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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16:0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章 讀書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蘇靖在一旁結結巴巴的念著,偷偷瞅了瞅薛黎一眼,見她好像沒有忘自己,便將書放在桌上,一個字一個字的數了起來。

  「三十二個字,果然多了。那是不是只要認到第二十個就可以了?第二十個是「樂」字,現在認識到「不」字,快了快了。」蘇靖自己數了數,頓時覺得希望在眼前。

  「這句話裡有五個「不」字,所以只能算一個字,三個「亦」字,只能算一個字,三個「乎」字,只能算一個字,兩個「而」字,只能算一個字,兩個「子」字,也只能算一個字。這麼算下來只有二十二個字,再除去昨天學過的子曰兩個字,剛好二十個。」薛黎忽然背後靈般的冒出,看著蘇靖再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忍不住辟哩叭啦的潑了他一頭的涼水。

  「阿,阿,阿黎,你怎麼在。是不是柴沒有劈好?我這就去劈柴。」蘇靖見她忽然在自己耳邊說話,嚇的差點失手打翻桌上的沙盤。還以為有了活要干,興奮得問道,心裡暗想終於有了離開的借口。

  薛黎把他按下來,還沒說話,就聽著一旁紡紗的惠雲嗤笑了一聲,「你忘記有人昨天以劈柴為借口,一不小心劈完了整整一個月要用的柴?」

  昨天本來教他認字,他認了兩個字之後,竟以劈柴為借口溜走。薛黎也不說他,只是任他出去。然後蘇靖就真的悶頭砍到薛黎睡下才回來,一不小心劈多了,份量多到足足夠一個月用。

  薛黎看著他苦著臉的樣子,笑著敲敲桌子,「你就安安心心的認你的字,今兒我看你還有什麼借口逃掉。」

  惠雲也在那裡笑道「柴你是劈了一個月,水呢,你再挑家裡也是沒處放了。至於其他木工活,該做的你都做完了,新接的也不欠你這一晚兩晚的功夫。你就安安心心的認你的字吧。虧你還是個男人呢,難道連這點兒恆心也沒?就那幾個字,聽你翻來覆去的念到我都會了。」

  蘇靖聽了,腦袋就像霜打的茄子低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這黑黢黢的方塊他就頭疼,可是自從上次那事發生了之後,他的識字計劃就由原來的可有可無變成了勢在必行,而且還多了惠雲這個監工。

  很多事,一旦說開了,才發現是一個誤會接著一個誤會。明白過來的惠雲,對蘇靖的看法,那簡直是從一個極端跑到了另一個極端。以前是害羞加仰慕,而現在,她對蘇靖的鄙視基本上跟馬裡亞納海溝那麼深了,竟然連話都沒問清就往家裡撿人,他腦子裝的是稻草啊!還有一想起她自己最初在蘇靖的腦子裡不過是跟廉價勞動力同等的存在,那火就不打一處來,看蘇靖基本上都是斜眼的。

  至於薛黎跟惠雲,可以用盡釋前嫌來說。兩人開始基本上都沒說什麼話,現在敞開心扉的說,薛黎才明白惠雲為什麼那麼做。惠雲受她的那張臉所害極深,她以前在大戶人家幫過傭,明明是同樣的動作,例如端茶送水什麼的,別人做了就沒事,可她做了就會被人指責為勾引男主人,為這沒少挨人打,所以造成的反射心理就是,見到女主人會本能的畏縮,於是更加的顯得心虛。當初蘇靖之於她,不過是救命稻草一根,她是怕被薛黎虐待,所以才加倍討好,卻沒想到蘇靖不解風情,更兼沒有提把她收房的事,她更加不知所措,每次想借端茶送水問又不敢,只能自己一次次找機會接近,然後看到薛黎是加倍心虛兼害怕。這些落到了薛黎眼裡,就成了勾引的罪證。至於最後的爬上床,那是那天無意中聽到賈珍珠的話被嚇傻了的,只能想出生米煮成熟飯的法子。既然現在弄清誤會,她也知道薛黎不會趕她出門,自然放心了,對蘇靖更加是死了心。

  薛黎想著她無處可去,人又不壞,加之手腳伶俐,留她下來也未嘗不可。只是惠雲對成親這件事一直很有執念,她便許諾留下她當妹子看待,定為她找個人品好的如意郎君。惠雲聽了自然是高興萬分,這麼一來與薛黎更加親近,對薛黎交待的事也辦的更盡心盡力了。

  對於教蘇靖認字這件事,薛黎不是一時頭腦發熱的,她沒指望蘇靖多麼才高八斗,但是起碼也要夫妻倆溝通無礙吧?所以識字是必要的。至於為什麼從論語開始學起,薛黎也許一本正經的回答說這個是儒家學派的經典著作,集中反應了孔子的政治主張、倫理思想、道德觀念及教育原則,語言簡潔精練,含義深刻,其中有許多言論被世人視為至理,趙普不是說「半部論語治天下」麼,所以學了這個有助於增加靖哥的修養。但實際上真是因為如此麼?好吧好吧,承認了,實際上是當初薛黎買書的時候,這個比較薄,是整個鋪子最便宜的一本。(>//<)

  虎子嫂走進來的時候,見到了就是惠雲坐在紡車前紡布,薛黎在一旁教蘇靖讀書的和樂模樣。她笑著打趣道「這麼晚了蘇兄弟還在用工,妹子你這是要讓他考狀元啊。」

  「我哪裡是要他做讀書人,還不是想讓他多識幾個字,免得再外面被人騙了。」薛黎見是虎子嫂來了,笑著起著相迎,惠雲早就搬了凳子給虎子嫂坐,自己斂了聲去一旁悄悄地紡紗。

  虎子嫂也不客氣地坐下,「我只是晚上過來閒逛的,你別招呼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薛黎知道這位姐姐不是沒事閒逛的人,來找她必定有打算,只是恐怕這裡不好說,便想了想笑著招呼道,「晚上我正想給靖哥做點宵夜,嫂子來的正好,幫我打打下手如何?」

  「使得。」虎子嫂果然眉開眼笑,二話不說的挽了袖子,跟她一起到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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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17:0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一章 燈油與螞蟥

    「蘇家妹子,我說你們這每晚點燈的,得費多少燈油錢?」虎子嫂一邊幫薛黎洗菜,一邊支支吾吾的問道。

  薛黎一邊和面,一邊算了算,別說還真不少。她一向不喜屋子昏暗,再加上一家子人總是織布的織布,看書的看書,所以比別家還要多點兩盞油燈,這麼算下來,一個月也要七八十文錢,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不過,她有點疑惑的看著虎子嫂,她問這做什麼?

  虎子嫂見薛黎問自己,就有點不好意思的理了鬢邊說道「其實我來就是想跟你商量這個事兒的,我見你們家夜夜點的燈火通明的,想來借點光。你看,我在家紡紗點燈,也不過我跟丫頭兩個人用,太浪費了。我就想搬著你這兒來做活,燈油錢分攤,這樣豈不是比一家子點節儉許多?」

  薛黎聽了輕聲一笑,虎子嫂以為她嫌自己小氣,便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起來。薛黎見狀忙開解道「我是笑說嫂子真真聰明,這個法子好。」

  「那你是答應了?」虎子嫂問道。

  「答應,怎麼不答應。」薛黎搓搓面盆笑道,見虎子嫂欣然的樣子,腦子靈光一閃,心裡有了新的主意。

  「嫂子,像你這樣會過日子的人不在少數吧,我是說,你在村裡有沒有聽到其它人抱怨著這個問題?」薛黎斟酌著措辭問道。

  「有啊。前些天遇到富貴的媳婦,幾個人都說過這話。這年頭燈油錢貴,可又只有晚上得空去紡紗,不點不行。點了吧,算計下來辛苦一晚上幾乎都貼了燈油錢,又讓人不甘心。」虎子想想答道,只是不知薛黎問這事是什麼意思。

  薛黎聽了點點頭,想了片刻,笑道「嫂子剛說的法子,我有點新想法。大家既然都為燈油錢頭疼,不如你找相好的十幾個姑娘媳婦們,商量好晚上同一個時間在某家人的家裡一起紡紗。你看,一個人紡要點燈,十個人紡還是要點燈,人多了燈光的亮度又不會變小,大家都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那燈油錢有十個人分攤可就便宜多了,這不是一舉兩得?再說,一起幹活,萬一有什麼疑問,互相請教也比在自己家方便的多。」

  「果然還是你腦子靈活!」虎子嫂讚歎道,她就沒想到這麼多。

  薛黎推辭著擺擺手「我也是圖個嘴皮子痛快,這事兒你要真的去辦,別的不說,就找個能容納一二十人的地方也不容易啊。不過,這個人的問題倒好辦,你只要問問那些晚上要做活的人,相信大家自己肚子裡算計一下也會同意的。」

  「這個我曉得。」虎子嫂點點頭,「這個辦法好,同樣一份燈油,原來只能用一天,如果有十個人,一人出一天的油就能用十天,傻子才不答應呢。」至於薛黎說地點的事兒,她心裡倒有定奪,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難的。虎子嫂越算計越覺得可行,便匆匆的從廚房直接告辭了,決定先去找熟識的人說說,改天來跟薛黎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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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們提著這東西做什麼?」惠雲不解的抱著一大捆稻草跟在薛黎後面,她後面則是跟著提了一大桶的豬血的蘇靖。

  「我有妙用。」薛黎神秘的一笑,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一個人在田間轉了很久,才在一個角落裡站住,招呼他們過來。

  這個時間,其他人家的地早已種好了,蘇靖他們幾家合種的地都有了發芽的秧苗,就薛黎這三十畝地還空著。所有人嘴上不說,背地都等著看薛黎的笑話。她倒是不慌不忙,前一段時間淺耕了土地之後,就放了整整一地的水把田地泡著,泡了整整一天,又用一種奇奇怪怪的工具把田地裡和成泥漿,然後在平整成一塊兒一塊兒的。其他人從沒見過如此奇怪的耕法,都當她在玩泥巴。

  「淺耕→泡田→埋茬起漿2次→平整→築埂→局部平整,然後又沉實了2天,這些工序差不多都做完了,沒有工具,比我料想的要慢不過總算等到下一步插秧了。」蘇靖走近薛黎的時候,就聽見她一個人在田邊自言自語道。

  「阿黎,你說這個插秧,要怎麼插?」蘇靖在種地一方面一向很聰明,聽薛黎如此一說,立馬抓住了重點。

  「這個,先不急。我們先除掉那些討厭的東西再說。」薛黎盯著水田陰陰一笑,她也不是第一次插秧了,一想起這種活,印象最深的要數那些討厭的螞蟥了。

  螞蟥,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對這種生物一般都不會陌生,即討厭又噁心。插秧的時候經常會遇到水螞蟥,這些東西一旦有人下水就附在人的腿上,腳上,用手拔的話它反而盯的更緊,只能跳上岸去拍掉。被它咬過的地方還有可能感染發炎,這在後世不是什麼大問題,找點碘酒抹一下就好了,可是在這個醫學不發達的唐朝,薛黎不保證沒問題。以前還可以穿雨靴下田,這個年代又沒有那種工具,所以在插秧之前除掉這些讓人討厭的小傢伙就很有必要了。

  薛黎指揮惠雲先把稻草浸在豬血桶裡,讓蘇靖在自己指定的地方挖一個小洞,放水進田,然後拿浸了豬血的稻草塞在洞口。做完這一切,三個人就蹲在一旁靜觀其變。

  「這是什麼東西!」惠雲最先驚叫起來。原來緩緩進田的水流帶去了豬血的腥氣,引得田里一群群的螞蟥蜂擁而至,不多一會稻草上就爬滿了黑壓壓的小東西。

  「是吸血蟲!」蘇靖先認出來了,倒抽一口涼氣,這個東西一直是很讓人頭疼的,沒想到薛黎竟引出了它們。

  「這個學名叫螞蟥。快,別停著,換稻草。」薛黎提著事先準備的空桶過來,拿火鉗夾了爬滿螞蟥的稻草扔進去,而蘇靖和惠雲快速的將浸了豬血的稻草再扔一捆子進去,二刻鐘之後又爬滿了螞蟥,三人便再次重複這番動作。

  三人守著水田一直忙到中午,花了三個時辰,走遍水田的四個角,直到惠雲把最後一把稻草扔在水裡,等了兩刻鐘之後仍然是乾乾淨淨的,這才算是大功告成。

  薛黎找了個空地,挖個坑,再添上拿來的柴火,等到火光光熊熊的時候把螞蟥桶扔進去。只聽得燒的滋滋作響,等所有的一切都燒成灰燼時才算放下心來,就地掩埋了灰燼,三人歡歡喜喜的回家,準備明天來插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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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17:23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二章 鄉里鄉親


    插秧,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尤其是在沒有插秧機的狀況下。薛黎本以為她對困難的預想已經足夠了,但事到臨頭才認識到自己對前景真是太樂觀了。

  大型的插秧機,每小時大概可以插三畝,三十畝地也就是十個小時就能搞定。小型插秧機速度慢一些,每小時大概能插0.8畝,算起來要三十多個小時,也就是兩到三天就能搞定。所以薛黎大膽的推測,如果全部用人力的話,估計也就是五六天的事吧。

  等到下了地,薛黎完全暈了,這才知道經驗主義害死人。她忘記自己計算的時候是以後世的熟練工來計算的,看著身後這堆「古人」,她怎麼能指望他們在五六天內插完這些地呢?沒辦法,忍住想暈倒在泥地的衝動,打強精神來,走到最前方去示範。

  「大家看好了,這個秧要這麼插。那個靖哥,對了,就說說你,不要拿那麼多,三兩株就夠,不要一把抓。還有宋大哥,你手放輕一點,那個太用力小心折斷根了。那個右邊那個,你的秧苗間距太小,要留寬一點,不然長出來的禾苗空間不夠。」薛黎做為領頭羊,蹲在眾人的面前躬身示範,邊插邊一邊留神糾正個人的動作。

  十幾個人,第一天,忙活了一早上,大概只插了有兩畝地左右。薛黎最後站在田坎上統計的時候,差點連心都碎了。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插完所有的地?其它人的臉色也不好看,誤了農時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大家都是在田地裡討生活的,自然深知道這一點。

  中午飯的時候,在薛黎家每個人都無精打采的。面對惠雲跟虎子嫂幾個婦女精心準備的飯菜,大家都意興闌珊,隨便扒拉了幾口都藉故離開,薛黎怕她們難過,也勉強吃了幾口,卻怎麼也嚥不下去。

  下午上田的時候,薛黎本抱著好死不如賴活的觀點,能插幾畝就幾畝吧,好歹秋天有收穫就行了,至於在計劃的時間內幹完,她就不想那麼多了。跟蘇靖悶悶的走到田邊,抬頭一看,卻呆住了:田里竟多了許多人,一個個井然有序,早上剛學會的那些人現在正有板有眼的教著新來的人。

  「這是,」薛黎問蘇靖話時聲音都有些抖,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蘇靖笑著拍拍她的肩膀,「還不快下地幹活。這些都是來幫忙的鄉親。」

  原來早上因為人手太少,大家都有些焦急,中午回家的時候便邀了與自己相好的三五至交過來幫忙。這樣人喊人的,竟然也叫到了三十多人,比中午多了一倍。

  薛黎感動的不知道怎麼說,這裡平常一個村子的人幹農活,都是不收錢,只要主人管頓飯就好,所以一般都只有親朋好友來幫忙,這樣即便是欠了人情也是自家親戚,不那麼計較。這是這次來的大多是她不認識的人,薛黎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娃兒,還不快下來幹。讓你媳婦回去多做點飯,老漢我肚量可大著呢。」一個正在田邊插秧的老頭看到他們來了,笑著招呼道。蘇靖「哎」了一聲,推推薛黎「那些我們差不多都學會了,可以教這些新來的人,你先回去讓她們多做點飯。」

  老漢看著薛黎感動的眼眶裡都有淚水的樣子,哈哈哈一笑,「你這娃兒就別在這兒哭了,趕快家去。鄉里鄉親的,我們還能看著你家的地空著不成?放心吧。蘇靖這娃子好著呢,我們這村裡沒有幾家是他沒幫到的,聽說是給他家幫忙,這不,都來了。你看著吧,明個指不定人還更多呢。」

  薛黎含淚笑著給老人家行了個禮,低著頭匆匆趕回去。這麼多人吃飯,家裡的鍋碗瓢盆恐怕都不夠,還是要去別人家裡借幾個。至於米糧,恐怕也是得多弄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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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人多力量大,四十餘人的幫助下,薛黎的三十畝水田終於在六天內插完了。儘管質量什麼的都不敢保證,可是插完已經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最後一天,在大家吃飯的時候薛黎跟蘇靖逐個上前去敬酒,感謝大家對她們的幫助,心裡暗暗記住,一定要找機會報答這些淳樸的人們。

  插完了秧,剩下的就是田間管理,放水、補苗、施肥、除蟲什麼的,這些事不是一天兩天能幹完的,所以薛黎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往的悠哉游哉的狀態。家裡有惠雲洗刷做飯,外面有蘇靖劈柴挑水幹農活,她一天就是揣著她的小本子,繼續做她的科學研究。

  「乖,1號,過來過來,媽媽給你撐體重。」虎子嫂來找薛黎的時候,她正在院子裡給小雞們稱體重。小雞的育成體重可直接影響開始產蛋的日齡、產蛋量、蛋重、蛋料比及高峰持續期等,所以薛黎一直很注重這些。很多人以為在雛雞養成時期,只要讓它活下來就好了,只注重成活率,其實不然。雛雞5周齡體重對於產蛋性能來說是極為重要的,5周齡體重愈大,則結果越好、10周齡體重沒有5周齡體重那麼重要,但10周齡體重對於提早性成熟來說仍然是十分重要。18周齡體重的均勻度也是十分重要一項指標。現在薛黎養了已經有兩個月,差不多有9周,再前8周小雞的體重都很標準,所以在眼下關頭,她自然不會放鬆了。

  「你還真有閒心,正跟小雞玩著呢。」虎子嫂走上前笑著說。

  薛黎笑笑不說話,她總不能解釋說她在做科學研究把。只能把小雞放下,拿掃帚趕到一邊去玩兒去,進屋搬了兩把小板凳招呼她坐下,問問來意。

  虎子嫂搓搓手笑道「你上次說的那個法子,我找了好多人問,大家都願意。只是我們都不識字,所以想請你一起去,幫忙記一下賬。」

  薛黎挺有興趣的聽她說,才發現她竟然拉了二十個人,而紡紗的地方,也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什麼?你說在祠堂那裡紡?」薛黎有點不信。

  虎子嫂點點頭,不無得意地說「你想想二十多個人,無論放在哪家都不方便,所以我就想到祠堂了。那裡不是有幾間大屋子,除了有重大事情裡正在那裡集合全村人宣佈以外,其它的時候都是空著。我跟看守的人說了,每月給他四十個大錢,讓他把地方借給我們用,他同意了。那個地方在村子最中央,來去也方便。我看了,外面有個小屋子,點上一盞小燈,到時候帶孩子去的人可以把孩子放在那裡,我們在大屋一眼就可以瞅到,這樣幹活帶孩子兩不誤。如果有人男陪自己媳婦去了也可以坐那兒,讓男人們也有個說話的地方。」

  薛黎點點頭,這可比自己計劃的周詳多了。於是請虎子嫂進裡屋去,張羅著擺開筆墨紙硯。讓她念名字,自己一一列出一張名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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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17:43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三章 試衣


    薛黎跟虎子嫂去了看看地形,祠堂外的大屋,本就是議事所用,所以有燭台等照明器具一應俱全,少了她們自己費心,只要拿些燈油去點就可以了,這錢花的怨望,只是守門的人有點不樂意,於是又許了他三十個大錢作為租金,許諾毀壞照價賠償,他這才甘願。

  那間屋子的正中正好有盞懸在上空的大燈,因高度的問題,點起來要比其它的燈亮,兩人看了很是歡喜。只是點燃它費勁一點,不過好在蘇靖自告奮勇的要上去幫忙,所以不成問題。屋子的四周各有兩盞壁燈,一共是八盞,若是都點上了,加上頂上的,一共有九盞燈,不免有些浪費。兩人試驗了幾次,覺得還是以點六盞為佳,前後各一盞,兩側兩盞,加上頂上的一盞,照的屋子是亮如白晝。

  至於二十二個人中有十三個交的是現錢,每人二十個銅錢,其它的幾個都交的是燈油。錢交給薛黎保管,燈油則是揀個油葫蘆灌了交給村子裡另外一個懂事的媳婦保管,點燈油則是又換了另外一個人。本來虎子嫂的意思是讓她一個人都管著,可是薛黎想著,這錢財方面的事,不管大小,還是分開來些的好,從私裡來說是免得自己勞心勞力又討不得好,從公道的地方來講,女人天性都是愛佔小便宜的,人多管增加透明度以防止有人貪污。

  兩人花了一天商量完各個細節,然後分別通知了要來的人,找了個機會開了個短會,便約定以後每天晚上酉時三刻聚會,亥時兩刻三場。每三個人一組,輪流打掃衛生,擺放器械等事。大家都無異議,於是便開始了每天的集體織作。

  日子便在一天天即忙碌又平淡的日常生活中過去了,薛黎的努力也漸漸顯出了成果。不說別的,就是那些應節的蔬菜,蘇家的也遠遠的長得比別家的好,往往能早數十天上市,趕個早場賣個好價錢。開心的數著錢的薛黎,除了心中的成就感之外,也慢慢的盤算著等閒一些的時候把房子整修一番,多蓋幾間房,把唐丫丫接過來同住。至於秦巖,蘇靖賣菜的時候順路去看過他們,說是大師傅找了個地方讓他去當學徒,早已不在家住了。聽到這個薛黎有些心疼,這才多大的小孩兒,可是蘇靖說他小時候也是這麼大就出去做工了,他能學個一技之長,將來也有個謀生手段,便也釋然了。

  等到薛黎養的小公雞開長出了漂亮的雞冠,開始每天得意洋洋的在雞籠裡跟一群小母雞打情罵俏時,賈珍珠久候的春日宴終於開始了。久候的賈珍珠沒等到人,便知她肯定忘記了,毫不客氣地派人把她從田坎上揪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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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不是吧!」薛黎早早的被賈珍珠從家裡的被窩中挖出來,看到桌子上擺的琳琅滿目的髮飾,不由的花了眼,尤其是那一堆堆的假髮,她不知道原來唐朝就已經有了假髮的存在,真是先進到匪夷所思。

  「這個是有的小姐夫人們嫌自己的髮色不好看,或者是頭髮太薄太硬,不適梳高髻的時候拿來填充用的。兩位小姐雖然頭髮都很好,可今天疏忽不得,我便讓下人送了些來。」安昌早早的就在一旁候著了,他旁邊一個精瘦的,正拿著一把尺子的老頭看到薛黎的驚訝板著個臉解釋道。

  安昌正在屋子裡面指揮丫鬟們拿兩個人的行頭,只見托著裝滿衣服、腰帶、香囊、簪花盤子的侍女流水般的進進出出,一一在安昌的指揮下被端到賈珍珠和薛黎的身邊,由拿著尺子的乾瘦老頭評估,或點頭留下,或搖頭端走。

  「這個是誰」薛黎站在銅鏡前跟個木偶似的被丫鬟們擺弄著,看那個小老頭威風的樣子,不由得偷偷問站在一旁的賈珍珠,「這個人是誰。」

  賈珍珠一邊身著手讓丫鬟們比劃著項鏈的長短,一邊湊過來說「這可是我們家的一大寶貝,叫安富。是我們家四大總管富、樂、安、昌之首。服侍搭配這一行他是高手,據說還進過宮教過專門準備當今皇后娘娘衣物的尚衣大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我們的點子得了他的讚賞,我還請不動他呢。」

  「小姐!站好!」那老頭看到賈珍珠靠過來跟薛黎講話,板著臉冷冷的出聲,賈珍珠聽了忙吐吐舌頭站回了原位。

  「這誰挑的衣服!」安富不悅的擰起眉頭,看著托盤裡一件紫色流紋雲暗底,五色牡丹繡花,陪著珍珠排扣的外裳嚷道。

  端盤子的小丫頭嚇了縮了一下肩「這個,這個是小姐要拿的。」

  薛黎探頭過去望,那件衣服是她和賈珍珠上次看到一致誇讚的一件,素雅大方中又不失華麗,賈珍珠答應讓她出席的時候穿,沒想到她真的留給她了。

  「胡鬧!」安富吹鬍子瞪眼睛的,「到底是人穿衣服呢還是衣服穿人!一件再好看的衣服,如果穿上它之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在衣服上而不在人身上,那就不是一件好衣服!我說過多少次了,裙子是為了襯托小姐們的美貌而存在的,你這一件花裡胡哨的東西穿過去,在花叢裡跟一坨亂七八糟的破布有什麼區別!到時候究竟是誰看誰!拿過去,換了!庫房天字號櫃裡倒數第三豎格第七橫排的那件裙子、第五排從上數第三格子的外裳,繡字號第一排第九格的裡衣,統統拿來,這些不行,都要換過!」

  薛黎低著在心裡流著冷汗的想著「我的品味不至於那麼差吧。」不過,面對這個顯然是大唐第一人的古代造型師,她這個向來買衣服只去買套裝的21世紀奼女,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說話的資格。至於賈珍珠,偷眼看過去,也是跟自己一樣一臉的汗顏,顯然這個滿腦子是銅板的小妮子對於服飾的審美力顯然跟自己是在同一個層次上。

  安富罵人的功力顯然是一流的,很快就有丫頭端著換過的衣物重新過來。接下來的兩個時辰裡,薛黎和賈珍珠兩人自己選的衣物從頭到腳被安富罵的是一文不值,不知道換過多少次,直到折騰的每個人都是面有菜色,這才滿意的撚鬚而出。

  賈珍珠和薛黎相視苦笑一下,不過回頭窺鏡自視,果然比自己搭配的高了不止一個檔次。薛黎看著自己的流蘇長裙,雖然還是紫色流紋、五彩牡丹,但沒有開始那一件的張揚,望上去除了美麗之外多了一份韻味與貴氣,讓人看了一眼之後,不禁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如果說前面的搭配像個美麗的瓷娃娃,那後面這番打扮則是一個顧盼生輝的美女。看的越發仔細,才發現衣飾的精緻,但過於精緻的花紋不僅不會帶給人繁瑣的贅余感,反而恰好的跟薛黎的氣質相吻合,看過之後,人竟想不起衣服的具體形狀,留下的只是衣飾主人的美麗倩影。

  薛黎摸著鏡子看著自己,陌生而美麗的面容,高貴而雍容的氣質,這個,是屬於那個意氣揚揚的薛麗娘吧。那精緻的眉角,那驕傲的眼神,那永遠上揚的唇角,她經常在夢裡看到她縱馬奔馳,放歌談笑,刁蠻任性,黯然傷魂。她的過去,她的喜怒悲歡,像電影一樣一次次在自己的夢中回放,自己則是那部電影唯一的觀眾。

  自己站在這兒,那她去了哪裡?是否真的魂飛魄散了?那她愛的人,她牽掛的人,愛她的人,牽掛她的人又該怎麼辦?自己到了這個世界之後,竭力與她的世界碰撞,可這樣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那本該薛麗娘盡的義務,付的責任,自己要怎麼辦?

  薛黎想到這些,忽然心像被什麼攥住了,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對即將到來的宴會也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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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18:2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四章 宴會(一)

     ----------第二天------------------------------

  「怎麼了,你臉色怪怪的,是不是不舒服?」換好衣服的賈珍珠過來看薛黎站在鏡子前發愣,關心的問道。

  薛黎聞言回過神來,搖著頭笑笑,摁了摁太陽穴,「昨晚沒睡好,不礙事的。是不是準備好該走了?」她說的也是實話,不知怎麼回事,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一個接一個,醒來卻記不清任何內容,只是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厲害。

  賈珍珠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看薛黎不舒服的樣子,她本不應該在勉強她同去,只是這都這個時候了,臨時找人也來不及。

  薛黎從鏡子後面看到她為難的表情,轉過身來拍拍她笑道,「你不要瞎操心了,也許是因為屋裡悶的緣故,我跟你一起出去走走透透氣就好了。」

  賈珍珠看她這麼說,也只得安心「那等一下你露個面就偷偷找個地方休息吧,我自己去應付那些女人好了。」

  薛黎抿嘴笑道,這正合她意。她本來就對生意的事一竅不通,只要安安份份的當活動布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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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早就準備好了車馬,兩人攜手準備出門的時候,發現門邊站著一個略為眼熟的身影,薛黎還在想著那人是誰的時候,賈珍珠的臉立馬就沉下來了。

  「你這身打扮是幹嗎!還不回屋裡去讀書!」在眾人面前賈珍珠明顯給了他面子,雖然是訓斥,可說話的口吻還不是很嚴厲。

  一聽到賈珍珠這話,薛黎立馬就想起這個人是誰了。原來是賈珍珠那個總是四處亂跑的弟弟,她來時候見過這小孩兒兩次,只不過都是匆匆一瞥,所以有印象但不熟。

  這個孩子,現在十四五歲的年紀,大概是正處於叛逆期吧,跟賈珍珠很不對盤,基本上賈珍珠說東他偏往西,氣的賈珍珠經常恨的牙癢癢,言談之中沒少抱怨過。

  薛黎探頭去看,他個頭跟賈珍珠差不離,長的是眉清目秀,看的出長大了也是帥哥一枚,只是這個時候五官還沒長開,總帶著一股子稚氣。他換了一身僕役裝,精神抖擻的站在門邊,看樣子是想扮成隨從跟她們混去赴宴。

  聽了賈珍珠的話,他脖子一梗,像個小公雞似抖了脖子的羽毛般的就要跟姐姐開戰,不過剛說了一個「我」字,才意識到自己是有求於人,又收了聲,籠著袖子蹭到馬車邊,低著頭盯著鞋尖,悶聲悶氣的說「我也要去。」

  「我去做正事!你去幹什麼!」賈珍珠沒有好臉色給他。

  「韋家的園子是出了名的精緻,我一直想去看看都沒有機會,你今天去我也要去。」賈玉裴低著頭說。

  「園子?!」一提到這個賈珍珠就動了怒火,她這個弟弟最是癡迷建築設計。花錢托人送他去長安城讀書,沒想到他在書院三天兩頭的打魚曬網,倒是跟那些各地的匠人混的緊,整天學習什麼工程建築,的賈珍珠派人把他捉了回來,在家嚴刑看管。但他仍是死性不改,一天到晚跟姐姐玩兒著貓捉老鼠的遊戲,賈珍珠前腳出門,他後腳就離家,搞的賈珍珠是防不勝防。饒是如此,他也不敢直接在賈珍珠面前說自己不學詩書要去學建築,只是求著能拖一時是一時。今天倒好,他竟然敢在賈珍珠面前說要跟她一起去看園子。

  「幾天不在,你倒長進了哦。」賈珍珠繞著他看了一圈,看的玉裴心裡毛毛的,但是為了的達到自己的目的,他還是在賈珍珠的逼視下強撐著。沒辦法,周尚書家的高門不是那麼容易進的,扮小廝扮僕役扮乞丐,甚至鑽狗洞的法子他都用過了,還是不得其門而入,只得來求姐姐。那周家的花園據說是前朝大師宇文愷的手筆,這對於他的吸引力就如同百萬兩黃金對於賈珍珠的吸引。

  賈珍珠看他縮頭縮腦的樣子,心裡就氣。冷笑數聲,招呼著管家「賈貴,給我綁了少爺回書房,不寫完先生佈置的作業不准吃飯!我回來檢查,少寫一張打十個板子,你們再敢幫他作弊,我連你們一起打!」

  賈貴是個胖胖的老頭,擦著汗迎了上來。他是看著這姐弟倆長大的忠僕,對兩個人都當自己的孫子般疼著。尤其是玉裴,能偷跑十有**是他在背後幫忙,至於平常玉裴不喜歡寫字之類的,他找人捉刀帶筆那是常事。賈珍珠知道他向來溺愛的玉裴沒了形狀,甚至這身上的僕役裝只怕也是他提供的,索性把話說的死了,指出如果他再幫,就不顧他的面子一起追究。

  賈貴滿臉堆笑的站在旁邊勸道「小姐,小少爺還是個孩子麼,別把他逼緊了,那書又跑不了,什麼時候看都是一樣的。他就是想看看人家園子,你就看在他最近還聽話的份上帶他去一次吧。」

  「聽話!」賈珍珠怒著一哼,「半個月氣跑了五個先生,他這叫聽話的話那還有哪家的孩子是不聽話的!」

  半個月氣跑五個先生,薛黎啞然失笑,平均三天一個,這「豐功偉績」可不是什麼混世魔王就能做的出的,只怕這小子的肚子是有幾分真材的。眼看過去,小孩子果然雖然面色一緊,可還是毫無愧色,不驕不嗔,面如沉水,顯然是有意為之的。

  老管家聽到這話苦了臉,垂手站在一旁,瞅瞅賈珍珠,又瞅瞅賈玉裴,偏偏這姐弟倆一個央著頭,一個低著頭,誰也不看誰一眼。

  「妹妹,我們走。」賈珍珠扶著薛黎上了車,掀開簾子瞅了外面的人一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還不來人把他給我綁了回去,放在這大路上丟人現眼還是怎麼著!」

  薛黎張嘴想看,可看到賈珍珠掀簾子的手都氣的有些顫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起,只得乖乖的坐在她的旁邊。

  門口站的僕人開始該進門的進門,該隨行的隨行。簾子放了下來,在安靜的空間中,黎握著手帕在心裡想著說些什麼話來安慰賈珍珠,沒想到忽然簾子被人一掀,露出的是賈玉裴那張倔強的臉:「我要去!你今天不帶我去我也會自己偷偷的跑去的!你鎖不住我!」

  賈珍珠聽著危險的瞇起了眼睛,這是她發怒前的徵兆「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只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你也知道,我從來都不喜歡什麼經史子集!不用再給我請什麼先生了,我不是那塊讀書做官的料。我喜歡蓋房子、規劃庭院,我將來要做一個跟宇文大人一樣傑出的工匠。姐姐,你就別逼我讀書了!」

  賈玉裴說的很大聲,也說的很堅定。長長的一段話說出來,憋的臉都紅了,整個人都激動的微微顫抖著,卻仍然強忍著撐直了背站立在姐姐面前。

  「你,」也許是玉裴的話太過於理直氣壯,賈珍珠竟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出去的巴掌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姐姐。」賈玉裴定定的看著她。

  「你,」賈珍珠張了幾次口,卻因為太過激動而語不成調。

  「姐姐,」這句話賈玉裴喊的有點心虛,他沒想到自己說出的話對姐姐的打擊竟然有這麼大。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際,賈珍珠猛的一把扯下了簾子。

  「姐姐,對不起。」賈玉裴站在簾外低低的說,本以為簾內的人不會回應,卻沒想到簾後傳來熟悉的低喝聲「要去還不坐上來,當小廝就要有當小廝的樣子,等誰請你呢!」

  「啊,好。」玉裴一愣,聽明白賈珍珠的言外之意後,驚喜的應了一聲,跳上車坐到了車伕旁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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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五章 勸


     窗內,搖搖晃晃,搖搖晃晃,薛黎的思緒,也隨著車 悠,忐忑不安著。 

  珍珠自從上了車之後,就一直靜靜的坐在一旁,一言不發。頭微微的低下,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表情深沉的連薛黎也不懂她在想什麼。不過很明顯,她現在的心情很差。 

  如果是你的朋友這樣,那該怎麼辦?薛黎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突發狀況,她實在沒有安慰人的經驗。這是人家的家事,按理說她不該 管,可是基於朋友的道義,她在這種情況下又不能不開口。終於,考慮了良久,想到還是現身說法,有什麼說什麼吧。至於效果,那只能看天了。她理理寬大的袖邊,借此整理了一下思緒思緒,望著窗外的車景,努力的回想自己有什麼相似的事情可以拿來開解她。 

  「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人家有兄弟姐妹。小的時候只有自己一個 人,爹娘不在,家裡就空蕩蕩的嚇人。我那個時候就很羨慕我們家隔壁的那個女孩兒有個弟弟,經常偷偷跑去逗人家玩,為這還跟那個女孩兒鬧了不少次。她爹娘看我這麼喜歡小孩兒,就笑著說,不如你回家讓你娘給你生個弟弟妹妹玩。那時候也不懂事,就傻傻呆呆的跑回家去問我娘要,被她罵了一頓。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娘生了我之後得了病,再也不能生小孩兒了,我是注定沒有兄弟姐妹的。」看到賈珍珠跟弟弟地矛盾,薛黎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的夢想。 

  「那個時候父母尚健在。兄弟姐妹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件會說話的玩具,沒了也沒什麼可惜,我還有很多玩具可以代替。直到了很久很久以後,等他們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才意識到有一個親人是多麼可貴的。每次傷心難過的時候,每當開心展顏的時候,每當疲憊不堪的時 候。我多想有個骨肉至親陪在我旁邊。就算不幫什麼忙。只要聽聽我說話就可以了。可是就連這小小的一點都不能得。我那個時候總覺得孤單地像全世界只剩自己一個人,每做什麼事都覺得自己像在孤軍奮 戰。那個時候特別恨人家有兄弟姐妹地人,每當人家似抱怨地說起自己兄弟姐妹的不好時,我都在一旁聽得羨慕。」薛黎握著自己的手,說著說著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孤獨無助的時候。 

  薛黎說的話激起了賈珍珠的回憶,她也放鬆自己靠在車壁上,低聲的回憶著以前地日子「我以前過過很長一段寄人籬下的生活。爹娘走的時候裴兒還小。不記得什麼,我卻清清楚楚地看著那些叔叔伯伯是怎麼樣分割我們的家產,強奪爹娘的心血。他們一個個嘴上說的好聽,說是怕我們年紀小守不住,幫我們照管。可是他們一個個把我們搶去,騙光田產契約之後又是怎麼對待的我們?說好聽點的是少爺小姐,可實際上還不如他們家地大丫頭,只差沒有掃地出門了。那段日子我一刻也沒有忘記過。可我從來都沒恨過誰。我們家一向是弱肉強食地。我是知道的。想要被人看的起,被人珍惜,搖尾乞憐是不可能地。只能被人更加的欺負。所以我只有加倍的努力讓自己變強。那個時候每次被人家打了,罵了,嘲笑了,我都咬著牙撐下來。只要想想我還有弟弟要養,我什麼苦都受的了。每次苦到撐不住地時候,想爹娘的時候,我總是抱著什麼都不懂的他在小院裡偷偷痛哭一場。我告訴自己,決不能再外人面前流一滴眼淚,我不能讓人看我的笑話。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我還有弟弟呢。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兩個人在一起的呢。我弟弟還小,我不能讓他一輩子就跟那些小廝僕役般的活著,更不會讓他活的跟我一樣辛苦。我要給他掙一個好的環境,讓他有一個好的未來。跟別的小孩兒一樣吃好穿好,讀書上學,將來去考科舉,做一個不大不小清閒又體面的官兒,娶一個溫柔可人的妻子,兒孫滿堂,安安逸逸而又受人尊敬的過完一輩子。」賈珍珠說著說著閉上了眼陷入回憶中。 

  「我對他很嚴厲,逼他讀書,那是因為我知道做生意是多麼辛苦,多麼被人看不起的意見事情。我做是無可奈何,但我不想要他跟我一 樣,滿腦子都是錢。我逼他讀書,還不是為了他的將來,我這樣做是錯了嗎!為什麼他就是不肯聽話,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讀書,為什麼他越來越怕我,見了我就想躲掉呢?」 

  這些話在她心裡憋了太久了,說完之後,賈珍珠顯得疲憊不堪,不解歎息道,「若他不爭氣,我掙下萬貫家財又有什麼意思。」 

  薛黎看著她疲憊的側臉,這種歎息她聽過許多次了。她們姐弟倆說是姐弟不如說更像母子,這種大人把自己的夢想強加在小孩兒身上,最後遭遇反抗的事,從古至今是屢見不鮮。看來家庭教育問題從古至今都是   

   系中的老大難。賈玉裴在二十一世紀也會朝著一個方向發展,算得上是有為青年。只可惜他生錯了時代,士農工商,這個時候的工匠在人們的心目中不過略高於商人,在賈珍珠眼裡,他這已經是典型的不求上進了。 

  「你做生意難道做的不開心?」薛黎問道。 

  賈珍珠睜開眼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你不懂。我只要自己過的開心,不去管其他人怎麼看我就好了。可他跟我不一樣,他是男人,總有一天要頂天立地,光耀家族門楣的,所以他怎麼能隨心所欲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呢。」 

  明顯是雙重標準,薛黎搖了搖頭,故作深沉的看著賈珍珠,吐出一句:「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賈珍珠聞言睜開了眼睛,滿臉的不悅「你意思是怪我勉強了他?」

  「哪有哪有,」薛黎看著她一臉不想聽自己勸的樣子,笑著搖搖頭道「我哪兒有說你了,我這句話是說我自己呢。」 

  「哦?」賈珍珠揉了揉眉頭,興趣缺缺的問道「這關你什麼事。」

  薛黎悠閒的靠在窗弦上,讓自己坐的舒服些,這才慢斯條理的說道「我剛才想到,如果我現在跟你這般煩惱,我就肯定不願意人家來勸 我。我剛才不知不覺的跟你嘮嘮叨叨了那麼多,現在想起來真是可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自己都不願聽的話卻逼了你聽了這麼久,真是過分至極。我生平最討厭那些對別人的痛苦輕描淡寫的說一句我懂你,然後苦口婆心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的人。看似好心,誰知道是不是在借此誇耀自己的幸福呢。我不是你,我的境遇即使跟你再相似,也不會完全明白你的感受,那樣又有什麼資格在你面前指手畫腳呢?」 

  「這個,」賈珍珠不明白薛黎為什麼忽然說出這種話來,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吧。狐疑的看著薛黎貌似別有用心的笑容,靜坐片刻,忽然懂得了。佯怒的捶著她「我說你怎麼忽然轉了話頭呢,還不是在拐彎抹角的勸我。」 

  「我哪有。」薛黎想躲開,可是小小的車廂又能躲到哪裡去,幾下就被賈珍珠抓住了,摁在坐位上撓癢癢。 

  「別,別弄亂頭髮了。」薛黎笑癱在坐位上還不忘為自己分辨「黃天在上,我這些話哪兒有一句話是勸你了?」 

  賈珍珠放開她,整了整衣服「字面兒上是一個字都沒有,可實際又有哪句話不是呢?你拿你自己打比方,還不是要我不為難玉裴。你不懂我的難處,我又何嘗懂得他的心思。這多年來我整日在外面跑,少關心他,只是一個勁兒要他按我的意思做事,他小孩子家不明白,自然跟我有了隔膜。」賈珍珠說的深有感慨 

  薛黎趴在位子上單手撐著頭,笑著伸出食指搖了搖「這可是你說 的,我一句都沒說哦。那你打算怎麼辦?索性就同意了?」 

  「還不坐起來幫忙!」賈珍珠斜眼看了一眼她,從一旁的小抽屜裡取出鏡子讓薛黎舉著,對鏡邊補妝邊說「同意才怪。你的意思我明白,強按的牛頭喝水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我以後是不做了。我回去後採取懷柔政策,好好跟他說說,聯絡聯絡感情,對付他還不是小菜一碟。」 

  「啊?」薛黎險些把手上的鏡子掉了下去。 

  「啊什麼啊。」賈珍珠斜眼看了她一眼「我這麼多年的計劃,哪兒能那麼隨隨便便就算了,我哄也好,騙也好,總要他遂了我的心。」 

  「你,」薛黎無言,果然依舊是強悍的賈珍珠,看來自己不適合做當頭棒喝這種事情。當然了,也許不是她功力不夠,只是這個被喝的對象太死性不改了。 

  「坐端坐端,你的髮釵都亂了。」想通了的賈珍珠又變的生龍活虎起來,指揮著薛黎坐好補妝「看你現在精神這麼好,那等一下記得好好表現。那個小子惹我不快,我們今天非要在那群肥羊身上討回來不可。」 

  薛黎無言的坐好任她擺弄,這個人的恢復能力不是不般的強,令人歎為觀止。心裡為外面坐的小孩兒默哀了一把,有這麼一個強勢的姐 姐,可以預見他以後的日子有多難過了。不過賈珍珠貌似也小瞧了她弟弟的決心。呵呵,真不知道這姐弟倆鬥法,到底是誰的贏強過誰?不過不管怎麼樣,只要以後珍珠多顧慮一點弟弟的感受,不要再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搞的像敵人一樣,那不管出現什麼結果她都是樂意看到的。 

  「精神點。馬上就到了,現把那些紛紛擾擾的事放到一邊。」賈珍珠仔細的幫她扶正頭上的花,躊躇志滿的一笑「今天就看姐姐我怎麼大顯身手,好好的痛宰一通那些肥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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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六章 牡丹真國色

    古代的女子不像後世的婦女那般受到諸多的限制,整日 門不邁。她們很多人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出街行走,宴飲遊玩,郊遊踏青,與一般男子無異。至於貴婦小姐們的聚會更是名目繁多。不過賈珍珠這次來參加的這次聚會,是當地規格最高的一場了,幾乎網羅了周邊所有的貴婦小姐們。 

  「你說這個周大人,只不過是個告老還鄉的官兒,他的孫女又怎麼會有那麼大影響力,請的來如此多的名門貴媛?」薛黎聽著賈珍珠描述往日周家小姐宴會的熱鬧情景,不由得好奇問道。 

  賈珍珠笑道,「這倒是我的疏忽,忘記跟你提了。其實,這宴會與其說是周小姐辦的,不如說是周小姐的伯母辦的。她的大伯父娶了一位公主做妻子,一家人巴結著呢。那位公主一年有大半的時間都在長安 城,一回到這鄉下總嫌無趣的很,於是便辦辦聚會什麼的熱鬧熱鬧。這本來也正常,可是她偏偏愛請些本地年輕的名門公子,風流名士來。這公主還算是知禮的,知道她這麼一個婦人這麼做不好,便托了周小姐的名義,要不然以周慧蘭自己哪兒有那份影響力。不過也虧了這位公主大人喜好美少年,所以她的聚會未婚的男子總是多些,這對那些雲英未嫁的小姐很是有吸引力,再加上她眼光挑剔,一去二來附近的小姐們都以能拿到她的請帖為榮。」 

  原來這樣,想想唐朝那些嚴於律人(嚴禁丈夫納妾),寬以待己(四處尋花問柳)的公主們,這位行事還顧及到丈夫尊嚴的公主果真算得上是賢德了。薛黎聽了打趣賈珍珠道,「這麼說來姐姐是不是也打算這次找一個如意郎君回去?」 

  「我?」賈珍珠自嘲的一笑「我來了又不是一次兩次。如意郎君,這裡怎麼可能還存在這種東西。」 

  「看來你眼光很高啊。對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姐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是什麼樣子呢?說來聽聽,要不要我幫你留心。凡是女孩子,談到這種話題都是很樂此不疲的。 

  相對於薛黎的熱切,賈珍珠平淡多了。「我又不要人養。那麼急著把自己嫁出去幹嗎!看我那幾個姐姐。千挑萬選的夫君到頭來又有幾個幸福過。如果真地要找地話,我一不要金銀,二不要功名,只願,只願,」賈珍珠說道這裡,嘴邊忽然露出一絲嘲諷地笑容「我只願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離。」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我記得卓文君除了這話,還說了『錦水湯湯,與君長訣」呢。她與他那樣美的愛情尚不能長存,患難夫妻尚不能白頭,更何況其它?」 

  賈珍珠靠在車廂上看著她,「那你和蘇靖呢?你想過你們能否白頭?」 

  「我們?」薛黎搖搖頭,神情中滿是幸福「我們不一樣。他不是司馬相如。我不是卓文君。我們一個寫不出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的家書。一個回不了「白頭吟」的回信。他是個呆子,認準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我是個傻子,把一個放在心裡眼裡就再也看不到另外的人。我們一個傻子呆子剛好一對。」

  賈珍珠被她的傻子呆子逗笑了。笑了半天感慨的說「我很羨慕你們。」 

  薛黎斜眼瞅她「羨慕地話自己找去,你看的再眼熱我也不會分你。」 

  賈珍珠敲了她一下「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向自己人下手的人麼?看看你的,就那麼一個傻男人還當寶一樣的藏著。」 

  薛黎不在意她的話,得意的一笑「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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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黎跟賈珍珠到了的時候,正是午時。早有一溜地僕人迎來,說是夫人小姐已在園子等候,勞各位移步。 

  薛黎被人引著往花園走去,走了一盞茶地時間,便只見迎面兩扇朱門大敝著,上面瓦泥鰍脊,門欄窗坎,並無朱粉塗飾,一色水磨群牆,下面白石台磯,鑿了一溜的花草圖樣。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隨勢砌去,果然不落富麗俗套。 

  薛黎看了,在心裡暗喝了一個「好」字,光這外門的設計,就已經不落俗套了,比起後世仿古興建地各種文化園要好上太多。 

  「妙!」薛黎正在心裡想著,沒想到耳邊竟真傳來了這麼一聲低 歎。納悶的回頭一望,是賈玉裴。他這個時候完全沒了在家門口耍賴的無賴氣質,只是雙目圓瞪,如饑似渴的四處打量著,不時的稱讚道,完全望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咳、咳」賈珍珠假咳了一聲,道了句「失禮」,帶著薛黎進了門。只見一進門一帶翠嶂擋在前面,好個曲徑生幽,探頭望去,前面的白石礬,或如鬼怪,或如猛獸,縱橫拱立,上面苔蘚成斑,籐蘿掩映,其中微露羊腸小徑。 

  賈珍珠來過幾次,熟門熟路了,便請退了下人,自己帶著薛黎說笑著走進去,也藉機讓賈玉裴好生觀摩一番。 

  「妹妹,你可曾看過牡丹花?」賈珍珠拉著她走過石洞的時候,忽然來了這麼一問。 

  「嗯,看過,怎麼了?」薛黎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洛陽地脈花最重,牡丹尤為天下奇」,薛黎再怎麼孤陋寡聞這兩句話她還是知道的。尤其是張抗抗的那篇《牡丹的拒絕》,差不多是她學生時代最喜歡的文章之一,讀的幾乎都能倒背了。她上大學的地方離洛陽並不遠,也曾在牡丹節的時候去過兩次,只是聞景不如聽景,在人山人海的公園裡逛了幾遍,總覺得有點失望。 

  聽賈珍珠這麼一提醒,她忽然就明白了。對了,這是在唐朝。 

  唐朝的四月天,如果沒有這國色天香的花,那會是多麼的黯淡。 

  儘管有了賈珍珠的提醒,可她一走出石洞,馬上被眼前的五光十色灼的閉上了眼。 

  薛黎曾經想像過牡丹花開的樣子,卻沒有想到,它會如此這般的宏偉。猶如解凍的大江般,千朵萬朵縱情怒放,排山倒海驚天動地。那般 意那般宏偉,那般壯麗那般浩蕩。積蓄了整整一年的精氣,都在這短短幾天中轟轟烈烈地迸發出來。 

  它不開則已,一開則傾其所有揮灑淨盡,終要開得一個傾國傾城,國色天香。 

  她曾經在夢中曾親吻過那些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花瓣,也曾在想像中創造姚黃魏紫豆綠墨撒金白雪塔銅雀春錦帳芙蓉煙絨紫首案紅火煉金丹……想像過花過開時節洛陽城上空被牡丹映照的五彩祥雲;想像過微風夜露中顫動的牡丹花香;想像過被花氣濡染的樹和房屋;想過象洛陽城延續了一千多年的「花開花落二十日,滿城人人皆若狂」之盛況。   

  但是在這一刻,所有的想像都敗給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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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1:0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七章  宴會(二)
  
     金燦燦的姚黃,紫巍巍的魏紫,紅嫣嫣的狀元紅、白淨淨的夜光白、黃澄澄的金繫腰,綠盈盈的歐家碧、粉撲撲而又紅潤潤的二喬,青悠悠而又黑鬱鬱的青龍臥墨池……花大如碗,有的其形如蓮,有的圓如鄉球,有的狀如閨樓。薛黎有點呆的穿行在花間,只覺得自己恍然進入了夢境,眼睛怎麼看都不夠用。

    「怎麼,看傻了吧。」賈珍珠好笑的捏著她的臉,她的反應早在預料之中,「我之前沒跟你說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周家的春日宴,最有名的就是這牡丹花了,又名萬花會,你見的這還只是一小部分,等到前面了,有整盆牡丹花堆起的花樓花幛,那才叫驚人呢。」

    「庭前芍葯妖無格,池上芙蓉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薛黎點點頭,不自覺的念道,果然聞名不如一見,不是牡丹不美,只是自己在後世看到的那些花會沒能完全展示它的全貌而已。這番看罷,才明白什麼叫國色天香。

    「好詩!」薛黎這邊跟賈珍珠說著,就聽到旁邊一聲喝彩。舉目四望這才發現,原來身旁也有些跟自己同時進門的人,此刻正三三兩兩的往進走。剛才自己吟的詩,不少人都聽到了。

    叫好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大約三十多歲,齊腹美髯,文士打扮,身邊還圍著一群年輕的文人士子。他們本來幾人也是在一旁賞花吟詩,忽聽得薛黎念的這首詩,只覺得無比精妙。所以就出聲喝彩。

    完了,薛黎暗想,自己終於走了一把穿越必備定律。吟詩。而且還驗證了另一條定律,不管在哪裡吟詩。必定被人聽到,而且還一定會被別人誇一句好詩。接著,有點黑線的看著走上來的人,接下來是不是就是攀談求詩然後出名了?

    見到薛黎地樣子,那人沒有覺得有不好意思的。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走了上來行禮道「夫人恕在下唐突了,只是在下偶聽得夫人所做地這首,道盡我等所思所想,真是妙哉,妙哉。而夫人的才思敏捷又在我等之上,如此短地時間就能寫出這麼好的詩,實在令人欽佩。在下一生別無所好,就是喜歡和朋友詩詞唱和,剛聽到夫人的大作。一時忘情出聲,還忘恕罪。」說著又陶醉的拊掌讚歎起來,旁邊的那些年輕文人們也紛相點頭應合。

    薛黎在心裡感歎道。唐朝人好詩是舉世無雙地。以前看資料說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愛誦讀唐詩。連那些青樓楚館中的歌姬也不乏擅詩之人。現在看來。先不論這些人的寫作水平怎麼樣,光是這種熱情。恐怕都是其它朝代所不及的。只是薛黎一沒打算頂個才女的名聲,二來也不擅於厚著臉皮剽竊他人作品,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所以忙回禮解釋澄清著「先生詩的確是好詩,只是不是小女子所做。這是一位老先生所作,我在別處偶然聽得,見此情此景,一時感慨,拿來借用罷了。」

    「哦,敢問何人大作?」那中年書生一聽說另有其人,立馬來了精神,追問道,「在下對這詩的作者很是仰慕,不知夫人能否引見?」

    「這個,這位先生姓劉,名禹錫,字夢得,自號廬山居士,彭越人。你這麼好學,他肯定樂意接見了。只是他一向隱居在山裡,你去了恐怕也找不到。」薛黎說完暗自算了一下,劉禹錫是唐中晚期的詩人,現在是唐初,你跟他隔了百十年,怎麼拜會?去了自然是找不到。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知道下落,我必定要去那裡遊歷一番,總有希望可以遇到地。」顯然這書生很是認死理,而且也很樂觀。薛黎笑笑,一語不發。且不說蘇杭一帶離這裡有多遠,即便是他去了,就算找不到劉禹錫,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也肯定對自己大有裨益,那又何必要阻他。

    「不知這位劉先生還有什麼詩詞傳世?」書生顯然是聽的意猶未盡,想從薛黎這裡挖幾首。薛黎想了想腦子裡記得的,本想隨便念一首搪塞他,但又怕多說多錯,便支吾了過去,說是沒得主人允許,不好將人家地詩作拿來炫耀,他日書生自己上門拜訪不是更加妙哉?那書生被她這麼一說,深以為然,欣然應允。薛黎還請聽他們不要把自己剛念的那首詩流傳出去,老書生可惜地捻捻鬍子,滿臉遺憾地同意了。薛黎的做法站在他地立場上是可以理解的,沒經過作者允許,自然不能隨便傳播人家的文章。這個時候雖然沒有知識產權,可是文人之間對別人的作品都是很尊重的。剽竊其他人詩詞那種沒皮沒臉的事,會做得人是少之又少,這比後世那種盜版滿天飛的文化環境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經過了這小小的插曲,薛黎終於見到了宴會的主人,周家小姐周慧蘭。平心而論,算是中規中矩的大家小姐一名,無論是相貌氣質才情都不是最佳,但據說在名門淑媛中人緣極好。薛黎不明白為什麼,賈珍珠點撥了她幾句,她這才明白周小姐好就好在中庸之道,不會因為美麗而給女伴們帶來壓力,走到哪兒都不會搶了其它人的風頭。而她從小的貴族教養身份,也使她走到哪裡都不至於平凡的讓人輕視怠慢的地步,這樣一個人,只要人品不是太壞,怎麼可能人緣差呢。

    薛黎看到她的時候,她正跟一群少女們手持紈扇,圍在花架下的一條長案旁說笑著。見了賈珍珠來,忙招手招呼她過去「姐姐來的好巧,正碰上甄公子剛做了首詩,我們都在看呢,你的見識最廣,也來幫我們品鑒一番」。

    「你這可就說笑了,我有幾斤幾兩,別人不知道了你還能不知道。」賈珍珠應了聲,拉了薛黎走過去「那些詩啊詞啊的,我看上去就頭疼。」

    「頭疼?」周小姐拿著扇子掩口笑道,「那可更要看了,看看今天我們的甄大才子能不能治得你的頭疼。」說著就把人堆中的人拉了出來。只見那人一手還拿著毛筆,墨汁淋漓,顯然是剛寫完詩文。他被一堆少女起哄著,一臉的尷尬的往後縮,一個勁兒的說「周小姐取笑在下了。」

    好漂亮的男人,薛黎看到他的臉不禁讚歎了一聲。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住,長髮齊腰,紅衫飛舞,在滿園的牡丹花映襯下,真像是從花中走出的花神。被一堆女子推搡著站在賈珍珠面前,手足無措的樣子,竟顯出幾分我見猶憐的神態。

    有這樣的男人存在,還讓我們這些女人怎麼活。薛黎在心裡感歎了聲,轉頭去看賈珍珠,她的反應倒是很奇怪,竟直接無視那個男人走了過去。

    「我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任誰來也治不好的。聽說你們家今年開了幾本海碗大小的硃砂壘,你帶我去看看吧。看看這麼好的天氣、這麼美的花兒,你們卻把時間浪費在這黑白紙墨間,真是辜負這些花兒了。」賈珍珠嬌笑著岔開了話題。

    她這話一出口,其她人也笑了「就你能說,我們這不是只讓你評首詩,竟惹了你這麼多話。罷了罷了,收了這筆墨吧,也寫了這麼半天,再寫下去可真要被你說成不解風情了。」周小姐也點著頭招呼道「那就去飛雨亭那裡吧,我早就讓人備下了點心酒水,我們去那兒變賞花邊小酌,豈不美哉。」

    見主人都發話了,所有人都笑著應允,一堆人便浩浩蕩蕩的順著園中的小河走去。賈珍珠跟著眾位小姐一陣說笑,妙語連珠,很快的把話題拉到了衣著打扮上面去。然後又巧妙不失時機地向眾人展示了自己和薛黎的新式衣著,果然引起預料中眾人的關注,於是女生們的嘰嘰喳喳聲更響了。

    在一片歡笑聲中,薛黎透過人群無意中發現剛才的紅衣公子也尾隨著而來。不過不像剛才那樣被眾人簇擁著,而是不引人注意的走在人群的外圍。一雙眼不時的往賈珍珠身上飄去,眼神竟滿含哀怨,看的薛黎覺得心裡毛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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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1:3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八章  花前  

     「終於清靜了。」薛黎一人在靠在假山後面擦著冷汗,想想剛才的情景就想苦笑。不知怎麼回事,剛才她們在飛水亭碰到了周小姐的那個公主伯母,她一見薛黎就說覺得很投緣,硬放開一群美少年拉了薛黎坐到身邊講話。薛黎為了不讓賈珍珠為難,乖乖的坐過去,只是她實在是沒有開後宮的命,坐在美少年堆裡不覺得有什麼左擁右抱的幸福,總覺得彆扭的緊,如坐針氈,無意中被某個男碰到了還覺得有被佔便宜的感覺。

    公主大人的垂青在她看來是活受罪,被人問東問西了半天,說了一堆言不及義的話,還因為怕露了馬腳,應對的戰戰兢兢,真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終於等到一群人浩浩蕩蕩轉移陣地時找了個借口溜走了出來。

    「好姐姐,我剛才犧牲色相那麼久,也算是幫了你。這下子我要自己去逛了。」薛黎在心裡對賈珍珠道了個歉,然後開始興致勃勃地打量四周。這麼漂亮的園子,難得來一趟,又不用花錢買門票,不好好逛逛真對不起自己。至於亂走會不會走丟這個問題,看看四處走動的僕人,賈珍珠一定跟公主在一起,等下玩夠了隨便找一個人都能帶她找過去,擔心什麼呢。

    「唔,下一步到哪裡去?」薛黎站在橋邊想著,微風吹拂在臉上格外的舒服。她記得剛剛走過一個花房,看上去不錯,只是一堆人熙熙攘攘的沒有留步,既然現在有空,不如先去那裡逛逛。

    心動不如行動。薛黎想到了便按記憶中的方向走過去。因為記憶力太好的緣故,一路上沒有出現迷路等若干情節,更沒有發生誤闖美男或美女浴室從而引發隱藏情節的香艷趣事。所以等薛黎在假山上面看到目標物地時候,自我感慨道。真是人品好到沒話說了。

    周家的花藝設計的確不錯,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薛黎一邊嗅著花香輕念著這句詩,暗自笑道。原來竟真有一個叫黃四娘地花農。據說她是早年喪夫,一人女人家沒力氣種地,便整治了些花花草草,借此賺幾個錢來養活孩子。沒想因為她手藝不錯,一去二來的出名了,生意越發地大了,竟成了主業。雖說她現在已是祖母輩的人了,花事早有兒孫們打理,可是她家的招牌打的卻還是黃四娘。只是不知道杜甫看到的那家是不是也是這個黃四娘。

    「好漂亮好漂亮,」薛黎站在花前發著花癡,好想摘一朵。剛才就有好幾個女孩子笑鬧著折了好幾朵。她看到眼饞。雖然這裡也沒有寫禁止攀折,可是做為一個被教育了二十年在公園裡要眼看手勿動地有道德大學生。她要做出隨意攀折花草的舉動還是有點心裡障礙的。

    薛黎瞅著最上面那朵開的最好看的魏紫。口裡小聲的默念著「掉下來,掉下來。」自己念了好一會。只見一陣風吹過,碩大的花朵在風中微晃了一下,像是嘲笑她的癡心妄想一樣,連片花瓣都沒落下。

    薛黎無言的站在花下,對自己剛才地行為汗顏,也許是因為穿過來的年紀變輕了,連帶的思維也不免變地孩子氣了。

    「算了算了,山不過來,我就過去。」薛黎喃喃自語道「沒素質就沒素質一把吧,可憐的花兒,姐姐會好好疼你地,來,投入姐姐地懷抱吧。」薛黎做賊心虛的踮起腳伸出了手,正要碰上花枝時,忽然聽到一聲清脆地花枝被折斷的聲音。

    我什麼都沒做啊?薛黎疑惑的看看自己的手,明明離那個花枝還有一寸的距離。正疑惑著,忽然聽到有腳步聲,透過花葉的縫隙看到一紅一白的兩個身影在自己的對面。

    一個男人,加上一個女人,拉拉扯扯。默,明顯是來花前月下的,打擾別人甜蜜是要遭天譴的。薛黎看看四周,自己站在最裡面,有高高的花障擋著,加之她穿的也是跟花兒同色的紫衣,不容易被人發現。那兩個人站在出口的路上,自己這樣出去會驚覺到人家,好像不怎麼妙。

    薛黎在這裡想著,那兩個人竟再往前走了些,離她也更近了。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中走過去,便找了個角落蹲下,等他們走了再說。

    「我現在這裡呆著吧,希望他們只是拉拉小手好了。默,古代人應該不會那麼開放打野戰的。何況是在光天化日的。不過話說回來,這裡的風景真是好啊,要是是一個對公眾開放的公園就好了,那樣就可以跟靖哥一起來賞賞花了,多浪漫啊。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個公主看上去對自己映像挺好的,自己要不然問問她可不可以在沒人的時候讓自己來逛逛。呵呵,不知道靖哥看到這滿園牡丹會說什麼話,人家經常嘲笑人不懂風雅的人就說「牛嚼牡丹」,不知道靖哥那頭傻牛到時候要怎麼嚼呢?」薛黎在碎碎念的一個人躲在花架背後等那兩個人走開,倒也想的挺自得其樂。

    只是外面那兩個人,似乎沒有走的打算,先是小聲說著什麼,不想讓人聽到的樣子,只是後來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聽得出貌似不是濃情蜜意來著。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一直盯著那個女人看!」說話的是女聲,聲線很不錯,只是這聲音高的有點像潑婦,完全破壞了本來的甜美音色。「我本來就是喜歡看她,你又不是不知道。」薛黎不是聲控,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好聽,溫潤中帶著絲絲魅惑,不由得讓人想起大明宮詞中那個風情萬種的張易之。只是他的要略顯稚嫩些,再長個十來年應該就有那個風情了吧。相較與女人的激動,他的語氣此刻聽起來很平靜,也很無謂。

    「你,你,我不准。」伴隨著那女人的怒吼,又是一陣辟哩叭啦的聲音,薛黎不用看都知道她是拿那些可憐的花兒撒了氣,默默地為死在她手下的花不值。

    「你憑什麼不許。」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隨意,完全是無所謂的腔調。

    「你竟然說出這種話!!」那個女人的聲音再一次拔高「甄子墨,你竟然問我為什麼!就憑我是你的妻子,難道我沒資格說出這句話?」

    「妻子?」男人像聽了什麼笑話似的低笑起來,等他笑夠了,薛黎聽到他譏諷的說「我有承認過麼?好吧,既然你那麼想要這個身份,你現在得到了還有什麼不滿足?我愛看誰愛跟誰,你管得著麼?你當初不是說,只要當我的妻子,一切都乖乖由我,怎麼,現在反悔了?你要反悔的話那也行啊,一紙休書,你給我或者我給你都可以,我不介意。」

    「你,你竟然說的出這種話。」女人顯然已經出離憤怒了,長久的沉默之後,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我嫁給你,有哪裡做的不好?我學做飯學裁衣,不亂發脾氣,對你們一家人低聲下氣,所有的人都滿意我,你幹嗎還想著那個女人。」

    男子仍然是不為所動,很簡單的只有一句話「你自找的,關我什麼事。」

    顯然,他老婆不是吃素的,一陣沉默之後,便是乒乒乓乓的聲音,花盆落地的聲音,接著聽到一陣怒吼「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讓你跟那個狐狸精如願以償的。」接著就是跑出的聲音。

    八點檔,典型的八點檔,狗血的八點檔,沒想到在唐朝還有這種劇碼上演。薛黎在心裡腹誹著,不怎麼樣的丈夫配上不咋地的妻子,還真是讓人無言,趕快走吧,我已經蹲的腿都發麻了,你們再不走我就站不起來了,至於你們談話的內容,佛祖在上,我絕對一出去就會忘掉的。

    「狐狸精?」薛黎聽到那個男人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自語道「要真算起狐狸精,只怕她更有資格這麼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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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1:5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九章  被鄙視了  

     那個男子站了一會,就在薛黎等的快沒有耐心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那天籟般腳步聲。薛黎呼了口氣,放鬆的坐下來舒展了一下腿。甄子墨,甄子墨,名字挺好聽的,不過為什麼聽起這個名字來覺有點耳熟呢?對了,甄這個姓在賈珍珠嘴裡出現的頻率很高,作為她們家最強的競爭對手,賈珍珠恨不得把打敗甄家這句話掛來所有觸目能及的地方,所以連帶的薛黎也印象深刻。甄不是個常見的姓,能出席這場宴會的應該非富即貴,那麼,會不會就是那個甄家的什麼人呢?至於姓甄的男子,今天倒是見過一枚,可是怎麼看都覺得那人不像商人之子,太書卷氣了。

    算了,好奇人害死貓,少管閒事,不想了不想了。薛黎揉著膝蓋一瘸一拐的走出去,蹲久了腿都有點發麻。她走到外面一看,果然是一片狼藉。被推倒的花架,破碎的花盆,倒出來的土以及被踩的稀巴爛的牡丹花,堪比颱風過境。

    「好可憐,簡直是暴殄天物麼。」薛黎忍不住蹲下去檢查那些花兒,「這朵還好,有能救。這朵,這朵,唉,連根都踩斷了。你說他們夫妻倆吵架關起門在房裡吵就好了麼,在這裡發什麼瘋,可憐你們被無辜的殃及池魚。」薛黎一邊扶著花,一邊嘮嘮叨叨的念叨著。本來她也可以掉頭就走,可是出於職業習慣,還是放不下這些東西,只能蹲下來一株一株的檢查。至於一邊檢查一邊自言自語,那也是學生時代留下的習慣了,要不然一個人半夜呆在靜的可怕的田地裡,不自己跟自己說話地話她是沒有辦法做記錄完所有數據才走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她非要在這裡發瘋,我也沒辦法。」後面傳了一個男子地聲音,正是剛才吵架的兩個人中地一個。

    「啊啊啊啊啊。」薛黎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差點坐到土裡,把著花架站起來心虛的轉過身。看到來人又是一番驚叫,竟然是剛進門時看到的美少年。

    「你你你你,我我,」薛黎一下子結巴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為什麼在這裡。甄子墨看了她一眼。直接把她當空氣忽略掉,自顧自地在廢墟裡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你,讓一下。」少年毫不客氣地指著她,薛黎低頭一看,自己腳下好像踩著什麼玉珮之類的東西,有大半被埋在土裡了,只留下一截鮮紅的流蘇,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這人還真是喜歡紅色。薛黎看著他一身的紅衣跟不善的眼光,忙移開腳步讓出地方。估計是他們剛才拉扯掉的,他出去發現不見又折回來找。這才撞見他。

    他是剛出門口不久就折返回來的,這個時間根本不可能有人再進來。所以他自然就明白自己剛才也在這裡了。也罷。誰被人家聽了隱私都不好過,對自己態度差一點也就原諒他了吧。薛黎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看他用優雅修長白皙地手指在泥裡扒出那條穗子。原來是塊蝶形玉珮,不過看成色很普通,玉質粗糙,色澤混濁,而且中間還有幾道裂紋,估計街上幾十文錢就能買一塊的。看看他渾身上下的打扮,隨便拿一件都比這個值錢,何必眼巴巴地跑來找一趟?不過,這塊玉珮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莫非是在哪裡見過。

    甄子墨完全無視薛黎的眼光,自顧自地扒完玉珮,拿在手裡看了看,有些嫌棄上面地泥土。想了想直接撩起下擺用外衣擦了又擦,臉上表情虔誠的像是在擦拭著什麼無價之寶。

    「好浪費。」薛黎看著他地動作,他身上那件衣服買一百塊這種玉都夠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果然有錢人的思維是不可揣測的。

    薛黎想想自他出現以來的形象,摸,真應了形象是用來顛覆的那句話。你能想像一個看上去害羞靦腆的美少年會以那種刻薄的語氣對結髮妻子說出絕情的話?你能想像一個跟畫裡走出來一樣看上去不實人間煙火的美少年,豪無形象的蹲在你面前用手刨土,還把衣服當抹布用?這跟剛才那個文雅纖細哀愁幽怨的美少年真的是同一個人嗎?或許他跟那個甄公子是雙胞胎兄弟吧,對,一定是這樣。薛黎在一邊看著,忍不住浮想聯翩。

    也許是薛黎的眼光太熱烈了,甄子墨終於捨得抬頭賞她一個白眼「你在那裡傻不嘰嘰的看什麼看。」

    白眼白眼,他竟然還會翻白眼!薛黎完全被打擊了,實在想像不到這麼美的人還會翻白眼。不過被那雙眼一掃,她竟然真的呆呆的問了一個很呆逼的,問出口後她自己都想把自己埋在土裡的問題「你成親了?」

    甄子墨抬頭神色古怪的看著薛黎「你是什麼意思?」顯然他本人是極不願意提到這件事的,看著薛黎的眼神由戒備轉為懷疑。

    薛黎暗罵自己笨,怎麼把心裡想出的話說了出來。他站的離自己很近,薛黎這才發現他很高,跟蘇靖差不多吧,只是因為瘦多了,所以才遠看給人一種若不勝衣的感覺。不過,私以為那身排骨抱起來肯定不如靖哥舒服,不是她好的那杯茶。至於年齡,應該比靖哥小一點,不過也應該有十八九歲。十八九歲,在自己那個地方還是學生,還只能算是孩子呢。所以薛黎聽到他跟那女人說話時,本能的就疑問了。

    話出口才想起來這是唐朝,是十三四歲就可以結婚的年代。看看眼前這名美少年,如果他夠「用功」的話,只怕兒子都能打醬油了。而且自己這麼問人,恐怕會讓人誤以為她要打人家的主意。

    果然,甄子墨見她在一旁發傻沒有回話,俊美好看的彎眉漸漸簇起,猝不及防的逼近了她的臉,兩個人之間距離近頃刻間近的她連他眼上的睫毛都能數的清楚。

    我還沒有這麼近看過一個男人呢,尤其是這樣的絕色,薛黎本能的想到,大腦立馬當機了。

    「我告訴你,今天看到事情你如果敢說出去的話,我饒不了你。還有,少打我注意,你跟公主聊了那麼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我不是那種你能玩的起的人!」他陰森森的在薛黎耳邊說完這句話,瀟灑的甩袖而去。

    薛黎開始被美色震撼沒有反應過來,只看著他嘴動卻沒明白那些話的含義,直到人走了好久之後,一陣冷風吹過,掉落的花瓣被吹到她的臉上時她才清醒過來。顯然,她被人威脅了。還有就是,她被當成色狼了色狼了色狼了……(這句話在薛黎腦裡迴響了一百遍.)

     薛黎抱著頭哀嚎一聲,靖哥,我真的只是好奇問問而已,我沒有看上他啊啊啊啊!淚,我被人鄙視了!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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