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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8:27:15
第一百五十章 婚禮

    兩邊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林,中間是一條幽靜中道,前後有兩百米長的青石道路。

    后土神殿,是東陽十八年年建,至今已經有八百年。

    這座后土神殿,已經是全省后土系統的主要神殿之一,佔地5000平方米,后土神殿,是整個建築的核心。

    周圍的樹木,古木森森,擁有8萬株樹木,似是林海,把環繞四周的城市隔離開來。

    這座后土神殿,只是后土聖職人員學習和修行的地點,充滿著幽雅古樸的氣息,一般不對外開放,而此時,卻打開了大門。

    方信這次婚禮,由於五階的特殊性,採取是相當古老的儀式,前後滲透著古樸的味道。

    林嫣然上午就來了,這天,朝陽陽光燦爛。

    到了目的地,她略有些吃驚,她雖然只在學校工作,不太理會外事,也知道這個神殿,等閒不會開啟。

    「這位女士,是來觀禮的嗎?」就有人禮貌的說著。

    「是的,我是!」

    「那請進!」那人客氣的引

    帝國建築,水陸相應,雖然小小后土殿,也有小湖,不過這當然小湖,只有半畝見方,一條青道,入得數百步,直通入內殿。

    青石之道,兩路種植著一些芸蘿松桂,向上,淺淺的迴廊,不過九階,到了裡面,卻見得兩面,已經有著茶席,裡面已有二十餘人,各有姿態不同,說話之間。也極是細聲。並不有著喧嘩。

    入得之內,諸人望來,林嫣然就感覺到那凝重的壓力直撲而來,才一恍惚,才看見有人在招手,一望,是胡珍珠,連忙上前「珍珠。你也來了?」林嫣然坐到了上前,這是籐椅,才不自覺的低聲說著。

    「嗯,已經來了,你要不要看看今日新郎?」胡珍珠問著。

    「哦,他已經來了嗎?怎麼不出來迎賓?」林嫣然很是奇怪的說著。

    「噓,他自然不同,走。我們去看看。」胡珍珠拉著她的手,兩人就向裡走,一路並無阻攔,穿廊過院。到了一處內殿。

    門並沒有關著,就著空氣,鼻端已覺得馨香細細。讓人舒服,一片清光就傾瀉而來,開始時林嫣然還不以為然,但是望了上去,卻是大吃了一驚----方信一身白衣,盤膝垂簾,端坐在一處蒲團上,而身上。那三尺透明的光。就一波波的散發而出。

    林嫣然幾乎以為自己出了幻覺,不由揉了揉眼睛。這地確是真實不虛地光彩,從方信的身上,散發而出。

    其光明麗,清清如許,按照某種旋律噴湧著,響應著,幻為光波,宛然琉璃,又在無時不再的湧動。

    「這是……」她不由出聲。

    「噓,我們出去說。」胡珍珠拉著她出了門,到了外面,才埋怨的說著:「老師,你怎麼不知道呢?」

    「知道什麼,這裡面是什麼?」林嫣然還在吃驚中,這使胡珍珠不由有些暈,過了片刻才明白她真的不知道,因此有些好笑說著:「老師從來不關心修行嗎?」

    想想也是,這林嫣然勉強算得二階修行,卻未必集精神在修行上,當下仔細說著,過了半刻,她才明白過來,喃喃的說著:「的確是看過五階的描述,但是我總覺得有些虛妄,所以就沒有在意,想不到是真地。(

    「一開始我也吃驚呀,想不到他竟然達到了五階!」胡珍珠滿臉喜色,卻是為了夏語冰,有此一諾,夏語冰就大有生機了。

    兩人各有所思,走回了前頭繼續入席等待,林嫣然震驚之餘,再打量著來賓,的確看見了幾個熟面孔,一時間不覺得,仔細想想,卻有幾個經常在媒體上露面的大人物來,並且也認識了二方面的父母。

    徐徐喝茶,再等了半小時,外面傳來了馬蹄聲,還有幾聲號角。

    在座的人就迎接而出,而到了門口,只見前面四騎,後面四騎,又有馬車前來。

    「明光甲騎!」林嫣然是老師,對這方面知識卻是知道,立刻吃了一驚。

    只見這八騎,在朝陽之下,反射出一片絢麗的光,其甲前後,打磨如鏡,太陽的照射,將會發出耀眼的「明光」,故以此為名。

    頭盔、護頸、護耳、身甲、膝裙、披膊有兩層作虎頭狀。

    歷代以來,雖然民間不禁刀劍,但是卻禁盔甲和弓箭,諸藏私禁兵器者,刑一年半。多者依法而加等!

    所以,歷代還是貴族才有一定限量地明光甲騎,難道方信娶的,還是貴族女子不成?林嫣然如此想著。

    才是靠近,就見得奏樂,這種神殿的樂曲,是鐘鼓齊鳴,深闊澎湃的宛然天地大海,而反度奏鳴,又充滿著純淨地旋律,宛然天籟共鳴。

    隨著來隊的漸漸臨近,在旋律中,方信換上了一身新郎的紅衣,總算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這時,當然不會身帶三尺明光了。

    騎士翻身下馬,挺直了身體,明亮地盔甲華美亮麗,手按著傳統的長刀。

    沒有任何陪嫁,方信打開了門,伸出手來,就搭著了蕭冰的手,蕭冰就穿著嫁衣出來了。

    到了門口,兩人拉著走,而進,所有人都分在兩邊了。

    踏上台階上時,就見得后土神殿中有聖光傾瀉而下,如泉水一樣湧了出來。

    方信並沒有絲毫動容,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蕭冰也只是手一緊,表情也並無異樣。

    一步,二步,三步……直到九步上階,進入后土殿中,后土祭壇上,聖光如泉,清空流出,宛如不朽的源泉。

    主持的祭司,似乎也沒有動容,他並不在意著下面賓客的吃驚和變色,只是說著:「以至仁的后土女神之名,來見證你們的婚姻,你們可有異意?」

    方信和蕭冰,並無異意。

    只是不由自主地,方信想起了當年,梅長田和李梅地婚禮。

    如果說神恩,此時兩人,自然遠在他們之上,但是說婚姻的本質,卻反而不如梅長田和李梅地婚禮。

    方信和蕭冰,只是簡單的婚禮儀式,而梅長田和李梅的婚禮,卻是最本質的結合。

    以愛來驗證彼此,然後再以愛為橋樑,同氣連枝,榮辱與同,與子協手,使兩方面福禍氣數,合為一體,這在本質上,是最高級的典禮。

    但是對於方信和蕭冰來說,舉行這種典禮,是不可能的事情,許多東西,是不能分享,至親也不例外,所以道者無親。

    「后土化六道,行大悲大慈,大悲理生死,大慈為愛故,今日以愛的名義,后土見證,你等兩人結成夫妻,禮成!」這主持的祭司,就如此說著,頓時,泉水一樣的聖光,直落到兩人身上。

    隨之,肉眼都可見的聖光消失,而古雅音樂奏響。

    非常簡短的儀式,但是很適宜方信目前的身份,這時,觀禮的人,才發出了歡笑和慶賀聲,並且一一上前。

    而結成夫妻的兩人,就一一於來賓見禮,特別是兩方面的長輩和親人。

    此時,方家的主持人,方盛學也來了,這是一個中年的男人,方信帶著蕭冰,淡淡與之見禮,就並無多少話說。

    隨之,就是開宴了,宴會卻是當地神殿自己作的。

    宴會的地點,是在一處小殿,正臨著那個人造湖泊,由木製小橋而進,殿堂之上,有三十席,正好滿足上百個賓客來設。

    曲名《春之賀》,也自演奏,這種音樂正好在此時,也非常切合現在的場景。

    到了宴上,先上茶點,然後再上前食,四式點心罷了,並且斟上開胃冰葉酒。

    二十分鐘後,即奉上正餐,有八色菜餚,分別是燉菜,燒菜,又上了得新鮮的海鮮,其中,有新娘新郎向諸席賀酒,特別是兩方面父母。

    到了一小時後,又上尾菜,多是清爽之物,這個時代的后土神殿之宴,不忌葷腥,因為教義上,在人類還沒有達到吸取日月就能生存的時候,吃動植物,都無功無過,不過,畢竟是神殿宴,味道偏向清淡,雖說如此,諸貴賓都非常滿意。

    這等神殿宴會,很少有人能使擁有八百年歷史的后土神殿專門製作,特別是后土顯聖,不少人已經重新估量著方信與后土的關係。婚禮之後,其它閒人散去,而一些至親就轉移到了方信現在的住宅。

    這住宅現在已經登記在選舉人的地址上。

    下午時分,一些不足資格的人在樓下享用茶點,而蕭冰、蕭紅琴、何沐、方敬田、方盛學、甚至包括了伊愛思。

    書房非常簡單,就古色書櫥,騰椅,桌幾。

    方信呷一口茶,稍稍與之說些話,然後就坐在了一邊,靜靜的看著大家在聊天,這幾人,也基本上代表著方蕭兩家了,至於伊愛思,她也若無其事的說話,很是自在。

    聞著與之而坐的蕭冰,淡淡香氣滲了出來,一般懷孕女子,實是有些體味的,這是內分泌的必然結果,但是四階身體,的確與眾不同。

    他望著眾人,見他們相互聯繫感情,知道這些不是一時間就結束的,輕聲對著蕭冰說著:「怎麼,來我心裡聊天?」

    蕭冰稍有些詫異,然後點了點頭,在她沒有反抗的情況下,方信只是一拉,就使她的精神進步了他的領域內。

    由虛見實,蕭冰落到了一處,稍凝神,只見身處一間大殿之中,這大殿極是宏偉,但是也極是清幽雅致。

    與上次演化的場景差不多,這裡是一架架紫檀書架,上面滿滿的,全部是一冊冊的書。

    而方信正立於此中,身上半尺光場,卻反顯的透明,正笑吟吟的看著她。

    「這就是你的心?」蕭冰非常驚訝。

    「嗯,這就是我的心,至少是能夠顯示的一部分,你仔細看來。」方信拉著她的手說著,只見最近的一排書架上。上面標籤著5年。

    「這是我5歲時地所有記憶,以及所有心情。」方信突地一笑,說著:「我在裡面找到了好東西呢!」

    說著,隨意在上面一點,就見裡面一本標籤是七月十一日的書浮現而出,漸漸的,在大殿空中,演化出一個場景----兩個小孩正洗澡。一個五歲的小孩,正是方信,而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正是蕭冰。

    最特殊的是,兩人都清晰感受到當時兩人的真實心情----五歲的方信,明顯對赤裸裸地蕭冰有著好奇,不時摸摸她,但是當然不會有情慾的感覺。

    而七歲的蕭冰,當時卻已經懂得點了,有著玩家家的感覺---這使現在的蕭冰紅了臉。並且也是大是驚訝,這場景她朦朧記得,卻無法細想,現在所有一絲不少的表現出來了,與真實無異。

    「連當時感情都可記錄?」她大是驚訝。

    「是的,不單是記憶,當時一切心,一切情。都可記錄,所以往昔之世,無有遺漏,以此當知我心。」方信隨手關閉了,這場景就消失了,又變成了一冊書,歸於書架上:「五歲見到的東西,實際上和我現在見到的並無區別,當時五歲是單純,但是看見的東西可不單純。」

    蕭冰表示理解。懷顧四周:「這是你出生來地所有記憶?」

    「嗯。差不多吧!」方信說著,這是他的世界,自然顯隱隨他,那地球上二十三年的時光,也同樣全部整理而出,並且同樣凝聚著所有的心情,但是雖然擺在那裡。卻不會被蕭冰所看見。

    「你別看書架分立。以一年為一架,以一冊為一天。實際上,它們本是一體,有著無法切斷的聯繫來緊密聯繫,因此外力如果修改和安插記憶,或者增刪心情,都立刻可辯識而出。」方信仔細介紹著說著:「帝國修法,由體而入,由能而進,實是上善之法,四階已經是體修之顛峰,而突破五階,無論追隨何道,或者開創何道,都必須完成心識。」

    「心識?」

    「嗯,對自己一切心的完全掌控。」方信淡然說著,在地球上YY小說,曾有斬三屍之說,但是對於他來說,何必斬得三屍,一切思想都進行歸檔整理就是了。

    「還有,你看,這是眾生意識海,裡面有無數思想,有空時,也可去看看,取些有用的存放在起來。」方信只是一揮手,卻見整個大殿,浮現在虛空之中,周圍無數點點如星辰一樣浮現著。

    「能夠知道別人的心?」

    「理論上如此,心之識下面,就是時間識,最後是空間識,但是這可能就是六階和七階地程度了。」方信又揮手,一切恢復原來,蕭冰感覺到大窗口,陽光照了進來:「如是有時間識,就可一定程度上知道過去現在將來,如果有空間識,更是可以體察本源。」

    「但是,知道,也僅僅是知道而已。」方信露出一絲譏諷的冷笑:「只有在自己虛擬的世界內才能把它變成現實。」

    「就算有人能盡心識,時間識,空間識,某種程度上,也不過是YY罷了,識盡一切,還是識啊!」方信說著,見得她似懂非懂,他也就不再解釋,說著:「走,我們出去看看。」

    大殿外的花園,綠草如茵,有些可以認識,有些根本無法認識,但是無一例外,都非常美麗,蕭冰於是笑著說:「外面的花,倒開得頗好。」

    天上有一個太陽,照耀著世界,出了大殿,才知道世界無限,又有一種音樂,隱隱傳遞而出來,遠處是一片大湖。

    「這個世界,也是你創造的?」蕭冰很是驚訝,但是方信還沒有說話時,他若有所覺,將她一拉。頓時,兩人都落在了現實中。

    「哦,具體的政治選舉操作的過程,實在不太懂,就由大家安排罷!」蕭冰就聽見方信說著,定神一看,才知道是他們已經有了一些定論,詢問著方信,方信就如此回答的說著。

    本來作為一個政治家,他就算不懂,也必須學習,不會如此坦白說來,但是方信現在的情況,自然不一樣。

    誰也不會真正認為,一個天才地五階,會耐著性子來作這些----只要他們能操作就可以了,只要方信「明白」就可以了。

    「那你有什麼總體規劃沒有?」

    「市議員任期是三年吧?」帝國中央議員,是五年一屆,方信想了想,說著:「既然如此,那我就熟悉一下帝國地許多程序和現實好了,就當成一次學業。」

    在場的人,頓時就大為滿意,方信現在的地位和身份,怕的不是作不出功業,而是在沒有熟悉的情況下,就急功近利來表現----表現無所謂,但是表現差了就不行了。

    伊愛思笑了:「方先生,我很贊同您的想法,別人耽誤不起這三年,對您來說,卻反而是必要的!」

    「至於具體地事情,還請諸位起個章程,我看了,會與大家一起商討。」方信說著。

    大家都相對滿意,這樣地態度已經很好了,再商量一會,就下了決定:「那就正式參選吧,今年的八月市議員選舉。」

    「十八歲雖然太年輕些,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就算有幾成選民感興趣,也可以當上市議員了。」最低地是鎮長選舉,據說最年輕的是一個在校的學生,他就靠著幾個同學,跑去宣傳,結果也當選了。

    至於怎麼樣操作,怎麼樣投資,怎麼樣繞過選舉的資金限制,怎麼樣宣傳,這些,方信現在只有聽的份----人家才是老手。

    同時,不動聲色中,也達成了班子的比例,蕭家當然掌控了六成,而方家一分為二,族內和家裡基本上各佔了一成半,而伊愛思的人佔了一成----零星幾個政府人員當然不必多說,這是實際上是編制外。

    等商量好了,吃過了晚宴,將客人送了出去,也算是結束和開創了人生的一階段,在回來的途中,方信才問著蕭冰:「冰冰,那個伊愛思,到底是何許人也?似乎與你很是熟悉?」

    「你不知道?」蕭冰白了他一眼。

    方信拉著她的手,這時拍了拍她手背:「的確不知道,我還沒有調查她呢,而且,何必我來調查呢?你可以告訴我。」

    蕭冰訝笑,最後瞟了方信一眼:「不知道背景,就讓她參與,你還真是太自在了。」

    想了片刻,她又說著:「不過,你的確是選對了,伊愛思的家族還不算太強,但是她的傳承和背景,卻是相當強大,嚴格的來說,她是普世佛門的一支,在歷史上曾經有相當多的作為了。」

    「在歷史上有相當多的作為嗎?」

    「嗯,唐太祖之前,至少如此,在唐太祖時,似乎站錯了隊,受到了嚴重打擊,後來傳播四方,又起了相當多的作用,帝國邊境,特別是鄰國,有著相當的力量,幾次在歷史變革中出現,雖然現在到了帝國,大部分這種力量也隨之消退,但是還有著強大的力量,伊愛思得到了這個傳承,才能聲譽日起,坐上了東方影樂女王的寶座。」蕭冰說著,仰起臉,注視她的丈夫。

    方信聽了,低頭,向她微微一笑,心中卻並無多少在意。

    此一時彼一時,再強的力量也要經得起歷史和時間的考驗,用手一拉,蕭冰就靠到了他的身上,方信擁妻入懷,回轉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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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海產

   方信從冥想中起身,打開了窗戶,夜中最後片刻月光照射進來,外面是開放花卉的清香。

    方信徐徐而出,注視著天上那半輪快被初陽而黯淡明月。

    時間過的非常快,轉眼就是三個月過去,現在是九月了,而蕭冰也懷孕八個月了,至於市議員,已經到手了,說實際,區區一個市,法定議員也有105名,得一個市議員的位置,這種層次用不著他來擔心處理----也不過是掛個名罷了。

    想起一事,方信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手掌平伸,一點白光由掌心升起,片刻之後,就在掌心顯出一個人形,仔細看來,卻與方信有相當高的類似。

    這個小人,就在掌上,隨著方信的意志,或者動或跑。

    身外化身,本不是五階所擁有,五階有一個特殊的情況,就是神和形的合一,這個階段反而難以分神出體,這對方信來說,也是規律,但是卻有一些特例。

    對方信來說,本體無法輕易出行,但是類似靈魂的功德體倒也不是難事,難就難在,不分神而與本體無二。

    這就必須洞察本質了,看來還是必須用在同氣相感的道理上了,雖隔遠時空,而無所不至---當然道理是這樣,實際上控制還是有相當的局限。

    當然最關鍵的是,這種同步感應地靈魂體。無法承載多少力量,不過,強者自然懂得。怎麼樣迅速強大起來,而不借於本體的力量。

    二個月,方信已經基本上消化了五階的能力和狀態,現在就有二件事,第一件當然是獲得了一個顧問地頭銜,第二件事就自然是胡珍珠的事情了。

    這兩件事情,實是一件事,顧問這職。....也不是強迫性,方信自可在秘密欄上接著任務,然後完成後,可折算成功勳點。

    接與不接,接什麼,自然由方信說了算。

    想到這裡,他就回到房間,隨手打開了光腦,點了一個屏幕,屏幕一點。先是一片黑暗。

    方信沒有說什麼,抽出一張卡,插入卡槽,屏幕立刻恢復光明,顯出了密碼行,方信將一組非常複雜的密碼打了進去。

    以某種權限進入一個網站,方信沒有到處瀏覽,所謂的秘密,對他根本沒有多少意義,直接點了任務欄。稍一掃瞄,就找到了一個任務,正是夏語冰的事情。

    點開,方信仔細端詳。

    上面有著夏語冰的資料。這資料本身就必須是某種權限才可閱讀。

    從上拉到下,方信開始仔細的閱讀著她的人生。

    從幼時,到兒童,到少女,到學生時代,到第一次參與旅行,直到最後失陷,短短幾篇字。就已經介紹完了一個人地人生。

    根據資料。失陷的人,最好是在那個空間下一次轉生就找出來。如果在三次轉生後,就基本上已經不可能追回。

    夏語冰事情,到了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月,如果是一比十的區域,那就是六年,如果是更高的話,那就……

    毫不猶豫,方信按下了接下任務。

    「滴!方信,H--B25顧問,您要接下這個任務嗎?」

    方信沒有絲毫猶豫,再次按了確定。

    「嘟,位面坐標,已經發向你的保密郵箱,您可在任何一處政府機構所屬的位面儀中進行出發。

    「嘟,由於您的特殊權限,您可使用私人位面儀進行操作。」

    方信打開了保密郵箱,一個編碼就落入了眼中,隨之,他關上操作,這種近於大眾旅行位面實際上已經半公共了,許多人參與,保密程度不高。

    知道了坐標,並不意味著就可以直接旅行了,數字和位面根本就是二回事。

    此時,他處於蕭家的位面基地上空,當下,又沿著走廊而下,直通地下電梯,輸入了目的地,電梯開始深入。

    所到之處,一重重門都自打開,直到了中央。

    如今方信,已經具備了基地A級權限,這是除了蕭紅琴外的最高權限。

    到了裡面,就有人迎接出來,方信沒有多說話,就報出了位面數據地目的地。

    「嘟,位面坐標已有記錄,您要激發嗎?」

    方信稍有驚訝,點頭說著:「凝發和鎖定位面。」

    「是!」

    屏幕上,能量標在迅速凝聚和提升著。

    數分鐘後,在屏幕上,一個類似黑洞一樣的空間開始出現:「能量坐標已經確認。」

    身為五階,方信感覺到了位面和時空的變化。

    打開入口必須花費巨大的能量,方信不再猶豫,直接用五階感應,將準備好的那個微型的光形送入了時空點。

    「取消位面干擾,任務結束。」三秒之後,方信淡然的說著,起身前去。

    剛才一瞬間,他又感覺到了無限的空間,那只有二個字可形容:浩瀚

    只有真正明白這點,才知道宇宙的廣大,方信啞然失笑,這時,太陽光灑遍了大地,方信打開了普通地信息欄,閱讀了片刻,又打了大靈通。

    「喂,是方議員嘛?」辦公室傳來了信息。

    「是我,今天有什麼安排沒有?」

    「今天上午八點半,參觀六林水產公司放牧區。」

    「知道了。」議員也有一定的義務,方信關上了大靈通,就有車子前來,他上了車,說了地址。

    片刻之後,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士,上了他的車。

    方信微微笑:「邱安,我休息會,事情就由你安排好了。」

    邱安是他現在地秘書,是他隨意招來的,這種很奇怪的事情,他作起來,似乎就理所當然了,她聽了,也就閒閒的說:「好的,老闆,交給我好了。」

    區區一個市議員,還不是大人物,現在到六林水產公司參觀,也不會有什麼總裁之類的人來接待,也就是參觀一下,然後舉個小宴,喝些冰葉酒,再回去作個報告。

    邱安對她的工作很滿意,市議員的秘書不忙,也就是去各地跑跑,看看,接見一些人,或者拿些議案來炒一下名氣----一般下午就可自由,難得有幾次加班。

    薪水不錯,福利很多,工作輕鬆,她自然非常滿意。

    到了六林水產公司,邱安與人聯繫,有著一個公司副總前來接待,說了一些,就轉到了水產公司地水產區域。

    「歡迎來到六林水產區!」

    一行人走到了沿海地水產區域,面積高達十一萬畝之多,是沿著水下管道進行參觀。

    「方議員,您看,這是海麥區。」有人指著上面,望眼而看,只見一片細纖維架上,類似籐一樣的水產植物在生長著,浮在海面層。

    方信也就聽著介紹,原來這處海域,處於沿海大陸架範圍,風雨日少,光照充足,海面空氣層相對穩定,這自然大大有利於海麥地繁殖和生長。

    海麥是新時代重要標誌之一,這意味著傳統農業從陸地轉向海洋。

    粗粗聽了幾句,才知道海麥有著藻類的基因,生長的最適水溫在25左右,光照度也有要求,對海水透明度的要求自然比較高,產出的所謂海麥,蛋白質的含量居穀類糧食之首,所含氨基酸種類全,而且比較平衡,脂肪含量也很高。

    海麥的生長週期在3個月左右,產量相當高,這使海麥一旦誕生,成為了糧食類的主要來源,而陸地上的農田才可轉化成大量森林果林,這大大改善了陸地生態的情況----畢竟人生活在陸地上,何必讓陸地農業和人類爭奪空間?

    海麥下些水層,又可養殖著各種各樣的水生動物,這是一種立體形的海洋農業體系,為人類提供著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食物來源。

    在自動化的海渠中,看到周圍透明如水晶一樣的海景,成群的魚類在海中嬉戲,而深不過五十米的近海水底礁石在走廊道上的光照下清晰可見,不時可見礁石上,那呼吸著的珠蚌,以及不時跳著的蝦類。對別人來說,這是最普通不過的場景,可方信就算在這裡生活了數年,還是禁不住為這個世界所感動,這就是新技術的力量了。

    海麥可畝產千斤,一年二熟,當然,畝產千斤的需要,使人工培養的海麥幾乎無法自然生存,必須在人類海洋生態架上攀爬以承擔沉重的壓力----哪怕有著海水的浮力。

    海洋生態架實是一種特殊的建築,細而堅韌,能自動漂浮在水面,而達到一定年限,又可自動被自然分解----類似於可自然分解的塑料。

    理論上說,在任何海面都可漂浮以提供給海麥生長的空間,但是在種植的實踐上,由水浪、陽光、收割等等因素,因此多半在沿海十五公里內是天然的牧麥區。

    海麥的籐屬藻類,一旦生長期結束會自動腐朽脫落,並且極易被自然分解,成為了下面魚類豐富的食物來源,這也是牧魚區三分之一的食物來源。

    新時代有幾種標誌型發明,其中之一就是陸地農業轉向海洋農業。

    陸地上,人類先也只是採集野果,對動物進行打獵,而獲得食物,這是原始採集業,而農業的開端就是人類在陸地上開始種植植物養殖動物。

    不過,直到地球上21世紀早期,人類實際上對海洋,也處於原始採集業的狀態,大量的污染不但破壞了海洋系統,而海洋濫捕更是導致許多魚類枯竭和滅絕,這在這個世界也是一個必然的過程。

    不過,自這個世界,海麥誕生後。海洋農業開始迅速發展,並且由海麥擴大到了海魚領域,人類因此騰出了4/5地陸地農田。轉化成生態林,才得以上百年間,總體陸地綠化覆蓋面達到78%以上,從高空向下看,世界大陸都一片蔥綠,這大大改善了陸地生態。

    海渠四周,大群艷麗的魚類在游泳著,方信微笑著聽著。若有所思,而不知名處的空間中,同性感應,開始進入了角色了。

    原理很是簡單,同一個粒子,假如切成了二半,彼此就算遠在銀河系兩端,一半在動,另一半也在動,這就是同性感應地本質----那裡。新的世界在展開。

    ……夏雨綿綿,就算是官道,也成了泥溝,就算是有著坐騎的人,如果在這種路上奔馳,一刻時間都不到,就會變成泥人,因此基本上,除了朝廷緊急的驛使,不然路人車輛。全部停在驛站或者鎮上,等候著天氣放晴。

    東昇鎮,就是上陵江北岸,連接著官道。直至三道營渡頭,這條路的旅客絡繹於途。因此集中著大量想過河又被天氣所阻的人。

    方信滿是泥水,進入了東昇鎮,所穿的麻布長褲,已經沾滿了泥水,腳下的草鞋全是泥,卻背著一個小包裹。

    一望眼,方信進入了一家小客店。這是下等人住地地方。

    一個店伙上前招呼。裡面沒有掌燈,環境幽暗。

    「客官。要些什麼?」

    「給個單間吧,就住上一宿。」方信說著,他為了免麻煩,已經把包裹著最好的衣服穿上了,因此看起來,還不至於太貧窮。

    「好,這就領你去。」果然是一個單間,非常狹小,方信也就不在意,洗了,又把衣衫脫下來,洗了。

    「很不錯,找到了才死的人。」方信關上了門,想著。

    的確很幸運,路上滑,這傢伙就跌到水裡了,才死掉,方信就附了上去,花費了一點寶貴的力量把機能喚醒,雖說如此,這傢伙的大腦缺氧也受到了一些破壞,又沒有靈魂,因此翻閱記憶起來就有些支離破碎。

    查知的記憶也很他滿意,這傢伙是個小傭,家裡除了遠房,也沒有人了,口袋中有八貫錢,是因為他下鄉取賬,本應該送到縣裡張家店去。

    現在自然被方信貪污了。

    這種遠程寄靈,幾乎可同步思考,但是唯一的缺點就是無法承載多少力量,除非突破了五階,達到六階,因此才具備分身的威能。

    不過,這次,只是尋找夏語冰而已,雖然這次來的,僅僅是一種不成氣候地投影,但是畢竟是五階,只要在十里範圍內,如果遇到她的轉世,就會感應到,而且,可隱隱感覺到方位---因此對力量根本不必有很高要求。

    在這個位面作什麼事,方信根本不考慮,這個位面是最早開發的位面,到了五階後,有些資料就知道了,當年,帝國位面隊,可是大搖大擺的干涉世間,甚至準備移民之類----因此和這個世界產生的衝突也最激烈。

    本世界神祇直接干涉,本世界道士團出擊,帝國自己組織,有史來規模最大的開墾團,一千六百三十二人經過血戰,只有三十二人倖免,而戰死者的靈魂,只有三分之一撤退回帝國,幾乎使帝國二十年內元氣為之大傷---當然,這個世界也付出了巨大代價,二位神祇隕落,大興皇朝覆滅,繼而是現在的大真皇朝。

    許多位面規則就是經過這場血的教訓而確定的。

    現在,既達成某種默契,又暗中不斷發生著戰鬥,方信不想在這個世界作什麼,這實在有點愚蠢了。

    不過,基本地升級還是必須,方信檢查著身體。

    這個身體的素質並不高,但是半年內,強行升級到三階還是可以,這已經能自保了。

    綿綿細雨已有停的跡像,被雨阻擋的人不少,遠一點大客店中,吃完飯地旅客無事,三五個人集在一起,天南地北高談闊論。方信吃罷了饅頭,見雨停了,就出店。

    這裡南北交通要道。不遠處就是驛站,幾個神色剽悍,佩著長刀地人進進出出。不時掃看著四周,這是要道的駐軍,雖然不多,只有一隊十人,但是必要時,卻可支配當地村勇。

    這個身體的殘餘記憶告訴方信,這裡村勇,很是強悍。有專門地練武場供本鎮的鎮勇來操練,規模高達二百人,在這裡搞事,被絞殺的可能性很大。

    附近更有巡檢司駐紮,不時有公差而過,看了幾眼,方信回到自己房間,開始吞吐天地真元煉化身體,雖然有點急功近利,但是無所謂了。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方信就出錢五十文,上了一條船,船駛離碼頭,溯江上航。

    目的地就是上面八十里岑溪府,那裡才能搞到一筆錢。

    雖然是溯江上航,但是風對路,非常快速,因此到了下午時,這船就已經到岑溪府。

    岑溪府。相當繁榮地商埠,這個世界地歷史名城。

    到了碼頭,就見得了河泊所衙門的人在巡查著,方信不動聲色地上了岸。夾雜在人群中,走向了碼頭外地西區。

    他又打著了從雜貨中撈錢的主意了。

    大凡繁華點的城市,有衰有盛的人家不計其數,至於毫無學識不識家寶的人也多的是,因此百般貨物在舊貨攤上買賣,裡面說不定就可淘出一些好東西來。

    雖然每個世界的玩意不相同,但是大部分可通用,就算找錯了東西。也不要緊。最後只有作筆無本買賣了。

    當下,就混入了西區。這裡人山人海,又不時見得幾個老爺,帶著一兩個長班出來,步走游看。

    方信也自隨便看看,他的本錢才七貫,買不到什麼好玩意。

    等到了一個攤位上,卻見得了幾本殘書,方信也就上前看看,諸世界的文字都大同小異,倒也看得明白,見上面是《爾合集》,拿來一看,見得紙發黃,墨色倒還漆黑可辯,訂線都有些朽了。

    當下就問著:「大娘,這書怎麼賣?」

    「本來有九本,我家小三不懂事,撕了三本,你就出個五十文一本……」賣攤的女人望了望,說著。

    稍微摸了摸,就知道這書起碼有二百年歷史,雖然不是全套,但是如果識貨地,也可賣些價來,當下就笑了,說著:「好,就這個價。」

    一本五十文,六本就是三百文,方信取了錢,就拿了出去,然後就又在舊貨攤位上看看,又花了五十文,買了一套還沒有功名人穿的儒衫。

    這套舊儒衫,顯是已經漿洗多次,但是這才顯的真實,而且現在也很乾淨,方信找了地點,就把它穿上,又把頭髮洗了洗。

    方信本是讀書人,自然有種氣度,對著河邊一看,就覺得很像那種落魄但是有才氣的讀書人了,這種氣質是別人難以模仿的。

    然後他就捲了這套書,在東區找了個文雅點的當鋪,就上前了。

    才進了門,就見得這家當鋪的店主望了上去,他年過五旬,雖然瘦弱,但是目光卻精,一看這個少年,心中就是一動。

    方信也不多話,把六本書放到上面,默默無語,卻用著來自西方的法術----偵測表感覺

    這種法術,一般來說,只能感覺對方的善惡讚許否定之類的感覺,而高深者,可捕抓對方地表層思想----當然,對像必須是普通人,稍強大點的人,就可免疫這種力量。

    店主也不多話,拿來仔細打量著,片刻之後,他心中就有了定義,說著:「你這個貨,要當多少?」

    「這是二百年前印刷的《爾合集》,當時印刷就才三千冊,如今存者不多,雖然這是殘本,但是殘本配殘本,也可湊全套,全套市價也要八百兩銀子吧?你開個價好了。」就憑著幾句思想片段,方信就如此說著。

    店主一驚,他開始時,就覺得這個少年雖然粗布衣服,但是氣質上一看就知道是讀書人,而且還是那種有才學的那種,現在一言說破他心中地價位,更是不敢小看,沉吟了片刻,說著:「你這要當,還是死當?當的話,我出二十兩銀子,死當的話,我出三十兩。」

    「死當,五十兩!」方信一口說著。

    這又說到了店主的心裡數字,他不由再打量了少年一眼,見得方信淡淡一笑,也就再次討價還價,最後,就以四十五兩的死當。

    簽了文書時,方信上前,用毛筆寫上了方信二個字,拿來一看,這店主頓時呆了一呆,這書法,當是了得,當下就沒有出聲,收了這些,就命櫃台上取出四個十兩的元寶,又取出一些碎銀。

    方信收了,默不作聲,轉身離開。

    「哎,這太拿回去,正好和以前的殘本配上一套。」等走遠了,店主就說了一聲。

    「東家,四十五兩是不是太貴了些?」有個侄子應了一聲,卻又問著,上次也收集的殘本,卻只花了六百文。

    「你懂什麼,人家是讀書人,識貨!」這店主掃了他一眼,稍稍提高音量說著:「以後你要跟著我學點怎麼樣看人!」

    聽了這話,這個侄子也就不多接話,加快動作,把殘本拿回了裡面去。

    而方信拿著銀子,離開那店,四十五兩銀子,足夠小戶人家有葷有衣過二年了,現在米價,一石百斤,一兩銀子可買三石!

    買些好點衣服,就算旅行,也可花費上半年了。

    方信如此想著,至於半年後,那時應該把身體各方面都提升上去,作點什麼也容易地很,不必為錢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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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8:28:34
第一百五十二章 麻煩

    一葉小舟沿河而上

    說是小舟,船篷也高可容人直立,船艙,裡面有一床,並且還可放上一張桌椅。

    方信穿著月白儒衫,這不是青色,因此表示還沒有功名,腳上穿著千層布鞋,這時他再無半點饑寒之色,顯的飄逸。

    稍遠點,船公和船娘,都是四十歲左右,正在忙碌著,船公穿著短杉,忙著船行,而船娘忙著洗切著魚,在船尾煮著。

    天近著黃昏,河水清澈,可見游魚,船流過,就見得岸邊,一些婦女和女孩,正揎袖挽褲,裸露著雪白小腿----淘米、洗萊、捶衣,時哼著小曲兒。

    時間過的非常快,轉眼就是半個月,方信在這半個月中,搞定了許多事情。

    首先當然是找家孤寡人家,出錢五十兩,就認了親戚,通過里正,又到縣中注了戶籍,獲得了合法的身份、戶籍、路引,並且成了一個還沒有考取的讀書人。

    大真皇朝地方上,自然設有巡檢司,大批捕快和巡兵巡查著,因此擁有合法的身份路引,就少了許多麻煩。

    這家船公張老五也是如此,家中二個兒子已經成年,出了五十兩安家費,就把命賣給他了,跟著他走遍天下----至於錢怎麼樣來,與公與私與黑與白,自然有辦法,就不必多說,現在看來,就和一個鄉紳人家的子弟帶著老僕出行。

    這種當然是平常事,就聽見張老五說著:「公子,夜了,是不是停著休息?前面正巧有塊小舶岸。」

    這時行船,夜行不利。方信點頭笑著:「好!」

    當下,船劃了上去。那裡原本就有一條中等行船靠了上去,到了小岸上,就有一人迎接上去,那張老五上前。與之說了幾句。丟了二條魚,就算了結,回來笑的說:「公子,這裡是孫家莊,附近還有個酒家。不如上去?」

    「好,把煮的魚帶上去!」方信吩咐的說著。

    酒家並不遠,門前挑出竿子,掛著酒旗,裡面一看,也就是四張桌子,有一張已經坐了五個穿著儒衣地人,其它一張桌子坐著二個人,稍打量著,就坐了一張。

    裡面就有店主上前:「這位公子。要酒菜不?」

    方信坐下,就聞到了草燒著味道,這是驅蚊所用,說著:「上點好酒,還有,有什麼菜,弄乾淨點,點上五六隻端上來。」

    「好。公子稍等。」店主立刻喜笑顏開。先上了酒,方信喝了一口。是黃酒,也算可以入口了。

    張老五和他的婆娘,也把魚端上。

    「你們也坐著吃吧!」雖然名義是上主僕,也是一同吃飯,這本是外出地規矩,除非到了大地方,或者本身是大家族大貴族,不然也不會在旅行中搞著太明顯的分派。

    沒有一會,五隻菜就上來了,吃著也算可以,方信慢慢喝著,就見那五個文士正喝酒,又在說些風花雪月和文字,聽過幾句,對方信此時來說,也就是水平也是一般,也就罷了。

    這五人也掃過方信,不過見得他少年模樣,儒衫雖新也不算很好,以為是一般鄉紳子弟,就不在意----他們五人穿著青衣,是有功名了,看不上沒有功名者自然正常。

    默默吃完,突聽外面有馬蹄之聲快速奔了過來,在場的人都是一驚,這時已經入夜,夜中奔馬,非急事不行。

    方信一聽就知道是三騎,也不在意。

    果然,片刻之後,翻馬下來,為首的,卻是一個國字臉,頗具威嚴地中年人,後面跟著兩人,配帶著長刀。

    一進來,這人地目光,就凌厲的掃過了店中,那種具有生殺予奪的威嚴神態,立刻使方信知道他具備官方的身份,不過,此人看見店中,那五人全部穿著青衫,而方信也是一副鄉紳子弟的模樣,也就收回了目光。

    而店主顯是明眼人,立刻上前伺候著,沒有等說話,那個二人就立刻站起來,表示吃完了,店主立刻引著坐下,收了碗筷,擦乾淨了,又上了茶酒。

    方信毫不理會,只是略有些皺眉,他明顯感覺到有些麻煩會來了。

    果然,片刻之後,門口一黑,一人就進來,才進來,正在吃飯地三人立刻臉色大變,立了起來,摸到了刀柄。

    這是一個中年人,穿著灰袍,腰懸長劍。

    「林仁宏?你竟然敢在本官面前出現?」那中年人怒喝著說。

    「徐巡檢,你要策劃著抄我的家,我怎麼敢不來。」這中年人冷冷一笑,陰森森的說著:「破家的巡檢啊!」

    巡檢是從九品官,實際上就是縣公安局局長,官位雖小,但是權勢卻大,雖然巡檢正式手下的巡捕不超過百名,但是必要時,有權動用地方民壯義勇。

    「你想怎麼樣?你敢抗捕?」巡檢呵斥著。

    「嘿嘿,我知道你執公如法,對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向來都要置之死地而後快,不過,本座金盤洗手,遷移此地五年,可曾作過犯法的事情,你還圖謀要抄我的家,滅我的門,我豈能容你?」這中年人陰森森的說著。

    「哼,林仁宏,你三十年來殺人如麻,有案可查就有百條人命,十年前更是殺得公差,皇法如天,豈能容你善終!」這時,徐巡檢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當政數十年,見其神情,就知道不好,舉手一揮,三人就一起拔出刀來。

    這時,對面五個文士,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頓時個個面如土色。

    方信聽了這話,對此並沒有任何意外,大體上已經瞭然。

    對一件事情,既要從組織性來看,也要從個人角度上看。有公開社會,就有黑社會,有白道,就有黑道,某種程度上說,軍隊和政治派別也不可避免,所以才有私兵和結黨這一說。

    不過,從小地角度上看,朝廷和黑道也是並存,本質上說,黑社會的存在,就取代了朝廷的部分控制力和職能,這是無法容忍,因此幾乎所有朝廷都對黑道進行打擊。

    不過,朝廷也知道,這種黑社會基本上難以斷絕,因此不辦大案,不集人眾,很少直接引起朝廷的注意。

    而具體辦案的巡檢和捕頭,雖然理論上屬於朝廷一部分,但是畢竟不一樣。

    逼急了那些亡命徒,殺公差,十步一刺,甚至對公差家人下手,都是家常便飯,畢竟朝廷對付罪犯,幾乎都用其家人來威脅或者牽連,而黑道當然也會如此。

    所以具體辦案,法律上的證據是一部分因素,保護傘的利益分享是一部分,而具體辦差者,對黑道的忌諱也是一部分,因此一些黑社會才得以生存土壤,話說,入了真正地黑道,只能一條路走到底,用黑道地勢力來與公差隱隱對峙----公差本身也是人,自然有人的弱點!

    直到勢力越來越大,引起朝廷注意而給予雷霆一擊!

    不過,如果半途退出江湖,沒有勢力了,除非有人庇護,不然,公差就立刻會撲上去,以前地案子,對方積累的財富,都是公差死盯的對象----公差也是人,既能打擊黑道,又能陞官發財,還能滿足他們一些隱秘的心理----向來就要痛打落水狗。

    這次事件也是如此,不過,似乎撞上了鐵板了,就看這中年人的殺意,就知道這種老江湖,非常知機,殺戮果決,一見如此,已經準備遷家並且殺官。

    方信木然坐著,也不說話,就靜觀事態發生,這種木然,深使對峙雙方所忌,中年人和巡檢都暗中看了一眼。

    方信感覺到如此,伸出筷子,去吃那尾魚,對全身發抖的張老五看也不看。

    這已經表明了態度,頓時,中年人長劍拔出,隱隱劍吟。

    「膽敢殺官造反,必誅你滿門,連同其黨羽!」巡檢厲聲說著,向前逼近,望過了方信,方信目無表情。

    這種官,你就算救了他,他也會覺得你武功厲害,是防範對象,要調查清楚才行,所以想來就膩味,如果你不救不幫他,立刻就是罪犯的黨羽,這種心態他非常理解。突地,三人刀光乍閃,聯合起來,發起可怖的攻擊,朝廷公差殺人,才不講所謂的規矩,對出其不意突襲學有專精。

    一縣巡檢,隨從必是精銳,公門中也自然有大批高手。

    這個中年人冷笑,直衝上去,

    「錚」一聲,刀劍相交,火星直冒。

    無論是公差,還是走老了江湖的人,其刀法劍法,都狠辣簡潔,所以搏殺這是一瞬間,片刻就分開,只聽「砰」的一聲,兩個公差栽倒。

    中年人也中了一刀,鮮血自衣上滲出,但是不重,而那個巡檢直立著,低下頭來看著。

    一劍貫穿腹部,隱隱看見腸子流出。

    「不,我怎麼會死……」這個巡檢不敢相信,身體轟然而倒,在地上掙扎,但是片刻後,氣息有出無進,漸漸氣絕。

    中年人徐徐收回了劍,陰森森的目光掃過方信,眼神陰晴不定,上前檢查著三人的屍體。

    至於那牙關哆嗦的五個文人,以及店主船公,不放在他的眼中。

    方信平靜看著他,沒有說話,頓時,整個酒店,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

    走過了方信,檢查完畢,中年人陰森的說著:「各位,如果你們不想死,就別亂說話。」

    說完,就向門口走去,頓時使在場的大部分人都鬆口氣,當這個中年人,走到了方信身邊時,突地,長劍倏然出鞘,直刺而來。

    這時,雙方不過相距四尺,以他的速度來說,這點點差距,在劍出鞘的瞬間便可刺殺。

    幾乎同時,方信吐出一個字,作為書生配劍拔起,只是一瞬間,鮮血飛濺。

    「怎麼可能……」中年人咕了一聲,對方的長劍刺入他的心臟。

    方信冷淡的拔出了劍,其實,以他的身體的武功,勉強恢復到了二階,還遠不及對方處於三階顛峰,但是方信現在對武道的把握是他遠不能及的,最重要的是,他是綜合出手。

    那一個字,就是傚法於西方魔法的瞬發麻痺之術而獲得神通,雖然對這樣武功的人,產生的效果微乎其微,但是勝在出其不意,自然可殺得此人。

    用劍擦了擦血,方信的目光掃過了文士,起身離開,才走了幾步。果然就聽見後面有人呵斥:「你是何人,報上姓名來,既能殺賊,為何剛才不動手?」

    方信搖頭,直接行之,卻見後面張老五不敢跟來。方信也自不在意,走入夜中。

    走了稍遠,聽不見後面的聲音,才發覺這是一個靜謐的夜晚,湖邊水聲悠悠,披著月光。緩步徐行。

    剛才方信就知道麻煩來了,而且還是無解題。

    幫著那巡檢,這巡檢保證會事後調查他,雖然他買了一個戶籍,但是如果真地調查。絕不可能隱瞞----十數年的空白就知道不對了。

    就算對這個巡檢,有救命之恩,如遇到這種情況,那下場也未必樂觀。

    幫那個黑道分子殺人,也沒有任何好處。那種老江湖,心性已經過於陰毒,而且剛才,暴起殺人,也在預料中----殺官殺公差,是公差和官員最忌諱的事情,一旦發覺,天下公差就群起而攻,不死不休。

    懷疑和切實,是完全不同的。這個老黑道,為了爭取逃亡的時間,就不允許在場的人活著。

    而那些文士,對著黑道面如土色,但是見得自己能殺賊,又果然呵斥方信,這種人地秉性,也是很普遍的秉性----簡單的來說。無論是誰。欺軟怕硬,或多或少都存在。

    如真是要一時乾淨。把在場的人全部殺了,不過這事更鬧大了----死了一個從九品巡檢,三個公差,一個老黑道,已經算大案,如果再加上五個秀才,這就要轟動全天下了,追究起來,終可調查而出,麻煩更大,既然結果完全一樣,那又何必多作,只是,下面,就應該是黑白兩道的追殺了。

    對公差和官員方面來說,姑且不論方信的來歷不明,就算來歷清白,這種有能力而坐視官員和公差被殺地態度,已經其心可誅,不扣上一些罪名難平他們之憤怒,如果沒有功名,又沒有背景,被官方逮捕,不死在裡面算不錯了,流放或者大刑肯定少不了。

    當然,如果他只要中個秀才,不必說舉人,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秀才有著功名,見了知縣都只要鞠躬,在公堂上有座位,官府不能擅自上銬加鐐,更加不要說私下刑法了----所以那五個秀才根本不必擔心官府方面的問題。

    可惜的是,方信不是,事情發生了,巡檢死了,公差死了,連賊頭也死了,總要找個替罪羊來上抱,店主之類不上台面,想必除了方信沒有別人了。

    黑道,或者說那個中年人代表著那部分黑道勢力來說,無論誰先出手,結果就是方信殺了他----自然要追殺不休對那些牙關顫抖打架的文士來說,一方面就不滿方信的態度,另一方面,他們嚇地發抖,而方信卻從容自若,就這點區別,也可以使他們把憤怒發洩在方信身上,保證就會把許多罪名,或者說至少不利的證言扣到方信身上。

    這一切都預料在心。

    「麻煩啊,下次找個會武功的人開船!」方信想著,人力有時而窮,他現在如果五階親來,說不定可免得跋涉之苦,現在就沒有辦法了,至於其它,他根本不在意,如是遇到,無非就是果決殺戮。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候贏。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恆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如此好詩,豈不行之,冥想片刻,方信朝著一個方向而行,風同樣呼應著他,腳步愈走愈快,越來越輕,每個世界,他都努力的融合在內,但是這次臨時任務,再加上投影來此,他卻第一次產生如此清晰的隔膜感。

    整個世界,與他全無半點關係,雖風行而行,卻如此陌生。

    不急不徐,其一夜可行八十里,天明時。就到了新地縣城,正好城門開。

    方信這時,還是神清氣爽,入得城來,太陽照耀,雖是早晨。也是很熱,見得眾人都是汗流泱背,而在街道上,早早有人叫賣著。

    民以食為天,這時叫賣,當然大部分是食物了。方信看了過去,見十之八九,是各種各樣的餅,有普通的麵餅,也有昂貴些地芝麻油餅。

    胡麻餅樣學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爐,恩恩,方信見了,就上前,原來只要一文錢。就一大只,比後世的芝麻餅大多了,單是直徑有15厘米,一人一餅就可吃得飽。

    買了一隻,就咬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正想走著,卻聽見有人叫喊著:「媽媽,我也要吃那個芝麻餅。」

    「好兒子,別給媽鬧了!到了柳州找到你爸爸。就給你買雞吃,我們現在不吃這個芝麻餅?」那個女人看模樣才三十歲左右,一臉憔悴,哄著,拿著的是便宜了一半的麵餅。

    這個小兒卻是不滿,直是哭著鬧著,女人開始時還哄著,後來。就把這小兒翻過來。就打著屁股,顯是沒有錢。不能

    方信見了,丟下五文錢,對著賣芝麻餅的人說著:「給五個芝麻餅給這大姐。」

    說完,也不多說,更不願意面對當事人,而且他現在身上有麻煩,多說了對這種普通人家的女人不好,就直接上前走著,這個女人遲疑了一下,就不見人了,這賣芝麻餅地人就說:「拿著呀,看人家是讀書人,你小兒要吃,就吃了。」

    方信邊走,邊吃了餅,又見到有甜瓜,買了一隻,在攤上就開了吃了,立刻覺得滿足了人體地基本營養需要,負手在街上轉了起來。

    現在身上帶不了多少東西,不過,帶上一些茶葉還是可以的,方信轉了一下,就看見了一家茶鋪,走了進去,就見得一個店主。

    沒有多說話,掃過了木櫃,這個世界茶種茶名當然不可能一樣,不過方信只是掃瞄而過,就知道裡面茶葉的區別了。

    「店主,這味茶是多少錢?」

    「這是極品六葉茶,一兩一兩銀子。」店主看了一下,說著。

    一兩銀子,這時值一千二百文,一文錢可買一個芝麻餅,一兩銀子,相當於八百元,這也是相當高的價格了。

    方信聽了,點了點頭,說著:「就來三兩吧!」

    「噢,好,客官,就給您稱上!」店主立刻應著,稱上三兩,仔細著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最後又稍微放了一點,以表示足量。

    接過放茶的小木罐子,方信取了三兩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茶。

    然後就度步再向著碼頭前行,沿途倒見得了幾個公差,不過見得了方信一身儒衫,氣度從容,也就沒有絲毫打攪。

    能穿青衫者就是有功名地,這些公差見了還要行禮,就算沒有功名,能穿著儒衫的,也是讀書人,這些公差一般不會騷擾,這就是古代皇朝大半優待士子的國策了。

    方信到了碼頭,碼頭上地船倒不少,來來往往,不過都是一些貨船,那種船載著貨物,也可乘客,但是卻狹小,鬱悶,骯髒,而且還基本上沒有床,只有坐在船艙裡,這種滋味方信可不願意承受。

    至於專門載人地客船,卻是很少見,方信轉了一下,到了附近那種小酒店,使了二十文錢,就叫夥計幫自己找找,碼頭上有沒有這種客船,並且是沿著上河走地船。

    到底是地頭蛇,沒多少時間,夥計就回來了,說找到了,方信也就跟了上去,到了碼頭,果然看見了一條畫舫。

    「哎呀,就是這位公子想上船。」這夥計就對著一個船上地人說著。

    那人打量了一下,問著:「這位公子要去哪裡?」

    「去南龍府。」方信按照感應的方向,知道上面就是南龍府,說著,如果南龍府不是,那就繼續前進好了。

    「那好,公子要下間,還是上間?」雖然這種畫舫很貴,但是還有房間的區別。

    「下間如何,上間又如何?」

    「去南龍府,下間五兩銀子,上間十兩。」

    「那就上間吧!」方信說著:「什麼時候起程?」

    「公子如是入住,現在就可住過來,明天一早就起程。」這人回答的說著。

    「好!」方信隨手摸了一些錢,打發了那個夥計,然後就跳上了甲板,到了一個帳房門口就見得了一個女子,這女子穿著蜜色綢裙,瓜子臉,杏眼,見了方信,開始時不在意,但是走近了,就是一怔。

    方信略皺眉,他從她地身上感覺到一絲奇怪的力量。

    到了裡面,取出十兩銀子交了帳房先生,就領著去上房,打量了一下,這上房也不錯,雖然比平時店中小了許多,不過這是船上也難得了,又乾淨,床上還有絲帳來防蚊,方信不禁一笑,說著:「不錯,這船不錯,船上有飯吃不?」

    說著,丟了一個碎銀,大概也有一錢銀子,那人接了,就笑著:「公子那裡的話,咱這船上菜餚都是有名的,還有唱曲兒的,叫一次一錢銀子,給公子唱著解悶。」

    「也好,上些茶,弄些熱水,我先睡會,下午再說罷!」方信聽了,坐在椅上說著,人體自然有規律,昨天一夜沒有睡,雖然精神抖擻,但是還是需要休息。

    那人也就應了一聲,沒有一會,就送上一小桶水,方信洗過,又上了一壺茶來,喝了一半,方信關上門,就上了床,沒有多少時間,就睡著了。

    而幾乎同時,八十里外,人聲鼎沸,大批公差上前,這縣縣令臉色鐵青,入得店中觀看現場----巡檢是正式朝廷命官,有人公然殺官殺公差,實是全省轟動的滔天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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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見女

    雨在下,三人翻身下馬,直到了知府衙門之下。

    早有準備,見他們一行過來,就有人迎前兩步,恭謹的說著:「知府大人就在裡面,派下官前來迎接各位!」

    這三人中,為首一人,年紀大概三十歲左右,直身而立,穿著絲綢青袍,面如冠玉,隱見英氣,眼神漆黑幽深,他擺了擺手,說著:「罷了。」

    三人因此魚貫而入,就見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乾瘦官員起身迎接。

    「下官宣武府校尉郝欣輝拜見知府大人。」三人行禮,但是這官員也連忙說著:「不必多禮,請起!」

    見了禮之後,入得座,這郝欣輝凝神看去,見得房裡設著文桌,上面放著幾卷文書案卷,而這五十左右老頭姜山,正是黃龍二十一年進士,其性剛毅,為六年知縣,三年同知,又五年知府,在任禁械鬥、清不法、疏灌溉,濟災民,甚有政聲!

    這時,上了茶,分主賓喝了一口,這姜知府就點點頭,當即切入正題,說著:「這件案子,到底怎麼樣?能結案不,或者宣武府要接手嗎?那有無公文?」

    郝欣輝想了想,說著:「此案本不複雜,徐巡檢被殺之事,前後供詞都足,是不法豪賊林仁宏所為,林家上下已潛逃而走,不過,殺官造反,他們逃不了多遠,單是此案,有關官員和公差,按律處置,自有朝廷法度,下官不敢干涉。只是這方信之事,卻由我宣武府接手,公文在此!」

    姜知府拿過公文。看了一眼,他下面管轄的縣裡,竟然有殺朝廷命官的,現在可不是開國時----開國時,天下未定,別說死上幾個九品官,就是死上十個八個知縣知府,也不算什麼大事,但是現在。和平時,出這事極是顯眼。

    雖然死的是從九品巡檢,責任到知府地層次,擔系不多。但是遲遲不能完全結案的話,那在縣中的官員就擔上大關係了---想起倒霉地三岔縣知縣,如果順利結案,也少不得一個「用職粗疏」的低評,但是最多呵斥,罰俸,不過遲遲不結案,只怕此人已經只有調個閒職耽誤在那裡了。

    可是既然對方拿出了公文,那事態就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他點頭說著:「既然如此。就令有司辦理提取手續。」

    到了他的官位層次。對宣武府也有所瞭解。

    前朝因異人之變而滅,大真皇朝立國之始,就建宣武府,都督正三品,而在各省,也有省宣武府,正五品將軍,自各府,有府宣武府。正七品----眼前這人就是本府的宣武府正七品校尉!

    宣武府一建開始。目的就很明確,監察民間異人。兼管所謂的武林人士,對機動性要求很高,因此有權人人配馬,或者調用馬匹,所以稱之緹騎!

    想到此處,他就在公文上批了一行字,以表示這案從正常官府轉移到了宣武府。

    這本是走個程序,畢竟是官府辦事,同時也是獲得當地官府的支持,郝欣輝見他批了,就起身行禮接過,然後稍說了幾句,就告退而出。

    郝欣輝出了門,就有周圍二人說著:「大人?」

    「今天就拿此公文,辦完,明日就沿途追上去。」郝欣輝森然說著,當時船公張老五也在場,一審問一下,就全盤講出,等再追到了縣裡戶籍處,立刻就查出了戶籍是新注的,之前十多年是空白。

    這立刻就引起了府中宣武府地注意,介入調查,很快,就明確了這點----這個方信很可能是異人。

    他是宣武府正七品校尉,知道的內容就當然更多了,前朝因異人而亡,本朝一開始就建府專門針對和監督著異人。

    這一百五十年來,關於異人的卷宗文本,已經充滿了帝都宣武府,當然,裡面也有著大量對著異人的資料和事跡。

    異人有著各種各樣地力量,但是只要不集在一起,對龐大帝國,也影響不大,可是關鍵是,它們卻是「無命之人」

    人都有命格命數,雖然天留一線,有演有化,但是終是難過命劫。

    觀相望氣之術,就是觀過去現在積累的氣數,以獲知大體上可能的禍福將來,雖然不是絕對,卻也八九不離十,但是有著異人參與,這種人具備一些不受本世界循環的束縛的力量,對周圍的人也會產生影響,使他們超越原本命局的束縛……這影響當然是有好有壞了。

    監督、控制、利用,必要時斬殺,這就是宣武府的責任,而現在,這人,就屬於郝欣輝來處理了。

    可是,現在異人入世,大多採取的方法非常隱蔽,融和在社會中,等閒無法覺察,如是長年下來,更是和本命相合,自然發展,使一般相術望氣也難以覺察,只有當非常明顯干擾著命運時,才會被發覺,而這往往已是亡羊補牢了----這次如此明顯,實是機緣湊巧,想到這裡,郝欣輝不由感謝那個橫死的巡檢來---如非是他,哪正好讓這個自稱方信地異人,暴露出來?如是能追查到底,找出其它異人,那這功績……

    到了南龍府,方信就知道此處不是,花費點時間,加以感應,若有若無地感覺更在其河的上游,於是問了地點。

    卻是寧安府,聽見這個名字,方信就心中一動,於是稍息幾天,繼續上前。

    這種畫舫,更在於遊玩,速度不快,航行速度不快,方信也不在意,在船上已經一周余,方信吞吐煉化,日日進益,並且和船上的人,也熟悉了起來。

    此時,就見得在船中大堂上,一些人正在船上遊玩,在打在撲克,這種前朝異人傳下的遊戲,現在走進了千家萬戶了。

    而琵琶聲如春流擊岸漱石,迴腸蕩氣,一曲又一曲演下,那些姑娘,依著詞兒隨節就拍,又穿著舞衣,顰眉含嗔而舞,使觀者不時鼓掌而笑。

    「這是《化綠池》裡的段子,這樣的唱法已經算入味了。」方信打著撲克,吃著瓜子,聽見對面的這人議論著。

    能上畫舫的,都不是普通百姓家,對面這人四十多歲,短粗身材,有著濃黑眉毛,家底甚厚,是個商人,叫楊成易,卻也喜上局打些撲克來,以銀角(重一錢)和銀元(重一兩)為主,時還有重五兩的小元寶出現。

    方信點了點頭,隨手出了一張牌,這幾場下來,他有進有出,但是基本上保持著一定地贏利,數目也不大,半天玩下來,幾盤輪流,總贏三十兩銀子左右,平均每個贏個十兩。

    這種數目,在場上,不算大不算小,還不至於讓人覺得他實在不可對抗。

    「哦,小方,你又贏了!」楊成易見其它三人沒有出牌,神情不變,笑地說著,把自己面前的一個五兩地元寶推了過去。方信只是淡然說著:「今天下午的歌娘的曲,我點了。」

    說完,見得曾文蘭走了過來謝了,曾文蘭就是當日,方信覺察有異的女人,這是這船上的歌妓的大姐。

    方信並不懂相面之術,但是卻可感覺到她的力量程度,她的力量雖然不算很強,卻帶著神秘的意味,這種力量,方信自己都沒有覺察到----有這樣力量,何必作這種行業,就算是賣藝不賣身,在這個時代,也不會如此自賤,不過,方信看看也罷,並不準備說什麼,作什麼,取了五兩銀子打賞下去,就對著眾人哈哈一笑,然後就離開。

    這個世界,曾受到許多降臨者的影響,因此河上,商船游弋如鯽,川流不息。

    方信出來,上了甲板,這時還不是夜晚,這種畫舫,當然要入夜有宴,因此船上廚子,正在在準備晚上用的酒菜,小傭清理著船上的污穢,有時,還有小型漁船正捕了魚回家,看見這種畫舫,都靠了上來,賣些新鮮的好魚。

    「方公子?要挑些好魚嘛?」這時,後面傳來了一個女聲,卻還是曾文蘭。

    「原來是曾小姐。」方信平靜的說著。

    這個女人,既年輕又漂亮,而且具備著一些力量,甚至能文能武,談文論詩,素質很高,仰慕的恩客自然會很多,就算現在船上,也有大把的人注意她,現在過來,不知道何意。

    「方公子,這種江魚,身形狹長,不吃水草河泥,專吃魚蝦,決無土腥味兒,其肉甘美,小女子略善廚藝,不知可為公子制此魚?」她命著下面賣魚的,挑出一條魚來,說著,眼神卻落到了他的身上。

    在她的眼中,這人的相,最多是普通人的格局,但是她的目光中,那其身之上,隱隱有一絲紫氣。

    紫氣,向來是極貴之氣,這顯然不是一般人所擁有的氣,而且已經勃發,並非潛隱。

    倒也不是絕對沒有,可是以前有這氣者,多半是功成名就,或是貴門子弟,那種,自不可輕易接觸。

    方信聽了,若有所思,頓了一頓,說著:「也好。」

    曾文蘭聽了,一笑,將魚蔞一放,裡面就有一尾魚,落在其中,還在擺著尾巴掙扎著,她就笑說:「那小女子先告退了。」

    方信也不以為意,回到自己房間,就見得有人才送來一壺開水,當下用幾葉茶,又注水青瓷茶盞,稍等片刻,其色玄清時,喝了一小口,閉目消化著他的知識,他讀書數十萬卷,裡面不泛真知灼見,天地至理,當然要正本清源,一一明查,就算是投影,如是無事,也應該努力的工作。

    稍過一小時,點上蠟燭不久,就聽得了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吧!」方信說著,放下心思。

    曾文蘭很明顯換了衣服,端著食盒,進來後,輕點桌面,放下了食盒中的食物----清蒸鮮魚、蝦仁魚子羹、紅蔥豆腐,區區三味菜,其色鮮明,其香撲鼻。

    「謝方公子這些日子來對我等姐妹的照顧。」曾文蘭微微一禮,說著,端起酒壺,壺嘴之上,碧綠的酒汩汩而下,倒在酒杯之中。

    畫舫之上,一天點曲,也不過四兩銀子,方信這些天手氣還不錯,因此每天五兩,他出了這個錢,讓全船那些女子都有些收入----曾文蘭因此藉故過來。

    「也是尋常事罷了。」方信說著,舉杯,將酒一飲而盡,畫舫之酒,多半綿軟,但入口清爽,也是好酒。

    曾文蘭又為他倒酒,這次,方信就不再一口飲盡了,她笑吟吟的問著:「不知方公子此去何地?莫非是遊歷求學?」

    「唉,只是為了尋找一個故人罷!」方信說著:「人海茫茫,還真要花些功夫才行。」

    方信閒閒而說,是以入夏,袖子捲起一些。就見得修長手指潔白如玉,隱約浮現出一層玉質之光,那種說話之間。慵懶從容,充滿了讀書人的清雅氣質。

    雖然到這個世界,才一個月,但是已經足夠新陳代謝脫胎換骨,以前小廝的氣質和肌膚一掃而光,雍容大度氣深難測。

    「方公子非常之人,必能如願,夜漫深深,小女子先為您彈上一曲如何?」腹有才學氣自華,畫舫之地。人來人往,就算不是非常有名,所謂的名士也見得幾個,但是,這種男人,卻還是她第一次感覺到。

    如非其相看似普通,還真以為世上難得的大格局,就算如此,也隱隱而現……

    「那我就洗耳恭聽了。」方信慢慢的喝著酒,吃著菜。說著。

    曾文蘭應了,然後取出一琴,放到矮幾之上,跪坐。才兩手按弦,靜了片刻。就見得她原本那些嫵媚之氣,就淡淡而去,化為優雅端莊,竟有幾分清意。

    方信稍怔了怔,覺察出變化的氣質,心中第一次為之而動,話說,進入五階,他才真正理解「道到凝處唯純然」地真意。話說。五階進入六階,實際上就在這句話之中----五階入道。六階純道,無非此意。

    眼前這女子,身處青樓,也不是處子,就見其氣,也知此女雖非夜夜為新歡,朱唇千個嘗,玉臂萬人枕,但是也可見得有些男人品嚐此女,這些細微之氣,沉澱體內,清晰可見,可是此時,她靜心之際,還有著這等靜清之意,這實在難得。

    要知道,雖然男女之事未必是大忌,但是如是與人性合,就算沒有雙修之術,兩氣自情動高潮時,也會交合。

    為妓女者,多與男人交合,事後,那些男人之氣就留於體內,就算原本先天之氣清清如許,久久而之,消化來不及處理,體氣就開始渾濁不堪了,這非常明顯形之於外,並且使原本智慧性情改變。

    所以,就算不禁夫妻的道門之法,也要好色而不亂,亂者,必濁也!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事情,人有自清之能,根基越厚,自清之力越大,雖少有交合也不亂其氣,如能有大靜或許大清之修,雖有交合雜氣,也無妨功果,自可化濁為清。

    神思飄揚,不自覺想起前世在地球上看見地黃金鎖骨女菩薩,或者是下凡的仙女,這等存在,就不懼這點了。

    比如說方信現在,其氣已純,清清如水,也再無此憂。

    「錚!」

    「叮叮咚咚!」

    一段段音符而出,這曲,方信自是沒有聽過,然旋律優美,如水一樣,自她修長蔥白的手指之間流淌而出,讓方信聽來也是甚好。

    一曲既罷,方信對她改觀幾分,當下就笑的說:「好好,果然是不錯!」

    曾文蘭見他展顏而笑,頓時心中一定,她如此敏銳,察言觀色,自然知道,直到此時,才算是稍稍獲得此人的認可,當下柔聲說著:「謝公子贊!」

    說完,起身為他再次倒酒,方信點點頭,就這一句,裡面蘊含著驚喜和期待,對他來說,卻是清晰可聞。

    不過,隨心就可,如她能取愉於他,隨手幫忙,也無不可。

    方信自然知道她心中隱隱有事而求。

    氣氛頓時就親近了一些,她起身屢屢勸酒,她這等職業,自然能說話,幾句下來,兩人似乎就親近了一些。

    邊說邊笑,邊笑邊吃,且吃且飲,方信不覺喝下了大半,而曾文蘭勸酒,自己也要喝上一些,雖然只有四分之一,但是也醺醺欲醉,明眸流光,桃腮嬌艷,而胸口開處,雪光而露,甚是誘惑。

    可惜的是,對方信來說,她的性氣勃發,那些前面男人所留的業氣,就滲透而出,雖然他自清,但是也覺得難聞----就好比常吃素者,聞到酒肉要嘔吐一樣,當下就歎息。

    身到五階,清清常流,而濁氣分外敏感,這自古清靜之仙神,忌於腥氣,實是一回事。

    就算要與女子交合,這等女子也不是對象了。

    雖對處女實際上並不是必需,但是的確處女體氣相對清清幽幽。

    這時,月光已到半中,方信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兩頰酡紅的曾文蘭,說著:「夜深了,曾小姐請回吧!」

    這句話一出,曾文蘭頓時臉色蒼白。

    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是見得了他那清清淡淡地神色,卻哆嗦了一下,沒有說,當下默默起身,拾掇碗箸,強笑的行禮,卻還是柔聲說著:「是,方公子。」

    將食盒收好,她還想著把開水換了,為他又新作了一壺茶。

    這才端著食盒出門而去,而走到走廊,她就細細雪白貝齒咬在了嘴唇之上,嫣紅之色就滲了出來,臉色蒼白。

    「小姐?」就有一個中年女僕出現,接過了食盒。

    「小姐,我是哪家小姐?」曾文蘭抿著小嘴直笑,她撲到了自己的房中----那些船娘,自然是數人一間房,她是花魁,自然不一樣,回到了狹窄的單人房中,她還是直笑,其笑卻越來越低,越來越輕,等笑聲而絕,眼淚就一顆一顆的落了下來,滑過臉頰,落到了身上羅裙,床上被單上。

    她平時,也受到不少委屈,那時都是咬著牙笑笑而過,但是這次,不知為何,雖然見得方信才十數日,受到的委屈也不大,但是卻格外使她絕望和痛楚,那種心中劇痛使她忍耐不住,只是落下淚來。

    人活在世界上,誰沒有故事,誰沒有心思,誰沒有所求呢?

    一切都在方信注意之中,他沒有說話,坐在桌前,一隻手拿著茶壺,這茶才開,倒入茶杯之中,熱氣騰騰,裊裊白氣夾雜著茶香----這等好茶,雖然不算太過名貴,但是對此女現在的情況來說,也算是用了心思了。

    端著茶杯,茶氣將他的面龐籠罩其中,雖然有幾分朦朧,但是他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等到茶氣散去,就是喝茶之時,收回了對她的觀察,他舌尖輕卷,茶水入口。

    也罷,就此一茶一酒之緣,如是隨手,幫你完成心願,又有如何?

    想到此處,茶水自口而下。

    但是,就此一段,也可知道自己到底不同了。

    主世界,聖光籠罩,不自覺,人人就清爽許多,加上蕭冰也是修煉四階之人,根本不覺得有這種異味,現在才發覺了。人到此步,慢慢地,無論是女色,還是物質享受,比如說這等好茶,在他喝來,也覺得不甚入味,這等自然而然的轉變,雖然徐徐,但是不可推遲。

    女色以素,進至於玉。

    味食以純,進而無腥。

    所以,玉女天女,仙漿玉食,在不久的未來,也許是必然的事情。

    方信啜茶潤喉,在燈下細細品味思索,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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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曲解你求

    到達寧安府外碼頭區

    這時已是黃昏時刻,按照船上的規矩,可居住一夜,明日黃昏前離船

    此時,黃昏時刻,想必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旅館,因此大部分人只是外出旅遊片刻,而不會離船。

    就這一些日子,曾文蘭還是每日慇勤伺候

    這不,這夜,她還是端著五色菜餚而來,又邀請去甲板上層吃宴,方信欣然答應,這次,方信不等她擺開菜餚,便溫和說著:「曾小姐請坐,我也有些話與你說來。」

    曾文蘭心中一動,就坐了下來。

    方信也不先說話,倒酒,吃菜,而她伺候著。

    曾文蘭用著青樓女子特有柔媚態度和話語,勸著酒。

    方信在畫舫的上面,靜靜看著這湖邊夜景。

    此時,近湖之上,遍佈船隻,而大大小小的花舫混雜在其中,舫上燈籠輝映,特別引人注意,在堤上,時有一些遊人,拿著燈籠,三三兩兩,縱情談笑。

    他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月,自然知道當朝的情況。

    先帝薛治,是大真王朝第七代皇帝,在位三十八年,登基時年才十二,這是大真王朝歷史上難得的明君,建元黃龍,三十年,皇帝勤於政事,勵精圖治,而名臣也疊出,使本走到一半的皇朝再度中興,幾達盛世。

    今上去年登基,年三十,定元景元,這個時代,守孝三個月。如今,天下太平,繁榮之極,就從此景也可看出。

    再遠一點,卻是一個巨舫,舫身三層,處處燈籠,見得表面塗之朱漆,燈火輝煌,時有琴聲和音樂之聲----這等畫舫。必是名士之流,達官貴人所去。

    方信溫和微笑,在曾文蘭又倒杯酒時,他笑了:「曾小姐。這些日子來,蒙你款待,實是有緣。如你有所求,我能辦到,可以說來。」

    這話甚是直接,曾文蘭全身一頓,本想說些推辭的話。但是當對上方信幽黑的眸子,卻心中一動。直拜下來:「是,奴家正有所求,願公子援手。」

    「起來吧,說來聽聽。」方信笑了一聲。

    「奴家願請公子為我脫籍?」

    「脫籍,你現在不是自由身嘛?」方信稍有些詫異。

    「方公子,奴家原本也出身官宦人家,父也曾任長沙縣尉,奴自幼因此得以讀書,又得以書畫琴藝。但奴家福薄。十二歲時,父母染疾。雙雙亡故。」曾文蘭說到這裡,眸中已經染霧:「當時,奴如守之,也可過活,卻當時投奔在南陵府為官的伯父,不想,才過一年,伯父罷官入獄,後流放一千里,奴由於身在其家,也被沒籍充入樂籍。」

    方信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句,心中自然明瞭。

    本朝立制:諸強盜殺人者,首從皆斬,妻子同籍,配為樂戶

    當然,不止殺人,其它罪名也可。

    歷朝,都有類似法律,就是男子充軍流配,女子入籍為樂,實際上就成為了官妓,將罪民及其妻女後代籍入從樂的專業戶口,構成樂戶,統一管制其名籍「樂籍」。

    一旦入了樂籍,就世代相承,代代是賤民。

    「朝廷法度,我等,是不能自贖,除非是官府下判脫籍,否則終身不得從良,只能老死青樓。而且脫籍,知縣還不可,需知府批示才可,奴薄有資色,能些歌舞,自十四歲始,也積了不少銀子,重金與客,打點官府,卻只能換得少許自由,不能脫得樂籍。」

    原來如此,正規妓女,賣身為奴,基本上不許出門,如果妓女有些錢,可以打點縣裡,獲得一半自由,她們多半是麗質天生,又能歌善舞,仰慕地恩客很多,才能如許錢來打點。

    但是論到真正脫籍的話,有錢也沒有多少用,必須上報府級批准,這裡面需要的東西,就不單是錢的問題了。

    如果是普通樂籍還好,像曾文蘭這種出身官宦人家,因罪入籍的女性,當代,是很難脫籍,這考慮到政治影響和朝廷制度。

    見得方信沉吟,曾文蘭拜倒在地:「方公子,脫籍需得銀兩,卻不用公子擔心,小女子歷年積蓄,也可用事,如能幫小女子脫籍,當全數奉上。」

    方信就隻字片言,也知道了內情,說著:「如此看來,你要脫籍,關鍵還是你伯父罪名的性質了,如是罪大,牽連甚廣,那知府也不敢輕易幫你脫籍了。」

    「……這個,小女子也上打聽過,黃龍三十四年,本省府試統一秀才科舉,卻有著提前洩露考題之大案,先帝雷霆大怒,上下總共三十二名官員問罪,我伯父只是稍有牽連,就抄家流放。」

    聽了這話,方信再細緻問問,略皺眉,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說不大,是因為他的伯父到底是府中小吏,受到一些牽連而已,不是核心,說不小,這等案子,一般地方知府的確不願輕易脫籍,以免出格。

    「不過,我本一書生,你為何要求我?」方信側頭望向她,似笑非笑。

    「樂籍之人,不許經商,不許科舉,不許買田,因此雖有積蓄,也難以善終,多半苦老而死,又使後世子孫世代為奴,小女子安能如此?小女子見公子天聰日明,非池中之物,所以求之矣,只要公子承得此諾,小女子願獻一千兩。」曾文蘭原本就極聰惠,自幼熟讀經書,入得樂籍,心還不甘,一直努力,得了機緣,學得一些密術。

    實際上,在古代封建社會,單純的算命望氣,還是下九流旁門之屬,歷代能靠近宮廷貴人者,都有著道家身份。

    算命望氣,派系繁多,據說有三十六門,其中混雜不堪,有騙人的,也有真學,曾文蘭有緣獲得地,卻是裡面極高的一門。

    在青樓混著,也有大把的禍福,她就靠這等密術,預知一點,因此靠近著有前途的恩客,遠離可能帶來麻煩地恩客,就這點,也使她數年之間就賺得了大把銀子,幫自己半贖了身。

    頂氣顯紫氣,這一般是非同小可的事,前途至少可走到五品以上,一直來相信密術的她,頓時就咬牙賭了一把。

    「哦?」方信聽了這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湖面,在微微月光下,令人頓起莫測之感。

    稍稍閉目,望向不遠處的畫舫,方信就說著:「也罷,這也是你的緣分,你可有琴?」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說,曾文蘭還是立刻說著:「公子要彈琴嗎?我這就去。」

    片刻之後,她帶來一琴,雖非名貴,卻也算得好琴,方信取來,就放在月下,伸指輕按琴弦只聽「叮」的一聲。

    在主世界,他曾經領悟以音道之理,如今就靠這事來辦成這事,又當如何?

    就此一心,方信彈琴,琴音輕柔,若現若隱,這引發的微妙聲韻,頓時使附近地曾文蘭心中一驚,感覺到其高妙的手法,這種聲音,若有若無,卻絕是引人注意傾聽。

    音和音疊入,形成節奏,琴音化成叮叮咚咚地清響,如一條小溪的流水而下,使人宛然直見,感到前所未有的歡悅。

    曾文蘭心神投入,傾耳而聽。

    再過片刻,就如溪流之上,風拂過石林,幽林寂寞,萬鳥雖鳴,這種音樂,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

    隨著這些,她原本封閉的心,突地也如這靜幽之泉而噴出,剎那間,所有往事,一一浮現,往昔的情緒,如此清晰的擁塞胸臆,浮現心頭。

    清泉石上過,琴聲觸心意。

    這種琴聲,頓時打開了,原本以為忘記的記憶深處,使人顛倒迷醉,幾不能自己。

    無限的委屈衝出心來,曾文蘭眼淚飛濺而出。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它歸處。」就在此時,方信低低吟著,雖然聲音清脆,卻傳播數里,清晰可聞。

    直到最後一句時,琴音消去,頓時天地之間一片清明這詞也是你所作。」方信微微一笑,起身而立,踏步上前。

    曾文蘭茫然,一時不知道此是何地,片刻之後,才發覺周圍靜默,原本周圍畫舫之上地喧鬧聲,全部無聲。

    明月高懸,照得湖水燦爛,閃爍生輝,伸手一摸,她才知道自己已是滿臉是淚。

    再過片刻,周圍喝彩之聲,轟然而起。

    「真是不世之曲,宛宛天人啊!」就在不遠處的畫舫中,眾人才從那音樂中醒過來,為首的老者已經說著:「快去查查,何人所奏此曲。」

    「是,大人!」

    上若有命,下必從之,片刻之後,受召的曾文蘭就前來,才進得房屋,她就暗中吃了一驚,因為府中幾個要官,都在此安座,中間卻是一個老者。

    在地球上,這等畫舫和官妓,是國家體制,官吏以供應酬娛樂之需,特別是唐宋時,官場應酬會宴,都有官妓侍候,費用甚至是公費。

    直到明時,農民出身的朱元璋,心疼自家的錢,既把官員俸祿定的極低,又不許官員公費消費官妓,理由就是道學,而清初,直接廢官妓制。

    但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官妓新妝服,招接四方遊客。凡是官府到任,宴會飲酒,俱有官妓承應。

    正因為如此層次,所以這時官妓承擔的責任,就與眾不同,來往都是官員,必講究體面和文化,如果有人只看色,不看藝,就被同僚暗中輕視,所以她們個個多才多藝,算是當時職業的藝術家舞蹈家。

    曾文蘭不敢怠慢,立刻下拜:「奴家拜見各位大人。」

    「無需多禮,剛才此曲,是你所奏?」

    「回大人,並非是奴家所奏。」曾文蘭也是極見機之人,突地想起剛才方信所說,福至心靈,說著。

    「哦,那是何人所奏?」中間的老大人略有點失望。

    「回大人,此是方公子所奏,姓方,名信,字昌德,入得我船。臨行奏曲。」曾文蘭恭謹拜下,然後一一回話,卻是把自己所願暗中點了出來。

    「可惜,可惜,如此之曲。真是少年乎?」老者感慨的說著。

    「高大人,既然知名,離開又不遠,下官派人找來就是。」這時,本府的知府起身說著。

    這位高大人,官作到三品禮部尚書,按照朝廷法度。除宰相和副宰外,官員年七十致仕,所以他不得不退了下來。

    他為官五十年,又當過幾任學官,學生遍於天下,朝廷特加恩典,許他退休,又加他一品,為太子少傅,正二品。並且全俸退休。

    本朝正二品,年俸八百石,又賜田500畝。算是非常榮耀的退休了,這等官員,雖然退休,影響力還是很大,使地方官員矮上一大段。

    「不必了,夜已深了,又何必擾民呢?」這位高大人有些遺憾,但是還是擺了擺手說著。

    想了想。他又念著:「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它歸處。」

    頓了一頓,說著:「雖不算上佳,但是你能作此詞。也是難得。你要脫籍?」

    「正是,還請大人恩典。」

    「也罷。既是此曲,又得此詞,見得於我,也算你福德,楊大人,你是一府父母,就幫她脫籍罷了。」

    「大人既然吩咐,下官安敢不從?」這個楊知府掃了一眼,此女他也認識,也曾求他脫籍,但是他沒有答應,現在有這一句,自然不一樣了。

    曾文蘭頓時喜極而泣,跪在地上:「多謝大人恩典,多謝大人恩典。」

    不過,方信根本無所謂,這時,他早已經沿途而走,此時是夏天之夜,方信抬頭而看,瞇著眼睛,見得天上的繁星閃爍,其光自是柔和,令他心曠神怡。

    當然,這心情更在於他自己,到了寧安府,他就明顯的感應到了,夏語冰的轉世,就在這裡了。

    寧安府也是大府,人口十數萬,而感應之法,有些奇異,現在找到了地點,卻所謂的燈下黑,再難靠此法直接來找到人。

    不過,這畢竟還算是小事了。

    方信對這個事,也不著急,但是找個客棧,倒是立刻就必須了。

    處於管理和統治的需要,駐有官府地城市,在晚上都是要實行夜禁,一般來說,一更就是晚上八點,大部分城市裡,都禁止出行了。

    而一些繁華的城市,最多也不過二更,相當於晚上十點,肯定要夜禁了,而五更,也就是早晨四點,才允許出門。

    在這其間,敢於出門者,笞打四十,唯有疾病、生育、死喪可以通行,當然,你如果是官,那就無所謂了,所以普通百姓的話,就算有宴,夜也不可出門,只能留宿在開宴的家裡。

    不過,夜禁對於大部分百姓的生活,妨礙並不很大。

    寧安府十點夜禁,此時已經差不多是七點半了,是應該找個客棧了。

    方信在街道漫步而行,就見得街道兩旁,一批批燈籠照耀,這裡,似多是大門戶,一些府門前,停著幾轎,短衣轎夫相互低聲談笑著,裡面隱隱傳播出歌舞之聲----現在大戶人家,人人都養家妓。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倒還用不上,此時,經過三十年中興,朝廷鼎盛之極,普通百姓還可混口飯吃,路有凍死骨地情況,還不普遍。

    方信笑笑,繼續前行,沒走多遠,就經過了這片,這就是坊市街了,只見兩麵店鋪,售賣著各種各樣的貨物,街市上人流熙攘,再走片刻,來到了附近一家,相對樸素的酒樓。

    進得門來,就有人迎接上來:「公子,要住店嘛?」

    「是啊,來間清淨點的上房。」方信立刻說著。

    「好,客官請。」這人立刻笑的,引著前行,前面酒樓,後面是居所,雖然在夜中,但是還是可以看見,院中栽滿花草,沿牆還有著青竹,路上鋪著卵石小徑。

    方信知道,自己正巧碰到了那種屬於內秀的客棧,雖然價格不低,但是也一笑。

    再進了一些,就進了客舍,又向東走了,到了一個小門,裡面就有一個房間,此時,左右廂房,都亮著燈,說話聲不大,很安靜。

    到了裡面,夥計說了幾句話,就另外有店中夥計,打來了熱著洗腳水,夥計親自拿著盆過來,調好了,讓方信泡著腳洗著。

    方信笑的說:「好,這泡著不錯,可惜沒鞋換。」

    這夥計就笑了:「這位公子,要鞋自然有,我店中配地千層底鞋----這是本店有名的!」

    「拿好,拿來一雙罷,還有,今夜洗過,我就休息,你上壺好酒,點上幾個菜給我送上,明天早晨來收拾罷!」雖然在船上吃過,不過,身體脫胎換骨,還是需要大量新陳代謝的營養,因此這幾天,還需要吃點,說完,方信隨手,給了一錢銀角。

    「好,客官稍等。」夥計接了銀子,立刻眉開眼笑,一錢銀子,也相當於五十元,很少見得如此闊的來客了。

    不久,果然就送上一些酒菜,又送上新的千層鞋,方信取了上去,然後就打開房間的小窗,這小窗外面,就是竹林,此時,夜風徐徐,吹來非常清爽,他又不懼蚊蟲。

    於是房間內,就靜了下來,方信身上浮現出淡淡的白光,有規律的波動著,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身體的改造算是完成了,雖然使這個身體只能維持短短三年,但是也足夠了。」

    身體雖然淹死,但是立刻就附魂返生,實際上這個身體的潛力並沒有消亡,而現在方信用地這種密法,就是透支潛力,也就是如此,才使短短一個月內,通過新陳代謝,來迅速完成了人體改造,而且獲得了相當強大的內力。

    當然,要稍稍挽回生命也是可以,那就必須配得一些延年益壽的藥,平時有規律地服用,但是就算如此,也很難超過十年。

    普通的位面轉生,方信根本不用這個手段,都是循序漸進,花費一年二年時間,就可完成奠基和修煉。

    只是這次,只是找人,自然就急功近利,通過這種緩和版的「天魔解體大法」來獲得力量。

    徐徐呼出一口氣,現在已經達到了三階了,如果配上一些神通法力的話,那基本上也就有著四階的力量了。

    定下神來,方信開始嘗試著,使用著神通法力,其主要來源就是西方魔法改進版,當然,二個世界法則不同,也許大部分的力量都難以使用吧!

    不過,只要實驗出有限幾條,也可輔助著自己的武功,完成這個任務,就已經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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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8:30:39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暫住

  夜色深深,星斗密佈。

  方信第一次正式以五階之力來觀看天地,這種力量,已經能參悟造化了,特別是方信自開功德道,是無上大宗師,更是領悟其中一些特殊奧妙,對氣運直掌於心。

  昂望星辰,只見地上,一股紫氣凝聚,直衝於天,與天上一顆斗大紫色星斗相合,這星辰因此照耀天空,順者昌,一些應合護衛的星辰灼灼耀射,而與之敵對者,懸凝不動,只能自保,有的甚至晦暗無光。

  人心安定,上通天,下應地,此時,是這個朝代極為鼎盛之時,這時,無論是上應星命下凡者,還是埋葬得龍脈者,都無法崛起,這就是天地大勢!

  方信感覺到了那隱隱的天地威壓,雖然不可見,卻束縛著自己,如是違背,就是一人舉世為敵!

  天地人大運,各有氣數,既有天定地興,也有人為所至,沒有誰是世間永恆的主宰,但是這時,誰也無法違背之,就算有大能違背,也必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吧,當然,由此可見,自上次異人之難後,這方天地進行調整,增加了對外者的氣運排斥!

  方信默然,見得一顆明珠,深不可測,照耀於己,一尺白光,鎮壓著自己的氣數。

  這顆明珠,就是他的道果所化,雖然此時來的不是本體,效果卻也是一樣。能力越高。受到地束縛越大,方信雖是一絲投影,其力量性質卻是五階,已經快跨越了這個世界容忍的極限。所以才有上次無端之禍,若非是有自己的明珠所照。顯化氣運,也許禍端更大。

  不過,目前程度,一絲紫氣,也是現在極限了。

  如果要混淆天機。只有在原本朝代衰退時----那時倒未必是沒有氣運,只是龍蛇起陸,各爭大運,其血玄黃,氣數分裂,大運混亂,並無秩序,才可奪取那一線之機。

  現在這個穩定社會,根本難以獲得這個機會。

  當然,方信也沒有這個心思。不過,這重重束縛,也使他皺眉,這一不小心。就會捲入麻煩,處處殺機,處處陷阱,可不是好生活,要知道,不獲得此方天地氣數,那就是獲罪於天地,說不定喝冷水都會嗆死。更不要說順利的找到夏語冰並且帶走她地靈魂了。

  增加氣數者有三。一天二地三人,而如今獲罪於天地。天意地脈二字,可以先不考慮,那就只有得人之氣數來庇護了---雖然不徹底,總比沒有好,這種規則,這方天地是無法徹底改變的。

  得人之氣數,有幾種,最簡單地方法就是與有著氣數的人結盟或者投靠,自然分得一些氣數,不過,說到底,這氣數還是別人的,因此別人可一念之間就收回。

  感應到了那凝聚的人道龍氣,方信只得先凝聚一些陰德了。

  次日一早,方信就起身,然後就在本府之內轉著。

  街上人流來往,方信隨意走走,就是片刻,已經有數千人經過,可所謂人聲鼎沸,根本不能找到夏語冰。

  方信隨意走走,沒有多少時間,就到了中午,來到了一處小巷,裡面就有一個茶館,方信就走了進去,這等小茶館,實際上也賣些麵條之類,裡面有人說書,有人算命。

  迎門是一張小桌,桌上還算乾淨,方信就坐了上去,才進去,就有人過來:「這位公子,要茶不?」

  方信一見,卻是一個中年人,當下說著:「好,先來碗茶!」

  說著,隨手給了銀角子,那人眼睛一亮,這銀角子價值百文,別說喝茶,聽曲,就是吃麵也吃的多了。

  當下一長揖,伸手說著:「好,公子請坐!」

  說書地人,卻說的是前朝早期的事,方信掃了一眼,周圍寥寥幾個,看起來都不算貧賤,其中一桌,還是讀書人打扮。

  身上的銀兩頗豐,畫舫上有換銀票的,都是十兩一張(附:十兩為大票),還有著些銀元放在口袋中,三十個銀元沉甸甸。

  上了茶,又要了一碗麵,吃著,其它數人,都是邊聽著說書,邊聊些,多半是瑣事雜事,家長裡短,但是那二個讀書人的話,引起了方信的注意。

  聽了幾句,方信心中一動,上前揖手為禮,說著:「二位,學生有禮了。」

  「不敢不敢。」二人都是還禮:「請坐請坐。」

  方信穿著不算太昂貴,也是絲綢,眸子黑白分明,氣度深凝,兩人都不敢怠慢。

  「二位是清灣書院的學生?學生方信。」方信坐下來了,笑的說著。

  「學生晉堂才。」一個年輕人笑著。

  「學生廖丁!」另外一個人就有點淡漠,他冷淡的拱手一下。

  方信笑著:「小弟實是打攪了,不過,聽二位地話,都是清灣書院的學生,小弟初來,卻也想求學,不知情況如何?先行言謝了。」

  聽了這話,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這晉堂才就拱手說著:「不敢,大家都是讀書人,何必言謝,願為方兄解惑。」

  方信卻還是連忙感謝,又召了店主來,雖然這等茶館也沒有什麼好菜,畢竟不是正式的飯館子,但是弄幾隻家常菜還是有的,點了上來。

  兩人連連推辭,不過一套禮節下來,又受了,晉堂才因此笑:「既是如此,那我們就愧受了,我兩人,都是居於這西院中地學生。」

  當下就說了起來。原來,這清灣書院,是原本進士孫熙衛因病告退後在此地所辦,雖然還沒有皇帝賜書賜田。但是也在附近府縣內都有些名氣,有許多儒士在此。不少讀書人,就算不是此地學生,也來這裡游宴吟詩、講學會文。

  學院分成蒙學、北院、西院、南院、東院四等。

  蒙學就是啟蒙,相當於學前班,這不必細說。北院就是童生地位階,西院是秀才的程度,而南院是舉人的程度,東院就相當於進士的程度了。

  當然,這只是細分,真正考取舉人以上,很少再到學院讀書,因此南院和東院,多半是學術已到,但是卻考運不佳地人在那裡。多半兼了教席的位置。

  而其教學,持自由開放地講學風格。書院講學,通常是一位大師教誨一群生徒,而學生回去自讀。

  方信聽完。就知道這繼承了前世異人地一些影響了。

  當下就問著:「那入學,可有規矩?」

  「並無規矩,唯入學交學費一貫而已,蒙學和北院,不必測,而西院要測得一卷,方可入學,如想直入南院和東院者。與山長面試才可。」晉堂才回答地說著。

  方信點了點頭。大體上明白了,又問了藏書樓的事情。問完,沉吟,雖然東方位面地書籍經典大同小異,但是文明不同,也會產生一些經典和書籍地差異。

  欲得功德,傳他自己的儒家諸書也可,而且書院自是清淨,想了想,就說著:「那稍後,可否請晉兄引路?」

  晉堂才朗聲笑著:「舉手之勞而已!」

  這時,飯吃的差不多了,三人結帳起身,就前轉去,這是城中偏遠一點的地點,有一大片宅地,繞過幾路,就聽見讀書的聲音隱約傳來。

  小路繼續前進,就見得一片竹林,入了竹林,見得亭子、假山、水潭,不少學子在那裡讀書、吟詩、又或唱和。

  引到了一個院子前,晉堂才示意稍等,入內片刻,就出來說著:「方兄,請進,正好教席任先生在內。」

  方信於是入內,發覺房間並不算大,但是相當雅致,見得一個中年人正在案上,穿著青衫,卻是有功名的人,當下上前,深深拱手為禮:「學生方信拜見任先生。」

  任先生抬起頭來,稍稍吃驚,為方信風采所動,笑著對方信說著:「你想入學?」

  「正是!」方信說著。

  「那你先把這卷答了。」他隨手拿出一卷,指著一個空案說著。

  「是,先生。」方信取來一看,卻是啞然失笑,這等課題,對他來說,已經非常簡單了,這裡已經有椅子了,當下坐下,見筆墨都有。

  方信坐下,靜了靜神,才拿起磨墨,磨墨,在真學中,也是學問,卻要墨行硯上,細而不滑,潤而無聲,因此來集氣凝神正念。

  二個世界有所不同,但是這種學問卻是異曲同工,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才姿態神韻一顯,本來不經意瞟過一眼的這個任先生就是一驚。

  方信也不理會,片刻之後,等墨香化濃,自覺氣完神足,當下就取過卷子來,這等考題,幾乎是筆不停,連綿而下。

  只是一卷試題而已,多半是秀才水平,明經水平,方信半刻就答完。

  等寫完之後,就聽見一聲:「好,好,好書法,好明經!」

  方信一回頭,卻見是一個老者,面貌清懼,三縷長髯,眸中光芒閃動,看著自己的答卷,正自點頭。

  「見過盧大人!」任先生拱手為禮,說罷又對著方信說:「你還不快來見過盧大人。」

  方信雖然不知其何許人也,但是連有功名的任先生也稱「大人」,知道此人不凡,當下施禮道:「學生方信,見過盧大人!」

  盧大人微笑,取過卷子看,他看的甚快,自上而下,看完,聲音柔和地說:「你是前來入學的?」

  「是,學生才疏學淺,前來求學。」

  書為心畫,書法一道,最是體現文人的修養與氣質,這些字,柔媚自然,筆跡有神,幾是大家之作,心中不由連連道了幾聲「好」字。

  又見得上面考題,多半是帖經和墨義,這都是考得基本功,盧大人飽學老儒,自然對經書熟悉,一讀下來,就知道全然無錯,這等水平,考取秀才已經足夠了。

  當下,又掃了一眼,見方信雖然氣度沉凝,但是那肌膚那面容,很明顯才十六七歲的模樣,他把卷子一放,就說著:「你還沒有功名吧,那就先讀西院,如是有空,也可去其他二院聽聽。」

  「是,謝過大人。」方信立刻明白他地意思,應著。

  本來進學,還需驗證其學籍,但是有盧大人這一說,立刻就不一樣了,任先生也就粗粗問了來路,就登記在案,交了一貫錢,問著:「那你是受住,還是擇捨?」

  也就是說,是服從學院安排,還是自己找房子,學院安排,卻也是四人一捨,相對擁擠,但是擇捨,就是那些獨立的房子。

  方信自然擇捨,那獨立的一間房,每年十兩銀子,方信立刻就交了。

  交了錢,又恭謹的問了些話,任先生心情也是很好,回答了一些,原來這人姓名是任紀,考取了秀才,平時也就在書院為教席,得些錢米,待到科舉時,再試著考取舉人,因此對方信說著:「我觀你文章,考取秀才,已經有了,但是還要細讀精研,今年八月,正要應試。」

  方信聽了,應著:「是!」

  考取秀才,在水平上,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只怕自己身份已經洩露了,不過,古代交通不方便,如無特殊情況,追查起來也不方便吧!

  方信如此想著,混入書院,也使調查難上一些,畢竟書院之地,並不是一般捕快所能進入調查的。

  如果到了那時,還沒有人找上門,考也無所謂,方信如此想著,府城中,有三萬戶,自己先一一走過吧,小戶人家還可,房間不過十數米,這個距離應該直接能感應到,一天經過三百戶,一個月就差不多有萬戶,先把小戶人家跑完就是。

  至於大戶人家,庭院深深,等閒難以測明,也許要個身份,才可藉故進入,方信思考著。

    加入了清灣書院後,領了有這個標記的儒服,方信又買了一頭青驢

    驢頭大耳長,既可可耕作,又可乘騎,價格相對馬匹來說,便宜了許多,雖然跑的不快,但是對於城中慢騰騰跑著,卻極是適宜。

    馬匹要伺候的好,食量很大,最關鍵的是,戰馬還要官府登記,受到許多注意。

    因此,方信買了一頭青驢,每天就坐在上面,一邊還讀著說,任憑它慢慢的沿著城區走著,時而感應著目標。

    這個世界的清灣書院,倒還有些書籍,方信沒有觀看,因此也就一一讀之,並且和原本的書籍進行消化。

    開始時是一個人,過了半月有許,卻多了一人,這人算是同學,叫鄭名同,不知為何,一見之下,就與方信的關係就是甚好了,也時常跟了上去。

    鄭名同的家世不錯,前來讀書,也有著許多財貨。他年紀也不大,少年心性,雖然讀書還算刻苦,但是閒了,也就喜歡歌樓舞謝,倚翠偎紅,或者出城綠水青山,閒茶浪酒。

    方信與之熟悉後,二人就一起出遊,方信也並不吝嗇錢財,也想時時找些地方來感應,因此到處走走,倒也找不到了不少好地方好東西----深巷之內,時時有一些不起眼的店中,有特殊的味道和風味。

    兩人不時破些錢,找到了好地方。擺個小席,就吃得非常高興,憑著興趣,誰出誰付,倒也相得益彰。

    時間過地非常快,轉眼就是一月,方信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一的城區。雖然明知在城中,卻也沒有直感,找不到夏語冰,有點鬱悶。

    七月中的一日,太陽照耀,甚是熱。鄭名同就對著方信說著:「我們各處走遍了許多地方,現在天氣炎熱,沒甚景趣,不如今天去我張叔父家吧,他那裡園林甚大,甚是清涼。」

    方信無可無不可,隨口問著:「你的張叔父是何人?我卻不曾認得,怎好就這樣冒失的去拜他?」

    鄭名同說著:「張家是我世交之家。張叔父名卓。官曾到一郡之守,也是正五品,年老回家,家資還算可以,我平時去看他,他是非常歡喜的,只是經常要考究些學問,方兄你學問不錯。他一定會喜歡。」

    還沒有等方信回答,鄭名同又說著:「叔父有二個兒子,都已經作了官,異地為官不能為孝,卻極是寂寞,因此有合適的賓客,十分慇勤。而且平時好美食。留心飲饌,裡面地廚師是有名的。別錯過了。」

    方信聽了,也就笑的說:「真的如此的話,便一起拜見也好。」

    兩人於是都騎驢,並騎而行,觀玩景致,一頭說話,一頭走路,直來到了一個街坊,到了一處高門,鄭名同就說著:「到了,到了。」

    大門之前,有二個高壯的家丁立於門前,見到了鄭名同,卻連忙笑地說:「原來是鄭少爺,快快請進,老爺都掛念著你幾次了。」

    鄭名同哈哈笑了,說著:「我這不就是來了嘛,恩,這是我的朋友,同在書院讀書。」

    本來,如無人引進,外人直接進這等莊院是個問題,但是現在,自然不用在門前等候了,到了大廳,就請坐下,然後就說:「方兄,你且在這裡坐上片刻,待我先進去報知了,好出來相見。」

    方信坐下,點頭微笑,就見鄭名同直接進內門去了,果然是世交,不拘常禮。

    經常入門之後,就見得房屋院宇遊廊,小巧別緻,也算是雅致,到了外房大廳,設著梅花式的桌椅附近還有著青窯美人瓷,瓷內還插著鮮花。

    這時,就見得一個穿著青緞的丫鬟過來,上了茶果,雖說上了茶果,實際上,那些水果都是不能吃的,吃了,人家就覺得你低俗無禮,但是茶卻是可以喝的。

    丫鬟上茶,方信略起身點頭就是了,見得這個丫鬟十四五歲,眉目如畫,雖不算麗質天生,亦有動人之處。

    丫鬟也不多說,抿嘴一笑,上了茶果,就稍退了下去。

    沒有多少時間,遠處就有腳步聲,方信也起身了,只見門開處,一個老者前來,這老者比較瘦,但是儀度端莊,帶著淡淡的官威。

    方信於是連忙行禮:「學生方信拜見張大人。」

    張卓一眼見得了方信,見其面如冠玉,眉如刀裁,眸黑如許,其氣清清,只是一見,便少少吃一驚,心下想著:「這真是一個難得的少年!」

    見得他行禮,他就不覺笑逐顏開,說著:「果然是翩翩少年郎,老夫見了都心喜。」

    方信也就說了一些仰慕地話:「幸鄭兄為紹介,得以拜見大人,實是學生地榮幸!」

    張卓笑笑,擺手說著:「我和鄭家素來是世交,小侄之友,也是我之賢侄也,你就不必多禮了!」

    說是如此說,但是卻還是和方信閒閒說話,不自覺就轉到了經書上,暗中隱含著考驗,方信此時何許人也,經典倒背如流,全在心中,千古經文論述也是拈手就有,隨口說說,就見得深深的經學功夫。

    主世界,道儒並起,佛也傳播,數千年來,儒學理論,已經宏大完整又處處精妙,方信更是緊扣著仁禮二字,深入微妙之學,此時隨口一句,就別見一方天地。

    張卓以儒為家,當官後也孜孜不倦,到老了回鄉,還是精研不休,這時聽到方信論述,短短數言,極見精妙,心頓所感,恍然如同撥雲見日,頓時就繼續交談下去,直說了一個時辰,幾忘了時間。

    直到鄭名同終於熬不住,說著:「叔父,現在時間不早了。」

    張卓這才發覺,已經過了中午了,連忙吩咐下面治席,又請著二人進了東軒之地,這就是真正當著貴賓來招待了。

    大戶人家,自然不同,吩咐了一刻時間,就先有果饌即至。

    這是冷盤,可以先吃的,張卓說著:「一時忘形,過了午時,還望包涵。」

    以他的身份,說這句話,已經是極重了,方信說著:「老大人那裡的話,能蒙大人教誨,實是感激。」

    又過了片刻,菜色就上來了,十二色菜餚,甚是豐盛精美,又有小童上前,為賓客和主人斟酒,鄭名同毫不客氣,就忘懷大嚼,方信也隨之,而主人看見他們吃的香,含笑而陪之了,他年老,食不多,只是稍稍品嚐就是。

    也算是無巧不成話,這時天熱,東軒窗口開著,正有些風,不遠處,樹木輕輕搖動,陽光側射在窗上,清脆的鳥鳴陣陣傳來。

    正吃著,就聽見外面一陣清脆的笑聲,眼光一側,就見得了一個少女帶著一個丫鬟正走在窗下地走廊上。

    雖然只是一眼,卻也見得,她一身綠色長裙,顯然因為是在自家裡,穿戴上隨意了許多,甚至可以從那綠水色的面料,陰影可見玉色肌膚----雖然才十四五歲的模樣,卻也已經是明眸皓齒的美人了。

    但是讓方信動容的,自然不是她的美麗,而是那熟悉的感覺。

    夏語冰原本就算得上美人,這次轉生還是一樣。

    真正是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闌珊處。

    同樣地時間。

    一處機要房中,幾個剛剛接到消息地人正在討論。

    「大人,已經找到了,方信,卻是在清灣書院,直上五百里,讓我們在沿途好找,他卻在城中逍遙自在的很……」

    「最近作了什麼事嗎?」

    「沒有,只是騎驢遊玩,或者讀書,但是也惹了不少人注意了,這是最新特別趕出來地記錄,細節還需要調查補充。」

    「哦?在讀書?」宣武府校尉郝欣輝拿過了記錄。

    曾文蘭、太子少傅高炎、晉堂才、廖丁、任紀、盧明、鄭名同,直到才增加上去,筆帽都沒有乾透的「張卓」二字。

    郝欣輝讀了,啜著茶水,臉色有些變化,這些人中,雖然大部分是退休的官員,但是有正二品的,有正五品的,有正六品卻德高望重的……

    「是的,大人,據說,盧大人和他的教席都身賞識他,許未來進士之才,大人,請指示我們下一步!」

    聽到這裡,郝欣輝不由臉色有些變化,搖了搖頭,這位異人,也真是異類,想了想,就說著:「先看著吧,記錄!」

    「是!」這一聲應著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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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五階之修在於人皇

    只是找對了人,方信就毫不在意,心中一念之間,一點肉眼看不見的靈光就憑空落下,落到了那個少女的頂上,這就是坐標。
    這事辦成,方信立刻就放鬆了起來,再無半點遲疑。

    中午宴後,張卓再請方信入內,喝茶相說,這張卓也曾是進士出身,數十年孜孜不倦,學識著實淵博,而方信更是倒背如流,聖賢的微妙大義,侃侃而言,剖決如流:「張大人,學生以為,仁者禮之本,禮者仁之用,是聖賢本意。」

    「嗯,說的不錯,然還嫌有些粗拙,如論義理,入手必是孝悌二字,孝悌也者,其為人之與歟,此是禮之根本!」張卓卻摸著鬍鬚含笑說著:「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人之本與。」

    「先賢所言,的確有理。」方信聽了,淡然一笑,並不加以辯論。

    這就是禮的具體化了,禮就是秩序,在交通和通訊不發達的龐大帝國中,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來統治到基層。

    王令不下縣,這是必然的,在生產力沒有突破前,任何組織制度都無濟於事。

    前世在地球上,某黨曾以農村包圍城市為上,這就算說不上貪天之功,也是因為基本交通和通訊突破的原因,如無這點。或者就是趙括之法,或者就是秦法地進化版。

    如果說統治到鄉級,古代歷史上,只有秦法,而歷代秦法為什麼被世人鄙視,這不單是殘暴的原因,而是根本無法推而廣之。

    秦國初期。面積不過三十萬平方公里左右,才可以秦法統治,而等秦國統一天下,總面積也不過三百五十萬平方公里,但是已經無法維持這種制度了。

    要維持如此龐大的帝國,如果不行分封制。那單靠自上而下的法令,是不可能維持,唯有著最小單元(家)都自動維持的規則,才能如願。

    所謂的孝,指對父母要孝順、服從。

    所謂的悌,指對兄長要敬重、順從。

    這二點,就維持了整個龐大帝國地基本秩序,因此孔子非常重視孝悌。把孝悌作為實行「仁」的根本。提出「三年無改於父道」。孟子也把孝悌視為基本的道德規範。秦漢時的《孝經》則進一步提出:「孝為百行之首。」

    自古人道之法,已知者,莫過於儒,公平的說,一神教的教義也起了同樣地作用,但是區別在於----內外之辯。

    所謂的內外,就是一神教的教義維持,不在於家**和個人內部(日後唯信稱義才獲得了此功能)。而在於牧師和神父外部因素,這毫無疑問,就產生了一個龐大的信仰控制組織,誕生了在萬國之上的教廷。

    就算不基於任何立場,單看消耗,就知道這教廷和教會,在達成社會穩定職能同時。也佔有了社會三成財富。這種成本非常高。

    而儒者,其關鍵。在方信看來,就是自發性自動性的維持力量----每個家**要維持基本的秩序,每個掌握家**和經濟的父親和祖父,每個家**地繼承人,都非常喜歡和維護「孝悌」---維護孝悌就等於維護自己利益,維護自己利益就等於維護家**穩定,維護家**穩定就等於維護帝國地秩序。

    這是農業時代社會,特別是龐大無法直控的帝國,歷史證明最佳最省力最經濟的方法,「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這句話稍嫌誇大,不過如果只是「千古」,當復如此!

    所以,歷代重視孝悌者,無不是深明其理者。

    而到了後世,這種維持秩序,漸漸僵化,才產生了森嚴禮教殺人,而到了生產力突破時,必強調部分人員從家**、宗族、土地上解放出來,以投入到新生的工商業中,而這種僵化,就成為了障礙。

    仁重或會傷禮,而禮重必傷仁----聖人之法,隨世而移,這實是不二法門。

    可惜的是,地球上,當年三千年之大變時,無數人就不明白這點,徹底拋棄自己秩序,引進外來秩序,以至於三十年中,再無根基可從,華夏之子,竟有千千萬萬,拜於夷神而從十戒,或稱大愛,從這點上說,已是罪過。

    聖人之法,隨世而移,無執心無不執心,是以聖人無己。

    方信自然不會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來說孝悌甚至忠恕的不是,如在此時而說,這不是功德,這是大罪。

    洞察這點原理,隨口之話,自然深得張卓讚許,不時贊之,心中越發看重。

    不知不覺,已是下午,方信見得他雖然興致勃勃,到底已經年老,當下就停口不說,並且告退出去。
    既找到了夏語冰,又進一步理解人道,方信心情很好,面帶笑容,自覺身上一尺白光,又清清了半分,而頂上那顆世界珠,又凝實了半分。

    世人說道心,不過庸碌。

    何為道心,是萬世之道為心,如此才能永恆,並且隨世而移,從這點上說,所謂道心為七情六慾所迷,不為究竟,不為其真----能亂者,非道心也!

    「已經把信息傳遞了過去,喚醒三世之法,我也略有心得,不過以前沒有作過,那就讓帝國方面自己來帶她回去,想必他們也有自己一套的方法。」騎著驢,走在街道上,方信思考著:「至於考不考秀才,這已經無所謂了,考取了,在這個世界上。更容易活動走走,接觸更高地人而已,考不取,這片蒼茫天地,還真能拘束於我不成?」

    大夏之時,午後地陽光熾熱,街道人人避之。在屋簷下走,個個汗流浹背,而方信獨在太陽下行之,點點日光,在他眼中,卻似光子之海。落在身上,徐徐為之吸取,身上半點汗珠也沒有。

    騎驢而行,對著那些新來的監督人員,他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卻是望也不望。

    汝等,吾知之,又何足論之!

    就是這騎驢而行。方信思潮如湧。對人道進一步深入思考。

    前世地球上的轉變姑且不論。

    這個世界的主世界,實是走了藩國和殖民地的路子。

    文明自唐而興,對外大舉擴張和殖民,道教和儒教地完善改革,使之華夏凝聚力提高,大舉入侵亞洲甚至歐洲部分地結果,使華夏傳統範圍之外,出現了大批漢族占統治地位地漢化地區。

    由於技術和交通的極限。帝國中央無法直接掌控那些遙遠萬里之外地漢化地區,不得不立貴族和藩國。

    以此,奠定了萬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局面,更是創造了強大地貴族和商人階級(遙遠地區不得不以商為路),等時機成熟時,氣運而出如星如斗的人才。君主立憲。民主思想,貴族議會。因此誕生。

    這已經證明是有效的道路,但是在方信眼中,還是覺得有些遺憾----這實是半中半西的道路。

    而現在這種世界,並無東南亞和歐洲可殖民,那華夏自己,能不能鳳凰再生呢?

    要怎樣才能讓漢家文明光耀千秋,要自己能再生並且進化。

    地球上超前的一千年歷史知識,沒有任何答案。

    這個主世界的文明,也只能說部分借鑒,相信就算有著無數穿越者,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那還是處於茫茫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路到底在何方。

    「摸著石頭過河」也算是良策,卻是不得已而為之,非是上策。

    地球上,有宋說經濟,有明說內閣,都是萬千有志之士,以及歷史背後偉大力量的推動,可是無一都失敗了。

    宋朝經濟世界第一,世界貿易也是第一,不比英國工業革命時遜色。

    封建文明和儒家已經發展到了頂點,明朝時,更有著內閣政治。

    當朱元璋朱棣等開國之君後(朱棣某種程度上也算),實際上當時士子階級已經有著共識了,早已成熟,他們不再需要英明地君主,只需要個性平淡地君主作為天命的代表。坦率地說,就是皇帝最好毫無主見,因此更足以代表天命。明朝歷史上,第九任弘治皇帝謙抑溫和,聽憑文臣們的擺佈,文臣就稱頌他為有道明君,名臣輩出,朝廷得以中興。

    而第十二任皇帝隆慶帝也具備這種特點,因此明臣而出,人才濟濟,文有徐階、張居正、高拱、楊博,武有譚綸、戚繼光、李成梁。

    這樣的一個皇帝,已經不是國事的處置者,而是處置國事的一個權威性的象徵。發展到成熟階段的文官,已經形成了一種強大地力量,強迫皇帝受制於廷臣。

    以後萬曆皇帝,也是英明之君,也不得不心灰意懶,不上朝以表示長期怠工,進行著消極對抗。

    這對君王個人來說,並不算是好事,但是對歷史來說,這離君主立憲,只有一步之遙了。

    相反,崇禎皇帝事事親為,勤政不休,反而得罪了整個士林階級,再加上帝國經濟和財政的崩潰,使明朝得以滅亡----朕非亡國之君,臣乃亡國之臣,這句話並沒有錯,只是世事而移,發展到成熟階段的士子階級,已經不需要皇帝親政了。

    宋有成熟的經濟和政治,卻失之於武

    明有成熟的軍事和政治,卻失之於財

    而滿清卻既搞文字獄,破壞了發展到成熟階段,瀕臨君主立憲的知識分子階級,也破壞了取之萬國之財的宋朝經濟制度。

    此等何其悲乎?

    聖天子垂拱而治----這就是君主立憲,也是士大夫地最高理想。

    可惜地是,儒家本身也有問題,儒家的問題,根本不在於變化,事實上,儒家本意就已經非常接近於人道了。

    而儒家並非一點不改,春秋時孔子開創儒學,戰國時孟子、荀子繼承並發展儒學,西漢時,自董仲舒天人感應說,以及「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上,就進行了改革。

    魏晉南北朝時,儒學吸取道佛之學,進行重振運動,而到了唐宋,周敦頤、張載、邵雍、程顥、程頤、朱熹等人,創立和完善理學

    再到明時,王陽明創立了陽明學派,心學之集大成者。

    可以說,儒家事實上,代代在創新,可惜地就是,沒有針對「利」這個字深入。

    這才是儒家的根本性缺陷,正因為這個缺陷,無論怎麼樣研究,都局限於每個時代的「人心和統治學術」上,無助於根本性推動社會進步----王陽明已經提出破山中賊,部分涉及到物質層次,卻還差了臨門一腳,沒有對推動物質社會的方面,作出突破。

    因此,現有的成果,大部分局限於適宜它生存的農業社會,一旦超越了農業社會,它就失去了生存的黃金土壤。

    一陰一陽,一性一命,一內一外,一物一心,天之道也!

    儒只用心不用物,只用性不用命,只用陰不用陽,只用內不用外,因此不為人道正宗。

    孔孟開創,是以仁禮為基。

    董仲舒說出天人感應之理。

    心性義理還不足貴,而一氣卻隱含至道。

    陽明學是心學之集大成者,而只是**,不是萬物物質之道,而實際上,發展到這時,體系內可以自洽,這自洽,就是一氣之中的陽道----萬物物質社會之學,而入手可以以「利」之!

    當然,一陰一陽,已非完全是儒家,而是盡善於人道而上望天道,已和傳統道家相連接了。

    天地一氣而化,在世為陰陽,陰陽者,心與物也!

    與心盡善,所謂性理,與道而為匯合

    與物盡善,所謂利理,與道而為分別

    方信從不人為的圖謀所謂的三教五教合一,只是用其道而知人,知人為人道,得此上見天道,所謂異途同歸,異曲同工,卻從不存有合教之念。

    領悟於此,其氣清清如許,世界珠中光如源泉,內外清爽,方信旁若無人,取出蕭來,當街而吹,清音頓如龍吟,十里之內可聞。

    人生恍若初見,是故道也清清,一望無所遺。是時候,大展宏圖了,可所謂修道,六階之望,已經可見,唯有舉步而上。

    所謂動刀兵,所謂生死不悔,是時候,取得人皇之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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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朝議

    李爵府第,庭深院廣,門樓高聳,大門立有一對石獅。

    兩個甲士肅立,身披甲衣,腰佩長刀,此時,正是黎明前的時刻,而這兩個甲士卻巡查不動。

    五更中,就是凌晨四點,城中宵禁就開了,外城入門,還需要到三刻,但是城內居住的人,已經早早起來打算,到處有騾車和手推車。

    而此時,雞聲也此起彼落,此時,方信自李睿身上醒來,他現在投影,只能有一處,因此領悟玄機後,立刻從夏語冰的那個位面撤離,反而投影至這裡。

    這裡本來就有功德體,連接上非常容易,因此片刻之後,記憶就消化了,方信瞇著眼睛一笑,才起身,有些動靜,就聽見外面低聲說著:「老爺,您醒了?」

    說著,門就開了,一支蠟燭點了上來。

    方信掃過一眼,只見得一個俏麗的丫鬟,才穿著單薄的內裙,似是才從床上起來,不過雙丫髻已經繽上了兩朵珠花環,年大概十五六歲,身材已經發育完成,瓜子臉,明眸皓齒,甚至是可愛。

    她點的蠟燭,都是大燭,那丫鬟一口氣點上五根,才肯罷休,頓時燭光照耀,方信隨口說著:「紫沙?現在幾時了?」

    「老爺,現在才四更呢!」紫沙回答著,她上前大方的為他穿衣,毫無矯揉做作:「不過大少爺,已經起來讀書了。」

    長子李凝文,現都已經十四歲了。而這個身體,也有三十三歲了,是啊,一恍惚之間,就已經十數年了。

    不過,這身體也算的是一方大員了。

    明文十九年三月。改年號為永安,是永安元年,六月晉為晏陽省南雲郡知府,一直到永安七年,當了二任六年知府。

    這六年知府,設工程,攔溪築陂。開出十三萬畝良田,吸流民,使郡中漢族,從三萬四千戶。變成五萬二千戶。

    又嚴懲那些不聽號令的土人,訓練三千鄉兵,使郡內五十六土司臣服。

    再禁械鬥、清監獄,境內肅然,賑濟災民,教民養蠶、紡織、種植、養殖……六年工夫,硬是把一個落後郡,變成了一個相當繁榮地郡。

    這的確是造福於萬民的大事,當地南雲郡人。因此非常敬愛。

    這事甚至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秘密記載有之

    「……臣遵旨前往查看,見郡內立於大壩,又以數十條干支渠引之,是以灌溉十萬畝,多種水稻。而使其地肥衍……此地士紳百姓,敬之,以公稱之,又頗有議,為其上生祠,此事體大,還需請旨辦理,望吾皇聖裁……」

    祠者,供奉鬼神、祖先、聖賢的廟。也就是說。如是有生祠,就等於現世封神。享受百姓香火和供奉,自然有著不可說明的好處。

    一般來說,生祠都是立有大德政於民,才得以百姓立之。

    朝廷批示,許之南雲郡自建一座生祠,並且晉李睿從四品翰林院侍講學士,這職司撰集文章校理經籍、講論文史,但是實際上就是明升暗降,一下子就在翰林院中清閒,這一清閒,就整整六年二任翰林院侍講學士,並且按照正常資歷,又晉陞一級,為正四品文淵閣學士,但是還屬於清貴之職。

    功德體到底忍耐地住,六年來兢兢業業,與寂寞為拌,完全不參與朝政,甚有雷霆雨露都是天恩的意思。

    而且,並非沒有好處,這六年來,一直與清貴文人來往,自是漸漸聲名而起,朝野之中,不少學子都讀其李氏六書,影響力量在無聲的蔓延著。

    但是直到如今,卻得了機緣,衣服穿好,他就說著:「把聖旨請來,放在案上,還有,請府內諸先生進來。」

    丫鬟紫沙頓時肅容,回著話:「是!」

    沒有過多少時間,先是聖旨放在盤中請了過來,再後,就是一行人進來,到了裡面,他們就行禮,稱:「主上!」或者稱「通達公!」

    這也是本世界的一種很典型的情況,對官員來說,三品是關鍵的一步,達到了,就可稱某某公,李睿的字是通達,因此可稱通達公。

    聽了這稱呼,方信略略有些苦笑,拱手說著:「蒙皇上恩典,為安昌省巡撫,不過,這可不好當啊!」

    說完,又請諸人坐下。

    諸人瞭然於心,接到聖旨已經有三天了,直到現在才召見府內諸人,這個新任地正三品安昌省巡撫,也算是有耐心了。

    「是的,主上,這安昌省的確已經糜爛不堪了,安昌王為王,多仿本朝,軍政合一,編十二府,十戶設一佐,有佐長,百戶設一營,有營長一人,千戶設一總,有總長一人,萬家有一府,設一都督。而淪陷百姓,又設郡縣,管理漢民,以作耕作,如今,安昌八郡,只餘六弓郡五縣了,因此通達公這去,實際只是一郡之令,這朝上袞袞諸公,也真是打算的好。」沈軒冷笑地說著。

    沈軒十年前跟隨李睿,一直為其重用,在府中資格漸老。

    「通達公,十數年下來,安昌王政令軍事都豐滿,現有精兵八萬,都是百戰之兵,而朝廷據守三洞關,只有兵三萬,並且,這十數年來,朝廷拖在西南泥潭上消耗,已經耗費了二千萬兩銀子,朝廷實在已經舉步艱難了,不然,也不會許之主上為巡撫,開幕府,掌全權,自籌兵餉了。」這個說的人,卻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這人卻是當年認識的魏南竹女婿張琢,張琢實際上也是大大的人才。可惜考運不佳,到現在都沒有考取進士,魏南竹死後,他就也投入了李家。

    大楚國政,三司分立,一省行政主官是布政使。而巡撫,顧名思義,就是代表皇帝巡查安撫地方,是以集三司大權於一身,在本朝並非常設,是針對性職官,半欽差地性質。

    方信聽了。默默的點頭,望向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這年輕人蹙眉沉吟的說著:「主上,而且我認為。這安昌王實不可測啊,你看他穩紮穩打,漸漸蠶食,既非急進,又非無為,似意圖拖著朝廷啊!」

    這句話一說,方信就凜然一驚,知道此子不凡。

    大楚立國一百六十年,根基深扎。如安昌王急進,直接威脅到大楚地根本,只怕只能成一時之患,雖可縱橫一時,終會被大楚傾滅。雖然大楚也討不了好----這只是為新主開道而已。

    但是現在,他硬著拖著朝廷進行連綿戰爭,使朝廷年年失血,果然,才十年,朝廷已經抽盡了力量,外強中乾,甚至有時連天災都無法安撫,民心漸亂。氣運漸消----這好比一人。雖然才是中年,但是如果不斷失血。也會日漸虛弱,直至死亡。能說這話,能想到這點,就已經是國士了,方信深深的望了望姜清柏這人,心中一動,卻只是「恩」地一聲算是知道了。

    從記憶中,他也知道,此時西南形勢,已經越來越危急。初壞為危局,再壞為敗局,三壞為殘局,至於四壞----幾無局之可布矣!十年來,西南戰死殉國的官員和將領,單是五品以上,已經有41人。

    特別是張爾滸、劉安、李宣、趙林、賀世河、方策、楊廣寧、祁秉啟等八位三品甚至二品高官,或戰死,或戰事不利而下獄,朝野官員,都談夷色變,言及西南之事,皆縮不敢任,這也是為什麼輪到方信去的原因。

    本朝巡撫,開府建衙,大門之外,立撫安、鎮靜二牌坊。政令之布、賞罰之施,皆在於此,而諸將出兵、受律、獻馘,亦在此,可所謂權重,與節度使相當,朝廷是不得已而設之,並不常用。

    三洞關、六弓郡五縣,方信默默想著,卻只得一笑:「皇上既是有命,那我等作臣子地,只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己,諸位卻可不去。」

    「主上哪裡的話,蒙主上恩典,無以以保,今方是吾等機會。」在場幾人,都是十數年中心腹,齊聲答著。

    方信掃看,心知他們都算是忠誠,因此一笑:「那好,我可開幕府,自可任幕府官員,有長吏一人,總管府內事務,沈軒,你可任之。」

    沈軒這時,已經五十歲了,聽了這話,清懼的臉露出一絲笑意,從容跪下說著:「是,主上!」

    巡撫的幕府長吏,也是正六品了,實是幕府中屬官第一人。

    「張琢,你可為文薄參事。」

    張琢也自站起,跪下說著:「是,主上。」

    文薄參事,為幕府屬員,掌總錄文簿,舉彈善惡,參與政軍之事,雖是才是正七品,卻也不凡了。

    「姜清柏,你可為倉曹參事。」

    姜清柏也自跪下謝恩,倉曹參事正七品,掌管幕府所有財政和倉庫,類似戶部。

    「去喚吳傑進來。」方信最後吩咐地說著。

    片刻之後,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音,到了門口,恭謹請示,等方信再批准,吳傑才進得門來,在燭光下,他身披盔甲,佩著長刀,行動時,雖然已經三十多歲,那股驃悍之氣,就如狼似虎,見得了方信,跪了下來。

    「吳傑,今我任命你為典軍校尉,正八品,按照朝廷體制,巡撫幕府,可建一營之兵,為我親衛,你可多擇勇士入內。」

    李睿為晏陽省南雲郡知府六年,自然和土著衝突,大小戰七起,也收集了一些經過軍事訓練和戰場考驗的勇士,以佃戶之名帶回李府,卻加以恩遇,因此,雖然正式府兵才十人,吳傑聽了,卻毫不猶豫的回答:「是,多謝主上。」

    頓了一頓,他就說著:「現立可集勇士百許人,編成二個隊正綽綽有餘,一營五個隊正二百五十人,就嫌不足。」

    方信點頭說著:「這我也知曉,兵不在多,而在於精,那就先編三個隊正,其它地以後補充,皇上聖旨已下,十天之內就要啟程,你可速速去辦。」

    「是,主上。」

    方信對此,還是相當放心地,府中甲士或者預備甲士,數目不多,挑選必是精銳,雖然才百許人,卻也可保護其安全了。

    「姜參事。」方信想了想,說著,既然已經任命,就以職稱稱之。

    「屬官在。」

    「此去西南,糧草和情報為重,你責任重大,可先去西南,一路觀察情況,特別是三洞關地情況,可否?」

    姜清柏立刻露出一絲微笑,拱手答著:「是,這本是應該。」

    方信大隊前去上任,沿途加上家眷和幕府人員,至少有五百人,這走起來,當然很慢了,能夠在二個月內達到,已經算不錯了。

    但是,上任之時,第一個要求就是對情況瞭然於心,因此調查和摸底,是必須的。

    「沿途危險,你可攜帶黃金千兩,我派府兵四人,保護與你,切切小心。」方信想了想,又說著。

    這不但是保護,同時也是監督。

    姜清柏點頭,說著:「必不辱命!」

    再把一些事商量完畢,第一縷晨光,已經映射在大廳外,照出一片清秋之色,片刻之後,諸人都各自受命而出。

    方信手持潛淵劍,凝視著朝陽。

四十一天後,方信一行人,踏入了三洞關

三洞關有正式品級的將領,以及關後還存的最後一個郡的太守和五個縣令,都在已經準備好,在大府門口等待。

整個三洞關現在已經是兵營,按照大楚的軍制,

五人一伍,十人一火,五火一隊,領五十人,隊正已是朝廷從九品命官,五隊一營,營正是宣節校尉,正八品,四營一府,一府一千二百人,首官翊麾校尉,正七品。而一府之上,還有衛,四府一衛,編製五千五百人,正六品昭武參將。三衛一鎮,一萬八千人,正五品,各有將軍稱號。

如是數鎮之長的大將軍,多半是正四品,也有正三品,但是兵部尚書,也只有正三品,如此正好節制。

正三品之上的將軍,除非是戰時,不然就是虛職了。

而這次,是受旨接受全省大權,因此應該來的人,都來了,密密麻麻,就算不論士兵,也有上百官將,而在中心,還有一個老者,這老者就是前巡撫祁秉啟。

方信策馬而進,從轅門而入,但是見得這個老者,卻翻身下馬,拜了下來:「下官李睿,拜見太子太傅。」

祁秉啟,就是當今聖上的老師,雖然現在已經屢次大敗,削去官職回京問罪,但是方信還是不敢怠慢。

祁秉啟神色木然,淡然說著:「聖旨可帶來了?」

「帶來了,有請聖旨。」方信說著,先一撩官袍,就在眾人面前,向著已經準備好的香案,跪了下來。

後面人就拿著金盤,放著聖旨。送了上來。

祁秉啟更不搭話,只是拿出聖旨,大步走向香案,回過頭來,還是這種淡然的神色,只是說著:「眾人接旨----」

頓時上千人,都跪拜,三喊萬歲。然後靜靜等待,上面傳來了那平靜到甚至絕然的聲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雖為舊臣,安違祖制,朕明法敕罰,當免去祁秉啟之職,回京聽候……李睿忠君報國,素有才幹。領安昌省巡撫。代朕巡查……卿能撫定,朕又何吝功爵之賞?欽此!」

話音才落,眾人就山喊萬歲謝恩,方信站起身來,此時,他已經是正式巡撫了。

祁秉啟退後。讓方信上得正台,又說著:「有請尚方天子之劍!」

「萬歲!」眾人又是跪下。

大楚國制,尚方天子之劍,可以署理地方政務、對五品以下官員可以先斬後奏,對三品以下官員可以就地停職,巡撫權威極大,就是因為對巡撫一律下賜尚方天子之劍。

方信拜,畢恭畢敬地用雙手接過這把不起眼,但是具備可怕的權力的寶劍。然後交給身後之侍衛。這侍衛捧著它,肅然站好。

「有請王命令牌」這實際上。就是旗牌,旗以黃色絲綢製成,上有「令」字,天子之劍,當然不可輕出,平時代表著巡撫的,就是這王命令牌,而執掌旗牌者稱旗牌官。

「臣恭受。」方信說著,這王命令牌,倒不是很罕見,一般來說,省級主官就有,不過,王命令牌也可處死五品下官吏。

「奉請印信。」這是最後一著,又有人奉上巡撫的大印。

等方信接了過來,所有在場地人,全部跪拜:「標下(下官)拜見撫台大人。」

而祁秉啟自行把自己的官帽取了下來,這時已經準備好的幾個刑部的人員,先上去行禮:「祁大人,上命所差,還請寬恕。」

說是如此說,卻也把一條有著黃布的鎖鏈扣了上去。

轉眼之間,正二品太子太傅就被擒下,方信不勝感慨,卻上前,鞠躬行禮,說著:「李睿送得大人。」

說完,立刻又有人奉上兩個盤子,裡面雖被布遮掩著,卻也知是金銀,這些刑部的人員頓知何意,知道是稍稍關照的意思,也不作聲,收了,就立刻出營出城。

方信直送到門口,等了片刻,才回過來,就被迎到了內廳,先是換了衣服,而府兵也交替了防衛。

話說,全省大潰,名義上存在三鎮五衛,總編製八萬人,實際上只餘一鎮三衛了。

方信掃視周圍,見得一百五十親兵都已經在列,別看這支嫡系部隊才百許人,但是有沒有,可是天地之別。

這支親兵,都是這十數年來,漸漸挑選而出,關鍵時不但具有保命符的意義,也可殺將奪軍,雖說自己受皇命統軍,但是連親兵也沒有地話,那只有當傀儡的份。

方信先不召見武將,按照品級,先召喚文官入內拜見,果然,沒有多少時間,就見得六弓郡太守蔡佑德,帶領著屬下縣令等上前拜見。

大禮之後,方信溫言笑著,請各位大人坐下說話,當下就問著一些郡內縣內地基本情況。

「回撫台大人的話,郡內原本有五萬一千戶,但是現在卻有著十數萬流民要等待安撫,數目不可細辯啊!」蔡佑德苦笑的說著。

這情況基本屬實,方信眸中閃過一絲光,安昌王是土人,就算他本人想著參考漢制,也無法避免土人和漢族的衝突,為了鎮壓,屠殺是無法避免的,十數年中,已經有多起,所以屠殺之後,逃亡到相對安全的地區地漢民並不少。

這些人和土人有著深仇大恨,正是可用之人,但是這時,他不動聲色,只是點頭,又請武將們進來參見。

才傳出令,就見得十數人魚貫而來,他們身披重甲,身上地鐵甲環片叮噹做響,入得門來,就屈膝行軍禮,跪在方信面前:「末將拜見巡台大人。」

為首的,就是一個中年人。穿著盔甲,一雙眉毛如刀一樣挑起,透著一股殺氣,此人正是參旗鎮將軍岳名時,其後,是他的副將魏羽安。

再後,卻是各衛參將,其中下廣衛周冰斌、雲陽衛蔣文軒、關裡衛許鵬。並不屬於參旗鎮管轄,至少是法度上如此。

方信看了看。淡淡說著:「諸將起來罷,請坐!」

這些人,都非易與之輩,在軍中勢力根深蒂固,和地方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方信雙手按膝,第一次見面。也就問上幾句。這些將軍至少在表面上,還是恭謹有禮,一一回答著,基本上也沒有大錯,方信點了點頭,溫和的看著這些將軍。微笑的說著:「各位將軍都是氣概不凡。這次本撫前來,是要多用各位了。」

「巡台大人有命,末將敢不從命?」岳名時帶著眾將起身回話。

「很好很好。」方信點頭微笑,又說了一些話,片刻之後,就見得岳名時暗中示意,而一個三十五歲左右,官品在參將地中年人出來,他黑紅臉膛。臉上就有幾處疤跡。單膝跪地,說著:「末將宜黃鎮柏鄉衛參將拜見大人。給大人請安,上次戰後,軍中損失甚大,人員不足三成,還請大人指示。」

話音一落,方信就點了點頭:「你是范傑彪吧,我已經聽說過你,是身經百戰地勇將,不過,上次戰役,大敗而回,軍中上下都有罪責,你可知道?」

「是,上次大敗,末將自是有責,不敢有辭,不過,西夷猖狂,如不補充重建鎮衛,下次再犯,難以抵抗呀!」這人立刻回答的說著。

大楚,對軍隊控制很嚴格,若無上級允許,不許私下招募兵員。

聽了這話,方信眸中幽黑,徐徐的說著:「這事本撫已經知道了……凡事自有統籌安排,而且,有恩有刑,你等之罪,可認了?」

「是,末將認罪。」在場的將軍相看一眼,一起跪下。

「既然認罪,在此用人之際,本撫可許你等戴罪立功。」方信起身,緩緩踱步,旁若無人,徐徐說著:「然軍法森嚴,不罰不為罪----來人啊,推到廊下,每人二十軍棍!」

這時,早已經準備好的親兵魚貫而入,齊聲:「是!」

這一來,就將眾將打懵了,不過瞬間就相看著,大廳內頓時一片寧靜,這時,岳名時起身,卻說著:「先帝簡拔於我,經歷遼通、安古山等大小戰陣六十場,也算是勝多敗少,想不到前次出戰,卻大敗而回,戰死者七千人!末將的確有罪,愧對先帝和聖上,愧對戰死的同僚,末將認罰!」

說著,眼就紅了,一跪之下,率先出廳,任憑責打。

頓時,就辟啪連聲而起,方信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一驚,這等人也不好左右啊,暗自歎了一口氣,卻心中並不慌張,現在大楚根基還在,無論這些將官怎麼樣驕狂,如真的動真格,就憑自己天子劍,也可斬得了他們,當下不以為意,聽著外面辟啪棍子而打下。

二十棍子不多,但是也打得諸將人人屁股紅腫,還入內謝罪,叫了他們起來後,方信轉身,對著有些惶恐不安地六弓郡太守蔡佑德說著:「郡中,還有多少糧?」

「回稟大人,還有一萬石,其中七千石,是軍糧。」

「那好,各鎮前次大戰,地確損失不小,是要補充,但是補充也要一一而來,不可毫無章法,岳名時!」

「末將在!」岳名時不得不立刻跪前。

「你鎮現是我軍主幹,就優先補充了,你鎮還有多少兵?」

「回大人,我鎮法定一萬八千,現只有九千。」

「嗯,你有三衛,左衛可去永甸縣,右衛可去洪田縣,你中衛可去焦田縣,加以修整,補充兵力,恢復編製。」

「是,撫台大人。」岳名時聽了,應著。

「雖是整修,但是關中也不可不防,其它諸衛,可先在關內修整,各作名冊,再作安排一一整補!」方信說著,掃見各人。

各人略一遲疑,卻無法抗拒,應聲受命。

「既然如此,岳名時,兵貴神速,那你明早就拔營罷,其它你等,就先退下吧!」方信說著。

「是!」眾將應命。

等他們走了出去,方信立刻就又對著六弓郡太守說著:「到了府中,給我安榜示民,就說本撫在關城中建民兵營,招兵擇優而入,先不必說。」

這句話意味深長,而這太守卻聽明白了意思,躬身說著:「是,下官明白。」

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方信就召見吳傑和他地四個弟兄。

「主上!」沒有多少時間,他們就上前拜見。

「明日參旗鎮出城,這營地你就佔之,安榜招兵,必選其剽悍,先選六千罷,你等各當臨時隊正之職,給你們一個月時間,從中訓練,並且挑選可用之才,其數為十分之一,當第一個月完成,本撫就任命你等為西崗府代理翊麾校尉,從七品,以後若有戰功,才可理所當然地提拔於你等!」一個月時間對訓練成軍,的確太少了,可是,在現在的情況,也是無可奈何,而且方信也沒有打算拚命為那些衛府充實多少精兵。

至於西崗府,編制上是有,現在早就幾乎全滅了,等於空白,而方信也不準備立刻建它的上司衛鎮,這就給予這支相當獨立的地位。

吳傑、伍洪榮、項辰、阮俊、田中藝等人,立刻會意,聽令,只是吳傑還是有些擔心,說著:「那主上地安全?」

「一月半月之間,我想還不要緊,一月之後,六千中,你等挑選六百,一百補充本撫親兵,五百歸你,不過下月再會召一營,連著三營。」方信說到這裡,就示意他們退下。

滿員八萬人,方信才不會立刻補充完畢,這不但魚龍混雜,多半是雜兵,而且也無法承擔如此大地消耗----朝廷給的這批五十萬兩銀子和二十萬石,是對上次大敗後的補充,至少在一年之內,是別想著有任何補充了。

而這,滿足八萬人消耗,三分之一都不夠!

更加不要說對其它關於勢力方面的考慮,以及政治因素了。

等基本的安排完畢,方信走出了殿外,到了高階之上,卻瞇著眼看向西南的太陽,感受著遠處隱隱衝起地力量,按劍一歎---要成大事,還需外援,是時候和蕭紅琴坦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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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8:32:00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絲不取全數予人

    初秋,景色優美,環境幽靜,蕭紅琴和方信緩步而行,碧綠小河就在前面,一座古樸的石橋架在小河,橋上佈滿青苔,又攀爬著一些籐蔓。

    再遠處一點,就是幾簇碧竹,又種著一些六引花、天使鈴、金葉李。

    如此美景,蕭紅琴卻無以對之,她心潮翻滾。

    方信剛才的話,使她觸目驚心,對這個女婿,終生出高深莫測之感。

    十八歲達到五階,這已經是帝國歷史上第一人了,但是轉眼之間,意圖控制一個位面,這又何其驚人。

    早年,帝國傾四分之一的實力,組織移民,意圖直接控制位面,卻受到了位面自發的反抗,那世界的神祇直接干涉,幾乎所有異能和武士聯合起來出擊,一千六百三十二的移民團,經過血戰,只有三十二人倖免,而戰死者的靈魂,只有三分之一撤退回帝國,幾乎使帝國二十年內元氣為之大傷。

    許多位面規則就是經過這場血的教訓而確定的,甚至各個位面有著某種難以理解的聯繫,可以注意到,此役後,各個似乎不相關的位面,幾乎同時都或多或少產生著對入侵者的「抗體」,加大了對異人的排斥。

    而從這次戰爭後,帝國也注意到了位面保護力量對入侵者的對抗,因此決定採取「徐徐圖之」的政策,來溫水煮青蛙來染指各位面,而進度甚微。

    但是,方信幾乎是一個人的力量,卻已經當上了那個位面正三品官員的位置。

    他憑什麼,來獲得這個位面的認可,而不產生排斥呢?而且,他只在五階,卻可投影而行,這幾乎是六階真神的力量。

    「方信,你又想怎麼樣作呢?」蕭紅琴消化了許多情報。才問著:「按照你的說法,西南龍氣盤旋,如蟒在淵,而大楚龍氣不絕,還是那片大地上唯一的真龍。」

    「徐徐圖之就可。」本體投影本是一體,方信早有考慮,說著:「如果要真的說。那就是三年戰多勝少,三年後戰少而平。」

    「三年戰多勝少,三年後戰少而平?」蕭紅琴念著。

    「嗯,自古起事,最忌天才,六百年前天下有亂時,名將史真間。在賊軍前來,縣令棄城而走之時,以區區縣尉之身,誓師起兵討賊,不過千人,一戰破敵五千,二戰時引賊精兵入懷山,再破之。俘兵一萬。」

    「以後六年,身經三百餘戰,帶甲而食,裹瘡復戰,幾以一人之力,力挽危局,然如此天才,必受疑忌。最後被朝廷抄家滅族,其史家軍,被分割打散,骨幹皆死。」

    方信說到這裡,隨手在採了一朵六引花,這花香味濃郁,並不幽清。感覺上有點沖,但是濃香也是一種。

    此時,雖然不是春夏,但是卻也多種花來,方信聞之。

    「西南大局,甚至不能說是危局、敗局、殘局,現在已經幾無局之可布。十年來。西南戰死殉國的官員和將領,單是五品以上。已經有41人,其中多有高官因此獲罪,朝野官員,都談之色變,言及西南之事,皆縮不敢任----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若敢於力挽危局,立刻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萬人不行,唯我為之,這置那袞袞諸公何地?這又置朝廷何地?而且西南龍氣勃發,順者昌,逆者亡,此消彼長,如得朝廷之助,還可圖之,如不然,必死也!」說到這裡,方信搖頭,想起地球上地袁崇煥。

    無論此人是忠是奸,但是此人卻不知兵,按照他的辦法,實際上就是「停戰以修養,蓄勢以破竹」,為了達到和滿清停戰的目的,不惜開辦市米資敵,又「謀款誘敵」,甚至殺了毛文龍----這標準是書生之見。

    世界上,任何明智點的人,都不會允許敵人,特別是就在旁邊的敵人,能好整餘暇的訓練整頓精兵,所以皇太極地進攻,就是繞敵而進,動搖京師,破其根本----京師一動,你還能關起門來整頓練兵嘛?

    「所以,第一個三年中,必多其戰以示其忠,必勝其少以示其庸,想必朝廷只要我能保住三洞關,對其它也不至於奢求了,如說白點,有戰必有耗,有耗必有充,借戰殺其不服,補其心腹,這本是不二法門,背依真龍,徐抗西蟒,此是吾道。」方信對蕭紅琴,還是相當坦白的。

    辦法也很簡單,就是不斷小規模出擊,一方面通過戰場來獲得最優秀的軍隊,一方面就是把不服方信的人全部消耗掉,話說鐵打的營流水的兵,等三年下來,也差不多換了幾次血了。

    在神秘學上,這種小規模的進擊,也不至於徹底激怒西南龍氣,使之大禍。

    蕭紅琴聽了,身子一抖,微微歎口氣,片刻之後,苦笑地說著:「你還真是得了古兵法之要,不過,這還成不了龍。」

    此世界發展到如此繁榮,人權已經極重,享平已久,等閒那得這種心性謀略。

    「當然,單是這法,頂天了,也只是一個軍閥。」方信笑了:「所以,才要母親大人來幫我一把呀!」

    「那你要什麼?」位面之間,基本上很難直接用科技轉移,而各個位面不同,主世界的科技也未必完全可搬用,上次失敗,和這個也有很大關係。

    「位面排斥力很大,您的人很難直接插手,如大規模插手的話,激起了整個世界的反抗,那我無論有什麼謀略和氣數都沒有用了----獲罪於天地,無所祈也!」

    「但是,可以為商為密碟。」方信說著。

    「我到那個世界多年,才發覺,建立和訓練軍隊,古代已經作到了極限了,就拿大楚的兵制來說,首是操練,練隊列,立卒伍。定行列,正縱橫,就這關已經相當難了,以後還有著練技,練心,練陣之法,更非現代所能及。」方信眼神迷離。似是追憶。

    穿了幾次位面,對所謂的現代,至少地球上21世紀的現代訓練,已經覺得並沒有多少高明之處了,當然,這也許是方信原本只是普通大學生,對現代訓練所知甚少----古代真正精兵。就在於陣,而陣地基本訓練,就是隊列整齊嫻熟,如此方可進行從簡單到複雜的陣形運動和轉換。

    因此可以說,那些所謂的正步走,立正之類基本軍訓,在古代就是小兒科,難得還有許多穿越者把這個當成寶貝。

    「練兵之法。特別是冷兵器之兵法,難有出古人名將者,所欠者,唯米和肉。」

    訓練士兵,在古代根本不缺上等的練兵之法,而缺少的是食物----士兵如果缺少營養,一周強化訓練都會導致尿血,要訓練大量精兵。實際上缺的就是營養!

    古代糧食和肉類不多,士兵根本輪不到,所以才覺得古代士兵不堪,如是有充足地營養,任何現代軍隊不依靠先進武器或者預知,跑去和古代精兵硬碰硬的作戰,也只有撲街受死地份。

    如此解釋。蕭紅琴立刻明白方信的意思了:「你要我暗中派人經營商業?」

    「嗯,商人不為世人所重,也不受位面神明的注意,派人過去,暗中經營,殺人奪產也可,陷害奪產也好。正常經營也好。接盟共圖也好,走私掠奪也好。希望能在數年中掌控一些經濟,特別是糧食的命脈,如此,徐徐而圖,才能建得大業。」方信可是知道,滿清當年能起事,和晉商分不開。

    「這點我,可以辦到。」蕭紅琴聽了,立刻說著:「現在懂得商業,又達到最基本的二階,能勉強位面旅行地人,並不少,不過,政治上呢?」

    「所以,這次回來,就想問問,有無龍氣可得。」方信說著。

    「龍氣之物,雖然罕見,但是也有,不過,並沒有大用呀,上次,帝國入侵位面,就曾集帝室很多龍氣於一人,這人是皇室成員,但是在那個位面,不但失敗了,而且連靈魂也沒有回來。」蕭紅琴不以為然的說著。

    時到現在,他們對龍氣這種東西,認識就比較深了。

    龍氣這種,神秘莫測,不過卻不是萬能地,打個比方說罷,風水師如此多,裡面也不泛高手,甚至宗師,但是從沒有聽說過風水師自己家族出天子,甚至出名臣名將的,好罷,也許還說能用人不能自用,但是大凡穩定的朝代,一般都有三百年,這三百年中,難不成就沒有宗師,沒有人能點到龍穴了?

    天時地利人和,區區龍氣,只在於種子,種子不得沃土陽光雨露,那又怎能發芽並且成長成大樹呢?

    「這又不是我用的,或者說,就算我用,也不是靠這個,我希望是給別人用的。」方信聽了,卻淡然說著。

    「哦?」

    「今上已經十七了,而顧命大臣高明統,掌權以來,將其它四個顧命大臣慢慢消除,豎立了自己威權,掌權十餘年,朝野都有黨羽,你覺得高明統,會在今上十八歲時放權嘛?他已經再無退路可走了。」

    「高明統者,其氣如蟒也,我如得龍氣,必想辦法獻給他,他已經人臣之極,掌控朝野,如得龍氣,變刺激他跨步走出那關鍵一步,如此,大亂就來了。」

    「氣數流轉,並非完全固定,大楚氣數,地確還有五十年,因此這個時間內,雖萬里江山如畫,而英雄不得騰飛,但是如果高明統下定決心,起不測之心,那立刻就是內亂,無論結果怎麼樣,大楚再無五十年國運了。」

    「你不怕他趁勢真的能成事?他如果真地登基,哪怕只有三年五年,如真地能勵精圖治,掌控國家,讓天下人慢慢心服,氣運自然綿綿延長。」

    「不可能的事情,關鍵就是他辦不到,就算高明統得了龍氣甚至登基,但是天下人不服,自然會生出眾多事端來,難以穩固天下,而等他去鎮壓或者消除,也差不多耗盡了時間了,大楚立國一百六十年,氣運根基深藏,不是他一時撼動地,最可能的就是走到董卓這步,而最多,也只是大蟒吞小龍的王莽之相!」

    這個世界,到唐時,才和地球歷史有偏離,因此之前地歷史,還是一模一樣,方信說董卓王莽,蕭紅琴自然明白什麼意思。

    「只有風水師才企圖在風水地基上弄些花樣,而這只是小道,我們只要讓歷史和天下,自己或消或長就可了。」方信最後總結的說著,千古龍氣,還在於人,還在於勢,或躍或潛,在於天地,也在於人。

    秋天了,風透著涼意輕輕掠過,一些樹木葉片,好像一隻隻蝴蝶,隨風翩躚,落了下來,既無限蕭瑟,又露出了滅亡前的華麗。

    小河流淌,集成水潭,面積雖然不大,但是寒意深深,水中,還長些水草,面對如此陌生又自信的方信,蕭紅琴唯有苦笑,望向四周,碧竹隱隱,石子小路,幽幽靜靜。

    無端的,她生出許多惆悵來。

    熙熙攘攘,幾如夢幻。

    默然半刻,她就說著:「我蕭家傳承一千五百年,曾得了一把開國太祖之劍,裡面就有一些龍氣,由於封印珍藏,雖八百年還存有----你就取去吧!」

    言辭之中,已經有寥寥之意,蕭冰快臨產了,方信本體雖在這裡,而其志已在遙遠,她不知道,自己作此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一月為一年

    當本體的方信抱起蕭冰的第一個孩子時,在投影處,戰爭在繼續

    十餘年間,人事皆非

    安昌王的土人軍,隊形滿滿,間列有序,時有金屬盔甲和刀刃的寒光。

    方信處於一處高箭塔之上,居高臨下

    雖然沒有火炮,但是滾石、檑木、沸水之類,還是使進攻的土司軍血肉飛濺----巨木巨石轟然而下,慘叫聲連綿而起。

    「噗噗」之聲,上下對射,只聽「蓬」的一聲,數千支箭上下齊發,咻咻的密集破空聲中劃過天空,激起大片的血花。

    土司軍卻極是頑強,在號令之下,死沖而上,無數人前赴後繼,時有通過攀爬到牆門之上,與守軍進行肉搏戰。

    「好強!」方信見此,只得心中如此說。

    土司軍,面對高牆,經受著滾石、檑木、沸水、箭雨,到現在已經死傷很大,奮戰一天,卻還能保持強盛的士氣,一滾滾如潮水一樣湧了過來。

    在古代,由於當時傳訊條件和戰場環境所限制,戰鬥打響後,主將就很難調控戰場,不得不依靠著部將來指揮,雖然有著旗號、鼓金之類,也難以如意。

    指揮如意。計劃周密。指哪打哪地情形。只有近代通訊突破後產生。在古代。如是能完成現代那種調控地十分之一。就已經非常強大----可稱名將了。

    而眼見。下面號令森嚴。滾滾鐵流一批批衝上來。雖然對方地規模不大。才五萬人。而且騎兵甚多。但是能作到這點。方信地確是非常佩服----他現在還辦不到!

    「不過。也只是如此罷了。」方信冷笑。等了一會。見夜色開始降臨。敵軍不得不退下。在古代營養不足地情況下。就算是精兵也難以夜戰。

    方信自高塔上下來。上百護衛隨之。突地。前方傳來一陣騷動。片刻之後。一將全身染血。策騎而來。翻身下馬:「大人!」

    「是岳名時啊。現在情況如何?」方信問著。

    「是。三天攻戰。我軍已經損了六千。幾與敵賊相當。如是再戰下去。卻更是苦戰!」岳名時估計地說著。

    「卻也無妨,敵軍前來五萬,已經算是傾賊之兵了,現在敵軍損失六千,這可都是死一個少一個。諒它也不得不退去。」方信說著,其實,按照正常的攻城戰,守城和攻城的損失在1比3比較恰當,可是土司軍是戰了十數年的精兵,而現在守城的多是粗粗訓練的新兵。新兵就算有著地利,損失也很大。

    「再說,上次襲殺一千六百敵賊,朝廷宣慰諸軍的天使正好已經到達,已經宣過了恩賞旨意,帶來了大量犒賞的牛酒錢帛,這次也正好發下。」方信說著:「你下去安撫諸軍,等會一起會議。」

    「是!」岳名時不得不應命著,方信就看著他離開。

    想到了天使。方信就浮現出冷笑。這次來的,竟然是太監。

    話說。本朝可不是地球位面上的明朝,太監等內臣,太祖就有鐵律,不許干政,擅出者人人可殺,而內臣地最高品級,竟然只有八品,可見其低。

    一般傳旨,都是大臣為之,而這次,竟然是太監,可見今上的孤立。

    顧命大臣高明統專權,黨羽遍於朝野,年輕的皇帝,困守帝宮,看來不得不依靠太監了,這種種痕跡,很是明顯,可是越是如此,只怕越不得士大夫之心。

    等到了衙門,就又見得了高公公----上次封爵也是他。

    見了方信,這高公公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其是觀看了戰鬥的後遺症----早有人專門監督其一舉一動,知道他觀看了戰鬥,嘔吐了數次,這時他笑地行禮說著:「奴婢高遂,見過爵爺!」

    聖旨已宣,他就不是天使了,區區一個從九品太監,對正三品的方信自然要恭謹。

    方信卻不以卑下,上前親扶,說著:「高公公是代表皇上來的,怎可如此,快請入內上座,來人啊,上茶!」

    自高公公來,一直禮遇,使高公公受寵若驚,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連聲說著:「不敢不敢,奴婢安敢如此。」

    幾下推辭,才又安坐著方信下面第一首位置。

    太監都是聖上的身邊人,深宮中地天子更願意相信他們,能量不可低估。

    「奴婢在宮中聽說蠻人凶狠,今日一見,卻還真的如此。」才說了幾句,這太監就蒼白著臉說著,喝茶的手都有點抖,可見這幾日見得場面的震撼。

    方信臉色沉重,說著:「是啊,敵賊凶狠,本撫說句實話,如非有城牆,情況危矣!」

    這句話在奏章中多了,但是現實中一看,經過幾日觀摩血淋淋戰爭,蠻人的凶狠和強大已經深入這個高公公之心,他立刻應著:「是,果是如此。」

    想了想,又遲疑著問著:「不過,大人為何主動出擊呢?」

    這一年來,方信屢次派人襲擊和掠奪附近土司鄉村,見人就殺,斬其首極而報其功,焚其村田而墟其土,掠其牛羊馬匹以充其軍。

    最大的一次,就是上個月,出兵一千,殺一千二百蠻人,無論男女老幼,直上報功,使朝廷下旨來賞賜並且查看,也導致這次攻城----一年來,殺蠻人近一萬,這如何不報復?要知道整個蠻族加起來,也不過六十萬人左右。

    對方信來說,雖然城中兵力保持在四萬左右,這次更是換血了三千,但是通過訓練、作戰、殺戮,總體兵員素質提高了不少。

    而方信的方法和原則很簡單----凡是投靠方信。事事聽從方信的人,又經過戰爭考驗,得以加三分提拔(就算是方信,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提拔,因為一個集團必須有規則),反之,照樣按照功勞提拔就是了,減三分處理,不必非常露跡露骨地讓他們繼續去死,如此就足夠了。他們遲早邊緣化。

    就這點簡單原則。

    方信一歎,說著:「高公公是聖上身邊地人,本撫豈敢隱瞞,本撫諸將。你都見得吧,可明其血海深仇?」

    見高公公還有些不解,方信說著:「岳名時,大將。其父兄都是與蠻司作戰中陣亡,而范傑彪,更是滿門上下,只留下一個活口,所以對蠻司無比仇恨,這等人,占軍中大半,雖本撫也不可壓制呀!」

    方信又說著:「而且,餉尚不足。如不事仇,如不掠奪,不能禦敵!」

    意思就是,朝廷的餉不足一半,如果再不許他們報仇和掠奪,那怎麼能抵抗敵人呢?

    高公公聽了。若有所思。

    見他這個表情,方信心中暗喜,又說著:「三鎮五衛,足兵八萬,但是餉尚不足一半,只能抵禦,無法出擊,而西賊日益殘暴,流民十數萬無所安也。本撫準備奏請朝廷。許之軍屯,出關建堡。層層推及,以遏其賊,不但可安撫百姓,也可解決一些糧餉。」

    方信的政策,實際上更在於針對安昌省的漢蠻關係----安昌王實是英明,軍政合一,編府編制,對於漢族淪陷百姓,又設郡縣,管理漢民,以作耕作,雖然開始時鎮壓不可避免,但是經過十數年,許多淪陷漢民慢慢就臣服了。

    這對方信自是極不利,他明白,如安昌王真的消化了這些漢民,不但實力大增,而且其龍氣兼受漢族氣數,才是成龍之始,無論在神秘學上,還是在現實中,都不可允許。

    安昌王雖然學習一些漢化,到底根基淺薄,無法有效地建城,所以,安昌王可派騎兵襲殺大楚,自己這方,還有城可抵禦,而實際上方信也可反襲,敵方甚至無法有效防禦----千里之大,哪能處處設防呢?

    雖然說這種襲擊的效果不大,每次出戰,都損失三成,也不過斬得幾十幾百敵方平民,少有殺得敵方軍士,但是這種騷擾,對人心和生產,產生的破壞作用,不是幾十幾百顆首極所能說明。

    如此不斷襲殺,己方軍隊精銳化,而漢族和蠻人的對立就增加,達到一定程度,就算安昌王英明,力圖壓制,也難以緩解漢蠻的仇恨和對抗,無法阻止蠻人對漢族地遷怒----淪陷區還有數十萬漢民,方信的判斷是,在這樣的政策下,他們至少死上三分之一,逃亡三分之一到關內。

    這樣,不但可以破壞安昌的生產力,並且也可以再獲得十數萬充滿仇恨地漢民,這就是用兵之基了。

    不過,這些考慮,當然不必對高公公說。

    他只要讓朝廷知道,他可以勉強壓制那些兵鎮,可以作一些反擊,可以防禦住,但是不要期待幾年內反擊成功----這就足夠了。

    方信也沒有這個意思在五年內反擊,能在五年內,稍微反擊成功,收復附近一縣二縣,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高公公聽了,沉吟地說:「這某家只能如實回報聖上,有什麼旨意和裁決,就非某家所能聞能作了。」

    方信笑:「這個當然!」

    他估計這種情況下,特別是他的政策後,再流過來地百姓增加十萬,那朝廷不得不同意軍屯地政策,這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軍屯一始,就是方信真正獲得實力的開始。

    當下,方信就派人整治酒席,當然,是那種簡單的酒席,畢竟明天,高公公就要回京交旨了,沒有過多少時間,群將就來了,一一拜見。

    沒有多少時間,岳名時帶領諸將魚貫而來,向中心的方信屈膝行禮,又向公公行禮,諸將皆是身披鐵甲,叮噹做響,雖已經經過清洗,卻還是帶著鮮血的味道。

    才戰,那些將軍自然個個充滿殺氣,不自覺就帶著桀驁的氣息,對高公公也是略行禮就算,這些,都被高公公看在眼裡。

    等到宴中,喝了酒,這些人更是大呼小叫,甚至直言不晦,這實際上是看的角度不同,如是從善意的角度上看,這只是軍人地本色,但是從惡意的角度上看,這驕橫跋扈的定義就免不了。

    先入為主的高公公,自然越看越是如此。

    方信見了,露出一絲微笑,又敬了高公公一杯,並且在與喝了酒,有些放肆的部將說話時,故意顯出一點遲疑之態,以表示對這些驕兵橫將的顧忌。

    如此,高公公回去密報,才能使他利益最大化----當然,也不可太過,別讓朝廷認為他無能就是了。

    這些戲只是默默之中,眾將卻一點不知,等宴結束,眾人告退時,方信才掃到遠處幾席,露出了滿意地神色----那裡,已經積幾次功,陞遷到正七品翊麾校尉的吳傑,還有一些軍中考察和接觸,可培養的年輕軍官。

   再想到已經有二十餘人,降臨這片大陸,開始組織情報網和商業網,方信更是露出了微笑----這兩片網,三年後就差不多可用了。

    「大人不必遠送了,某家就去了。」方信送到門口,聽見高公公如此說。

    方信再客氣幾句,見他離開,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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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8:32:24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送龍

    安昌蠻人退兵.高公公回京

    而軍中自然有著新一輪整編,記功過,行賞罰,醫傷病,這些都不必多說。

    其夜深沉,巡撫府,卻是燈火通明。

    一處側殿,小排宴席,在座的自然都是方信的心腹。

    而在側殿之外,甲士身披甲衣,腰佩長刀,巡查之間,身上的鐵甲環片叮噹做響,卻是一營之兵,二百五十人都已經充實了,是為親兵。

    方信位居正三品,又是封疆大吏,掌數萬兵數十萬民,地位自是昌盛,這就使吸取人才的舉動變的非常輕易了。

    幕府長吏沈軒、文薄參事張琢、倉曹參事姜清柏,吳傑、伍洪榮、項辰、阮俊、田中藝等人都是府中老人,長者十數年,短也有七八年,自是可用。

    而還有候補的資歷淺薄的一批人,都是百人之才,*攏方信而收之心腹。

    「夜深了,本撫再敬各位一杯,就此散去罷!」方信哈哈一笑,舉杯而飲,而眾人連忙起身,說著:「謝主上。」

    方信一口喝完,眸光一掃之間,露出一絲微笑,下面老部下不必多說,新進文武之中,二人卻是可用。

    武中,一人年方二十左右,面容剛毅,不苟言笑,其氣凝而不散,是可為大將之才,姓名是段佐通,有一弟一妹,其父為蠻司所殺。

    而那個文人。三十餘歲。卻風姿如仙。更令方信心動----此人張弘。本是九品小吏。自薦而引入幕府。雖只是稍交談。卻也知道此人才略深遠。是名士之流。

    如今。方信可直控地兵力。已經有三千。其中吳傑一府之兵千人。更是精銳。一年時間。有此成績。已經非常滿足了。幕府地上層開始充實。而中下層骨幹也不斷補充。這使方信非常滿意。喝完。讓他們全數退出。

    不過。還有一人留下。其中一人就是當年為方信點了龍穴地夏盤。特地新召來。

    而在附近。八個穿著甲衣。沉穩如山地甲士卻是不動。這八人。就是方信十數年中培養地精銳。個個有搏龍擒虎之能。而且剛毅果決。忠烈異常。排列在外。嚴密護衛。雖才八人。卻使內室固若金湯。

    入內。才賜了座。方信就笑著:「先生來了。這次讓先生觀看吾氣。」

    龍氣能隱能現。方信對此自然熟悉。放開了。夏盤就凝神觀察方信。見得方信一片紫氣。其氣奇盛。在上隱隱顯盤龍之狀。才觀看。竟然心神浮蕩。幾乎不能自制。不由大驚:「主上。您已經成龍?」

    方信嘿嘿一笑,說著:「非也。實是此項異寶所至!」

    說著,方信拿出一方玉璽,夏盤這才發覺,原來這龍氣是玉璽所制,暗吃一驚,就聽見方信說著:「這是前朝大紀太祖之行璽。」

    「不是說前朝大紀太祖之行璽,現被朝廷內宮收藏,何以在此?」這十年來,夏盤衣食無憂,又收集諸多風水秘冊,加以細研,道行大進,學識也增,夏盤當下迷惑的問著。

    「那先生以為,何真何假呢?」方信端坐在上座上,從容的說著。

    這句反問,頓時使夏盤遲疑,片刻之後,他說著:「主上,我以為此方為真。」

    「哦?」

    「什麼都可假,這真龍天子之氣卻假不得,我讀史時,知前朝大紀太祖有此璽,日夜不離其身,以此發號施令,得以深藏龍氣,這等閒御物都不能得如此真龍之氣,別物萬萬冒充不得。」

    「哦,龍氣也不止一處吧?如何冒充不得?」

    「非也,茫茫大地,如論龍脈,實是多矣,不過,這些雖稱龍脈龍氣,與真龍天子之氣,實是有異。」

    「不是有真龍正穴嘛?」

    「主上,龍氣者,大地之氣,流轉數百支龍脈,其力深沉厚重,得之,可佑其富貴,其稱龍氣,實是地龍。」

    「地龍雖主富貴,卻非是真龍,龍生九子,各個不同,從下朝上,有八十一種名穴,程度不一,所謂的真龍正穴,實也是地龍,只是形已成龍,唯缺神髓。」夏盤神態隆重,一一說來:「而真龍天子之氣,卻非地龍,龍騰於天,才稱真龍,非統御萬民不成,所以,這玉璽之上,是真龍天子氣,而非地龍之氣。」

    頓了一頓,他又說著:「屬下恭喜主上了。」

    「這玉璽,非吾之用,而準備獻於一人。」方信咬著牙,微笑的說著:「雖說真龍天子之氣,得之速發,可享富貴,卻非我所取。」

    這方玉璽,實際上他派人偽造,然後把取得的這團真龍之氣轉移到玉璽上,自執有這份真龍之氣後,方信明顯感覺到了自己氣運如火如荼,反使朝廷氣數,與西南龍氣,與自己隱隱相抗,這使方信心驚,不得不立刻轉移。

    「這真龍天子之氣,固是極貴,然真因為如此,我如得之,卻是連根基也來不及造就速法,自古大業,其發而速,其滅也快,如是這樣,唯死而已!」方信不在意的說著,微微動了一下身子,斂了笑容:「而且,前朝太祖之龍氣雖好,卻不合時宜,去年七省上百郡縣縣又遭水災,數百萬貧民小田農,不堪饑寒者為匪為盜,一時點燃上百處星火,卻迅速被朝廷撲滅……」

    方信說到這裡,臉色已變的平靜:「可見大楚氣數還不絕,所以有此天子氣,對我並無益處而只有害。」

    方信這個身體,也三十四歲,平時總是和顏悅色、溫潤如玉,這時說來,卻字字冰玉。聽得了夏盤不由變色,片刻之後,才問著:「那主上的意思?」

    方信又浮出笑容,舉杯一呷其茶,才說著:「我想把它送給高相,如何?」

    說著,就目視夏盤,夏盤先已經是一驚,沉下心一想其中關節,更是大驚。雖已經是深秋之時,冷汗頓時流出,濕了內衣。

    「主上,不知是明送。還是暗送?」猶豫了片刻,他終於問著。

    「當然是暗送,高相身邊安會無人?這物只要入高相的眼就可,你自想辦法。不要以我之名。」方信一笑說著:「不過,高相也是六十大壽了吧,這明送也要去,重重籌辦一份厚禮,你就一體辦了就可。」

    現在高明統權傾朝野,與之相抗者實為不智。

    玉璽入得特製地盒子,加以封印,方信就給了夏盤,夏盤恭謹上前。跪收,說著:「屬下必不辱此命。」

    小心翼翼的捧著,目光卻是仔細觀看著方信。

    此時,氣還沒有隱藏,因此見方信離了這股龍氣,其氣清清。一股紫氣直出一尺,卻不在有真龍之相,但受此真龍氣一引,本是潛龍地地龍之氣,已經似有凝聚出淵之勢,心中不由暗歎。

    見得夏盤捧著這寶離去,方信終露出一絲冷笑。

    今日不論昔日貴,這個道理,他還是深刻明瞭。

    無論前朝真龍天子如何之貴。但是它代表的是過去。這種已經過去地紀元大運,最受現世大運的排斥。人得之,卻如大火焚木,得以大旺,雖可富貴,但是等到焚燒而盡,必死無葬身之地。

    更加不要說,這股真龍氣,還不是這個世界的大運,更加受到排斥。

    天無二日,人無二主,時無二德。

    高明統原本就有大運,如得此運,此世界上,就有二股真龍之氣,必相互拚殺,不死不休,如在平時,沒有根基的真龍之氣,三年內必被撲滅,不過,此時卻是不同,高明統權傾朝野,掌握了數分「人氣」,卻正是真龍之氣地補充。

    如此糾纏爭鬥,只會使大楚的氣數迅速分裂消耗,朝廷內斗激烈,也必無法安撫百姓,無法有效節制地方,如此,方信才得從容運籌帷幄之機。

    而且,歷代太祖之氣,都剛烈無上,一往無前,極難控制,高明統得了,只怕暗中反受其迷,亂了心志,這就更適當了。

    這實是某種程度上的陽謀了----當然,方信不是單*神秘學的人,在現實中也是一樣,在適當地時候,向高相表示善意,以示支持,增加他的實力對比,激其野心,這也是相當必要的。

    吩咐下去,方信心裡也是稍有激動,怔怔的只是出神,片刻之後,他又問著:「傅先生到了沒有?」

    「傅先生已經來了。」

    方信聽了,忙從裡間迎出去,見得了傅平,這傅平不過二十歲左右,此事深秋,穿著一件醬色外袍,卻還是手執著檀木折扇,見了方信,也只是一拱手。

    方信不以為意,請他進來,並且喝著:「上茶,把新得地六夜峰茶拿上來。」

    傅平聽了一笑,說著:「聽說六夜峰茶,是此世產地名茶,還真要領略一下!」

    就說著,一位侍女,用茶盤親自端了出來,茶杯用的明瓷,見得茶上一片薄薄白霧,漫在杯口,湊了上去,幽幽清香就自然沁人心脾,聞之久久不能自己。

    傅平微笑,沾唇呷了一口,說著:「醇厚芳香,很好!」

    說著,放下了茶杯,他端身說著:「這一年來,我方已經控制了六十一家商舖,主要是收購著糧食,以船而運而來,數目是十萬石。」

    方信想了想,說著:「十萬石,已經非常不錯了,你們在這行的條陳,我已經看了,只有一點感想,就算商業,你們也要徐徐而進,如是觸發了本世界地防護體系,那就算是作這些,也會有不測之禍。」

    傅平聽了,卻若無其事,絲毫不放在心上,笑的說:「知道了,這事交給我好了。」

    當下兩人說了一些,方信又送著他出去,看著他離開,臉色轉為深沉,露出不快的神色---他並不是不快其不恭謹,畢竟是主世界來地,很難如本世界的人一樣恭謹。

    而是他那種輕忽大意,似是視本世界規則如無物。

    方信身為五階,在本世界又獲得如此大功德,才敢於染指天機,就算如此,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而他這種心態,只怕真有不測之禍。

    想到這裡,他眸中浮現出幾分殺意,他選擇的道路,五階之純,還需人皇這個過程,他如是自執自高,壞了大事,就算是主世界的人,也不吝殺之。

    時至今日,就算殺了主世界的人,又有何妨?

    想到這裡,方信就喊著:「來人,給我召見李親和。」

    頓時,一個甲士應聲而去,再過片刻,李親和就到了門口,先不進去,只是說著:「李親和拜見主上。」

    「請進來吧!」方信在裡面說著。

    李親和進了裡面,就敏銳感覺到一絲不對,抬起臉,就見得方信坐著,臉色陰沉,他心中就一抖,連忙行了大禮。

    他是李家的人,算是李睿地親族,年四十歲,正是這十數年中,暗中主持一些事情。

    方信聽了默然,停了片刻,說著:「起來罷,剛才那人你知道了?」

    「是,知道,請問主上,如何處置?」

    方信點了點頭,停了片刻,說著:「就外在監查就是了,把一些公開的情報給我知曉,不必細入探察,他們現在,不是你所能探察的。」

    「是!」雖然心中不服,李親和還是恭謹應是。

    時光飛過,扎眼就是半個月,冬雪降臨

    傅平的問題,意外解決了,終還用不著殺人,方信本體只是和蕭紅琴說過此事,商業主持人就換人了,作為五階,蕭紅琴更意識到了位面排斥力的影響。

    而這一年應該有的十萬石,就已經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陸續送到了三洞關,一石百斤,十萬石就是一千萬斤,如果用於五萬人的話,正好是半年的口糧。

    其實,李家這十數年,田產與日而增,特別是製藥的藥堂,雖然薄利多銷,也年可獲利二萬兩銀子----雖然現在世道漸亂,但是一兩銀子還可買上二石半糧食。

    但是這錢自然不能投入到政軍事上,私家補公家,是有謀反嫌疑。

    一行三百騎行於雪地。

    此時,大雪停了下來,放眼望去,雪莽莽的一片,時有一些樹木上放著雪,望了過去,竟然沒有絲毫人煙,一片孤寂,偶爾傳來狼嗥,聽得人毛骨悚然。

    行走在路上,只有馬蹄下的白雪在沙沙作響,到了一處,卻看見了一個倒塌了一半的驛站,方信勒住了馬匹,緩緩前行了。

    「大人,這就是建成郡的情況了,真是百里無人啊!」三百騎中,岳名時等將都隨之,一年多來,在方信的經營之下,士兵補充兵餉基本上達到八分,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使一眾將領對他的感覺有所轉變。

    建成郡啊,固明縣就在其中呢,這是當年的領地,現在也想必是廢墟一片了吧!方信笑著不語。真的要補充糧衣,是可以辦到,但是這又何必呢?

    就和他現在,基本上維持四萬人一樣,對各鎮各衛的補給,也維持在一定限量下。

    朝廷節制邊鎮地手段是什麼?無非就是糧草物資地供應。只有傻瓜才會通過各種各樣手段來使自己豐衣足食。

    除非自立。或者馬上就要自立。不然地話。保持著對朝廷地要求。哭窮哭餓。這不但不是壞事。而且在朝廷心目中。是大好事。

    假如方信一下子解決了糧草和武器。豐衣足食。自給自足。完全不需要依靠朝廷。那不反也不行了----朝廷絕對不會允許。這等於就是獨立藩鎮了。

    最多只能自給一半。這是方信地估計。也很可能是朝廷地底線了。

    這樣地話。流民三十萬地話。就可軍屯五萬戶左右。也差不多是這個位置。三十萬人地話。實際上兩個縣就可安置了。

    雖然這裡由於二方交戰。成為了戰爭中間線。上百里內。百姓早就沒有了。但是推進百里。佔領二個或者三個縣。還是有把握辦到地----而且這裡原本也是肥沃之地。雖然土蠻成為了大半個省地主人。但是實際上。由於土蠻部落制地影響。再加上漢蠻對立嚴重。最重要地是。面積廣大近百萬公里。人口現在卻只有百萬左右。因此土蠻遠沒有建立鞏固地統治。

    地廣人稀,處處用兵,蠻司上次集五萬兵攻城不果,損失五千人,已經傷了元氣,退出百里。這一片土地就是方信了。

    想到這裡。方信就問著:「這裡就是三道子縣了?」

    伴隨的姜清柏清聲說著:「正是,三道子縣。原本戶籍八千戶,如今十室九空了,如是屯田的話,可屯二萬戶!」

    邊疆之地,面積非常大,省有百萬公里,郡十數萬公里,而一縣也有數千平方公里,在內地已經是二個甚至三個縣地面積了。

    屯田制,利用士兵和農民墾種荒地,以取得軍隊供養和稅糧。

    「你仔細說來。」

    「是,大人,按大人所說,屯田與軍相當,是五戶一伍,十戶一火,五火一隊,五隊一營,一營設一堡,二百五十戶,每戶十畝地,是以一堡三千畝地。」

    「各堡,建其稜堡。」方信補充了一句。

    「是,建其稜堡,二百五十戶,正好是日出而休,日落而入堡之地。」

    蠻司讓出百里之地,也並非好意,方信要軍屯的消息並沒有隱瞞過人,他們的思考就是---你現在躲在了高高的三洞關內,無可奈何,搶無可搶,但是你軍屯,總要出關吧,那就是任憑魚肉了。

    不過方信自然明瞭,他很乾脆,根本不建農村農舍----直接建一個城堡。

    稜堡,原理就是菱形稜角,使城門、城牆、通道都得到了完美的掩護,交叉火力,相互掩護,把死角完全消除還大大擴展了防禦線。

    地球歷史上無論是明軍還是清軍面對這種東西時,即使攜帶大炮他們的選擇也都是長期圍困,最後靠飢餓和疾病迫使守軍投降,在遠程攻城重炮出現前,這種稜堡被認為是「幾乎不可能攻克」!

    一個基本稜堡,容納千人而住,又有數百人守衛,可使數千人無法攻克。

    關鍵是,這種稜堡建造的費用並不算高,而且也省了各戶建家建戶以及建村子圍牆的工夫,相比之下,還是合算。

    最重要的是,方信採取了中國古代塢堡,或者說西方領主堡的經濟政治模型。

    在中國歷史上,西漢末年,強宗豪族就開始建築塢堡,南北朝時,塢堡壁壘更是遍佈於北方地區。

    其政治經濟特點是,百姓根本沒有正常地各家各戶獨立模型,全部居住在塢堡內,很有一些共同體的色彩,耕作的範圍是塢堡四周,日出而耕,日落而休,一旦遇到危險,可全數退入塢堡。

    在五胡亂華。胡人肆虐時,也難以輕易消滅塢堡,保留了漢族元氣,現在,就取這個功效了。

    姜清柏又繼續稟告地說著:「一營設一堡,是以設100營堡,使用官牛者,官6民4,使用私牛者,官民對分。」

    地球上。滿清曾有八旗制度,實際上在方信看來,和軍屯的編制是一模一樣,可所謂是滿清的屯田,現在這蠻王採取的制度也差不多,因此就是雙方都採取同樣地政策了。

    不過。方信背後到底是整個帝國,有六千萬人,與之相比,蠻人不過六十萬,要想真正對帝國造成威脅,必須等二代人後,起碼繁衍到一百五十萬人左右。

    這本是氣數,所以大楚五十年後亡,而西南龍氣五十年後有成龍之機。

    「嗯,這事就這樣決定。田地不足,並不為患。」方信聽了,淡淡說了一句:「以後收復的土地多了。就可將百姓遷移過去,現在就姑且如此。」

    姜清柏眉字一展,說著:「大人說地是,現有十數萬流民,可設100營堡,出兵二萬五千人。正好補充各鎮各衛,就不知道朝廷,什麼時候許了,現在流民無田無地,飢寒交迫,易生事端啊!」

    「我想朝廷不會不許,朝廷也知流民十萬易生事端,敢不慎重麼?」方信一笑說著,他有三鎮五衛的編制。足兵八萬。現在有四萬兵,就算軍屯三十萬人。也不過正好湊足這八萬人,也差不多解決一半糧餉,不至於超過朝廷的底線。

    岳名時在馬上坐得端端正正,神色不動的聽著方信和他的幕僚說話,文官的事情,武將向無插口的餘地,等說完了,才說著:「屯兵雖然不如正營兵,不過末將來看,也可解決一些糧草,各鎮各衛也可補充兵員,不至於到現在,一半都不足。」

    三鎮五衛,現在編製都只有一半,岳名時也只補充了七成,並且淘汰了許多老弱,這些將官自然有所不滿,聽他如此說,方信只是一笑,說著:「兵要精不要濫,不能打仗的兵要它作什麼?不如留到後面耕田去。」

    岳名時雖然有些不以為然,卻也沒有多說,只是應著:「是!」

    方信主持一年多來,大體上公平,並無違制之處,雖然提拔時,按照親疏稍有幾分差異,但是這本是官場地潛規則,不要說在三洞關,就是說到朝廷上,也沒有任何問題。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封疆一方吏,這本是常情,只要沒有赤裸裸破壞朝廷體制,結黨營私,排斥異己,就已經是公忠體國了。

    方信見了岳名時那略帶桀驁地神色,心中也不以為意,不必心腹,只要他們基本上能聽號令就可以了,甚至不聽號令地,也要留一個二個典型來----大楚龍氣不衰,敢於急進者唯有死路。

    這就是為什麼地球上,同樣山海關,袁崇煥於崇禎元年四月上任,到崇禎二年十二月就被下獄,不過任期一年加八個月。

    而崇禎四年八月吳三桂為遼東總兵官,鎮守山海關,直到崇禎十七年被封平西伯,前後十四年都鎮守邊關,並無絲毫問題。

    何也,無非就是緩急,像袁崇煥這種一上任就收買軍心,使一年內將士聽命的人,不死才怪。

    本朝雖然沒有監軍,但是並不是說沒有制衡,像鎮衛級地將軍,就算有罪,都必須上報朝廷才可處置,雖然說尚方天子劍可斬將奪軍,但是真的作了這事,也差不多是找死了----朝廷又會怎麼樣想?

    再行了一段時間,三道子縣縣城,就已經出現在眼前,一行人並沒有進這個殘破地縣城,誰知道裡面有什麼呢?中了陷阱可不合算,方信只是指著一片黑魅魅的縣城說著:「此城的情況如何?」

    「大人,曾派探騎查看過,這縣城中,現在已經不到二百戶人家。」

    聽了這話,方信點頭,又對著岳名時說著:「岳將軍,此縣城,可容納貴鎮不?」

    「巡撫大人,如是原本縣城,有百姓在,容不得萬人,但是現在,卻正是合適,只是必須大人送糧送衣而來。」岳名時仔細觀看,回答的說著。

    現在三洞關,他的兵力最充足,要立軍屯,自然要立一屏障,這非他莫屬。

    「這個當然,不但糧衣,而且弓箭弩弓之類,都運三成前來,並且可發動流民以工代酬,來修補城牆,爭取在來春前完成。」方信說著:「本撫就上奏朝廷,就說收復了三道子縣,不大不小,也算功勞,朝廷會有賞賜----姜清柏,你可為代理縣令,也在奏章中一起報上去。」

    雖然沒有朝廷命令,不宜屯田,但是先作準備是可以的,而搶修城牆,也是可以的,而由於主要軍屯在三道子縣,這縣令也是關鍵。

    方信話說完,二人都心中明白,上次抵禦賊兵有功,這次雖然沒有戰,但是收復一縣也算是功勞,當下應聲說:「是!」

    過了一會,姜清柏見方信沒有說話,就說著:「大人,下午了,還是早日回去,入夜了還沒有入關,就麻煩了。」

    方信聽了,深深吁了一口氣,說著:「你說的對,回去罷,岳將軍,回去就給你將令,你可準備出關,駐紮此縣,本官先給你一萬石糧,足夠了嗎?」

    「足夠了,大人,一月之內,末將就可將縣城修好,軍營紮好,如大人再送得防城的弩弓弩炮來,蠻人就算出兵三四萬,都可抵禦上半年!」岳名時大聲的說著。

    方信看了他一眼,笑了:「好,就全靠岳將軍了,不過,軍屯未成軍前,如是敵軍過盛,將軍切不可硬戰,可回關而守之!」

    這將威望過高,大半鎮衛以他為首,不得不將他調離,前半年調到後面郡裡修養,現在可調到關前縣城中駐紮,但是方信卻不會故意讓他去死,這種事沒有半點好處。

    如是玩這種計謀,路子只有越走越狹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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