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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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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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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0 12:43:19 |只看該作者
620 能量核晶?



方千文等人回去後不久,又有一批神罰騎士出來,加大了搜索範圍。但不管他們怎麼找,都仍然找不到兇手的下落。

反倒是那些前來撞運氣的機關師們,險些跟神罰騎士撞上,發生衝突。

最後,還是神罰騎士第二隊長方地出面,面無表情地向機關師們表示,北方冰湖範圍,仍然是神罰騎士的巡邏範圍,不得擅自進入。

機關師們怏怏離開,只能在冰湖周圍細細搜索,但當然什麼也沒有搜到。

此時,常鳴跟張冰裂一起窩在北方冰湖某個冰川下面。

這個冰川有一個向內陷進的凹洞,可以容得兩個人自由活動。這裡還放置著一些易於保存的食物飲水,甚至還有幾瓶烈酒,都是張冰裂以前偷偷地藏在這裡的。

張冰裂以前在酒館打工的間隙,就常常跑出來到冰湖範圍裡,打探神罰騎士的消息。

他人小,腦子靈活,又生就一股韌勁,從六歲開始到現在,已經足足持續了五年。

他對這一片範圍內的地形十分熟悉,這個凹洞正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藏身之地。常鳴身受重傷,他直接用冰車把常鳴拖到了這裡來,沿途還小心抹去了全部痕跡。

常鳴笑道:“你挺厲害,完全不像個小孩。”

張冰裂挺了挺胸,說:“我當然不是小孩子,我是個大孩子了!”

常鳴撲嗤一聲笑了出來,聲音不小。

張冰裂緊張地說:“你小聲一點!萬一被發現了……”

常鳴不以為意地說:“哦,沒事,不會被發現的。”

冰洞周圍的牆壁上懸浮著一個又一個的神紋。隱藏、安靜、防禦,等等一套神紋綜合起來,就算是機關神親臨,也未必能找得到他們,何況那些神罰騎士。

張冰裂看不見神紋,但他很信任常鳴。點了點頭,遞了一塊麵包給他,問道:“要吃嗎?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常鳴搖頭:“不用,你吃吧。再過十分鐘,我的傷就全好了。”

他的頭頂上,以及前後左右各有一塊圓盤,它們懸浮在半空中。把常鳴籠罩在裡面。圓盤上有淡淡的白光發出,形成了一個淡白光芒的圓球,常鳴在光球的範圍裡,身上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張冰裂盯著常鳴的傷口看了一會兒,羨慕地說:“這個治療機關真強!”

北浮州所有的城市裡都有醫療機關公所,白羽城當然也有。外出受傷或者生病的居民或者外來機關師。都會被送到公所裡進行治療。張冰裂擅於觀察,當然瞭解那邊的情況。就他看來,像常鳴這麼重的傷,在醫療公所的話,至少要花三天的時間才能治好大半,之後還有很長一段的恢復時間。

但現在,不到一小時。常鳴的傷勢就已經恢復了大半,而且看上去,之後馬上就可以自由活動!

常鳴說:“嗯,這個機關是專門為我量身打造的,效果的確要強一點。”

這套機關是他在朱焰城裡完成的。前一段時間,他留在朱焰城裡,在朱焰星的幫助下,提升是全面的。包括機關術、包括人體的生理組織、精神力狀態。都有全面的瞭解。

朱焰星的淵博強大遠超他的想像,他的知識儲備、思考深度是常鳴從來沒有見過的。而且,除了相關機關神的具體情況之外,他在這些方面對常鳴沒有什麼保留。常鳴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提升著,每一天,都跟前一天判若兩人。

但即使這個速度,朱焰星也有點不太滿意。他沒有直說。但常鳴看得出來。

他在心裡暗暗警戒自己。朱焰星這個意思很明顯,常鳴現在要跟機關神作對,還差得遠!必須更快地進步才行……

人的身體看上去都是由同樣的成份組成,沒什麼太大差別。同樣的醫療機關。可以給這個人合作,也可以給那個人使用。

但從根本上說,每個人的身體素質、肉體狀況、恢復速度各有不同。而各自的靈魂結構,也與肉體密切相關。所以,根據個人單獨的條件,完全可以製作出符合個人特徵的醫療機關,效果比那些大路貨強得多!

這就是常鳴進行深入研究後,完成的結果。現在看起來,它的效果的確非常強!

張冰裂呆呆地看著常鳴的傷口,片刻後突然問道:“知日先生,您能教我機關術嗎?”

常鳴抬了抬眼睛,問道:“怎麼,你想親手向神罰騎士報仇?”

張冰裂認真地說:“不,這只是一個方面!未來,您不是還要跟機關神戰鬥嗎?您幫了我,我總得想辦法也幫上您的忙!”

常鳴問道:“誰告訴你我要幹掉機關神的?”

張冰裂鎮靜地反問:“難道不是?”

常鳴注視著他,過了好一會兒,微微一笑,掏出一本書扔給他:“教是能教,但能不能學會,得看你自己的本事。這本書,你自己先看著,全部看懂了,再來找我說話。”

張冰裂大喜,接過那本書低頭一看,上面寫著《基礎機關術入門》七個字。這不是當初機關天書給常鳴的那本,而是他根據自己學習的精要進行的一次總結。對於機關術基礎、甚至相關機關術核心的一些東西,都有著詳盡的介紹與思考!

它比天穹大陸所有的入門書都更完善、更深入,但相對來說,難度也更大。張冰裂這孩子聰明過人,但在機關術上是不是也有著同樣的天賦呢?單是從這本書上,就可以充分地看出來。

張冰裂緊緊地抓著這本書,神情變幻,激動難言。他猛地撲倒在地,向著常鳴咚咚咚結實地磕了三個響頭。他沉聲道:“知日先生,我知道,我現在本事還不夠,還沒資格叫您一聲老師。不過,我會努力的!在我的心目中……”

他話音未落,常鳴就微笑著阻止了他。他說:“這聲先生,已經就是老師的意思了。你很好,以後時間還長著呢。沒有機關術,也有其他東西可以學。”

張冰裂眼睛裡泛著淚花,卻咧嘴笑了起來:“沒錯,我這一輩子,都已經賣給知日先生您了呢!”

張冰裂就著外面投射進來的光芒,認真地翻開書看了起來。常鳴看他一眼,拿出一個照明機關,把它定在空中,照亮了這一片空間。

張冰裂感激地一笑,再次埋下頭去。常鳴回以一笑,從懷裡掏出幾個亮晶晶的東西,皺眉思索了起來。

……

北方冰湖最北的地方,有一座山。

它左右全是平地,只有這座山峰突然拔起,尤其顯得威武雄峻。大部分的雪山都只有上面積雪,而這座山,從頭到尾雪蓋冰封,不留一點山體。

山峰周圍一絲風也沒有,雪花靜靜地飄落著,非常靜謐。

雪山的最頂端一片平坦,跟下面的險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像有一個巨人曾經揮舞巨刃,一刀把這座山峰削平了一樣。

平臺上有一個寬大的祭壇,與機關神殿裡的那個一模一樣。

祭壇前,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四具屍體,正是被殺死的那四個神罰騎士。四具屍體都不怎麼完整,頭首分離,大大小小的傷口遍佈全身。

現在,這四具屍體已經全部清洗完畢,一絲多餘的血跡也沒有。不過這並不是為了對屍體表示尊敬,只是單純的為了方便檢查而已。

方千文指著屍體上的某處,說:“你看。”

方天站在他旁邊,漠然點頭:“嗯,我看見了。”

四具屍體的同一位置,都被挖開了一個大洞。被挖開的地方有一個空洞,一看就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被取走了!

方天說:“這樣說來,對方應該知道我們的身份了。”

方千文冷笑說:“知道又如何,他還敢對外面公佈不成?”

方天說:“他已經殺了我們四個人,還有什麼不敢對外公佈的?”

方千文眯起眼睛,點頭說:“你說得對,這事,我也應該跟上神提一提。”

方天鄭重點頭。

……

常鳴的手上捧著幾個光芒四射的東西,臉上從疑惑到恍然,逐漸發生著變化。

他在心裡問道:“小智,你覺得這是什麼?”

有張冰裂在,小智不方便直接出來,他在常鳴的腦海裡回應:“能量核晶。”

常鳴說:“沒錯,我也覺得,這是能量核晶!你說人體內可能產生能量核晶嗎?”

小智說:“沒有見過這種先例。”

常鳴玩味地說:“可它的確是我從那四個神罰騎士的體內挖出來的……”

小智問道:“你在懷疑些什麼?”

“我在懷疑些什麼,你不知道嗎?人的體內不可能產生能量核晶,這些神罰騎士的體內卻有……可別告訴我說,是硬植入他們的身體裡的。”

沒錯,這四塊能量核晶,全部都是神罰騎士的血肉裡挖出來,周圍沒有任何一點機關的痕跡,表示它們並不是用來充作某個機關的能源的。

從血肉裡挖出能量核晶,常鳴只見過一種情況,就是——異獸!

只有異獸的體內才會有核晶,人類絕對不可能有!

難道……

常鳴拿出一個測能機關,把核晶放在它的表面上。一根指標迅速轉動,指向了錶盤的另一端。

“九階核晶……”

竟然是九階強能能量核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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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0 12:43:50 |只看該作者
621 什麼玩意兒?



八階異獸,體內會有九階強能能量核晶。

八階異獸,能夠口吐人言,但還沒到化為人形的程度。

現在這些神罰騎士體內有九階強能核晶,如果換算成異獸的話,只有八階,但他們的確是實實在在的人形,而不是像常鳴之前所想的,為異獸為化。

常鳴搖了搖頭,就是因為這樣,他明明可以判斷出能量核晶的品級,還是用測能機關試了試。

不,其實還是自己想岔了。

異獸跟機關師屬於敵對關係,機關神也不可能拿異獸當打手。再說了,異獸天生桀驁,怎麼可能像神罰騎士那樣,一個個呆然木立,像塊石頭一樣!

這四塊核晶裡,有三塊九階的,一塊十階的。十階的應該就是那個叫方宇的隊長了。

也就是說,隊長級的神罰騎士,實力相當於九階異獸;普通神罰騎士,實力跟八階異獸相當。

常鳴曾經見過一頭九階異獸,正是青犀。青犀給他帶來的強大威壓和強烈感觸,他至今也記憶猶新。傳說中,九階異獸極難一見,實力堪比巔峰級機關大宗師!

之前,常鳴要用盡全力才能從冷桐手上逃脫,為了殺他,險些連小智也折了進去。

現在,他在十分鐘之內同時收拾掉兩頭實力近似九階異獸與八階異獸的神罰騎士,果然,這段時間的訓練效果極強!

當然,雖然打贏了,但常鳴還是受了重傷。這主要還是因為戰鬥經驗不足,慢慢磨練,很快就會有進展。

常鳴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兩塊核晶,心裡有些後悔,不應該把神罰騎士的屍體扔在原地,應該一起帶回來的。這樣,神罰騎士究竟是什麼屬性。更方便看一看。如果他們真是異獸的話,身體的其它部分說不定也是優異的機關材料!

不過沒關係,現在他只殺了四個而已,外面還有一百零四個呢,總是能找得到機會下手,看清這些神罰騎士,究竟是什麼玩意兒的!

現在當然還不行。神罰騎士來回在冰湖上疾馳,速度極快。他們相互之間不錯交叉,形成接應,幾乎沒有落單的時候。

常鳴找不到機會,就跟張冰裂一起縮在這個冰洞裡,打算先在這裡停留一陣子。

朱焰星交給他的任務是至少殺死五個神罰騎士。現在離完成任務還差一個。而且,斬殺神罰騎士是復仇也是鍛煉,最重要的還是在這個過程中提升自己。

冰湖上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很快,七天時間過去,神罰騎士幾乎搜遍了北方冰湖的任何一個角落。卻連兇手的一個腳印也沒有找到!

……

七天前,當大量機關師向白羽城進軍,開始在它的四周巡查時,東梧州的許多人憂心忡忡地關注著這邊的情況。

顧青庭正坐在青木王室的王家天翼上,急速向東梧州進發。

離他被押解去幽靈島,還剩一天時間。他來不及等斬天城一起回去,只能先行出發。

前面兩天他沒有停過,一直在忙著處理著將要遺留下來的大量事務。幾乎無暇他顧。兩名監視他的神罰騎士只負責讓他三天后準時動身前往幽靈島,並不管他現在做什麼。可能是他們事前得到了命令,顧青庭在處理事務時,他們只在附近守候,並不打擾。

這天,一架小型天翼跟了上來,飛進王家天翼的內部。金曉從小型天翼上下來。直接被帶到了顧青庭面前。

顧青庭一看見他,立刻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們接下來的計畫如何了?”

金曉的表情很悠閒,只有眼睛最深處隱藏著一抹焦慮。他把手放到了桌上,說:“一切進展得非常順利。我們已經與北浮州鋼甲格鬥大賽的負責人取得了聯繫,決定把比賽舉行成聯賽形式……”

接下來,他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邊計畫。這事屬於藍翔技校,跟青木王室關係不算太大,他只是重點介紹了一些需要配合的地方。

他一邊說,手指一邊在桌面上輕點,發出輕微的得得聲。

他好像只是無意識的舉動,顧青庭也沒有特別關注,但目光中卻不時掠過一道流光。

金曉手指的點動正是共振通訊儀設定好的那套密碼的簡化版,顧青庭一邊聽,一邊在腦子裡破解翻譯。顧青庭不是特別擅長這個,但結合上下文,也能明白金曉的意思。

藍翔技校此時不方便輕舉妄動,不過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也派了一些人前往白羽城,隨時準備接應常鳴。

無論顧青庭還是金曉,他們都不能真的確認這事是常鳴做的,白鷺汀派往雪蓋山脈的人也表示,沒有看見過像常鳴的人出現。

但是,他們隱隱中都有一種感覺,殺死這四名神罰騎士的,正是常鳴!只有他有這個動機,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別忘了,他身邊還有一個地創師呢……

沒人覺得常鳴能夠憑一己之力殺死神罰騎士,大家都以為,是陸淺雪助了他一臂之力。不過就常鳴的個性來看,他一定親在現場,現在正身處危機之中!

金曉把自己這邊的安排,無論是檯面上的還是檯面下的,都跟顧青庭介紹了一遍。顧青庭重重點頭,上前握緊金曉的手,沉聲道:“很好,你們做得很好。未來的東梧州,就得交到你們手上了!”

金曉站了起來,微微一笑:“東梧州是我們的故鄉,這個我們絕對不會忘記的。”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倒是親王殿下,幽靈島並非善地,你在那裡,也要保重身體啊……”

幽靈島是神殿特指的流放之地,神殿指定的罪人,又不致於遭到神罰的,都會被流放到那裡幽禁。那裡環境極為惡劣,條件閉塞,呆在那裡,和呆在監獄沒一點區別。

而且,除了神罰騎士和部分祭司之外,沒人知道通往那裡的道路。也沒人能夠正常進出。被關在那裡,絕對不可能逃出來。

顧青庭重重點頭,說:“嗯,不管怎麼說,我一定會堅持活下去!東梧州現在只是獲得了喘息之機,我還等著看它崛起的一天呢!”

他的目光閃閃發亮,眼中充滿信心。最後。他重重地拍了拍金曉的肩膀:“你們行的,絕對不會有事的,我相信!”

他說的“你們”,但意思是指誰,大家都很清楚。

金曉也重重點頭,說:“是的。我們也相信這一點!”

常鳴從出現開始到現在,創造出無數奇跡。這次更是他主動出擊,前來報仇。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事!

……

機關戰爭勝利後第六天,神罰後第三天,顧青園一大清早就整裝肅容,到達了王家停機坪。

這裡早就已經被打理好了。到處都是鮮花錦旗,王室成員、機要大臣、高等級機關師們已經全員到達,等待著天翼降落。

鮮花以潔白的花束為主,這些人們臉上的表情也非常複雜。喜意與悲痛相混合,最後變成了一派肅然。

停機坪上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專心致志地望著天空。

巨型王家天翼出現在藍天的彼端,它披著陽光,顯得無比莊嚴。

人們的臉上露出笑容。但仍然一點聲音也沒有。

天翼接近,降落,穩穩地停在停機坪的中央。

降落的氣流還沒有完全消失,顧青園就大步向著艙門走了過去,一群人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艙門被打開,一個人影出現,顧青園叫道:“兄長!”

這個人正是顧青庭!

顧青園跟他只有十來天沒見。這時看見他的面孔,卻怔了一怔,臉上掠過了一絲異樣。

前後只有十三天時間,顧青庭卻像是老了十三年!

他的頭髮原本烏黑發亮。一根白髮也沒有。但現在,他的鬚髮已經全白,臉上的皺紋也增加了許多。

相比起來,他的目光卻依舊平靜,只在看著顧青園時,略微有些激動。

他順著舷梯走了下來,顧青園一把握住他的手,遲遲說不出話來。

顧青庭驕傲地一笑,大聲說:“王上,我們不辱使命,帶著勝利回來了!”

顧青園這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說:“好,好,辛苦你們了,辛苦你們了!”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一些哽咽。

為了這場勝利,他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今天過後,他還要親手送走顧青庭,看著他走入直達死亡的幽禁。但的確,他們為東梧州贏得了未來!

顧青庭拉著顧青園的手,向後轉身。

跟在顧青庭身後下來的,正是押解他的兩個神罰騎士。顧青園一看見他們,眼中就掠過了淡淡的情緒,但跟著就壓下去了,一絲不露。

這兩個神罰騎士依然像兩塊堅石一樣,毫無感情,毫無情緒。

跟著,一個接一個擔架從天翼上被抬了下來,每一個擔架上都被蒙上了白布。

顧青園一看見這些擔架,再也壓抑不住表情。他大步走上前去,手放在白布的邊緣,遲遲不能動作。

不用問他也知道,這些擔架上是什麼。

這正是幕僚團的全體成員,他們東梧州的英雄!

而現在,他們贏得了勝利,卻在勝利之後,被神殿剝奪了生命!

顧青庭沉痛地說:“這些孩子們,我帶他們回家了。”

一名神罰騎士突然開口,冷冷地說:“他們是神殿的罪人,之所以讓你們帶回來,只是為了警示你們東梧州的所有人!”

他冷冷地環視四周,目光如同堅冰一般,“再敢違反純潔禁令,他們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所有東梧州人的臉上,同時現出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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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0 12:44:32 |只看該作者
622 送行



一時間,停機坪上暗流湧動。幕僚團的這些年輕人們為東梧州贏得這次戰爭,他們毫無疑問就是東梧州的英雄。現在卻被神罰騎士這樣說,人人都打從心底感到憤怒!

神罰騎士卻只是傲慢地看著他們。

在這關鍵的時候,顧青庭擺了擺手,壓制住東梧州這邊的情緒。

顧青園的心思比他更為深沉,非常清楚此時絕不是與神罰騎士產生衝突的時候。他向顧青庭問道:“我可以看看他們的臉嗎?”

顧青庭還沒有說話,神罰騎士已經道:“當然可以。看清這些罪人的臉,看清這些罪人的下場!”

說著,他一把掀開了蒙在第一個擔架上的白布,現出了下面焦黑的屍體!

顧青園猛然間目光緊縮,旁邊的許多人則不忍卒睹的轉過頭去。

這個擔架上躺著的屍體,渾身焦黑,全身上下沒一寸皮膚是完好的,甚至,根本看不見所謂的皮膚。連續二十四個小時的神罰,讓他已經不成人形,整個人扭曲痛苦得如同地獄深處的鬼魂!

這正是黃清平!

顧青園緊緊地盯著這具屍體,目光遲遲沒有移開。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幾乎連呼吸也停住了。

旁邊東梧的眾人先是移開目光,但沒過多久,就又轉了回來。他們每個人都像顧青園一樣,緊盯著黃清平的遺骸,像是要把這幕慘狀,永遠刻在心底一樣。

顧青庭拉住顧青園的手。沉聲道:“我把他們帶回來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顧青園重重點頭。他無比尊敬地合上黃清平身上的白布,一具具地看過所有擔架上的遺體。後面的幕僚們片刻間就被剝奪生命,沒有遭到什麼多餘的痛苦。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安祥與驕傲,好像能這樣死去,是他們的願望!

顧青園在每一張年輕的面孔上都停留了很久。他久久地凝視著,像是要把他們的面孔牢牢地記在心底一樣。

這個過程花去了漫長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所有人都沉默著。被沉重的情緒所淹沒。

最後。顧青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向顧青庭說:“我知道了,後面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他說得非常平靜。但卻說得非常重。他這句話說出來。他就會用畢生的精力去完成!

所有幕僚的屍體全部被送上了車。開走了。

王家天翼到達齊天城外時,就已經接近中午。一下午,顧青園兄弟倆密談了半天。天色將黑時,顧青庭就要動身了。

他們沒等到神罰騎士催促,顧青庭就已經準備好了。

顧青園向神罰騎士問道:“我可以送行嗎?”

神罰騎士瞥他一眼,冷冷地點頭:“已經有人跟我知會過了。不過送不送的,又有什麼意思呢?”

兩人帶著顧青庭兄弟走到王宮內的廣場上,掏出一個機關,擺在地上。

這個機關看上去像個水晶球,一放在地上就自動散開了,鋪成一個圓形。

神罰騎士向著顧青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站上去。

顧青園一愣,問道:“這是……傳送機關?”

神罰騎士面無表情地說:“當然,幽靈島在神殿指定之地,絕非人類可以企及。只有通過神殿賜予的通幽陣,才有可能到達那裡!”

原來齊天城會長許諾的“送行”,就是這個意思……只是通到陣前罷了。

這個許諾,還真是“重”啊!

告別在即,顧青園緊緊一握兄長的手,正色道:“不管在哪裡,請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他的目光銳利而深邃,顧青庭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片刻後才點頭道:“我會的。但是不管什麼事情,都記得要循序漸進。欲速而不達,太過心急,只可能起到反效果!”

顧青庭站上通幽陣,兩名神罰騎士也迅速跟了上去。

光芒一閃,三人的身形由實漸漸虛化,下麵的通幽陣也越來越淡,眼看著就要消失。

這時,一個聲音高聲叫道:“伯父!”

一個人影從門口沖了過來,沖向通幽陣,正是顧羅莉!

顧青庭從陣中轉頭,最後看了侄女一眼,微微一笑,完全消失了。

顧羅莉沖到通幽陣所在的地方,那裡沒留下任何東西。

顧羅莉轉頭怒視自己的父王,問道:“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為什麼不讓我見伯父最後一面?”

顧青園面無表情地看著焦急地跟過來的兩個護衛,冷淡地說:“像你這樣沉不住氣的,有什麼事情可以信任你?”

“你!”顧羅莉被顧青園如此直接的一句話觸怒了。她狠狠地瞪著顧青園,對方卻看也不多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顧羅莉站在原地,怒氣漸漸消失,表情變幻萬千。

……

北方冰湖的搜索持續了三天,什麼也沒有找到。

方千文剛剛開始懷疑兇手已經離開了冰湖,卻又開始出現了異狀!

神罰騎士團人數有限,冰湖範圍又太廣。為了保證巡邏範圍,他們每組不可能安排太多人。

所以,神罰騎士們仍然是兩人一個小組,交叉巡邏。只是在巡邏路線上做了特別安排,頻繁交叉,形成同一片區域內,保持在兩支以上隊伍的情況。這樣,即使有一支小隊遇襲,也可以馬上派人援手。

神罰騎士紀律嚴明,上級下達了命令,他們就會一絲不苟地執行。他們往返不斷巡邏,卻直到隊長視察巡邏情況時才發現,有一支兩人小隊就這樣消失了!

這支小隊是方玄手下的,他把同區域內的其他小隊聚集起來。目光冷冷地掃過去,問道:“你們就沒有覺得一絲不同?”

神罰騎士僵硬地說:“我們都是按照隊長的命令列事。”

方玄問道:“同區域小隊消失,你們都沒有發現嗎?”

神罰騎士說:“我們都是按照隊長的命令列事。”

方玄盯著他們,目光中掠過一抹怒意。不過他很清楚,神罰騎士就是這樣的,他們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如果沒有事先命令,很少進行多餘的動作。在以往,這也是他們的好處,但此時卻變成了一個大漏洞。

他命令道:“解散。繼續巡邏!關注周圍情況的同時。也關注周圍其他小組的狀況。有任何不對,都第一時間彙報給隊長!”

六個神罰騎士一起行禮,快速分散離開。

方玄緊緊皺起了眉頭。自從他擔任神罰騎士以來,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第一次被人挑釁。被人偷襲暗殺;第一次。情勢不能掌握在他們手上!

……

此時。常鳴還是跟張冰裂一起藏在那個冰洞裡。

常鳴的面前擺著兩具屍體,正在檢查。

前兩次攻擊,他雖然受傷。但也瞭解了一下神罰騎士的攻擊方式。

這次這兩個只是普通的神罰騎士,常鳴連隊長等級的也能殺死,更何況他們倆。

行動前,常鳴用三天時間摸清了他們行動的路線,計算出了他們的行動路徑,找到了最合適的攻擊時機。

攻擊時,他用神紋進行了隱藏與扭曲,來往的神罰騎士本來就受神紋制約,又只知執行命令,沒有注意同伴的行蹤。常鳴在一分鐘之內同殺兩個神罰騎士,竟然沒有被其餘人發現。

這次,他沒有像之前那樣斬首警示,而是把他們的屍體帶了回去。上次從神罰騎士體內得到的能量核晶讓他產生了深深的疑惑,他這次要弄個明白,這些神罰騎士究竟是什麼屬性!

張冰裂緊緊地抓著常鳴給他的那本書,眼睛卻不像之前那樣只管盯著書看。他惡狠狠地瞪著神罰騎士的屍體,目光中充滿仇恨,好像隨時都準備沖上去,把神罰騎士的肉咬一塊下來!

常鳴看他一眼,把屍體往前面一遞,說:“來,要做什麼儘管做,憋在心裡不好。”

張冰裂驚喜地望向常鳴,常鳴又肯定地點了點頭。

張冰裂大喜,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把刀,摸了一摸。

他喃喃道:“這是媽媽買給我的禮物……”

這是一把剔骨刀,尖薄鋒利,外面有一個皮制的刀鞘。剛一從刀鞘中拔出,雪亮的刀光就映亮了張冰裂的眼睛。

一般情況下,誰也不會送一把這樣的刀給小孩子。但這裡是白羽城,是北浮州。小孩子從學會走路開始,就要學會保護自己、養活自己。這把刀,也是張冰裂的媽媽對他的一份深深的期待。

軟皮的刀鞘保存得非常完好,油光水亮,一看就知道經常摩挲。

張冰裂拔出刀,小心在刀背上摸了摸,又舉起它,對著神罰騎士的屍體比了比。

他的目光仿佛被刀光吸引了一樣,再不看那具屍體,只是盯著刀刃發呆。片刻後,他收回尖刀,把它放回刀鞘,搖頭道:“算了。”

常鳴挑起眉毛,問道:“你怕了?”

張冰裂嗤之以鼻:“怕?我會怕他們?這些傢伙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會怕,何況現在已經死了!我只是捨不得媽媽送我的刀,比起他們來說,它重要多了!”

常鳴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頭,憐愛地說:“好孩子。”

一個這麼小年紀就能壓抑往自己衝動的孩子,前途必定更加遠大!

他拎起屍體,說:“我走開一下,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張冰裂一愣,剛準備問常鳴上哪裡去,就看見對方身形一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空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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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3 機關騎士?



機關天書升上四級,就可以在位面狀態和正常狀態間自由切換。

不過,常鳴會當著張冰裂的面進入機關工廠,已經表示對他的信任了。

張冰裂瞪著眼睛四下裡望了一圈,連常鳴的影子都沒有看見,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個人太神秘了!

幸好這個人也跟神罰騎士有仇,看上去對自己還很有好感……

嗯,他說得對,真正的敵人,應該是機關神!跟著他,總有一天可以向機關神復仇,張冰裂有這個信心!

他悶頭想了一會兒,盤膝坐直,又掏出那本書,全神貫注地看了起來。

常鳴拎著兩名神罰騎士進了機關工廠,小智身形一閃,出現在他身邊。

他仿佛對神罰騎士頗為好奇,俯身觀察了一下他們的屍體,問道:“你要怎麼做?”

常鳴不答反問:“小智,這個世界的野獸,全部都是異獸嗎?”

小智果斷搖頭。

常鳴又問:“那麼你覺得,普通野獸跟異獸有什麼區別呢?”

小智說:“異獸的體內才有能量核晶,普通野獸沒有?”

常鳴點頭:“這當然是一點,但除此之外呢?異獸體內的能量核晶起到的是什麼作用?它們的身體,乃至於靈魂結構,跟普通的野獸有什麼區別?”

小智沉默片刻,搖頭說:“記錄裡,沒有這方面研究的情況。”

常鳴說:“那就從我開始吧。我倒想看看。這些神罰騎士跟野獸究竟有什麼區別!”

兩個神罰騎士失蹤,騎士團損失人數增加到了六人。他們再次收縮加緊了防備,常鳴沒有對他們下手的機會,但要去冰原上捉兩頭異獸還是可以的。

冰原上最常見的就是白羽鶴,還有一種灰螢鼠。

灰螢鼠的皮毛是灰色的,上面有點點綠色螢光。它擅長打洞,即使這麼堅硬的冰層,也能鑽出幾個洞來。它的皮毛保暖性也非常好,但獲得的難度比白羽鶴大多了。

為了品種豐富一點,常鳴一樣帶了兩隻回來。

現在。就有一隻灰螢鼠的屍體都擺在了機關工廠的工作臺上。

搜集處理材料也是機關師的常見工作之一。到常鳴這種等級,當然不在話下。

幾根神觸探了過去,一瞬間,一隻灰螢鼠的皮就被切開。一層層的組織展現在常鳴眼前。

常鳴俐落地進行著解剖。精神力全部貫注進去。肉眼和精神力同時探察著這只二階異獸的細節情況。

他很快就找到了灰螢鼠體內的核晶,接著以核晶為中心,一步步地向外檢查。

過了很久。他眼睛一亮,突然輕輕地咦了一聲。

灰螢鼠已經被解剖得差不多了,他停下手,開始全力用精神力觀察。

片刻後,他走到旁邊,那裡放著一個籠子,籠子裡有一隻活著的灰螢鼠。異獸的智力比人類略高一點,灰螢鼠緊緊地巴著地面,兩隻綠色的小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卻什麼動作也沒有。

常鳴一根手指探進去,灰螢鼠剛想抱著他的手指啃上一口,卻突然不能動了。

它的小眼睛一陣恍惚,整個人放鬆了蹲在籠子裡,兩隻尖銳的前爪鬆懈地垂了下去。

二階異獸的精神力並不算強,靈魂結構相對比較簡單。

常鳴現在對靈魂結構還在熟悉中,光是觀察分析就用了很長時間。

除了兩隻一死一活的灰螢鼠,常鳴同樣也研究了白羽鶴。他拿出紙筆,伏在桌上,各種各樣的資料、符號和文字迅速充斥了紙張。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每一項研究都是細緻複雜的工作,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小智在旁邊陪著,不時打一下下手。偶爾常鳴抬起頭來,會跟他討論兩句。

這種討論未必是想從小智身上得到什麼結論,更多的還是一種自我思路的整理。

最後,常鳴抖了抖面前的一疊紙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靠坐在椅背上,仰頭望著天花板,喃喃道:“原來如此!”

他低下頭來,對小智說:“異獸其實也是一種機關!”

他點了點籠子裡的那只白羽鶴,對小智說:“異獸的身體裡,有兩個系統。一個跟野獸一樣,相當於生命維持系統,以心臟為核心。另一個以能量核晶為核晶,體內的細微晶脈為動力系統,形成了一套獨特的異能體系。這兩套系統完美結合,最終構成了異獸。也就是說,異獸跟普通野獸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多了一套新的系統!”

他像是在跟小智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準確地說,在這兩套系統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關鍵,就是靈魂結構。靈魂結構這東西,普通野獸和異獸都有,只是異獸的更加精密強大,在原有的生命維持與生物思考之外,還能控制多出來的那套異能體系。”

“靈魂結構統合兩套系統,讓它們融合,並行,同時發揮作用。對,沒錯,它的運作方式的確跟機關非常類似!”

他猛地轉頭,望向小智,說:“有生命的機關,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小智,我知道應該怎麼給你製作身體了,一個真正的身體!”

他激動地來回走了幾步,表情變幻萬千。片刻後,他又大步走到神罰騎士的屍體旁邊,開始檢查他們的身體。

不管人還是異獸,只要一死,靈魂結構就會崩潰消失。從神罰騎士的屍體上當然看不出這一點。

不過,常鳴還是認真地解剖了神罰騎士的屍體,細細查看。

果然。他們的身體結構跟異獸一模一樣!

如果他們的等級再高一級,常鳴還可能會認為他們是異獸。但現在,情況另有不同,那就還剩一種可能。

神罰騎士並不是真正的人類,也不是真正的異獸。

他們其實是一組機關,一組有生命的機關,一組由機關神製造出來的機關!

所以,他們才會唯機關神之命是從,在北方冰湖這樣的地方長年生活也毫無怨言。所以,他們才會缺乏情緒。缺乏感情。

因為他們不是人。是機關!

聽完常鳴的話,小智還是非常冷靜,評價道:“說服力不夠。”

常鳴立刻泄了氣,沮喪地揮了揮手說:“嗯。是的。如果能有活的神罰騎士就好了……”

獵殺普通級別的神罰騎士。對他來說不算太難。但要生擒就沒那麼容易了。更何況,現在那邊戒備更嚴。

常鳴抬頭看了一眼時間,略微吃了一驚。他這才發現。他在機關工廠裡已經呆了足足二十多天,外面過了已經過了半天有餘。

他收起機關工廠,重新出現在張冰裂面前。

常鳴問道:“我現在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回頭再來獵殺神罰騎士。怎麼著,你是跟我一起,還是先回白羽城?”

獨自在冰洞裡呆了大半天,張冰裂的臉上卻一絲異樣也沒有,好像這再正常不過。他毫不猶豫地說:“我跟你一起走!”

常鳴說:“那行,你跟著我吧。”

張冰裂躍躍欲試地問道:“我們怎麼出去?”

常鳴拿出一個赤紅色的圓球,另一隻手按上張冰裂的肩膀。

張冰裂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已經換了個場景!

常鳴拿到了朱焰星給的信物,隨時可以出入朱焰城。現在他已經完成了任務,竟然就帶著張冰裂回來了。

朱焰城的存在除了他自己以外,誰都不知道,他也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任何人。但現在情況有些不同,他跟朱焰星也算達成了合作,張冰裂更是一個連機關師都不是的孩子,常鳴因此少了幾分顧忌。

張冰裂雖然比普通孩子聰明不知道多少倍,但畢竟只是個孩子。他瞪大眼睛望著四周,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他剛才明明還在陰暗的冰洞裡,怎麼一轉眼,就到了這麼大座城市裡來?!

他心裡有點惶恐,不過看見旁邊的常鳴,不知不覺心就安定下來,但還是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常鳴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在這裡不要亂說話。”

張冰裂用力點頭,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常鳴帶著他大步走進朱焰星的中心大殿,朱焰星的目光淡淡掃了過來,微微一笑:“這麼快就完成任務了?看來進展的確不錯啊!”

常鳴對著朱焰星始終尊敬不起來,他撇了撇嘴,說:“你應該看到了全過程吧?”

朱焰星理所當然地點頭說:“現在除了中央坤州的一些地方以外,其餘地方我的確都能看見。”

常鳴說:“你在這兒出不去,只能四處偷窺取樂是吧?”

朱焰星哭笑不得,搖頭道:“看來,我對你還是太客氣了……”

常鳴直視著朱焰星,開門見山地問道:“對了,我正好有事情想問你。神罰騎士究竟是什麼?身為機關神,你應該也很清楚吧!”

朱焰星淡淡地說:“哦?你已經發現了啊。神罰騎士,可不就是機關神造的玩具嗎?”

說著,他手一揮,幾個人影憑空出現在他身後。

張冰裂猛地向後退了兩步,常鳴也同時目光緊縮!

沒錯,這造型、這威壓、這冷酷的眼神,這幾個人,正是神罰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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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4 神創騎士



一共六名神罰騎士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朱焰星身後,目光漠然,不言不動。

常鳴先是一驚,立刻就冷靜下來。他仔細觀察著這六個高大的人影,他們身上裝備的造型和攜帶的機關,都跟他所見過的神罰騎士不同。不過這都是細節。

最關鍵的是,他們……

常鳴走到六人身邊,繞著他們轉了幾圈。

六個騎士像是沒看見他一樣,目光漠然前視,動都不動。

常鳴轉過身來,納悶地問道:“這是你製造出來的?”

朱焰星點了點頭。

常鳴說:“那你技術不行啊!這些騎士明顯沒有神罰騎士厲害。”

朱焰星說:“我被封印在這裡,材料有限,另外……”他微微一頓,把話帶了回去,繼續道,“做成這樣已經是極限了。”

他指了指這六個騎士說,“雖然等級略有下降,但原理相同。以你現在的能力,這樣的騎士應該更好用。”

常鳴又撇了撇嘴,叨咕道:“瞧不起我不是……”

他這話只是對朱焰星習慣性的反彈罷了,其實心裡是很感謝的。能夠循序漸進地研究,對他來說當然更有利。他盯著這些騎士看了一會兒就發現了,沒錯,它們的靈魂結構更簡單!

常鳴突然問道:“這麼說,你也承認了,神罰騎士不是人類,而是機關神製造出來的?”

朱焰星微微一笑,說:“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你的猜測罷了。”

常鳴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朱焰城的時間狀態非常奇怪。它流逝的速度比機關工廠裡更加緩慢,不管常鳴在這裡過了多久,到外界都像只過了幾分鐘。

但它跟機關工廠又不一樣。朱焰城跟外界時間有異,但在它內部,時間的流逝又是正常的。好像它和天穹大陸的時間,處於兩種不同的線路上一樣。

譬如來說,一個鳥蛋,在同樣的溫度濕度環境下,在朱焰星**的速度跟在天穹大陸是一樣的。

但是。機關工廠卻是實實在在的放慢了48倍速度的時間。換了在機關工廠的話。跟朱焰城以及天穹大陸相比,這個鳥蛋**的速度就是會慢上四十八倍!

這種緩慢只針對物性,其他速度又不會變。常鳴一直很納悶,機關工廠的時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機關工廠的時間特徵更利於研究。朱焰星則更有于普通的機關製作。常鳴跟朱焰星打了聲招呼。就帶著他送的六個騎士回到了自己暫居的房間。進入了機關工廠。

現在終於有六個活的騎士了,常鳴再次埋頭進入了研究工作裡。

他的目標不光是想要知道神罰騎士究竟是什麼,事實上。他們是人類還是機關,他們都是機關神手上的工具,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常鳴最大的目標,還是通過研究這種特性,找到智慧機關的決竅,給小智做一個真正的獨立的身體出來!

他一時在騎士和異獸的身體上進行研究,一時間伏在案邊,進行大量計算與思考。

這六名騎士平時就不言不動地站在一邊,像是六個人偶一樣,但只要常鳴發出指令,他們就會無條件配合,非常好用。他們擁有獨立的靈魂結構,能夠進行簡單的思考,智慧程度跟七八歲的小孩差不多。他們幾乎沒有情緒,沒有衝動,只知道服從主人的命令。

可想而知,他們的靈魂結構也非常簡單基礎。常鳴把他們的靈魂結構與灰螢鼠和白羽鶴的相對照,同時利用星羅盤進行計算,對這一方面的瞭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進步!

靈魂結構與生物的**密切相關,一方面,它能夠指揮神經,產生各種感覺,指揮生物的動作;另一方面,它也根植於人的血肉裡,當**失去生命,靈魂結構也跟著消散。

常鳴不想讓小智完全變成這種情況。再怎麼強大的**,也是有限的。萬一被破壞,小智怎麼辦?如果能讓靈魂結構與**息息相關,從而又獨立於它之外呢?

他在思索的過程中,突然又靈機一動。這種情況,能不能反過來用在自己身上?

這樣一來,豈不就可以像裡一樣,形成獨立的元神,能夠遠遊於千里之外,在**消亡之後,也能獨立存活直到找到新的**!

新的思路讓他非常興奮,但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個全新的領域。

他鑽進去研究了很久很久,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最後才勉強形成了一個方案。

他翻閱著工作臺上堆積了近一米高的各類圖紙和資料,對小智說:“這個方案能不能行,我還不太清楚,該用什麼材料,我也還不太知道。我看了一下,手上的材料可能還不太夠用……”他抬起頭說,“我們去北浮州的貿易市場去看一趟吧,也該到這玩意兒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他指的是自己臉上的面具,從機關階梯得到的神之注視。這個面具的資料分析系統用來分析材料,可真是一把好手!

他走出機關工廠,朱焰星漫不經心地看了過來。

常鳴出來前,他正靠坐在王座之上,抬頭望天,臉上什麼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常鳴心裡卻是一動。

朱焰星身為機關神,也不知道有多少壽命,不過他單是被束縛在這裡就已經過了萬把年,壽命肯定遠在這之上。

萬餘年來,他就一個人獨自呆在這裡,沒有人陪伴,不能出去任何地方,這種囚禁,簡直讓人想一想,就覺得要瘋了!

想到這裡,常鳴對朱焰星的態度和藹多了,他突然一拍腦袋。想起來問道:“張冰裂呢?”

他之前滿腦子想的都是神罰騎士的秘密,竟然把這小子給忘記了,留了他跟朱焰星單獨呆在一起!

他四下裡望了一圈,都沒看見張冰裂人影,忍不住有點著急了。

朱焰星聳了聳肩:“我又不是保母,你也沒跟我說要看好那小子。說起來,我雖然給了你進出的許可權,但你也不能把隨便什麼人都往這裡帶。”

他語氣平淡,並沒有什麼怒意,常鳴撓了撓頭。老實點頭說:“嗯。我知道。”

這件事是他做得不太妥當,認錯也應該的。反倒是朱焰星,難得看見他這麼老實,意外地多看了他一眼。

他一彈手指。外面突然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腳步聲漸漸向這邊靠近。片刻後撞開大門。走了進來。

這是一頭機關大象,它的頭頂鋪著華麗的錦緞,全身金灰相間。非常美麗。它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這邊靠近。走到朱焰星面前,它鼻子一松,扔了個小孩下來。

張冰裂先前一聲不吭,這時才猛地打了個滾,擺出一個警戒的姿態,半蹲在地上。緊跟著,他就看見了常鳴,驚喜地道:“先生!”

常鳴不好意思地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對不起,我一研究起來就忘形了……忘了你,真對不起。”

張冰裂猛烈地搖頭:“沒事沒事,我能照顧好自己!”

這時,機關大象屈起兩條前腿,向朱焰星行了個禮,轉身走了出去。張冰裂警惕地看著它,眼裡微有些恐懼。

常鳴越發覺得慚愧。一個十一歲的小孩,以前從來沒接觸過機關術,突然到了一個陌生地方,周圍到處都是機關猛獸……這幾天,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

如果是之前也就算了,即使答應了帶上這孩子,就應該多負點責任……

他在心裡暗暗警醒自己,對張冰裂說:“現在我要去北浮州機關材料貿易市場去看看,你跟我一起去嗎?”

張冰裂眼睛一亮,還沒來得及說話,朱焰星就慢悠悠地問道:“你要去市場?”

常鳴點點頭,說:“是,手上有些材料不夠了,想去看看。”

朱焰星說:“我還以為你要回東梧州一趟呢。”

常鳴眼中掠過一陣陰霾,搖頭說:“不,我暫時不回去。回頭我還要回去水晶遺跡,那裡的書我還沒看完呢……不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焰星恨不得拿鞭子抽著常鳴,讓他趕緊提升機關術,怎麼這會兒突然問他要不要回東梧州?這不是他的風格!

朱焰星漫不經心地說:“不回就算了。只是,我還以為你想去參加那個人類的葬禮呢。”

“葬禮?誰的葬禮?”常鳴一愣,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你是說,黃清平的葬禮?!”

朱焰星點頭說:“應該是叫這個名字沒錯。”

常鳴的眼睛猛然瞪大,震驚地問道:“神殿竟然允許給他舉行葬禮?”

朱焰星玩味地說:“東梧州倒是有一批硬骨頭……他們強行要舉辦,神殿也不希望跟他們扯破臉,就順水推舟了。”

常鳴斬釘截鐵地說:“既然如此,那我當然要去!”

黃清平可以說是代他而死的,他這一輩子都欠他一條命。這個葬禮,他絕對要參加!

朱焰星說:“既然如此,那你就要抓緊了。離葬禮開始,只有一天時間了。”

常鳴大吃一驚。

朱焰城進入都在同一位置,也就是說,他現在在天穹大陸的位置仍然是北方冰湖。

先不說要從北方冰湖脫身,單是從北方冰湖前往東梧州,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顧青庭從斬天城回去,乘坐王家天翼都用了兩天,常鳴的距離更長一點……

他毫不猶豫地說:“我馬上就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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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5 二十個人



常鳴手上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天鰩。

上次跟冷桐戰鬥之後,天鰩有所損壞,常鳴早就修好了。

常鳴剛一決定趕路,小智就立刻說:“還是把我的靈魂水晶放進去,我來駕駛它吧!”

常鳴有點後怕,略一猶豫,小智說:“我來駕駛,速度肯定比你還要快一些。”

想到這裡,常鳴只好點頭。一天時間太緊,他不能錯過一分一秒。

他抱歉地對張冰裂說:“不能帶你出去了……”

張冰裂最不願意做的就是拖累常鳴,他用力搖頭,說:“不要緊,你趕緊去吧!”

常鳴點頭,顧不得什麼,身形一閃,就從朱焰城消失,出現在北方冰湖的那個冰洞裡。

常鳴一離開,張冰裂立刻覺得一陣寒意。他轉頭看了朱焰星一眼,有點膽戰心驚。他不是機關師,沒辦法感覺到朱焰星有多強大,但只是這樣看著對方,就打從心底感到了一股顫慄!

朱焰星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坐回到王座上。

張冰裂小心退了兩步,四下裡張望了一圈,找到一個角落縮了進去。

之前在冰洞裡時,常鳴就已經把食水生成器送給了他,他拿出來,填飽了肚子,又拿出那本基礎機關術,專心致志地看起來。

……

常鳴回到北方冰湖的冰川山洞,不管時間再怎麼緊張,也不能就這樣貿貿然沖出去。

一個兩個神罰騎士還不在話下。一旦他們形成組織,圍攻起來,常鳴也不是對手。

不過現在的他跟剛來這裡時又有不同,研究了兩具神罰騎士的屍體,又拿朱焰星給他的六個騎士做了實驗,常鳴現在對神罰騎士的瞭解,遠超以前!

神罰騎士對周圍的觀察通過兩個途徑進行。第一個途徑,是肉眼,受光線折射的影響。第二個是精神力。他們的精神力籠罩範圍為方圓五十米,超出這個範圍。就感應不到了。

他們普通行走的速度是每秒鐘二十六公里。全力奔跑的速度是每秒鐘七十八公里。結合這兩個速度以及他們的觀測範圍,就可以計算出他們搜尋狀態的死角。

有些資料,常鳴之前就已經算出來了,這時只是進行了補充。

他意念一動。神之注視立刻產生了一層輕微的波動。這層波動很快從臉上波及到全身。常鳴一瞬間變得透明起來。與後面的環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神之注視能夠幫助進行偽裝,除了偽裝成不同的外形之外,也能夠與周圍環境進行協調。達到隱身的效果。

這第三件寶物,威力和實用程度絕不亞於之前兩件!

常鳴腳尖輕點,一陣金光從腳上泛出,向外擴散出去。他的影子完全消失,踩在冰面雪地上不留一絲痕跡。

完全的隱身加上對神罰騎士行動路線和監控範圍的完美掌握,常鳴一路流光掠影般疾馳,一小時後,他已經離開了冰湖的範圍!

冰湖外還有許多機關師在巡邏,他們互相之間都不怎麼認識,紀律遠沒有神罰騎士嚴明,常鳴輕鬆地找到了空隙,召出了天鰩。

天鰩迅速變形成天翼形態,瞬間消失在天空盡頭。

小智是最完美的自動導航加自動駕駛系統,有他在,常鳴用不著操一點心。

在天鰩上的這段時間,常鳴也沒有閑著。

一團銀色的材料被他拿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

常鳴開始專心致志地處理這份材料。

神鍛術包括兩個層面的內容。

第一個層面,就是常鳴現在能做到的,分出神觸進行靈活操作,把神觸當作輔助工具來用。

第二個層面,是更深的。讓精神力產生更加複雜的效果,同時處理材料!

譬如常鳴現在所做的,就是利用精神力急速摩擦周圍空間裡的各種粒子,讓它們產生高溫,使金屬材料發生融化。

無疑,這一層的神鍛術對精神力的要求比前一種不知道高了多少倍,應用起來極其困難。但到了這一步,才算是真正的神鍛術!

常鳴全神貫注地控制著自己,面前的銀色材料懸浮著,時而融化,時而又凝固起來。這代表常鳴的神鍛術還在摸索狀態,還不能完全控制住。

小智操縱著天鰩,全力飛行;常鳴就操縱著精神力,對面前的材料進行全新塑形。

銀色的金屬被融化,被拉成一張張的薄片,扭曲成一定的形狀。每一個薄片上都有著淺淡的紋路,顯得非常精緻。這一片片的銀色金屬被組合起來,變成了一朵銀色的百合花,除了顏色有些不對,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樣!

常鳴一共做了六朵百合花,形成了一小束。

這些百合花可不是用普通金屬做的,它們其中是一種異獸金屬,是某種七階異獸胃裡的沉澱物。這種金屬極為難得,普通的機關師根本沒辦法得到,只有神罰騎士才會拿它們來做自己的護甲。

是的,用來製作這些百合花的金屬是從神罰騎士的護甲而來的,常鳴殺死了六個騎士,每個騎士他都一點也不浪費地全部扒光。現在,他就取了這些護甲的一部分,把它們重製成了一朵花!

六朵花,象徵著六個神罰騎士的生命,也象徵著常鳴對神罰騎士乃至機關神的反抗!

六朵百合花在天鰩內部的燈光下閃閃發亮,小智突然問道:“你要把它們獻到黃清平墓前去嗎?”

常鳴猶豫了半天,把它放到前面的控制台上,歎了口氣。

小智問得好,他要放嗎?他能放嗎?

這六朵花是用神罰騎士的護甲製成的,就算改變了形態。神殿會看不出來?毫無疑問,如果那邊看到了,看出來了,會馬上把神罰騎士死亡的憤怒發洩到東梧州身上!

如果說黃清平的葬禮,還因為東梧州的強硬,在他讓默許的範圍內。獵殺神罰騎士這件事情,他們絕對不可能放過!

常鳴凝視著那束花,喃喃道:“希望有一天,能讓我有這個機會……”

小智沒有說話,天鰩在雲層上全力飛行。向著東梧州而去。

……

齊天城依舊古木參天。

城外向北。有一塊向陽的坡地,這裡也一樣古木森森,林下的空地卻清掃得無比整潔。

這塊坡地偏東的地方,樹木明顯地小多了。每一棵樹下。都放置著一個石制的墓牌。樹影重重。掩映著一塊塊墓牌。顯得格外幽靜莊嚴。

這就是青木王室的東郊墓地。

青木王室的西郊墓地,埋葬的都是王室成員,東郊墓地則是重臣和為國家做出重大貢獻的機關師。

毫無疑問。黃清平也將被安葬在這裡。

機關公會聽說青木王室的這一打算之後,立刻強硬地拒絕了。

黃清平是受神罰之刑而死的,是神殿的罪人,是整個天穹大陸的罪人!能夠給他一塊安身之地就已經不錯了,怎麼可能讓他被埋在東郊墓地裡?!

公會會長再次到達青木王宮,當面向顧青園表示抗議。

但是東梧州在這點上表現得更加強硬。

顧青園也難得地露出了怒色:“此次機關戰爭對東梧州的重要性,我不用說,想必你們也清楚!黃清平不管做了什麼事,他一心為了東梧州好,這點無可置疑!他不知道自己違反了純潔禁令,可能以身赴死嗎?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必死,為什麼還這麼做?”

顧青園重重一拍桌子,大聲說:“因為他把東梧州的未來看得比他自己更重要!”

他怒視公會會長,質問道:“這樣的人,算不算對東梧州有重大貢獻,東梧州該不該給他以回報?”

他深呼吸幾口,緩和下情緒,對齊天城公會會長說:“閣下,雖然您隸屬於機關神殿,東梧州的事務與您看似關係不大。但是,東梧州好,你也會更好。如果東梧州這次戰爭失敗了,不能立足於三大勢力之中,您在神殿的地位……”

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齊天城公會會長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點頭道:“好吧。這件事情,我會替你們向神殿周旋。但也僅此而已。你們可以把你們的黃部長埋進去,但最好不要舉辦葬禮!別把聲勢弄得太大,神殿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顧青園斷然拒絕:“不行,我不能偷偷摸摸地把他下葬了。我答應過兄長的,要給他一個好的歸屬。我頂多可以答應你,在葬禮規模上,可以考慮一下。”

兩邊進行了一陣激烈地討價還價,最後還是公會這邊讓了步。

入葬東郊墓地可以,葬禮可以,但是國葬別想。參加葬禮的人數,也必須受到限制。

顧青園也答應了公會的要求,最後,參加葬禮的人數被約定在了二十人。也就是說,除了王室成員,委員會的大部分人都沒辦法參加。

葬禮約定於天穹曆4290年1月20日下午二時舉時,時間還沒到,公會的人已經先行到達了墓地。

齊天城公會會長派他們來,就是為了監察東梧州的行動,讓老實遵守事前的約定。

他們一到這裡,就發現墓地周圍已經稀稀落落地站了一些人。接著,這裡的人來得越來越多,沒一會兒,就圍滿了整個墓地!

齊天城會長得到消息,大怒,顧青園竟敢不遵守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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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 孑然一身



齊天城會長也顧不得什麼多的事情了,他立刻動身到達東郊墓地,找到了顧青園。

他眉頭緊皺,怒斥道:“青木王,神殿已經一再讓步,你也不要做得太過分!”

顧青園一臉沉靜,揚眉問道:“哦?我們不是老實依照與神殿的約定行事的嗎?”

齊天城會長大怒道:“還敢狡辯?這周圍的人,難道就是我們事前約定的人數?”

到現在,墓地周圍已經來了許多人。他們一個個靜默著,沒有說話,但單看那黑壓壓的人頭就知道,怎麼可能只有二十人!

顧青園淡淡地掃了那邊一眼,說:“我們約定的是進入墓園的人數,他們並沒有進來。”

齊天城會長一愣,這才看清,這些人在墓園外面就止步了,的確沒一個人進入墓園範圍的。

顧青園轉頭往裡走,說:“我們並沒有額外作通知,他們都是聽到消息之後,自發前來的。我們也無權去管束他們。”

他這話不是假的,只是略過一些資訊。

顧青園他們的確沒有特別去放消息——他們用得著嗎?他們只要不刻意壓制,自然就有人會把消息傳出去。

當初在古戰場斬天城發生的事情已經被傳開來,很多東梧州人聽到消息,就會自動地前來!

齊天城會長又狠狠地瞪了那邊一眼。顧青園說得沒錯,有一些護衛在附近。只要有人想要往前,他們就會前去阻止勸說。人人都無比肅穆,臉上帶著哀傷,只要護衛們稍微一說,他們就點點頭,停住了腳步。

不知為何,這種自製讓齊天城會長更加不爽。這時,顧青園轉頭道:“會長大人,您要跟我一起進去嗎?”

齊天城會長當然不可能進去,他冷冷地哼了一聲。拂袖就走。

顧青園身邊有一個人擔心地問道:“王上。我們這樣會不會得罪他?如果機關公會給我們使絆子……”

顧青園緩步前行,邊走邊道:“這三十年來,你們還沒看清楚嗎?真正值得依靠的,難道是神殿、是公會嗎?不。是我們自己。現在神殿想要東梧州能夠立起來。暫時不會動手。至於將來……”

他抿了抿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這人說得也沒錯。東梧州不可能真正跟機關公會作對,大部分時候必須得順著他們。只是……

他轉頭看了一眼。人還在不斷趕來,站在墓園外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都有著統一的表情。

哀痛、悲憤、尊敬、信念……

與以前的頹廢完全不同,這是這場機關戰爭給東梧州新樹立起來的精神,無論如何,他們必須把股精神保持住!

林木森森,顧青園一抬頭,突然看見前面樹下站著一個人影。他先是一愣,臉上頓時綻放出驚喜的笑容!

顧青園大步走上前去,叫道:“常鳴!”

常鳴的臉在樹葉的陰影下,看不清表情。他凝望著外面密集的人群,目光幽深中帶著一縷火焰,仿佛要燃燒起來。

聽見顧青園的叫聲,他微微一笑,抬頭行禮,叫道:“王上。”

顧青園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連忙迎上去,上下打量了常鳴好一會兒。

顧青園驚喜地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得好快……嗯……你知道這些事情了?”

常鳴點頭說:“嗯,我都知道了。”

顧青園松了口氣,說:“我們還擔心你會做出什麼衝動的舉動……”

既然常鳴在這裡,那北方冰湖的事情,應該就不是常鳴做的了?不然,前兩天還聽說有神罰騎士失蹤,今天常鳴就出現在這裡了……

不知為何,當初他以為是常鳴做的時候,心裡有著濃濃的擔憂。現在發現不是他做的,又忍不住有些失望。

常鳴聲音沉沉,說:“衝動的舉動?不,一點兒也不衝動。有些血債,我會記在心裡,總有一天,會向他們討回來。”

他的聲音非常平靜,一絲波動也沒有。但不知為何,顧青園卻聽得起了一陣寒意。他震驚地凝視著常鳴,發現他無論眼神還是整個人的氣質,都與以前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他明朗從容,是一個陽光一樣的青年,讓人見之頓生好感。而現在,他的氣質並沒有太多變化,眼神裡卻像是壓抑著什麼一樣,並不猛烈,卻深可見骨!

顧青園震驚地問道:“不衝動?那是說……北邊……”

常鳴微微一笑,轉頭看了一圈,問道:“小羅莉呢?還有白鷺汀他們,都沒有回來?”

顧青園心裡被剛才那個猜想震撼了,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無意識地回答道:“羅莉壓不住情緒,沒敢讓她過來。小白他們……”

上次見面的時候,常鳴還只是個略帶生澀的青年機關師,他則是東梧州之王。而今天站在一起,常鳴卻隱隱地站在了主導的位置裡。他每一句話,每一個問題,都牽動著顧青園,讓他不得不順應著做出回答。

這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個年輕人,身上的變化簡直只能用可怖來形容!

真的是他幹掉了六名神罰騎士,打擊了機關神,為黃清平狠狠地報了次仇?如果真是他的話,那他的能力,簡直不可思議……

如果再讓他像現在這樣子繼續發展下去……

顧青園臉上的驚容漸漸收斂了下去,眼神變得平靜下來。他垂了垂眸子,輕緩地吐出一口長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黃清平的死,也不算白費了。這個仇,總有一天……

……

時間快要到了,墓園裡的二十個人已經全部到達,外面更是黑壓壓的,足足站了有上千人。

這還是因為時間太緊,只有附近的人能趕過來。如果再久一點,站在那裡的人會更多!

這幾天裡,斬天城已經從古戰場開回了東梧州。

當它降落時,整個東梧州的人都為之振奮歡呼。

它將暫時封存起來,進一步改進維護,等待下一次機關戰爭的到來。

機關委員會和白林區的人也跟著斬天城一起回來了,他們中間只有少數人能參加這次葬禮。這二十個人每一個人都視此為榮耀,他們身著黑色正裝,表情端嚴,靜靜地守候在墓地指定的位置。

顧青園跟常鳴一起到達了東郊墓地的中心,這裡有一塊空地,陽光從天空直射而下,穿過重重樹木,照在空地中央。

這裡被挖開了一列大洞,洞穴被整理得平平整整,旁邊擺放著一棵棵青綠色的樹苗。

一共十八個墓穴,正對應著幕僚部的十八個人。

這是齊天城葬禮最特殊的地方。

無論是王家墓地還是普通人死去,都會在墓地旁邊栽種一棵小樹,墓牌安放在樹下。死者的親人都相信,死者的靈魂會長留在這棵樹裡,與它一同生存下去。這種“墓樹”絕對不許被砍掉,否則,將被會死者的親人視為敵人,即使當街殺死,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追究。

黃清平是在齊天城土生土長長大的,死了,當然也會依照齊天城的規矩安葬。其餘的幕僚雖然未必全是這裡的,但他們的家人也紛紛表示,能夠安葬在這裡,是他們最大的榮耀。

常鳴跟顧青園一過來,其他人的目光就一起掃了過來,紛紛露出了驚容。這十八個人裡只有一半的人認識常鳴,他們能夠到這裡來,都是多多少少知道內情的。看見常鳴出現在這裡,他們在悲戚的同時,又感到了一絲欣慰。

而另一半人則在疑惑常鳴的身份,其中有兩個中年人聽旁邊的人介紹了幾句,立刻恍然大悟,又多看了常鳴幾眼。

常鳴沒有留意,他正在小聲問顧青園:“黃部長有家人過來嗎?是哪幾位?”

按理,黃清平的葬禮上,至少要安排幾個席位給他的家人,以慰哀思。顧青園卻搖了搖頭,面露哀色:“清平沒有家人。他早年就父母雙亡,之後也全心撲在機關戰爭上,沒有娶妻的意思。這次神殿盯得很緊,其餘幕僚的家屬,也只有五名代表能進來。”

沒有父母,沒有妻兒,這才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常鳴聽著也無語了,他沉默良久,最終也只能輕輕歎息了一聲。

時間到了,一聲沉穩的鐘聲響起,顧青園向常鳴點點頭,大步向前走去。

常鳴獨自站在原地,沒一會兒,就有幾個人站到了他身邊。他轉頭一看,正是那兩個面生的中年人。說面生也也不完全是,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一些熟悉的影子……

常鳴的腦筋轉了一轉,立刻明白這兩人是誰。他微微點頭示意,但現在明顯不是說話的場合。

幾人一起沉默著看向前方。鐘聲一聲接一聲地響起,緩慢悠長,仿佛直撞進了人的心裡。單是聽著這鐘聲,心情就不知不覺地安靜下來,沉浸到某種氛圍裡。

片刻後,一行人從林子深處緩步走了出來。

前面有四個人,牽著一面旗幟,旗面青綠色,正是東梧州的州旗。

一般來說,放在這種場合的旗幟肯定是嶄新的,但這面旗明顯曾經被揉皺過,上面還有大大小小的汙跡。

黃清平的葬禮上,怎麼會用上這樣的一面旗幟?

常鳴的眼神微微一動,卻是認了出來。

這不是普通的州旗,這是本次機關戰爭上,東梧州使用的戰旗——

斬天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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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7 幼木成林



戰旗後面還有一列長長的隊伍,一直延伸到森林深處。那是一具又一具的棺木,每具棺木都由四個人抬著。它們被托得穩穩的,行走起來也沒有一絲晃動,好像惟恐把裡面的人驚醒一樣——雖然,他們永不可能再醒來。

眾人的目光從戰旗上移開,跟了過去。

棺木裡,裝著的就是黃清平以及幕僚部全體成員的遺體了!

二十個人動作一致,全部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肅立了起來。

長長的隊伍邁著穩定的步伐,緩緩走到中間的空地上,在地洞旁邊停住。

前面四人向側面跨出一步,依舊牽著戰旗,後面的人則把高舉的棺木穩穩放下。一具又一具的棺木被平放下來,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十八具棺木,一具不少!

棺蓋已經合上,只能看見反光的黑色表面,看不見裡面的人。

顧青園沉聲道:“今天我們到這裡來,是為了我們東梧州的英雄們送行。他們是最早加入這次機關戰爭的一批人,也是為這次戰爭付出最多的一批人。正是他們,為我們東梧州帶來了勝利——一次最為可貴的勝利!為了這次勝利,他們犧牲了時間、犧牲了健康、付出了大量的心血與精神,最後,甚至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今天我們站在這裡,我們還能擁有未來,而他們,卻已經閉上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了。”

周圍的人筆直地站立起,頭顱微微下垂,臉上露出哀思。

這二十個人大部分都是東梧州的核心人物,也是對這次戰爭的意義理解最深的一群人。

幕僚部十八個人的犧牲代表著什麼,他們再清楚不過!

他們全部都曾經在光屏裡,清楚看清了他們犧牲的全部經過,這時回想起來,哀戚、傷痛中,又隱隱帶上了一絲悲憤。

常鳴此時擁有機關大宗師級別的精神力,心緒已經極其平穩。但這時,看著眼前的一具具棺木,他的心襟也劇烈地動搖起來。

尤其是一想到,早在神罰之前,不,早在機關戰爭開始之前,黃清平他們就已經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已經打算好了要以身殞命,為這次機關戰爭獻祭,他就忍不住眼眶發熱,恨不得怒吼出聲!

他緊緊地握著拳頭,一幕幕的情景從他眼前掠過。

從最早開始,顧青庭也好,黃清平也好,都刻意隱瞞下了他的存在。回想起來,當初西門無雙想要殺他,結果斬天城反應遲緩,他還因此心生嫌隙。其實在那時候,斬天城就有了一些顧忌,為了他的安全,不敢太張聲勢吧!

之後,一次又一次的勸告,一個又一個的安排,全部都是為了不讓神殿注意到他的存在,想要保護他的安全、他的未來。

當戰爭委員會選擇了他遞出的那份方案的時候,黃清平就已經確定了他的結局!

一心赴死,還是替人赴死,黃清平卻始終表現得那麼鎮定,那麼從容。從頭到尾,他一直全心撲在工作上,全心全意地完善方案、鞏固細節,最後,以一場華麗驚人的指揮,為東梧州贏得了勝利,也奠定了自己的死局!

常鳴緊緊握緊拳頭,緊緊地閉了閉眼睛,壓抑住即將流出的熱淚。

如果換了他,他能有這樣的表現嗎?

不,絕不可能!

他的面前仿佛又出現了黃清平的身影,他輕輕揚眉,濃黑的眉毛如同刀鋒一樣,無比的堅決果斷。

黃清平擁有著一顆讓人想像不到的,堅強而偉大的心!

顧青園的聲音沉重而緩慢地說著,人人都低下了頭,有幾個人甚至已經抑制不住地淚流滿面。

最後,他話聲一收,怔怔地盯著面前的棺木看了一會兒,疲倦地擺了擺手,說:“釘棺吧。”

常鳴突然上前一步,問道:“王上,我能看看他們的遺容嗎?”

顧青園意外地看他一眼,剛準備說什麼,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常鳴大步走到棺木旁邊,手剛剛按在棺蓋上,就遲疑了下來,指尖有點發抖。但最後,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把棺蓋移開。

十八具遺體已經全部進行了遺容修飾,其餘十七個幕僚還好,黃清平遭受二十四小時雷擊,幾乎變成了一整團焦炭,再怎麼修飾,也不可能恢復原貌。

常鳴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一絲回避。

他緊盯著黃清平的臉,看了很久很久,就像當初的顧青園一樣。

在水晶遺跡,他親眼目睹了神罰儀式的全過程,看到了黃清平是如何一步一步變成現在這樣的。現在,他又親眼看見了黃清平最後的遺容,不亞於當初的心情再次翻騰起來,聚集著、升騰著,最後又深深地壓抑在心底深處。

旁邊的人一半以上都沒有親眼看見過,這時他們紛紛轉頭,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常鳴看了很久,直到他確認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一幕的時候,他後退一步,向著顧青園點了點頭。

一個侍從走過來,遞給顧青園一個布袋。顧青園把它打開,露出裡面的一個機關狗來。

這個機關狗是最普通的初級機關,看上去非常陳舊,好像過了很多年一樣。

顧青園小心翼翼地捧著它,長歎了口氣,親自俯下身子,把它放在黃清平的身邊。

顧青園低聲說:“黃部長生前身無長物,沒有親人,只有這只機關狗陪伴。現在,就讓它繼續陪著他吧。”

貴族高官,很少有用機關狗當寵物的。需要專人侍候的名種寵物,才是他們中意的玩物。大家現在看見這只機關狗,同時心中一緊,有幾個人忍不住掩面,哭出了聲。

為什麼黃清平會放棄普通的寵物,“養”一隻機關狗?

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必死,不願意拖累一條新的生命!

想起黃清平撫摸這只機關狗時的心情,常鳴也鼻子一酸,緊緊地按住了自己的眼睛。

棺蓋被合上,長長的釘子釘了進去,把棺蓋牢牢釘死。然後,棺蓋的縫隙用一種特製的膠水填充封嚴。

黑色棺木再次被抬起,依次放進墓穴中。

顧青園接過斬天戰旗,轉身遞給常鳴。常鳴長長舒了口氣,額頭鼻子都有點發紅。他點了點頭,接過戰旗,揮手一揚。青綠色的戰旗在陽光下越發顯得破舊,濃濃的鐵與火的氣息撲面而來。

常鳴把斬天戰旗覆在黃清平的棺木上,他沒有停留多久就站了起來,臉上多餘的表情已經完全消失,變得一派冷靜。

棺木已經入殮,接下來按照齊天城的規矩,就是要把準備好的樹苗一棵棵地栽種下去。

整個過程靜默無聲,只有泥土填充和樹枝交錯的沙沙聲。

最後,一排十八棵小樹整整齊齊地排列著,把這塊空地填得滿滿的。

常鳴突然邁開步子,走到這片新形成的樹林中間,手在地上一抹,一棵“機關樹”突然出現在地面上。它一出現,下面就生出無數細根,紮進了泥土裡,向著泥土深處竄進去。

這棵機關樹一共有九根枝條,每根枝條上都有九片樹葉。原本,這些樹葉都是耷拉著的,看上去無精打彩。當它完全紮根之後,每一片樹葉都輕輕一顫,在樹枝上挺立了起來。

一瞬間,這棵機關樹變得生氣勃勃,在微風中輕輕搖擺,就像一棵真正的樹木。

它輕輕搖擺,葉片上逐漸泛出一點一點的白芒,白芒融入空氣中,向著四周飄去。

機關樹位於十八棵小樹苗的正中央,白芒泛出,很快就碰到了這些小樹。只見白芒只一閃,就被小樹吸收了進去!

接著,令人震驚的景象出現了,這些只有手腕粗細的小樹苗突然開始一起搖曳,搖擺的頻率正跟中間那棵機關樹一樣。它們一邊搖擺,一邊吸收著機關樹散發出來的白芒。樹苗的枝條上突然開始發芽,芽生幼葉,幼葉成長,接著又落下。

這一刻,好像時間之鐘被撥快了一樣,小樹苗突然開始加速成長了!

發芽、成長、落葉,老樹枝變粗,新枝發出。樹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生長,樹冠迅速向兩邊擴張,而最中間的主幹,也在一圈圈變粗!

很快,樹苗就不能再稱之為樹苗了,原本只有一人高的小樹,瞬間超過了最高那個的頭頂,還在繼續往上成長。

兩米、三米、四米……

它們長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大。

突然,樹枝上長出了一個個小小的花苞,花苞開出了燦爛的紅花,白花結成紅色的果子,血滴一樣一點點累積在枝頭上。

所有人抬著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幕情景。顧青園喃喃道:“血青木三年才能開花結果啊……”

原來一轉眼間,一分鐘變成了三年,十八株小小的樹苗,變成了一小片樹林!

花開花謝,果生果落,轉眼間又是三年。

最後,繁花落盡,枝上結滿了累累碩果。它們挨挨擠擠,長得極為茂盛。

這十八株樹木的枝椏相互交錯,把天空遮蔽得嚴嚴實實。只偶爾有些許陽光從樹枝間透射出來,落在樹邊的墓牌上。墓牌旁,藤蔓縈繞,野花繁生,襯得這裡一片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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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8 金曉的野心



所有人都看呆了。

直到花開三載,樹木停止生長,常鳴走過去,推開堆積的藤蔓,現出中間那棵機關樹時,顧青園才驚奇地問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常鳴環視了四周一圈,微微一笑:“引生樹的功效有點無差別,回頭王上還需要派人過來,把這裡好好收拾收拾。”

他按了一下機關樹的樹幹,葉片上的白芒消失了,下面的鬚根迅速地收回樹幹裡,樹枝上的八十一片樹葉再次耷拉了下去。

這是從水晶遺跡的全息圖紙上學到的一種機關,常鳴又略微改進了一下。這些白芒都是強力的營養劑和催生劑,它能瞬間給樹木補充大量營養,催促它們的成長,造成如同魔法一樣的效果。當然,要做到這一點,還有許多複雜而巧妙的設計。

常鳴知道齊天城的葬儀是什麼樣的,於是趕緊做了一台,正好用到這裡。

現在,樹影重重,林木森森,十八棵大樹勾連交結,與旁邊的樹林連接在一起,已有成林之勢。

常鳴走到黃清平的墓牌旁邊,蹲了下去,輕輕撫去上面的落葉浮塵,默默祝禱。

悠長的鐘聲帶著餘韻,漸漸消失,葬禮到現在已經完全結束。

顧青園向著周圍的人點頭示意,大家明白地點頭,漸漸散去,離開了墓園。最後,墓園裡只剩下了常鳴一個,他靜靜地蹲在樹影裡,低著頭,嘴唇無聲地蠕動著,仿佛在說著什麼一樣。

沒有人看見,當然也不會有人聽見,只有風輕輕拂過林間,拂過他的髮際,帶走了那些沒有出現,卻已經刻在心中的話語。

過了很久,常鳴終於直起身子,向著外面走去。

墓園外面的人漸漸散去了,從頭到尾,他們都非常靜默,只是抬著頭,向著墓園的方向靜靜凝望,好像生怕驚擾了裡面的靈魂一樣。

等到顧青園等人出來,他們紛紛行禮,默然走開,剩下的只有顧青園事前安排好的護衛和公會的一些人。

機關公會的幾個人都緊緊地皺著眉頭,看上去頗為不滿。但東梧州的確遵守了跟神殿的約定,這些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進去墓園的意思,他們什麼話都沒法說。

最後,他們也離開了,常鳴出來的時候,只有幾個人在門口等著他。

這些人最中間的,就是那兩個有些陌生的中年人。他們一看見常鳴,立刻迎了上來,道:“常鳴先生,請節哀。”

常鳴微微一笑,神情已經不見一絲異樣。他行禮道:“白家主,林家主,久仰二位大名,今天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吧?”

這兩人正是白家和林家真正的家主,白行香和林拂曉。他們現在已經逐漸退居二線,很多事情交給下一輩出面,但遇到關鍵大事,還是由他們倆來做最終的決定。

他們長居白林區,這次會過來齊天城,是為了慶祝機關戰爭的勝利。會來參加黃清平的葬禮,也足見他們對此事的重視。

西門家倒了,藍翔技校成為白林區的協力廠商勢力,真正的領袖是常鳴,這一點白行香跟林拂曉當然都清楚。

不過之前機緣巧合,他們只跟金曉打過交道,還沒有見過常鳴真人,這次居然在葬禮上見面了。

初見常鳴,他們略有些驚訝于對方的年輕,但多看幾眼,立刻就發現這年輕人淵停岳峙,雖然只是高級機關師,卻已經有了大宗師的氣派。

再一想到對方從學徒到高級機關師,前後總共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更加覺得震驚,生不出一絲小覷之心。

這兩人是白鷺汀和林放歌的長輩,表現得又頗為熱情,一來二去,三人就聊得其樂融融了。

白行香笑道:“今天晚上,可一定要讓我做個東,宴請常鳴先生!”

常鳴笑道:“二位是長輩,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也很想跟兩位家主有一番長談,但今晚可能不是良機。”

他看向對面那人,微微一笑說:“不過我也離開技校很久了,在跟兩位談話前,可能還有一些內部事務要交流一下。”

白林二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金曉走過來。兩人會意地點頭,笑著寒暄了兩句,轉身離開了。

按照預先安排,金曉本來要參加黃清平的葬禮的,但常鳴臨時回來,就把他的席位擠給了常鳴。

這兩人也好久不見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常鳴不想入住青木王宮,所以王室給常鳴在齊天城安排了住處。

常鳴和金曉在房間密談很久,金曉把常鳴離開之後,藍翔技校的發展狀況向他一一介紹了一遍。

這其中有不少是常鳴知道的,但從金曉的角度講起來,又不一樣。金曉不僅講了他是怎麼做的,還把思路也給常鳴介紹了一遍。

常鳴聽得連連點頭,尤其是聽說他跟鋼甲格鬥大賽的東家是舊識,已經跟他聯繫上了,並且準備共同舉辦鋼甲格鬥聯賽時,常鳴一拍桌子,笑道:“幹得好!”

他笑道:“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本來聽說鋼甲格鬥大賽要周年慶,我還準備去周年慶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結識一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沒想到你還搶先了一步。幹得漂亮!”

聯賽這東西,是常鳴之前就跟金曉介紹過的。

藍翔技校的發展前景之一,就是在整個天穹大陸建立這樣的賽事。

鋼甲格鬥、機關車大賽、天翼比賽……用各種形式的比賽,組成一個賽事集合。

技校培養兩方面的人才,賽事的管理人員、參賽的選手。以輸出賽事為核心,加上博彩、娛樂、宣傳等各種項目,最後形成一個娛樂競技的集團組織。

這就是他一早給藍翔技校規劃出來的未來!如果能照著這條路順利發展,藍翔技校的前途絕對一片光明!

在藍翔技校之前,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這樣的賽事,但大部分都像齊天城的俱樂部杯一樣,是區域性的小型比賽。再大型一點的,就類似鋼甲格鬥,偏地下形式,宣傳和參與度有限,影響力也有限。

如果能夠以藍翔技校為中心,形成一個大型的機構,不光是能賺錢、賺大錢,也可以發展出充足的影響力!為許多人找到前途!

想到這裡,常鳴臉上的喜色微斂,略微有些猶疑。

金曉察顏觀色,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常鳴閉上眼睛,思索片刻,問道:“這個思路,跟純潔禁令會不會有什麼衝突?”

建立藍翔技校的時間跟他與斬天城探討機關戰爭的時間差不多,那時候他剛到天穹大陸不久,對這個事情的情況不太瞭解。雖然早就聽說過純潔禁令,但對它的威力和作用的範圍根本就沒什麼概念。

現在,機關戰爭方案觸犯了這條禁令,為此賠上了黃清平和幕僚十八條性命,那麼藍翔技校呢?

金曉沉默半晌,點了點頭說:“你說得對,可能真有些衝突。如果按照我們的原定思路正常發展,到一定規模時,我們就能掌握不小的話語權。”他聳了聳肩,“機關神殿肯定不會希望這種狀況發生的。”

常鳴摸著下巴,沉思起來。

金曉的判斷跟他一樣。機關神想要控制人類,必然需要並且已經掌握了足夠的控制力。

就算藍翔技校更加偏向娛樂,但輿論宣傳的威力常鳴比誰都清楚。前面小打小鬧時可能還好,只要上了一定的規模,神殿一定會出面干涉!

他可不想再發生一次像黃清平這樣的事件了……

常鳴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片刻後斷然道:“不行,這樣做的代價太大,我們現在付不起。我們必須轉換一下思路!”

這一會兒功夫,他的腦海裡已經出現了一套新的方案,他壓低聲音道:“現在開始,我們要這樣做……”

金曉開始聽的時候,眉頭皺得緊緊的,緊接著眉頭漸漸展開,臉上驚喜交加。最後,他深深地看了常鳴一眼,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

……

藍翔技校是常鳴的一項重要謀劃,在他某些想法已經改變了的今天,它的重要性更加明顯。

所以,常鳴寧可走慢一點,也要走得穩當,絕對不能出現大的紕漏。

兩人徹夜交流,直到第二天天色微明時,談話才告一段落。

他們已經把思路明確得差不多了。

最後,常鳴說:“接下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具體執行,只能繼續辛苦你了。”

金曉充滿信心地說:“交給我!老實說,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充實過!”

常鳴拍了拍他的肩膀,信心十足地說:“放心,你一定會站到這個世界的最頂峰的!”

金曉眼睛裡閃著光。身為情報人員,他大部分時候潛伏暗中。但在他心裡,無比希望有一天能夠站上前臺,為眾人所知!

常鳴對他說的這句話,也是他心中最大的希望。

這就是金曉的野心!

金曉躊躇滿志地離開,常鳴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走到窗外。

晨光已經初現,天空中泛出了淡淡的紅光。

今天一定是個大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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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9 不買反賣



常鳴在齊天城停留了幾天。

雖然外事有金曉負責,但身為最高決策人,畢竟還有不少事情需要他親自出馬。

跟金曉溝通過後,他果然又跟白林區的兩位家主有了一次深入會談。

白林區雖然勢力不弱,但長年龜縮在東梧州一隅,迫不及待地想要有一條出路走出去。

現在他們跟青木王室重新簽訂了協定,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就是少了矛盾糾紛,以後就可以齊頭並進,共同發展。他們也可以借助一些皇森區的資源和力量。尤其是在贏得了機關戰爭之後,按照事前的約定,北浮州的資源也有他們的一部分。

但壞處也一樣明顯。青木王室不可能讓白林區跟他們平起平坐,他們以後就要受對方的一些制約,很多時候甚至要有所退讓。

藍翔技校,或者說常鳴現在在青木王室的地位非常特殊,他們必須要借這股勢力,以取得一些優勢地位。

另外,壓抑了這麼多久,他們急需向外擴張。皇森區已經不太可能了,那麼北浮州,甚至其他兩個州呢?

藍翔技校從誕生的那天起,就是一個將要立足大陸的勢力,他們借著藍翔技校,當然能夠擴張得更順利!

白林區的三股勢力以藍翔技校為主,實際上已經被綁在了一起。

白行香和林拂曉迫不及待地要跟藍翔技校真正的領導人常鳴對一次話,這次對話,將真正確定整個白林區未來的走向。

常鳴跟金曉一番談話,基本上胸有成竹了。他把一部分結論跟兩人透露了一下,兩人聽得連連點頭,無比贊同。

事實上,他們原本就有點擔心,藍翔技校的動作是不是太激進了一點。有神殿在上面壓著,大家的頭頂上都懸著一把劍呢。

新擬定的方案比以前保守一些,走得也會更穩一點,兩人都表示,比以前放心多了,將會全力配合技校的發展進程。

常鳴一邊說,一邊留心觀察兩人的表情,在心裡暗暗歎息。

神殿的影響力之強,像他這種外來者難以估算。如今,借著這一次神罰,神殿又在整個天穹大陸重新強調了存在感。現在人人都感到了威脅,心裡都有壓迫感。而多年積威之下,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反抗,只會默默地接受下來!

常鳴心分兩處,在這裡暗暗盤算。這種情況,必須想辦法扭轉一下了……

……

白林區的三方會談進展得非常順利。三個人相談甚歡,常鳴無形之中成為了主導者,白行香和林拂曉也很自然地接受了這種地位上的變化。

說來也很神奇,藍翔技校入駐白林區不到半年時間,情勢就有了這麼大的改變,可見其強勢!

三人會談,談論的只是大方面,具體細節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完善。

最後,白行香還是堅持請常鳴吃了頓飯。宴席上,金曉、白鷺汀、林放歌等實權人物也到場了。實際聯繫上,兩個二代跟這邊肯定更緊密。幾個人一邊吃飯一邊談話,氣氛極為融洽。

飯後,常鳴看了看天色,說:“正好我要去齊天城看看材料,就先告辭了。”

齊天城黑市肯定不如北浮州的貿易市場那麼發達,但總算也是個大型材料集散地,常鳴既然回來了齊天城,肯定還是要去走一走。

白林兩家的人紛紛散去,金曉陪著常鳴站在街頭。常鳴一時沒有動身,而是注視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有點出神。

街上的氣氛明顯跟上次不一樣了,人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笑容,說話的嗓門比以前高了三分,由內到處煥發出一股全新的精神勁兒。

一場機關戰爭,就給人們帶來如此劇烈的變化!

常鳴凝望良久,什麼話也沒說。過了好一會兒,他說:“我現在就去黑市,你呢,跟我一起去嗎?”

金曉猶豫片刻,搖了搖頭:“機關方面的事情,有你在,我還需要擔心什麼?正好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常鳴點頭,兩人就在街頭分了手。

常鳴這次去黑市,主要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搜集黑市材料資訊,尋找合適給小智製造身體的全新材料。另一方面是關於藍翔技校的。

金曉給常鳴介紹了一下學員們當前的學習進度。他們的進展比常鳴想像中更快,所以,需要更新一批新的設施。正好常鳴也有了一些新想法,到黑市購買一批材料,製造一些樣品,然後找人批量複製。

現在他進黑市可不需要什麼邀請函了。他剛一到,就有人把消息傳到了陸眠耳朵裡,陸眠難得從他的辦公室出來,到外面來迎接常鳴。

他這一動,好多人大感驚奇。陸眠幾乎算是齊天城的地下之王,什麼人能驚動他親自出外迎接?

看見常鳴真人,他們更驚奇了。這麼年輕一個小夥子……

有陸眠在,常鳴的進展當然非常順利。

這一段時間以來,齊天城黑市的規模沒有明顯的擴大。他們全力製造合金,為機關戰爭提供材料。常鳴上次來的時候已經大致看過了,這次也沒增加什麼新品。

常鳴不免有點失望,陸眠自信滿滿地說:“放心吧,等你下次來,這裡肯定不一樣了!”

他說得沒錯,贏了機關戰爭,東梧州接下來三年就是北浮州的實際擁有者。北浮州是整個天穹大陸最大的材料集散地,以前黑市都是走小道拿材料,現在大路開通了,材料肯定能像洪流一樣湧入進來。

有了豐富的高端材料,就能供應更高端的機關師。可想而知,東梧州停滯已久的機關術水準,也將會重新開始發展。

常鳴再次感受了機關戰爭給東梧州帶來的影響,雖然沒有找到合適的材料,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他原本就算半個東梧州人,現在黃清平代他而死,無形中把他跟東梧州的關係又拉近了一步。從某個角度來說,黃清平的這個決定,何嘗不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只是他們付出得代價太大,對常鳴的寄望太深,以常鳴之淡定,也忍不住感覺到了一絲壓力。

常鳴想到這裡,心裡微微一動。片刻後,他拿定了一個主意。

合適用來做小智身體的材料,可以說可遇不可求,常鳴沒能在齊天城黑市得到,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給藍翔技校的訓練設施不需要什麼稀有材料,他很快就在黑市全部備齊了。

除此之外,他又拿出了大批多餘材料,給齊天城黑市拍賣。

陸眠看見他拿出來的材料,簡直嚇了一大跳!

一整個倉庫裡,堆積如山的全是異獸的骨骸,最低也是四級異獸,最高竟然有七級!

這正是常鳴從異獸墳場得到的大量骨骸的一部分。當時拿到的材料太多,他不可能全部用完。於是把其中一些用不上的、性能重複的、不完整的拿出來處理出去。

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沒什麼用,不如騰出來換成金幣或者其它有用的東西,但陸眠看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無數人對常鳴都曾經有過一個感覺。你本來以為自己對這個人已經足夠的估計了,結果對方仍然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你的想像!

異獸的身體是最好的機關材料,大部分機關師拿到這樣的材料,都會如獲至寶地收藏起來,用在最關鍵的時候。

而常鳴,竟然把它拿出來賣,一拿就是這麼多!

就算是機關大宗師,一輩子也未必見過這麼多異獸材料!

陸眠對材料很有研究,他略一檢查就發現,這些異獸已經死亡了很多年,不可能是常鳴獵捕的。他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像——“你找到了一個異獸墳場?”

常鳴爽快地說:“對,我運氣不錯,找到了一個古老的異獸墳場。”

陸眠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何止運氣不錯,你的運氣……簡直太好了!”

好得驚人!

陸眠苦笑道:“老實說,我們一整個黑市,不,十個黑市加起來,也比不上你這份材料的價值啊……”

常鳴若無其事地揮手說:“不用急,按照你們的想法,慢慢處理著吧。機關戰爭打贏了,這些材料不可能消化不出去。”

陸眠深深地凝望著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僅僅只是一批材料嗎?

絕不是!

常鳴給出的,是金錢難以換回的一份前途!

無數東梧州機關師未來的前途!

多少機關師無法進步,就是因為缺少良好的材料?現在這一大批材料,足以供應至少十年東梧州機關師的成長!

齊天城黑市雖然名為黑市,其實跟官方聯繫得非常緊密。陸眠就是顧青園安排的地下負責人,東梧州的未來,也是他無比關心著的。

陸眠向常鳴深深行了一禮,鄭重其事地道:“我代表……感謝您!”

常鳴把他扶起來,說:“你關心的事情,我也很關心。這就當我出的一份力量吧。不過……”他笑了一笑,“這可不是免費提供的,該收的錢,我還是要收的啊!”

陸眠又行了一禮,正色道:“是!”

不管放在什麼地方,這些材料花錢也買不到!這正是東梧州最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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