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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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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夜襲

伊稚斜這虧吃大了,不僅損失了那麼多兵士不說,連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差點連小命都賠上了,就別提他心里的憋屈勁了。

“呼呼!”

伊稚斜氣喘如牛,胸口起伏如波浪,只覺胸膛快要爆炸,足足喘息了一盞茶時分,這才平息下來,拔出彎刀,朝著安陶城一指:“攻城!給我攻城!”

怒氣勃發的伊稚斜不顧一切的命令匈奴攻城,這一攻就是兩天,直到第二天日落時分,匈奴實在無力再攻,這才下令停止進攻。

安陶城雖不大,卻是城高坦厚,而匈奴又不善長攻城,城上的漢軍守得鐵桶一般,哪里攻得上去,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

等到匈奴停止攻城,安陶城下已經積聚了兩千多具屍體,加上受傷的匈奴,兩天時間內,匈奴傷亡近半,代價非常高昂。

在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價后,連城頭都沒有爬上,這在匈奴歷史上還從來沒有過。

漢朝和匈奴打了數十年,斬首數百的次數都不多,安陶城一戰,匈奴遺屍兩千多。且不論這一戰的最終結果如何,光是這守城就取得了漢朝創建以來最大的勝利!

周陽站在城頭上,望著城下,只見累累屍體,死屍相壓,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

殘肢斷臂、破碎的內臟、飛濺的鮮血……無一不是慘烈戰場的寫照。

此時此刻,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這是一幅美麗的畫卷,只不過,這畫卷的底色是紅色,那是匈奴鮮血染成!

空氣中的血腥濃烈異常,比起昨日初戰時,不知道濃烈了多少倍。然而,此時的周陽,早已習以為常了,沒有絲毫暈血的反應。

臉色平靜,眼中射著冷芒,看著城外的屍體,就象看著稻草一般,經過這一戰,周陽心態已是一個老兵的心態。

公孫賀在周陽肩頭一拍:“周陽,有你的,把伊稚斜算得死死的!伊稚斜自恃勇悍,不把大漢放在眼里,讓他吃個小虧,他就忍受不住,不顧后果的攻城,妙計啊!”

當日定計時,周陽就提出,要設法讓伊稚斜暴怒,讓他不計代價的攻城。伊稚斜一萬精銳軍隊,而建章軍不過一千五百人,正面對抗于建章軍不利,讓伊稚斜攻城,把他的銳氣、兵力消耗在堅固的城墻下,才是最佳選擇。

“過獎了!”周陽頭也沒回,仍是看著城外:“攻城兩日,毫無進展,匈奴的銳氣已經消磨一空,個個體虛乏力,此是天賜良機!”

“嗯!今晚上,我們給匈奴單于送一份大禮!”公孫賀目光炯炯。微一沉吟:“可是,我們的人手有限,即使打敗伊稚斜,戰果也不會太大。”

“這好辦!”周陽在公孫賀耳邊嘀咕一陣。

公孫賀一拳輕擊在周陽肩頭:“周陽,你真是智計多端,連這等主意也想得出來!來啊,準備羊子、戰鼓!”

“羊子!”

聞言的建章軍個個驚奇不置。打仗竟然要羊子,這是打的哪門子仗?

XXXXX

沉沉夜色好象一張巨大的網,籠罩在安陶城頭。

周陽和公孫賀並肩前行,查看兵士的準備情況。

這里有數百只羊子,還有數百面戰鼓。

“咩咩!”

羊子一見周陽兩人叫了起來,不住的搖著尾巴,更有些羊子舔著周陽的戰裙,好象在討好似的。

“就靠你們了!”

周陽撫著一只羊子的羊角,輕拍兩下,意示鼓勵:“你們也可以打匈奴!”

“羊子也能打匈奴?”

蘇建他們聽了周陽的話,心里一個勁的奇怪著。要不是恪于軍規,肯定是圍著周陽,問個明白了,這都是什麼腦袋,用羊子去打匈奴?

就在他們奇怪之際,公孫賀走到他們面前,大聲把羊子的用途一說,蘇建他們人人眼里放光,恍然大悟,羊子竟然有如許妙用!

這主意實在是妙,蘇建他們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蘇建狠狠擰了一下大腿,很疼,不是做夢!

公孫賀大手一揮,漢軍把羊嘴用布條拴住,牽著羊,抬著戰鼓,出了城,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我們也走!”公孫賀沖周陽一打手勢,兩人帶著一隊建章軍,出城而去。

XXXXXXXXXXX

沉沉夜色中,匈奴上千座帳幕相連,這就是伊稚斜的營地。

漢軍即使在野外扎營,也有營柵,防止敵人偷襲。匈奴卻完全沒有,只要有帳幕,就是營地,就是他們休息之處。至于敵人會不會偷襲,匈奴根本就不擔心,因為數十年來,漢軍還沒有這樣做過,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得得!”

急驟的蹄聲響起,一隊匈奴舉著火把在營地外面巡視。這是匈奴防止敵人襲營的辦法。

這隊巡羅兵士正前行間,發現前面有不少人,舉著火把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麼?”

黑暗中的人如此回答。這話說得真夠繞的,究竟誰問誰呀?

正在匈奴愣神間,一片劍光掠過,這些巡邏的匈奴兵士立時做了劍下亡魂。襲擊發生得太突然,匈奴兵士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解決了巡邏兵士,一群黑影朝匈奴營地摸去。

此時的伊稚斜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危機已經降臨,兀自在帳幕里大罵阿胡兒。

伊稚斜裘衣皮帽,手提著馬鞭,怒氣沖沖:“你們,你們,你們阿胡部是豬,全是豬!營地被人襲擊了,丟人!丟人!”

阿胡部口眾少,于匈奴來說,無足輕重,可有可無。伊稚斜一怒之下,殺了他,不過是捏死一只螞蟻,不可能有為他說自豪感,阿胡兒膽顫心驚,一副討好樣兒:“左谷蠡王,你息怒!息怒!”

“我怎麼息怒?”阿胡兒不說還好,他一說話,伊稚斜的怒火更大,手中馬鞭狠狠抽在阿胡兒身上,清脆的響聲中,一道血痕出現在肩頭。阿胡兒連叫嚷都不敢,只有拼命咬牙忍住的份。以伊稚斜此時的怒火,被打一頓算是最輕的了。

“我的戰馬,我的射雕者,我的勇士,我的臉面,全沒了!都是因為你們阿胡部!”伊稚斜氣喘如牛,隨時有可能失控。

“漢軍來襲!”

驚惶的叫嚷聲傳來,把伊稚斜從震怒中驚醒過來。

“漢軍來襲?不可能!”伊稚斜第一反應就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然而,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讓他不敢不信。

“咚咚!”

驚天的戰鼓聲擂響,從四面八方傳來,這正是漢軍進攻的命令。

鼓聲如雨點般傳來,來的漢軍肯定不少,他們已經陷于重圍之中了。伊稚斜的膽子再大,此時也不得不懼了,驚得一顆心差點從胸腔中蹦出來。

讓他更加驚懼的還在后面。

“漢軍威武!”

驚天動的戰號從營地里響來。

“漢軍威武”,這是漢軍沖殺的戰號,每當這戰號響起時,必是漢軍沖鋒的時刻。從這戰號聲聽來,漢軍人數眾多,不下數千之眾。更要命的是,這戰號還是從營地里傳來,這說明什麼?

說明漢軍已經摸到營地里來了,這可是要命啊!

伊稚斜一張臉立時成了青色,繼而又成了白色,青青白白,白白青青,變化多端,精采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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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完勝

伊稚斜強忍著心驚,一頭鉆出帳幕,只見此時的營地,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喊殺聲,到處都是驚奔四躥的匈奴。

他們一個個驚惶無措,仿佛遇到魔鬼似的。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匈奴個個衣衫不整,有些人根本就沒有衣衫,光著個身子亂跑,至于兵器,早就不知丟到哪里去了。

伊稚斜通曉兵道,他的軍隊是匈奴的精銳,應該遇事不慌,沉著應戰才是,都成這副德性了,伊稚斜氣惱之下,拔出彎刀,刀光一閃,一個匈奴腦袋飛上了半天。

“回去!給我殺漢人!”

伊稚斜大聲下令。

有他坐鎮,匈奴的驚惶慢慢消退,安靜下來,更有不少兵士開始找兵器了。

“可惡的漢人,你們在哪里?有膽的就出來!”伊稚斜揮著彎刀,大聲咆哮起來。

沒有人回答他,伊稚斜還要再說,阿胡兒焦急的聲音響起:“左谷蠡王快走,馬驚了!”

“馬驚?”伊稚斜還沒有明白過來,營地里怎麼會馬驚?

馬驚是最可怕的事情之一,一旦馬驚,不計其數的戰馬奔馳起來,天搖地動。要是給遇上了,就會給踩成肉泥。

“得得得!”

就在伊稚斜驚疑之際,如雷的蹄聲響起,震得大地都在顫抖。匈奴在馬背上生,在馬背上死,對馬是太熟悉了,一聽這聲音,伊稚斜就知道這有好幾百戰馬在奔馳。

一轉念間,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腦海里,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想得沒錯,這正是周陽的想法所在。匈奴雖然折損不少,在兵力上還是zhan有優勢,是漢軍的兩三倍。即使漢軍夜襲,人數不足,對匈奴的殺傷有限。為了解決這問題,周陽決定,進入匈奴營地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殺人,而是去尋找匈奴的戰馬。

按照匈奴的習慣,每到營地,會把戰馬按照一定的編制進行集中喂養。至于集中多少,數量並不確定,可能數十匹,也有可能數百匹。

只要找到戰馬,殺散看管戰馬的匈奴兵士,然后趕馬馳突,在匈奴營中制造混亂,只要混亂一起,匈奴必然是亂成一團。

黑夜之中,不辨虛實,平時一點點混外,都會放大好幾倍。要是有數百上千匹戰馬在匈奴營地里馳突起來,那混亂還小得了嗎?

漢軍一進入營地,就分頭行動,到現在已經掌握了不少戰馬,正趕著戰馬在匈奴營地里狂奔亂突。

如此之多的戰馬馳突起來,那威勢可想而知了,躲避不及,就會給踩成肉泥。只一會兒,死在馬蹄下的匈奴就不在少數,這混亂是越來越大。

“快!收攏戰馬!”

要想重新穩定局面,只有控制住戰馬,伊稚斜的反應也夠快。

可是,周陽會給他機會麼?周陽能不算到這一著?早就算計好了。就在戰馬馳突的時候,漢軍揮著漢劍,在匈奴營中大開殺戒,一邊大殺一邊大吼“漢軍威武!漢軍威武!”

黑暗中,誰也分不清是誰,哪怕是遇到影子,那也是敵人!匈奴驚恐之下,自相殘殺者不在少數。黑暗之中,你打我,我要你,打了半天,最后發現是自己人。發現了又怎樣呢?你死,總比我死好!

平靜的水面,只需要一顆石子就能打破其平靜,激起無盡的漣漪。漢軍的夜襲無異于一塊巨石砸進湖里,激起無盡的波濤,這混亂是越來越大。

到了最后,炸營了!

炸營是古代軍隊最可怕的事情,一旦發生炸營,后果不堪設想。引發炸營的原因千奇百怪,可能是敵襲造成。更有可能,是某個兵士睡夢中說夢話“敵人來了”,驚動別的兵士,抄起兵器就砍殺起來,混亂越來越大,到最后,死傷無數。這種事,史不絕書。

制造一波又一波的混亂,讓匈奴炸營,這正是周陽的目的所在。為了達到這一目標,漢軍奪馬馳突,殺人放火,擂鼓驚敵,大吼戰號,能用的手段全用上了。

喊殺聲,臨死前的慘叫聲,蹄聲,響成一片,匯成一首戰地之歌!

混亂越來越大,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伊稚斜雖是不願,只有逃走的份了。

伊稚斜騎上戰馬,一拍馬背,帶著自己的親兵,奪路而逃。

出了營地,一路往北,還沒有跑出多遠,就聽前面傳來如雷的鼓聲,還有漢軍的吆喝聲:“匈奴休走,飛將軍在此!”

“飛將軍?”

飛將軍李廣的大名,在匈奴是婦孺皆知,伊稚斜乍聞之下,不由得頭皮發炸。遇到李廣,和遇到死神沒什麼區別,無奈之下,伊稚斜略一辨方向,打馬往西沖。

才奔馳一口氣功夫,前面又有如雷的戰鼓聲響起,還有漢軍的吆喝:“匈奴休走,程不識將軍在此!”

程不識的名頭雖然不如飛將軍那般威名遠播,讓匈奴婦孺皆知,可是,程不識是與李廣齊名的漢朝抗擊匈奴的名將。那也是一個難纏的人物,遇到他,就是撞上鐵板。

這也惹不得,伊稚斜只得打馬朝東跑。沒跑出多遠,又是一陣如雷的鼓聲響起,還有漢軍的吆喝:“匈奴休走,飛將軍在此!”

“飛將軍?來得這麼快?不愧有飛將軍之稱,難道他真的會飛?”伊稚斜雖然心中起疑,卻是驚懼難已,真偽難辨之下,只得另找方向逃命。

就這般左沖右突,不論他怎麼逃,總是有漢軍攔截,不是飛將軍,就是程不識。這兩人好象神仙似的,不論他逃到哪里,總能出現在那里。

伊稚斜就這樣沒命似的逃了一晚,都沒有逃出漢軍的追擊。到天色微明時,伊稚斜早已是氣喘如牛,疲憊不堪,更重要的是驚懼過甚,原本過人的膽氣,已經所剩不多了。

好在,天色終于亮了,只要天亮了,就可以收攏軍隊,再定行止。

“咚咚!”

前面傳來如雷的戰鼓聲,驚天動地,又有漢軍在等著他。

伊稚斜一瞧身邊,所剩不過十來騎,要是再遇上漢軍,那只有送死的份。事到如今,他還能多少膽色呢?得趕緊逃。

“左谷蠡王,你快瞧!”

阿胡兒指著前面。逃了一晚,阿胡兒竟然沒有走丟,實是異數。

伊稚斜不看則已,一看之下,羞怒交集,一張臉立時漲成了紅色。

前面哪里是漢軍,是一群羊子給倒吊著,羊蹄不住擂在戰鼓上,要不戰鼓響如雷都不行。

伊稚斜恍然大悟,就算漢軍人數不少,可是安陶城才多大一點,能駐守大軍麼?漢軍是人數不多,沒有兵力上的優勢,要想襲破匈奴的營地,就得用計。這羊子擂鼓正是漢軍的計策所在,怪不得只聞鼓聲,不見漢軍沖殺,原來根本就沒有漢軍。

現在是明白了,可是太晚了。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誰能想到此點呢?

還有一點,伊稚斜沒有想到,那就是李廣和程不識根本就沒有來。周陽這是借二人的名頭,嚇唬匈奴的。在外面攔截的漢軍,不管遇到誰,都說是李廣或程不識,是以伊稚斜逃了一晚上,也沒有逃出二人的手掌心。

“可惡的漢人!你是誰?你比草原上的野狼還要狡猾?”伊稚斜仰天一聲咆哮,帶有無盡的傷心、不甘、憋屈……

“我被一群羊打敗!可恥!可恥!”羞怒攻心之下,伊稚斜再也禁受不住了,一口鮮血噴出來,一顆頭顱軟軟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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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怒火沖天

晨曦初上,朝陽初升,金色的陽光灑向大地,把大地染成一片紅色。

為鮮血染紅的匈奴營地,更加色彩鮮艷,奪人目睛。

漢軍正在打掃戰場,雖是經過一晚苦戰,卻是人人精神抖擻,沒有一點疲憊之色。

此時的營地,到處是死人,到處是死去的戰馬,人無完好的屍體,不是肢殘身缺,就是成了一灘肉泥。情形之慘烈,比起前兩日的城下之戰更甚十分。

周陽行走在營地中,一腳下去,一個不小心就會濺起一片血花。營地中,有不少小小的血湖,在朝陽下閃閃發光,格外美麗,份外妖嬈。

無數次聽說過戰場很慘烈,要不是親眼所見,周*本就不信戰場是如此的慘烈。當然,周陽雖然心驚,卻是更盼望這種慘烈更甚,越是慘烈,匈奴越是倒霉,漢人越是揚眉吐氣!

“周陽,好樣的!”蘇建在經過周陽身邊時,一豎大拇指,贊嘆一句。

“周陽,了不起!”趙破親熱的拍著周陽肩頭,贊不絕口。

“周陽,你是這個!”路博德的大拇指都豎到天上去了。

雖說建章軍的校尉是公孫賀,可是,靈魂卻是周陽。周陽以什長的身份出謀劃策,這事早已盡人皆知。城下一戰,昨晚一戰,無不是出自周陽之手,兵士們對周陽敬佩不已,見到周陽的面,就象見到親人似的,笑臉相似,真心誇贊。

這一戰,打出了漢軍的威風!數十年沒有的威風!

數十年來,漢軍在匈奴面前,就沒有什麼勝仗可言,就沒有真正痛擊匈奴,而現在,這一切都變成了現實,誰能不服氣?

此時的周陽,雖然還是什長,卻已得到建章軍的認可,只要他一句話,兵士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周陽,你在這里啊?”公孫賀人未到,聲音先到,快步跑過來,拍著周陽的肩頭,親熱得緊:“你可知道昨晚一戰的戰果如何?”

略一停頓,聲調轉高:“你肯定想不到!”

“都清理出來了?”周陽有些意外,這動作也太快了吧。

公孫賀微一頷首:“只知道個大略,詳細的得稍后才能知曉。這一仗,要是沒有你運籌幃幄,就不會有如此之勝,我是急不可耐的說給你知曉。粗略估算,昨晚一仗,匈奴亡兩千多人,至于受傷,估計是人人帶傷。可以這樣說了,伊稚斜一萬軍隊已經潰不成軍了。”

興奮的一緊握雙拳,用力過度,手背都有些泛青了:“你真是好算計!先不殺人,先制造混亂!這兩千多匈奴,死于弟兄們之手的並不多,他們自相殘殺就死傷無數,占了六成吧。只可惜,讓伊稚斜逃走了。可是,這也沒辦法,我們的兵力不占優,要抓住他也挺難的。”

周陽歡喜上臉,興奮的重重點頭:“好啊!匈奴終于知道大漢的厲害了!”

“嗯!那還用說!”公孫賀歡喜無限:“這一戰,我們的繳獲極多,別的不說,光是戰馬,就有好幾千匹呢。匈奴的戰馬高大健壯,韌性好,沖擊力強,這些戰馬才是這們這一戰最大的收獲!”

漢朝缺馬,建國之初,就是王侯也不能用馬駕車,只能用牛車。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景帝時期。景帝為破擊匈奴做了兩件富有遠見的措施,一是把皇位傳于他最能干的兒子漢武帝,二是大力推廣馬政,取得了很不錯的效果。

要是沒有馬政的支持,漢武帝就不能組建規模龐大的騎兵軍團,更不可能在“漠北決戰”一次性投入三十萬匹戰馬。

這一時期,漢朝對戰馬的渴望是相當的急切,一下子繳獲數千匹戰馬,的確是天大之喜。

不容周陽說話,公孫賀已經揮著拳頭道:“發出鴻翎急使,給皇上報捷!大漢萬歲!”

實在是歡喜難禁,嗥了起來。

“大漢萬歲!”

他一嗥,兵士們齊聲相和,驚天動地的吼聲,直沖霄汗!

XXXXX

龍城,匈奴的三大聖地之一。

此時的龍城,早已是一片軍營,到處都是軍帳,到處是軍隊。

“隆隆!”

一隊隊匈奴軍隊騎著戰馬,腰挎彎刀,背上強硬,行列整齊,開去集結地點。

今日是五月初五,是軍臣單于祭祖的日子。祭祖之后,軍臣單于就要下達南下攻漢的軍令,這些軍隊奉命集結到冒頓單于的墳墓前。

頭曼單于、冒頓、老上單于的墳墓在龍城的西北,這里是一片墳起的山巒,地勢高,正是埋骨之所。

這片山巒,周圍數十里,每個山包上都有一座墳墓。每一座墳墓里躺著的是一位單于,遠至數百上千年前的單于,近的有頭曼單于,冒頓,老上單于。

在這些墳墓中,有一座最大的墳墓,那是冒頓單于的埋骨之所。冒頓,是匈奴歷史上最偉大的領袖,他統一了匈奴各部,把四分五裂的匈奴凝聚在一起,是深受匈奴愛戴的單于。

他死后,他的兒子,老上單于繼位,把冒頓葬在主峰之上。主峰上,原本是一位數百年前的匈奴單于埋骨之所,老上單于讓他搬了家,把這最好的位置讓給了冒頓。

匈奴特別敬奉祖先,對祖宗的墳墓極為看重,入葬之時,不僅要殺匈奴陪葬,還要把墳墓修得象畫兒一樣美麗,要不然,就是對祖宗的不敬。

冒頓作為匈奴最偉大的領袖,他的墳墓最大,最是氣派,修得最是精美,霸氣十足。

從山腳開始,是一條白玉砌成的玉階,一直向上延伸,直達冒頓的墳前,長約七八里。此時的玉階上,軍臣單于率領群臣,正沿階而上。他們的步履合著節奏,不是太快,也不緩慢,是匈奴祭祖時的特有步調。

走完玉階,就到了一個由昆山之玉鋪成的空地,寬約里許。潔白的昆山之玉,在陽光下發著柔和的光芒。

冒頓的墓碑是用一塊碩大的美玉制成,碑頂是一只黃金鑄就的鷹,展翅騰空,一副翱翔九天的霸氣,碑上刻著一些匈奴記事的符號圖案。

“孫,軍臣,率領大匈奴左右賢王,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祭祀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匈奴大單于冒頓!”軍臣單于率領群臣跪了下去,以額頭觸地,聲音悲切。

早已準備好的匈奴巫師跳起了祭祀舞。匈奴的舞蹈動作不多,就是蹦呀跳的,轉個身什麼的,沒有優美的曲線,沒有流暢的動作,只一會兒功夫,就完成了。

軍臣單于站起,轉過身,凝望著山腳下的匈奴大軍。

此時的山腳下,早已是一片兵的海洋,十余萬匈奴大軍集結,排成一個又一個方陣,從山上一眼望去,好不壯闊。

軍臣單于這次的行動以長安為目標,動用了二十多萬軍隊。別的軍隊,已經按照他的部署,在西起河套,東至遼東的漫長戰線上和漢朝打得不可開交。

而他真正要行動的路線上,卻是一片寧靜,這只不過是暴風雨的前奏罷了。他把匈奴最精銳的軍隊,單于本部兵馬集中到龍城,只等他祭祀一完,立即率軍南下,直奔長安。

“大匈奴的勇士們:我們是天子之驕子!膽小如鼠的漢人,只配做大匈奴勇士的奴隸!我,大匈奴的單于,命令你們,打進長安!”軍臣單于扯起嗓子,開始了進軍前的訓話。

匈奴自詡為“天之驕子”。

“打進長安!”

“打進長安!”

一聲接一接聲的吶喊,震得大地都在顫抖,風云為之失色。

匈奴手中的彎刀不住揮動,殺氣騰騰,眼里閃著熾烈的戰意!

軍臣單于聽著如雷的戰號,志得意滿,瞇瞇眼睛,就要下達進軍的命令。然而,就在這時,伊稚斜給阿胡兒和幾個親兵抬了上來。

此時的伊稚斜,早已不是出發時的那個龍精虎猛,勢吞山岳的左谷蠡王。而是臉色蠟黃,眼睛呆滯,氣息微弱,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兒,隨時可能咽氣似的。

“左谷蠡王,你這是怎麼了?”軍臣單于絕對想不到伊稚斜會吃敗仗,還是眼前這模樣。

勝敗乃兵家常事,吃了敗仗,本沒什麼了起,因為匈奴的勝仗太多了,一次敗仗無傷大雅。最讓伊稚斜氣不過的是,他竟然是敗給了一群羊!漢軍用羊擂鼓,就嚇破了他的膽。一想起這事,他就氣怒難息,越想越氣,越氣越禁受不住,就成了如今這樣了。

伊稚斜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朝阿胡兒一個示意。阿胡兒這才簡略的把經過說了。

“你給一群羊打敗!你還配是大匈奴的天之驕子嗎?你還配是大漠之上的野狼嗎?”軍臣單于一連問了三遍,得到阿胡兒的肯定之后,這才相信是真的。氣不打一處來,飛起一腳,把伊稚斜踢飛老遠,咆哮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十余萬匈奴軍隊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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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喜悅無邊

曙色微明,長安的北門,洛城門緩緩開啟。

行人進進出出,越來越多,沉寂了一夜的長安又恢復了生氣。

一個身著葛布深衣,頭戴襆頭的布衣文士,從城下緩步進城。此人雖是葛布粗衣,卻是雙睛明亮,臉上有著異樣光輝,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布衣士子。

“安陶大捷!斬首五千余!”

一個充滿興奮的聲音遠遠傳來。這聲音興奮無比,卻又沙啞無比。

守城的兵士朝北一瞧,只見一個騎士飛馬馳來,背上插著翎旗,正是鴻翎急使。他一臉的疲憊,仿佛奔行了萬里之遙似的,然而,他的眼里卻是閃著興奮的光芒。

“安陶大捷!斬首五千余!”

鴻翎急使興奮的聲音再度響起,行人聽得清清楚楚。

“安陶大捷?”

“斬首五千余?”

“這怎麼可能?”

“大漢立國以來,就沒有斬首上千的戰功呀?”

行人議論紛紛,誰也不信這是真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盡是茫然的臉色。

“這是真的嗎?”守城的兵士眼睛滾圓。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歡呼?”那個布衣士子揮著手臂,扯起嗓子,大聲吶喊起來。

“這位讀書人,這能是真的麼?大漢打了這麼多年,就沒有一次斬首上千的勝仗呀!要是邊將虛報,那不是空歡喜一場麼?”

立時有人提出質疑。

“你好不曉事!”這個讀書人朝這質疑的人一指:“大漢數十年未有如此大勝,誰個敢虛報?他不要腦袋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行人心想也是這理,這麼大的事,要是虛報,朝廷還不查個實在的?一旦查實,那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誰能有這個膽?

“先生好見識!”

“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主父偃!”主父偃一揮手,吼起來:“安陶大捷!大漢萬歲!”

“安陶大捷!大漢萬歲!”

洛城門的行人在主父偃的指揮下,揮著手臂,盡情的歡呼。

自從高祖平城之圍后,漢朝百姓無時無刻不在盼著一場勝利,一場大勝利!可是,數十年來,都沒有大勝仗。如今,勝利終于來了,他們無不是盡情歡呼,無不是淚流滿面,激動難已。

因為,漢朝太需要勝仗了!

喜悅好似滾燙潑雪一般,迅速傳播開去。先是在洛城門附近,續而就是北城區,再過一會兒,整個長安的百姓都在歡呼!

“安陶大捷!大漢萬歲!”

長安數十萬百姓齊聲歡呼,聲浪直達九霄,聲聞百里之外!

長安沸騰了!

自從蕭何營建長安以來,長安第一次沸騰了!

因為勝利而沸騰!

XXXXXXXXXX

未央宮,宣室殿。

景帝端坐御座上,一臉的肅穆,穆穆天子威嚴畢現,令群臣不敢仰視。

許昌一如既往的進行長篇大論的奏報,錢糧賦稅之數,無一不是長而空,廢話居多。

“安陶大捷!大漢萬歲!”

聲震長安的歡呼聲傳來,打斷了許昌的奏報。

來得太突然,群臣聽在耳里,仿如做夢,誰也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景帝劍眉一擰,虎目中閃過一絲迷茫,他也是不明所以。

“安陶大捷!斬首五千余!”

鴻翎急使在幾個當值的建章軍攙扶下匆匆而來,興奮的扯起嗓子,喊起他不知道喊過幾千遍,還是幾萬遍的捷報。

“安陶大捷?”

“斬首五千余?”

他的話好象火星掉進火yao桶似的,一下子炸開了,整個宣室殿,嗡嗡作響,大臣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不信這是真的。

實在是,實在是,匈奴來去如風,無從捉摸,朝中大臣更有人比方說“和匈奴打仗,就是在和影子作戰,縱然壯如牛,能打得著影子嗎?”

匈奴可畏可怖,不可戰勝的想法,在他們心目里根深蒂固,要他們相信安陶一戰,僅用兩千漢軍就斬首五千多匈奴,打死他們也不信,他們寧願相信匈奴用兩百人斬殺漢人五千多。

不,就是兩個匈奴斬殺五千漢人,他們也會信之不疑!

“大膽!你敢虛報戰功!”

不容景帝說話,許昌就面沉似水,指著鴻翎急使,厲喝一聲。

“是啊,肯定是虛報戰功!”

群臣附和起來。

這個鴻翎急使的性子有些急躁,一聽這話,哪里還忍得住,罵了起來:“你這賊賤胚!弟兄們在死人堆里打滾,在血水里洗澡,一刀一刀的打出個勝仗,卻給你這賊賤胚誣陷!我打死你!”

急切之下,把手中的鴻翎急件狠狠朝許昌砸去。

許昌一介文官,哪里躲得開。更別說,他根本就不把這個急使放在眼里,哪里想得到,一個小小的急使,也有如此牛脾性,猝不及防之下,給砸個正著。

那可是竹簡,急使是建章營的好手,動怒之下,出手不輕,砸得結結實實,許昌慘叫一聲,眼前冒出無數的星星。

急使兀自不解氣,指著許昌大罵起:“賊賤胚!你睜開你的狗眼瞧瞧!”撕開衣服,露出胸口的傷,他胸上有好幾道傷口,才開始結疤,明顯是新傷不久。

“瞧清楚了沒有?這就是在安陶之戰受的傷!”急使指著許昌罵道:“賊賤胚!我這只是輕傷!比我受傷重的弟兄有好幾百!你可以罵我,決不能侮辱弟兄們!更不能侮辱弟兄們用性命拼來的勝利!”

義正辭嚴,罵得好不痛快!

許昌手指著急使,又要說話,卻給景帝一聲冷哼嚇得到嘴的話,縮回肚里去了。

“許昌,你好大的膽!”景帝劍眉擰在一起,好似一把出鞘利劍,甚是駭人:“朝堂之上,豈容你胡言亂語。有沒有虛報戰功,朕自會查明白,豈容你胡言亂語!”

許昌的確是失禮了,無言以答,唯有謝罪的份。

景帝哪去理他,接過春陀送過的急件,展開一閱,穆穆威嚴的臉上綻放出了一朵朵鮮花,猛地站起來,眼里精光四射,從群臣臉上掃過。他的目光好似利劍,看著誰,誰就心里打突。

“安陶一戰,只用兩千軍隊,就擊敗了匈奴左谷蠡王伊稚斜的一萬大軍,斬首五千余!繳獲三千多戰馬!”景帝把手中的急件一晃:“你們誰還敢說匈奴來如風,去無影,不可戰勝?”

許昌他們這些畏匈奴如虎的大臣,大氣也不敢出。

“皇上萬歲!大漢萬歲!漢軍威武!”

武將們士氣陡增,振臂高呼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景帝看著急使問道。

“回皇上,我叫陸離支!”急使請罪:“請皇上治罪!”

“你無罪!”景帝走下臺階,朝宣室殿外走去。越走越快,先是小跑,后是急跑,最后是快如脫兔,群臣不明所以,氣喘噓噓的從后跟來。

“皇上萬歲!”

景帝一登上宮墻,只見無數的百姓,翹首以盼,一見他之面,無不是拜倒在地,齊聲歡呼,這是發自內心的歡呼聲。

“大漢萬歲!”

心神激蕩之下的景帝,揮著雙臂,大聲吶喊!

漢朝,一個強大的王朝,一頭沉睡的雄獅,原本要到漢武帝時代,才會蘇醒。如今,已經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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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升任校尉

未央宮,養心殿。

景帝一臉的喜色,穆穆威嚴的天子之態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雙目神采奕奕,不住的踱來踱去,腳步輕盈如風,好似在飄動一般,一張虎口樂成了荷花。

“春陀,朕今日方知做皇帝之樂,樂無窮矣!”景帝終于忍不住了,笑呵呵的開口。

“皇上,我也樂呢!”春陀笑臉相對,尖細的聲音很高,有些刺耳了。

“你樂什麼?”景帝微覺奇怪。

“皇上,建章軍斬首五千余,這可是大漢數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勝仗,大長志氣!”春陀摸摸臉蛋,還有些滾燙:“數十年來,大漢在匈奴面前抬不起頭來,如今,哼,看匈奴還敢不敢小瞧大漢!”

“呵呵!”自從登上宮墻,接受百姓的叩首后,景帝一直處于興奮之中,深深的體會到建立功業,是做皇帝的最大樂趣,一天過去了,仍是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是越想越歡喜。

“春陀,當皇帝的感覺真好!當聖君的感覺肯定會更好!”景帝虎目中神采奕奕,仿若九天之上的驕陽:“朕終于明白為何始皇寧願給人罵為暴君,也要征戰天下,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這一刻,春陀發現景帝變了一個人,身具氣吞河岳的氣勢,不由得一呆。

只聽景帝問道:“春陀,你說朕能成為聖君嗎?”

聖君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得有大功業,春陀一愣,笑著回答:“皇上能,一定能!”

“只要擊破匈奴,朕就能成為聖君!萬世景仰的聖君!”景帝劍眉一擰,問道:“周亞夫來了嗎?”

話音剛落,周亞夫就快步進來了,沖景帝施禮:“臣周亞夫參見皇上。”

“周亞夫,來,來,坐!”景帝一臉的喜歡,沖周亞夫一招手,再朝短案前的矮幾一指。

景帝不坐,周亞夫自然是不敢坐,侍立在側。景帝一擺手,春陀忙退了出去。

“周亞夫,建章營此次建功甚大,斬首五千余,五千余啊!”景帝仍是笑不可抑。

“皇上聖明!漢軍威武!”

“周亞夫,你可知,這一仗是誰謀劃的嗎?”景帝盯著周亞夫,笑瞇瞇的問,親切得緊。

“公孫校尉通曉兵略,自是他謀劃的。”周亞夫微一沉吟。

景帝搖頭:“周亞夫,你猜錯了。不是公孫賀謀劃的,而是你的小兒子,周陽謀劃的。”

“陽兒?”周亞夫一雙眼睛瞪圓了,根本就不信。盡管他知道周陽不凡,卻沒有想到竟是如此了得,能謀劃如此大戰。

區區兩千建章營,對上左谷蠡王的一萬軍隊,那是五倍之敵,這和他當年平定吳楚之亂差相仿佛了。以弱勢兵力,打敗強悍的敵人,要費很多功夫,各個方面的算計,會非常困難,就是周亞夫本人也要費很多手腳。

“看看吧!”景帝把竹簡塞到周亞夫手里:“這是公孫賀的捷奏,把事情說得很詳細了。”

周亞夫接過一瞧,雙手直顫,輕聲道:“陽兒,陽兒,你竟然如此精通兵道!”虎目中精光四射,欣尉無已。任何一個做父親的,處此之情,必是激動難已。

景帝理解周亞夫的心情,不去打擾他,直到周亞夫心情略復:“皇上,此戰雖勝,既是可喜,更是堪憂!”

“你是說單于不甘心失敗,必會起大軍前來找回臉面?”景帝劍眉一挑:“朕已傳旨,各路援軍正向邊關趕去。”

摸摸額頭,景帝有些意外的道:“朕原本以為,能守住就不錯了。沒想到,周陽竟然如此善于謀劃,以弱擊強,打敗了左谷蠡王的一萬大軍。斬首五千余,再加上受傷的,伊稚斜一萬精兵是潰不成軍了。”

“皇上,陽兒雖善謀劃,卻是鉆了匈奴的空子。數十年來,大漢沒有真正痛擊過匈奴,匈奴一向輕視大漢,這才為陽兒所乘。”周亞夫虎目中閃著睿智之光:“大漢之軍何時能與匈奴大軍正面對抗,而不落下風,就是和匈奴大戰之際!”

“有理!有理!”景帝指著周亞夫:“這一仗固然可喜,卻更可憂,大漢得打造一支能征善戰的大軍!”

略一停頓:“周陽立下如此之功,朕得賞他!就升他做校尉,就叫破奴校尉!”

漢朝的校尉是高級軍官,具有獨立帶兵的資格了,可是,校尉在軍中很多,很少有冠名的校尉。漢朝歷史上,最有名的就是漢武帝封的“驃驍校尉”了。賜以特殊名號的校尉,那是天大的榮耀,比起做將軍更讓人艷慕。

周亞夫激動難已:“謝皇上!”

XXXXXXXX

“你,回狼居胥山去悔過!”

軍臣單于一腳踹飛伊稚斜,氣怒不息,胸口起伏如波濤,指著伊稚斜,大聲喝斥:“大匈奴的勇士,是大漠上的野狼,羊不過是野狼嘴里的食物!你卻給一群食物打敗了,你真是頭蠢豬!在列祖列宗的靈前悔過!”

匈奴共有三大聖地,龍城、單于庭、狼居胥山。龍城是匈奴單于的埋骨之所。單于庭是匈奴單于所在地,匈奴的國事就在這里處理。

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祀祖先所在地,這里供奉著歷代先祖的牌位,每到秋季,單于就要召集大臣在這里祭祖。因而,狼居胥山是匈奴的聖地,在匈奴心目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正是因為如此,霍去病封狼居胥是如此的有名。在匈奴祭祖的地方,立下一塊漢碑,還有比這更讓人興奮的麼?

伊稚斜被罰到狼居胥山悔過,無異于給軟禁了。伊稚斜兵敗,如此慘敗,是匈奴的第一次,無話可說,只有乖乖領命的份,給阿胡兒和幾個親兵扶了下去。

“大匈奴的勇士:我命令你們,打進長安!”軍臣單于大聲吼叫。

“打進長安!”

“打進長安!”

十幾萬大軍的吼聲,再次響起,風云為之失色。

軍臣單于猛的拔出彎刀,朝南方一指,彎刀锃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隆隆!”

如雷的蹄聲響起,匈奴大軍排著一個個縱隊,向漢境開進,卷起漫天的煙塵。

十幾萬大軍開進,本就聲勢駭人。更別說,這是單于本部兵馬,匈奴最為精銳的軍隊,行列整齊,無數的狼旗在風中飄揚,獵獵作響。

此時此刻,要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匈奴十幾萬大軍,好似一條張牙舞爪的兇龍,往南疾撲,前不見其頭,后不見其尾。

一場更加慘烈的大戰,即將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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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別無選擇

安陶城,校尉府。

周陽跪坐在矮幾上,雙眉緊蹙。公孫賀一臉的憂色,雙眉擰成一個川字,不住踱來踱去,焦慮不安。

沒等到景帝的旨意,倒先等來了單于率領本部兵馬直奔安陶城的警訊。十幾萬匈奴,是建章軍的六七十倍之多,這兵力相差太懸殊了,要公孫賀不愁都不行。

“我頭都疼了!”公孫賀拍拍額頭:“單于率領十幾萬大軍殺來,來勢兇猛,如何抵擋?”

周陽仍是沒有說話。

公孫賀有些忍不住了:“周陽,你倒是說話呀!打伊稚斜那一仗,你謀劃得很不錯。我找你來商議,你卻一聲不吭,好歹也得吱個聲。”

“我不說話,那是因為我正在想!”靜默了半天的周陽終于發話了:“不要說是匈奴,就是算十幾萬頭豬,伸長了脖子讓我們去砍,也會把我們累個半死。更別說,這是單于本部兵馬,比起伊稚斜的一萬軍隊更加驃悍,更加善戰,他們一人一刀,我們就會給劈成肉泥。我們的情況非常不妙,我得把各個環節想清楚了。”

“你有辦法了?”公孫賀仿佛處身黑暗中的人看見火星似的,眼前一亮,脫口問道。

然而,周陽又恢復了沉默,把公孫賀急得好似性急的猴子似的,就差抓耳撓腮了,踱得更快了。

時間在公孫賀踱步中流失,不知過了多久,周陽終于站起身,走到墻邊,看著地圖。公孫賀也停了下來,看著地圖。這地圖,他和周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背都能背下來了,圖上的山山水水仿佛刻在腦海里似的。

又過了一陣,周陽長舒一口氣。不容周陽說話,公孫賀搶著問道:“周陽,你想好了?”

“想是想好了,就怕你不會同意。”周陽眉頭一挑道:“權衡來權衡去,還是只有這一個辦法對我們最是有利。”

“什麼辦法?”公孫賀急切的問道。

“走!”周陽非常簡短的回答。

“你要我放棄安陶城?”公孫賀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雙虎目瞪得滾圓:“周陽,你可知道,安陶城有多重要?只要我們在這里,匈奴就沒法南下。只要安陶在我們手里,右北平、雁門郡、代郡、定襄郡、云中郡,就會安然無恙,我絕不放棄!”

“我就知道你不會同意。”周陽擰著眉頭,嘆口氣:“安陶城的位置是重要,可是並非一定要攻下來。一是安陶城太小,不過周回數里,就算建章軍善戰,能有多少?整個城駐滿了,也不過三四千人,再多就是窩兵了。以區區兩千之眾,與單于十幾萬大軍對抗,會是什麼結果?那是泰山壓卵,很不幸,那卵是我們,匈奴是泰山。”

這是擺明了的事實,公孫賀的聲調略低:“其二呢?”

“安陶城墻高坦厚,易守難攻。漢軍善守,而匈奴善打yezhan,不善攻城,匈奴肯定攻不下來……”周陽剖析利害。

“匈奴打不下來,那我們為何還要放棄呢?”公孫賀想不明白原委。

“正因為匈奴攻不下來,對我們才是最大的威脅!”周陽接著分析利弊:“要是我是單于,打不下安陶城,我就不打了,派出兩萬人,把安陶城圍個水泄不通。你是知道的,安陶城地處邊境,四面是平地,完全可以進軍。只要圍住安陶,安陶城對匈奴的威脅就不復存在,而匈奴還可以繼續進軍。”

公孫賀不住拍額頭:“頭疼啊,頭疼啊!要是手里的軍隊多些,就好辦了。”

“建章軍是騎兵,騎**熟,善于馳突,一旦被困在安陶城里,我們的優勢能發揮出來嗎?建章軍和步兵有什麼區別?無異于一頭困于籠中的猛虎。虎再猛,一旦給困在籠中,只能呲牙,卻撲不上去。”周陽盯著公孫賀,聲調轉高:“要想把建章軍的優勢發揮出來,只有放棄安陶城,重新找一個地方隱藏起來,待機而動!”

公孫賀也是懂兵法的,周陽的剖析完全在理,他是無話反駁,沉吟了一陣,這才道:“從如今的情形來看,于我們很不利,只有撤出安陶,另尋戰機,才是最好的辦法。可是,我們剛剛在安陶城打了一個大勝仗,就放棄了安陶,皇上會如何想呢?”

勝利,有時是一種負擔!剛剛在安陶打了漢朝創建以來最大的勝仗,轉眼就把安陶放棄了,景帝會如何想?朝中大臣會如何想?

公孫賀不得不慮!

“城池是重要,軍隊更重要!”周陽的嗓門放開了,聲音很大:“只要軍隊在,城池還可以再奪回來,我們不必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再說了,安陶城又沒有百姓,我們一撤,也沒什麼損失。縱然皇上要治罪,也要等到我們打完這一仗去了。若是我們能再打一個更大的勝仗,不僅無罪,還會有大功!”

“更大的勝仗?”公孫賀的一雙眼睛瞪得象銅鈴,難以置信的道:“周陽,單于來勢洶洶,我們能守住城池就不錯了,豈敢望更大的勝仗?更別說,我們手里才那麼一點兵呀!兩千軍隊,還不夠單于塞牙縫的。”

“光憑我們建章軍自然是不能完成的,可是,在邊關不是還有不少漢軍麼?”周陽下巴出現一條彎彎的弧線,信心滿滿,指著地圖,給公孫賀一通解說。

講解得非常仔細,各個環節都提到了,公孫賀一聽,就知道周陽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周陽並不是那種短視之人,打敗伊稚斜固然可喜,卻帶有很大的僥幸成份,畢竟伊稚斜不把漢軍放在眼里,給周陽鉆了空子。

伊稚斜給打敗,軍臣單于必然暴怒,要找回臉面,接下來的大戰將會更加慘烈,周陽早就在尋找破解之法了。

公孫賀並沒有說話,而是踱起了步:“我們是別無選擇,不得不如此!可是,他們會來嗎?他們要是不來,光憑我們建章軍,絕不可能成事!”

“我想,他們會來,因為我們要對單于下手!誰也不會錯失此等良機!要是在平時,他們也許會認為這很瘋狂,可是有建章軍在,他們就會好好掂量掂量了!”周陽信心十足。

公孫賀眉頭擰得更緊了:“好吧!就這麼定了!我把他們召集起來,說服他們。可以想得到,我一說出放棄安陶城,他們一定會說我是瘋子!”

建章軍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卻要放棄安陶城,誰會心甘?不說公孫賀是瘋子,那能行麼?周陽笑道:“那不是我能想的事,誰叫你是校尉,而我不是呢?”

“你……”公孫賀為之氣結。

“別氣,我們還得給單于準備一份見面禮。”周陽眼里閃過一抹冷芒。

“見面禮?”公孫賀眉頭一挑,不明所以。

周陽輕聲解說一通,公孫賀哈哈大笑:“周陽啊周陽,誰與你為敵,那是找罪受!單于這一次,肯定不會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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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飛將軍

云中郡,是漢朝在北方的重鎮,城高坦厚,堅固異常。

此城不似安陶城那般小,周回二十來里,是北方的一座堅城。城墻上不時有漢軍巡邏,個個盔明甲亮,虎虎生威。

城門外,一隊漢軍兵士飛馳而來。這隊漢軍與城上漢軍截然不同,個個身材高大,好似鐵塔一般,腰懸漢劍,背上大黃弓,氣勢不凡。不過十騎,卻如百十騎似的。

城門上的兵士喝道:“站住!哪部分的?”

“建章軍什長路博德,奉命拜見飛將軍!”城下漢軍領頭的正是路博德。

“建章軍?”這可是漢軍的精銳,威名遠播,城上的漢軍伸長了脖子,好一通打量,眼里射著艷慕之光:“進來!”

路博德率軍進入城門,立時有漢軍迎上來:“跟我來!”

在守軍的帶領下,路博德十騎很快來到一座半舊的院落前。這座院落不大,房屋陳舊簡陋,和尋常民宅沒什麼兩樣。

“你帶我們去哪里?”路博德忍不住了。

“這就是飛將軍的府上。你不是要見飛將軍嗎?”守軍頭也沒有回。

“飛將軍住在這里?”路博德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守軍極是自豪:“飛將軍不住這里,還能住哪里?誰個不知飛將軍與弟兄們同甘共苦?”

“久聞飛將軍大名,果是不虛啊!”路博德感慨無已。

院里的房屋依然是中間高,兩側低的漢朝風格,卻不多,不過十來間。李廣身為將軍,必有不少隨從軍士,還有戰馬,更有來往的屬下,十來間房屋太少了,至少也要二三十間才象樣。可是,這就是飛將軍的府上,由不得路博德不肅然起敬。

飛身下馬,路博德把韁繩交給府里的兵士,被領進了屋里。

這是一間寬大的屋子,卻陳設簡陋,兩廂擺著數十張矮幾,上面鋪著軟席。正中一條通道,通道盡頭擺放著一張短案,一張矮幾。

矮幾上正跪著一個身高八尺的威猛大漢,雖是埋頭看竹簡,卻給人一種雄獅般的威嚴,頂盔貫甲,腰間一把漢劍,背上一張比尋常大黃弓長大了許多的硬弓。

“一定是飛將軍!”

如此硬弓,足以數石之力,不是一般人能開得了的。就是建章軍也沒一人能有如此力氣,除了飛將軍,不會有第二人,路博德瞬間有了判斷。

“稟飛將軍,建章軍派人來了!”守軍大聲稟報。

“知道了,你先下去。”李廣抬起頭來,寬臉膛,高顴骨,眼如銅鈴,頦下一縷長髯,威猛不凡,朝路博德一瞄,眼里的光芒宛若實質。

路博德那感覺,就象是利劍在剜他的心似的,敬畏之心頓生:“建章軍什長路博德奉公孫校尉之命前來拜訪飛將軍。”

“建章軍,好啊!”李廣雖是隨口一言,卻似炸雷,震人耳膜。

李廣站起來,路博德看清了,他長有一雙猿臂,垂將下來,超過了膝蓋。一雙大手,好似蒲扇般的粗大。

猿臂,手長過膝,這是李廣的招牌特征,讓人一見難忘。

“建章軍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把左谷蠡王的一萬大軍殺得潰不成軍,了不得呀!”李廣很是歡喜,聲音更大幾分,威勢更猛:“我聽說了,都有些眼熱。想我李廣,和匈奴打了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仗,加起來沒有一百,也差不了多少,就沒有你們建章軍這樣的大勝仗!說吧,公孫校尉派你來,有何要事?”

“稟飛將軍,公孫校尉要我送一封信給飛將軍。”路博德取出竹簡,雙手呈上。

案頭旁邊一直站著的年青人,快步過來,接在手里,走過去,遞給李廣。

李廣拆開,略一瀏覽,一雙濃黑的劍眉一擰,虎目中光芒四射:“回去給公孫校尉說,我一定到!”

“諾!”路博德應一聲,在軍士的引領下,快步出了屋。

“阿父,公孫校尉說了些什麼?”這個年青人正是李廣的長子,李當戶。劍眉、星目,臉皮白凈,甚是俊朗,英氣勃勃,有乃父之風。

李廣緊握著竹簡:“公孫校尉約我出兵,攻打單于本部兵馬。”

“哦!”李當戶大是驚訝:“要對單于本部本馬下手?這可是一塊骨頭,不是那麼好啃呀!”

李廣眉頭一挑:“單于本部兵馬是很難打,可是,一旦給打掉了,那麼,匈奴此次的謀劃就會落空。匈奴這次出了動了三四十萬軍隊,從西起河西,東到遼東的數千里戰線上與大漢作戰,所謀極大。要想讓匈奴退軍,只有打掉單于本部兵馬。沒有了單于本部兵馬,匈奴就成了無頭之蛇,正所謂蛇無頭不行嘛。”

“單于本部兵馬雖然難打,的確是要害所在。”李當戶分析道:“若是建章營守住安陶城,把單于本部兵馬拖在那里,拖累拖疲,我們再率援軍趕去,里應外合,一定會有不錯的斬獲。”

“公孫校尉已經放棄了安陶城。”

“他們放棄了?”李當戶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惜了!”

“放棄才是高明之著!”李廣卻是稱贊不已:“建章軍是騎兵,善于馳突,來去如風。要是死守安陶城,單于只需要派出三兩萬軍把安陶城一圍,他們就成了困在籠中的猛虎,只能呲牙,不能伸出利爪。反不如放棄安陶城,尋找一個隱秘地點駐軍,相機行事,哪里有機會,就往哪里馳突。”

李當戶摸著額頭,想了想,問道:“也對。阿父,你真要去?”

李廣沒有回答,一雙眼里卻是閃著熾熱的光芒。

XXXXXX

定襄郡,太守府。

一個身長八尺的威猛大漢,一臉的絡腮胡,頂盔貫甲,腰懸漢劍,威風凜凜,長身而立,宛如天神。

一雙大手緊握著竹簡,濃眉擰在一起,似在沉思。

他就是這一時期,漢朝抗擊匈奴的兩大名將之一,與李廣齊名的程不識。

“阿父,你真要去?”身旁一個年青人,約莫二十余歲,濃眉大眼,虎虎生氣,正是程不識的兒子程征。

“如此良機,我豈能不去?”程不識的聲音好似洪鐘大呂,震得人耳鼓嗡嗡直響:“數十年來,大漢為何打不過匈奴?不是大漢軍隊不善戰,不是將士們不願拼命,而是我們各守一地,各自為戰,容易給匈奴各個擊破!”

漢朝奉行了數十年的防御戰略,最大的問題就是軍隊分散,容易給匈奴集中優勢兵力,逐個擊破,這話說到要害了。

“這一次,有建章軍牽頭,我們這些邊軍要是再不抓住機會,打一個大勝仗,那就是錯失良機!”程不識右手一揮,仿佛在指揮千軍萬馬沖殺一般,威勢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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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見面禮

安陶城西,有一座不小的山脈,綿延百余里,山峰林木遍布。

離安陶城十余里的山坡上,有數十人,正打量著安陶城方向。是周陽,公孫賀他們。

撤離安陶城后,建章軍就進入這山里隱藏。山中有不少山谷,正是藏兵之所,不要說藏兩千人,就是藏數萬人也沒問題。

“周陽,你所料不差,飛將軍,程不識將軍,馮敬他們回訊了,一定參與此戰。”公孫賀站在周陽身邊,一臉的笑意:“有他們參與,此戰就有七成把握了。”

建章軍雖然少,可是,在邊境上的漢軍卻不少,接近二十萬之眾。可是,因為漢朝的防御戰略,如此之多的漢軍分散在上千里的戰線人,各守一城,造成了兵力的分散,沒有兵力優勢。

只要李廣、程不識、馮敬他們答應出兵助戰,那麼這一戰的勝數就大了許多。

公孫賀興奮難已,聲音有點高:“我粗略估算了一下,除了守城的軍隊,能抽調出來的軍隊少說也有四五萬。四五萬,比起單于十余萬大軍,仍是不足,可這也很難得了。若是應用得好,單于這次會吃一個大敗仗。”

“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出其不意。”周陽微一點頭:“伊稚斜雖然吃了敗仗,可是,單于仍是瞧不起我們,他會輕視我們……”

“是呀,是呀!”公孫賀接過話頭:“單于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出動這麼多的軍隊,向他本部兵馬下手,會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要他們出兵,我已經做到了。可是,接下來該如何用兵,就要看你的了!”

“用兵本無成法,只有相機決定了!”周陽現在發現,自己對兵法是越來越了解,越用越順手。

“來了!”

公孫賀朝安陶方向一指。

“隆隆!”

悶雷似的聲音響起,震得樹上的樹葉沙沙作響,仿佛風吹過似的。

XXXXXX

安陶城北,一朵巨大的烏云在飄動,向南卷去。

這不是烏云,是匈奴馬蹄濺起來的煙塵,遮蓋了天空,連陽光都透不過。

在這朵烏云下,是奔馳的匈奴軍隊,馬蹄所過之處,草衰土翻,連螞蟻也別想從匈奴的鐵蹄下存活。

軍臣單于胯下一匹神駿異常的戰馬,赤紅的皮毛,沒有一絲雜色,乍一看上去,好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奔行之際,光滑的皮毛蕩起陣陣漣漪,好似雷電滾過,令人賞心悅目。

軍臣單于對這戰馬極是喜愛,取名“雷電”。是萬中無一的良駒,一日千里不是問題。

騎在馬上的軍臣單于放眼一望,入眼的盡是匈奴的狼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這是勝利的凱歌。

“中行說,你這次的謀劃極好!本單于攻入長安,就封你做漢人的皇帝。”軍臣單于巨口張闔之際,好似血盆海口,具有吞人噬骨的威勢。

軍臣單于身邊有一個騎著駿馬的漢人,身著漢人的曲裾深衣,面皮白凈,頦下無須。他,就是軍臣單于嘴里所說的中行說,尖細的聲音響起:“大單于厚恩,中行說無以為報。可是,中行說此生不願做皇帝,只願做大單于的奴才!”

“容我打進長安,漢人的皇帝就是本單于的奴才,你大可做得!”軍臣單于得意非凡,仿佛已經攻入了未央宮里似的。

“大單于,奴才不願做皇帝,只願天天隨在大單于身邊。”中行說尖細的聲音有些刺耳了:“到了長安,奴才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請大單于把竇太后這瞎老婆子賜給奴才。”

“竇太后?”軍臣單于哈哈大笑:“中行說,你們太監的喜愛與眾不同呀,對瞎老婆子有興致?”

“大單于有所不知,奴才與這瞎老婆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中行說恨恨不已的道:“奴才本是漢宮中的一太監,小心服侍,從未出錯。可是,偏偏這瞎老婆子不放過奴才,看奴才不順眼,要把奴才送到大匈奴服侍出嫁的公主。”

軍臣單于眼中精光一閃:“要不是這瞎老婆子,你也不會成為本單于的奴才。”

“那是奴才的福份!”中行說忙著獻媚:“奴才有一個心願,就是要當面問問瞎老婆子,她為何如此看奴才不順眼?當日,奴才在離開漢宮時,就暗中發誓,此生若到大匈奴,必做大單于的奴才,攪得漢宮不得安寧!”

“于是,你就為本單于謀劃了這次進軍長安的方略!”軍臣單于手中的馬鞭一揮,在中行說背上一抽,發出啪的一聲響:“好奴才!”

“謝大單于鞭打!”中行說的馬屁讓人作嘔。

“哈哈!”軍臣單于發出驚天的笑聲,馬鞭朝前一指:“前面就是安陶城,殺進城去,不留一個活物!凡能喘氣的,一律格殺!”

他這是要為伊稚斜之敗雪恥。匈奴嗜血,只有這種方式才能渲泄他的心頭之恨。

匈奴大軍突然加速,高速沖去,很快就到了安陶城前。

此時的安陶城,一片安靜,匈奴大軍的到來,連一絲驚慌也沒有造成,軍臣單于眉頭一挑:“想不到,漢人中,還有如此膽色的人!”

“大單于,不是漢人有膽色,是安陶城已經是一座空城!”中行說忙著討好:“大單于未至,就嚇得他們象受驚的兔子一般逃走了,大單于好威風!”

“哈哈!”這馬屁拍得軍臣單于很爽:“漢人膽小如鼠!你怎麼知道這是一座空城?”

“大單于,您瞧,城中一道黑煙。還有一股糧食的焦糊味,這是漢軍撤走前焚燒城中的積糧。”中行說指著城里的黑煙分析。

“跑?他們能往哪里跑?就算他們跑到長安,本單于也會追到長安!”軍臣單于手中馬鞭一揮,赤電直朝安陶城跑去。

中行說忙打馬跟上。

在一隊匈奴的簇擁下,軍臣單于來到城下,果然,城門大開,毫無阻礙就進了城。

一進城,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濃烈的血腥氣中,夾朵著讓人作嘔的腐臭味道。

“這是怎麼了?怎麼有這麼重的屍臭?”軍臣單于眉頭一皺,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不要緊,可以看明白,前面不遠處有一座人頭山。真正意義的人頭山,全是用頭顱堆出來的。

這些頭顱已經開始腐爛,發出陣陣惡臭。不過,仍能看清輪廓,耳朵上穿有孔洞。只有匈奴人才會穿耳朵,戴耳環,這些都是匈奴的頭顱。

從這情形看,有五六千之多。

軍臣單于一轉念間就想到了,這是伊稚斜所部的人頭。漢軍把人頭堆在這里,那是在向匈奴示威,是挑釁,是蔑視,是侮辱……

“可惡的漢人!”軍臣單于雙眼瞪圓,手中的馬鞭亂揮亂打,心口急劇起伏,氣惱得已經變了臉色。

人頭山后面有一根旗桿,旗桿上飄揚著一面旗幟,旗幟上用鮮血寫著一行字,軍臣單于識得一些漢字,念道“單于遠來,無以為敬。呈上見面禮一份,伊稚斜部頭顱五千四百八十二顆,敬請笑納!”

把匈奴頭顱堆在這里,已經是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了,再看見這留書,軍臣單于哪里還能忍受,怨氣上騰,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出老遠,仰面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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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雁門血戰

雁門郡,是漢朝在北方的大城池,城高坦厚,周回二十余里,易守難攻。

城外的原野上,一片黑壓壓的人潮涌動,好象海浪一般朝著雁門城卷去,正是軍臣單于指揮下的匈奴軍隊。

如雷的蹄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鐵蹄濺起的煙塵仿若一朵巨大的烏云,向雁門城飄去;迎風飄揚的狼旗,遮天蔽日,匈奴十余萬大軍,仿若一頭兇猛的怪獸,要把雁門城一口吞下。

軍臣單于騎著赤電,打量著雁門城。此時的軍臣單于臉色蒼白,氣息有些不勻,那是給周陽氣的。

五千多顆人頭送上,那是對軍臣單于莫大的諷刺,他終于明白,為何伊稚斜龍精虎猛一個人,打了敗仗回去變得奄奄一息,隨時有可能咽氣,那是氣不順,怒難平。

雁門城頭上,漢軍盔明甲亮,嚴陣以待,看來奇襲是不可能成功了。

“阿胡部壞了本單于的大事!”軍臣單于氣哼哼的,要是阿胡兒此時在身邊,一定會給他治罪。

中行說尖細的聲音響起:“大單于,此次行動,最重要的就是要奇襲拿下雁門城,奪取其攻城器械。大匈奴的勇士善打yezhan,不善攻城,要攻下雁門這座堅城,勢必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雁門城,奪得攻城器械,才能攻破其他的城池。可如今,已經不能奇襲了。”

歷史上,匈奴正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攻下雁門城。雁門太守馮敬,以及兩千多官兵全部戰死,闔城十余萬百姓不是給匈奴屠戮,就是給抓去做奴隸,無一人幸免。

更可怕的是,匈奴奪取了城里的攻城器械,具有了攻城的實力,一路南進,攻城了不少城池,最后連驪山的甘泉宮都燒毀了。

整個“ling辱之恨”的開始之地就是雁門郡。

周陽設計,襲破阿胡部的營地,激怒了軍臣單于,派兵攻打安陶城,這已經暴露了軍臣單于的意圖,周陽早就派人給馮敬示警,如今的雁門城守得跟鐵桶似的。

匈奴不善攻城,更沒有攻城器械,頓兵于堅城之下,正是軍臣單于力圖避免的。可是,如今已經由不得他了,不得不面對雁門城這座堅城了。

軍臣單于長吸一口氣,平復一下心神:“中行說,你去傳話,要他們放下武器,要不然城破之時,雞犬不留!”

中行說領命,打馬來到城下,沖城上一拱手:“有請馮太守答話。”

“汪汪!”城上無人相應,倒是傳來數聲犬吠作為回應。

“有請馮太守答話!”中行話太次發話。

“汪汪!”又是數聲犬吠傳來。

中行說不明所以,眉頭一擰,正待再說,只聽城上一個兵士大著嗓子道:“兀那閹禍,太守大人說了,你這下賤壞狗髭不如,只配與狗說話,還不快滾!”

這是侮辱,莫大的侮辱!中行說哪里受得了,一口怨氣上騰,手指著城頭上,咬牙切齒的罵道:“馮敬,我要你生不如死!”

一口鮮血噴出來,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搖搖晃晃的回到匈奴陣中,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栽了下來。

“太守,怎麼不把這閹禍射殺了?”有兵士想不通。

“這些年來,這閹禍教匈奴為非,匈奴之禍,他罪大惡極,若是現在就殺了他,那是便宜了他。先破匈奴,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謀劃給大漢一一破除,然后再抓住他,千刀萬剮!”馮敬眼里閃著厲芒。

“中行說!中行說!”自從中行說到了匈奴,就為軍臣單于出謀劃策,這些年,匈奴之所以這麼猖獗,就是因為中行說教唆所致。軍臣單于早就把這個太監當作了心腹,一見他摔倒,不由得大驚,連忙傳來巫師搶救。

還未交鋒,就受到如此羞辱,軍臣單于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氣:“傳令:攻城!不留一幢房!不留一人!”

“不留一幢房!不留一人!”匈奴咆哮著,揮著彎刀,朝雁門城下沖去。

太守馮敬一身戎裝,站在城頭上,看著象潮水般涌來的匈奴,嘴角掠過一抹冷笑:“破奴校尉所言,大漢比起匈奴最大優勢在于先進的文明,發達的技藝。哼,匈奴,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大漢的技藝!”

“機弩,準備!射!”

馮敬手中的令旗揮下。

“咻咻!”

破空之聲大作,無數的弩矢出現的空中,帶起勁風,朝著匈奴射去。

弩,一發射就是數枝弩箭。雁門城是大城,城里的弩不少,這一發威,少說也有數千枝弩箭飛行,乍一看之下,好象一張箭網,朝著匈奴罩了過去。

弩矢的射程遠,力道勁,穿透力強,是古代世界最犀利的武器。只見匈奴好象稻田里的稻草給收割一般,齊刷刷的倒在地上,只一輪箭矢,就有不少匈奴死于弩矢之下。

而此時的匈奴,離雁門城還有數箭之地。如此之遠的距離,不要說普通兵士,就是匈奴引以自傲的射雕者,也是無能為力。

在弩機面前,再好的箭術也沒用,射雕者又何能為呢?

這就是技藝的優勢!

弩矢一波剛去,另一波又到,一張又一張的箭網,把匈奴罩上一次又一次,等到匈奴沖到城下,已經傷亡不輕,遺屍多達數百具之多。

數百具屍體,比起匈奴十幾大軍,不過是冰山一角。可是,光是在沖鋒路上就付出這麼多的代價,這傷亡相當高了。

軍臣單于親自督戰,匈奴不敢退卻,惟有拼命攻城的份。沖到城下的匈奴,架起云梯,開始攻城了。

城頭上滾木、擂石、火油、箭矢齊下,匈奴根本就不可能爬上城頭。

此次南下,軍臣單于謀劃得非常好,希望非常大。可是,卻是連番受辱,先是給漢軍沖進匈奴腹地,襲擊了阿胡部的營地。這點損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卻是開了漢軍襲擊匈奴營地的先河,不能容忍。

緊接著,伊稚斜兵敗,整個人只剩一口氣了,這更不能忍。

最可氣的是,軍臣單于兵臨安陶城時,卻看到了五千多顆匈奴頭顱,氣得當場吐血。連番氣惱,軍臣單于早就下定了雪恥之心,不論代價有多大,必須攻破雁門城,把雁門屠戮一空,方能泄心頭之恨。

前面的進攻一受挫,軍臣單于就命令后面的軍隊沖上去。馮敬沉著應付,指揮漢軍,利用弩矢射程遠的優勢,射殺匈奴的后繼部隊,這讓匈奴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匈奴沖到城下,可是,漢軍善守,守得跟鐵桶似的。

雁門城下的血戰,就此爆發了。

歷史上,雁門郡給匈一舉襲破,釀成了“ling辱之恨”。如今,雁門城卻是屹立不倒。

一天,兩天,三天……

三日之后,雁門城下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

要是從空中望去的話,這是一幅美麗的畫卷,其底色卻是鮮艷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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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天遂人願

山崗之上,周陽仰頭望天,脖子都快仰成九十度了。而且,周陽一望就是老長時間,好象天上有寶貝似的。

公孫賀看得不明所以,學起了周陽,仰起脖子看天,天空中除了浮云,什麼也沒有。終于忍不住了:“破奴校尉,你看什麼?天空碧藍如洗,除了幾朵浮云,別無他物。”

周陽搖搖有些發酸的脖子:“我在看什麼時間有雨。”

“破奴校尉,這下不下雨,和眼前戰事有何干系?”公孫賀有些不悅了:“馮太守在雁門堅守了五天,五天啊!要是我們再不去,他能不能守住,很成問題。那可是十幾萬單于本部兵馬呀!”

略一停頓,不容周陽說話,又發起了牢騷:“還有,飛將軍、程不識將軍連番派人前來,要求出兵,你卻不許,這是何道理?單于在雁門城下打了五天,早就人困馬乏,銳氣大挫,只要我們一到,前后夾擊,必能打敗他。”

“你一定會說,我是在坐失良機,是不是?”周陽看著公孫賀反問一句。

“你明白就好!你不調兵遣將,卻在這里觀天。哼,要是你再不出戰,我可要下令了!”公孫賀真的是急了。

只要稍有常識的人都明白,軍臣單于在雁門城下攻打五天不能有絲毫進展,這銳氣早就受挫了。李廣、程不識、建章軍一齊撲上去,軍臣單于必然大敗。這是進兵的良機,可是,周陽卻不許出兵。

不出兵就不出兵吧,沒事,他還觀天去了,誰能忍受?

“我之所以不讓出兵,是因為我不僅要打敗單于,還要有大的斬獲!”周陽搖著脖子,解釋起來:“光是打敗單于,他還可以糾結起大軍,卷土重來。到那時,就是兵連禍結,不知何年方休。如今,大漢還沒有做好與匈奴全面開戰的準備,這樣的后果對我們很不利。是以,我想趁此戰,給單于的本部兵馬予重創,即使不能殲滅五六萬,能殲滅三兩萬也是好的。”

要想擊潰單于本部兵馬,李廣、程不識、建章軍齊出,出其不意,這不會有問題。問題是,擊潰戰對漢朝沒有多大的意義。要是能把單于本部兵馬重創,那就大為不同了。

公孫賀一愕,愣怔了一下,問道:“那你想怎麼辦?”

“我是在等天氣變化,最好是來一場暴雨,越大越好。”周陽說出真正的用意:“單于在雁門的駐軍之地,地勢稍低。若是暴雨突降,他的駐地,必然是一片澤地。地面泥濘,不利匈奴騎兵馳突。真要那樣的話,我們用步兵就可以打匈奴的騎兵了。”

騎兵機動能力強,來去如風,沖擊力猛。可是,騎兵的使用條件卻是極為苛刻,一是需要足夠的空間,要能讓騎兵發起沖鋒。二是,地勢要平坦,在山地丘陵地帶,騎兵就發揮不出威力。三是要地面軟硬適度,要是地面太硬,或是有亂石荊棘,騎兵同樣無法發揮。若是地面太軟,馬蹄不受力,沖擊會大為削弱。

真要是軍臣單于駐地變成澤國,地面泥濘不堪,匈奴騎兵的戰馬就會大降,能有平時的三四成就不錯了。那樣的話,漢軍的步兵也可以正面對抗了。

漢軍騎兵少,步兵多,真要是步兵能與騎兵正面對抗的話,這后果不需要多說的,太美妙了!

公孫賀的嘴巴變成了一個誇張的圓形,愣怔了半天,這才清醒過來,興奮的尖叫起來:“周陽,你真是太詭了!可是,什麼時間能下雨呢?”

“快了!”周陽提醒道:“一連晴了半個月沒有下雨,久睛之后必有大雨,就在這一兩天吧。還有,你有沒有注意到,從今兒早上開始,就沒有風了。天氣很熱,人又很悶。諺云:風靜天熱人又悶,有風有雨不用問!”

公孫賀好似不認識周陽,過了半天,這才驚喜的一拳砸在周陽肩頭:“周陽,你竟然是上通天文,下曉地理!”

這不過是后世的天氣諺語,現代人都知道的事兒,又哪里是通曉天文了。

周陽的估計沒有錯,到了餉午時分,烏云四起。到了下午,下起了飄潑大雨,這雨是越下越大,一點也沒有止歇之象。

暴雨整整下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清晨,仍是在下,一點也沒有變小。

此時的雁門城下,出現了一幅奇景。

一晚上的暴雨,雨水積在低窪之處,也就是軍臣單于扎營之地,水深漫過腳背。

此時的積水是紅色的,那是雨水把濺在雁門城下的血水沖刷下來,匯聚在一起,遠遠望去,匈奴扎營之地是一片血色,好象一座血湖似的。

馮敬站在雁門城頭上,看著在血湖中奔馳來去的匈奴,詫異不已。匈奴每一腳下去,必然濺起一朵美麗的血花,在城頭上觀瞧,蔚為奇觀,讓人嘆為觀止。

城下的屍體有好幾千,給雨水一沖刷,已經泛白了,變得脹鼓鼓的,看上去很嚇人。

馮敬這個太守和匈奴打過的仗不在少數,卻沒有見過如此駭人的戰場,不住拍額頭。

就在他吃驚之時,只見匈奴排成一個個整齊的隊列,又開始攻城了。

軍臣單于是啞巴吃黃邊,有苦說不出。這雨下得太大,營地積水,已經沒法扎營了,明智的舉措就是另選營地。可是,一旦另選營地,就放棄了對雁門郡的包圍,相當于他此次攻城已經失敗了。

自從謀劃已定以來,匈奴連番吃憋,而且這虧是越吃越大,他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氣,決不能撤兵。

權衡一番之后,軍臣單于決心冒雨攻城。攻城之事,匈奴棄長用短,下雨也罷,不下雨也罷,都一個樣。

匈奴馬蹄濺起的積水,匯成了一條血色的瀑布,特別好看,很是壯觀。

奔馳著奔馳著,就有戰馬跪在地上,馬背上的匈奴猝不及防之下,給摔下馬背。

這是地面太軟,馬蹄不能受力所致,這是騎兵沖鋒的大忌。越來越多的人摔落馬下,摔落馬背的匈奴有數百之眾了。

馮敬看在眼里,大是驚訝。

馮敬不知道的是,在城外一個山崗上,周陽、公孫賀、李廣、程不識他們看得清清楚楚,彼此之間對望一眼,沒有說話,那意思卻非常明白:戰機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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