料筆記，鐵老四自己也有。身為掌眼，他也把自己曾經見過的一些材料記錄下來，各種資料列在上面。有些材料他並不清楚可以用來做什麼，只是天賦的直覺告訴它，這種東西很有用。

常鳴的這本筆記卻截然不同。他很少列舉單個的材料，而是根據材料不同的性質進行總結分類，與機關術聯繫起來，詳加解決。

這本書對機關材料整體進行了分析，指出了研究機關材料的一條道路！

鐵老四看得出來，這本書並不完整，還有待繼續研究補充。但它已經展現出一種極其可貴的思路，讓鐵老四單是這樣看著，就心中火熱起來。很多事情，他以前只知其然——他知道這東西有用，但究竟為什麼有用，有什麼用，根據這本書的思路，他可以清晰地推斷出來！

有了這本書，他給材料定價就不再只是一種賭博，可是有的放矢！這本薄薄的冊子，就給他規劃出了清晰地職業未來！

鐵老四握緊了這本冊子，抬起頭來凝視著常鳴。常鳴的目光誠懇親切，他說的話全部出自真心。老實說，以他的能力，根本沒必要在他們面前搗什麼鬼。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鐵老四喃喃說：“我以為西鉑州跟東梧州是敵人……”

常鳴微微一笑：“算不上敵人，頂多只是競爭對手吧？”

機關戰爭可能會產生一些傷亡，但畢竟不是真正的戰爭。西鉑州和東梧州之間的矛盾，遠沒有上升到生死仇敵的地步。

這本冊子對鐵老四的意義太大，他乾脆地說：“謝謝你！以後有什麼事情，你通知我一聲，我一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說著，他拿出自己的公會徽章，在上面按了一下，遞給常鳴。

這是只有機關師本人才能執行的一個動作。他開啟了公會徽章的全部資訊，把他提供在常鳴面前。只要常鳴把自己的徽章跟他的對接，就可以毫無保留地獲得他的全部資料。值得注意的是，這種開放是單方面的。常鳴可以知道鐵老四的全部資料——包括今後在神殿系統上的所有變更，但鐵老四沒辦法知道常鳴的。

正因為這種單向和毫無保留，有些機關師會把它戲稱為“主僕契約”，用來對應某種傳說中的契約。鐵老四這樣做，足見他對這本冊子的重視以及對常鳴的欽服！

常鳴也沒有矯情，他爽快地接過徽章，跟自己的對接上了。他笑道：“以後我要找你幫忙，可方便多了！”

鐵老四鄭重地說：“我一定克盡全力！”

鐵老四也離開了，常鳴望著他的背影，心裡略有些感歎。

這本筆記是他正在進行中的研究中的一項，他把它送給鐵老四，純粹就是出於愛才的情緒。他的天賦實在太少見，就這樣浪費太可惜了。

沒想到，他的無心之舉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報。

主僕契約……

不管是西鉑州人還是東梧州人，都是人類，都有著同樣的心情啊……

他望向天空，腦中突然閃過神罰騎士冰冷漠然的目光。

神罰騎士本來就不是人類，如果自己的推斷沒錯，他們只是機關神製造出來的機關。

神罰騎士是機關，機關神又是什麼呢？總而言之，他們絕不會是人類！

狂虎隊五個人和鐵老四全部離開，這個山谷裡只剩下常鳴一個人。白蛇探出頭來，向四面瞅了瞅，吐了吐蛇信。

常鳴改造完自己的靈魂結構之後，它比之前老實乖巧多了。

常鳴說：“好，我們回去山洞裡，接下來，我們就要進行大工作了！”

他拋開其它所有的情緒，躊躇滿志地說：“小智，我要給你製造一個真正的身體！”

……

他本來打算跟那些西鉑州人一起先離開，再獨自回來的。沒想到那邊提出了更好的建議，現在這裡只剩下他一個人，倒是省去了來來回回的工夫。

他帶著白蛇回到之前的山洞裡，這一次，他沒有從山洞繞行，直接從天空降下。

先前磨練了一段時間，現在他已經能夠熟練地飛行了。

小智在他身邊化形，常鳴說：“我們現在要做的跟剛才差不多。我會先用冰底泥重新搭建一個你的靈魂結構，然後在它的基礎上重建一個肉體。之後，你的靈魂可以從冰底泥的結構裡注入進來，與這個身體融合。由於是完全的融合，身體也會對你的靈魂形成保護。當然，過於消耗精神力的事情，還是不能做！”

在常鳴的構想裡，本來想做得更靈活一點，讓小智的靈魂能夠自由進出。但就現在看來，不是不能這樣做，但這樣仍然會讓減少靈魂與身體之間的協調性，失去足夠的保護意義。

所以，這個構想只能放到之後再實現了。

常鳴把一件件材料全部拿出來，放到旁邊。

他第一次做這樣的大工作，心裡略微有些緊張。他閉上眼睛，定了定神，再睜開來時，眼中光芒四射：

“好，我要開始工作了！”

……

鐵脊山脈的這個山洞，仿佛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

一股特殊的場籠罩了整個山洞，如同一個結界，讓外人無法侵犯。這正是小智形成的精神力場，用來保護常鳴的工作。

常鳴全心全意地撲在手上的工作上，眼神無比專注。

時間緩緩過去，除了一些細微的動作，他的姿勢幾乎沒有變過。

搭建靈魂結構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用手來做，只能全程使用神觸。如果不是精神力足夠強大，控制力足夠強，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即使如此，常鳴的精神力也不足以支撐他一次性完成整個靈魂結構。

他事先先把靈魂結構分成了一個一個的環節，這些環節既是整體的一部分，也可以獨立存在。用冰底泥搭建完成之後，它們能單獨存在一段時間。

這些工作極其費力，但常鳴事前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從頭到尾，他偶爾會到達精神力耗盡的邊緣，但從來沒有超過那個界限。

一天、兩天、三天……

五天、六天、七天……

常鳴第一次如此長時間使用自己的精神力，但他根本無暇多想，滿腦子一點多餘的念頭也沒有。

二十七天后，一個由透明水晶細絲組成的完整靈魂結構出現，懸浮在常鳴面前。

常鳴臉色發白，精神卻無比振奮。

他仔細檢查過結構的每一部分，最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對著小智微笑道：“成功了！”

話音未落，他倒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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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4 小智的新身體



醒來時，常鳴心裡一驚，猛地跳了起來！

他第一時間看向半空中，冰底泥組成的靈魂結構依然懸浮在那裡，散著發迷蒙奪目的光彩。

他松了口氣，埋怨道：“你怎麼不叫我？誰也不知道它能持續多久，萬一在我睡著的時候消失了怎麼辦？”

小智說：“我感覺它具有一定的穩定性……而且，你太累了。”

常鳴心裡有些感動，卻搖頭道：“你想想，萬一它散掉了，我還得重做。重做的話還不是會耗費大量的精神力……而且，老實說，再來一次的話，我可真不能保證能成功完成了！”

不管怎麼說，這個結構他的確完成了，現在可以進行下一步工作了。

常鳴拿起之前準備好的那些材料，開始給小智製作新的身體。

這也是他之前就思考過無數次，進行了大量計算，研究過無數材料的。

他沒辦法製造出真正的血肉，卻盡可能地找到了類似的仿生材料。

而且給小智製作身體，沒辦法完全仿造人形，完全可以增加一些新的功能。

他曾經仔細研究過朱焰星給他的騎士，和各種各樣的異獸。這兩者有類似之處，它們都是兩套系統並行，一套用來維持生理機能，一套用來對外輸出能量。

即使打好了腹稿，這個機關也極其複雜。常鳴又用了七天時間才全部完成。

最後，一個人形機關出現在常鳴面前。它看上去就像一個真正的人類，與上面的靈魂結構相互呼應的是，它的造型也極為完美，無論面孔還是身體，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

不過，它跟真正的人類差別還是挺大的。這個機關的身體背後有一個隱形的結構，隨時可以翻出來，形成一對翅膀，在天空中自由飛翔。同時，它的骨骼也進行了相應的改造，中空無骨髓，堅硬程度卻遠超真正的骨頭。

總地來說，它的外形雖然跟真人無甚差別，其實內在完全不同。更加結實、速度更快、能夠飛行，還有各種隱藏的強大武器，堪稱一個會行走的人形兵器。

常鳴笑著拍了拍人形機關的肩膀，說：“怎麼樣，你的這個新身體還挺好的吧？”

小智端詳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吐出兩個字：“不錯。”

以他彆扭的個性，能說出這兩個字已經表示非常滿意了。

常鳴笑著說：“我之前還琢磨過，要不要做成女性形態……”

小智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常鳴嘿嘿笑了兩聲，說，“後來想一想，以你的個性，要還是個美女的話，那可真是個災難。”

小智哼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行了，可以把靈魂結構安置進去了。”

常鳴又笑了兩聲：“怎麼樣，這具身體太完美，你也著急了吧？行行行，我加速！”

給一具無意識的機關增加靈魂結構，當然比對自己進行改造要簡單。但常鳴依舊非常小心。任何一個疏忽大意，都有可能導致前功盡棄。

水晶一樣的靈魂結構化成無數星塵，沒入這架完美的機關裡。那一刻，這個機關像是被賦予了真正的靈魂一樣，表面上多了一層奇特的光彩。雖然它還是沒有意識、不能動彈，但常鳴看著它，卻硬是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呼吸！

畫龍點睛，也莫過於此！

靈魂結構與機關相結合，穩定了下來。常鳴向小智點了點頭，小智再次化為一道星芒，融入了機關裡。

常鳴緊張地盯著它。

片刻後，人形機關微微一動，緩緩抬起了眼睛。

那是一雙深黑色的眼睛，仿佛小智的整個靈魂都在裡面一樣，眼眸深處閃出了星辰的光芒。

接下來，原本冷漠的機關開始動作，臉上出現了表情，變得生動起來。他活動活動身體，勉強說：“感覺有點沉……不過以你的能力，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聲音由常鳴合成的聲帶發出，是個清爽的少年聲音，正跟機關的外表相符。

常鳴臉上的緊張完全消失，翻了個白眼說：“滾蛋！現在你有身體了，我揍起來可比以前方便多了！”

話雖這樣說，他看著小智的表情還是很得意的：“現在先這樣吧，未來，說不定還會有更好的身體。”

常鳴工作的時候，白蛇一直縮在它先前盤踞著的黑石上，這時塵埃落定，它極具靈性地爬了過來，小心地用尾巴尖碰了碰小智的新身體。

小智一彎腰，把它拾了起來，盯著它碧藍的眼睛，問道：“常鳴沒對你做什麼改造，你現在怎麼這麼乖巧？你想要什麼？”

白蛇與他對視，尾巴尖抬了起來，指了指一個方向。

常鳴和小智一起抬頭，那裡空空如也，但在不久之前，那裡才懸浮著一個驚人的、極其存在感的東西……正是小智的靈魂結構！

常鳴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過來：“你想讓我改造你的靈魂結構？以此晉級？”

白蛇連連點頭，它果然就是這個意思！

剛才常鳴構建修改靈魂結構，並且以此改造自己精神力的全過程，它都看得清清楚楚。憑著異獸的本能，它打從心底感到了震懾。它隱約明白這是在做什麼，所以從那之後，它變得無比順從。因為這巨大的誘惑，足以讓一頭異獸動心。

常鳴停頓了片刻，說：“你剛才也看見了，這樣非常危險。”

白蛇一陣胡亂點頭搖頭，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常鳴，倒讓他看出了它的意思。

“你是說，你不怕，你願意嘗試？”

白蛇小頭狂點。

常鳴還是有點猶豫。冰底泥是白蛇製造出來的材料，這樣的生物他就見過這一條，的確非常珍貴，他非收服不可。而且，他也考慮過能不能用這種方式來控制異獸的級別，甚至把它當成了自己下一步的研究方向。

但是這種方法非常危險，就剛才的情況來看，一個支撐不住，就是所謂的魂飛魄散，那才是真正徹底的死亡。白蛇這麼重要，他能讓它冒險嗎？

但是他看著白蛇，卻的確從它的眼神裡看出了一些執著。它已經是七階異獸，如果不願意配合，常鳴能殺它，但不能強迫它做什麼。

這倒是很難抉擇……

常鳴考慮了好一會兒，終於點頭說：“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靈魂結構，也就是用來提升等級的那個結構非常複雜，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計算才行。如果你願意，可以跟著我，我們慢慢來……”

他話還沒說完，白蛇就竄到他身上，緊緊地盤在他的胳膊上，一副死纏爛打的樣子。

常鳴失笑道：“你倒是很堅決……”

既然白蛇已經這樣表示了，常鳴倒什麼話可說。反正他本來也打算把它帶走的。

他向小智點了點，騰空而起，向著天空飛去。小智的精神力比他更高，早就超過了那個級別，當然能控制空氣。他稍微嘗試了一下，就跟在了常鳴身後，一起飛了起來。

山風拂來，常鳴只覺得一陣神清氣爽，跟著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

這次來西鉑州，自己的精神力提升了一個等級，還給小智製造了一個新的身體，真是不虛此行！

……

常鳴離開了西鉑州。

這時離他到這裡來，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鐵脊山脈離北浮州不遠，他直接去了渡口，回到了北浮州。

一路風平浪靜，渡船到達的地方叫作呼嘯平原，這裡的風景跟另一頭完全不同，氣候也比較溫暖，四周不見一點雪跡。

常鳴到酒館打聽了一下最近的消息，這一個月風平浪靜，什麼事情也沒有，大家唯一在討論的事情就是三年一次的機關大宗師評核。為此，北浮州的機關大宗師都已經動身前往中央坤州。

北浮州南部有一個震旦港，這是唯一可以前往中央坤州的地方。那裡每天有一班空艇往來通行，現在有不少人都往那邊去了，就想著萬一能被一個機關大宗師看上，被收為徒弟的話，幾乎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酒館裡，常鳴難得遇到了一些搭訕，不是沖著他來的，都是沖著小智來的。

小智這個身體的長相完美得驚人，實在太過醒目。常鳴搖了搖頭，出來就拿了個面具給他戴上。

常鳴之前就跟陸淺雪說過要去中央坤州，不過也沒打算急著過去。齊天城會長找他說話之後，他更是心生警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神殿要是急著讓他們過去，直接發佈命令就可以了。現在這樣做，只說明一點，神殿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要讓人感覺他們是自願過去的！

這樣一來，常鳴越發要拖延一陣了。

小智駕駛天鰩，帶著他回到了雪蓋山脈的水晶遺跡。

小智必須要適應他的新身體，而對常鳴來說，獵殺神罰騎士只是中途的一個訓練項目，他的學習訓練還沒有全部結束，必須再花一些時間才行。

圖書館裡的那些書、神紋的推演、靈魂結構、機關術……

他必須把這些融匯貫通，形成自己獨有的殺手鐧，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才敢前往中央坤州——

機關神殿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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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5 登天木屋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北浮州，不，整個天穹大陸炸了窩。

以前，神罰騎士是神殿手上的一把刀，懸在天穹大陸每個機關師的頭上，讓人膽戰心驚。

機關戰爭後，對東梧州的那場神罰，讓所有人見識了那把刀砍到人頭頂上的感覺！

一時間，整個天穹大陸的機關師都心魂欲喪，說話的聲音都低了很多。

相應的，各機關公會都挺直了脊背，公會附屬人員各種耀武揚威，常鳴之前在齊天城遇到的那種事情，頻頻發生，機關師們卻不敢還擊。

但不久，就不斷有消息從北浮州傳來。

神罰騎士失蹤或死亡的事件持續不斷地發生，好像有人把他們當成了大好的獵物，在不斷獵殺著他們！

兩個、四個、八個、十個、二十個……

神罰騎士持續不斷地減少著，不管他們進行什麼樣的防禦措施，但只要一出門，稍微一分散，就立刻遭遇不測！

一開始，是雙人小組出事；不久，四人一組也不牢靠了，到後來，一支十人小隊的覆滅，讓神殿震怒！

這十人裡，還有一個分隊長！

神殿再也坐不住了，輝日騎士團難得一見地被派出了中央坤州，前往增援神罰騎士團。

要知道，輝日騎士團直屬機關神，以前從來沒出過中央坤州！

輝日騎士團的人數是完整編制神罰騎士團的十倍，有他們插手，冰湖平原再不會有什麼空隙，對方很難繼續找到可趁之機。

而這時，神罰騎士的數量已經減少到原先的一半！

……

朱焰城裡，張冰裂眼睛閃閃亮地看著常鳴，讚歎道：“常大哥，你太厲害了！”

朱焰星漫不經心地點頭，表情卻也是贊許的。

他說：“嗯，做得不錯，實力進步得很快。不過，耀日騎士團到了，再繼續下去有些危險。反正鍛煉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如先離開一陣吧。”

常鳴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就讓他們再活一段時間好了！”他低頭說，“冰裂，這段時間，你先留在這裡，給你的東西好好學習，過段時間我再來接你。”

張冰裂膽怯地看了朱焰星一眼，答應得卻非常爽快：“好的，我一定會努力的！”

常鳴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段時間，就連他自己，也頗有煥然一新的感覺。

現在，他終於可以去中央坤州了！

……

中央坤州是整個天穹大陸的核心。

它位於天穹大陸的中部，其餘四個州都有一條固定的空艇航線，每天在中央坤州與四個州之間來來一趟。

當然，神殿的祭司偶踏凡塵時，會有特殊空艇用以代步。但除此之外，任何天翼、空艇、渡輪等飛行機關，都不允許私自來回於中央坤州與週邊之間。

只有高級機關師才能進入中央坤州，他們數量有限，每天渡輪上的人並不算太多。

北浮州與中央坤州介面處的港口名叫震旦港，由神殿派遣人員一手建設並操控。

這裡就像一個繁華的莊園，一幢幢獨立的小木屋圍著中間的高塔林立著。

這些木屋就是著名的震旦莊園，凡是要乘坐中央航線的旅客，必須租用木屋休息一晚上。當然，每一幢木屋都是十萬金幣一夜，這還是算是空艇機票之外的。神殿之斂財手段，由此可見一斑。

當然，神殿至少在表面上還會表現得比較仁厚。震旦莊園的每一個木屋都是一個獨立的機關房，機關房裡有著種種奇妙的構造與思路，甚至還藏著一些小玩意兒。機關師住宿時，可以任意研究機關房，研究時如果能發現這些小玩意兒，就可以當作租屋的禮物，隨便帶走。

神殿的機關術水準比天穹大陸高出不止一個等級，運氣好、水準高，震旦莊園的木屋本身，對機關師來說就是一個小寶藏。

所以，它的價格雖然非常昂貴，但還是有不少機關師主動過來往宿。

神殿一早就放話說可以“任意研究”，這個任意的範圍就很大了。只要你有本事，把木屋拆了都行！

你能拆了木屋，震旦港辦事處的人不僅不會懲罰，還會給你另外發放一個禮包，表示對你能力的表彰。

神殿既然提出了這樣的說法，這木屋肯定也不簡單。大部分機關師住一晚上，也只能搞清楚裡面的幾個小關竅。而要想拆掉木屋，必須對它的整體有一個徹底的瞭解才行。

震旦莊園不許日常入住，只准在乘坐中央航線時順便住一晚上。就一晚上的時間當然不夠，震旦莊園從建立起到現在，也只有七個人曾經成功拆除了木屋。這七個人不管當時是什麼水準，後來全部踏入了地創師的境界。

所以，這木屋又被機關師們俗稱為“登天木屋”。機關師晉升為地創師，可不就是登天！這個木屋，就像一個登天的門檻！

清晨，霧氣在莊園裡四處嫋繞，在各種各樣綠色的植物與斑斕的花朵間留連。

這裡是北浮州，氣候非常嚴寒，震旦莊園卻有如此春暖花開般的景象，足見神殿之手段。

樹木的枝椏間，有小鳥來回跳躍，婉轉啾鳴。它們成為了清晨最早的點綴，給莊園增添了不少生動。

突然，“嘩啦”一聲響起，驚動了附近的小鳥，讓它們紛紛振翅飛向高空！

小鳥被巨響驚動，震驚地望向莊園的某處，小小的眼睛裡充滿驚恐。

巨響接連不斷，連地面也開始劇烈晃動，好像地震一樣。

但與地震不同的是，震動只存在于周圍的一小片地方，並沒有向遠處繼續擴散出去。即使如此，這響動也驚動了附近的人。

好多機關師從木屋裡走出來，他們一個個徹夜未眠，眼睛四周還掛著濃濃的黑眼圈。但是他們的震驚，卻比天空中的飛鳥更甚！

他們一陣茫然之後，迅速發現這是怎麼回事了。

有人破解木屋了！這動靜，是有木屋要被拆了！

從傳說中的那七個人開始，已經有幾十年沒出現過這樣的狀況。誰？誰有這樣的本事，竟然能拆掉震旦莊園的木屋？

難道又一位地創師要出現了？！

莊園管理處也被驚動了。

霧氣急速流動，幾個人踩著機關滑板，從霧氣中穿出，到達正在劇烈搖晃的木屋附近。

他們身穿神殿的制服，一個個面色驚訝，相互對望一眼之後，懸浮在附近不動。

拆解正在進行，誰也不會去驚動。周圍聚集的機關師越來越多，從五六人變成了十幾人，接著又上升了二十多。

這二十多人正是此次通過震旦港前往中央坤州的全部人員，他們全部放棄了手中的工作，到了這幢木屋旁邊，瞪大眼睛望著前方的景象！

“木屋”發出機關特有的聲音。齒輪、鏈條、滑軌……每一種聲音大家都是那麼熟悉，甚至有幾個機關師的耳朵動了動，沒再用眼睛去看，而是偏過頭，用耳朵細細聆聽分辨其中的聲響。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木屋突然發出一次劇烈的抖動，整個兒垮了下來！

它不是依次崩解，而是整個兒垮塌。在場的人全部都是機關師，他們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因為裡面那位機關師破解了機關房的核心！這是真真正正、機關師式的破解！

煙塵揚起，接著緩緩落下。各種各樣的配件在地上滾動，靜止。

機關師們紛紛瞪大眼睛向前看。他們想看看，破解機關房的人究竟是誰！

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個地創師！

煙塵落盡，一個人踩著配件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他扇扇面前的灰塵，咳嗽了兩聲，輕聲抱怨說：“我還以為破解完了，有一個自動歸位元的程式呢。怎麼就跟普通的拆房子一樣，弄得這麼大灰……”

他一抬頭，看見周圍的人群，愣了一下之後笑了起來，抱拳道：“抱歉抱歉，動靜太大，騷擾各位鄰居了。”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是這個人？不可能吧？他旁邊一定還有一個師長什麼的，對，一定是他的師長做的！

但他們找來找去，也只有這人站在廢墟裡，絕沒有別人！

毫無疑問，機關房就是這個人破解的！

機關師們的目光再次傻愣愣地聚集到這個人身上……

怎麼可能，這，這小子也太年輕了！

莊園管理處的人也是一愣，他們一踏滑板，滑到年輕人面前，對照著資料看了一眼：“你就是入住丙七號房的高級機關師常鳴？”

常鳴點頭：“是我。”

莊園管理處執事的目光掃過登記資料，又是一驚。

高級機關師，二十四歲……嘖嘖，這年輕，這等級，這水準！這小子的前途無可限量啊！

他們對常鳴的態度立刻尊敬了幾分，點頭道：“請常先生跟我們一起到前面坐一坐。我們將派人檢查一下丙七號房，如果符合標準的話，我們還有特別的禮物送給常先生。”

常鳴點頭，跟著他們一起離開了。

霧氣漸漸平靜、合攏，兩個莊園執事過去檢查被拆解的機關房，其餘的機關師們紛紛圍了上去。這會兒離得更近，他們看得更清楚。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教科書式的拆解！

機關房所有的結構上都沒有暴力的痕跡，那雖然不是一個機關師的作法，但以前不是沒有人嘗試過。

對方就是通過機關房的各種結構，判斷出核心中樞，最後一次性擊潰，讓它垮塌下來的！

“常鳴……你們聽過這個人的名字嗎？”

機關師們越看越是吃驚，他們想起剛才從莊園執事口中吐出的名字，開始互相打聽。

沒一個人聽說過，表示這人以前絕對不算太出名。

說來也是，常鳴以前跟人打交道的次數並不算太多，唯一比較出名的地方就是在東梧州的整備大隊裡。

但那些人在機關戰爭之後，都各自前往北浮州各處歷練，沒打算現在前往中央坤州。而另一些熟人早就動身了……現在同行的這些機關師裡，果然沒一個人聽說過他。

“這位可真不簡單，回頭還要一起乘坐空艇，路上有機會的話，能得他指點就好了……”

莊園的執事把常鳴請到特定的貴賓室坐下，奉上好茶瓜果。不過他們隸屬於神殿，自有一股傲氣，態度只是普通的禮貌而已。

常鳴坐了一會兒，檢查人員回來回報，表示丙七號房的拆解沒有任何問題，符合條件。立刻有一個高級執事帶著一個盒子走到常鳴面前，好奇地打量了他幾眼，雙手奉上盒子：“按照震旦莊園的規矩，在莊園裡得到的一切機關和圖紙都屬於拆解者本人。由於拆解符合要求，我們另外會奉上禮物，作為獎勵……”

常鳴笑了笑，接過盒子：“只是休閒時間時候的娛樂而已……”

他說得輕描淡寫，也沒打算馬上打開盒子，高級執事在心裡撇了撇嘴，態度依然十分和藹。

閒聊之句之後，他告知常鳴，上午九點，也就是兩個半小時後空艇才會出航，到時候會有專人來通知他。現在這段時間，就請他在這裡好好休息。

常鳴不打算浪費這兩個半小時，讓莊園的辦事處給他安排一個工作間。

執事們並不奇怪，反倒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在他們想來，如果不是這樣的勤奮，常鳴這個年輕、這個水準，反倒有點奇怪了！

兩小時後，一個人敲響了工作間的門，尊敬地說：“常先生，可以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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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 浮游城



常鳴被一個執事引路，通過特殊通道走到空艇面前，抬頭一看，簡直要被耀花了眼。

這艘空艇雖然名為空艇，卻不像常鳴想像中那樣，是一個卵形。它下面鋪著厚厚的雲層，雲層之上是一個潔白的大殿，看上去竟與水晶遺跡的森羅大殿有些類似。

它也有十二根立柱，遠遠看去，立柱上有許多精美的浮雕。森羅大殿位於地底，更多的顯得神秘。而這艘“空艇”位於光天化日之下，金色的陽光照射在雪白的穹頂上，莊嚴而純潔，讓人一看就不由得肅然起敬。

震旦莊園南邊建有一座高塔，殿形空艇懸浮在高塔旁邊，由一座光橋與塔頂的平臺連接。甚至這座光橋，也跟森羅大殿前的無比類似。

執事向常鳴行禮道：“貴客請登橋，我們已經通知了浮游城的同事，他們將會在那邊接待您。”

這座空艇在神殿的稱呼，就叫作“浮游城”啊……常鳴向他點點頭，登上了光橋。

這座光橋上當然不會有任何測試。不過這座高塔高達百米，光橋只是由一層薄薄的光幕組成，光幕幾乎透明，透過它可以清晰地看見下面的情景。站在光橋上，就像憑空站在一座無底深淵上一樣，的確需要幾分勇氣。

光橋的長也是百米，周圍沒什麼防護。遠處就是海，北風從海面吹過來，帶著冰冷的寒意，仿佛隨時都會把人從橋上吹下去。

神殿這樣做，有點不懷好意啊……

常鳴剛才這樣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了驚呼聲。

他破解了莊園的木屋，所以有特殊待遇，被第一個帶到了塔頂。但其他人也不會拖延多久。現在，將要同行的機關師們也接連到了，看見浮游城的光橋時，中間好幾個人忍不住驚呼了出來，臉色大變。

不是所有機關師都有足夠的膽量的，他們在這座光橋面前，將會馬上顯形。可以說，這座光橋，就是神殿給機關師們的一個下馬威！

常鳴心裡嘲諷，大步走上光橋，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

他走上光橋時，腳向下輕輕跺了跺。他跺腳時很用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後面的機關師都看出來了，這座光橋挺結實的，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一下，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氣，看著常鳴的目光露出了一些感激。

常鳴穩穩地走在橋上，神態十分輕鬆。他偶爾還會停留片刻，張望一下周圍的風景，露出讚歎的表情。

人的感覺是會相互影響的，常鳴的輕鬆不知不覺感染了後面的人。他們一個個壯起膽子，踏上光橋，也學著常鳴的樣子，快步向前走。

其實光橋只是看上去危險，只要不在上面做些過分的動作，不會有什麼問題。

沒過一會兒，常鳴就到達了光橋的彼端，踏上了浮游城的地面。緊跟著，一個個機關師在他後面踏上地面，他們抹了把冷汗，恭恭敬敬地向常鳴行禮：“常先生。”

常鳴笑著還禮：“不用這麼客氣，大家都是高級機關師，叫我名字就好。”

這時，最後一個人也上了浮游城，他似乎有點恐高症，上來的時候腿都在打顫，最後一個趄趔，險些摔倒。他迎著大家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抹抹汗，低聲說：“見笑見笑……”

常鳴問道：“你是不是不太適應高處？會有眩暈感？”

那人連連點頭：“是，是，我膽子小，有些控制不住……”

常鳴搖頭說：“這不是膽子的問題，是先天的一點小毛病。將來精神力再強一點，就能克服掉。在這種狀況下，你還能通過這道光橋，很厲害了！”

那人之前在光橋那頭猶豫了好久才動身，結果最後一個到達，虛汗險些連衣服都濕透了，正覺得很難堪。聽常鳴一說，他瞪眼道：“是先天的毛病？”

常鳴向他笑了笑，他立刻松了口氣，向著大家笑了笑：“原來是這樣。老實說，我也練習過很多次了，但還是適應不了……”

眾機關師紛紛安慰他，一時間，氣氛變得和樂融融，倒讓迎出來的浮游城執事有點奇怪。

之前的機關房拆解，再加上光橋上的小插曲，眾機關師對常鳴多了幾分尊敬。一時間，機關師中最年輕的這個傢伙，反倒像是變成了眾人的首領，走在了最前面。

浮游城執事已經接到通知，大步上前來問道：“你就是常鳴？”

常鳴點頭，浮游城執事往裡一讓：“拆解震旦機關房，可直接入住浮游室貴賓室，請！”

從震旦港到中央坤州，一共需要兩天時間。所以跟常鳴曾經坐過的機關渡輪一樣，浮游城給每個機關師都安排了獨立的套房。除了休息的地方以外，還有個人工作間，安排得非常周到。

當然，以浮游城的機票價格，不管怎麼周到的安排也不會讓人覺得過分。

浮游城執事帶著他們向上走，常鳴路過十二根立柱時，腳步微頓，執事立刻跟著放慢腳步，讓他們細細觀看。

浮游城的十二根立柱上全是浮雕，上面刻的是所有機關師都耳熟能詳的故事。

身披獸皮、還在鑽木取火的人類，得到了機關神賜予的機關術，從此開始發展。不過這裡還增加了一些額外的情節……

人類得到機關術之後，開始改善自己的生活，快速發展。但一部分人類心懷不軌，私下勾連起來，開始反抗機關神！

機關神對人類滿懷愛憐仁慈，竟然被人類所傷。一個機關神倒下了，旁邊有許多歡呼雀躍的人類，旁邊卻有另一部分人類向他們怒目而視。

機關神始終仁慈，一部分人開始維護機關神，雙方開始鬥爭。這一場鬥爭規模極大，撕裂了天空與大地，徹底改變了大陸的地形。

常鳴心中一動，對比著圖上地形的變化，立刻發現，立柱上描繪的這場鬥爭，就是永恆紀元破滅時的景象！

大戰前，世界的地形，正是森羅大殿天花板上的情景！

這就是神殿所解釋的永恆紀元覆滅的原因嗎？

不，不完全是。現在神殿並不刻意提起永恆紀元，甚至大部分人連“永恆紀元”這個名稱也沒有聽說過。他們只知道在天穹曆之前，曾經有一個“失落的紀元”，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消失了。

立柱上的圖景還在繼續，最後，維護機關神的人類取得了勝利，開創了人類的新紀元，也就是新的天穹曆的開始。

機關師們沉默地看完了，沒有說話，當然也沒有討論。

一行人沉默著走進了浮游城裡，被執事們各自安排到相應的房間入住。

直到這時，機關師們才紛紛向常鳴行禮道別，每個人都恭恭敬敬的。

浮游城內部跟森羅大殿也挺類似的。一樣是一個巨大的大殿，四周有環形樓梯向上沿伸。

它的底部當然不會有全息圖紙，一尊神像立在當中，一排排椅子環著神殿安置。樓梯上是一層一層的房間，常鳴被一個高級執事帶到了房間裡。執事恭敬地說：“接下來的兩天，先生就住在這裡。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按鈴召喚我們。”

服務倒挺不錯……浮游城執事退下後，常鳴走到窗邊，向外看了一眼。

乘客已經全部上了船，浮游城開始向天空移動。它收橋、離岸、飛行，從頭到尾沒有一點震動，平穩得驚人。

等它降落時，就是中央坤州了！

常鳴拿出震旦莊園給的盒子，打開來看了一看。

這是一個空間盒，盒子裡共分十二格，每格裡都放著一件東西。

六種材料、六張機關圖紙，對普通的高級機關師來說，都是難得的好東西。這些材料和圖紙對常鳴來說算不上什麼，他更在意地是這個盒子。

空間盒他也見過不止一次了，這種形式的還是第一次見。

它打開後，一格一格非常清晰，東西裝在裡面就像是縮小了幾百倍的模型，看上去迷你小巧。但是一離開盒子，它們會迅速變大，恢復原形。

這是什麼原理……

常鳴把東西拿出來、放進去，仔細研究著這個盒子。

他正琢磨著要不要進機關工廠好好研究一下，就聽見自己的房門被敲響了。

外面的來人好像有些猶豫，先輕輕敲了兩下，停頓了好一會兒，又是兩下。

常鳴拉開門，看見外面站著一個高級機關師，正是跟他同行的其中一人。

他期待地看著常鳴，問道：“常先生，剛才我們商量了一下……除了兩個人以外，我們都是第一次去中央坤州，對那裡很有些陌生。中央坤州是什麼樣的情況，去了之後應該怎麼行事，我們決定坐下來討論討論……常先生要參加嗎？”

常鳴想了想，爽快地點頭說：“行，現在嗎？”

那人簡直是意外之喜，連連點頭說：“對對對，就現在！”

常鳴跟在他後面出門，到了樓下一看，發現絕大部分同行者都已經到了下面的大廳裡，正圍坐在兩個人身邊，聚精會神地聽中間兩個人講述。

其中一人清晰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到了中央坤州，第一件要注意的事情，就是夾著尾巴做人！別管你在外面多麼能，在那裡也得不能囂張！中央坤州真正的老大，不是我們機關師，是機關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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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7 祭司考試



說話這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一張國字臉，看上去很有點不怒自威的感覺。可他說的話可一點也不威風，反正讓人覺得有點慫。

但他旁邊那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人也跟著點頭，無比贊同他的話。

兩人聲音都不大，但大廳裡非常安靜，所以聽得很清晰。

常鳴偏頭看了一眼，附近幾個執事面無表情地來來回回，明明聽見他們的話了，卻一點異樣的神情也沒有，好像這再理所當然不過。

常鳴走上前去，同行的機關師們紛紛抬頭向他打招呼，給他讓出一個偏中心的位置。

常鳴坐了下來，國字臉男子問道：“常先生，你也沒去過中央坤州吧？”

常鳴點頭道：“對，第一次去……叫我名字就好了，你這麼客氣，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幾個人一起跟著笑了起來。常鳴環視四周，這些人全部都是高級機關師，沒有一個例外。

這也很正常，機關大宗師評核近在眼前，大宗師們都已經提前過去了中央坤州，那裡又只有高級機關師以上等級才能進入，當然級別非常統一。

會前往中央坤州的高級機關師，一般都是希望能在機關術上有更高發展的。這種人通常功利心相對淡一點，重視一個人的本事更甚於其他條件。

常鳴無論能力還是心性都在眾人之上，贏得尊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國字臉男子認真地說：“中央坤州受神殿掌控，所有住宿、衣食、材料買賣等生意，全部都是神殿統一調配。這些東西收費相當昂貴，尤其是中央的萬象城，普通機關師當真住不起。”

他苦笑了兩聲，解釋了一下中央坤州的地形。

中央坤州以萬象城為中心，向外輻射，一共有四十八個衛星城。

機關神殿位於萬象城，占了萬象城大概一半的面積，剩下一半可以提供給機關師住宿，價格昂貴得驚人。除了價格之外，還有神殿系統的貢獻值要求，普通機關師絕不可能達到標準。

所以一般來說，機關師到達中央坤州，都會選擇住在附近的衛星城。

每個衛星城之間都有航線來往於城市之間，越靠近萬象城的，越繁華越昂貴，越往外就冷清偏僻，價格相對便宜。

國字臉男子名叫萬紳，他稍微報了一下各衛星城的住宿價格，機關師們紛紛咋舌。

萬象城住宿一夜，通常都在十萬金幣以上。靠近它的八個衛星城，住一晚也要五萬。至於最偏僻的那個，一夜住宿也超過五千金幣。

萬紳說：“這還只是普通居住，在中央坤州，你一舉一動都要花錢，更別提研究機關術……材料也好、拜師也好、工具也好……沒點存款，在那裡根本就寸步難行！對了，到了中央坤州，你們才知道貢獻值究竟有多大用處。神殿的很多機構，都要足夠的基礎貢獻值才能進入，消費的也不是金幣，而是這個點數。”

貢獻值難得，大家也不做考慮，他們更擔心的還是其他花費。一個人苦著臉問道：“那麼，在中央坤州有打工賺錢的機會嗎？”

萬紳點頭說：“當然有。你可以選擇給神殿打工，成為神殿執事，甚至還可以去參加祭司的考試。考上祭司倒是一條好路，就算當上了最低級的黑鐵祭司，也能保證你在中央坤州長期居住下去。而且，神殿給祭司的學習待遇非同一般……這樣說吧，假如一個高級機關師考上了黑鐵祭司，一年之後，他的能力就可以等同於一個機關大宗師！”

黑鐵祭司的能力相當於普通機關大宗師，青銅祭司的能力相當於巔峰級機關大宗師，白銀祭司的能力不遜于地創師。

當然，這只是指常規能力。無論機關大宗師還是地創師，都對獨創研究有很高要求，有這樣的戰鬥能力，也未必能考上相應的等級。但如果能考上，即使是祭司也有額外加分，開始擁有與眾不同的地位。

“當祭司的話，還能參加神殿的等級考試嗎？”

“當然能。這兩者不衝突的。一年前，白銀祭司夏侯昂晉級成為地創師，成為了天穹大陸第八個地創師……這件事，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吧？”

眾人紛紛點頭，地創師出現是整個天穹大陸的大事，他們當然都聽說過。

接下來，萬紳和他旁邊那個叫程劍的機關師，對中央坤州的基本情況進行了更深入的介紹，非常詳盡。

一般來說，晉升成地創師之後，神殿會給他們在萬象城安排一幢豪華住宅。同時，也會給他們在城外安排大型莊園式研究所，讓他們安心繼續研究。當然，他們也可以離開中央坤州，但是每一年裡，至少有一半的時間要停留在萬象城周圍。偶爾神殿會有一些任務安排給他們，他們有義務配合完成。

每年，中央坤州都會有祭司考試，凡是中央坤州的機關師都可以參加。每個機關師一生之中最多參加三次祭司考試，如果三次都沒有過關，將永遠被拒在祭司的門外。

每次考試都有大量的機關師加入。如果能當上黑鐵祭司，就相當於擁有了一份最好的工作。供奉機關神、執行機關神殿相關公務，這些當然是需要的。但是在自己的私人時間裡，除了可以免去衣食住行相關的大量費用之外，還可以優先獲得神殿提供的機關資源。

所以，一般來說，考上黑鐵祭司之後，一年內相當於祭司學徒。如果能順利地完成神殿的各種公務，成為正式祭司，也就擁有了不遜于機關大宗師的能力。

當然，想要考上機關大宗師，最重要還是研究獨創方面的成果。很多黑鐵祭司就是卡在這一關才沒辦法通過大宗師考核，但除此之外，無論製作高級機關還是戰鬥，兩邊的能力都相差不大。

聽完萬紳的話，這些高級機關師們都露出了嚮往的表情，立刻就有一個人問道：“祭司考試有什麼要求？人人都可以參加嗎？什麼時候搞？”

另一個人顯然清醒一點，問道：“除了這些好處，黑鐵祭司有沒有什麼約束？如果不想當了，是不是可以隨時退出？”

萬紳顯然也對此專門進行過研究。他一一詳加解釋：“中央坤州有兩類人。一類是外來的機關師，一類是本地土著。”

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就連常鳴也意外地問道：“還有本地土著？”

萬紳點頭說：“是的。祭司長住中央坤州，他們結婚生子，他們的孩子先天附屬神殿，擁有的資源可比我們好多了。他們就是中央坤州的本地土著。慚愧的是，他們的能力比我們高多了。我剛到那裡的時候，就被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打敗了……”

他伸出右壁，挽起袖子。眾人驚呼一聲。他這條手臂不是真的，而是一條機關手臂！

萬紳伸手張握了幾下，說：“我這條手臂，就是被那孩子廢掉的……”

常鳴突然問道：“你們是為什麼產生衝突的？”

萬紳苦笑道：“那還是我第一次過去的時候，只是一言不合而已……所以，從那之後，我就知道，在中央坤州要格外小心了！”

他沒有就這件事情細說下去，旁邊的機關師們卻紛紛對視，又是驚駭，又是心領神會。

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同坐一條船，萬紳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細說給大家聽，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厚道人。這樣一個人，跟人一言不合，能產生多大的衝突？但就是這種程度的衝突，就讓他失去了一條手臂！

中央坤州，絕不是善地，果然一定要多加小心！

萬紳又把話題拉回來，介紹起黑鐵祭司的考試要領。

本地的土著小孩，能力很強，只要是十二歲以上的孩子都可以去考。外來機關師的准入標準就是高級，當然也有資格。

每年黑鐵祭司有兩次考試，一次在四月，一次在十月。現在正是三月中旬，不久就有一次考試。

難得的是，考試不需要收費，只需要提前一周去萬象城或各衛星城的神堂報名。至於考試內容，他和程建都沒有參加過，不太清楚。

萬紳講完黑鐵祭司的考試事宜，又說了幾句，最後總結說：“總之，中央坤州的環境，跟其他四個州很不一樣，去了之後少說少做，多想多觀察，適應環境是第一位的。最近北浮州的那件事，中央坤州雖然沒什麼反應，但神殿應該還是挺重視的……總之，小心為上。”

北浮州發生了什麼事，在場的人都聽說過。萬紳這話說得非常誠懇，大家紛紛道謝，小聲交流起來。

有些人擔心自己錢帶得不夠，想要找人同吃同住來分攤；有些人則琢磨著怎麼去報名黑鐵祭司考試。

先前叫常鳴下來的那個機關師轉頭問道：“常……常兄弟，你打算怎麼辦？帶的錢足夠嗎？”

常鳴微笑著點頭：“嗯，夠的。我有一個長輩，在中央坤州有住處，我打算去投奔他。”

“有住處！”程建一聽這話，驚訝地打量著常鳴，忍不住問道：“常兄弟，你這位前輩，能請教一下尊姓大名嗎？”

常鳴意外地問道：“怎麼？”

程建說：“中央坤州的房屋全部由機關神殿統一分配，除了地創師和貢獻值達到一萬以上的機關師以外，不可能分到房的！而貢獻值達到一萬以上的，都是在某個領域有著特殊貢獻的巔峰級機關大宗師！”

常鳴撓了撓頭，心想：一萬嗎……好像我的貢獻值也夠了哦？

他正在想，一個人從旁邊插進來說：“你這話可說錯了。一萬貢獻值以上的可不止是機關大宗師，我聽說有個人，還是初級機關師的時候，就已經拿到了這個數！”

“這不可能！”幾個人紛紛驚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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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8 中央坤州



「咦？」一群人的目光都驚奇地看向這個人，紛紛道：「不可能吧？你知道貢獻值一萬是什麼概念嗎？一個初級機關師，怎麼可能拿得到這麼多？」

那個人不滿地嚷了起來：「你們以為我是誰？我好歹也是個高級機關師好不？怎麼可能不知道貢獻值是什麼？但就是有這麼一個特例，被號稱是『改變神殿規則』的人！」

大家看他說得信誓旦旦，都好奇了起來，追問究竟。

那人說：「我也是聽機關公會的熟人說的。據說不到一年前，有一個初級機關師，聽說是東梧州的，曾經一次性註冊了七十三項專利。」

「七十三項！」

驚呼聲響成了一片。

那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是，你們知道橡膠這東西吧？」

在這裡的都是有追求的高級機關師，對這種最近在天穹大陸開始流行開來的新材料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一提到橡膠，就馬上有人恍然大悟了：「這個事我也聽說過。橡膠這種材料用途非常廣，現在越來越普及了。我都是買成品橡膠直接來用，我有一個朋友想自制橡膠。結果一看，喝，它各個環節全部都被註冊了，只要你想要自己做橡膠，就得給錢！」

機關師們都很敏感，第一時間抓到了要害：「全部環節？」

「是的，關於橡膠製作工藝，每一個環節都有獨立的專利，你根本繞不過去！難道。這些環節都是由同一個人註冊的？」

先前那人連連點頭：「沒錯！正是同一個人註冊的！他找到了橡膠的原材料，把提煉製作合成所有的環節全部註冊了，一次性註冊了七十三項專利，一次性就拿到了七千三貢獻值！」

常鳴在一邊聽別人說他的輝煌歷史，不由得撓了撓臉。當時橡膠的註冊其實是七十二項，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一個獨立專利。不過這些人也是道聽途說，以謬傳謬也很正常。

機關師們還在感嘆：「分開註冊……原來還可以這樣做！這真是佔了大便宜了……」

「可不是！後來神殿就因此改變了規則，新增加了十八條規則，具體規定了專利註冊的方式……同一項發現可以重複註冊以避免漏洞，但計算貢獻值的方法就不一樣了。」

「果然是改變神殿規則的人！」

「而且橡膠這東西用途的確非常廣。減震、密封、加壓……前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人發現它的好處。」

「可不是，也就是因為這樣，這人原先的七千三貢獻值越來越多，早就已經過萬了吧。」

「太划算了！」

「不過誰讓人家腦筋靈活呢？而且能發現這種新材料。還能面面俱到地總結出全部製作方法。也很了不起啊……」

橡膠是原始材料。每一個人因這種材料得到新的貢獻值，都會有一部分算在常鳴頭上，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貢獻值越來越多，現在甚至已經到了可以在萬象城買房的地步。

萬紳聽大家討論得熱烈，順勢強調說：「不到中央坤州，不知道貢獻值之好用。貢獻值這東西太重要了，你們千萬別隨便交易！」

眾人紛紛點頭，又有人好奇地問道：「我聽說貢獻值還可以拿錢買？」

萬紳嗤之以鼻：「那都是一些外圍人開的價，現在是開價到十五萬一點了沒錯。但是你看看，有幾個人真肯交易的？多半也就是一些不求上進的初級機關師，會拿著自己的初始貢獻值去換些材料罷了。這種人，不可能有什麼前途的！」

難得在去中央坤州前，遇到這麼友好平和的同伴，這兩天時間，大部分人都沒有呆在自己的房間裡，而是在下面的神像前面坐下來交流。

就連常鳴，也花了許多時間在這裡旁聽。

前面他樹立了一些威信，只要他在這裡，大家都會讓他坐在正中央。他也跟著大家一起，對中央坤州的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概念。

氣氛友好的交流很能拉近關係。兩天後，浮游城將要到達中央坤州時，城裡的二十七個乘客關係已經變得非常親近了。

有一部分人甚至已經約好了，下去一起行動。也有人找常鳴同行，常鳴微笑著婉拒，說自己有長輩要投奔。

兩天後的清晨，一聲驚呼響起，有人叫道：「到了！」

浮游城外有一個環形平台，平台下面就是云層，平時可以站在那裡，極目遠眺。現在大家聽到叫聲，一起擁到平台上，看著遠方。

除了常鳴之外，這些高級機關們的年長的六十多歲，年輕的也快四十，現在卻像是出去春遊的學生一樣，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激動的表情。

他們對機關神殿所在之處——中央坤州的敬服與嚮往，由此可見一斑！

常鳴也跟了過去，果然，遠方有一片巨大的大陸逐漸出現在眼前。

它一片潔白，上方光芒籠罩，莊嚴神聖至極，一看就讓人不由自主地靜默下來。

這裡就是中央坤州了！

常鳴突然發現一些不對，他愕然低頭，向下看了一眼。與他做出同樣動作的不止一人。

立刻有人驚呼道：「中央坤州，不是在地面上的？」

萬紳和程建之前刻意藏了這點沒說，這時得意地笑了起來：「可不是！中央坤州可是機關神殿所在之地，怎麼可能踏足凡塵。是的，中央坤州，是一片云上的大陸！」

果然，浮游城下方，是一望無際的海面。這裡有一個巨大得看不清邊緣的漩渦，正在急速旋轉，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一片廣闊的陰影籠罩在漩渦上方。把它壓抑得尤為陰暗。

浮游城正前方是一片寬廣的云海，一樣看不清邊際。中央坤州，就被這云層所托，位於海面之上，大漩渦之上！

第一次到來的機關師們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遠遠看去，白雲無比皎潔，周圍邊緣稍暗一點，有些地方甚至還有電光在閃爍。

上面的中央坤州幾乎與白雲一樣潔白，只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柔和的金光。

浮游城一路前行。越來越近。

機關師們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雲霧在他們面前漸漸散開。浮游城正在穿過一扇大門。

這扇「大門」位於中央坤州邊緣，左邊是一個巨大的人形神像，它極盡威嚴，一雙眸子金光燦爛。目光隨著浮游城的行動緩緩移動。所有人都覺得。它正在盯著自己！

萬紳先前還在跟大家介紹中央坤州的情況。這時也彷彿懾於神威，沉默下來，跟大家一起低下了頭。

眾人之中。只有常鳴一人高高地抬著頭，與神像對視。

他目力極強，看得清楚。這神像的眼睛是機關製成的，會動的！所以，它看著移動的浮游城並不是神威什麼的，只是單純的機關運行而已。

常鳴在心裡嗤笑一聲，看向神像的另一邊。這一看，他就忍不住沉下了面孔。

神像的對面，是兩個人類，一男一女。他們身披獸皮，身材與神像相比極為矮小。這也罷了，關鍵是他們臉上那種驚喜諂媚的表情，活靈活現，簡直就像奴僕面對自己的主人！

這正是機關神賜予機關術給人類的場景。以前常鳴都是從壁畫裡看見的，這還是第一次看立體的，還看得這麼清晰。

他緊盯著那兩個人類，眉頭皺得緊緊的，最後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聲。

這時，他還聽見另一聲冷哼。常鳴轉頭一看，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正是除他之外，這些高級機關師裡最年輕的一個。

他也聽見了常鳴的聲音，回過頭來，露出了一絲笑意，兩人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常鳴都跟這個人沒什麼單獨交流，這時，心裡卻像是生出了一些默契一般。

浮游城很快穿過這扇石門，到達了中央坤州前方。

他們看清了中央坤州的全貌。

大陸中央，一座高大的神殿直聳而起，它背後靠著一座大山，但神殿之威，甚至遠勝高山。

那座神殿光輝燦爛得驚人，即使只是這樣遠遠看著，也讓人忍不住想要拜伏下去。

神殿倒是無時不刻不注意著渲染自己的形象啊……

神殿所在的位置，就是萬象城，萬象城向外輻射出四十八個衛星城，全部都是被云層所托，飛在天空中的。

衛星城和萬象城之間有大型空艇來回穿梭，只偶爾有其他天翼飛過。一切看上去極為井然有序。

本來，以中央坤州之大，他們不可能看得這麼清楚的。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到達中央坤州的第一時間，這裡的全景就映入了他們的眼簾，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相信不光是他們，凡是來過這裡的機關師，都會在心裡留下深深的印記。

「咚」的一聲輕響，微微的震動傳來，浮游城下方的云朵與中央坤州對接，停了下來。

一個浮游城執事大步走到門口，歌唱一般的聲音叫道：「中央坤州已經到了，現在可以下船了！」

機關師們心裡同時一陣激動，紛紛回房收拾行李。

常鳴沒什麼可收拾的，他正準備舉步，一個執事大步走到他面前，躬身道：「常先生，這邊請！」

常鳴愣了愣，看了眼後面：「我跟他們不一樣？」

執事傲然一笑，說：「當然，能拆解震旦木屋的人，當然跟那些普通機關師不一樣！」

不是所有人都離開了的，有些人聽見了執事的話，皺著眉頭看過來。但他們一觸到常鳴明亮溫暖的目光，就向他一笑，大步又走開了。

常鳴安撫下這些人，冷笑心想，這可是裸的挑撥啊……

但他當然不會把心思擺在面上，轉身道：「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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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9 質疑



神殿對其他四個州，只是用機關公會，以比較鬆散的手段加以影響。

而中央坤州，就是實打實的集權控制了。

機關師到中央坤州，第一時間要去各神堂登記，更換機關師徽章。

新的機關師徽章在中央坤州，用途極為廣泛，既是身份證，也是通行證，還附帶了各種卡的功能，可以隨時劃帳支付。

沒有一家錢莊能把勢力延伸到這裡，因為神殿就是最大的錢莊。

這裡的機關師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到達中央坤州後，都會把自己攜帶的其他錢幣或者晶卡存進機關師徽章裡。

一次機關屋拆解，給常鳴贏得了額外的便利。

他第一個被引出了浮游城，穿過長長的雲橋之後，到達了一個神堂裡。

這裡名叫寒武城，是中央坤州最週邊的一個衛星城，負責與震旦港的連通。凡是從北浮州過來的機關師，第一個到達的城市就是這裡。所以，也借著這種便利，寒武城是週邊六個衛星城裡比較繁華的一個。

中央坤州沒有機關公會，取而代之的就是機關神堂，屬於神殿的直控分屬組織。

不過在常鳴看來，這只是名稱的差別。神堂的外形跟機關公會非常類似，都長著一副莊嚴神聖的教堂模樣。只是地點不同，看上去更精緻一點罷了。

也不知道浮游城執事跟神堂執事說了什麼，交接之後，這個年輕的神堂執事的態度就有點微妙。

他看著常鳴的目光有些驚奇，有些懷疑，又有些不屑。

常鳴才沒什麼心情跟他打交道，直截了當地問道：“在哪裡更換公會徽章？”

神堂執事光明正大地打量了他兩眼：“跟我來。”說著一轉身，昂然走在了前面。

精神力升上四級之後，常鳴的感知能力更上一層樓。等級比他低的，在他眼裡幾乎是一目了然，完全沒法有什麼隱瞞。

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年紀跟他差不多，二十三四歲，精神力倒是不弱，甚至有三極丁等。這可是一個巔峰級高級機關師的水準。要是放在外面的四個州，這種精神力水準已經可以被人稱之為天才了。但他只是神堂的一個普通執事，還是被安排在寒武城這樣的週邊衛星城的。

這人多半應該就是萬紳所說的中央坤州土著，而且看起來，中央坤州整體機關師的能力，應該比外面四個州高上不少。

寒武神堂比較清靜，來往的執事與機關師都不算太多。常鳴一眼掃過去，立刻得到了不少資訊。

神堂執事的能力水準都跟這個年輕人差不多，還有好幾個比他更年輕的。看來，本地土著這個年齡的水平線，差不多就是這樣子。

執事對待機關師的態度比較傲慢，眼中淡淡的不屑甚至並沒有刻意隱藏。萬紳曾經說過，本地土著跟外來機關師之間有些矛盾，看來就是這樣了。

想也知道，本地人跟外地人有矛盾，本地人實力比較強，又佔有地利之便，肯定更有優勢。難怪說外地機關師得“夾著尾巴做人”呢……

年輕執事帶著常鳴往裡走，邊走邊說：“第一次來中央坤州是吧？提前跟你說一聲，中央坤州可是跟外面那種雜亂的地方不一樣。要在這裡長期住下來，就得按照中央坤州的規矩行事……對了，你有住處了沒有？沒有的話，我給你介紹一個？”

聽上去是詢問的語氣，對方的態度卻非常強硬，明擺著是在說，你想長期呆下來，就得聽我的安排！

常鳴笑了笑，淡淡地說：“已經有了。辦完事，我就要去萬象城一趟。”

年輕執事詫異地瞥他一眼：“萬象城？嗤，果然不知天高地厚，萬象城，也是你去的地方！”

他說得非常輕蔑，常鳴懶得跟他一般見識，並沒有多話。

沒一會兒工夫，兩人到了一間門外，年輕執事向常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進去。

常鳴疑惑地看了那扇門一眼。這裡地處偏僻，明顯是神堂的一個小角落，神堂怎麼會把更換機關師徽章這種公務放在這麼偏僻的位置？

年輕執事看他一眼，說：“中央坤州跟外面可不一樣，外面認證你是高級機關師的，這裡未必能通得過。所以，中央坤州的規矩，更換徽章前，有一個測試，看看你是不是到達那個水準了……去，進去吧。”

常鳴沒動：“這是神堂的規定？”

年輕執事輕輕嗤了一聲：“當然……不是。這是我們專門為你們這些外地人準備的福利。讓你們在真正進入中央坤州前，先認清楚自己的水準，免得到時候自我膨脹得太厲害，被現實砸個頭破血流。”

常鳴平靜地“哦”了一聲，轉頭往回走：“那就省了吧。未來怎麼樣，是我自己的事情，可不你們費心。”

年輕執事臉色一變，冷哼道：“你不敢？”

常鳴又是一笑，沒有說話，表情裡的輕蔑卻溢於言表。

本地人對外地人本來就比較歧視，而且正常來說，他們的資源更加優異，平均實力的確比外來機關師強。雖然前面聽說常鳴拆解了震旦木屋，神殿會因此給予一些特別待遇，但這個年輕執事也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他們早就習慣了給初來乍到的外地人一個下馬威，這時也不過是按習慣行事。沒想到常鳴理都不理，根本不按他們的想法來！

常鳴一聽說此事跟神堂的規矩無關，立刻掉頭就走。

哪個新人第一次來這裡，不是又敬又畏，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像常鳴這麼囂張的，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

年輕人一急，就用手去抓常鳴的肩膀。常鳴根本不容他碰到自己，年輕人的手連他的衣服都沒抓到，立刻眼前一花，整個人騰空而起，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年輕人反應倒挺快，手上金光一閃，整個人頓時一輕，往地上砸落的勢頭突然間消失了。他順勢一蹬，兩隻腳一先一後地向常鳴胸前蹬去，一道黑影卻突然從天而降，正面砸在他肚子上，直接把他砸進了地裡！

“嘔！”這一股力量極大，年輕執事被砸得內臟都幾乎翻騰起來，一股酸腐氣息直沖口腔，被他強行壓下，卻刺激得眼淚花都冒出來了。

常鳴收回腳，居高臨下地看他，憐憫地道：“怎麼這麼不經事？就摔了一下就摔哭了？乖，別哭了，我不欺負你！”

年輕執事大怒，壓下胸腹間翻騰的氣息，猛地跳了起來，正準備再沖上去，卻被人冷冷喝住：“厲山，住手！”

年輕執事臉上的怒氣頓時消失，不安地轉回頭去，叫道：“大哥。”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從後面快步走上前來，眼睛冰冷地直盯著常鳴：“新來中央坤州的？”

常鳴氣定神閑地一笑：“是。”

男子冷然道：“第一次到神堂，就敢胡亂鬧事？”

常鳴挑眉反問：“我是來神堂更換機關師徽章的，這裡難道是更換徽章的地方？神堂執事假公濟私……你們是想做什麼呢？這算不算無視神殿的命令？”

初來中央坤州的機關師回回都會在他們面前吃個大虧，一方面是實力略有不如，另一方面也是懾於神堂的威勢。誰敢剛到這裡，就跟神堂執事正面對上？再傲氣的機關師也是聽著機關神的神話長大的，面對神堂執事，他們先天就有一點心虛。

但常鳴可沒這種念頭，神堂執事來找事，他先給對上扣上一頂大帽子！

兩個執事一聽這話，臉上時紅時白，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片刻後，還是那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比較有經驗，他又是一聲冷哼：“神堂規定，對不明身份的機關師，有權重新進行驗證！你的年齡不對，我懷疑你假冒高級機關師身份，是混進中央坤州來的！”

他越說聲色越厲，大聲道：“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接受神堂的機關師測試；第二，從哪裡來，就滾回哪裡去！”

常鳴聽完他的話，一點驚怒之色也沒有。他微微一笑，揚眉問道：“你是誰？有權質疑我嗎？”

男子翻開衣領，亮出自己的自份標識：“我是主管寒武神堂的副主事，黑鐵祭司！寒武神堂的事，我至少可以做得了一半的主！屈屈一個測試，你說我說的算不算？”

常鳴撓了撓臉：“測試啊……是正規測試？不是你們自己搞的什麼東西吧？”

男子繼續冷哼：“當然，中央坤州的等級測試，全部都是神殿統一準備的試題，經過神殿正式認證的！”

他的話的確不假，只是藏了幾句沒說。

中央坤州的等級測試，普遍難度比其餘四個州的更大，其中關於武力測試的部分更多。

這有中央坤州的特殊因素在裡面，但是從外面初來乍到的機關師，不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很難通過。

常鳴點了點頭說：“行，正規測試的話，來一次也沒問題……不過如果沒辦法通過的話呢？”

兩個執事一起冷笑，先前那個年輕執事重重哼了一聲，說：“中央坤州只許高級機關師以上等級進入。如果你沒那個本事，當然是是被視為偷渡，直接遣返回去！”

偷渡遣返是會被登記在機關師徽章的，不管對哪個機關師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污點。

年輕執事居高臨下地看著常鳴，問道：“怎樣，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常鳴微笑著問道：“當然，還有一個問題，每一個神堂執事，哦，不對，是副主事大人都有權無視神殿頒發的徽章，質疑一位高級機關師嗎？”

他抬起手，圓形的徽章在食指上滴溜溜打轉，“測試當然沒問題，我就想問問，如果測試通過了，無端質疑的這一位元，難道都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