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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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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8:32:48
第一百六十章 成蛟龍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夜色蒼茫,群星橫空,方信夜居於三洞關間山之巔,目視蒼穹

    對方信來說,現在天地奧妙已經盡在手中。

    只見茫茫大地,如是細細而分,就見得無數的光點瀰漫,如銀河之流,川流不休,這一點光,就是一人之心,一人之氣

    如是太平盛世,萬世如洪流,聚出紫氣,依於帝國,如天柱,連接天地,是以駕御萬物,這就是所謂的龍氣了

    龍氣者,核心實是人之氣

    上古諸王,實是神裔,承神力而統治萬民,而自祖龍創立龍統,是有龍脈(此龍脈和大地龍脈不同)

    所謂的龍脈,實際上就是得了人之氣而凝聚出的位格

    世人愚昧無知,把性命前途依托於上主,既然依托,在方信眼中,此人之氣就被其主所懾,按照得人氣的程度,又可簡單分成蝦米、魚、蛇、蟒、蛟、蛟龍、真龍之分

    當然,這又分為假格和真格

    蝦米,指百姓者,凡自食其力,不假於人

    魚是指文途。可指那些社會地豪強地主。他們雖然控制著佃戶和夥計。卻難以得其心。因此也就是此類。也指那些通過仕途獲得官位地人

    而氣象能顯蛇者。就是得了一些人真心跟隨。如到此位。就很可能按照命格和行動。開始得五德中地一德。雖然極其微弱

    蟒者。巨蛇。古代又認為蟒來統帥群蛇。所以。古代蟒袍。是官員地象徵。其一品官至七品官。皆有蟒袍。也就是統治萬民。但是這些。多是假格----也就是因為官位而統治。而非是萬人奉其為主。因此得位有風雨。失位就沉淪

    蛟和蟒地區別就在於蛟。具備了龍性。所謂龍性。就是神性。就是獲得一大批人真心奉其為主。而得其氣。而暗成格局

    古稱。蛟能發洪水。後世。以蛟為潛伏王者之稱。換句話說。能具備影響天下地力量。就為蛟

    至於蛟龍和蛟地區別不大。差別是龍性地大小。但是具體判斷還是很明確地

    蛟只可發洪水,是屬於地上,而蛟龍,已經飛上天,行雲施雨,幾可和真龍相似。唯一的區別就是,真龍不易,而蛟龍可易

    換句話說,開國皇帝之後,後世因世襲職位而飛天,行雲施雨,大部分是蛟龍,一旦失去了帝位,立刻就會墮落

    真龍:能顯能隱。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登天,秋分潛淵。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多指擁有億萬眾生之氣而成龍者

    方信眼見而去,見蒼茫大地,億萬百姓之氣,多已經散失,非是一天柱,心知天下百姓,已經開始離心離德,而離心離德,就使真龍天子氣衰退瓦解

    再看天上,見星斗密佈,光華照耀,萬星窺視大地----如是大地龍氣穩固,如一屏障,只有順從其氣的星辰,才可降臨大地,以輔助龍脈

    但是一旦大地龍氣崩解,萬星下降,各爭其命,各輔其主

    靜心觀看帝都方向,片刻之後,果見得那帝都上空龍脈天柱,比起全盛時,已經散失了大半,又突然之間,一道強烈紫氣騰升而起,劃過天際,直射天空

    而這道紫氣衝上天空地一瞬間,一顆星辰頓時響應,兩氣一交,這星辰光輝頓時變成斗大,灼灼而亮,搖曳生姿,大有搖撼乾坤,進而令天地翻覆之勢。

    天人相感,星辰入命,方信目睹之下,心神一震,卻露出了一絲微笑:「恭喜高相得真龍之氣,又得天人感應了。」

    實際上,星辰萬古長存,哪有什麼隕落之說,只是能望氣者,可見其光輝大小,以及入不入世而已,入世承星命者如果死亡,那星辰之氣就不能直接連接到大地,在望氣者眼中,其光就暗淡了

    天人交感,天柱一成,就見帝都,一大一小,兩個天柱,各有龍氣,而開始相互絞殺起來,方信直向上天,卻見滿天星斗,似有所感,閃爍生輝,也欲入世。

    方信又直向西南,果趁此一景,又見得西南龍氣,也成一柱,直衝天地,數顆星辰都已經感應,個個星光燦爛,光華卻甚熾烈,直有擇人而噬之像。

    方信冷笑

    西南蠻司,卻早早已成天柱,而各星也入命,因此暗成氣候,難怪本來按照氣運,卻大有機會成龍統一天下

    突的心中一動,卻見一片星斗,數星光華璀璨,但閃爍不定,似有感應之意,方信凝視片刻,卻只是一笑,並沒有趁勢感應天星,片刻之後,星像隱去,方信凝視著帝都

    永安十二年二月

    一覺醒來,就見得淡淡地陽光在房間中,夏盤起身,就發覺已經是上午辰時了。

    他打著哈欠,穿上厚衣出來,他住的這店,卻是一家中等旅店,前後有客樓三棟,院落四重,這時,雖然才是二月,但是畢竟是帝都,也住了六成的客人。

    「的確是帝京啊!」起床之後,把門一開,沒有多少時間,就有夥計送上熱水,他就梳洗了。

    出了房門,幾個軍人早已經起床,在院子中鍛煉筋骨,見得了夏盤出來,就行禮說著:「夏管事!」

    這次前來帝都,是方信向高相奉六十大壽禮,這是私人的事情,因此夏盤以李府管事的身份比較恰當,前幾日,就把禮單、名帖遞進去----當然,最得意的,還是通過手段,讓高相地兒子在古玩中以偶然淘到的名義,買到了這方玉璽,以三千兩銀子折價

    不過,他可沒有本事夜觀天像,尋思著去見得高相一面。就可知道高相到底得了玉璽沒有,但是高相現在權傾朝野。拜訪者不計其數,據說,五品以下,連面也見不得,五品以上才排著貼子,等候相爺有空。

    雖然方信現在是正三品巡撫,但是由於不是親來。是管事來,也要排上幾天才能拜見一面了,估算一下,也差不多了。

    這裡市廛櫛比,店舖鱗次,夏盤卻也沒有心思出門,只是等候著,就從店裡吃些簡單的早餐,話說,本朝也是三餐制。早點還是有的。

    用過了早飯,上了朝陽的座位,自然有夥計上了熱茶。當下就取了本書,在陽光下一頁一頁細看,才看了一些,就快是中午,正準備喊著吃食,突地聽見下面轟的一聲。人聲議論鼎沸起來。

    夏盤有些皺眉,從窗口向下看去。

    卻聽見下面喊著:「斬大臣了,殺頭了。」

    夏盤聽了,心中一驚,難道是有什麼變故?當下仔細看了下去,卻見得一些甲士排列上前,押著數人上了刑場,卻真正是午時三刻來處斬。

    「這是禮部侍郎蘇昌,還有御史朱雲門啊!」有認識的人議論著。「聽說是彈劾相爺。說是欺君。反被議大罪而處斬了。」

    夏盤聽了,心中就是一驚。禮部侍郎是正四品官,御史雖然品級不過五品,但是權力很大,可彈劾群臣,連歷任宰相都對其很忌憚。

    想不到卻被高相,說殺就殺了。

    心中度測,正想去親見,這時,一個校尉走了進來,說著:「誰是李府夏盤?」

    夏盤連忙上前,說著:「小人正是。」

    「相爺要見你,你立刻隨我去罷!」這人面無表情的說著。

    「是,小人立即就來。」說著,他摸出一個五兩地小元寶,暗中遞了過去,這個校尉收了,臉色頓時就變好了許多。

    匆忙吩咐了幾句,換了衣服,夏盤才出門,一出門,就見得本來晴的天,不知什麼時候刮起了風,天陰陰沉地。

    上了馬車,跟著那個校尉前行,一行人走了一刻時間,這時,正是中午了,見得宏偉的相府之中,竟有上百輛車轎守在外面的正門,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有品級地官員----百官來朝,幾是小朝廷了。

    心中如此度量,卻走著側門,如是方信前來,自然從正門而進,但是區區一個管事,能從側門而進,已經算相當客氣了。

    從側門而入,繞過三重門,沿路甲士森嚴,直到一間庭院前停了下來。

    「相爺正是招待百官,你且在這裡等著,如是召見,自然會通報與你!」這個校尉得了些好處,如此說著。

    「是,麻煩大人了,小人在此等候就是。」

    雖然中午飯都沒有吃,而裡面香噴噴酒菜傳了過來,他還是不敢絲毫怠慢的說著。

    直等了一個時辰,才有一個老僕出來,說著:「相爺讓你進去!」

    進了院子,來到一處小廳外面,就有幾個少女守在門外,這人先去裡面,稍等片刻,就有一個聲音從裡面傳出來:「進來!」

    夏盤一進入廳裡,見得一個老者,雖已六十,卻只顯五十左右,不敢細看,上前一步,屈膝跪倒:「小人李府執事夏盤,奉我家主上之意,拜見相爺,願相爺壽比南山!」

    高明統才吃完宴,見此,也不說話,稍一抬手:「起來罷,禮單本相也看過,你家主人奉上如此大禮,不知有何求啊?」

    夏盤聽了,起身,不敢直視,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恭謹遞了上去。

    自有侍女接過書信轉呈給高明統,高明統打開,拿來看了看,裡面自然是恭謹之詞,但也不泛著一些真意。

    為政治者,就要從裡面揣摩出意思來,高明統為官數十年,為相十數年,自然是一看就知道有什麼意思,當下凝神思考。

    夏盤側眼而觀,果見得此人紫氣凝聚升騰,心中頓時大定,知道這方玉璽,的確已經轉折到了此人手中,已經完成了方信的吩咐。

    片刻之後,高明統放下書信,他掌朝廷多年,自然有著氣度,就問著:「西南地情況任何?」

    「回秉相爺,西南蠻軍凶狠,多以騎戰,野戰難以對抗,但是卻不擅長攻城,所以主人就望朝廷許之屯田,又修城牆而防之。」

    西南軍凶狠,這早已經知道,十數年來,朝廷屢次大敗已經證明了這點,因此高明統聽得微微點頭,說著:「說起來,能守住,就已經是功勞,你家主子之功,本相已經知曉了,至於屯田嘛……」

    他細細想了想,從情報上說,屯田也只有十數萬人,補滿三鎮五衛也不足,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就說著:「這事尚可議之。」

    這句話實是許了,夏盤頓時大喜,這二件事作成,他的功勞就大了,連忙跪下磕頭:「謝相爺,謝相爺。」

    高明統受了禮,卻是揮手,夏盤就恭謹地退了出去。

    等他退了出去,就有一人從後面轉了出來,說著:「相爺?」

    「哼,區區一些金銀,就想糊弄本相,不過,這人還算知趣,西南蠻兵凶狠,本相朝中之事正急,先不必去管他,等他屯完了田,朝中也作完了事,再取之不遲。」高明統冷笑的說著:「如是吃趣,還可用之,如是不知……」

    那人聽了,一想也是,現在最要緊是朝廷,這次藉機殺得幾個大臣,不過是開端,等朝廷鼎定,這區區幾萬人也算不得什麼,當下躬身說著:「是,主上英明。」

永安十二年四月,上許之軍屯,但是只意思意思,發了五萬石糧和五萬兩銀子

受到聖旨,方信立刻下達命令進行軍屯

軍屯自然不是一窩蜂的而上,首先就是現有軍隊自己內部

三鎮五衛的軍戶,全部整編,方信藉機,分為精兵、正兵、新兵三等,留在關後的不給予土地,出關軍屯者,按照等級不同,得十畝、二十畝、三十畝地,又把一些受傷制殘的老兵,安排為屯田的伍長之類

大楚立國,軍戶也曾經分得田地,但是一百五十年後,人口繁衍,土地早就不堪分配,再加上吞併、貪污、扣克,以及大量罪犯流放邊疆為兵,所以軍戶已經陷入困境,不能餬口,再加上戰爭,大量流民入關,參軍者只靠少量軍餉勉強養活家人

這次軍屯,反響比預料的好,大部分軍戶都願意出關屯田,由於是自家人,因此軍人頓時動員起來,與三道子縣,上萬兵馬士氣如虹,隨時等候著迎擊蠻軍的侵入。

方信組織起來也很是井井有條,有戰鬥力的軍戶,先進行屯田,強壯流民參與勞動而獲得糧食,先規劃好,建20個稜堡,分佈在全縣各據點,以後屯田的據點就被分割和控制

就算將屯田分成五批,但是十數萬百姓,加上數萬軍戶,裡面的關係別提多麻煩了,幕府的人馬,全部抽調而出,完成此事,直忙的天昏地暗

趁這個機會,方信也在名正言順鍛煉和充實幕府班子,幕府只是半官方性質,因此裡面的編制可以調整

「主上,現府中長史一人,總攬全局。」

「文薄參事一人。文薄副參事四人,從事十人。掌戶籍和文書來往。」

「倉曹參事一人。倉曹副參事四人。從事十人。掌倉庫和錢米來往。」

「建兵曹參事一人。兵曹副參事四人。從事十人。掌將士檔案。以及新營訓練。」

「騎兵參事一人。副參事二人。掌幕府二百五十騎!」

「從事以後吏員另錄!」

這些人員。都必須方信一一見面和批准。這可非常費心地工作。方信忙地團團轉。

好不容易把這事處理完畢。就又聽見一人又說著:「主上。這是各堡堡長地名單。還請主上裁決。」

此人就是姜清柏,聖旨許了他為三道子縣縣令。但是他態度越發恭謹,拱手恭立。

把文件攤開,入眼。裡面是二十個名字,方信看了,又看看後面的附錄,都是軍戶中原本老兵充之,但是大部分是伍長火長之類,並非原套的指揮系統。點了點頭,說著:「讓這二十人前來見我一次。」

「是,主上。」姜清柏原本功名只是秀才,年才二十許,許多人不理解為什麼他來作這個縣令----雖說縣令,但是以後至少三分之一實力在其管轄下。

不過這些日子來,此人調度有方,上應心思,這縣令雖然是一個空架子。事事匯報。但是也干的有聲有色,極擅長組織和協調。

方信笑著:「清柏請坐。你作地不錯。」

「這事事關十萬百姓,那敢懈怠?主上對我有提拔之恩,下官只有粉身而報。」他正色的說著。

「你這些日子,對此縣有何感想?」

「回主上,三道子縣還好,山地和丘陵不算很多,可開發地農田很多,只是縣裡只有一條梅裡雪河,各堡用水和灌溉,問題很大。」

「嗯,水的問題,先是井,各堡建造時,就要打井,而附近也要挖掘渠道引水,至於引水之物,還在於水車。」

此時,實際上帝國各個地區發展嚴重不平衡,方信自是知道引進先進科技對位面產生的強大反作用力量,這事難以為之,但是就算不用這個,單是引進一些發達地區的技術,已經足夠了,他淡然說著:「這事,我已經遣人去南方,取耕田老農和工匠百許人,上次傳信而來,已經快到了,你可用他們來改善屯

「是,大人。「本省多是丘陵山地,現在說還太早,等以後收復了一些郡縣,就可用我在當年攔溪築陂之法,而丘陵也可養牧一些馬匹和牲口。」

「是,大人在南雲郡任知府,就用此法開墾十萬畝田地,活民十數萬,下官等人當年,聞之就非常佩服。」姜清柏說著。

「嗯,這些話不必多說,你覺得一月建一批,來得及不?」

「回主上,軍民動手,如果不涉及開墾田地,補種糧食的話,那一個月足夠了,一月一批,先安排軍戶,不但可安將士之心,也使日後流民分散安插在其中,可有條不紊編戶編甲,主上之法,實是良策。」

「今年一年,完成十數萬人屯田,完全可以,只是就算有著部分補種,收穫也是不大,糧食上不但不能收繳,而且,要有所安撫才是。」

方信聽了,苦笑的說著:「今年不收糧,是可以,但是安撫,難,本撫的糧也不多了,軍中也要糧啊!」

方信就算有糧,也不會向百姓發糧,最多在青黃不接時,施點薄粥讓他們勉強活下去就可,現在整個政策,就是艱難度日---這是一舉四得。

先,就是減少了朝廷地猜忌和注意,本來按照正常情況,是沒有多少糧錢,如果方信有大批糧食發向百姓,哪還得了,這種情況太不正常了,現在雖是屯田,卻第一年,艱難度日,掙扎在死亡線上,倒是正常。

第二就是通過這種艱難的過程,鍛煉了新組織的幕府的人員,使他們迅速成熟和合格,這對以後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第三就是獲得百姓的感恩,事實上。按照權謀學,直接施糧並不會帶來感恩。組織他們通過艱難的勞動而獲得改善,才會獲得真正的感恩

第四也是在情況沒有成熟前,減少對商業系統的依靠,也減少朝廷對這方面的注意

姜清柏卻不知方信地用心,聽了,沉默了一下----的確如此,方信手中雖然還有些糧食。但是卻是穩定軍心所用,等閒不可拿出來。

再說了幾句話,他卻突地說著:「主上,下官新有一個故友前來,頗有些才幹和抱負,願薦於主上。」

「哦,如此甚好,現在他人在何處?引來我見。」方信聽了,有些驚訝地說著,以他地小心謹慎。推薦的人,應該不會差。

「就在門外等候。」

「如此就傳他進來。」方信說著,時到今日。方信當然不可能學什麼三顧茅廬,這種作法不但有損威儀,也讓人覺得有異。

當下就有人出來傳令,沒有多少時間,一人就進來,進得大廳。就跪下:「小人風適,拜見巡撫大人。」

方信先是望去,就見得他三十歲左右,似是已經洗換過,沒有任何風塵之色。

方信細看而上,這時所見不同,只見此人青氣籠罩全身,幾有半尺,面格之局也不可小看。至少是一府一地之才。心中大是喜歡,面色上卻一切如常。當下就細細問著情況,也問著一些問題。

此人面色從容,一一回答,方信見了,就笑著:「甚好,你可願為我府內從事?」

此人聽了,拜下:「風適拜見主上。」

從事雖然官小,但是卻也不是輕得,特別是到了現在,幕府制度已經相對完善的情況下,方信更不可輕於人事規則。

如是此人嫌官少,方信也只有無奈了,現在見他恭謹應命,倒也是心喜,當下吩咐下去,讓人準備他的官捨和用儀。

又說了幾句,讓他們兩人退下,下面就是吳傑上來了。

現在吳傑,已經掌了一千兵,又兼了訓練新兵的差事。

「選了多少了?」他進來,方信就問著,上次大戰損失,還必須補充。

「回主上,精健壯實的漢子,不多了。」吳傑恭謹稟告地說著:「雖說號稱流民十五萬,但是年紀合格的男子不過五萬,而精健壯實,達到入軍標準者只有萬許,上次補充了軍中,這次只招了三千餘,其它的都不算合格。」

「那只能先安排屯田,又安排到軍營的從役隊中去了!」方信想了想,說著:「先安排著幹活,開山伐木,堡建工程,運輸糧草,都可以作。」

軍隊的消耗很大,至於兵甲、鞍馬、器械、衣褥,這種生活小事,涉及到規模數萬的軍隊,事情也變大了,因此實際上,諸軍都有奴僕附庸隊----等日後軍政完畢,這些負擔可由地方官府承擔,但是現在本省情況,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這些人,實際上缺的是營養,年輕小伙子,只要日後營養跟了上去,就可以變成精壯之人,想到這裡,他又記起一事,說著:「新軍中,現在輪戰,都已經輪了一次吧?」

吳傑聽了,不知何意,應聲說著:「是!」

「打草谷的行為,暫時停止,具體會有新地命令下來。」方信說著。

「是,主上。」吳傑還是簡單應著。

如果是有文人在,肯定是喊著什麼仁厚了,但是方信並不是這個意思。

兵法之道,和平時,固然是訓練和紀律,以及培養服從,這點是根基,無可厚非,而方信第一次派他們出戰,也是讓他們見得血,開得鋒芒。

但是,用軍之道,如高手使刀,講究地是莊子意境,以無厚入有間,以多勝少,所以所以刀不折損鋒利越盛。

比如說,現在派出去打游擊戰,一次二次開了血戒就可,以後訓練和指揮都有譜了,卻不能經常下去。

相對而言,新兵到底是脆弱,步兵更難敵蠻人的騎兵,如果多出兵幾次,那這些鍛煉出來地,就不是精兵,而是兵油子了。

因為勇氣也是建立在生存和勝利地基礎上,當士兵發覺勇氣和勇武沒有作用時,要想生存下來,就必須想辦法怎麼樣在戰場上求生----只要有此心,就變成了兵油子。

方信自然不會如此。

莽夫使刀,以硬對硬,雖是寶刃,也會折損,如是失敗了,全軍士氣下降,而兵油子之道,就盛行軍中,久久就不堪使用

要得精兵強將,唯一的辦法就是百戰百勝。

方信第二年計劃,就是軍屯解決部分糧食,然後下死工夫進行訓練,並不是說,不出擊了,而是務必選擇合適的部隊和時機,每戰必要獲勝----這才能以戰養戰,培養著百戰精銳之師來。

想到這裡,方信已經下決心,今後二年新掌軍事,雖小股出戰,也受其令,從中培養出百戰之師來。

至於日常維持,就先給幕府人員了,到了現在,方信已經名正言順提拔了一些人,漸漸形成個相對緊密的小群體,足以維持日常運轉----而且也必須維持日常運轉,畢竟按照方信的心思,這些人日後就是新帝國的中央了。

現在全省數十萬軍民,其心在何處,就是復仇,只要能完成這點,方信在這省這軍中地位就不可動搖,如此,這方蛟龍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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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8:33:20
第一百六十一章 演化

時光飛流,轉眼又是一年,是永安十三年三月

風適雖然官位還是幕府從事,卻已經顯露鋒芒,漸漸受到方信重用,此人文武具備,卻又不拘泥於誠規,所以這次,方信召見他,卻為了講武堂之事。

「我部長期屢次出兵敵境,功過得失,都是血的教訓,應是記錄下來,傳授於下級軍官,以少些不必要的犧牲。」方信拿著茶盞輟飲,又說著:「我準備建講武堂,在幕府機構下,無需教導四書五經,也無需教導諸兵家兵書,識數百字,知這些足矣!」

「主上說的是,諸軍新進,都身臨其境,感同身受,一說就明,抽些悍卒兵頭來教導這些,並不需要多少時間。」風適聽了,說著,眸光中一閃,一副了然模樣:「不過,想必這些人,都會對主上感恩,越發奮戰。」

這並不是後世的軍校,方信也沒有這個意思,但是一入幕府建立的講武堂,就自然打上了方信的烙印,交流他們能吸取的經驗,也是很重要,可所謂一箭雙鵰。

至於士官制度,地球上起源於普魯士陸軍,而後世,某黨實際上也是這套,所謂的基礎骨幹黨員,有著一大群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士官,使體系不斷自動完善,這當然是好的,可是方信現在不取。

大規模士官的土壤,是有著統一的共識,以及相應的技術、交通、物資條件,如是沒有這些,想想後世滿清大練新兵的結果就知道了----新軍士官是培養出來了,卻大部分是謀反之用,反而成為了滿清掘墓人。

至於某歷史上的蔣公,也以此起家,都是教訓。

方信自問。還沒有統一數十萬軍民的共識核心,自是不作這事,但是小小弄些講武堂。短期培訓一下,增加一些可能崛起的未來將帥,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

「至於講武堂地主持人選,風從事,可願擔任山長?」方信想了想,就說著。

此時,軍屯已完。春農已始,墾田十五萬畝,購來牛羊馬以及種子已經具備,只需一年,就可奠定糧倉之根基,按照這位大人的意思,顯是可以再多用兵了,而這講武堂山長之職……風適的眼神一動,跪下說著:「下官自是應命,願為主上分憂。必教得老卒,以忠信為其軍心之要。」

方信見他地神色。就知道他已經看出了一些關鍵。古人豈是糊塗呢?

不過。小小一個講武堂。還不算太出格。方信作事。自然游刃有餘。不徐不急。他淡然說著:「講武堂多老兵。人多口雜地不好。城西。有塊營地。還算不錯。我給作個文書。首錢三千貫。又請商務司運糧----以後就設在那裡吧!」

風適想了想。也沒有推委。領了文書。拜謝而去。

拜別出來。風適心中地驚訝和震撼。還是久久不能平復。

李睿這人。早已聞名天下。在於所著地李氏五書。引起了不少爭論。特別是「利者。仁之大也」這篇。十數年來。士林地爭論還不平息。

相信者。言之有理。不信者。說已落歧途。有違聖賢教導。

不管怎麼樣,此人堅持自己理念,在南雲郡任知府,用此法開墾十萬畝田地,活民十數萬,這點沒有人能否定。

可是,到了這裡一年,雖然還沒有參與機密,但是單是接觸的東西,就已經超出了意料之外,練兵、治軍、屯田、安民,短短二年時間,整個安昌省的殘局就穩定了下來,與蠻人進行對抗對峙。

想到這裡,他又皺起眉,如論單個行為,無論是練兵、治軍、屯田、安民,都找不出什麼問題來,處處在朝廷法度允許地範圍之內,並非膽大無忌出格出法,可是如果組合起來,就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軍屯先不說,說這個新建的商務司,這只是從九品的專設結構,西南現在糧食不足,而朝廷撥糧撥款只有三分之一,其它都必須巡撫府自己來獲得,再加上西南到中原到南方,路途遙遠且多坎途,中途損耗頗大,為了軍糧軍衣的穩定,因此設商務司來購糧購衣,這非常正常。

雖然將原本地方官府承運的任務,改成向民間商家招標,讓商人自己組織運輸,將特定的物資到指定地點的方法,稍有些新奇,但是想起現在地方官府胥吏官員轉手舞弊的程度,又可以理解了----幕府資金有限,與其和沿途各地官府糾纏,不如直接與商人連接,畢竟現在,沿途發生的損耗,都有商家自行負責,一旦出了問題,也可直接追究

正三品代天巡查地巡撫府的牌子和權威,那些出了問題的商家,處置起來就容易多了,輕者處罰一倍半資金,重者可殺頭抄家,以充其貨,多少也增加了收入,哪怕在天涯海角數千里外,幕府專門派出處理那些違規商人地手段,雖然有些不法斂財的舉動,但是也沒有大不了的……

但是,在外界還好,身在其中,卻讓那些聰明人,總有些奇怪的聯想……想到這裡,他突的停了下來,停住了腳步,心中浮現出四個字----羽翼豐滿

這四個字一出,心中明光一片,找到了為什麼覺得有些異樣的原因

原來,此人,區區二年,不經意中,已經頗有些羽翼豐滿之勢

是地,在外界看來,李睿施政只能算是普通,糧餉不足,軍隊到現在勉強恢復到五萬,部下將軍桀驁,掌控起來不如意,軍屯的百姓也因為糧衣不足,爆發多起小規模暴亂,對抗蠻人,只能作到守之,二年下來只收復了一個縣……如此種種,朝廷評價,也許最多是一個中上等考績。

但是。他嘴角不由浮起一縷苦笑,身在其中,才隱隱感覺到。

軍隊數目雖才五萬。卻經過多次補充,吳傑練兵,隱隱選拔人才,現在五萬軍中,已有數千甚至一萬,已徹底為李睿掌控

軍屯之事,遷移軍戶。分配田地,打散重組,就連原本各鎮各衛的軍人,也承了不少好處,受到了不少影響,大有滲透架空之勢,至於新進的流民,更是感恩戴地。

這商務司,雖不是他掌握,卻也知道。能量還是相當大,去年一年,也大體上有十萬石流入西南。如是以後……

風適停止了思考,雖然以他之能,知道這位大人並不是大公無私的人,也隱隱見得他的一些佈局的痕跡,但是畢竟難以描述,更沒有證據……

而且。三十潦倒之身,受請出幕,單是報答知遇之恩,也難以有其它想法……而且現在的朝廷……

想到朝廷,他就搖頭,繼續向前,籌備講武堂地事情了。

考慮到朝廷地事情,並非只有他一個,方信一直在密切注意著朝廷地動向。「主上。就食於敵。就兵於敵境,此兵法之上乘。今年以來,謀動而出軍,已經佔了不少便宜,打了好幾仗勝,軍中士氣也大漲,倒也見得一些好苗子。」說話地人,是府中總管長吏,這人自是沈軒,簡拔於小吏之中,這時年五十歲地他,基本上沒有其它可能,十數年來忠心耿耿,清懼的臉露出笑意,正在說話:「過些日子,就容主上召見一些,以備使用。」

「嗯,很好,那流民呢?」對他,方信也不必說虛。

這種不斷出擊,類似游擊戰,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還在其次(實際上也消耗不了多少敵軍),關鍵是破壞敵人的生產和穩定,無論是漢,是蠻,都深受其苦。

而行軍途中,只殺蠻人,不殺漢人的舉動,不但沒有使敵區的漢人受益,更使被殺親人地蠻人,對漢人充滿了仇恨,就算安昌王再怎麼樣壓制,也無濟於事。

「主上英明,單今年一年,又接到了上萬流民,這時能跑到這裡,大半是精壯,老幼甚少,而且無一不和蠻人有血海深仇,誓不惜生死與之周旋,主上恩遇屯田,自是對主上感激涕零。」沈軒神色有些古怪的說著。

原本敵區,至少還有五十萬漢人,但是在這二年之內,漢人受到了殘酷和瘋狂的壓迫,直接銳減了十萬,破家的青壯,逃亡到了三洞關,而自然被方信招攬。

這些人,與朝廷與原本鎮軍,都毫無關係,誰能招攬他們,誰能為他們報仇,自是心腹死士的一流……

只是他們的處境,某種程度上是方信造成,知情者有些古怪神色很是正常。

「這事就這樣也罷,朝廷呢?」

「秉主上,有二大消息,第一就是蘇遏死了。」

這一句話一出,方信立刻站起,臉上變色:「果真如此?」

「的確如此,查證了幾次了,雖然朝廷還沒有明文下來。」沈軒凝聲說著。

方信起身在室內徘徊,心如潮湧,這人非同小可,關係太大,他先是不細想,又問著:「那第二件事呢?」

「虎賁衛統領江哲被杖殺,而副統領蒙習繼之。」

聽了這話,方信更是倒吸一口涼氣,喃喃的說著:「高相動作好快,聖上危矣!」

這兩件事情,實是一件事情,或者說一因一果。

當年太子年幼,有五個顧命大臣臨政,是蘇遏、高明統、赫碩、黃佟、羅賴,但是第二年,羅賴就病死,這給高明統可趁之機,權力大增,為以後權傾朝野奠定了基礎。

以後十年中,赫碩和黃佟先後被問罪處死,高明統幾獨掌大權,所顧忌者,唯蘇遏,此人十八歲就因為父蔭出官,家世極高,後五十年中,或任文官,安撫地方,或統帥軍隊,鎮壓叛亂,後又晉到朝廷中央,先是禮部尚書,後是內閣參政,是為副相。

聖上死後,他為第一顧命大臣,但是其時就已經年七十,無法事事理政,所以才給高明統可趁之機,十數年中,高明統權傾朝野,但是卻難以消除蘇遏這最後絆腳石。

現在蘇遏一死,滿朝文武,再難對抗,而高明統見其一死,立刻動手,借罪將虎賁衛統領江哲杖殺,這已經染指控制了近衛。

大楚國制,禁軍分三,第一種是侍衛,也就是直接宿衛皇帝的那種,數目是三千。

而虎賁衛是第二種,也宿在皇城,是皇帝的親軍,一直是守衛帝座地基石,人數一萬五千,現在這塊基石一去,皇帝就只剩宮內侍衛了。

至於在京內駐紮的六營,這早早就被滲透控制,不復其用。

朝廷柱石已去,大事已迫在眉睫,方信思度幾分,至露出一絲冷笑:「如今皇上之策,唯在於召見高相入得深宮而擒殺了。」

「是的,大勢已去,如能在今年中冒得大險,果決擒殺此人,方可圖之,如是不然,再過一二年,滿朝文武,宮廷內外,都是高相地人了。」

「那高相,明白不明白這點呢「主上,我想高相會明白這點。」沈軒露出詭異的神色,一笑。

方信聽了,也露出一絲微笑,說著:「我想也是如此,不管怎麼樣,我身受皇命,是收復西南,消滅蠻王,其它的事情,自有朝廷諸公處之,我等不需多問。」

現在,朝廷已有一百九十年,雖已顯衰相,但是到底還有根基存,高明統就算登基為皇又如何?他沒有橫掃天下,全靠權謀黨羽,如何能使天下心服?

無非是為真主開路。

對於方信來說,朝廷如是有變,就對他再無鉗制之力。

高明統真的能篡位登基為皇,必召見統兵大將入內,方信不去就可以了,諒想用兵討伐,也非一年二年所能,這一年二年,方信也準備好了吧!

雖是如此,方信歡喜過後,還是唏噓不已,世事沉浮,不過如此!

初春的陽光,透骨的寒意。

嗚嗚號角之聲,方圓百里之內,八萬敵兵密密麻麻,兩方交錯的城牆之上,喊殺聲沸騰不休,一處如洪水,狂湧奔流,一處又如鐵閘,堅固而防,這些慘烈……

安昌王默默的望上縣城,那裡大楚的軍旗,在風中張舞。

「還是不肯降?」安昌王問著。

「正是,雖屢次射箭入信,也不答,顯是下決心死守了。」回答的這人,卻是一個漢人,大概四十年紀,他躬身說著:「至於內應,此縣城中,原本二百戶都已被掌控,稍有騷動,就被擒殺,難以成事。」

說著,他就微歎,本以為屯田在關外,多好掠奪,想不到稍一繞城而入,卻發覺屯田之堡,雖說外面都是田地,但是卻見不得任何農舍,上百里路上,只有一些堡,這些堡,雖然不算太高,但都牆體厚實,更可怕的是,幾乎沒有死角,數千人攻上去,都難以攻克

這立刻引起了安昌王府的高度警惕,在漢族地區生活十年的安昌王立刻發覺了其中危險,幾次試探之後,再加上一段時間產生的問題,就更是明白其中危險----這些軍屯之堡,林立而成,全以軍法,隔絕了通道

是的,西南雖有礦石,卻難以開採,更缺少工匠,安昌軍的武器和糧食,本依靠掠奪和交易----自然有許多漢族商人為了巨利而不惜違禁出賣鹽鐵糧食。

可是現在,關外林立的軍堡,使這出關三十里地成為了死亡之地,那裡根本沒有平民,所有糧食和商品全部是幕府軍用分配,各堡之間根本不許交流,因此商人只要進入,就根本無法隱藏。立刻就被逮捕,所攜帶的商品全部沒收(為發覺的軍屯所有),人員全部拷打。逼問來歷。

根據隱秘消息,凡涉及到的商人,多被暗殺、吞併、賊劫。

才半年,使本來流入的五個渠道,斷絕了四個,安昌頓時被隔離出來

蠻人也是人。再剽悍也要吃飯

六十萬蠻人是沒有錯。但是可戰男子也不過十萬。十年征戰。戰死甚多。現在可戰男丁也只有八萬。這次幾乎是全部征來了

可戰男子就是壯丁。主要勞動力。這樣一來。無論為農為牧。人口頓時不足

更加不要說滿足軍用地產業了

如是衣服。要種麻。要紡織。要運輸

如是武器更是麻煩。開礦需要大量人口。開出礦來又要煉鐵。在現在地條件下需要人數可不是少數。煉了鐵。製造工藝又是極麻煩地事

原本能不時掠奪,又有商人流入,還不覺得什麼。現在才斷絕半年,情況頓時暴露出來---糧食只能自給三分之一,鐵器更是只能自給十分之一,如是事事親為,自給自足,那當兵的只有解甲歸族

這自然是不可以的事情,所以這次,勢在必得

「嘿,連郡王之號都不要嘛?」對上面考慮。安昌王也是知道。聽見不投降,不由說著。許之投降地條件,已經高達郡王之職,對方卻還是無動於衷。

「讓千策營上吧!」他咬了咬牙,說著。

傳令官得令而出,只見一隊蠻兵直上,隊伍整齊,顯是經過軍法。

角號連聲,攻勢越發激烈。

橫錯交抵的屍體,不分敵我,在城牆邊上,以及下面,重折疊疊,相互的人員拚殺,血光噴湧,不時有人帶著慘厲的慘叫,落下來,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餅。

但是隨著號令,更多更精悍的敵軍擁上前來,整然密集的刀劍寒光刺目……時光在流過,鮮血在不斷流著,突地,遠處連聲號角,旗幟如林而來,頓時使縣城中不滿五千守軍士氣大震,歡呼起來

方信卓立於一處新堡之上,遠看戰局

此年,他三十五歲,身著三品官服,臉容平靜,眼神深邃莫測,隱隱地,已有威懾萬人的氣象,他的目光落到了遠處八萬蠻司身上。

戰鼓震天

雙方,都算是軍容鼎盛,旌旗似海,正面戰場上,已經集了十三萬人,而各堡軍屯,半兵半民,也全數動員而出,這就難以計算了。

方信的中軍,三千人,布在堡內外,兵器寒光生輝,更添殺伐的氣氛。

「嘿嘿,蠻人也會圍城打援嘛?不知道怎麼樣破我連堡之軍呢?」看見著情況,方信露出一絲笑意,淡淡的說著。

「圍城打援,大人的確說的是,不過,此時野戰,卻非是野戰了。」沈軒說著:「我等三十里內,連百堡,每堡駐一營,連同堡內民兵,是以有千人,萬人都難以拿下。」

「出戰如林,徐戰入堡,雖在關外,尤在關內,有山川之險。」背後又有人讚歎的說著:「如此,蠻人如何得勝?」

風中旗幟,飄浮如林,文薄參事張琢呵呵一笑,說著:「軍戶之民,都在堡中,哪由得他們不死戰呢?而且此等堅堡,雖萬人,半月也未必得下,蠻司傾其兵也不過八萬,現在城下已折了五千,看其能破幾堡?」

「群堡密佈關外三十里,諸軍背依堅堡而戰,三側半圍,虎視其營,大人之略,偉哉!」連隨從的下廣衛參將周冰斌,也不由贊地說。

「其實戰局已定,我有八字之法,敵進我守,敵退我進,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方信這時說著。

這八字一出,眾人細想,都是大悟,頓時喜氣洋洋,說著:「大人有此策,蠻人必敗!」

本來方信很是看不起這八字戰術在古代,原因很簡單,要達成這個效果,有二大要求。首先就是必須有電台來遙控,其次就是必須有牢固的根據地(或者說密不可分的軍群關係前者在古代肯定沒有,方信派出去游擊戰。也是出兵五十里就難以控制,只得聽天由命,看他們運氣,能回來多少,哪可能調度

其次,再好地軍群關係,在古代也沒有半點用途。比如說,方信搞的游擊戰,結果就是百里之內,漢族幾乎上被屠殺一空,連根基也沒有了,還談什麼政治?

在古代,屠殺政策基本上就否定了許多看似英明的政策,在方信這個半調子看來,當年地球上某黨最得天下的原因就是在2世紀,那時。屠殺已經不可行了。

如果早上三百年,能夠一屠十萬,再屠三十萬。三屠百萬的時代,什麼魚水關係,軍群關係,就算不是全渣,也是半渣,只有靠城池守得。方可得穩固地後方。

不過,在現在這個特殊情況,卻完全可以辦到這點。

各稜堡林立,就是堅固地根據地,出兵可戰,回兵可守,敵人只有疲於奔命的下場!

而且還不足三十里,調度起來,也可以基本達到「敵進我守。敵退我進。敵駐我擾,敵疲我打」地程度。

「孫子兵法云: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御者勝。此五者,知勝之道也。故曰:知己知彼,百戰不貽;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敗。」這時,新上來張弘也自說著:「大人可算得這數句之精髓,先為己之不可勝,再為敵之可勝,而上下同欲,更是得其要旨,有大人在,蠻司再難寸進也!」

這上下同欲,深得方信之心,是方信得意之作,不由點頭微笑----各堡中,都是將士家屬所在,又有誰敢於後退?

一後退,陷其家人死地也,分錯安排在堡中的一營軍隊,不但在於禦敵,也在於監督堡內家屬,更有直受方信控制的監軍隊在,而稜堡的堅固,又使將士安心,如果鬆散的營寨,說不定產生反效果----比如說後營攻破,軍屬被俘,軍心大亂。

此時,卻達成完美效果,可所謂生死同一,可所謂上下同欲,這就是兵法了。

「可惜的是,受此一戰,今年的墾田軍糧,又只有一半了。」張弘又自歎地說著。

「無妨,這次,本軍萬無敗之理,下面唯是消耗,蠻司死一人少一人,萬萬堅持不下去。」方信擺手說著:「至於糧食,等戰後,本撫自可解決。」

說著,又對著長吏沈軒說著:「戰後,無論損失多少,上奏朝廷時,就說斬首敵軍二萬,而我軍只損三千。」

這句話一出,人人面面相覷,單是現在縣城中,損失就不止三千了吧!

下廣衛參將周冰斌不由問著:「大人,這不妥吧?」

「有何不妥,軍屯已成,流民每戶出一兵,也可充實二萬,補充上去,如朝廷上差前來,必見我軍鼎盛,兵有六七萬,甚至滿兵八萬!」唯有沈軒立刻領會了方信地用意,卻立刻就說著。

蘇遏已死,虎賁衛統領江哲被杖殺,副統領蒙習繼之,這說明高明統篡權行為進入了最濃烈最緊要的地步

如果此戰後,上報死傷無數,實力大損,說不定無論聖上,還是高明統,都要起心思順便奪軍----雖然這個可能不大,但是也存在

不過,如果顯示出強大地實力,哪怕明目張膽說瞎話,也不要緊,這時無論是聖上,還是高明統,都鞭長莫及,反而要不得不安撫

再說,屯田已成,對朝廷的依靠降低了許多,所以,方信才可如此行事

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細細想想,有幾人就變色

方信不言,遠望上去,見得這城下的蠻軍,不愧是十年連戰的精銳,個個剽悍異常,雖見方信軍來,卻還是對縣城保持著奔滾如潮的攻勢,冷笑著,方信揮手下令

頓時,一陣戰鼓響徹天地。

已經準備的三萬軍,長矛兵、籐牌兵、弓箭手。層層疊疊,推著長車,擺出大陣。緩步而前,而二千騎兵,紋絲不動,等待著方信地號令。

殺氣沖天而起,在越來越急的鼓點中,衣甲抖動之聲,連綿不絕。

本來長車是不可能長途推著作戰。但是縣城離堡,不過十里,車子推上前,正是方便---這距離正好,如果敵軍退下,正好入城支援,那時,蠻軍再難有所作為!

而敵軍,也自是出軍,一聲令下。洪流一樣的直衝而來。

兩方地人潮,相撞地一剎那,殺聲轟傳天空。先是「噗」的一聲,弓箭手射出的箭,使天空都為之一暗,地矢雨,激濺落下,落出無數血色的浪花。而蠻司騎兵,卻悍不畏死,前赴後繼地衝擊

但是到了車前,就再難突破,長槍直刺,弓箭如雨,聲聲傳號過來。

「我如是敵軍,早應該退了,這種拼下去。只有不斷損失。再難有所作為。」方信見了,冷笑的說著。

「大人說的是。但是,如是不拼,只怕以後更是艱難,再過半個月,糧錢都消耗完,只怕敵軍都不得不解甲歸田,連三萬兵,都湊不起來了。」

群堡一成,全部是軍戶,軍法處置,每堡之人,非令不許出十里之外,這就形成了三十里的隔離區,任何商人進入都是死路一條。

雖然並非這一條路,但是其它道路,都必須在山中林中翻越,能運輸的貨物,不及正常地十分之一,消耗更是提高十倍,商人謀利,安肯如此?

貨物一被切斷,與滿清類似的組織,就立刻處於崩潰的邊緣,這也是為什麼當年明朝朝廷,來處置袁崇煥的大罪

朝廷有四罪論之----付託不效、專恃欺隱、市米資盜、謀款誘敵

其中市米資盜和謀款誘敵,就是給予滿清糧食和金錢,使之存活壯大,這實是貨真價實地大罪,只是,當年滿清,就算切斷中原聯繫,還可打劫朝鮮

在這個世界,一旦動真地切斷貿易線,這安昌王就如無水之龍,再難存活----說來說去,實際上就是早上五十年。

再給五十年,蠻司可繁衍到百萬,而領地內漢人,也可繁衍上百萬,這樣的話,漢族為其耕作,就已經足夠消耗,也可保持著強大地戰鬥力,那時,可出兵三十萬----三洞關單是八萬人,也未必守的住,就算守的住,也要吸取朝廷大量鮮血

如此消長,一旦內地有內亂,還是可以問鼎天下,只是現在,卻無能為力了,如是貿易切斷,甚至連自保都不足----領地內漢族本來只有五十萬,給方信這樣一搞,頓時銳減到三十五萬,而且仇恨不絕,就算安撫下來,耕作也難以養活足夠數目地蠻兵啊!

當然,龍氣之妙,如不能外部突破,那就內部亂之,但是方信對此早有準備----軍屯之妙,在於內外兼備,與外可禦敵,與內可墾田

有此,朝廷如是問罪,憑此自守,也足夠了,方信已經下決心,無論什麼事,都不會出關進京了,而且,沿途百里,都密佈監控,如是有不利的欽差前來,半路殺了就是了

所以,方信才要上奏折,無論結果怎麼樣,都會大言不慚高喊:「我軍兵強馬壯,獲得大勝,本撫誓必全勝,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戰爭的本質,打地就是大勢,打的就是格局,打的就是政治,而且,由於西南十年大戰,連附近幾省,都幾乎抽空了精兵,真的逼反了方信,打出清君側的旗號,附近幾省就是空地了,一軍可取,未必就沒有人響應----所謂司馬昭之心,路人兼知,現在高相之心,路人都知,天下士民豪門,都是不滿,有此旗號,只怕立刻天下大亂

當然,方信並不希望如此,如果這樣作,就是有進無退,說不定要為人作嫁衣,這只是不得已而之,如果可以,方信寧可擺明旗號割據

西扼淺水之龍,靜觀於中原,存亡演變之道,盡在手中,區區幾步,就已經三成勝算在握,等到大楚內亂一成,就可正式化得蛟龍

夫戰,在於廟算,決勝於千里,存於一心,是以存於一心,玩弄天下英雄於股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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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8:33:38
第一百六十二章 加爵

永安十三年五月,安昌王無奈退兵,損失一萬一千人,而方信方面,陣亡和殘廢九千一百人,還有三千負傷,經過治療可恢復

此戰,使安昌王損失了八分之一的實力,起碼五年都恢復不了,是以又向後退了百里,由於己方損失不是很大,方信想了想,還是沒有太過囂張,發「斬首二萬,只傷三千」的奏折,而差不多照著原樣發了奏章

就算如此,也是十年來的大勝,想必朝廷按例,必有賞賜

轉眼就是二個月,新建的1個稜堡又向前推進五十里,增加了不少可耕之地,並且使後方的屯田相對安全了

但是,方信搖頭歎息,自己在西南的進程,也只有這點了---一旦脫離稜堡作戰,自己就算有滿編的八萬人,也難以成事

要控制西南,以及西南更背後的草地,非十五萬精銳不可

說實際的,方信很是搞不明白,為什麼別人穿越了,搞什麼都風生水起,而自己就這樣難呢?

當然這個說法是指發財

農業社會,萬事在於糧,這方面方信根本沒有什麼辦法,在位面有限允許的程度內,額外進行改良,也無非是水車和農具的改善

水車可以灌溉,使旱田變成水田,就此一項,就可多收一石一畝

農具的改善,改善人力,但是現在最缺乏的,卻是耕田所用牛和馬,這些卻不是一時一日能繁衍的----而安昌王受此一戰,卻立刻回過味來,反正安昌省地廣人稀,就遷移百姓退後一百里,又在外面駐紮騎兵進行巡查

這樣地話。後面百姓就難以逃亡到關內。並且方信地游擊戰也難以發揮效應----出關百里。只有被騎兵吃掉地份

這使方信打地如意算盤頓時落空。雖然對方騎兵也很難穿入稜堡控制區。基本上農田開墾相對安全。但是流民軍屯地人口。停留在二十萬而無法突破

5萬軍屯之戶。最多起兵3萬。如果全部增入。正好補充完足兵八萬。卻再也無法擴張了

軍屯可自己解決三萬軍糧。郡內最多解決一萬軍糧。如果不算商務司地作用。還有三萬必須依靠朝廷來補給

得意之後。方信這才發覺。到底氣運難以解決。方信現在地資源。卻也只有守地地份。很難真正獨立成蛟龍

雖說如此。方信還是發佈了一系列地命令。五萬兵先保持不變。先提拔那些靠攏而來地年輕軍人。各掌一些基層兵權。多半是營正一級

而吳傑,卻已經補上了下堡衛參將之職,正式領兵五千五百,從屬於參旗鎮,這參旗鎮,還是由岳名時任主將。下面有平浪衛、上寶衛、下堡衛三衛,這個衛現在雖明令補完,卻至少有三分之一直接掌握在方信手中

宜黃鎮鎮下面有柏鄉衛、義觀衛、六華衛三衛,此戰後,原本柏鄉衛參將范傑彪升任此鎮主將,但是只建柏鄉衛和義觀衛二衛

六華衛借口兵員和餉銀不足,先不給予補完,只保留了百人的架子

三鎮之外的五個衛----下廣衛周冰斌、雲陽衛蔣文軒、關裡衛許鵬,還有新任命的前丘衛段佐通。倒已經許之足兵補充

東華鎮更是沒有重建。只是掛了一個名,把一個資格老的將官推了上去。下面有關裡衛、下樟衛、下廣衛三衛,也被方信收為未來編製,這是防備朝廷藉故撤消編制,所以才留個空架子

因此實際上,足兵的,就是一鎮七衛,差不多是六萬人

其中,前丘衛已經徹底成為了方信親軍,段佐通本是投入幕府地年輕將官,而下面各府各營,也多半是靠攏方信的人充之,這就使方信的實力大增

總之,方信現在直接掌握的兵力,就已經高達一萬五千

在古代要征戰,除了糧食,就必須有鐵器產業

方信就下令建立「軍械廳」,正八品編製,組織武器的打造和研發

戰場上的廝殺,往往片刻之間就決定生死,這不但在於將士的武藝、組織、運氣,將士的甲和武器好壞也是勝負的關鍵之

這天,方信就巡查著軍械廳,新任命的軍械廳管事也是這二年提拔出來地人,姓名是褚穎寒,正在一起說話:「大人,我廳現在,每個月可生產三百副紙甲,百副籐甲,十副甲!」

普通士兵只得用紙甲,紙甲現在已經發展的相當成熟了

正規紙甲,用紙和布而制,先將其捶輪,疊成三寸厚,每方寸釘四個釘子,然後裁製成甲,對遠程弓箭很有效,近戰卻抵擋不住刀槍的劈砍----雖說如此,釘三寸地紙甲,還是可以減輕許多傷勢。

方信仔細觀看,檢查著紙甲,這種東西最是容易出問題,許久,才說著:「這關係我軍將士性命,每甲出產,必有姓名,如是質量不行,必給予追究。」

「是,下官明白。」褚穎寒恭謹說著。

方信又看向了籐甲,若有所思

籐甲是一種經過特殊處理籐編而成的鎧甲,對冷兵器有很強的防護力,製作方法是必須把籐入水浸泡半月,出晾曬三日之干,然後油浸一周再取出來曬乾,最後塗以桐油編製而成,缺點是怕火易燃,更不適合寒冷地區使用。

但是幸虧這個世界並不是地球世界,此處西南,環境很是奇怪,的確多山多丘陵,但是山那邊又有大批草原,氣溫也相對溫和

所以這籐甲,不但材料來源方便,更相當適用

至於鐵製的盔甲,方信倒不在意,這些都是給營正以上的人穿著

想到這裡,方信突然有個奇怪地念頭,這個位面邊上,是大海吧,西南再深入,也是大海?想了想,放棄這個想法,又皺眉說著:「產量不能提上去嗎?」

「大人,人手不足,現有產量已經達到極限了。」褚穎寒硬著頭皮回答的說

「那就招標吧,這些籐,丘陵山上到處都有,而曬制塗油,也不是機密的事情,可確定一個價格,向民間收購。」

「是,大人!」褚穎寒有些遲疑,說著。

方信一眼就看見了他的情緒,又自看了看其他的成品,口中卻說著:「男丁或當兵,或開墾土地,還要挖掘水渠,的確沒有多餘的人力,但是家中婦女呢?只要價格適當,這些她們都是可以作的。」

在方信看來,至少有一半婦女相對閒置----紡織和作家務,或者參與耕作,還是有些浪費了,雖然方信不會明目張膽的提出解放婦女,但是潛移默化,讓她們參與工作還是可以辦到地,這也是使領下各民各戶多些收入

聽了這話,褚穎寒立刻恍然大悟,說著:「大人英明,下官這就去辦!」

再看了幾樣,方信暗歎,自己軍工產業,要滿足八萬人地需要,就算有多方面的支持和投入,也還需要二年時間。方信看了看,又率領著一群人,觀看著童子營

這些地童子營,都是那些在戰爭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兒,才進去,就見得一群少年,排然成列,用尚有些稚氣的嗓音,開始操練

的確,養著這些少年的耗費,不會比招募訓練同樣數目的精壯士兵少,所花費的時間和週期也要更長,但是這些,忠誠上就沒有多少問題了,幾年內沒有大用,但是再過十年,最核心的一些位置上,就可增加他們了。

才看了幾眼,就見得進來數人,匆忙上前,低聲說著:「主上,欽差來了。」

二個月了,現在才有旨意下來嘛,嘿嘿,方信雖然已經通過眼線知道了大體的內情,但是還是冷笑,不過,當著諸人的面,也不多說什麼,只說:「那我們先回去!」

現在方信出入,都有護衛騎兵,等到了家門,就已經見得了府中家兵都穿著盔甲鮮明,陳列左右,甚至連老夫人都已經扶了上來。

而中央,香案已經擺好了,就等著方信回來了。

方信略是示意,就見得下面領府兵班的李之昌,摸了摸長刀,一個細微的眉眼動作,就已經說明作好了準備。

在古代,許多地方依靠著族人,李之昌也是李家同族,這十數年來漸漸獲得信任,最是忠心耿耿不過,如是聖旨有不利之處,立刻斬了,以「清君側」的名義起兵。

雖然打聽到的情報,這聖旨並無多少問題,但是也說不定,以防萬一,還是要的。

見了方信進來,一個正在喝茶的官員立起來。

方信立刻上前,跪拜了下來,說著:「給聖上請安!」

這人此時,代表著皇上,木著臉,正色走到了上方香案前立定,等著方信家屬前來,才展開詔旨就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昌巡撫李睿,砥礪用事,實心盡職,今禦敵十萬,破敵一萬,傳首二千,大震軍威,朕心甚慰……」

方信等一批人伏在地上,跪著,聽候著,上面都是虛話,下面才是實在的封旨。

「……卿既立其功,朕又豈吝賞賜……各將職司各有晉陞……李睿晉世襲子爵,賜鐵卷,賞黃金百兩,授二品太子少保之職,加封其母何氏為二品安國夫人,其正妻何瑤,品貌端秀,加封為三品輔國夫人,望卿能仰承皇恩,繼為其職,欽此!」

「臣奉旨謝恩!」方信謝恩了,起身,其實也沒有什麼,無非是給個子爵的世襲之位,這在以前是很大的恩旨,現在卻沒有什麼----實在的權力一點也沒有增加,二品太子少保?還真不如封個總督呢!

如果說正三品巡撫,本身就有欽差的意思,總督就更是位高權重,通常管理幾省,是正二品臨時性地方官----也是最高。

交了旨,這個正五品官,就微一欠身,說著:「下官見過太子少保!」

方信客氣的說著:「不敢不敢,請進!」

下面自然不必多說,也就是收了黃卷,撤去香案。

方信的數妻----正妻何瑤、平妻何容、平妻魯舒蘭、平妻蘭姬,都釵環裙襖,珠玉連衣,叮噹作響,上前行禮賀喜

而其庶長子李凝文。已經十五歲。其嫡長子李昌君十三歲。而二女李馨。三女李晴依都是十三歲。次子李翔十歲。三子李紀智八歲。都出來拜見。唯有四女李宓才六歲。沒有資格出來見面

一眼望去。這些子女。都不自覺身帶護體之光。紫氣隱隱。卻是真正得了龍脈紫氣地庇護。天生就有根基

等上宴時。又有一個白裙女子出來伺候著。卻是胡綠蕊

十年來。胡綠蕊略換了點容貌。又稍換了名字。以免凡人覺得奇怪。但是實際上。府中幾個正平妻。都暗中有數

胡綠蕊此時。肌膚如雪。眸子幽黑。在方信看來。卻覺得她身上不但沒有半點妖氣。反而更見得一些瀲灩地功德之氣。甚至還帶著一絲紫氣

這十數年來。她暗中輔助李睿。暗合扶龍庭地要旨。雖是妖身。卻也獲得了大量功德和氣數。漸有成靈體之意

因此舉手投足,那種驚人的美麗,就使一些看慣的人也覺得麗質天生,卻不能看作是奴僕一流,有時半個主人還是當得那五品官,見了。眼神飄忽。不禁很嚥了口口水。

等府上女眷出來見禮之後,就開了宴。老夫人現在已經五十多歲,稍吃了點,就回去休息,其它人等都在一個時辰後,才撤宴

撤宴之後,實際上時候還早,方信就召見了胡綠蕊

「胡綠蕊,你家還好吧?」和這些狐狸結了緣分,卻也算是奇緣了。

「回主上,托您地福德,都安全,家人都安心修煉,並無劫難。」她恭謹的回答的說著,甚至不敢直視,對這些存在,更容易感覺到方信地變化。

在這個世界上的功德之氣,已經如淵如河的循環在他身上,隱隱有著蟒蛇之氣,這已經是王侯之氣了,如假以時日……想到這裡,她不由更是心跳

公門好修行,扶龍庭的功德,是以萬來論,想起西南龍氣勃發,卻隱隱被方信遏止,就不由她不恭謹。

「你功德圓滿,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吧?我想和你仔細說說,我不喜歡揣摩心機,還望你也坦白說來。」方信喝了口茶,半是隨意的問著。

胡綠蕊臉色頓時有些發白,她遲疑的說:「主上要問些什麼呢?」

「我的幾個子女,你可說說他們地面相和格局,據說你有緣,修了天狐一脈的望氣之術,還是上古傳下來的呢?」方信無可無不可說著,他畢竟不是本世界的人,觀看起來,卻是很有誤差

一聽這句,她立刻「噗」的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這等事情,我怎敢說,還望主上看在多年情分上,饒了我吧!」

「哦,為什麼?」

「我等非人之屬,妄論天人大位,是要形神皆滅,甚至株連全族,只要我今日開口,天雷行誅就在數日之內!」她嚇的臉色蒼白

「我可赦你無罪。」方信皺眉,但是她還是不肯,最後她勉強說著:「主上何必問相,主上是祖宗,後世子孫,大運在您的手中。」

就此一句,再不肯說了,而方信也有所悟,如果自己是太祖,那實際上這一支的真龍龍脈就由他所開

後世子孫,三分天意,三分秉命,還有三分就在他的手中。

見她這種被嚇著的表情,方信有些苦笑,卻說著:「那你為我去召見夏盤!」

她立刻如蒙大赦,匆忙一禮,就退了出去。

沒有多少時間,夏盤也來了,等說了半小時,說到這個問題,他也是苦笑,再三逼問,他才說著:「主上,少主們身上,都有絲絲紫氣,各有根基,此是奇貴之象,不過如要說貴不可言……」

方信說著:「我恕你無罪,此地也無它人,你可直說來。」

「是,當年主上埋下龍脈,當日就有感應,但是爆發要五十年後,如今也要三十五年,臣也曾去查看,發覺天運轉化,龍脈似有提前爆發之意,但是也至少要二十年,不過主上到底非凡之人,其相難測,此非我所料,也難以看明,想必是涉及天機,至於少主們,恕我直言,目前我所見,都只是貴局,卻非帝王之局,這和龍脈之氣暗合,也許日後會有變化也說不定!」

「哦,諸子現在都非帝王格局?」方信有些奇怪地問著。

「是!」

方信聽了,沉思有頃,說著:「這就也罷了!」

夏盤想了想,說著:「而且,地脈也受天人運轉之勢左右,或增或減都是可能,主上手掌天機,又有什麼猜疑呢?」

方信點了點頭,眉頭而鎖,望著窗外沉默不語。

不過,方信也不願意多心,想了想,就說著:「你出去吧!」

「是!」

夏盤退了出去,到了外面,才摸了一把冷汗,這種事情,外人參與,都半沒有好下場,這點連他也知道。

這事,也許對於封建王朝來說,是無比的大事,但是對於方信來說,真說感情,實際上並不多濃重,也就是問問而已,下得了台階,一陣微微的風掠過,自是清涼了許多。

目光掃視四方,六月陽光,竹樹蔥蘢,掩著各處,不時有著甲兵巡查著,已經顯出森嚴地氣象來。

在不遠處,自家的女兒卻已經和一些侍女在玩,有的侍女就在演習著

滿堂樂彩,笙歌饒梁,翩然躍舞。繁花枝動,的確賞心悅目的讓人陶醉,方信觀看著她們旋舞演習,微有香汗,就傳來,心中不知道怎麼樣感覺

大事並非事事在手,實際上,天機演化,還看朝廷內部了

如是朝廷有大亂,那才是用蛟化龍之時,如是不然,也只有默默等待,可所謂自保還可,長圖不足。

不過,如是十年內取得天下,方信那時四十五歲,也可御宇三十年,那時,就算諸子都不足的話,孫子也長成了

倒不是非常重視家天下,而是必須靠著人皇之位,來推動位面演化,從中證得道果

如是能成地話,這位面也就可以突破,向著未來更進一步

「爹爹!」這時,就有才六歲的四女李宓,正急不可耐的奔過來,伸手要求抱抱,李家對子女的教育,有所不同,諸女都可讀書,並且在十歲時就可經營著小份的家產,以鍛煉她們未來的能力

見此,方信笑笑,將她抱了起來

一絲淺笑就浮上嘴角:「哼哼,說到底,還不過是一個天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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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遺詔

春夏秋----冬

三洞關,晚上落了場雪,現在已經停了,太陽也出來了

城外,各鎮各衛的連接的聯合軍營中,已經號角連連,士卒排列整齊,已經開始操練,不時號令聲傳達了過來,震撼著天空

巡撫府的巡騎,卻在巡查著,現在他們已經負責監查諸軍了,雖然僅僅是外部監查

自打敗了安昌軍,方信真正在軍中獲得威望後,就不顧一些忌諱,開始大量放糧,以提供士兵足夠的營養,並且親自主持大練兵,其要求極嚴,

可以說,以前的練兵條件並不成熟,方信本身威望不足,不要說訓練不出,就是訓練出來,也為人嫁衣----袁世凱練兵反而成為難以控制的藩鎮的教訓,方信是明白的

其次就是內外環境不允許,蠻人時時虎視耽耽,而朝廷也有餘暇注意此地,因此不能旗鼓鮮明的大練兵

再次就是糧食不足

現在,這三方面都解決了,方信就趁勢進行大練兵,就本心而說,這不但是練兵增加戰鬥力,也是考察、觀察下面將士,並且提拔、重組、錘煉軍隊的方法

可以說,此地軍人可稱勇猛,但是訓練和軍紀遠遠不足,方信不但提拔軍中精通練兵和陣法的人為教官,甚至請來帝國一些軍人,對人馬進行整編重訓。

操練的強度很大,分為晨、午、晚三操。由於操練時。很快就到了夏天,操練就格外辛苦起來,不過,此地到底平均氣溫還不算高,還可堅持下來。

但是就算如此。操練中因為暈、累、傷地士卒。每日也有百人。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都如何受得這樣地辛苦?

面對此景。方信地辦法就是親臨操練。同甘共苦

整日整夜都居於大營之中。開始時甚至一起操練。士兵吃什麼。他也吃什麼。而軍令如山。逃亡者立刻斬首。無論是誰都一樣

前三個月中。甚至連軍官都有逃亡地。也一樣斬首。那些吃不了苦地軍官。甚至還有著立下功勞地軍官。都毫不留情地輕者罷免。重者斬首。

由於方信以身作則。軍中怨言難以爆發。在度過了最艱苦地三個月。進入了秋天。不但氣溫降低。而且將士也習慣了。漸漸地。軍令如山。再無散漫之意。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通過這次練兵。士兵都知方信。使方信對軍隊地掌控空前提高。

而這等強軍漸漸成形。自然使幕府人員看在眼中。人人都暗中震撼。不知不覺中。幕府地凝聚力和運轉進一步加強

這次練兵,直到現在,永安十三年十二月

這時,練兵已成,方信也正下令結束大練兵,離新年,還有十幾日這時,一騎自城外而入,高舉一個號令牌,直通關卡,馬蹄不停,就到了軍營,得知方信已經回到幕府,又策騎前行,直到幕府

就算是幕府,見得他高舉的令牌,也自放行,直到外院,才翻身下馬,叫著:「有特急情報,速速稟告主上。」

內院的侍兵不敢怠慢,迅速報告,才幾分鐘,就立刻回來:「傳!」

「主上,皇帝駕崩了!」到了裡面,已見得除了近衛,別無它人,這人就立刻跪下,咚咚磕了幾個響頭,高聲說著。

這個消息如此重大,就算是周圍死士近衛也不由身體猛一哆嗦。

方信頓時色變,他猛的立起:「果是如此?」

「是,我方在帝京的人,已探得了這個消息,幾番試探,的確是如此,現在京中要員,已經都知道了,而且皇上也已經數日沒有上朝了。」

方信猛地吐了口氣,他立了起來,轉了幾轉,卻溫言說著:「你地確有功,不過現在旅途勞累,先去廚房吃頓好的,再去休息吧。」

「是,謝主上!」這人的確疲憊不堪,聽了這話,勉強再磕一頭,就跟著一人出去。

再走了幾步,方信臉色陰晴不定,停了停,然後就喚著:「來人,請長吏過來。」

幕府長吏沈軒,不但總管府內事務,而且也參與管理整個體系,說是這個體系內的相國,實不為過,聽到了召喚,這人匆忙趕來

等聽到了這個消息,以沈軒這時的沉穩,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說著:「主上,這消息到底准不准?」

方信凝視遠方,一邊思索,頓了頓才說著:「雖然帝京遠在千里之外,但是這事應該不假了。」

聽了這話,沈軒目中火花一閃,竟然哈哈三聲連笑,他走到方信身前,正了正衣服,然後跪拜在地:「臣恭喜主公!」

這句道賀莫名其妙,但是方信都是懂了,眸中頓時一亮。

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證明其忠誠的呢?不過,他搖了搖頭,卻假怒說著:「聖上駕崩,普天同悲,何喜之有。」

說完,也不等他說什麼,就又問著:「現在應該怎麼樣辦?」

沈軒也不以為意,起身之後,沉思了一會兒,就說著:「主公,不管是聖上怎麼樣死的,只要駕崩了,結果都是一樣,聖上今年才十八歲,據說雖有皇子,也只有半歲,就算登基,也再無挽回之力了。」

「如此,就從最善的一面來說,皇帝駕崩,朝廷主持在權臣之手,與地方的制約就減了數成,地方官胡作非為,橫徵暴斂中飽私囊,必使百姓雪上加霜,這樣安能不亂?」

「從惡地一方來說,高相也已經六十,再也等不了,為了子孫計,也要篡位了,起碼必須十年才能穩固新朝,以傳後世---這道理他不會不懂。」

「二者取之,主公,臣認為,必是幼主登基,然後就是一年半載,就是高明統進行禪讓登基了!」

「實在是明智之見!」方信聽了,怔了半晌才說著:「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樣呢?」

「主公,大亂就在眼前,第一個出頭卻是不妥,主公只要靜觀就是了。」

「靜而待之?」

「不,亂而取之,只需出一詔就可。」沈軒年已經五十,這時卻煥發出最熱烈的光來,眸中如火一樣:「是,就是皇上遺詔!」

方信立刻明悟,他轉了轉,說著:「遺詔號天下起兵?」

「正是,只是宗室更名正言順,不過,宗室亂了,天下還不亂嘛?」沈軒說著。

方信頓時大讚,天下誰不知道高明統之心,只是還沒有撕破這一張臉皮,現在皇帝死了,無論是病死的,還是被毒殺,或者其它方式死的,都一樣,這徹底侵犯了皇室,和其它許多人的最後底線!

誰都知道,皇上一死,高明統篡位就在一年半載中!

這時,如果有一道遺詔,宣佈高明統罪狀,說他弒君,又說皇子年幼,請各地就封的宗室王爺勤王入京,共討高賊,那天下宗室,都立刻獲得了起兵的大義名分----至於這道遺詔,到底是真是假,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再假,能比得上當年討伐董卓嘛?

當年號召討伐董卓的袁紹,官不過是勃海太守,更沒有聖旨,只是自己的繳文,就天下響應了,如果以聖旨地形式,那還有什麼話說呢?

至於結果嘛,也無所謂了,宗室起兵,攻打帝京,姑且不說到底攻打地成功不成功,就單是這個攻打帝京的行為,已經使朝廷權威徹底瓦解,而且就算成功,宗室之間也立刻是爭位,大戰連綿

可以說,此策一出,大楚還有五十年國運立刻土崩瓦解,方信那時起兵,就沒有任何障礙存在了,內部也不必清洗,人心也不必勉強。

方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著:「此策甚好,你立刻去擬旨,恩恩,然後就要在半月之內,就傳繳天下。」

「是,主公!」沈軒大聲喊著,頓了頓,他又說著:「主公,除了這件事秘密外,其它的都可公然準備,宣佈聖上駕崩的消息,召集幕府議事,這也是必須。」

方信點頭,說著:「嗯,今天的我們話題就說到這裡,在這段時間內,我們寧可不作,不可作錯,天下就算要亂,也要三年時間,至於以後,盡人事而看天命,誰料得定呢?」

聽了這話,沈軒也不說話,跪下,重重磕了一下頭。

孫何庸,五短身材,人也長得醜陋,但是卻是涼王府有權勢的人。

當年涼王嘉還是次子時,他就跟隨在左右了。

涼王世子在時,其母容不得現在涼王嘉,把他幾乎囚禁在後房中餓死,唯他卻偷偷的偷些東西給他吃----他這樣無禮,被發覺後,在世子母眼裡當然容不得,五十板子,打的他幾乎當場死在涼王嘉前。

後來世子病死,嘉繼世子位,又繼涼王位,他也得以重用,在府中任了執事,也是正八品的官,受到朝廷承認。

不過這天夜裡,有太監前來召喚。

「夜中,王爺找我有什麼事?」孫何庸心裡很奇怪。

大楚立制

藩王世襲,有一千甲兵,首官翊麾校尉,正七品

藩王有一正妃,有四夫人,有侍女,也稱王宮,有內禁,有太監,就算是府內執事,有官職在身,夜裡也不會深入王宮。

「回大人的話,王爺的事,小的怎麼知道?」這太監媚笑的說著。

孫何庸想想也是,就跟著那太監向宮門走去,此時,外門甲士依舊,這太監示了命牌,得以進入

到了裡面。各個殿堂連綿。處處花木扶疏。繞過一條華麗地迴廊。就見得大堂之前。兩個宮女。各提了一盞琉璃宮燈。

到了裡面。更是十二盞琉璃燈。把大殿照得有如白晝。

「王上?」到了門口。他低聲說著。

「進來吧!」裡面傳來了聲音。

「是!」到了裡面。中央是一位穿著蟒龍袍地二十五六歲年輕人。相貌堂堂。而在周圍。卻是數人。一掃眼。他就吃了一驚。是府兵翊麾校尉崔星成。還有就是府內幾個老臣。更重要地是。知府楊負業也在裡面。

見了他進來。王爺只是手一揮。孫何庸連忙退到一邊。現在。他有權旁聽。卻不應該隨便說話。

涼王繼續說著:「我已經聽了半天,諸位到底有何意見呢?」

話說得客氣,但是任何人都感覺得出他已經有微怒了。

「王爺,恕臣放肆,這遺詔,來歷不明白呀。根本查不出從何而來,王爺如何可以奉詔?」知府楊負業雖在冬日,還是冷汗而出。

「楊大人,此言差矣,聖上年才十八。前半月都知身體安康,安能說病就病,說崩就崩?高明統驕橫不法,黨羽滿佈,不臣之心已經赫然,連弒君都敢了,難不成還能通過內閣公開下此勤王之詔?」說話的,卻是一個中年人,是涼王的老師丘少德。他目光炯炯,直接對著王爺一拜,說著:「這是王爺的家事,又有聖旨在此,王爺何必問著外臣呢?就此一言而決就可,如是遲疑,社稷不保啊,王爺又有面目面對列祖列宗?」

「臣附議,如果聖上因病駕崩。那到現在已經七日。為何還不發旨天下,竟然隱瞞於天下。其中內情就可知道了,臣願奉王爺上京!」說話的,卻是知府同知鄧古。

孫何庸在下面聽著,聽了很長時間,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是皇帝駕崩,卻又有勤王的遺詔落下,讓諸王帶兵入京護衛幼主,略一定神,就聽見下面又有人說著。

「臣也附議,高賊如此叛逆之心,天下真正的有識之士,無不看地透徹,現在竟然還敢弒殺皇上,如此之罪,天崩地裂啊,如再姑息之,那我大楚二百年天下,就此短送了,還請王爺立刻下決心,應詔起兵,以護正統!」說話的,是府主薄張國珍,他才二十八歲,這時震臂大喊,聲鎮大殿!

這時,眾人都已經表態了,沉默了一下,府兵翊麾校尉崔星成跪了上前,說著:「末將聽王爺號令。」

大楚立制,王府不但有著一千府兵,而且還節制著三府的兵,實際上就有一衛兵,5000人左右。

這王府翊麾校尉,雖然級別不高,但是比其它三府高上半級,關鍵時可節制,正因為如此,所以王府翊麾校尉受到了朝廷監督,實行雙重領導。也就是名義上屬於藩王,但是實際上由朝廷派的人來擔任主將,不過,王爺有什麼命令,只要不違制,也是執行的

在正常情況下,王爺除了自己府內幾百甲兵外,是動不了這一衛兵的,但是假如皇帝駕崩,又有出兵的遺詔,這就難說了

因此在此之際,翊麾校尉崔星地表態相當重要。

涼王有這五千兵,才能號召起兵,統治郡縣,沒有這五千兵,根本無法作為。

現在這個態度一表,涼王頓時大喜,說著:「如此甚好,等天一亮,孤就下令旨,奉詔起兵勤王!」

「是,王上千歲千歲千千歲!」在場的人,都跪了下來,連不太同意地知府楊負業,也不得不跪下應令。

永安十四年初,不知從何而來的皇帝遺詔傳繳天下,言高明統弒君,號召天下宗室起兵掃賊。

這一旨一傳播,高明統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封鎖,其後

羅德府涼王起兵

七井府信王起兵

萬塘州安王起兵

上關州東樓郡王起兵

鳳陵府潭王起兵

劍南城南王起兵

西度城平王起兵

元高府東海郡王起兵

成都城齊王起兵

長沙郡常王起兵

建始郡趙王起兵

河間城楚王起兵

總共十二王起兵,附庸的郡縣數以百計,而其它宗室,也隨之起兵,頓時,天下大亂,至於聖旨的真實性,竟然沒有一家會去過問,似乎它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

永安十四年四月,各地王爺起兵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天下,這時,天下郡縣都或多或少的響應,而到了安昌一省,卻是靜悄悄地

這日,雖是四月,院中的樹木已經長出了嫩綠的新葉,不過,風吹過,還是有些寒意,見得了沈軒進來,正在庭院中的方信眉毛微微揚起,說著:「事情已經辦完了?」

「回主上,散繳文於天下,已經完成了。」

「有無人跟蹤上來?」

「主上,高相之心,天下無不對此怨聲載道,因此這聖旨一發,不需要下官多動手,就自動轟傳天下,因此就算有些痕跡,也被轉抄而沖淡,下官在以後,就根本沒有作什麼,直是坐看了。」沈軒說著。

方信點了點頭,心中一動,說著:「天下苦高久矣,疑其心久矣,而宗室又各出私心,因此這聖旨之事,就再無人阻擋,誰也沒有值疑,或者說,值疑的聲音,根本聽不入那些親王和大臣地耳朵中。」

「就是如此,下官也是如此想著,這是主上的大運而致啊!」

「不是我的大運,實是天機。」方信感慨的說著,就此一謀一繳,現在大楚的殘餘龍氣,已經分成十數股,又彼此消耗,天下崩解,國運瞬間就終,這就是國士的風采了。

突然之間,他想起了三國時的賈詡,字文和,武威姑臧人。被稱為毒士,鬼才,善用計謀,就是一計一謀亂天下的人,大漢之亂,和他脫不了關係,卻也是難得善終,最後官封太尉、魏壽亭侯,享年七十七歲的傳奇人物。

「離召開大議,還得半個時辰,沈先生,坐下喝茶吧!」方信淡然地說著,到了現在,他應該對著下面的人表態了,畢竟以前可以裝不知道,現在卻不能裝糊塗了,對天下大事總有一個說法才行。

不過,方信已經打定了主意,靜觀殺戮

而在不遠處,一批侍衛在守衛著,此時,下午的陽光曬在身上,很是溫暖,府邸中很是安靜,天空之上,雲聚雲散。

再過片刻,軍中將領,甚至附近郡縣的太守和縣令,都已經來了。

在親兵之下,眾將和文官,都魚貫走入,直到了堂上。

片刻之後,在侍衛的保護下,方信走上正廳,安坐,而下面各將各官,恭謹行禮,方信稍稍示意,取出那張不知道真假的繳文,說著:「諸位,皇上駕崩,諸王起兵的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吧?不知道諸位有何意見?」

頓時,諸人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厲害,不敢對這種話題來多說。

武將對這個事很難開口,只有文官了,六弓郡太守蔡佑德是現場最高的文官,這時不得不上前,看向方信,遲疑的說著:「大人,這詔不知真假,諸王起兵,也是宗室之事,我等外臣似乎不宜參與在內……而且,皇上雖已龍御歸天,皇子還在,應該看其是否登基……」

這就是許多文官地想法,他們不敢肯定,也不願立刻天下大亂。

這本是糊泥地方法,但是方信卻似是猶豫。

見他猶豫,六弓郡太守蔡佑德立刻就力量來了,他連忙說著:「而且詔書未涉及我等外臣,不然就靜觀之,我等奉先帝之命守得邊疆,只要守之就可。」

方信聽了,度了幾步,說了一聲:「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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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策群寇起

永安十四年十二月,也是元成元年十二月

方信今年三十六歲,已經為巡撫三年了,去年今年二年無大戰,屯田終於取得良效,軍中糧食基本能自給,八萬正規軍終於補完

今年五月,年才一歲的皇帝登基,建元元成,下旨諸王解散諸軍退回封地,諸王以亂命為由,不奉詔,而高明統,以宰相之職,下令討伐

頓時,中原大地,圍繞著帝京,展開了戰爭,數十萬人彼此殺戮,頓時戰爭所涉及之地,生產破壞,天災人禍,百姓流離失所

這些,都和安昌省無關,方信幕府經過三年改造,不但寬敞雅潔,園林與院落渾成一體,佈局清幽,而且建築別出心裁,頗具特色,精妙古樸。

方信醒來之時,天已大明。

方信挪開蘭姬搭在他胸口的玉臂,蘭姬「啊」的一聲,就要起來為他穿衣,方信笑了:「別,你就多睡會。」

說著,他自己穿上衣服,才推開一點門,一股寒氣就撲了上來。

「哦,既然下大雪了?」方信目光一亮,連忙出門,一股寒風裹著雪,直撲了上來,卻如遇到一個保護罩一樣,落不到身上。

方信哈哈一笑,說著:「好雪!」

踏著厚靴,便出了去,值班的甲士,穿著厚厚的衣服,外面還是加了上輕甲,見見方信出來,一隊十個甲士,忙跟上,不遠不近。

這真是一場大雪。而且。雖是凌晨。也還在下著。雖然小上了許多。一時間心血來潮。就步出大門。只見天地一片蒼茫。不過。後面地甲兵立刻增加到五十。

這時還早。就只有練兵地軍營還熱鬧些。方信信步而走。卻見得一些士兵在街道上巡查著。見了方信無不行禮。

再走了幾步。卻見得了認識地二人。一個正是幕府職掌要事地張琢。還有一人也是年輕。是入幕府一年地下級官員紀度。

因為下雪。這兩人都戴著帽子。穿著皮衣。卻在指揮著什麼。方信稍有些詫異。等上前一看。卻是扒著雪。從街道裡面拉出一些僵硬地屍體來。

方信一見。原本輕鬆地笑容就沉了下來。不喜不怒。這時。這二人都看見了他。連忙鞠了個躬。

「怎麼了?」

「大人,湧入的難民很多,城中一時安置不了,平時還可以抗著,今天大雪,就很難熬了。因此臨時從巡檢司和軍營裡調些人來,把死地安葬,以免雪化了出瘟疫,還有人要安置著。」

方信掃了一眼被調遣的士兵,臉色有些陰沉,半晌才說著:「難民很多嘛?不是有安置的嘛?」

紀度說著:「大人,足有上萬難民,在雪前一下子湧了進來,原本準備都已經不足了。這些。還是波及的難民,如果是內地還要多呢!」

張琢卻是心中一沉。連忙說著:「大人,下官有罪,沒有獲得大人批准,就私請巡查出營地軍士幫忙清理。」

聽了這話,方信略展眉,說著:「無妨,本應該如此,我這就回幕府,再弄些章程出來。」

這不是在軍營中喊的,而是街上巡查,才參與的,這就不算是大罪了。

方信回到了幕府,就見沈軒正好進來,連忙拱手為禮,方信擺了擺手,拾級上階,說著:「正要找你,幕府對這場難民怎麼樣處置?」

沈軒見方信臉色,有一些不好,遂說著:「大人,這臨時湧入的上萬難民,的確難以一時間處理,不過,我等已經有些議案了,還請大人觀之。」

方信瞥了他一眼,氣色就變得平和,說著:「那我們進去罷!」

議政廳裡,卻已經有人早早生起了火爐,凡是進去的人,頓時覺得渾身溫暖,方信示意他坐下,就拿起了了文件。

這十數年來,沈軒處理政事,已經相當了得,這文件上,井井有條,要多少糧,要多少人,要多少地方,怎麼樣管理,都一一分清,竟然找不出毛病來。

「好,那就這樣吧!」方信看完,把文件放在案上,笑著說著:「今天大雪,上萬流民,也處置的不錯,就按此辦理吧!」

「是,主上!」

方信就拿起筆,在上面批了文,這時,又有掌印吏,拿出巡撫地大印,蓋上,這事就這樣定了。

寫完了,方信想了想,說著:「今日出營輪值巡查的人是誰?等事情完了,賞一百兩銀子,打十棍,至於紀度和張琢,各罰一月俸祿。」

這道處置一出來,沈軒就心中一格,他是過來看見的,知道私動兵營有所忌諱,但是這是愛民之舉,想不到方信如此敏銳,卻只得應了一聲。

也是暗中慶幸,如果是私下調兵,那就算是為了安撫流民,也要大懲了。

方信卻不理會他的感想,只是坐著看其它的文件,特別是一些相對秘密的文卷情報,片刻之後,他問著:「看情報上說,東甘省、全江省、魯南省,都已經下雪了?你對此的判斷是什麼?」

「是的,我們這裡已經算下晚了,本來,這時下雪,卻是瑞雪,瑞雪春來雨,明歲豐可望,但是如今大戰連連,許多地方都受到了破壞,這雪不但沒有來年豐收,更使許多寒貧者凍餒滿地了,不如此,我等偏遠之地,也會有這些流民。」說到這個,沈軒從容而說。

方信聽了,又看了幾份文件,在這小房中來回踱步,外邊的雪下得很大,靜得都能聽到雪片落地的聲音,不時還有著街道上處理流民地叫喊聲,方信沉吟許久,才說著:「沈先生,你覺得,現在時機成熟了沒有?」

「主上,當然沒有成熟,大楚二百年根基,現在雖然已經靠近崩潰,但是畢竟還沒有大亂,諸王起兵與高明統大戰,的確是在砍伐著大楚這顆樹的根基,但是卻還沒有砍斷----流民雖然四起,還沒有大規模地攻城掠地。」沈軒不假思索的說著。

「哦,必須要有大規模的攻城掠地才可?」

「是的,主上,你想想,作為地方官,作為天下士族豪族,什麼時候他們才會真正承認新主呢?就在於這流民四起,大規模的攻城掠地,他們可不管什麼世家,什麼讀書人,什麼斯文,向來是掠奪糧錢以一快,只有到了那時,他們才歡迎新主,可以說,這才是社稷之患,也是社稷之機。」

「社稷之患,社稷之機!」方信咀嚼著,目光一亮,點頭說著:「果是如此,現在雖已大戰,但是天下士族豪族還不深受其苦,安能服我哉?」

「是,主上,盤根錯節之處,哪容得新樹頂天立地?是以時機不到!」沈軒精研帝王和屠龍之術,所見越發精深切實。

「不過,此時流民四起,卻也是主上用計用略之時。」

「哦,如何用謀?」

「此時,已有百萬流民,天下還不真正大亂,是以無人震臂一呼,主上如果派遣一些骨幹,深入亂民之區,震臂一呼,立刻集民數萬,攻城掠地,是以可行。」

這一策一出,方信都是一驚,立刻想起當年滿清得天下的政策。

滿清拖著朝廷,以內地空虛,又派人聯繫晉商,還派人深入起義軍內部,配合起義,使大明內部連綿不斷地起義,耗盡了還存的元氣。

至於地球上再近一些事,根據地和游擊隊,實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當然這就不必多說了,方信頓時一歎,又問著:「如是那些外出的人,如離巢之鷹,入山之虎,無法節制,又如何?」

「王上可多選有家眷家族者,其次一隊數人相互節制,再次分批進行彼此不知,如此就要遙遙制之,再說,民亂終難成事,為真主開道,主上要成龍,自有橫掃四海,吞食天下之心,就算他們異日為敵,難道還怕到時不能擊敗他們?」

方信聽了,頓時哈哈大笑,的確,這個時代,處於通訊和技術條件的束縛,根本無法建立根據地,但是就算這樣又怎麼樣,當下說著:「的確如此!」

說完,就在桌上,凝神思考著,寫著,沈軒連忙退後,以表示不敢觀看。

方信寫的全部是要求,凡是能文治者一個都不派,而那些能治軍,懂得為將之道更在於政治的人,也完全不派,派的全部是那些年輕,鹵莽,有些軍事知識又很低層地人----這些人正好成為流民地領袖或者其中部將,將破壞力量發揮到極點。

有這此原則,自然可用,一氣寫完,滿意的放下筆,笑著:「那我立刻就進行,這是暗道,那明道呢?」

「暗道還有二,盤點天下,可能與主上對抗的勢力,都應該安排一些暗子了,此時,風雲初起,無論是誰,都還沒有完善的體制,是可潛行,能在各個體制內上爬,果然是好,不能也並無關係,哪怕一兵頭一小吏,日後,也必有大用。」沈軒淡然笑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算是我們派出去的人,但是如果在它鄉受到重用,卻也不會甘心為我一棋,就算種種措施,也難以控制,唯有那些地層的人,更可信一些。」

「不過,奪天下,暗策雖好,也是輔助,主上如能以堂堂正正之師,橫掃天下,那些暗棋為了自家性命富貴,為了後世子孫計,自然奉命,如主上不能,掌不了大勢,也制止不了他們各為其主了。」

「而明道者,吸取流民一策足矣,天下流民如此之多,又經這次,多以起亂,誰不懼之如虎狼?唯請主上能大仁,收之!」

「也許其它的郡縣也可收之?」方信擺了擺手,信手整理著案上文書,說著。

「怎麼可能,郡縣哪有這地,哪有這糧,哪有這制?既沒有土地安置,又沒有多餘糧食安置,而且,附近郡縣,都是享田地識經文的士大夫,都各有自家的佃戶,哪有什麼空間來收留流民?這天下之大,能收留流民者,不過一二,其中就有主上,如此,天下都知主上大仁大義。」

「說的好,我就要這個仁字!」方信坐在桌前,用若有所得,若有所失的目光。看著遙遠的場景,一時間竟使房間內一片沉默。

房間內,一時靜極了,連茶爐子地水響都聽得清清楚楚,方信怔怔的觀看著某種虛空,在那裡,上百萬血光沖天而起,佈滿天幕。

而一顆世界珠,光華燦爛。其光純然,護住了方信,鎮壓其氣運,光輝之下。紫氣徐徐,也甚可觀,不過,這滿天血光,此時並不進攻方信。

方信此時,智慧大開,一見之下。就是呵呵一笑,隨又微歎口氣,低聲說著:「人在作,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大凡天地大運,人皇變更,都只問其功,少問其罪。何也?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本來就有無比激烈的殺戮,亂世群雄。誰不染上百萬血?不殺不成龍,如果直接就追究的話,那天下就沒有任何一人,能活到最後了。

所以。有句話。就叫「人生蓋棺論定。一日未死。即一日還不究竟」。特別是人皇之爭。都是如此。

方信只要還有爭奪人皇地機會。這間接引得百萬人死亡地大罪。卻不會現在就落下。如是日後成皇成龍。天地人大位拱衛。治理教化。得以生得億萬功德。先前這些殺戮。相比之下。就自然不足道了。

而且。天地起殺機。其中殺運無非借於人手。因此罪責不全在人。要落在人身上地。不過二成而已----這還是方信稍逆天機。提前十數年而為之。所以多獲一些罪過。如是完全順運而為。那其罪最多一成。雖說如此。如果競爭人皇失敗。就這一成大罪落下。也是沉重無比!

當然。和天地大運地殺劫無關地。比如說不必要地殺降殺俘殺民。此不在上列。所以自古殺降殺民不吉。

方信思及。才真正明白。原來明瞭至理。才不受迷惑。種種之事。莫不如此。

成王敗寇啊!

成王之後,就有機會恩澤萬民,而且以後數百年的太平的功德,也算在其內,所以無論多少罪,一般來說都可消除,如是失敗為寇,就沒有這個機會了,其報速來,為禍深深!

「那好,就如此執行吧,卿有功於我,日後必不相負,必以富貴共之!」方信這時清醒了過來,說著。

「臣願主上效犬馬之力!」

「不過,作事要純,你先前安撫流民的文條不錯,但是本撫再加一些----傳我令,調講武堂全數學子,以及前丘衛,前來協助安置流民,如是房屋不足,以本撫衙門之側殿安置,如糧食不足,從本撫私庫中取,本撫親自於官民一起安撫,不使於凍餒在此----就如此罷!」

「主上英明果決,臣恭謹受命!」就因為數十年精研不休,才知道方信如此處置地深意,這句恭維的話,就說的真心實意。

安民唯誠,盡心盡力,是有父母之心

殺戮果決,循道而行雖伏屍百萬而毫不遲疑,是以明決之心

二種特性,如此並行不誤,就是純之於道了,也就是人皇之意了,更加不要說,調講武堂和前丘衛,這裡的深意

號施令之下,自有群吏傳令,兩人不再說話,踏著大雪出了大門。

果然,前丘衛重組之後,的確是方信的親衛,一聲令下,5500軍傾營而出,連同講武堂的人,竟有六千,卻一隊隊毫不混亂,而參將段佐通在此等寒天,還穿著正甲,快步上來,戰靴踏在了街道地雪上,見了方信,跪下行禮:「末將前丘衛參將段佐通,拜見大人,唯大人之令而行!」

面對這等情況,街道兩邊的平民,還有那些流民,都住了嘴,連呻吟也不敢,卻見得方信淡然下令,說著:「你等配合幕府治政,分階分段,將城中街道的雪全部掃清了,如是凍死之人,安放一處,等候集體安葬---還有流民,進行編組,每五戶一伍,十戶一火,五火一隊,五隊一營,一營設一粥點!」

「是!」去年十數萬流民安置,也是軍隊監督下,對這套當然已經非常熟了,參將段佐通毫不猶豫的應著。

「等著,今天幹活,士兵將士都可解甲,明白了吧?」說著,又對著沈軒說著:「你為長吏,編製戶籍,設制粥點,生柴火,維持秩序,這不用我說了吧!」

沈軒和參將段佐通都躬身應是。

「末將明白!」參將段佐通等了等,見方信沒有說什麼話,就再行一禮,然後下去發號施令----頓時,六千人一起動手。

而幕府這時,也受了號令,盡量找些推板、掃帚、鐵掀、簸箕供應,沈軒的確真正是人才,城中格局幾乎全在腦中,因此不解思考的一一下令,就基本上在合適的地點,設粥點,集流民。

有如此多的人動員,上萬流民,也不過是二千餘戶,正好再設十個營粥,又生起了營火---見此,不需要催促,流民就自動集中,並且乖乖的接受管制,這倒真正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花費時間地,還是那厚厚的雪,以及各個角落中隱藏的雪屍,方信掃目而看,一一看在眼中,對人皇之道,又有新悟。

不過,要不是稜堡這個大殺器,要不是有著蕭紅琴組織的商業隊運糧,就靠軍屯,也沒有這個力量來安撫流民。

想到商業司,不得不說,商業司的力量越來越大,這三年來,已經開始吞食許多商行了,來之帝國的力量,正式介入。

其中有失敗,有成功,但是發展還在繼續。

方信為什麼能不受位面排斥,這點已經被有心人特別注意,納入視線,並且研究。而六書之論,也是研究地重點。

對這些研究,方信以五階之能,並且有著蕭家的意思,隱隱知道,現在研究者的結論是---方信按照本位面的規則來,在位面允許的方式裡擴大影響力量,慢慢攀登,是以排斥力最低

這也算是一部分對的,卻不是真理,這種方法,最多只能在其它位面活的舒服一點,但是想作人皇,主導數百年歷史,對位面產生深刻的影響,卻還是不足!

方信能達到這個程度----既在於方信天地人三書,再加上玉如意凝聚的道果世界珠,為自己鎮壓氣數,更在於「可能解決」了位面發展地最大瓶頸,方信已經隱隱明白,自己自提出為位面解決關鍵地突破問題後,這個位面,頓時天眷在己,支持著自己的氣數,所以方信才敢競爭人皇。

方信之策雖然算無遺策,但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無天運支持,也不是如此容易!

想必,等自己解決了這事,將會進一步看清未來地道路,漫步於六階了吧!

六階之道,在於過去現在未來,對方信來說,就是徹底解決過去現在將來的社會發展方向的問題,而七階之道,才在於向諸世界傳播自己的道

長途漫漫,卻已經見得一些究竟,其心卻不知是悲是喜,只是若有若無,自是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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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8:34:41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大策已定,當然要開始準備,發向天下的這一批批人,都要先培訓或者安排,先必須從軍中編製中藉故提出來,而去向,正是講武風適作講武堂的山長,有許多事情,不得不經過他,卻是得見了一些蛛絲馬跡。

幕府開始挑選著一些士兵和低級將領,選到了講武堂,美其名僅僅是剿匪,這些當然是要文書來往,風適一一看過檔案,寫完了調令。

恰在這時,一個低級幕府武官吳少峽進來,才進了房間,風適便招手笑的說:「你來了,我正要叫你呢!這是已經準備好的文書,我想問問是怎麼回事,怎麼有這樣多的人調到講武堂來,兩省交處的落井山有些匪害,這我也是知道,多是飢寒交迫的百姓被逼上山為匪,也沒有多少實力,為何沈大人如此重視呢?」

「山長,這是長吏大人下達的命令,受主上簽押,至於有什麼用意,我區區一個隊正,實是不知道,也許是料理附近一些匪幫吧,不過這似乎是緝捕司的責任。」

風適因此說著:「沒事,就是問問,你把文書帶回去吧!」

說罷,就將一疊文書推了過去:「喏,你拿著,歸幕府記檔!」

吳少峽拿了去,稍點頭,就離開了。

而風適見他出去,喝了一口茶,又把茶杯撂在桌上,也不辦公,只是沉吟不語。

落井山離著這裡,有三百多里,幾百上千的流民罷了。實際上根本不能產生什麼威脅,再說,就算真的要剿匪,指令出一軍就可,或者通知緝捕司的八品緝捕使安多丞就可,現在這個情況……

風適對政治極是敏銳,當下就站起身來,在房間內徐徐踱步。

各司都有規矩,他當然也干涉不得。甚至窺探不得別地衙門的行事,但是如果細細想來,把一些蛛絲馬跡串起來,那就難說了……

想了半刻。倒串起了一些線索。卻對這個最後目地無法瞭解。不過。又走了幾步。思索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這落井山。處於安昌省到魯南省之間。難道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要先剿匪。又逼著匪徒流串到魯南省。而藉機入兵?

想到這裡。他皺起眉。之前他就覺得李睿現在羽翼豐滿。現在更是覺得。

軍屯五萬戶。現在雖然人丁還少。稍過幾年。就是五萬大軍。而且還不斷地增加中。

李睿練兵之狠。他是親眼目睹地。身為二品大員。還親臨軍營。一起操練。這在太平時光就太過招嫌了。在這種亂世開端。真正知道者。想不起疑心都難。

他曾經入得軍中一觀。只見軍中秩序森嚴。號令無二。特別是大練兵時。除了操練時地命令和軍歌。既然再無異聲。

這已經是一等一地強軍。風適當時。深深被眼前地景象震驚----令行禁止。聞鼓則進。聞金而退。果已經得孫子風火山林之要。

得天下者,士、軍、糧

西南雖然糧食不足,但是軍屯也解決了一半,而且,現在商務司暗接數百商家,連南達北,流入大量糧食,這對許多人已經不算是秘密,這糧已經基本上解決了。

軍之字,在風適看來,除了蠻司騎兵外,天下能與之匹敵者並不多了,可稱一等一的虎狼之師了,雖然數目還不足,但是這也日後可增。

至於士子之心,李睿著得六書,名傳天下十數年,雖然未必是人人都贊同,但是也是聲隆士林,日後士這方面,根本不是問題

想到這裡,他隱隱明白了這次調兵地用意,心中也不由戰慄,畢竟大楚二百年正統,深入人心,等閒那敢如此。

他眼神陰晴不定,再走了幾步,卻想起了朝廷。

想到朝廷,他就心中一歎,現在朝廷,高明統挾天子以令諸侯,而諸王卻奉詔不退,聯軍進逼帝京,已經打了大半年,再繼續下去,這社稷的國本,就難說了……

想起皇帝才一歲,才起的一點心思,就冷了下來,皇帝才一歲,那就算他日後二十歲能真正掌權,也必須等二十年。

自己三十五歲了,潦倒之身,哪能再等二十年,多半是幼主登基過後數年,就是高明統進行禪讓登基……按照現在的形勢,朝廷是萬難撐地過二十年。

罷了,既然自己受請出幕,這李睿與自己有著知遇之恩,而且他也有著問鼎天下的實力和可能,年紀也不大,三十六歲,正是男人黃金歲月----這也是天意。

風適怔了半晌,已經下了決心----遇明主,襄大事,垂青史,蔭妻子,大丈夫之平生所願,而一國亡,必有一國興,躬逢其時,也算是百年不遇之機。

漸漸的,心思就變了,把自己和李睿定位修正了一下,這一修正,許多迷糊不清的地方,就漸漸通明瞭。

有了奉明主而立大功之心,他卻細細思考,慢慢的,他說著:「哎,此時還不到,吾當要勸勸主公!」

「來人呀!」他就朝外喊了一聲。

沒有多少時間,進來一個親兵,風適就笑的說:「我這會就去拜見撫台大人,有什麼人來找我,就如此說罷!」

「是,大人!」

見他應了,風適也不遲疑,就出門找了一輛馬車,直向著幕府門口開去。

到了門口,以他的身份,自然直進府內,問了人,卻說撫台大人正在辦公,當下直到了門口,問了好,得以進入。

「哦,風適,你有何事……哦,有事要私下稟告?等會吧,一起用餐再說罷!」

方信執筆在批示著文書,身為一省數十萬軍民之主,這文書自然也很多,一邊批著,一邊頭也不抬地說著:「你稍等會,就在那邊坐。」

「謝主上!」風適這二年來,到這裡也來過許多次,但是此時心態一變,就不敢直直而坐了,只是斜簽著身子坐下,以示著恭卑之要。

他是讀書人,深知禮法的重要,上位者的寬容,並不意味著下位者的不恭,只是坐在這裡了,不由想起讀書人十年寒窗,夢魂縈繞以求的金玉滿堂、起居八座----這是人之常情

如果此人真有暗吞天下之志,那與之相比,就微不足道了。

正尋思著,就聽見咳嗽一聲,收神看去,見方信已寫完了公文,就笑的說著:「風適,你等久了,走吧,一起吃餐。」

說著,就下了身,到了一處側殿,方信生活很有規律,見他進去,就立刻有侍女上前。

方信吩咐的說著:「今日,風大人有話與我說,就不要一起來了。」

侍女應了一聲,片刻之後,宴席就擺好,二人入座,風適不動聲色,目光一掃,見得桌上,不過七八道菜,式樣也多是家常。當然,這不是怠慢,大家都知道,方信以前好美食,但是自上任巡撫,掌一省軍政以來,就如此用餐。

二人拿箸,略喝酒吃菜,方信就笑的說著:「風先生一向有大才,平時處事也素明快,這次專門來找我,想必有大事與我說來。」

「是,主上,今日下官前來,是冒死說話,想與主上說今世之道。」

方信漫不經心的笑意,頓時凝固,並且轉為端容,慢慢將箸放在桌上,不喜不怒,不疾不徐說著:「願聞其詳!」

「天下崩亂,先帝早崩,遺詔說高相弒主,雖不中,也不遠矣!」風適也放下筷子,靜靜地望著方信。

方信端坐,凝神傾聽。

就風適說著:「先帝仁孝誠敬,明理精一,如是能親政,或可治亂於陰陽運行,然無論何因,卻已早崩,這或是天意!」

方信聽到這裡,頓時上了心,身子一傾說著:「風先生,你說下去!」

「下官讀書數十年,也曾略明聖賢之道,昨日讀書,卻翻到了孟子一章,裡面說著----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下官仔細揣摩,掩卷歎息,是有少明,這句,卻正是今世之道也!」風適認真的說著,眼睛直盯著方信。

聽到這裡,方信就心中一驚,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出於《孟子.梁惠王上》:「仲尼(孔子)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像人而用之也。」

難道此人暗中得知一些消息,卻來責與他?不過方信卻也一時不動聲色,聽他繼續說下去,看他到底有何要意要說。

「高相不顧明宗之恩,專權橫行,更至於危害先帝,可所謂失道,致使天下紛亂,百姓流離失所,道死者不計其數,其是始作俑者,待得日後宇內重新混一,其人必遺臭千年,其族必覆滅耳。」

「無論先帝之死,與之是否有關,都不免此禍,現雖行機密,然後世安能不知?大人可見篡權者能長保乎?何也,得國不正,天下不服矣!」

聽到這裡,方信卻是點頭,的確,高明統的權力基礎,來自於朝廷,反過來篡權篡位,自古以來,從沒有長久的,這個世界也知道的王莽、曹操、司馬懿、楊堅,都是如此。

這個世界不知道的趙匡胤,雖然杯酒釋兵權,瓦解了危機,但是卻也導致國運不昌。

「今諸王並起,創宗室起兵之大例,主上,下官冒死而說,戰於不戰,都並無多少區別,何也,諸王如是少動,等高相若行大逆,那時震臂一呼,討伐不臣,天下響應,而此時,先帝之子登基,天下觀望者多矣,勝,入京置幼主何地,不勝,天下宗室拔起,大楚根基搖也!」

「今天下未曾大亂,始作俑者,必無後乎!下官冒死進言,唯本心故,望主上明見!」說罷,風適起身,長跪在地。

方信仔細揣摩著他的話,突然想起了自己欲派人領導起義的事情,頓時靈光一閃,冷汗淋漓而下,如果單說聖旨的事,這事隱秘性強,也許可掩得天下人之眼,但是如果派大量人員領導農民起義,為害天下,姑且不說功德的因素----單是現實來說。卻怎麼也不可能不洩露。

如果天下人都知道自己一心謀亂,導致生靈塗炭,那深受其苦的地方土豪門戶,豈不恨死了自己?安能收天下之心?

就算一時隱瞞了,奪取天下。但是後世千百年後,自己也要背上個「梟雄」二字,那時,自己著的李氏六書,以「仁」為道,反成為了歷史的笑話!

想到這裡,冷汗濕了背,雖然風適說的,和他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是他還是連忙親手扶起風適,說著:「若非風先生所言,吾必成大錯。先生大才,必有教我!」

這時,君臣地心意都已經明白了,聰明人不必多說,風適略加推辭,就是說著:「主上著六書,士林雖童子也知其名,而且十數年來為官清正廉明,處處造福一方。這為政之道,足矣,現所欠者,唯軍望耳!」

他地意思是。方信現在。在政治方面(文官)方面。已經很足夠了。誰不知道著六書地李睿這人呢?日後一旦時機成熟。投靠地士子不要太多!

「軍望。莫非我軍不強?」方信略有些奇怪。

「非也。主上八萬軍。精兵強將。雖人數稍嫌不足。單是軍論。天下無幾人可匹。只是。此還非主上之

見方信還有些迷惑。他從容而說:「主上得此軍者。來自先帝之旨。雖主上英明。處事果決。前幾日也有小勝。依附者日眾。但是綜其全軍而言。尚未全歸心。安能大用之?」

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了。方信一細想。地確如此。雖然由於自己權謀。分化。控制。吸取。已經控制了全軍。就算造反也可勉強用之。但是如果說全心全意服從自己。卻還差上了許多火候。

「治軍者有三。權、勢、心。主上已得其權。卻還未得大勢。何也。天下雖亂而正統還存。凡動者都是亂臣賊子。而其心也是。安昌百萬軍民。其心在何處。殺蠻司。復家園。主上也沒有能辦到。不可謂已歸心!」

「那先生地意思是?」

「主上,只要吸流民,深屯田,以收民心,又修兵甲,以聚實力,暫觀中原變化,而以大軍收復安昌,以掃其賊,安昌蠻賊雖強,但畢竟人數不過六十萬,而且十數年來,壯丁死者多矣,攻時還可齊心,但若是反而守之,其蠻各部,各有領地,各有私心,安能共圖?主上可各個擊破。」

「先帝委主上之任,就是收復安昌,如是能為之,千古之下,盡其臣職,無愧於大楚,並且百萬軍民得以歸家園,豈不歸心?而盤居於安昌全省,有草原養馬之利,一旦時機而至,十萬鐵騎可橫掃天下,豈不易哉?」

方信這才知道,何所謂縱橫之國士了,這個時代,交通、信息極不方便,一個書生,一個小吏,能得到的消息很少,又以訛傳訛,互相矛盾。

能透過這些迷霧,將天下大勢把握的如此準確,又說出了自己的隱患,果是了得,當下聞言大喜,繞席執風適之手:「風先生真國士也,吾以前還怠慢於你了。」

這話一出,以風適的修養和沉靜,臉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喜悅。

也擇臣,臣也擇不過,他立刻收斂了精神,從容跪下,侃侃而言說著:「主上不以臣為卑鄙,拔臣於草莽之中,臣當效死以報!」

「嗯,先生大才,不過講武堂,你還不能退,先委屈著一段時間,等日後位置多了,就好安排了!」方信笑著:「想來想去,先只得如此,不過先生以後可直入幕府,專書可直送於我,今之大功,先記下,日後再賞!」

風適笑的說著:「主上這心,正是老成謀政之心,金石之言。臣如果僅是說些冒言,就得恩上進,也是作了小人了!」

兩人都是一笑,起身,方信笑的說著:「說來這樣多,卻還沒有吃飯喝酒,今先生就多喝一杯。」

「主上賜之,下官安敢不受?」

於是兩人就一起吃著,嘴裡嚼得又響又脆,但是雖是氣氛熱烈,方信卻也不是聽了別人的話,就全盤相信的人,他仔細想來,中原地確還沒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至少要等得天下大亂,讓高明統廢了小皇帝篡位才可---那時,他起兵,就不但不是亂臣賊子,反而是清天下了,後世誰也說不上錯來。

但是要打安昌蠻司,的確是戰略上地路線,這安昌蠻司很像地球上的滿清,因此方信一直有些顧忌,不過給他一點穿,說的也是。

滿清當年,努爾哈赤是以十三副鎧甲,部眾三十人起兵。逐漸吞併了其它部落,降服建州、海西、「野人」數以萬計的女真,建立後金國,登上女真王的寶座,因此是打下的江山,其滿清八旗編製相對森嚴。

但是這個世界的安昌王,卻是因為漢蠻矛盾而推上去的,雖然此人英明神武,但是終因為不是打出的江山,所以下面還是各個部落,只是共奉他為主。

如果再等三十年,經過他兒子甚至孫子輩,不但人口繁衍,而且權威也根深蒂固,說不定可與滿清相比,但是此時,遠遠不如。

關鍵就是,必須使安昌王轉攻為守,一旦能如此,安昌王地權威下降,各部落都有自己的地區,不可能同心而守,自可各個擊破---雖說如此,七萬蠻司兵,就算其中只有一半是騎兵,自己也必須十萬兵才可達到這個效果!

自己派人直接亂天下的政策,是不行了,但是僅僅派人主持對各地各個勢力的滲透,卻也是未可厚非,這誰也說不上什麼來,那計劃就要修改了,方信一念如此,頓時有感,當下抬頭而看,卻見得虛空之上,本來沖天的血光,頓時減了七成。

這卻是因為方信不再禍亂天下,自然這罪歸不到他的身上,至於先前聖旨的事,這作已經作了,也沒有辦法了。

等一餐用完,方信又賞了百兩銀子給他,然後就立刻召見了長吏沈軒,實際上方信這事,長吏沈軒豈是不知,他恭謹的聽完了方信的原話,觀察著方信臉色,揣摩著心意,等聽完了,心中已經有數了,立刻起身跪下謝罪。

「何如此?」

「臣一是謝罪,沒有考慮到主上地千秋之譽,險些誤了大事。其次是恭喜主上,得此良才,是主上之福!」這句話說的真是滴水不漏,方信都心中暗暗佩服,歎的說:「起來吧,你之才,你之心,我是最信的----那你覺得如何?」

「現在中原的確未曾大亂,但是卻已經不可挽回了,如臣說來,最多只有三年,主上收復安昌,以收百萬軍民之心,是至理,退為社稷之臣,進可以此窺天下,卻最是適宜,但是也必須在五年之內,不然錯失良機。」

「以臣來看,如行此策,唯在於軍屯,主上可大舉派人引得流民進安昌,進行軍屯,只要軍有十萬,就可彼消我長了,況且步步為營,就算到了中途,也可防禦,並且出兵於中原!」

沈軒到底不愧是老臣,不加以辯解,卻立刻想出了辦法。

方信大喜,就命修改計劃,等寫完,以推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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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今吾策民來

   五月春夏之際,昨晚下了一場雨,還有幾分涼意。

    方信親策騎而行之,此時,親騎除了軍中傳令,集中的也有二千,都是八萬人中提拔出來的悍士,毫不比蠻騎遜色,甚至過之,可惜的數目太少了。

    騎兵人人帶著騎槍,馬匹上又有弓矢,二千騎踏步於荒野之上,方信掃地而看,只見野花叢叢、芳草連綿,低丘平原之地,原本是良田所在,卻空野寂寂,不見人跡,偶有幾個小房,也隱沒在隱蔽處,一路而來,見得也不過十數戶。

    堂堂建成郡,想不到變成了這個模樣了?方信見此也不由產生感慨。

    突地,遠處出現了數騎,這很明顯是蠻司騎兵的探子,方信熟視無睹,只是望向了更遠處的那片土地----那裡,本應該是郡城所在地。

    可是現在,郡城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城牆都倒塌了,雖然才二年時間,但是卻已經在城中縫隙中,長滿了草,使這廢墟,染上了綠色,並且不時有著動物出入。

    「主上,那就是郡城了,當年建成郡城中,有十六坊,戶三萬戶,如今,卻已經變成了一片黃土了。」說話的,是姜清柏,三道子縣縣令,從屬於建成郡:「卻是主上先前利用縣城抵禦,蠻王下令將附近縣城和郡城全部銷毀之致!」

    「嗯!」方信收斂了自己的心情,這連綿百里荒蕪人煙,也可,白紙之上,正好繪圖,在這一片靜寂原野上,心中卻湧現出豪情。

    經去年一役,蠻王之兵。傾其兵,不過七萬,而身後,已經是六萬虎狼之師了。

    想到此處,心中一片平靜。淡然說著:「令大軍至此紮營,本撫倒要看看,蠻王敢於出兵否?」

    調集七萬兵,並不是那樣容易,特別是各部損失很大時,方信這次出擊,相對突然,如果直撲而攻其要害,各部為了生存。快速動員是可能的,但是現在,只是出了一百里。因此利益上,涉及到的部落寥寥,蠻王想集眾而攻,沒有一個月是不行的,除非是蠻王率少數精兵直撲,以突襲來獲勝,但是在方信對此早有準備的情況下,這只是徒然。

    「是。主上!」姜清柏應著。

    二千騎返回營地。策回二十里。就見得了數萬軍營連綿。

    大軍紮營。自有章法。軍營四周。紮起臨時木牆。取樹幹。一排長一排短。把樹幹底下燒焦以後埋二分之一入土。長樹幹排成緊密地一排在外。短樹幹排成一排在內。然後在兩排樹幹之間架上木板。分為上下兩層。這樣長樹幹長出地部分就成為護牆。木板上層可以讓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可以存放防禦武器和讓士兵休息。

    並且軍中。以營為單位。二百五十人一營。營帳兩兩相對。在營帳地周圍和營區之間要挖排水溝。嚴禁士兵在各個營區之間亂竄。而各營中。二百五十人都是相互認識。因此陌生人根本無法深入。立刻被擒下---那種小說中。偽裝成士兵混入靠近主營地作法。只是一種笑話。

    方信沒有直接入營。直觀其後地流民營。這個流民營地規模是一萬。建設就粗拙了許多。但是規法還是軍法而行。所以還是井井有條。

    規模一萬。是經過計算地最好方法。其中還有一千工匠。真正地戶數只有3000戶。分成了十二個稜堡。由於地處前線。因此密集度相對大。以相互防禦支援。

    流民營粗拙,幸虧這時春夏之際,又因為長途跋涉到本省,老弱病殘都被淘汰掉,剩餘的多是精壯,所以就算是粗布刷上油脂,又削桿為支的簡易帳篷,也可使到達這裡的百姓得以存活下來。

    才到了流民營門口,就見得一群人湧了上來,行禮:「拜見大人!」

    一眼掃去,大部分是蓬頭垢面,衣袍破爛的難民,這時正是中午,大多收營吃飯,因此啃著粗餅,喝著雜菜湯,唯有眼前數人卻相對整潔。

    其中一人,叫袁程,據說是孤兒,幼年被收養在一道觀中,也不多言,相貌也不怎麼出色,但是衣著整淨,特別是其氣清明,雖經過沿途疾苦,但是眸子還是明如亮星,此時行禮,神情淡然無物,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也使方信暗歎,並且由於道士的身份,時有些符水治人的神通,在難民中有著很大的威望,方信上次遇到此人後,就立刻提拔成了這次難民營的主官。

    至於他身後這人,姓名楊霆,年近三十,據他所說,是七拱縣中地主出身,少時頗有才名,被鄉里視為神童,秀才之後屢次未能中舉,從某友人處得知方信地事跡,決心變賣家產,舉家投靠……

    七拱縣到此,有二千里路,沿途艱難自然不用說,此人帶著家人家僕前來投靠,實在不可思議,讓方信也不由生出幾絲迷惑----自己何時有這個威望了?讓人千里來投?

    不過,且不論方信怎麼樣想,人家千里來投,就算是千金買骨,也要禮敬,考慮到他並非難民,在難民中威望不高,卻有著正式的功名,因此授了本來這營所在縣----衛東縣的縣尉,這也是八品官,可所謂青雲直上了。

    不管怎麼樣,方信還是客氣,翻身下馬,扶著眾人起來,而諸人又向著姜清柏行禮,大體上,此人就是建成郡地長官了,就算不直授太守,也會領著代理郡丞的位置了,他們全部是他的直屬下屬,當然要行禮了。

    於是禮節性的說上一陣,頓時氣氛就轉好了,這時,方信才問著:「兩位,不知建稜堡的情況如何?」

    「回巡撫大人的話,磚窯三處,有一千壯漢為之,選合適土質之地,都已建成,每日可出青磚萬塊,並且還在增加中,又以二千壯漢運之,還余一千五百,先建一個稜堡,按時進度,不過十日就有大體規模,細處慢慢再來。」袁程身為難民營主官,展顏一笑,淡淡的說著:「如能得軍中牛馬之車運輸磚塊和糯米,並且調5000兵來,速度還可加快數倍有餘,這3000戶,十二稜堡,不過二月而已!」

    實際上稜堡不大,按照方信的政策:「屯田與軍相當,是五戶一伍,十戶一火,五火一隊,五隊一營,一營設一堡,二百五十戶,每戶十畝地,是以一堡三千畝地」

    這三千畝地,是指稜堡外面的田地,這稜堡本身,就是可容二百五十戶居住地小堡,有一些倉庫,總體面積,只有一畝上下。

    關鍵是稜堡的設計很巧妙,由於面積不大,無論進攻方從哪個方向進攻,能攻上去的幾百號人,而且沒有死角,都會面臨數個方向火力的攢射,沒有任何可供掩護的掩體----除非自己挖戰壕,而且隨著進攻的延伸,戰線越深入,面臨防守方打擊的方向就會越多,前進壓力越大。

    地球歷史上,清朝康熙時,和沙俄時代打仗,在東北一個稜堡,才幾百沙俄軍隊就防住了清軍上萬人的進攻,最後還是圍了幾個月,人家彈盡糧絕了,才投降,可見其防守方面的力量。

    這實際上也算是作弊,不過卻是這個時代允許地範圍內。

    方信聽了,露出喜色,遠望最近的,已經建了一半的稜堡,尋思調遣五千兵,也並沒有什麼問題,反而容易監控流民,當下就說著:「甚好,本官就下令,調五千士兵與你處聽令,協助建堡。」

    話說到這裡,他又沉思了一下,又回頭說著:「鄭飛丹!」

    「標下在!」一騎而出,這人三十歲左右,甚是剽悍,卻是軍中投靠方信的下級軍官之一,正八品武官,這次隨軍出戰。

    「本官命你為臨時調度使,節制這五千兵,配合袁先生,如是完工,當賞大功,明白不?」方信說著。

    這人立刻明白了方信的意思,就算要軍隊參與建設,也不可能讓一個才進來的外人染指兵權,五千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關鍵時出亂子,特別是和蠻司裡應外合,說不定可以讓全軍大敗----這種可能性再小,也不得不防。

    「標下明白!」這人大聲說著應著。

    方信又稍拱手為禮,說著:「袁先生(難民營主管並不是正規官職,所以可客氣的稱先生),一營之後,還有一營,盡量在三月就完成,以成衛東縣全縣的編制,您要多辛苦了----楊縣尉,以後二十四堡,就是你治下之民,如是今年能順利開荒屯田,來年春耕後,本官就保舉你為正七品縣令,管這百里之地!」

    這時,方信控制的,也不過二郡十縣之地,授一縣令,已經是非常看重了,直接掌六千戶三萬人,楊霆當然知道,一個體系內,這已經千金買骨到了極限了,聽了,立刻跪下應著:「是,下官一定安撫百姓,作的更好!」

    方信再說幾句,策騎回去,而後面都行禮而送,等袁程抬起頭來,卻也有幾分異色。

    「西南龍氣之起,十數年來,已為天下道門宗師所知,然此人崛起後,西南龍氣已受其遏制,竟有未興就衰之相,今某觀其氣,觀所行,已有蟒蛇之相,甚有幾分潛龍盤旋之意,天意難測,竟至如此,還是先觀察一些時日,再回去稟告吧!」他心中喃喃自語,抬頭望向四周。

    這裡,天上白雲悠悠,地上草叢連綿,沃野百里,不時有著大小湖泊蔓延,野花綻放,色彩繽紛,充滿生機,如果開發得宜,正是一方樂土。

    回到了軍營之內,才進了門,卻有人上前說著:「大人,商務司執事孫峰俊求見。」

    「叫他進來!」方信聽了,說著,一直以來,商務司都是蕭紅琴派人而來,裡面現在更有帝國的人在,雖然還算配合,但是自成系統,現在前來,不知何意。

    雖是在軍營之中,但是主帥營帳,只是不同,寬敞不必多說,甚至可放置一排椅子,中間還有一個茶幾,正是方信的位置。

    片刻之後,一個身穿便服的男子進來,其人顏容清秀,卻是膚白如雪,眸中明亮,流露出一種頗為難以形容的氣質,見他進來。方信就心中一跳,這人本體,絕對已經達到了四階的程度。

    進來之後,他卻還是依禮下跪叩首說著:「商務司執事孫峰俊,拜見李大人!」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規矩。如果此人敢不行禮,方信第一時間就會排斥,現在卻點頭說著:「請起,坐!」

    孫峰俊也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真正見到方信,直望了上去,卻也是大吃一驚,在他的感覺中,這人端坐在上。正捧起茶盅呷茶,這小小的動作,充滿了魅力。使人一見就心折。

    再仔細追究上去。其人深不可測。宛然大海。竟然毫不比在帝國時見到他本體弱上一分。這使他心中大驚----難道這個投影。也有五階?

    這是不可能地事情。沒有誰能在五階時如此。就算是六階神靈。其分身最多也只有五階。多半是四階。不過。他心中閃電一樣地轉著念頭----這也許就是方信為什麼可獲得本位面地特權緣故。

    到達這個位面二年。帝國方面地人也有望氣之人。也有能感覺到了位面排斥力地人。這時已經摸到了門檻----很難能插手政治方面。所以方信地秘密就格外引人注意。

    方信任憑他看。放下茶盅。淡然對著已經有些怒色地侍衛說著:「你們先退下吧!」

    侍從侍衛。依令退到營帳之外。這時。方信地目光才直落到他地身上。點頭說著:「孫峰俊。你這次來。有什麼事?」

    孫峰俊給他目光掃過。竟然立刻生出感應。只覺得自己秘密都被看穿了。心知方信能在十八歲就達到五階。果然是深不可測。來時。無論是蕭紅琴。還是別人。都特別叮囑過了。萬萬不可以帝國時地身份壓之。所以恭敬地回答地說:「商會規模。似已經達到了位面允許地極限。此來就是向大人稟告。並且奉上一些省地情況!」

    「哦?」方信動容,他說著:「你說來聽聽。」

    「是!」身為四階,此人自然不需要文書,稍一定神就從容說來。

    「信王部欲入甘安府,甘安府知府周東宏拒之,信王大怒,縱兵四下燒殺劫掠,又連攻三日,破了此城,周東宏三族被滅,其城大火,百里內晝夜可見,十萬百姓無家可歸!」

    「東海郡王大將史承慶,直攻掠藏西縣,得之!」

    「朝廷大將朱彥立部,奉高相之命,直攻長沙郡常王部,常王敗,棄蘇莊城,退一百里,而朱彥立部,入得蘇莊城,以通匪之令,肅清城中大戶,驅殺百姓士民,一日一夜死者上萬餘!」

    「流民張關田起義,集兵五千,破五溝縣,縣令韓中立殉國…………」

    這些消息,方信也斷斷續續地知道大半,但是有的,卻還不知道,心中心驚這些降臨者的實力,又對消息揣摩一二----很明顯,經過了半年地交鋒和試探,二方面戰爭進入了實質化。

    原本還存在的理智漸漸破壞,殺戮和搶劫盛行,甚至開始出現小股的農民起義軍了。

    方信想了想,就問著:「那流民有多少?」

    「大人,如今戰爭區,流民已有二百萬。」孫峰俊認真的回答的說著,眼神中有些不忍,作為已經到了高度發達的文明的人,對這種情況感觸非常大。

    許多帝國穿越者都很難過得了這一關,不過方信搖搖頭,心中遲疑不定----撫流民、振饑荒,說來容易,實際上非常難。

    姑且不說糧食的問題,能來安昌省的流民,也就是附近靠近二三個省地人,其它的千里遙遠,根本來不了。

    雖然說,龐大的流民隊伍,在飢餓中,為了一口吃的,給把刀就毫不猶豫的去殺人的大有人在,但是沿途能到安昌的,至少死掉一半,死掉一半也罷了,關鍵還在於抽空了這些人的話,那中原大規模的起義軍就也至少推遲幾年----氣運這個字,還真地難說啊,總不自覺的,就要盡量回到原本的歷史軌道上。

    至於沿途官府的刁難,也是個問題,不過這倒問題不大,畢竟現在,沒有幾家內地官府敢於擁兵自重,這流民對其就不但沒有用處,而且是一大威脅了。

    仔細想了想,方信正想說什麼,卻見孫峰俊上前一步,說著:「大人,若大人有意吸取流民,我等商會可助一臂之力!」

    方信聽了,倒是沉吟片刻,然後說著:「也好,不過,我的要求你應該知道,此時不是大張旗鼓的時候,再加上墾田也有極限,流民進我關可以,但是數目上,還是要要有所考慮的!」

    實際上再來一年,就有十萬正兵,二萬輔兵了,這種實力,對上蠻司,也差不多可以了。

    「大人,現在流民就有二百萬,再過幾個月,戰爭擴大幾省,更是龐大,更加不要說,由於當年破壞了生產,田中收入很少,今年還有往年的糧,明年呢?明年已無糧,流民規模更是巨大。」孫峰俊還想說著,卻見方信搖手,說著:「你的想法,是有功德,但是卻違了天意,說不定要牽連你們全部,你們地人也有不少異人,仔細查查應該知道,所以,你一年之中,最多只能運來十五萬人,並且糧食也要補給。」

    這和當年方信抵抗蠻人,反折了氣數地事情是一樣的,作了不恰當地事,就算有功德也會導致身死族滅,這屢見不鮮。

    孫峰俊聽了,吃了一驚,本想說的話,就停止不說。

    方信望向此人,想了想,說著:「你要幫我作這事,沒有正式官職是不行,這樣吧,你領個商務司九品調度使的官職,你覺得怎麼樣?沿途有官職有公文,許多事情就好辦多了,我想不給我面子的人很少!」

    方信現在,還是先帝任命的名正言順的正二品官員,世襲爵位子爵,又沒有造反,聲譽滿天下,就算是高明統,也想著拉攏,沿途官員一般來說,不會不給面子。

    孫峰俊聽了,想了想,卻也乾脆的應承了下來,就這一應,方信就看見自己的氣數之中,分出一小絲來,落到他身上,他在本世界的氣數,頓時就頗有改觀。

    方信見此,心中有所悟,又看了一眼,令人帶上來一疊空白的委命狀,上面都是一些不入品的官員名稱,雖然說不入品,但是也是小吏,是公家的身份了,這是給一些具體辦事的人準備的。

    臨了,方信原本想稍稍說些事,卻聽到了一件讓他驚訝的事情:「哦,你們也寫了一本書?那內容如何了?」

    說到這個,孫峰俊倒有些興奮,於是就說了一些,這些都是粗淺的商人論,意思就是農業是國家的根本,是肌膚,而工商就是人體內血脈血液之類。

    方信有些驚訝的掃了一眼,這些理論非常淺薄,但是相對切合這個時代,想著他們怎麼沒有直接把一些近現代經典搬了過來?

    卻不知道的確有人想如此,結果書才抄錄完,就有一場大火,此人本是三階,竟然在樓中逃不出來,活活被燒死,死後連靈魂也找不著,形神都滅,這使許多人大為震驚。

    方信也就說著:「如此甚好,雖然說朝廷現在對商人有所歧視,有所不重,但是以後會慢慢改善,你把這本書留下,我有空時觀看!」

    「是!」孫峰俊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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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殺蠻授職令

   三里之內,必有一堡,堡堡相連,使其二十四稜堡,圍成一圈,形成了一個密集防護圈,而堡外,都是開墾的農田

    不遠處,是湖泊河流,挖了水渠,又有水車,引得入流

    這時,門外,十一騎,全速馳至,這些騎者,頭髮都束成一束,身穿皮甲,佩帶刀劍,又有背有弓箭。

    為首者,更穿著鐵甲,年三十,策馬前行。

    到了離堡五里之外,十一人放慢了速度,在馬上遙望了過去,只見一隊剽悍的騎兵,在此巡查,而一個商隊,乖乖的按照路線接受檢查。

    「趙大哥,這就是巡撫大人的英策騎了,大人有令,商路越線三十里者,皆為勾蠻之人,人人可殺,殺者得一半財貨,連英策騎也不例外,所以無人敢越三十里。」在為首者的後面,一個年輕人說著。

    「吳喻,那我們以後,就可能加入其中了?」

    「是,趙大哥,殺蠻授職令就是此意,分老弱和壯丁,老弱者,三個首級抵一壯青,漢族不計在內,繳獲帶回馬匹以一壯丁而論,並且給予收購,大哥,我已經殺了五個蠻壯,帶回五匹馬,已經是伍長腰牌了,哦,大哥,殺蠻授職令,就在堡前大木牌之上,並且也可買印好的宣紙,到了,我們下馬吧!」這個吳喻說著。

    趙大哥見的確到了堡前,也就下馬,下了馬,他直上前,果然見得了大木牌。上面雕刻著正文----殺蠻授職令

    粗粗看過,這人就盯著下面的賞格上。

    殺一人,授正兵之職,憑此可入軍,首級每級賞糧十石,或者白銀五兩

    殺三人,授精兵之職,憑此可入軍,首級每級賞糧十石。或者白銀五兩

    殺五人,授伍長之職,憑此可入軍,首級每級賞糧十石,或者白銀五兩

    殺十人,授火長之職,憑此可入軍,首級每級賞糧十石,或者白銀五兩

    殺二十人。授隊正,領從九品命官,憑此可入軍。入演武堂為訓,或為地方縣副巡檢,也可入幕府任職

    殺三十人,如不入軍,授地方從九品縣巡檢,或賞良田,一首抵十畝之地,且授縣士之號,見縣令可不拜。

    十一人早就知道,這就是領其事的幕府典軍參事張成真,於是連忙跪下行禮,這張成真淡淡的叫他們起來,然後就問著:「來者何人?」

    「趙英,河西省相陰郡永和縣人,年三十,擅騎射!」這個趙大哥連忙報了上去,口氣恭謹,卻心潮如水。

    和平時代,想當官何其難,官吏都已經被科舉的人佔領,姑且不說進士,這舉人,這秀才,都佔了九品以上要職。

    就算武功卓絕,但是在家鄉,也最多當個縣捕,爬上十幾年或許是捕頭,而區區從九品巡檢(縣公安局局長),已經是大部分武者奮鬥一輩子都可望不可及地位置了。

    雖然這殺蠻授職令,也有局限,最多只要軍中領五十人的隊正,或者到縣巡檢,但是對許多人來說,不怕苦,不怕難,只怕沒有機會。

    後面的十一人,也一一報上名去,那官記錄下來,就說著:「你等只要殺得一人,就可有腰牌,以後記錄功勳都在其上,現在下去吧,不要若得是非,不然,此地軍法森嚴,卻是饒不得!」

    十一人都應著,退了出去。

    見他們離開,這官打個哈欠,對著一個坐在旁邊喝茶的人說著:「嚴涵兄,你久等了。」

    這個嚴涵穿著是青衣儒衫,顯是秀才,高大英偉,又帶著文章之氣,此時卻若有所思,說著:「此法,取之秦,取之殺胡令,取之唐太祖縣士……那這些武夫多否?」

    張成真往他瞧去,壓低聲音說著:「一日上下,少者數人,多者三十餘人,不過,能活下三場者,不超過半數!」

    嚴涵眸子閃閃生輝,說著:「哦,那能回來者,必虎賁之士了!」

    「然,蠻司本是凶狠,初時防備不深,普通軍士也可打草谷,到了現在,蠻司在前方,也集了精騎,如此進襲,非上等勇士不可為之,我大楚六千萬人,自有力搏獅虎之士,因此張榜求士,這些日子來,倒也有不少人趕來搏個功名,而且此等人,精於襲殺之術,倒有不少人斬首而歸,立受重用,頓時從白身變成官身!」

    嚴涵恍然,他細細想想,又說著:「那這些桀驁之士,可受得約束?如有奸細呢?」

    「這講武堂,就是讓他們熟悉軍法,兼學指戰之術,並且軍中法度森嚴,不服約束者那是自尋死路,真的不想受軍法,可轉到縣裡任職,再不然,也可獲得田地美宅,幕府也有安排之處,至於奸細,自有人處置。」說到這裡,這張成真就收了口,不肯再說了。

    雖然這個嚴涵,是自己好朋友,但是講武堂的一些作用,以及對幕府的充實,對現有軍隊的滲透和控制,都是內部秘密,現在也只能說到這裡了。

    嚴涵也是聰明人,就不多問,心中卻是大驚,按照自己老朋友所說,這一年,也有數百上千精銳虎賁之士,加入李睿帳下,這幕府的確臥龍藏虎了。

    不過,這個話題不可深入,卻可問其它方面,於是又問著:「那蠻司方面如何?」

    「我方記錄,已死六百餘人,但是清點在冊地蠻司首級,也有二千六百之多,多半是壯青,這數目已經很是可觀,要知道現在蠻司在前者,是蠻王親兵,其部也不過二萬,簡直是去掉一成了。」

    「可有漢人充之?」

    「殺良冒功,在這裡很難,五戶一伍,十戶一火,五火一隊,五隊一營,一營設一堡,都是居住在稜堡,很難下手,至於蠻族那邊的漢人,也和蠻人有異,檢其首級可辯----就算有少許類似蠻人者,那也無可奈何。」

    嚴涵點了點頭,心中對李睿的幕府,又有新地估計,一年來,屯田二萬戶,就可增加二萬兵,又有這些精銳虎賁之士充為心腹骨幹,其控制的十萬軍,已經成了氣候,正才沉吟中,就聽見老友說著:「嚴兄來這不易,大人求賢如渴,不如隨我去見大人,如何?」

    嚴涵一怔,問著:「你不是要職司在身嘛?此去關內,雖不遠,也有百里了。」

    「此是前沿之地,多戰,我等文官家屬都在關內,因此大人許之五日一休,一月累計,又可得五天休之,三月可得半月之假,來回只要一日,就可看望家屬,匯報公事之後,也可安享家倫之樂----稍過些日子,就是我半月的一假了,嚴兄可與我一起坐公家之車回去。」

    嚴涵聽了,灑然微笑,這時,已經是近午時光,張成真又說著:「嚴兄稍等,再等片刻,就是午時,與我一起用餐就是了。」

    嚴涵卻說著:「昨日已經多酒了,今日我就自尋去,且外出看看。」

    於是說了幾句,嚴涵就告辭而出,到了街道不遠處,就是屯田處了,除了稜堡,並無城池,就是開墾的田地。

    此時屬秋收,有些新割的田地露出了土地,有的還是金黃的一片,沉甸甸,軍屯之戶,已經大舉出動,收割著。

    嚴涵凝視著視野裡,堆的老高的谷堆,以及一片片燦爛地金黃,心中也越發沉甸甸,這次所見所聞,雖有預料,也出於想像,用兵之政,無非糧田,有著充足的糧食,這片土地就擁有強大的實力,就可自給自足了,再走幾步,見得身穿軍衣的農兵幫著收割,他站住,一聲歎息:「哎,此地已成一藩鎮耳!」

幾乎在同時,方信也在巡查著,不過卻是靠近著三洞關最近的那個三道子縣的稜堡群

經過了二年時間,大片土地開墾成熟,一望下去,50萬畝地幾乎一望無際,農民都忙碌著,收割著沉甸甸的金黃,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五五分之,看起來賦稅沉重,實際上比起內地來,還要好上許多,這關鍵是土地兼併,大量農民變成無地佃農,這差不多也就是四六開了,而且,官府又將賦稅壓到農民身上,因此實際上早已經超過了五成。

「主上,此地50萬畝,多以水田,畝產三石,就此一項,可收75萬石糧,入得倉庫,約70萬石,這已經可養十萬軍一年了。」幕府長吏沈軒清瘦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喜色:「如加上新開墾的土地,主上,倉糧足矣!」

這標誌著李睿這個集團,終於獲得了自給自足的藩鎮體系,並且還有餘力向外擴張。

方信聽了,點頭,卻不露喜色,歎的說:「屯田雖好,利不過三十年。」

「哦,主上何出此言?」文薄參事張琢、倉曹參事兼建安郡代理郡丞姜清柏也自跟隨在其後,都出言問著。

「軍屯法度森嚴,平時屯種,戰時作戰,受官府節制,不但承擔勞役地租,還受軍役,而且賦稅都由政出,因此歷代,在建立初期,屯田成績都比較顯著,然後世官府,值此方便,又安不加賦稅?」方信笑著:「就算我等體恤民力,後世子孫,日後官府,又安會體恤民力,所以利不過一世,多者必壞。」

這時。李睿集團還沒有太過嚴格的君臣對奏格局,所以這話一出,諸人都若有所思

「大田三年,積粟百萬,彈指瞬間,戍客望邑。思歸苦顏。」姜清柏喃喃的說著。

方信的政策並不算稀罕,歷代初屯田時,幾乎都有「大田三年,積粟百萬」的壯景,但是都是好景不長。

歷代胸懷遠志地君主和將相也曾一再在塞外留兵屯田。想以兵農結合建立前沿軍事據點。壓縮來去飄忽地遊牧對手地活動空間。但是最終卻總是美夢難圓。

「這是官府方面地問題。幾無可解。我也不會認為後世能徹底解決。其次就是百姓自己身上了。民易受寬法。而不宜受嚴法。秦法類似軍法。不可長於民間。所以。這等軍屯之法。不可長久。日後如能解決蠻人。再無後顧之憂。那軍屯轉為民戶。也誓在必行。」方信掃看四周。淡然說著。

「主上英明!」方信如此說。周圍人等都是發自肺腑地佩服。若是旁人。還可說這話。可是方信實際上是這片大地地主人。一旦廢除軍屯。少收多少利益。這是誰都知道地事情。站在方信這個位置上。說這話就很不容易了。

「大人。此也是風水之道。唐太祖說地好。地者骨肉血脈。草木者肌膚也。肌膚不存。安能不洩其氣。是以林者養人。軍屯屢次不遠。也在於開墾時破壞草木。使地氣流失。而自然不生莊稼以養人。」這時。又有人說話。這段話說來。方信地眉宇不由跳了跳。望了上去。卻正是袁程。

五月開始。直到九月。已經有三營三十六堡9000戶安置。此人居功甚偉。方信立刻請之入幕府。卻因道士地身份。領了幕府八品參事之職。以袁先生稱之。

此人相當清瘦俊朗。其氣清清頗有修道者地風範。也是本世界第一次正式繳納道門地人。這也算是一種開始罷。不過。雖知其能。這段話還是使方信吃驚不少。

是的,在塞外沃野屯的良田,日久便淪為不毛之地,這是軍墾者缺少環保,破壞關外相對難生長的植被,而導致的大自然懲罰。

昔年「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經辛勤墾植後反而會造成「平沙萬里絕人煙」,這和生態有相當大的關係,方信自是明白,卻想不到這個世界,也有人從神秘學的角度來明白並且解釋。

頓時,方信表態,說著:「袁先生此言甚善,不知可否將此事委託於您呢?本官設地化司,以養地氣,先授千人以用!」

袁程頓時露出一絲異色,想了想,說著:「善,敢不從命?」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方信想著,然後策馬向著下一個目標前進,這也是最重要的地點之

三道子縣和衛東縣之間中間有一片無人地帶,地上草叢連綿,不時有著大小湖泊蔓延,雖然面積並不大,只有狹長地二十里,卻灌溉滋養著最茂盛豐美地草地,這裡也是方信的牧場所在。

主要是養馬,這片土地上,養著三千馬匹,當然,僅僅是草場,這樣多馬,很容易把草場吃光,但是方信專門下令,在野外種下大批胡蘿蔔,這些稍加管理的胡蘿蔔,雖然產量不及正規種植地一半,但是貴在面積大。

而馬最喜歡吃的食物,就是胡蘿蔔,就此一項,可緩解對草場的壓力----雖說如此,草場還在持續的衰退中。

而牧場不許閹割,畢竟蠻人的馬匹都不閹割,雖然不閹割的馬匹兇猛,不利一般人坐騎,但是這才是所需要的,方信觀看了一些時候,終於露出一絲喜色:「此地實只可養馬千匹,日後進取到更多牧場,就可養之了。」

「主上,蠻司已不足為患,你看,這些商隊,都不敢稍離規定路途三十里,就算有冒死之徒,蠻司也獲得甚少,其糧內輸斷絕後,蠻王已不堪養兵了----蠻王雖令學習我族農耕,然蠻子安能學得一半?所以六十萬蠻司,再加二十萬漢族,卻養不了五萬兵!」

「是的,主上,而且鐵器截斷,鹽、麻、茶、陶、酒都截斷,蠻人已經陷入了嚴重困難之中,如是融鐵為農,那兵用不足,如不是不融,更是無以墾農----聽說蠻王,連自己王宮中的鐵器,都拿出融了。」

聽著這些,方信才真正開心起來,卻還是說著:「能達此,非我之功,實是此時,內外少有擎制。」

頓了一頓,又遠望著商隊說著:「雖說如此,此策和軍屯一樣,只能短時間執行,長了,禁也禁不住。」

這二句話,說地實在,如果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執行,那些商人背後,都有些權貴,而朝廷也不會願意看見號令一統,所以這種禁關的方法,很難徹底執行下去。

但是現在,朝廷內戰,而安昌半省,方信是一手遮天,號令一下無人敢抗,明目張膽的違抗的,早就埋骨了,才能短時間執行下去。

不過就算如此,長時間也想也不要想,巨大的利潤可以使內外勾結腐敗。

「主上,不用多年,可用兵了。」

「還不時候,禁關三年,蠻司已困到極點,但是其氣還沒有徹底瓦解,所謂哀兵不可勝,也所謂哀兵不可長,現在蠻司各部,已經各回領地,再等一段時間吧!」方信實際上心中是想著明年,但是此時哪能這樣說,這是洩露軍機了,所以他只是含糊的說著。

一行人繼續前進,三道子縣現在已經表示外圍了,因此商路限制得到緩解,雖然如此,比起內地來還是嚴格無比。

大凡稜堡最內圍,其實也分佈著制麻、燒陶、熬膠、扎油等民生作坊,這些是民生的必須,流民中,也有一些工匠,全作農民自然可惜,因此有許多充入軍用作坊,有許多就經營此類。

雖說如此,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並不在於人多,而是人太少,按照安昌省的情況,再來五十萬人也可以輕鬆安置下去---糧食是最重要地,在人口缺少的情況下,只能預先考慮屯田,而非工商業。

因此商路還是必須,這當然是商務司來主持,而方信也知道,帝國的降臨者,觸角就不斷的深入在這裡,雖然現在還看不出。

裡面的水之深,連方信都不知道,只是封了一些九品的小官以及不入流的胥吏,稍有些名冊,但是這僅僅是冰山下的一角……

對此無可奈何,不過,如果他們安守本分還可,如果直接破壞方信的計劃,不要說位面排斥力了,就是方信本人也會大舉屠刀,這層意思,已經隱隱但是非常明確地通過蕭紅琴傳遞到了帝國方面。

一不作,二不休,既然掌握一方位面,其政治就要按照自己地規則來,這好比方信在帝國主位面,無論怎麼樣強大,都按照帝國的規則來----除非危及到彼此地根本,不得不魚死網破

如果因為是主位面的人,就畏首畏尾,不敢殺戮果決,那離滅亡之日,就不遠了。

在此世界,無論是誰,也是可殺之人,僅僅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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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今成蛟

元成三年三月

八萬大軍進發,以五千騎為引,直攻安昌省腹心要地----蒙城關

蒙城關才是漢族真正的防線,再向外,就已經不再說丘陵山林平地,而是真正的草地了,蠻王定都在此

至於三洞關,已經是最後一道防線了

三十騎,在於一個丘陵之上,默然遙遙望這厚著的城關

片刻之後,城門大開,無數蠻兵蜂擁而出,或是步兵,或是騎兵,各佔半數,雖然隔的極遠,但是角號傳出,蠻兵山喊萬歲,其氣直衝雲霄

年三十七的方信,端騎在上,靜觀著,一營又一營的蠻兵,潮水一樣湧出城來,前面十里之地,便是延綿數百里的平原

這次方信出兵,連破諸城,蠻王這時,卻要花費時間來召集部落,所以才形成了方信大軍直抵於蒙城關的事情

不過,當年蒙城關被破,蠻司自覺騎射勇武,又人力有限,並沒有大修,再說蠻人也不擅長守城,所以才出城而戰

六萬蠻兵,每營各有一旗,數百旗漂在空中,壯觀非常。

方信展開遠望,一股龍氣直衝天空,運轉不休,而隱隱成黑蛟形,似是咆哮著。

方信仔細看去,卻見得十數星星辰,各在周圍都清出一小片空間,碎鑽一樣瑩光,射在了龍氣之中

方信冷笑。這就是蠻人地根本了,這龍氣七成是黑,透著猙獰蒼莽的氣息,還有三成是黃,其氣淳樸柔順,卻是漢族的氣數。至於這星辰,卻是上應天星的強者

兼得漢蠻,上應天數,難怪可以有成龍之機,不知覺,這已經是安昌決定性的戰役了,是勝是敗,在此一舉

方信閉上眼,再睜開。肅目說著:「有請祖宗龍氣庇護!」

這時,世界珠猛的大亮,受此牽引,一股黃色之雲氣,出現在後方八萬大軍之上,騰空而起,雲氣之中,慢慢浮現出一條黃色巨蟒

那蛟似有所覺,頓時大怒,咆哮不休。而黃色巨蟒似是有些畏懼,不敢前奔,身形一旋,首尾相連。進行防禦

方信見了,稍稍歎息。自己龍氣,本要在五十年後爆發,現在只過了二十年,如此,其氣自然難以與之匹敵了

於是又說著:「有請在此世界地功德相助!」

頓時,一道七彩之光降臨,落到了黃色巨蟒之上,頓時,黃色巨蟒身上,浮出紫氣來。不一會。兩者猛的融合一體,頓時龍氣形成雲。頓時光華暴熾,隱隱有著蛟形

方信又說著:「有請百萬軍民復仇之心!」

大軍出動,誓言復仇,這十數年來,被殺死的漢族超過百萬,在三洞關,除了後來屯田的數萬人,其它誰沒有血海深仇呢?

頓時,軍氣沖天而起,其氣如劍,寒光閃閃,這時與巨蟒合一,頓時,巨蟒不再畏懼,也自對峙,兩氣之間,產生著強烈的紅光,赤如鮮血,龍戰於野,其血玄黃,果是如此

方信遠望,冷笑,說著:「擺香案!」

「是!」後面的人早有準備,立刻將一香案擺了上去,方信將幾方聖旨,都放到上面,然後跪伏在地,行三跪九拜之禮。

「臣太子少保,安昌巡撫李睿,奉聖旨,討伐蠻賊,今一戰在此役也,全將生死相托,不成功,就成仁----胡無人,漢道昌,望社稷知我之願!」

大楚正統不絕,那還是世上真命天子,真命天子,得天地人之位格,百邪迴避,萬法辟易,能賜禍福,能興風雨,不管怎麼樣,此時李睿還沒有謀反,而且聖旨也早有命令,要他討伐蠻司,復於舊土,所以才可借大楚正統之力!

果然,天際中隱隱傳來一陣嘯聲,此是龍吟,一道紫氣,形似真龍,雖然其氣已衰,但是直撲而上,與巨蟒一合,那巨蟒立刻翻身一滾,就地蛻化

方信望了上去,見得黃色巨蟒,長出二爪,頭上微突,已成蛟龍,風雨從之,凝聚成一團,與之對峙,不但不落下風,而且寒光隱隱,功德浮現,反而隱約佔得一些上風

蛟龍與蟒不同,蛟已經具備龍性,而龍性就可呼風喚雨,並且召集群臣,統領萬民,雖然說,此時化蛟,是多種因素所成,但是只要此戰之後,能敗蠻人,那就可奪其氣運,正式化得蛟龍,並自立天柱

天柱一成,頂天立地,上承天意,下接地厚,中貫萬民,就正式可踏步天地之間了

方信閉上了眼,這時一陣狂風吹來,再睜開眼時,眼前奇景都已化去,方信立在一處小崖之上,俯瞰整個平原。

下面平原整齊的蠻人軍隊,變成一排一排,只有螻蟻般大小,方信知道這時,必須回去了,不然就趕不上指揮了,因此說著:「點煙柱吧,我們回去!」

接到命令,頓時有人挑起燃材,點燃,片刻之後,一條濃黑的煙塵,直衝雲霄。

三十騎躍身上馬,在下面敵人發覺和趕到之前,迅速揚塵而去,直奔己方軍營。

而幾乎同時,見到黑煙,已經準備好的一條條軍令飛快地傳達下去

「將士全數檢查兵甲!」

「除武器外,一切多餘負重全部拋棄!」

「車營清點弩矢,全數推出!」

這些軍令,早已經準備好,有條不紊的發佈而出,方信策騎前行,突然之間,想起了李世民,李世民,也經常帶著十數騎,數十騎親自前往觀看敵營

而此時,他也心潮噴薄,十五里,在良馬拚命策騎之下,不過是短暫的時光

「咚!咚!咚!」越來越近的軍營,已經響起了戰鼓

營門大開,方信直策而入,直上高台

一上高台,主旗直揮,方信直著下令

頓時,三百輛車,全數開出,只是見到這三百輛車,方信心中就湧出無限的豪情壯氣

對付草原上的勢力,實際上步兵必須有長槍陣,這長槍陣,方信也有訓練,但是卻不會真正把希望寄托在這上面----這實際上是以紀律和生命來抵消敵人的優勢

方信這時,卻也不能憑空製造出火槍來對抗,這毫無疑問,會受到位面嚴厲的打擊

不過,追尋上古,方信還是挖掘出一種力量來,這就是漢朝就有的弓箭發射車,歷史上就記載,可百箭齊射的車,密集如蝗

上次車陣,發揮了巨大地作用,這時,把車上配上厚木板,車頭車尾都有鉤和環,平常車上可以載彈藥糧草,還可以載盔甲以節省士兵體力,撤退的時候也可以載傷員,一旦遇到了敵騎,只需要片刻時間,就可將戰車首尾的鉤環相接,排成一圈掩體

上面多配於標準訓練的弩箭手,連射之下,其箭如雨,下面甚至有輔兵推之,雖然緩慢,但是還可推行,要是敵人靠近,士兵也可以從準備好地縫隙間,用長槍往外亂捅殺敵

這種車,在方信改善後,才隱約記起,地球上明時,與蒙古的戰鬥中,也曾經有過這種戰車,並且建立大功----蒙古鐵騎往往要付出數倍乃至十數倍地傷亡才能消耗光車營的彈藥然後將其殲滅,就是因為車營的這種強大火力,自明朝中期以後蒙古被迫向明朝稱臣,連成吉思汗的封號也必須得有明天子冊封

唯有三點,第一點就是只能緩慢前進,不可快速追擊,其次就是製造不易,價格甚高,最後必須是相對平緩之地

而這三點,卻此時全部滿足,蠻人卻非完全牧民,他們的大部分根據地,還是山林之中,到了這地步,不得不戰,這和滿清幾乎是一模一樣,滿清可不是草原民

而蒙城關之前,卻正是平地

至於出錢,方信有著免費的流民民工,只重要耗費一些原材料和錢米,與後世完全不同,所以打造這三百輛弩車陣

最關鍵的是,這是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出現,蠻人不知,必碰的頭破血流才可

山風吹來,衣衫拂拂作響,仍帶著殘冬的寒意,方信一聲令下,萬軍踏步上前,兩軍不斷靠近

突地,號鳴聲不絕,蠻兵三萬騎,直如洪流一樣撲了上來

萬馬奔騰,地面震動,人人為之變色,方信聽到遠方戰馬疾奔的聲音,仰首望天,說著:「好兵法,卻是取死之路!」

說兵法好,就是因為這一著,非常簡單,在以前,卻無法可破,二萬鐵騎衝鋒,在此平原之地,避無可避,就算有著長槍陣,也無法抵抗,八萬軍一衝就破,實屬正常

這一手,就叫大巧如拙,非上等兵法之人,無法決斷

可是遇到百車陣,就是取死了,眼望萬騎浮在地平線上直衝而來,方信浮現出冷笑

兵法之道,勝負一線,棋高一線,其距就大於天地!

二萬騎兵衝鋒,這是草原民族最強最厲害的戰術之一

規模達到上萬的鐵騎,發起集團衝鋒時,基本上沒有任何敵陣能阻擋,連長槍陣也不行,原因很簡單,長槍陣的威力實在第一重槍林,但是集團鐵騎衝鋒時,前面的騎兵根本無法終止,哪怕前面是懸崖火海也只得衝上去。

戰馬,行軍速度最高可達一日夜200到250公里,但是如果短時間衝刺,甚至可以達到15米/秒的高速,這等高速,因此哪怕衝上去,被長槍刺穿,其衝力也可壓死一片長槍兵,立刻將其破陣。

這時,騎兵在地平線上出現,車隊就連忙相互勾結----十輛車子首尾相連,形成一組,這早有準備了。

敵方騎兵速度是緩緩加快的,先有節奏的保持一定速度,等到了二里之外,就猛的發力,戰馬立刻加速,其勢如潮水一樣直撲了過來。

二里極速,只要一分鐘就可衝到,頓時,早已經有準備的前線,立刻揚起旗號,登時只聽見「蓬」的一聲,車陣上的弩弓手都已經準備好了。

稍等幾十秒,就聽見一聲令下,「嗡!」天色一暗,數千支箭如雨點一樣遮掩住了天空,然後直灑而下,而又有重弩,對準了疾奔而來鐵騎進行直射。

方信在後面高台上,閉住呼吸觀看勝負之道,就在第一次衝鋒的結果

雖然有著首尾相連的車營,但是如果騎兵保持著這種高速,那就算沉重的巨車,也可憑著血肉撞開,但是只要第一次重挫,那無論是馬匹還是人,都不可能再產生這種不畏生死的集團衝鋒了

唯一值的慶賀的是,三年禁關令,蠻人的鐵器遠遠不足。因此他們只是身上有著武器,卻再也配不起甲衣,最多是羊皮之類的皮衣。

這次交鋒,瞬間有了結果

「噗。噗!」先是箭雨直從天空落下。頓時。範圍內地一片騎兵變成了刺蝟。紛紛從馬上落下。而直射地重弩。更是對準了疾奔而來地馬匹

「噗!」連聲。這種重弩。實是小型床弩。這種弩戰國就出現過。而在此時。車營上地床弩。嚴格上說。與重關上地相比甚小。但是還是要絞軸上弦。發射地弩箭有1米長。足以射穿重甲。甚至射穿人和馬。

唯一地後果就是。這種重弩。絞軸上弦所耗費地時間比較長。因此在真正地戰鬥中。只有一次使用地機會。

不過。就算如此。這種長弩所射地範圍。戰馬中箭。就直穿而入。再也無法保持衝刺。沉重地跌下。在地上滑行十數米。那轟然之聲。就算聽不見。也可以感覺到。

前騎跌在地上。後騎就受影響。速度自然緩解。方信直盯著遠方地交鋒點。

只聽轟地一聲。箭雨之後。減速地。還有數騎撞到了車營之上。使車營搖擺不定。幸首尾相連。還沒有沖翻或者衝垮。

在高台上,也可以感覺到那沉重千斤之力直壓上來的力量。因此在在戰場上。就算是四階,也無法憑著個人勇力來扭轉戰局。能自保就難得了。

一切都看事先,準備地各種條件是否充足,天時地利人和,特別是軍心凝聚的程度,而成了勝敗關鍵所在。

三百輛車營,十輛一首尾,結成一營,三十個營,實際上圍成了一個簡單的陣,二萬騎衝鋒而來,少數直撞到車上,大部分還是從車營縫隙而過,畢竟中間有著大量地空間,頓時被分割成十數塊

就在此時,鼓聲驟急

三十營的所有弩弓手,再也不顧自己的安全,就著車營的木板簡單遮擋,開始拚命將車內儲備的弩弓連射出去,這陣是方信獨創,取的方位就借鑒於稜堡的原理,因此進入的騎兵,幾乎沒有死角,同一方向,受到五六個角度的齊射

下面地輔兵,也不再推車,或者在縫隙中用槍刺人,而是拚命上弩,這弩弓全部是五箭連發之弩,稱五射弩

當上面弩手射完,就有新的裝滿弩箭的弓而送了上去,因此弩箭連綿,總體上,保持著每五秒連發千箭的效果

交錯攻擊,箭如雨下,蠻人騎兵如稻草一樣紛紛倒下,大批騎兵,如雪一樣融化,所有在高台上觀戰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戰車本身的厲害,在地球上明代已經接受考驗,蒙古鐵騎往往要付出數倍乃至十數倍的傷亡才能消耗光車營的彈藥然後將其殲滅,可惜的是到了晚明,小冰河期開始,作為農業大國地明朝稅收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影響,國家財政再也不能支持車營的維持,車營便被廢棄了

但是現在,這稜堡形的簡單佈陣,在第一次,卻發揮著不可思議的作用,衝入各營之間的騎兵,同時受到五六個方向的集中火力的攢射,沒有任何可供掩護的掩體----有地勇士,還想怒吼著進攻車營本身,但是身左身右身後,正是攢射

這樣地情況下,就算是勇士,也一點反抗餘力也沒有就被殺死

一入陣中,再無絲毫反抗餘地

三十營,每營有三十個正式弩手,總計九百弩弓手,每五秒就可連發一次,因此五秒之中,徹頭徹尾是千箭連發,就在一分鐘之內,真正射了萬箭----衝入的二萬騎兵,頓時少了二成

最可怕地是,各營之間,是交錯的,就算騎兵不顧一切衝鋒,也難以有直線的路可走,必須不時轉彎,要不就要直撞上去除了第一次蓄勢衝鋒的力量,連車營都要顧忌,但是已經減速,遲疑,慌亂的騎兵,在營中,再也沒有辦法能提到這個速度了----速度是要直道來緩緩加速的,沒有這個直道,就再也加不起來

箭如亂雨,時刻不停,人命如草芥,噗噗之聲,甚至可以掩蓋著普通人的聲音,騎兵產生慌亂,不知是後退還是前進,就這一猶豫,每秒都奪去數百人的姓名

但是終有豪傑,一騎高喊:「衝過去!」

聲震全場,清晰入耳,就算是震耳的蹄聲和發射聲,也無法掩蓋

說著,這人拚命上前,持旗衝鋒,後面的騎兵頓時有了主心骨,也跟著衝鋒

方信直望過去,就見得一顆星辰猛的發亮,其氣直衝天空,這人就是十數星辰之一,其武功也達到了四階了

但是,所經之處,沿途弩手都注意到了他,頓時,弩弓連射,這人連連怒吼,以旗相格,直衝了百米,先是馬匹中箭,此人跳下,還想繼續前進,數百支箭連射之下,終變成了一個刺蝟

大風吹過,此人屍體還堅持不倒,手持的旗旛,獵獵作響。

有著這個先例,騎兵一個個衝鋒,穿過車營,意圖衝出死亡包圍圈

再過了一會兒,慌亂的騎兵,終於找到了出路,衝出了營地,方信看了過去,就見得這區區十分鐘,已經有一萬騎兵倒在車營陣中,不由唇角微牽,眼神閃過殺意,他高舉手,發號施令

車營封閉後路,自騎兵後面直射,而在前面,又阻擋前面過來的蠻人步兵,車營就算對普通的步兵,也有相當的作用

而後面,六萬大軍,踏步上前,陣陣疊疊,直逼而上,離車營,不過三百米----這距離,既不會受到車營弩弓的影響,又不給騎兵蓄力衝鋒的餘地

騎兵如不能衝鋒,實際上,就和步兵並無多少區別,而後面,車營的弩弓還是直射,驅趕著它們直衝已經準備好的長槍營

己方,五千騎兵,各分二千,靜靜等候,隨時準備絞殺突騎逃亡的蠻騎,也隨時準備斬殺那些後退的己方士兵

這一戰,方信要一網打盡,不留一人一騎,無論有多少代價

雖然此車營,在此戰後,天下都知,誰也不會傻的衝入,會想別的辦法來破陣,但是至少這次,沒有防備的蠻騎,必折於此陣之下

命令既下,鼓聲頓起,一聲連著一聲,催促著戰鬥,呼喚著死亡

「衝過去!」蠻騎中,又有人高喊,後面車營不斷攢射,中者無不翻倒在地,與其這樣被射殺,不然直撲敵營,殺一個夠本,殺二個賺一個

頓時,許多蠻騎,用刀直刺戰馬,用這種方法來盡量彌補無法衝刺的缺陷,直衝向長槍陣中方信氣定神閒,靜觀殺戮

蠻人的天柱之上,一個又一個星辰熄滅,代表著上應天命者的隕落

半個時辰後,七顆星辰隕落,二萬騎兵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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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8:36:04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古代破草原第一

    此戰前,蠻兵六萬,總計二萬騎

    騎兵對蠻人來說,是精銳中的精銳,也是蠻王的親兵,因此二萬騎兵中,才集中著蠻人天柱中一半以上的上應天星者----那些都是未來的王侯將相

    蠻騎陷入死地,蠻王大恐,強令步兵進攻車營,以挽救騎兵,但是半個時辰後,雖然在不惜代價下,半數車營被毀,但是騎兵也全數陣亡

    見此情況,蠻人大恐,方信五千騎趁勢衝鋒,蠻人大敗,向蒙城關逃去,雖然後面騎兵追擊,但是蠻人還有英雄,放入大部蠻人後,見得後面敵軍越來越多,就果斷關閉城門----雖至親在城下哭喊也不開

    方信趕到了,見此,也只是一笑,說著:「將其城下之人全部射殺。」

    車營緩慢,推動不快,再說到處是屍體,重重疊疊,因此就直調了三千弓箭手,對著城外那些人,進行連射,直射了半個小時,才把大部分人射殺在地,至於零星幾個裝死的人,自然就不顧了----為了這點人,衝到城下,硬受著對方的射擊,受到傷亡,實是不智

    「大人,沿途俘虜如何處置?」說話的人,是三鎮五衛中大將岳名時,此人原本是軍中第一大將,威望很高,三年來,雖然已經漸漸減少威望,卻還是舊派的無形中首腦,一向桀驁,此戰之後,大勝,他立刻恭謹了許多。「大軍既然得勝,何苦無謂殺傷,此戰後,蠻司瓦解之勢不遠,只要安撫就可。」這時說話的,是文薄參事張琢。

    方信細思片刻,眸中殺意凜然,卻是展顏一笑,也不說是否,只是說著:「重傷者。補上一刀,輕傷和未傷者,先俘虜起來,恩,用流民的民屯軍去作,此時先清點戰場為上。醫治負傷將士為上,就算戰死者,也要記下名牌,運回家鄉!」

    運回家鄉當然耗費軍力物資,一般情況下,方信也是不肯,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蠻人騎兵主力已消滅,車營就沒有多少用途了。因此大可運輸屍體回去,以收士兵之心

    說罷,立刻傳來一名中軍校尉。向他吩咐幾句,命他立刻傳令全軍。

    這道命令傳達下去,頓時軍中歡呼,在古時,誰不希望落葉歸根呢?戰死運屍,一向是有品級的官員才獲得的待遇,這就是隆恩了。

    聽到這震耳欲聾地歡呼聲。幕府地人。人人都露出喜色。而舊派將士就有些表情微妙了

    此時。只是中午時分。中軍立刻在乾淨地地點設營。讓方信休息吃飯。而其它諸將。都清點首極。清點人數。重新紮營。這些都非常耗費功夫。

    最重要地工作。卻非是人。而馬匹。在原本車營區域。連綿數里。儘是人和馬地死屍。中軍四處追趕那些失去主人地戰馬。把能動地。一一拉到營區裡。而就算負了傷地馬匹。也進行檢查。盡量包紮治療。

    負傷地馬匹。也是資源啊。只要沒有閹割。就可生新馬。以後佔領大片牧區。所需地種馬量甚大。只有那種救不活地馬匹和死馬。才變成馬肉----馬肉雖粗。也是肉

    對於大部分情況下。很少獲得葷地士兵來說。肯定不會介意。甚至還有大批士兵。在附近找來了可食無毒地野菜。於是沒有多少時間。馬肉燉野菜地香味。就傳播著整個營地

    袁程這時。已經走過營地。他身著八品官袍。所見將士大部分行禮。雖然方信下令用中原流民軍屯地人來檢查和管理俘虜。但是不時。還見得自方將士。紮營附近地俘虜。一一殺死。那些負傷躺在了地上地敵人。大部分已放棄抵抗。閉目受死。還有一些拚死掙扎反抗。不過死地更快更殘忍些。

    八萬軍中紮營,範圍十里,這部分的俘虜盡被殺死。

    袁程所見,心中惻隱,但是也知道,蠻司這十數年來,使安昌省近二百萬漢民,一下子銳減到了二十萬,這軍中上下,除了內地遷移來的流民,誰不和其有血海深仇,這是禁無可禁,連方信也沒有這個想法。

    心中歎息,已經走到了中軍營帳之前。

    侍衛傳達了求見,沒有多少時間,就請入內。

    「主上……」進來之後行禮,就見得營帳內只有方信一人,還有幾個年輕地下級軍官,是講武堂的學生,正在記錄和說些心得,見得他進來,就先停

    方信正在用餐,見此,立刻笑的說:「原來是袁先生,快請坐,用過午餐沒有?如是沒有,一起用過罷。」

    掃了一眼,竟然也是馬肉,卻也不推辭,謝了,就一起吃,這馬肉吃起來,果然比較粗,雖然割取了馬上最嫩地那塊,並且調製相當好,但是的確還是馬肉----主將與將士同餐,這本身就代表著許多意義。

    軍中用餐當然簡單,兩人吃著,就聽著幾個軍官在說。

    「主上,車營已經證明甚是完善,騎兵刀砍箭射甚至槍刺,都不足入內,甚至也無法攀爬,被破壞,只有步兵硬拿巨錘之類破壞甲板,不過完成這點,要死數倍人手。」

    「結成空心方陣,具備稜堡特性,不進入,還可,一旦進入,就沒有死角,無論進攻方從哪個方向進攻,都會面臨數個方向火力的攢射,沒有任何可供掩護的掩體----此戰中,上萬騎兵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地。」

    「大人,車營以馬牛拉車,車上可放糧食和武器,車上配上厚甲板,車頭車尾都有鉤和環,因此一旦發覺有敵騎,從縱隊轉彎變成圓形隊,然後把牲畜趕到中間,人就可上車,或者車圈內準備,整個過程可以在目視發現騎兵之後完成,不耗費多少體力,所以敵方騷擾戰,只會累著自己。」

    「車營雖然簡單,但是有厚木板,有弩弓,有長槍,有糧食,又可休息,草原上也無投石機和大炮,更沒有大量火燃,因此一旦遇到了敵騎,面對十倍的人手,可守上十天半月,硬是要破,必付出數倍的代價,主上,這法一出,草原騎兵再無可懼者。」

    從話中,就聽出了濃濃的敬意,草原民族騷擾中原,已有千年,卻苦於無發可制,但是現在,卻被方信解決了,不由他們不產生敬意。

    連袁程想了想,也眸子露出奇光,說著:「草原雖大,適宜大規模牧場的地點卻不多,歷代出兵,一個糧草不繼,二是中途被騷擾襲擊,有此車營和方陣之法,二者都無憂,而配合大軍,一旦進攻到這幾個主要牧場,這個部落就再難生存了。」

    方信聽了,也是自得,笑了笑,又說著:「此法有何弊端?」

    「如是硬破,必付出數倍地代價,這不算弊端,但是這法,只可在草原或者大平地上行之,如是丘陵、林地多、湖泊多的地點,就難以行之。」

    「內地多石,多火,多湖泊,複雜地形,都可破之,對攻城更是無用了。」

    講武堂的人,已經認真分析了,一一說來,方信聽的連連點頭,卻說著:「雖對內地中原效力不佳,但是能破草原,已足矣!」

    蠻司並不算是純粹的遊牧民族,在蒙城關之後,才是真正的大草原和遊牧民族,雖然此時它們還不成氣候,但是歷史上多有記錄,有此戰車,在大草原平地上,正是無敵之器,日後朝廷再不受其害了。

    這時,也差不多吃完了,才洗了臉,軍中清點的人,已經求見,在允許後,進來就沉聲說著:「撫台大人,此戰,獲得未死之馬一萬一千匹,其中四千完好,還有二千傷癒後,也可繼續作戰。」

    這是最大的收穫,方信聽了,頓時大喜,說著:「善!」

    「撫台大人,敵騎兵已經盡被處死,清點屍體,的確是一萬九千五百騎,俘虜只餘一百餘人。」

    「撫台大人,敵步兵,先經與車營消耗,後大敗後,我軍追擊而下,總計俘虜三千餘人,殺六千餘人,城下也有二千,總有一萬二千人。」

    「是役,蠻兵已去三萬二千人,敵賊去其一半有餘,城中不過二萬五千人。」

    「而我軍陣亡只有四千六百餘人,可所謂大勝!」

    聽到這等消息,方信雖早有預料在心,也是大喜,這誠是前所未有地大勝了,經此一戰,蠻人十數年的實力為之一空,再無爭霸之力,而且,各族青壯,都在其中,如是消滅掉,其分佈在各地的部落,就再無抵抗之力,這時如果大舉滅族,相必不需要耗費多少代價,也許,是徹底解決的時候了,想到這裡,方信不由殺機大動。

    眼見紅青的殺氣閃過,袁程心中一動,等發號施令,而講武堂的人都退了下去,他就開口說著:「主上!」

    「哦,袁先生有何話說,儘管說來。」

    「主上,不知俘虜如何處置?」袁程說著。

    方信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有話說,就說著:「依你之見呢?不必拘束,直管說來。」

    「是,主上,自古殺俘不吉,殺多了還有干天和,有損功德。」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見得方信臉沉如水,不置可否,又說著:「但是,下官也知道,蠻人十數年來,殺漢百萬,軍民都受其害,不得不報。」

    「嗯,就是這個問題,你有什麼辦法?」方信略有些感興趣,問著。

    「主上,其實就算是異族,之間也有很大差別,有的是蠻王所在大族的本兵本將,有的是依附的部落,還有就是漢族被奴役者。如是盡殺之,不但有損功德,也不甚有利。」袁程知道說到底,還必須以利益動之,因此如此說著:「如能吸取和控制,就多上數十萬軍民,這對主上來說,不言而喻。」

    聽到這裡,方信心中一動,的確,這等於爭奪天下時憑空多了一支力量!

    「自古之道,在於摧堅斬首,然後為我所用,幾十萬蠻人,那也是一塊重要的力量,收之,也可奪其氣數,再說,雖然經過此役,蠻人大敗,但是城中還有二萬五千兵,要攻下,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這時,蠻王親兵盡折,只要稍加分化。許出降部落不追究,不戰就可得城。」

    說到這裡,方信已經同意了一半,的確,西南這本來也是一方龍氣,結果要徹底消亡它。也許會受到位面天罰,如能吞併西南龍氣,那就可正式成蛟,不依靠朝廷龍氣了----在現實中也一樣,能控制數十萬蠻人的話,不但大規模的牧場可建造,也可憑空獲得許多人手,立刻就有著虎視天下的潛力了。

    想了想,方信就說著:「話是如此。奈何軍民之心啊!」

    「主上所憂。下官有一治蠻策就可平之。」

    「哦。何策。快快說來。」

    「對蠻司高層。則獻俘太廟。已報二代先帝知遇提拔之恩。千里送俘。如此誰不知道主上之軍威?轟傳天下了。此是盡主上之臣職。」

    聽了這句話。方信頓時眸子一亮。這是政治上地對策了。頓時說著:「大善。還有呢?」

    「軍民之心不可不收。蠻人之心不可不清。因此。凡十戶以上者。都要審之。軍民有血仇者。都可訴之。而殺漢族血仇者。公而殺之懸首。以平軍民之心。也使蠻人失其骨幹。不能合一。」這就有點公審地味道了。把蠻人骨幹一網打盡。進行殘酷地清洗。而且還理直氣壯。獲得天下人地讚許。可以獲得軍民地擁戴。一石三鳥啊!方信心中立刻想起幾個念頭。頓時笑了。說著:「此策也是大善。再其下呢?」

    「下民示以寬大。若是蠻王部落地。此時精銳和精壯盡失。就處徒刑。罰為所有人地奴隸。並無要緊。若是原本被迫依附地部族。就分拆屯田來監督。有功之蠻首以官祿養之關內。不給予接觸部民。若是被蠻王吞併地小股部族。有血仇地。就恢復部族名。出關在草原上。為主上牧羊牧馬!」

    「嘶……甚好,甚好,袁先生果是國士啊!」方信也不由歎之,古代人在權謀上,真正是不遜色啊

    此役過後,蠻王親兵精銳折了大半,蠻王已成空架子,而二萬兵,面對八萬兵,蠻人又不擅長守城,基本上是有敗無勝,有死無生,面對這等生死威脅,地確只要稍放寬一下,蠻人內部就會綁著蠻王出降了。

    再給予分化,的確可以治理蠻人,並且在一年後形成力量,特別是牧馬之策,如是行之,以後就有源源不斷的馬匹了。

    「善,那袁先生,可為吾起草此徼?」這等於把這事交給他來辦了,辦成了,自然是大功一件了。

    袁程恭謹說著:「敢不從命?」

    當下,大計已定,當天黃昏,就用弓箭把此通牒書射到城中了,至於效果,自然就只有等著城中自然演變了。

    而蒙城關是距離草原的最後一道屏障,以天然的山為關身,因此還有一些樹木,雖然砍伐了不好,但是方信還是下令砍伐,製造攻城器具。

    至於車營,這時已經載著屍體和傷兵,運輸回去,而各營清點物資,重編人員,輕傷的士兵也要包紮癒合,如此忙個昏天黑地。

    直到通牒的最後一日,也就是七日後,車營甚至回來一次了。

    八萬大軍,五千騎兵,滿佈於關外。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重關都是城厚牆高,溝河護城,易守難攻,故能以少勝多,但是,蠻人上次破城,焚燒了半邊,又自持騎射,不修城牆,使城牆現在薄弱的很(也是因為人口少),所以根本難以重關看之。

    方信凝視著城上,見還沒有動靜,冷笑一聲。

    還是兩股龍氣,方信的黃蛟已經張牙舞爪,騰升天際,變地甚是熾烈,鱗片和爪子,又寒光閃閃,這是軍氣所支持。

    而相反,黑蛟不但縮小了數成,更是其氣渾濁,顯是不能同心,而鱗片更是血淋淋,爪子折斷,雖是咆哮,卻實是虛弱了。

    見此,方信靜靜等待,只見中午快到,城上,還沒有動靜,方信不動聲色,就下達了命令,說著:「遣投石車上前。」

    這等投石車,就地取材,自然不堪長用,但是現在也足夠了。

    「是!」頓時,數十兩簡單製造的投石機,就開始推上前,一派肅殺之氣。

    時間一點又一點的過去,鼓聲開始響起,一聲連著一聲,軍中號令開始發出,諸軍開始準備著。

    就在這時,城中突地傳來廝殺之聲,又有火煙直冒而上。

    方信頓時暫不下達攻城命令,靜靜等待。

    片刻之後,城門大開,數十騎衝出,高舉白旗,這自然立刻有幕府校尉上前詢問,片刻之後,他就策騎回來,跪向方信:「大人,蠻王自殺了,其子出逃自草原,余部盡數降之!」

    「恭喜大人!」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方信周圍地人都拜倒。

    方信卻初時不見喜色,片刻後,又派一衛先進城,以防有詐。

    眾人都望著城內,這時方信卻有些怒色,很明顯,至少蠻王之子出逃,是一種妥協和默許,但是這卻也是人之常情,只得等待。

    再過半個小時,這一衛已經控制了城門附近,出來表示安全。

    方信這才將此事宣告全軍,時間,三軍歡喜雀躍,歡呼雷動,這代表著西南戰事的結束,也代表著活著。

    大軍開始入內,直到控制全城後,方信才進入城中,開始著戶口和糧倉,以及兵甲的清點和交割。

    數萬軍中擁戴,入得城來,見得蠻王王宮,還在燃燒。

    方信收回了視線,這時城中忠於蠻王的余部還在抵抗,方信聞報,在親衛甲士的重重保護下,馳馬不遠觀察。

    觀察了片刻,就知道這等抵抗,只是零星抵抗,也就不再理會,讓部將自是處理。

    親兵找到一處很完整的住宅,這大概原本是蠻王的大臣之宅,現在自然就被方信佔領了,雖然外面甲兵不絕,甚至還有大火熱氣,以及戰鬥的聲音,但是此園裡,各親兵把守所有房屋和走廊,一時間,竟然沒有半點聲音。

    直到方信用完了中餐,城中戰鬥聲熄滅,部將前來報告,說城中已經肅清了。

    方信聽了,就「嗯」了一聲,說著:「這王宮之火,隔離出來,要燒就燒吧,各營要嚴肅軍紀,不得有妄殺之舉,至於那些蠻部首腦,明日就統一召見!」

    「是,大人!」等將士應命而出,方信直上而看,卻見得城中一道金光,熾烈威猛,黃蛟直飛而上,在天空旋舞,片刻之後,光柱自天而起,這片星域,原本明亮的星辰黯淡無光,甚至沉寂。

    自成天柱了,自此,才算得了基業,成了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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