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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9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們終於找到了一處可以躲雨的小山洞。
那山洞並沒有很大,一眼就能看見底,只不過因為沒有一絲燈光的關係所以裡面很暗,就連唐璟御的臉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老實說,對這樣的場所我很沒輒,因為感覺就好像會有什麼東西出現。
「妳好像越來越燙了。」他一臉擔心的模樣摸完我的額頭後又握起我的手,「然後妳的手超級冰。」
「你看。」我將手從唐璟御手中抽開,放置在額頭上,傻呼呼的笑著對他道:「我把我的手放在額頭上,這樣還可以當退熱貼。很不賴吧?」
「妳很有事欸!妳再撐一下,等天一亮我馬上帶妳離開這裡。」他伸出手,將我整個人抱住,霎那間我被他的舉動嚇到腦袋空白。「雖然這樣沒什麼用,但多少應該可以讓妳溫暖一點。」
「嗯……有比較溫暖一點。」我對著他淺淺一笑,接著我卻發現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你會不會冷啊?」
「我沒事,不冷。」他微微搖頭,接著又將手放置在我的額頭上,「妳還是先好好擔心妳自己吧,還是這麼燙。妳現在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頭很暈。」我輕輕的將頭倚靠在他的胸膛中,雖然他的體溫並不能迅速傳達到我這裡,但我的心裡卻已經覺得很溫暖了。很神奇,對吧?
「對不起。」我想起了剛才在小木屋前發生的事,現在事後想想倒是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也因為我的脾氣,而導致我們現在在這裡雙雙遇難。「我覺得我剛才太衝動了,也沒有掌控好自己的情緒。」
唐璟御睜大雙眼看著我,一臉就是很訝異我為什麼會道歉,「我有聽錯嗎?妳又跟我說了一次對不起?我是在作夢嗎?等一下天空會不會下起紅雨來啊……」
「你也太沒禮貌了吧!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知錯但卻不道歉,愛耍任性愛耍脾氣的女人嗎?」我氣得鼓起腮幫子,因為我又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
「我又沒有這樣說。」
「可是感覺你都是這樣覺得,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每次你都有意見,每次都要反駁我都要罵我!」我開始覺得很委屈,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情緒就突然湧上。「在你心裡,謝安瑀做什麼都好!也是啦,他是你女朋友,這我不意外,可是我還是會覺得很不平衡,覺得你在針對我!」
「我哪有!」他皺起眉,似乎不太認同我說的,「我哪有妳說的那樣!她做錯事情,我也會跟她講,她就很常在工作上做錯事被我罵啊!」
「不一樣!反正在你心裡,謝安瑀就是女神,高高在上不容侵犯,什麼事都要順從她的意!」我氣得撇過頭,接著又開始道:「不要再說你沒有,反正我眼裡看見的就是這樣!不要再反駁我了!」
「……」他沉默。
「不過這其實也沒什麼不對。」我笑了笑,「對女朋友好是應該的,就像以前我對我前男友們也是好的要死。」
他看了我良久,接著很嚴肅的開口問了一個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我從以前就一直很想問,為什麼每次提到謝安瑀妳的反應都會這麼大?」
「呃……有嗎?」我開始裝傻。
雖然我的反應也不想這麼大,但說真的每次只要聽到謝安瑀這三個字就會讓我覺得很火大,所以我也沒辦法克制我自己,尤其是當他拿我跟她比較時。
「有,每一次都是這樣。」
「我不喜歡她啊,所以當然你提到她的時候我一定會不開心。」我看了他一眼,接著又繼續開口道:「這是很正常的吧!如果你有一個討厭的人,當然不希望周遭的人一直提到她啊!而且你又拿我跟她比較,誰會爽?」
我不想承認,但確實我就是在吃醋沒錯,只是我不想表態的這麼明顯。
反正總有一天對他的感情一定會消失的,我相信自己。
見他都沒有回答我的話,我又開口了:「雖然這樣問有點失禮,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喜歡她哪裡啊?漂亮?氣質?認真上進?還是其他的?」我覺得我列出來的那幾樣都很不適用在她身上就是了。
「這很重要嗎?」他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表情好像也莫名的沉下來,「妳精神倒是挺充沛的。」
「是嗎?」
精神充沛嗎……並沒有吧,我現在整個人想睡得要命、頭又暈的要死,只是在這種四周都是黑的地方我沒辦法入睡,因為很有壓迫感,即使身邊有他在。
我們兩個人又開始進入了沉默的狀態。
他看著遠方,而我則是低著頭。
我的視線漸漸地往他身上飄移,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樣讓我不禁好奇現在的他到底在想什麼?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視線,他緩緩的轉過頭來,眼神直盯著我,一臉疑惑的問道:「怎麼了?幹嘛一直看我?」
「沒有啊。」我害羞且迅速的將臉撇開,「看你呆。」
「妳才呆!」他送我一記白眼外加彈額頭一下。
「很痛耶!」我吃痛的摸了摸額頭,瞪了他一眼,「離開這裡你就死定了!看我怎麼整死你!」
他沒有說話,臉上涵蓋著諸多笑意看我,那樣的笑容是什麼意思我讀不出來,只是被這樣一直盯著看看久了也會覺得害羞。於是,我覺得我的臉頰開始發燙,看樣子是因為害羞過度所以體溫升高了。
「幹嘛一直看我啦!」我皺起眉,看了他一眼。
原以為他會開口回答我,但他卻沒有任何回應,臉上依舊用著那抹笑容直盯著我看。
這傢伙……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啊?他不知道一直這樣盯著人看是禁忌嗎?
過了些時間,他笑著開口了,然而這一句話卻又讓我整個人害羞到想往洞裡鑽,「妳真的怎麼看都看不膩耶!」
我愣了一會兒,接著馬上低下頭不敢看他。
我以為他會跟之前一樣發現自己講錯話,然後開始撇清自己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這一次卻沒有,他仍舊是這樣笑笑的看著我。
「你這樣講謝安瑀聽到又會吃醋。」不知不覺的,我又從嘴巴裡吐出了謝安瑀的名字。
「妳對她也太敏感了吧。」他一臉表示無奈。
「這哪是敏感,這是正常的吧!」我真的想不通唐璟御心理在想什麼,又不是沒談過戀愛,這種事難道他都不懂嗎?「請你還是要懂得避嫌!我不想要淌渾水喔!知道嗎?」
「……」
怎麼老是那麼愛沉默……
突然有一陣涼風從洞外吹進來,原本身上都淋濕的我被這一吹又感到頭皮發麻、全身打起冷顫,外加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我敢說這一趟回去鐵定會感冒……嗚,頭越來越暈了。
距離早上到底還有多久的時間啊?我好想看到太陽,我第一次這麼希望趕快天亮。
我低下頭,努力的吸了吸鼻子,感覺鼻涕都快要流出來了啦!嗚……真的好冷,頭髮又濕濕黏黏的,身體也是,整個人超不舒服。
「喂……妳還好嗎?」看見我這個樣子,唐璟御似乎也緊張起來,雖然沒看見他臉部的表情,但他的口氣很明顯。
「還……」我緩緩的抬起頭,正想說出「還好」這兩個字時,我的視線正好與他對上。
我們的距離只剩下短短五公分,彼此的瞳孔裡只映照著彼此的身影。
我感覺到所有的時間彷彿停止運轉,他看著我,雙眼眨呀眨的,接著……他慢慢的離我越來越近。
全身彷彿像被點入穴道般動彈不得,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離我越來越近,就在唇與唇間的距離在危險邊緣時,我以為我會被親,然而卻在那一霎那他停下了。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接著迅速抬起頭來、撇向一邊不說話。
就連我也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之後,將近早晨,我們彼此都沒有再開口。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迷迷糊糊間的睡著了,途中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是我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只覺得似乎甜甜的、幸福的、溫暖的。
幸福到在夢裡的我似乎不願意回歸現實。
「嗚嗚……嗚嗚……樂書,妳終於醒了!」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映雪開啟房門,用著極快的速度朝著我直奔,並且給了我一個擁抱。「擔心死我了啦!妳知道大家都好擔心妳,以青也擔心妳擔心到哭了!」
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聽著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對我說話我就覺得很難過,原來我讓映雪擔心成這個樣子,雖然我不太明白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就是了。
她鬆開我,似乎是因為我一臉茫然便開始幫我解釋:「昨天妳生氣完就跑走了,唐璟御一看到就馬上跑去追妳,後來你們兩個人都不見了,我們大家都好擔心你們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然、然後我和以青打電話給妳妳都沒接,後來我們才發現妳把手機忘在這了。」她一邊擦乾眼中的眼淚一邊繼續道:「一、一誠也打電話給唐璟御,可是都打不通!然、然後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本來想說大家要一起去找你們,可是一誠說太冒險了!因為天氣太惡劣,可能連我們都會回不來!」
「當然啊!傻子。」
「嗚、嗚……我真的超怕我再也看不見妳了!」她又開始激動地向前抱住我,「後來我們想說給一個時間,如果你們都沒有回來我們就要趕快請救難人員上山了,好、好險早上唐璟御揹著妳回來了。」
「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六個小時吧!現在已經下午一點了。」
「唐璟御人呢?」
「他……」映雪又再度鬆開我,「他揹妳回來的時候臉色超慘白,感覺是硬撐著回來的,一誠現在正在照顧他,聽他說他現在人也很虛弱,在發燒。」
唐璟御發燒了?這傢伙竟然可以用著虛弱的身軀把我整個人扛到這裡也真是不簡單,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好像一直不停的在找他麻煩,害他落得此下場。
我穿了一件薄外套,慢慢的走進唐璟御房間。
我左看右看發現顏一誠似乎不在,只剩他一個人躺在床上。
我走近他,坐在床邊緣的一個小椅子上,看著他熟睡的臉龐。
他的臉色真的好差,毫無血色。
昨天最後怎麼了其實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輕輕的摸著他的額頭,皺起眉。
好燙。
難不成他跟我一樣,從昨天就開始發燒嗎直到現在嗎?
我開始感到自責。
早該發現的……我早該發現的,但是我卻沒有仔細的注意他的身體狀況。在那樣惡劣的天氣,穿著濕冷的衣服,任由風吹雨打,這樣怎麼可能對身體沒有影響?再怎樣強壯的人都不可能。
只是我怎麼沒有發現?我怎麼還讓他擋在我面前,抵擋那些風雨,還讓他抱著我替我取暖呢?搞不好那時候他自己都自身難保,冷得要命了。
看他的身體這麼虛弱,我覺得好心疼,同時也很有罪惡感。
似乎是察覺到我輕觸他的額頭,他原本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了。他看著我,接著笑了,學我伸出手觸摸著我的額頭,開口道:「妳還沒完全退燒,還是很燙,趕快回去休息……到時候如果又著涼了就不好了。」
「……」我將手收回來,看著他慘白的臉龐,不語。
「怎麼了?幹嘛要用那種表情看我?」緩緩的,他將原本在我額頭上的手轉移至我的臉頰,輕輕的摸著我的臉,「我沒事啦!睡一覺就好了,不要太擔心我!」
「講屁話嗎?為什麼自己身體不舒服還要硬撐不跟我說?」我覺得有點生氣,如果他告訴我了至少我們可以互相分擔,而不是都是他在我面前抵擋。
「我說過了,我會保護妳啊。」他將手收回,接著打了一個哈欠。
「我也可以保護你啊!」我語氣有些激動,「又不是只有男人可以保護女人,女人也可以保護男人啊!不舒服就要講啊!你是故意想讓我愧疚,是嗎?」
「沒有啊……我沒有要讓妳愧疚的意思,只是單純想保護妳而已。」他看著我的臉,眼神充滿著溫柔,「好了啦!不要用著一臉快哭的表情看著我,妳趕快回去躺好休息,晚一點就要啟程回台北了。」
在他講完這句話的時候,放在床頭旁的手機響了,而我好死不死的不小心看到來電顯示的名稱。
謝安瑀。
這三個字又讓我在這一刻心情覺得很煩躁。
唐璟御似乎也發現我的異樣了,他坐起身,看了我一眼後又看著放在一旁持續響著音樂的手機,動也不動。
「你女朋友打來的幹嘛不接?」
「反正也不是打來說公事的。」
「但也是要找你的吧?」
「妳不是不喜歡嗎?」
「啊?」我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說什麼?」
「妳不是討厭謝安瑀嗎?」手機鈴聲在這一刻停止,他看了我一眼後繼續道:「妳不是討厭我在妳面前提到她嗎?」
「是沒錯……可是你女朋友打電話給你,不接不好吧?」
我覺得我越來越搞不懂唐璟御的邏輯了,就算我不喜歡、我討厭,但他也不能遵從我的意願去做啊!謝安瑀是他女朋友耶,況且就算今天他們只是朋友我也不可能干涉他的交友啊。
「妳很奇怪,不喜歡又要我這麼做,做了妳又發脾氣,妳很難搞。」他無奈的嘆口氣,沒多久後手機又響了第二聲。他伸出手拿起手機,似乎是覺得鈴聲太吵所以把它關成靜音。
「你才奇怪吧,正常一個男朋友會這樣嗎?」
「不然妳比較喜歡我怎麼做?」
「你怎麼會是問我啊……問錯對象了吧?」我真的越來越聽不懂他到底想表達什麼了,是他表達能力有障礙還是我理解能力不夠好?
「……喂。」
「又幹嘛?」我叉著腰,皺起眉。
「妳靠近一點。」他伸出手示意我靠近,我想也沒多想便也遵照他的意思做,「再近一點。」
「是要多近啦?整個人趴在你身上好不好?」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我覺得我已經靠很近了好嗎?整張椅子都已經抵住床底了還想怎麼樣?這個人是不是腦袋燒壞了,幹嘛突然間想讓別人一直靠近他,是不是心懷不軌啊?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緩緩的、慢慢的,越來越靠近我。我們兩個人的距離就像昨天在洞穴裡一樣那麼近,是個危險邊緣,只要一不小心就會觸碰到禁忌的地帶。
我以為這傢伙並不會像昨天一樣跨越那條界線,但我錯了。
他的唇慢慢的疊上我的,輕輕的、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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