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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2:2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章  冤家路窄  

     「死孔雀男,有什麼了不起。個子沒我們家靖哥高,身體沒我們家靖哥壯,心腸沒我們家靖哥好,一看就知道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倒貼我都不要,拽什麼拽。」薛黎抱著一堆花邊走邊碎碎念道,發洩自己的怨氣。

    估計是孔雀男甄子墨跟他那暴力女媳婦都有吩咐過花匠去修整,所以薛黎在那裡站了不久就遇到一群花匠搬著花去了案發現場。她出於對古代同行們的尊敬,站在那裡看了一下古代花農是怎麼工作的,順便交流交流種植經驗。閒聊之中這才知道地上的那堆殘骸價值不菲,最便宜的一盆都要數貫,至於極品更是高達百貫。得知他們打算把那些損壞的花扔掉時,薛黎心疼的阻止了下來,挑挑揀揀之後讓人把那些損傷不大的剪下來給她。

    「記得珍珠說等一下她們要插花,反正也就是對一堆花剪剪切切的,與其去禍害那些還在枝頭綻放的,不如拿這些來廢物利用吧。如果她們不想要,嗯,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拿回家去?村裡好像沒有哪家有種牡丹的,估計都沒見過,拿去讓大家開開眼也好。只是不知道這個放在瓶裡可以放多久,有一次買玫瑰放在水裡養了一個禮拜才枯,菊花長點能保持一個月,就是沒有買過牡丹試試。話說,它花開的這麼大可以插在花瓶裡麼?對了,家裡沒有花瓶,那我拿回去要不要買一個?不過不知道花瓶要幾文錢,要是太貴了的話那可就劃不來了。」

    薛黎邊走邊胡亂的想著,於是,一路上的僕役們都看到一個打扮高貴,氣質優雅的女人抱著一捧鮮艷地牡丹花叢園子裡走過。神色迷離眉頭輕鎖,娉娉婷婷如神仙妃子般。如果他們知道這到這個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美人此刻正在為買一個花瓶跟帶一捧花回去哪個比較劃算而發愁時,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

    「你。給我站住。對,就是你。站住、站住。」薛黎走著走著彷彿聽到有人在喊自己,而且語氣聽起來很熟悉。不會吧,自己今天怎麼老遇到覺得很熟悉地東西?自己在這裡就認識賈珍珠一個人,其它的絕對談不上熟,可這個聲音聽起來真地很耳熟啊。恩。一定是自己的錯覺,錯覺錯覺,繼續走,不用管它自然就消失了。

    「好大的膽子,本縣主叫你停你還敢不停!」一個丫鬟攔住了自己的去路,後面傳來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那聲音,那語調,薛黎有點頭皮發麻,她終於想起這個聲音是誰了。難道。她真地是來找自己的?

    緩慢的轉過頭去,視線慢慢的從來人的腳上移到臉上,果然是她。那個自己初來大唐。被自己騙過一次,用高價買了自己的兔子皮。讓薛黎賺了第一桶金。為老蘇家脫貧致富奉獻了巨大力量的「鞭子縣主」(見本書第八章)。薛黎看了她一眼,本能的朝她手上看去。還好還好,沒有帶鞭子。於是又把頭低下去,打定主意做悶聲葫蘆,自己現在的打扮跟那個時候相差許多,她應該認不出來吧,那找自己麻煩又是為了何事?

    「好大地膽子,見了縣主還不行禮!」縣主旁邊的丫鬟婢女圍了一大堆,見到她這悶葫蘆樣子,狗腿一號出聲了。薛黎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好在賈珍珠之前有教過她禮節,照做一遍就好,行完禮仍默不作聲的站在一側。

    縣主地眼神刀子般的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然後好不客氣地問「誰允許你穿紫色地?給我換了它去!」

    「紫色,我穿紫色難道逾制了?不對啊,珍珠肯定知道什麼顏色能穿不能穿,不會給我挑那種顏色的。那她為什麼用這種不善地口氣說話?」薛黎狐疑的盯著縣主的裙擺在心裡想著,忽然,她明白了。

    對於女生們來說,最鬱悶的事情莫過於你買了一件非常中意的衣服穿出去炫的時候,忽然發現隔壁人穿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兩人撞衫了。一般場合發生這件事就夠人鬱悶的了,如果在很重要的宴會上,那自然是加倍的鬱悶。薛黎不甚在意這件事,可惜其它女孩子未必會像她一樣大大咧咧。

    縣主身上穿的衣服跟薛黎顏色相似,很顯然是同一種布做的。但是論起款式樣子等細節功夫,顯然比不上薛黎這件。除此之外,穿衣服還要看個人氣質,薛黎溫婉,自然把一身淡紫色穿的柔情似水。而她本來就適合紅色系那種個性熱烈的衣服,現在偏偏要學人家裝溫柔穿了淡紫色,總有些怪怪的。雖然因為她本身是個美人,穿什麼都不難看,可是那是在沒人比較的前提下。

    縣主自己本來是很中意這件新衣的,為了炫給心上人看,還特姍姍來遲,想在眾賓客中造成轟動效應。本來這想法是沒錯的,可是來了之後她發現並沒有幾個人在看她,鬱悶之下派出小婢打探消息,才知道有人穿了新式服裝來。若是這人身份地位比她高也就罷了,偏偏打聽說只是個商人之女而已。一個區區的商人之女也敢搶她的風頭,縣主頓時怒不可遏的想找人算賬,逡巡了圈卻沒發現目標人物,又不想再在人堆裡被人家比較評價,,無奈之下拉著自己帶來的丫鬟們出來散步,沒想到竟遇到薛黎從角落裡轉出來。

    好刁蠻的縣主啊,真不知道她的封號是什麼。默,算了,就算知道,以她那破破爛爛的歷史也猜不出她的下場。就在這裡讓她發發怒氣好了,頂多挨幾句罵,又不會掉塊肉,自己是心裡年齡二十多歲的人了,跟她一個十七八的小蘿莉計較什麼。

    「我沒有其它衣服可換。」薛黎很誠懇地說完這句話,就乖乖的站在那兒任她處置。縣主氣的直跳腳,旁邊的僕婦婆子們也在一旁幫襯,可是不管怎麼說罵,薛黎始終連眼皮也沒眨一下,讓她們是在覺得無力。

    「你竟然敢藐視本縣主,來人啊,給我拖下去打。」蘿莉縣主顯然怒的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張口就要人把她綁下去。薛黎滿頭黑線的想,從剛才到現在我一個字都沒有說,你哪兒看到我藐視你了啊,我明明都認錯態度很良好了好不好。看看四周,那群丫鬟婆子還真考慮湧上來,看樣子自己只能先落跑了。只要跑到珍珠那裡去,在主人家面前她總不能這麼放肆吧。

    薛黎看著幾個頗勇武有力的婆子就要湧上來,瞄準退路打算撒腿就跑,沒想到剛轉身就看到一個更小的蘿莉帶著另一幫丫鬟婆子站在橋頭,一身粉色衣裙,滿臉威嚴的看著這鬧鬧嚷嚷的一幫人。

    「你們在做什麼!」粉色小蘿莉開口了,眾婆子們也恭恭敬敬的住了手,看起來她來頭不小。

    「太平,」薛黎身後的刁蠻郡主像是看到幫手一樣驚喜地叫出來,「快幫我攔住這個女人,她對我無禮,我要治她的罪。」

    流年不利啊,兩個小蘿莉竟然是一夥的。薛黎在心裡哀歎了一聲,這前有狼後有虎的,自己要怎麼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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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2:5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一章 遇太平 不太平  

     「韋姐姐,這裡的姑母的地方,你總要給她幾分面子,要收拾人你出去了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好了,別在這兒鬧的太難看。」粉色小蘿莉很穩重的說,只是她的話讓薛黎聽的巴涼巴涼的。她們口中的處置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才十三四歲的小孩兒,怎麼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

    「我,」韋姐姐在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裡怎麼說也是別人家,來者是客,自己的行為也真的有點放肆了。訕訕的讓手下人住了手,趾高氣昂的薛黎身邊走過,丟下一句「你等著看!」

    這真是飛來橫禍,什麼封建社會叫沒人權,沒人身安全保障,她今天算是受教了,薛黎哀歎著,開始想找誰保住自己的小命會比較好一點。

    「慢著,你等等。」忽然粉色小蘿莉看到薛黎打算要走,示意她停步過來。

    不會吧,薛黎頭皮發麻的想著,早知道出門看一下皇歷,也許今天不宜出行,看這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的,難道她也要找自己的麻煩?

    薛黎磨磨蹭蹭的走過去,只見粉紅色小蘿莉示意周圍人退下,一連高傲的領著她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請問小姐有什麼事要吩咐?」禮多人不怪,薛黎暗自揣度自己沒什麼得罪她的地方吧,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提心吊膽的等著她回答。

    「好了,麗娘,這裡都沒有其它人了,你還要跟我玩到什麼時候去!」小蘿莉一轉身,笑的比五月的陽光還要燦爛。

    「啊!」薛黎看著她突然的變化。腦袋一嗡,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感到不安了。

    「麗娘,你到哪裡去了。我到你家找了你好幾次都沒找到你。你娘說你去養病去了,要好久才回家。你現在的病怎麼樣了?你去哪裡養病去了?現在好沒有,要不要我去找御醫給你看看?薛大人真是地,你病的那麼嚴重幹嗎都不去請御醫。」太平嘰嘰喳喳的拉著她地手問道。

    「我,」薛黎艱難的張了口,只覺得聲音乾澀地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我沒事。」抱著最後一絲僥倖問道「你是誰?」

    「麗娘,你病糊塗了啊,我是令月啊,李令月,太平公主李令月。」太平戲謔著伸出手去摸摸她的頭,卻浮現觸手處一片冰涼,再看看她的臉竟是一片蒼白。

    李令月,號太平公主,唐高宗和武則天最小的一個女兒。深受父母哥哥們地寵愛,差點成為第二個武則天,被譽為幾乎擁有全天下的公主。薛黎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為什麼,為什麼薛麗娘會認識這種人?為什麼她又要遇到她!

    「麗娘。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喊人來幫你瞧瞧。」太平被她這個樣子嚇壞了,張口就要叫人。卻被薛黎一把拉住了手「沒事,讓我靜靜就好。」

    薛黎腦子亂糟糟的坐在石凳上,看著坐在自己對面一臉好奇的太平,很多被她刻意忽略遺忘的事都慢慢浮上心頭。

    也跟蘇靖笑著說回去看薛大將軍,也想過薛麗娘的身份問題不好解決,但不管怎麼樣,只要沒有薛麗娘以前認識的人在她面前出現,薛黎還是把自己跟薛麗娘分開來看的。說是逃避也好,不負責任也罷,她似乎從來都沒考慮過如何作為薛麗娘而活著,更別說替她照顧爛攤子了。

    但在別人眼裡,她就是薛麗娘,她也不敢說自己不是。像遇到太平這種薛麗娘以前熟悉的人,她要怎麼做?直接告訴她我不是你認識地那個薛麗娘?如果真那麼說,自己就等著被當妖怪處置吧。

    該來的總要來,薛黎閉上眼睛,去回憶自己記憶中有關太平公主的事。自從她得了這份身體,她發現那些屬於薛麗娘地記憶並沒有消失,只是被存在了腦子裡的某個地方。平日裡她沒有回憶地習慣,但只要去想,還是可以看到薛麗娘以前地記憶。

    薛麗娘,太平公主,薛黎揉揉腦袋苦笑道,跟據回憶來看,這兩個人的關係還不止一般地好,是小玩到大的閨密,腦袋裡關於跟太平一起惡作劇,捉弄人,爬樹捉鳥,騎馬撒瘋的事還真不少。只是她跟太平越親密,薛黎就越感到頭大。

    「你怎麼來這裡了?」該面對的事還是要面對的,薛黎找了一個比較安全的話題問,現在的太平不過十二三歲,看起來很好說話,遠沒有歷史上記載的那麼恐怖。不過,也許是因為面對的是好朋友所以態度格外好也說不定。

    太平聽著話,小嘴撇了起來「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後我有多無聊,弘哥哥當了太子忙的要命,都不陪我玩兒了。賢哥哥的心情也很不好,我都不敢去招惹他。至於顯和旦,即呆又傻就不說了,膽子還小的要命,連爬樹都不敢,一點兒也不好玩。再加上最近外婆生病了,母后的心情一直很不好,我都好久沒看到她了。整個皇宮裡悶死了,剛好姑母說要來鄉下別墅散散心,我就跟來了。」

    原來如此,薛黎點點頭。

    「對了,我差點都忘了,你走了這麼久,我正有件大事要告訴你呢。」太平很神秘的湊近她說道。

    「什麼事?」薛黎本能的覺得,由於認知的誤差,她所謂的大事應該跟自己關係不大吧。

    「你記不記得婉兒?」

    「婉兒?」薛黎頭皮發麻的想,難道是那個歷史上很有名的上官婉兒,在武后一朝,雖無宰相之職,卻掌宰相之權的上官婉兒?神啊,不要讓我猜中吧。

    「那個上官婉兒啊,就是我們那次在掖庭看到那個讀書的女奴啊。有人在母后面前說起她很有才華,引起了母后對她的興趣,便當下宣她來見,隨便指了個題目命她作文來考考她。沒想到她文不加點,須臾而成,母后看了很是高興,誇她有才,免了她的奴籍,讓她掌管宮中誥命呢。」

    「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看來上官婉兒總算是鹹魚大翻身,得到了武則天的賞識,開始在她的女宰相生涯上奮鬥了。不過,這貌似跟薛麗娘沒什麼關係啊?

    「笨!」太平明顯恨鐵不成鋼的打了一下她的頭,顯然兩人關係熟稔,經常做這種動作。「她喜歡賢哥哥啊!!真被你氣死了,上次我們在掖庭聽到她學琴跟賢哥哥吹簫相合,你還說過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怎麼病的連這個都忘了。」

    「哦。」薛黎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心裡想著,我又不是薛麗娘。有人暗戀那個太子殿下真是太好了,總算把燙手山芋送出去了。

    「哦什麼哦,你趕快收拾東西回家啊!」太平激動的比劃著「現在母后正寵著她,還說要賜給她個如意郎君呢。以她的身份雖然不足以匹配賢哥哥,可母后做事一向出人意料也說不定。再說,做妃子不行做做侍妾還是可以的啊!」

    薛黎慢吞吞的問「那關我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關你什麼事!真是被你氣死了。你又不是沒見過上官婉兒,你看她那樣子像是安分守己的人麼?如果她真的是沒有心機的人,母后怎麼可能知道後宮有個叫上官婉兒的人,又怎麼會召見她!如果她如願的巴上了賢哥哥,目標肯定是王妃,那將來賢哥哥身邊兒哪兒有你的位子?」

    太平一臉被她氣到的樣子,一口氣辟哩叭啦的把心裡話全說了出來。

    默,真是好強的小孩子,比我這個多活了十多年的人看問題還要透徹。太平公主的眼力果然不差,才這個時候就看出上官婉兒的野心了。只是,我現在對你那個哥哥實在米興趣,有其它的人巴著他讓他沒時間來煩我,這在我看來是最好不過的事。

    薛黎心裡這麼想,但面上還不能說,所以只得吞吞吐吐,看的太平一陣火大「麗娘你這是怎麼了,我聽到這個消息都急的幾晚上沒有睡好覺,你倒是不慌不忙!」

    這個,再怎麼說她都是個公主,還是個「聲名赫赫」的公主,薛黎這個冒牌的薛麗娘又不熟知她的秉性,看她怒氣來自然不敢跟她較真,忙扯了一個半真半假的借口「我不是不急,只是我覺得我們應該相信賢是可以把這件事情解決好的。這事情不是還沒定下來麼,我怕再做什麼事而弄巧成拙。」薛黎說這話也倒不假,在她的印象中,薛麗娘之前做的事包括離家出走之類的念頭,有一大半都是這個主兒「鼎力相助」的。武則天對她的印象不好,追本溯源起來太平公主功不可沒。畢竟一般家長看到自己的小孩兒跟別家的小孩兒一起調皮搗蛋,那肯定是別家的小孩教唆的,這點護短之心就是英明神武的女皇帝也跟一般母親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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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3:2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二章  似是故人來  

     聽她這麼一說,太平也蔫了,很顯然她對於自己幫倒忙的功力還是有一定認識的。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把她打發走了比較保險,薛黎想到這裡便軟言安慰道「我在這裡有些事,等辦完自然就會回京,你也別太擔心了。」

    太平想想說「京城不好玩,我乾脆不要回去,就在這裡陪你好了。你有什麼事我幫你做!」

    「別,別」薛黎趕忙阻止,意識到自己這個「別」字說的太急太快太欲蓋彌彰,忙緩和了口氣「我在這裡的事一時又辦不完,要你陪我在這裡乾耗著也不好。你不是說你外婆病了麼,要不要去看看。」

    「啪!」太平猛的一拍桌子,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殺氣「她死了才好。」

    「太平!」薛黎握緊了她的手,示意她冷靜下來,她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巴不得自己的外婆早死,實在是驚世駭俗。

    「麗娘,你不知道,我上次去她那裡,遇到武敏之那個混蛋,他,他,他竟然對我做那種事」太平說到這裡說不下去,臉上已然由憤怒變成了委屈,幾乎要哭出來的樣子。

    武敏之,原名應該叫賀蘭敏之吧。看著太平委屈的樣子,想起自己有次無意中看到的唐朝野史,據說他曾經在太平公主幼年時強暴過太平公主。看著太平提起他氣到渾身打顫的樣子,只怕這傳言假不了。看看眼前這個頂多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薛黎只覺得可憐,在心裡直罵那個武敏之是個變態,就算是有戀童癖。也不至於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吧。

    看著她一直再顫抖的手,明明委屈難過到極點,卻偏偏倔強的連一滴淚也不流。不由得心疼起來。即使她身份顯赫,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又如何。現在有些時候她弱小地連自己都不能保護。

    薛黎心疼得抱著她拍拍安慰道「別怕,別怕,現在都過去了。欺負了你,你有沒有跟武後說過?」

    多日來的委屈彷徨。在遇到熟悉的人地時候終於爆發了。太平抱著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過來好久才平復,聽到她問,搖了搖頭「我沒有告訴母后。」

    「為什麼?」薛黎驚訝,以德報怨,膽小怕事,委屈求全?都不可能,有仇不報可不像太平地作風。她以為太平必定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報告給自己的母親。

    太平的臉上閃現出一道狠毒的笑容「一年有多少人在母后面前說到武敏之的不是,可結果怎麼樣?即便是他姦污了。也不過是母親地幾句責備,他還不是逍遙的花天酒地。」

    武敏之竟敢如此放肆?薛黎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愕然,問道「你跟別人不一樣。你的話自然有份量的多。」

    太平淡淡一笑「只要母后不想治他死罪,誰說也一樣。我現在要做的是把這件事壓下去。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翻出來。不做則已。做了我便不會空手而歸,定要他永世不得翻身。拿命來償。」

    薛黎只覺得背後一陣冷汗,拍她的手也慢了半拍,她才十二歲,就說得出如此狠毒的話,那將來,真是不敢想像。皇宮那種地方,果然長不出天真無邪的小孩兒。

    太平察覺到她手一抖,以為她在為自己擔心,反倒過來安慰她「你別擔心,我吃了一次虧,必定不會犯第二次錯,以後時時刻刻走帶著侍衛婢女,不會再落單了。」

    薛黎不敢看她地眼,將視線轉到了一邊,想想再三才啟齒「他雖然不對,可是你這樣做也太過了吧。他,罪不至死。」薛黎將那個狠毒藏在了舌尖,說的很小心,生怕太平動怒。

    太平聽了這話倒沒有生氣,只是笑著拉著她的手「你啊,還是這麼心軟,武敏之地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讓他有該有的下場地。你這麼濫好人真擔心你以後被人欺負。不過沒關係,有我在,誰敢欺負你我必定讓他付出百倍千倍地代價。」

    薛黎一時間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只得無言。看得出在太平的心裡,薛麗娘是很重要很重要地朋友,所以才能推心置腹,至誠相交。只是她已不是原來的薛麗娘罷了,不管她如何對自己親熱,自己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阿黎,你怎麼看上去一直恍恍惚惚的樣子,是不是今天累著了?」在回家的車上,賈珍珠看著薛黎一臉的倦意,關心的問。

    「還好。」薛黎揉揉頭,她是覺得心身俱疲,不過不是因為宴會,而是遇到了以前認識薛麗娘的人。

    「早知道就不讓你去應付那些人了。」賈珍珠有點懊惱的說「自從你跟太平公主一起過來之後臉色都沒好看過,她們是不是刁難你了?唉,我就知道那些貴人們不好伺候。」

    薛黎跟太平在無人處講了好久的話,然後一起攜手出來。雖然薛黎說自己有事要辦不方便跟太平表現的很熟稔,但是太平還是緊巴著她不離,讓在場所有人都認為是太平公主對薛黎青眼有加。太平這麼做是好意,薛黎一下子就博得在場兩位公主的好感,自然不會有人不識趣再來找她麻煩。只是這一舉動也為她帶來了無數的麻煩,她在眾人眼中身價立馬倍增,上前巴結攀談的人絡繹不絕,讓她不勝其煩的同時給賈珍珠的衣服做宣傳的效果倒是比預先的好多了。

    聽她提起太平,薛黎不由得想到那位跟自己結了樑子的縣主。頭疼啊,一問太平才知道她姓韋,本來是京兆府尹的女兒,但進宮拜見武後的時候很得武後喜愛,便封了她潯陽縣主的稱號,還把她指給李顯做王妃,不日久要成親。

    表面上看起來,現在薛麗娘要比那個什麼勞子的縣主厲害的多,她是不敢找自己麻煩的。可是薛黎知道歷史上中宗即位後這個韋氏可要當皇后的,她可是武則天第二啊,那個時候她萬一要找自己麻煩不是小菜一碟。想到這裡薛黎就覺得鬱悶,為什麼我在街上隨便找個人訛詐都會詐到未來的皇后娘娘,還是那種心狠手辣的?看來人真是不能做壞事的。雖然有太平在,她自然不會不識趣的找自己麻煩,但這梁子總算結打了。想想她將來權傾天下的時候,還好離現在還有幾十年,自己韜光養晦些,避免不跟她見面,不知道那個她能不能忘記自己,別找自己麻煩。想想自己都笑了,以兩個人的身份,如果回到長安必定跟她交集多多,忘記?只怕將來她會恨自己更多些吧。

    「她們也不是多難對付的,你別想多了。呵呵,雖然累了些,但是能賺這些花兒回來也是不錯的。」薛黎岔開話題,得意的踢踢腳下的幾盆牡丹,主人家見她喜歡那些牡丹,竟挑了好幾盆開的正旺的送給她。她推辭不了,又聽說這些等花會完了也是要扔的布,便欣然受之了。

    賈珍珠順著她的眼笑看去也是一陣笑「你先別樂,我也有東西給你呢。」

    「哦?什麼東西?」薛黎好奇的問道,只見賈珍珠拿出隨身攜帶的金算盤撥了撥,「我們今天雖然累點,但也賺了個盆滿缽裝。到場的人見你那麼出風頭,最少都每人定了一套衣服,多的更是十幾套,還答應在我們新店開張剪綵的時候來捧場,這比我預想中的要好多了。」

    「哦,那你要怎麼謝我?」薛黎見她那麼高興,也興致勃勃的問。

    「這個,」賈珍珠揚揚手中的算盤「你幫了我這麼多,那當然要按我們最初說好的,新店股份算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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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4:0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三章 千金買馬骨  

     「一半?」薛黎嚇了一跳,賈珍珠的新店投了多大本錢她是知道的,開始她說分自己一半只當她是說笑,沒想到她還真是當真了。

    「我不能要。」薛黎本能的拒絕,雖然說她也很喜歡錢,但是無功不受祿。不過賈珍珠倒是也對她這種反應習以為常了,只是笑著看她自己在那裡左顧右盼絞盡腦汁的想法子拒絕。

    「你別想借口了。先不說當初你幫我想點子時我就諾你事成了分你一半,就是我們倆好姐妹的關係,你讓我做回燕昭王也不為過吧?」賈珍珠笑著說道。

    「燕昭王?」薛黎忽然明白她的用意了「莫非你也想來個千金買馬骨?」

    戰國時燕國弱小,燕昭王一心振興燕國卻苦於無人可用,便為此求教大臣郭隗。郭隗給他講了一個千金買馬骨的故事,燕昭王受此啟發,遂造了一個高台,上放置千金,以顯自己求才的誠心。後千金台果然打動了不少的人才,其中就有最著名的樂毅等人,他們幫助燕昭王歷經圖治,奮發向上,後燕國也成為戰國七雄中的一雄。

    賈珍珠輕叩桌子,「我正有此意。想來想去你是最好的人選,怎麼,難道不肯幫我這個忙?」

    見她這麼說話,薛黎倒不好拒絕了,只是有些不明白,「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做這件事了?」

    賈珍珠撐著頭解釋「這念頭其實也不止一天兩天了,但總找不到合適的人。你知道我們賈家小一輩之間的競爭是一直都有的,大家都在不擇手段的拉攏手下能幹地人。只是我因為性別的原因在這方面落了下風,不管怎麼許以重薪,效果總是不明顯。我也想博一次大的。可這人選就得慎重了,這麼大一份分成如果落到不懷好意地人手裡,砸了生意不說。最後處置的時候外人不知詳情,反倒說我言而無信。嚇走了真正想來投奔地人。」

    她這麼一說薛黎就明白了「你選我就是因為我夠安全。我不懂生意,絕對不會插手你店舖裡的事,不會對你形成制肘,所以永遠不會有我們分道揚鑣那天,這樣你不用承擔選其它人時所要擔的會被背叛的風險。我們關係好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這項合作在他人眼裡就是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婦人因為給你提供了一條點子,便可坐享一半地分成。我越平凡就表示有越多的人可以得到跟我一樣,甚至更好的報酬。這樣一來,求發展的人會看到在你這裡有很多展現自己的機會,求財的人可到你出手大方。不管出發點怎麼樣,總會有淵源不斷的人來投奔,只要你擅於挖掘,總能找到幾個人才。」

    賈珍珠笑著拍手道「說你聰明你糊塗。說你糊塗了,你今兒個又變的這麼精明。只是這話叫你說的簡直是一點兒人情味兒都沒了。若是別人,要說也肯定把重點放在感激我對她地信任上面。就是傻不呆呆的把話都說完了,一點兒遮掩都沒。」

    賈珍珠說這話。薛黎聽的面上一窘。這大概是所有做科研人地通病,遇事有點死腦筋。總是很理智的去分析問題,說話不帶人情事故。以前舅媽不喜歡她地一個原因就是,「這孩子老讓人感覺沒心沒肺地,好像沒關係過人。」老天作證,其實她真的是很關心人地,只是她通常不知道怎麼表達而已。

    賈珍珠見她一臉窘然的樣子,「噗哧」一聲笑了「我逗你的,你那麼認真幹嘛。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我見的多了,還缺你這一兩個。我就愛你這性子,親兄弟明算賬,省的現在裝好人,將來粘粘糊糊弄的不清不楚的傷感情。」

    賈珍珠看著她笑的樣子,心裡不由得一動,想起太平來。雖然知道太平跟薛麗娘是好朋友,剛見面時太平對她也很親熱,她說出那麼過分的話她也沒有怪罪自己,可是在現在薛黎的心中,太平的份量是遠遠不及賈珍珠的。

    想到自己的那句「罪不至死」,其實不是為武敏之求情,而是本能的反感太平那種不把人命當做一回事的態度。做為一個從和平年代穿過去的人,接受了十幾年法制教育,她總認為應該依法辦事,那種草菅人命的態度,她做不來,也學不來。

    不過,薛黎無意識的扯著袖角,自己能說出那種話的原因,除了太平強勢的背景以及態度之外,最最重要的,只怕是心裡沒有把她當作自己的朋友。事不關己,總是不痛不癢的。若真是切膚之痛,只怕最溫順的兔子也會咬人的。

    「怎麼了,你說著說著就魂遊天外去了。是不是又想到你們家靖哥了。」薛黎回過神來,就看見賈珍珠伸著五個手指頭在自己面前晃著。

    薛黎好笑著打落她的手,「你鬧什麼鬧,我在想正事呢。既然拿了你那麼多錢,那我也不能不辦事。雖然做生意不在行,可是幫你想想有關生產方面的點子應該還是可以的。等我想想回去寫份東西給你。」薛黎說著想想自己大學時選修的那幾本管理類的專業,應該有用的上的地方,回去想想寫給她。哎,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早知道要穿越,我一定把大百科全書都背下來。

    賈珍珠倒是沒想到她懂那些,心裡沒做太多指望,只是淡淡一笑「你接受了就好。我明天就叫人做契書給你。」

    「這個倒不急,」薛黎揮了揮手「你只管把這事宣傳出去就好了,要我出來證實的時候再給我就好了。我都出來兩天了,正急著回家呢。」

    「果然是想你靖哥了,連一天都等不得。」賈珍珠取笑道。

    薛黎被她笑的沒辦法,索性臉皮一厚「我就想我靖哥怎麼了,他是我相公我想的天經地義。哼哼,某個孤家寡人是體會不到這份幸福的,等你找到你自己的男人時我再看你怎麼說我。」

    賈珍珠躺在軟墊上衝她妖媚一笑「男人,那還要找?姑娘我一高興買他十個八個的美少年來伺候也不是不行的。怎麼樣,好妹妹,要不要我分一兩個給你?」

    薛黎被她逗的臉上一紅,撲上去打到「叫你胡說,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才怪。」

    「哎喲哎喲,」賈珍珠笑著躲閃,怪叫道你嫌一兩個不夠就直說,姐姐我有的是錢,買十個八個給你也行。不過要那麼多人,你小心身體啊。」

    「賈珍珠,你去死去死去死!」

    「哈哈哈哈……

    小小的馬車內傳來兩個人的笑鬧聲,終於驅散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薛黎的心也漸漸明朗起來。雖然很鬱悶,可是蟲子還是來更新了.

     默,我只說一句,麻煩多點耐心,別看一點就嘰嘰喳喳的。不是每件事都是表面上那麼簡單,看看太平一家對敏之做了什麼事,你在來判斷說誰比較過分,皇宮裡哪兒有那麼多無辜的人。

    至於某些攻擊人身的留言,默,除了無言還是無言。

    唐朝的貞操觀念真的是很淡薄淡薄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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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5:0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四章 小石頭出事  

     「靖哥,你怎麼來了。」薛黎背著包袱抱著花盆,一出門就看到蘇靖趕著馬車站在賈家門口的大獅子後面等著她。

    蘇靖笑笑接過她手中的花盆放在車上,「我今天送菜過來,順路過來瞧瞧你。怎麼,事都辦完了。」

    薛黎看看板車上面,果然是水淋淋一片。他們家附近有幾畝較近的地,全部被薛黎拿來做蔬菜試驗了,這個時候長勢喜人,比市面上一般菜農種的菜賣相要好很多,吃不完便時不時地讓蘇靖拿到集市上來賣。

    賣菜可是個技術活,不一定菜好就賣的好,還得看賣菜人自己會不會招徠顧客。蘇靖最初去賣菜的時候,薛黎的願望是只要你不把自己賠進去就好了,賺錢那是不怎麼做指望的。可是沒想到蘇靖竟然把這生意做的格外好,每次都是第一個賣完的,一大早就能回家。

    薛黎一問這才發現,原來菜市場這種地方,缺斤少兩那是從古至今都有的事。可偏偏蘇靖去賣的時候,從來不知道在秤上做手腳,每次足斤了還要多添上幾分。他的菜質量好,斤數又足,所以只要在他那兒買過一次的人,第二次就不會去別家買了。至於他沉默寡言的個性,這個,在那些顧客看來就是老實忠厚的表現了,反倒成了值得誇讚的地方。薛黎看看他濕淋淋的車板,不像平時那樣蹭滿了泥,連片菜葉都沒有,看上去很是乾淨。

    蘇靖順著她的眼光看上去,解釋道「今天最後的十幾斤菜都叫一個老伯買去了,我看他年紀大。走路不方便就幫他送回去了,順便借他們家的井打了幾桶水洗一下車子,這樣等會兒在路上就干了。」

    「嗯。」薛黎點點頭,經常幫別人免費送菜的事他做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說都懶得說他。只是走上前去挽著了蘇靖的手臂笑著說「我們回家去。」

    「好。」蘇靖一手牽著薛黎,一手拉著套好的馬車,兩個人手拉手地離開賈府。

    「對了,」走到一半時蘇靖忽然想起來「我前幾天去師傅那裡,大師傅的腰好像有點不太好。我們什麼時候抽空去看看他吧。」

    蘇靖這麼一說,薛黎才意識到最近比較忙,已經好久沒有去看那群老人了,想想到這裡便拉住了蘇靖地手「靖哥,你還有事沒有?」

    蘇靖搖搖頭「沒了,怎麼?」

    「那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去吧。」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著蘇靖去一旁的店舖裡買了一點老人小孩兒喜歡的吃食,拉著蘇靖一起超師傅們住的地方走去。

    唔?薛黎抬頭看了看空蕩蕩地房簷,難得唐丫丫竟然沒有爬在上面。還有。一路走過來四周也太靜了吧,沒見到什麼大人,只有一群小孩兒在巷子裡追逐玩鬧著。

    「現在是白天。這裡的人都出去做工討生活去了,當然沒有大人在。」蘇靖在後面解釋道。薛黎這才明白為什麼他剛才一臉的有話說。

    薛黎站在台階下看著鐵將軍把門。頓時傻了眼,「早知道應該讓你把話說完的。不過為什麼那兩個小孩兒也不在?」

    蘇靖想想說「秦巖被大師傅送去做學徒。十天半月才回一次家。他一不在,丫丫就不知道跑哪兒去野去了,只怕下午吃飯的時候才能回來。」

    薛黎懊惱踢踢石子,早知道就不應該要現在來了,看看一個人都不在。

    「沒關係。」蘇靖摸摸她的頭安慰道,抬眼看了看上面,「我們既然先來了,就幫他們打掃打掃屋子做頓飯吧。你在這兒等著,我跳過去到院子裡開了門,我們進屋去等。」

    蘇靖卸了板車靠牆豎著,然後把馬韁遞給薛黎牽著,自己去翻牆去了。薛黎跟小馬一起在一旁看蘇靖客串一次江洋大盜,大白天的私闖民宅「我終於找到會武功的另外一個好處了,出門不怕忘記帶鑰匙。不管多高的地門都嗖的一下進去了,你說多好。」薛黎捏著馬耳朵跟它說話,小馬也很通人性的拿腦袋蹭蹭她地手,彷彿在附和。

    薛黎正說完「嗖的一下就進去了」就看到門打開露了,出蘇靖地腦袋,「阿黎,還不快進來。」「來了。」薛黎牽著忙解開馬地繩子牽了進去。

    三個老光棍漢住的地方,你說能有多乾淨?整個屋子都透著一股發霉地味道。黎在屋子裡掃地擦桌子,曬被子,把整個院子裡亂七八糟的花花草草捋順,忙了半天終於讓屋子的氣味不那麼難聞了。蘇靖則買了一些工具來,在屋頂上跳前跳後修修補補的。這些老房子有好多地方都漏雨,幾個師傅年級大了爬上去也不方便,蘇靖難得有一天的功夫,想趁機給他們好好的檢查一番。

    「靖哥,你說我們回去就把屋子擴建幾間,把師傅們也接過去一起住吧。鄉下雖然說窮點,可也好養活人。他們老的老小的小,住在這裡總讓人不放心。」薛黎坐在院子裡洗衣服,跟房頂上的蘇靖喊話道。蘇靖家只有三間房子,以前蘇靖一個人住的時候,那叫大;跟薛黎一起住,那是剛剛好。等到後面加了一個惠雲,那就是不夠住了。薛黎讓蘇靖在那間臥室的正中放了一排衣櫃什麼的,權當屏風把屋子隔成兩半,她搶拉著蘇靖睡了裡間,惠雲搭了一張小床睡了外間。

    蘇靖本來不同意這種睡法,但是自從惠雲爬床事件發生了以後,雖然搞清是場誤會,可他也覺得自己跟阿黎兩個夫妻不睡在一起在別人看來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很不安全,便半推半就的跟薛黎一起睡了。(純睡覺而已,想歪的人去自吧吧……

    不管怎麼說,薛黎覺得惠雲那麼大一個人,睡在自己外側真的很不安全,可是家裡除了這個地方能睡人,堂屋那間被她的織布機什麼佔去一半的地方,剩下的只能夠搭兩張桌子招待來的客人,自然不能睡人。至於廚房,煙熏火燎的,自然更不能住人,要擴建房子自然勢在必行。」

    「好啊,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怕你不同意才沒說。只是你秋天不是要到京城去一趟?那你,」蘇靖一邊頂釘子一邊應到,後面的話說的有點吞吐,怕薛黎一去就不回來了。如果她不回來,自然就沒有蓋房子的必要。

    提到京城,薛黎就苦起臉來了,「我又不想回去了。」她本意只是去見見父母,可是見到宴會上的那幾個人,總算明白返鄉之旅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蘇靖停下手上的活,悶聲悶氣的說,「不回去是不行的。」

    那也是,薛黎應了一聲,看到蘇靖的神情,轉念一想,大聲說道「可是不管回不回去,房子是一定要修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管我以前怎麼樣,現在是您的人你就要負責我,可別到時候別把我一個人扔在京城。」

    「不會不會。」蘇靖聽她這麼說果然快活起來「我搶都會把你搶回來的。」

    「那既然這樣,我們回去就建房子吧。早一天把他們接去也好。」薛黎催促著他,心裡想著這樣建了房,立了業,有了家人,他總不會再以為自己還存著去意了吧。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正忙活著,忽然聽到有人拍門的聲音。這還不到吃飯的時候,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蘇靖從房頂跳下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可能是唐丫丫跑哪兒玩回來了,你去開門吧,我洗把手去。」蘇靖開口了。

    薛黎笑盈盈的去開門,果然是唐丫丫,還是跟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的小花貓打扮,渾身抹的髒兮兮的,只是一雙眼卻哭的桃子般紅腫。一見有人開門就一頭撲進了來人的懷裡,哭著說的「快救救小石頭吧,小石頭就要死了。小石頭就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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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5:2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五章 救人  

     「小石頭要死了!」薛黎一聽到這話就被嚇懵了,忙拉住唐丫丫,「丫丫,慢點說,到底怎麼回事。」

    唐丫丫的身上比平時還要亂一些,一條藏青色的褲子上沾滿了泥,不知道是摔了多少次才跑回來的。她一頭撞到薛黎懷裡,一半是因為跑的急,一半則是因為實在是拖力了。看到是薛黎抱起的她,根本沒想到問薛黎為什麼會在這裡,只是揪著她的衣襟哭的更凶了,「薛姐姐,是小石頭,小石頭他快要死了。你們快去救他啊。哇……

    蘇靖聽到唐丫丫的哭聲了迎了出來,一臉嚴肅地從薛黎手裡接過小孩兒抱在懷裡,細心的為她拍拍背說到「丫丫乖,來,告訴我,小石頭在哪裡?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說他快死了?」

    唐丫丫在他懷裡揉揉眼睛,結結巴巴的說道「小石頭在鋪子裡,生病了,沒飯吃,還被人打,現在躺在地上死了。」

    薛黎手哆嗦了一下,面如死灰,只覺得渾身一冷「死了?」

    蘇靖看她的樣子,伸手過來拍拍她,安慰道「先別慌。」然後繼續冷靜的問,「後來呢?」

    「後來?」唐丫丫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看到小石頭倒下來就怕極了,趕快回來找人。」說完想起來又哇的一聲哭了。

    「嗯。丫丫做的很好。現在你乖乖的在家裡看門,我跟薛姐姐去看小石頭。」蘇靖拍拍她的頭,把她放下來,拉著薛黎的手出了門。

    「靖哥,小石頭他。」薛黎只覺得自己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走的極不踏實,手上直冒冷汗。不明白前幾天還活蹦亂跳地小孩兒會就這麼沒了。

    「別慌」蘇靖溫暖的大掌握住她冰冷的手心,讓她覺得有種踏實可靠地感覺。「小石頭這一段時間一直在鋪子裡做學徒,我也沒聽說有什麼大問題。像丫丫描述的那種情況,要不然是餓地,要不然是病的,要不然是累的。一路看中文網他身子從小就不好,一時撐不住才會暈倒。丫丫小孩子家分不清,看到人倒地上就慌了,亂嚷嚷著人死了,你別聽她胡說。只要現在抱了他去看醫生,應該沒什麼大礙」蘇靖很冷靜的分析道。

    薛黎聽他這麼一說才稍微安心了一點,緊緊拽住了他的手「那好,我們走快點。」

    「好。」

    薛黎不慌了,腦子這才能思考問題。想想剛才蘇靖說話地樣子,有點不解「靖哥,你怎麼說的那麼肯定。好像你看到的一樣?」

    蘇靖聞言苦笑了一下,淡淡答道「我也當過學徒。自然知道那過的是什麼日子。」

    「靖哥!」薛黎驚呼一聲。有些心疼的握緊了他的手,但同時也有一絲不贊同。「既然你知道那麼艱難,為什麼還要讓小石頭去。」

    「他自己要去的。」蘇靖看了薛黎一眼「他總要長大的,受些苦也好。」說著想想補充道「我們都是那麼長大的。」

    薛黎聽他這麼平淡無波地說,心裡反而更加難受,卻又無從發洩,只得悶著頭匆匆的跟著他的步子往前走。

    小石頭學手藝地鋪子是件成衣鋪,蘇靖來過幾次,倒也熟門熟路的,拉著薛黎就進去了。

    「哎,客官你要買些什麼?本店有剛到地新貨,小娘子要不要看看?」站在櫃檯後面地掌櫃看到兩人進門,立馬笑的臉上每條皺紋都閃出花兒來了。

    薛黎不明白他怎麼笑地這麼殷切,看了自身一眼才醒悟過來,昨天宴罷賈珍珠要把她穿的那身衣服送給她,被她取笑了一番,說是難道要她穿著那種衣服下地?兩人笑鬧半天,才說送了她身上穿的這件給她。這衣服雖然樣式普通,色澤也暗,可用料是不壞的。顯然掌櫃是行家,一眼就看出價值了,還以為她是什麼微服的大小姐,笑的極是喜人。至於蘇靖,則是直接被當作跟班一類的人無視掉了。

    「果然是嫌貧愛富的角兒,只認衣衫不認人。」薛黎一想到他把小石頭欺負成這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才還急沖沖的往裡沖,現在倒是拉了一把蘇靖,緩下腳步做悠閒狀在店裡逛了起來。

    蘇靖一看她這樣子,嘴角倒是勾起一抹微笑,阿黎每次浮現這種笑容時,都會有壞人遭殃的。至於救小石頭,他知道按慣例只要直說出來,老闆要麼死纏著不放人,要麼即使放了也會獅子大開口的要一大筆錢財,那樣拖下去的速度只會更慢。

    「老闆,你這裡有什麼好貨,都拿出來看看。」薛黎抬抬下巴示意老闆搬貨來看,高傲的神態是學韋氏的,顯然很成功,擺出這幅樣子的人一般都是最好騙的。

    「好咧,您看看,這是我們店裡最新進的絲綢,這是從宮裡傳來的花樣。還有,這是如意坊最新織的絹,你看著質地,又細又密,摸上去手感多好。還有,這是剛到的葛布,麻布,乾爽透氣,這夏天快到了,做幾身絕對清涼舒適。」掌櫃的忙拿出來一堆貨來。

    「我還要最左上角那一匹。」薛黎指著貨架說。

    「好咧。」掌櫃搭了把椅子上去取。

    「最右角那匹」掌櫃忙下來搬了椅子過去取。

    「中間那匹。」

    「右下角那匹」

    「正數第五排第二格。」

    「倒數第七排第十格。」

    就在掌櫃的不滿快要爆發的時候,薛黎不失時機地說了句「嗯,這匹我要了。」

    聽的老闆是一喜,又心甘情願的忙活起來了。

    薛黎選了幾匹之後,又故態萌發了,一批批指責,

    「這匹紗太粗!」

    「摸上去太糙!」

    「太薄!」

    「太厚!」

    「太輕佻!」

    「太俗艷!」

    「太素靜!」

    「太沉悶!」

    「太紅!」

    「太綠!」

    掌櫃頭上的青筋跳了又跳,但是還沒有等掌櫃的爆發,薛黎就先怒了「你這是什麼店,這麼家鋪子竟然連些能拿的出手的東西都沒!」

    掌櫃的臉變的一陣青一陣白,薛黎還不依不饒的念叨道「難得我們家小姐讓我出來買些東西,我懶的跑路,沒想到你這裡竟然連那麼點東西都湊不齊。」

    小姐,難道她只是一個丫鬟?掌櫃的看她的眼神立馬變了,一個給人做婢子的東西也敢在我這裡囂張。

    薛黎看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話頭一轉,拿出個帕子擦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汗,「唉,你說我在小姐身邊做個大丫頭有什麼不好的,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偏偏幫總管攬了這做衣服的差事,跑東跑西,又麻煩又累人。」

    掌櫃聽了她這話,臉色由陰轉晴,甚是恭敬的問道「不知你家小姐是哪位府上的?」

    「我們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打聽的!」薛黎佯裝怒斥道。

    「是是。」掌櫃的點頭哈腰道,連丫鬟都有這種氣度,聽起來就是大戶人家,於是心思又活動了起來,眼尖的瞅著薛黎手上的帕子角落繡了一個「周」字,立刻領悟了,忙低聲下氣的問,「敢問小姐要多少東西?」

    「也不多,」薛黎搖了一下帕子笑道,「不過就是春夏秋冬的衣服每樣十二箱,共四十八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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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5:4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六章 救人(二)
  
     四十八箱?掌櫃的一聽眼睛都泛光了,那得有多大油水撈?對待薛黎的態度也立馬不一樣了。看著薛黎行事說話的樣子,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再看看那個繡著周字的帕子,他好歹也在這一行做了許久,仔細一看遍知道是貢品。既是貢品又是姓周,肯定就是那位有個公主媳婦的周家了。

    這麼一來薛黎的所有行為都解釋的通了,只有那等人家,教養出的丫環才能比一般的小姐還要貴氣,也只有那等人家才會有如此大的手筆,一次置衣就辦的如此之多。

    只不過,掌櫃的的念頭轉了又轉,最後終是失望。他這小店裡的東西,雖說也不錯,可也只能對付一般的小富之家,這般的大生意是接不了的。如果不是因為這丫頭錯走進來,那種人家的採辦是根本不會進他的門的。

    正想著,又聽到薛黎在那裡嘟囔「我說小姐呢,每年都要做這幾十箱的衣服,其實又穿不了,好多壓根兒都沒看,等過了季節就直接賞給下面的人。即是如此,又何必每次都大費周折的挑料子挑手藝。」說著還遞了個眼色給他。

    「這個,」掌櫃的是個善於鑽營的人,即使沒什麼都能找出空子鑽的人,更何況薛黎如此明顯的給他遞眼色?他能沒有想法?一看到薛黎的做派語氣,他就看出點門道了。

    既然做如此之多,主人家又不看,那麼隨便挑一些拿去以次充好也沒關係?看來這個丫頭並非是串錯了門子,只怕是想在這裡買些次貨去交差,私吞下中間的差價?想到這裡。掌櫃的立馬笑著迎到「小店裁縫師傅的手藝那是出了名的好,你家小姐不管要什麼樣式地衣服都能做出來。至於布料的問題,這個好商量?」

    「好商量?」薛黎笑的眉眼彎彎地看著他。顯然很是感興趣的樣子。

    「只要姑娘誠心要,這個價錢也好說。」掌櫃地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立馬說的更加慇勤。

    薛黎嬌笑兩聲,問道「掌櫃的這裡可有安靜一點地所在?我們好好聊一下這筆生意?」說完以目示意後面有蘇靖。

    掌櫃的看了蘇靖一眼,見他自始至終都站在薛黎身後,既沒有說過話也沒有離開過,想來是主人家派來一起辦這件事的人。想讓兩個人互相監督。只是看看這七竅玲瓏心肝的丫環,那個傻傻的小廝看上去呆頭呆腦很好糊弄。不過有些事還是要謹慎些的好,得想個法子支開他來說話。掌櫃的想到這裡,遂腦子一轉笑著對蘇靖說道,「我後面庫房還有些貨色,麻煩這位小兄弟去幫忙取一下怎麼樣?」蘇靖故意裝出為難的樣子看了薛黎一眼,薛黎也很配合,沒好氣地揮揮手,一臉厭煩的說「看什麼看。還不進去搬東西!」

    蘇靖低下頭,掩飾著內心地激動,匆匆的進了後院。

    掌櫃家的後院挺大地。除了自家住的屋子,自然還有庫房跟作坊。蘇靖一進後院就四處逡巡。果然看到被綁在屋簷廊柱下地秦石。此刻正耷拉著腦袋。看不清具體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蘇靖心頭一緊,握了握拳頭又放下。問道領路地那個人「那個小孩子怎麼了?」

    領路的人順著蘇靖地眼光看去,不甚在意的說「哦,那個啊,是一個新來的學徒。今天早上去前面做事的時候不知道發了什麼顛,竟然把茶水撒到了顧客身上,害掌櫃的被損了筆大生意。掌櫃的氣不過抽了他一頓,沒想到抽著抽著就倒下去了,這會兒不知是生是死,正綁在那兒受罰呢。」

    蘇靖忍不住怒氣,語氣不免有點沖「你們這樣綁著萬一把人弄死了怎麼辦!」

    領路人心裡犯著嘀咕,他怎麼淨關心路邊的一個野小子,但這是掌櫃的貴客,也不好得罪,便打了個哈哈的說道「哪兒能這麼容易就死了。再說就算死了,那也是簽了生死狀的,他家屬怪不到這裡來,頂多破蓆子一卷扔亂墳崗就完事了。」

    蘇靖聽了也不多言語,握了握拳頭,一臉平靜的跟人搬了布出去,然後悄悄在薛黎耳邊說了自己看到的狀況。

    「人沒事吧?」薛黎偷偷我問道。

    「應該沒事,」蘇靖搖搖頭「只是呼吸很弱,我有內力,耳目比別人要靈敏些,也只能勉強聽到若有若無的呼吸聲,看來要快一點救出來。」蘇靖說到這裡的時候面色有些凝重。

    「那要怎麼辦好?」薛黎瞅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店掌櫃的「我就這麼跟他要一個要死不活的孩子,我擔心……」

    蘇靖湊到她耳邊輕說「我有一個辦法,你照著做試試。」

    「掌櫃的,你這是怎麼回事,院子裡竟然還有死人,這多晦氣啊!這讓人知道我在這種店裡買東西怎麼行,這生意我不做了!」掌櫃正在笑瞇瞇的翻著布匹,計劃哪些布做哪些衣服時,忽然間剛出去散心的薛黎掀了簾子進來,怒氣沖沖的說。

    掌櫃剛跟薛黎商量了許久,達成協議,除了一批特殊的用料要他去大一點的店面裡去進貨外,其它的都用他店裡的廉價但相似的布料去做。中間的差價三七開,他三薛黎七。掌櫃的算了一下,只要他把價錢提高一倍,這丫環肯定不會去別的店裡問,自然也就不知道。這樣名義上這丫環拿了大頭,實際上自己賺的可要多多了,幾乎頂得上三個月的收入呢。

    現在他正在打著如意算盤,恨不得把薛黎當做財神爺供起來,聽了這話自然急了,忙問道什麼事。

    剛帶蘇靖過去的小伙子想到蘇靖剛才的表情,忙低聲跟掌櫃的說了幾句,掌櫃的聽了自然是一陣惶恐,這富貴人家一向忌諱多多,犯了人家的忌諱,這生意就不好做了。掌櫃想到這裡忙順手給了那人一巴掌,一臉陪笑的說「那只不過是個不成器的小學徒,犯了錯正綁在那裡受罰呢。沒死沒死,我這就使人把他解下來。」

    「解下來有什麼用,你騙誰啊,你夥計都說是沒氣的了。萬一死在這兒惹得我家買的東西沾了晦氣,你擔當的起!」薛黎一臉嫌棄、不依不饒的說到。

    掌櫃的有點慌神,這話也有道理,那孩子剛才打著打著就沒氣兒了,自己還以為他是在裝死,就讓人把他綁在柱子下。現在想來,那豆芽菜般的身板,很有可能挨不過去真死了。他死了倒沒什麼,來的時候已經簽了文書,生死由命,死了也就爛命一條,只是因此壞了自己這單生意那可就是因小失大了。「那我,那我,」掌櫃的支支吾吾想不到什麼法子,又不想煮熟的鴨子飛了,一下子猶豫萬分。

    「你什麼你,還不拉出去埋了。」薛黎厲聲厲色的說,出了個不算妙的主意。

    「對、對,」掌櫃的應合著,真笨,怎麼沒有想到這個法子,反正他都沒氣了,一張破蓆子一卷了事那是再好不過的。想到這裡招呼剛才領蘇靖去拿貨的那個人「你,去把那死孩子扔到亂葬崗去。」

    「掌櫃的,」那人明顯很是猶豫,送死人這種不吉利的事是誰也不願意去做的,再者,這小孩兒只是沒氣,死沒死還不一定,萬一沒死,那可是活埋人啊!這麼做太損陰德了。

    掌櫃的看著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乾瞪眼沒辦法,等一下客人走了一定要扣他工錢!只是這個時候,唉,看著薛黎笑的比哭還難看「你看我這裡實在缺人手,」

    「算了吧。」薛黎滿臉的不耐,「你這裡的夥計也太沒用了,埋個死孩子也不敢。你,」指了指蘇靖「阿三,你去把那個孩子埋了,不要急著回來,記得收拾的乾淨些。」

    「是。」蘇靖木木的答應了,不急不緩的走進後院,解開孩子,拿掌櫃的給的一卷布包著孩子抱出了門。

    「呵呵,還是你們家的傭人聽話,哪兒像我這裡的,一個個只知道吃飯,做事從來不用心。」掌櫃的看著蘇靖跨出門,搓著手訕笑道。

    「嗯,」薛黎輕微的點了點頭,死盯著蘇靖的背影,對掌櫃的的奉承沒什麼反應。知道看不到人影了,臉上忽然浮現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轉過來如釋重負的對掌櫃的笑道「這下好了,終於趕走那個盯梢的了。我們現在能進去好好談一下。」

    「原來你是想藉故支走那盯梢的?妙啊,實在是妙。」掌櫃的撫掌大笑道,自以為猜明瞭薛黎的心思,遂開開心心的跟著薛黎進了屋,繼續去討論那筆天大的生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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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6:0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七章 再遇孔雀男  

     「靖哥」薛黎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跟掌櫃的虛以尾蛇,來到跟蘇靖約好的藥鋪門口,果然看到蘇靖正抱著秦巖站在門口。

    「怎麼樣?怎麼樣?大夫怎麼說?」薛黎迫不及待的問,剛才說話的時候還不覺得,這個時候靠近了孩子,才發現他臉色白的嚇人,於是說著說著慌的連眼淚都掉了出來。

    「別哭,我們去別家店。」蘇靖搖搖頭,大夫很客氣的說了「另請高明」四個字將他送出來。雖然他也很心焦,但是怎麼都比薛黎鎮靜,兩人抱著秦巖去另一家醫館求助。

    「去,去,哪有你們這樣把死孩子抱進來的!還不快出去!」坐堂的大夫一搭上脈,二話不說的把他們推了出來。

    「大夫,我弟弟還沒死呢,他還有氣的。」薛黎一把拽住大夫的袖子懇求道「求求你救救他吧。」

    「去,去,去,看那脈象就算是沒死,也只剩一口氣了,萬一死在我店裡砸了我的招牌,誰負責?聽說我醫死了人,還有人敢上我的門?滾,再不滾我找人敢你們!」

    「醫者父母心,你是什麼狗屁大夫,為了你那破名聲就把患者拒之門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還算的上是人嗎!」薛黎再也忍不住了,站在門口罵道。

    薛黎的幾句話罵的極是中肯,那大夫的臉立馬掛不住了,當下黑著臉拿著掃帚就要趕他們兩個人出去。薛黎還想說話,卻被蘇靖止住了「阿黎,我們沒時間在這裡耗,去別家。」

    薛黎的眼淚淌了一路。這幾乎是她穿越以來哭的最狠的一次。跟蘇靖跑了不知道多少家店,一次次重複著希望又失望的過程。薛黎只覺得自己地心一點點的往下沉,漸漸的看不到希望。好一點地大夫搭了脈歎口氣擺擺手說聲無能為力的要他們走。不好地便看了一眼孩子直接趕他們出門。當被第十家店趕出去的時候,薛黎幾乎絕望了。害怕的拉著蘇靖的手問道「靖哥,小石頭會不會死?」

    「別怕,」秦巖的聲音從來都沒有變過,還是那麼沉穩有力,「我們還沒有跑完全城地所有藥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要不我們去找珍珠,她一定知道很多名醫的。」薛黎忽然想起一個可以幫到自己的人。

    蘇靖搖了搖頭「遠水救不了近火。眼下我們只剩幾家就逛遍了全城的藥館,如果去找她,現在找不找的到還不說。即使找到了,她認識的名醫無外乎兩種:城內的和城外的。,如果大夫是城內地,我們早已找過,沒用。如果是別的城的,請人至少也得兩三天。我們急著救命,是等不了那麼久地。」

    「那怎麼辦?」薛黎又忍不住哭了起來,他們剛才又被一家醫館客客氣氣的「請」了出來。

    「還有一家。我們再去碰碰運氣。」蘇靖抱著秦巖,看著薛黎泛紅地眼眶和滿是汗水地額頭。不由心疼的說道「你跑了這半天也累了。不如坐在這兒等我,我一個人抱著他去。」

    「不累不累。我不累。」薛黎地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揪住他的衣角怕他把自己丟在這裡,「我要陪你一起去找大夫。」

    「那好,一起去。」蘇靖見他堅持也就沒辦法了,點點頭兩人朝著最後一點希望進軍。

    「嘶!」嘎然而止的馬蹄聲,薛黎茫然的抬起眼來看,只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停在了眼前,若不是剛才蘇靖眼疾手快的推開她,她可能現在已經被踩在馬蹄下了。

    怎麼有人在道上騎馬?如果是平常,薛黎肯定要罵他一番,可是現在她完全沒有這種心情,只是擔心這小石頭的病情,拉了拉蘇靖說道「靖哥,我們走。」

    「你這人怎麼走路的,長沒長眼睛,見到馬來了也不知道讓讓!」薛黎沒想到她沒計較,騎馬的人倒是惡人先告狀起來了,霹靂巴拉的說了一通「是你?」眼前這個囂張的不是那個孔雀男甄子墨是誰。薛黎見得他就沒好氣,可是現在她正忙著,所以也不願多跟這人糾纏,拉了蘇靖便要走。

    「你認識本公子?」甄子墨在坐在馬上俯身問道,他也覺得這眼前的婦人眼熟,聽她的口氣她似乎也認識自己,只是卻想不到在哪裡見過。畢竟女人打扮跟沒打扮的形象還是差很多的,更何況薛黎一路哭著過來,現在的眼睛早就紅腫了,哪有那天的氣質。

    「不認識。」薛黎冷冷的說,拉著蘇靖就要走,沒想到蘇靖卻停下了腳步,看著馬上的人,驚喜的叫了聲「師弟!」

    這是什麼狀況?薛黎不解的看了看兩個人,靖哥竟然認識這個人?還喊他做師弟?他們有什麼關係?

    薛黎正納悶著,見蘇靖驚喜的抱著秦巖上前了一步,站在馬邊對甄子墨說道「師弟,能遇到你太好了,快,麻煩你幫我救救這個孩子。」

    甄子墨見到蘇靖,面上也有幾分驚訝之色,下了馬跟蘇靖寒暄,「師兄你怎麼在這裡?」

    「顧不上先說那個事,救人要緊。你快先看看這個孩子究竟怎麼樣了。我們跑了好多家醫館都被趕了出來,讓我們回家準備後事。你看看還有沒有救?」蘇靖像見了救星般的說道。

    甄子墨也不多話,只是伸出白玉般的指頭在秦巖的脈上搭了一下,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捏開嘴來檢查了一下舌苔,趴在他胸口上聽了聽,不甚在意的抬起頭來說「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大病,還是能治的。只是那些庸醫的醫術太差了。」

    「小石頭能治?太好了,太好了!」薛黎聽到這話,剛才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再也沒心思去管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以及為什麼一副跟蘇靖很熟稔的態度,只是激動的抓住了甄子墨的手「公子,麻煩你救救小石頭。」

    「鬆手!我會救他的。」甄子墨很不耐煩的掰開她的手,一副很討厭跟人肉體接觸的樣子。

    激動下的薛黎哪兒會計較他的態度,又轉過身去激動的跟蘇靖抱在一起,喜及而泣道「靖哥,你聽,你聽,小石頭有救了,小石頭有救了。」

    自從父母死了之後,薛黎對於自己身邊人的生死變的加倍注意起來,一旦他們發生危險就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心裡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差的多。這次如果不是因為有蘇靖在旁邊,她肯定早就崩潰了。

    蘇靖安慰的拍拍她,柔聲說道「嗯,我聽到了。你放心,他會沒事的。」說完自己也鬆了一口氣。老實說,雖然他一直在勸著薛黎,可實際上自己也是沒有什麼把握的。

    甄子墨看了他們一眼,擰擰眉頭,不悅的打斷他們夫妻倆的欣喜,淡淡的說,「這裡不方便救治,你們跟我來吧。」說完就自顧自的騎上馬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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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6:3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八章 孔雀神醫
  
     甄子墨住的地方顯然離這裡並不遠,走了不多會就到了,青磚黑瓦,飛簷斗拱,好一派富貴人家。此刻天已黃昏,只見朱門大敞,門廊下懸著幾盞大大的八角宮燈,把門口照的兩如白晝。門前車水馬龍,來往僕役穿插期間,一幅熱鬧景象,顯然主人家正在宴客,這個時候晚宴剛開始,來賓絡繹不絕。

    「又在宴會。」甄子墨站在門前冷哼一聲,然後下了馬,眼裡浮現出一抹惡作劇的神情。只見他用力在馬屁股上拍了一掌,那馬一受驚,就直直的朝門口奔去。門口本來就人多車多的,這匹馬跑過去頓時跟門口的馬車等膠灼在一起,鬧得剛剛還井然有序的門口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他們站的地方是看的到門口的情況,但是門口的人看不到他們。三個人只見到門口一陣混亂,終於有人抓住了馬,然後就聽得一陣驚喜的聲音「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這是少爺的馬,還不快去尋人?他沒有騎馬,一定走不遠。」

    然後就見得一群僕役跑出,四散開了。

    甄子墨見狀,接過蘇靖手上的孩子吩咐道「師兄,你跟我來。」

    「好。」蘇靖順手抱起薛黎,在她還沒來的及弄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就見得兩個人輕輕躍起,藉著暮色的遮掩跳到了房簷上,然後就是甄子墨在前面帶路,蘇靖緊跟其後,兩個人偷偷摸摸的溜進了甄府大宅。

    薛黎一把摀住自己的嘴,才沒有讓自己尖叫出來。甄子墨會看病了也罷,想不出那麼瘦弱的少年還會武功。還有。哪兒有人到了自己家不走正門,卻要飛簷走壁的。還有,為什麼他還非要在自己門口搗亂一番。聲東擊西地讓人以為他不在內宅呢?

    薛黎想歸想,可這不是問話的地方。便緊緊的摀住自己地嘴,免得自己尖叫起來注意。反正所有的謎題都會有揭開地一天,也不急在這一時。

    兩個人不知在屋簷上跳了多久,就在薛黎覺得被顛的快要吐出來的時候,終於停在了一個小小的獨院裡。

    暮色中看不清小院的樣貌。隱隱覺得佈置風格跟外面地建築不一樣,不求美觀,只求實用。廚房客廳一應俱全,甚至連水井都有,覺得像是一戶獨立的人家。只是似乎很久沒有人來住過一樣,院子裡亂七八糟的,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甄子墨抱著孩子在前面熟門熟路的領路,蘇靖在後面拉著薛黎跟上。幾人進了屋子才發現,裡外完全不一樣。裡面乾淨很多,被褥什麼的都有,看的出有人經常來住。

    薛黎見甄子墨把小孩放到了凳子上。便拿出了火折子去點燈,卻沒想到甄子墨早一步拉了一下床邊的繩子。只見屋子四角的布罩緩緩被拉開。房間頓時亮了起來。

    「夜明珠?」薛黎不自覺的抽了一下眼角,這個設置還真是熟悉。想想賈珍珠也是這樣,在臥室裡拿夜明珠照明,第一次去地時候她還被嚇了一跳呢。這有錢人家奢侈的還真是異曲同工,或者說他們的思維方式都是一樣地?

    「你去打點水來,給他洗洗。」甄子墨指著長凳上的秦巖說,一臉地嫌棄,顯然潔癖很嚴重。

    不是吧,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計較這些?救人要緊啊!不過還沒等薛黎開口,蘇靖救應下來「我去吧,這裡天黑,她去打水不安全。」

    「你內力深厚,留下來能幫地上忙,就她沒用,這雜事她不去誰去?如果不給他洗洗的話,這麼髒地人我可不治。」甄子墨挑眉,不悅的說道。

    「我去我去。」薛黎生怕甄子墨說出個不治這句話,忙點了盞燈問道「你這裡水桶在哪裡?」

    「我怎麼知道。」甄子墨翻了個白眼,自己在案旁的畫卷裡捏來捏去,然後挑出其中的一個,擰開卷軸的一頭,倒出一個黑漆漆的小圓筒。

    「這個是?」薛黎心裡想著,看到甄子墨擰了蓋子捻出一根金針來,才明白是裝金針用的,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要藏的這麼神秘。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打水!不知道桶在哪裡,自己還不會去找!我扎完針你再沒有燒好洗澡水,我就不救了。還有,記得做點吃的來。」甄子墨一抬頭看她還在,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陣吩咐。

    薛黎被他囂張的氣度徹底的氣到了,但是想想自己現在是有求於人,便忍氣吞聲的拿著油出去找他所吩咐的那些西。

    薛黎揉著被碰的差都直不起的膝,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天又黑,要找西真是上加,不過這也驗證了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連把那一人高的木桶裝滿水這種不可能任務她最終都跌跌撞撞的完成了。

    薛黎收拾完畢,裡面的兩個人好像也才忙活完。甄子墨揉了揉眼睛,懶懶的問道,「水都燒好了。」

    薛黎畢恭畢敬的答道「燒好了。」看了一眼榻上的小石頭,果然臉色好多了,頓時心中對甄子墨充滿了感激,不管怎麼說,這小孩雖然嘴巴毒一些,可是心腸還是很好的。嗯,醫術也很高明,那麼多人都說沒救了,他竟然能救活來,看不出這個孔雀男還真是個神醫!

    「那好,我去洗澡,你在燒一次水給這小泥猴洗。師兄,你拿我的這個藥方去抓藥。」說完伸了伸懶腰,施施然走出去。

    什麼?你去洗?薛黎聽他這話,鼻子都氣歪了,剛才滋生起來的一絲絲佩服蕩然無存。他竟然還跟自己的患者搶洗澡水!默,怪不得她剛才就在納悶,給小孩兒洗澡要那麼一大桶水麼?原來是他要用的。

    「阿黎,我來幫你吧。」蘇靖笑著拉住她,解釋道「他其實人挺好的,只是嘴巴有點壞,你別跟他計較。」

    「我知道。」薛黎悶悶的答道,如果他真是壞人,大可不必大費周章的救小石頭了。算了,他幫了自己這麼大忙,被他支去做苦力就算報答他了吧,自己的實際年齡要比他大,別跟這小孩子一般見識。

    有了蘇靖的幫忙,再加上薛黎弄熟了地方,第二次燒水就容易的多,很快的燒好了洗澡水,幫小石頭洗完澡,薛黎故意把他放在床上,佔了甄子墨的床和被子,心裡想著,潔癖男,哼哼,我看你今晚怎麼睡。

    弄完這些,薛黎讓蘇靖拿出藥方來,兩人一邊看一邊謄寫一遍。藥材的事兩個人都不懂,於是就是甄子墨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只是這做醫生的,寫字大多都是一派狂草,平常人很難辨認,更何況是對與剛識字不久的蘇靖,那簡直無異於天書。所以薛黎要他拿出來,自己工工整整的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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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26:5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九章  月下  

     「什麼,你讓我們去偷藥?」薛黎和蘇靖異口同聲的問道,兩人臉上是掩不住的驚訝。

    這也太離譜了吧,薛黎不敢置信的看著在榻上懶懶散散躺著的男人,雖然大抵猜到他是個不按理出牌的人,但是,也沒想到他會不按理出牌到那個地步。

    「有什麼好奇怪的,」甄子墨躺在榻上不甚在意的說「不用怕不用怕,反正是我家的庫房,如果被人抓住我會讓人放了你們的。」

    「既然是你家的,你不如讓人送來就好了。」薛黎心直口快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少爺我不高興!」甄子墨回答的也快,快到讓薛黎想扁他,哪有這種讓別人偷自己東西的人,都幾歲了他還裝叛逆少年啊。

    「阿黎,別這樣。」蘇靖按下她就要舉起的拳頭,轉過頭去很認真地對甄子墨說「我們可以去買的。」

    「買?」甄子墨一聲嗤笑「你看看你們能買多少?」

    兩個人默然,再不通藥理,那張方子裡寫的人參還是懂的。那東西,不管有用沒有,怎一個貴字了得。

    薛黎很容易屈服的,於是一拉蘇靖,低聲說「我們去偷好了。」轉過去問那個死小孩「有沒有地圖?你們家的庫房在哪兒?你們家那麼多房子,你以為只給我們指一個方向我們就能摸去了?我要詳細地圖!」

    「在書架那裡有,自己找去!我要睡了,回來按方子熬好藥之後再喊我。」說完就拉了身上的薄被面向一遍去睡覺了。

    薛黎拉著蘇靖摸到書架旁邊,果然很容易找到。打開一看,薛黎滿頭的黑線。這幅地圖詳細的超過她的想像,不但標出了每件房子地方位,還在標明那些房子是做什麼的。一些重要的地方,例如銀庫、藥方、庫房都被硃筆做了記號。還附圖說明守衛地分佈情況及換班情況,有些地方甚至還標明機關開解方法及守衛領班的武功特點。

    這小孩,是想攛掇他人般空他們家麼?這種圖,絕對不是一天兩天能畫出來地。薛黎不敢置信的轉過頭去看那個睡在榻上的少年,他面壁睡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是薄被下的身子格外地柔弱。

    他竟然敢把這樣重要的圖隨隨便便的放在任何人都觸手可及的地方?隨隨便便就交給別人?他究竟是想幹什麼!

    再看看蘇靖,似乎根本沒有明白這副圖的價值,只是傻呆呆的記著自己要去的地方,生怕等一下闖錯了房子。

    「阿黎,你怎麼不看?」蘇靖看著薛黎拿著地圖眼睛四處亂瞟,好奇的問「嗯,我們兩個人一起看吧,我怕我一個人記不全。」「不用了。我都記住了。我們走吧!」薛黎暗地裡翻了個白眼,真好奇哪個師傅教出這麼對兒奇怪的徒弟。從蘇靖手上拿過地圖捲了起來放回原位,推搡著他出了門。

    「阿黎。你真厲害。」蘇靖由衷地佩服道。

    「我厲害那是應該的,快走啦。靖哥。」薛黎無奈的歎了口氣。被應試教育摧殘了那麼久,有n快速記憶地方法。背東西幾乎都成了本能,自然比他一個剛認識字的人快地多。

    因為有那幅地圖地功勞,蘇靖和薛黎很快就避開守衛潛進了那間庫房。本來薛黎還想成全一個甄子墨,多偷點珍貴的藥材出去,可是看看一臉負罪感地蘇靖只得作罷。

    拿完藥材,薛黎還順手去大廚房順了個藥罐回去熬藥,兩人高高興興的滿載而歸,所以等到了小院的時侯薛黎心情正好,指揮蘇靖把她放到廚房,她直接去熬藥好了。

    「等等,有人。」蘇靖警覺的背著她躲到柴垛後面,剛等兩人藏好,就聽得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華服的老者走了進來。

    因為薛黎他們走的時候熄了燈,所以現在整個院落是一片漆黑,跟沒人在沒兩樣。可是他就像篤定了有人在般,逕直走到了正門口,背著手喊道「孽子,你還不出來!」

    等了很久,才看到甄子墨披著外衣出來,順了順頭髮,一臉的不耐煩「你來做什麼。」

    「我是你爹,我來不得這裡!別說你腳下站的這塊地,就是你都是我生的,我難道見不得你!」薛黎聽了這話,在心裡想,原來是甄子墨的爹?果然是父子倆啊,說話都一樣的嗆人。

    果然,甄子墨聽著這話冷哼了一句「你還真有興致,半夜跑過來找我吵架。對不起,我累了,我要睡覺,恕不奉陪。」說完彭的一聲就要關門。

    「你,你這個孽子!如果不是有事,我跟本懶得看你一眼!」甄父被他兒子氣的跳腳,怒氣沖沖的說。

    「哦,果然是找我有事。說吧。」甄子墨一手撐在門上,比他爹高出一個頭來。

    「你,你半夜不陪詩焱,跑來這裡做什麼!成親三年了,你們連一年半女都沒生出來,你讓我有什麼臉去見親家!」甄老爹不習慣仰視著看他,退後了半步說道道。

    「第一,生孩子是女人的事,生不出是她無能,你找白詩焱去。第二,丟臉是你的事,親家也是你攀上的,關我什麼事!第三,」說到這裡,甄子墨的聲音低了下來「你覺得我回來出了睡了在這兒,還能去哪兒?」

    「你,你這個孽子!成親這麼久你連一個指頭都沒碰過她,你讓她怎麼生!你的新房建了三年,你去過幾次?你回來難道不該去那兒!你把詩焱當死人了。」

    「錯,我沒把她當死人,因為她連死人都不如。死人不會像她那麼呱噪,死人不會擋著我去看珍珠。」甄子墨的話,刻薄的讓人發指。

    「你,你,你想氣死我啊」甄父果然怒了。

    「如果你是來找我說這個話的,」甄子墨毫不客氣的打了個哈欠,「我要去睡了。」

    「你,我不管你怎麼對她,你負責給我生個孫子!你在外面那麼花天酒地,我認了。不管是哪個女人,只要能幫你生個兒子,我都允許你納回來。」

    「噢,聽起來不錯」甄子墨的臉上出現了一種諷刺的笑容「不過我沒興趣。兒子?我被你利用還不夠,難道還要生個兒子來給你利用?我上過一次當,現在已經學乖了,這輩子,我不會再有兒子。對了,說道這個,我還要感謝你呢,」甄子墨臉上的笑容漸漸放大,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璀璨,「怎麼,現在後悔了吧,沒想到算來算去,卻算到自己頭上?」

    「你這個不孝子!」甄父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氣的吹鬍子瞪眼,怒吼道「你,你再住在這裡,我就一把火燒了這兒。」

    「好啊。」甄子墨滿臉的不耐煩,張開雙手做歡迎狀「你現在就燒啊,你燒了這裡,我這輩子再也不踏入甄府的地盤。」

    「你」甄父被氣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大聲著門柱彎著腰咳嗽了起來。甄子墨也不扶他,只是淡淡的倚在門邊看他的樣子「我常常想,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是不是也這樣欺負著她,欺負到她打碎了牙和淚吞,欺負到她忍無可忍,心灰意冷?她的絕望你可曾想過?你那個時候可有仁慈一分一毫,把我當做你的兒子,把她當做你的兒媳?」

    「墨兒,」說道這裡,甄父忽然有點心虛,辯解道「墨兒,當年有很多事是都是誤會,是她自己要走的。」

    「別說了,」甄子墨閉上眼,一臉的寂寥,「到現在你還說是誤會?呵呵,是啊。誤會,我們之間被你們製造了那麼多誤會,直到無法收場。我不恨你們,我恨只恨我自己的輕率不懂事,我只恨我那時護不了她。所以,現在只要遠遠的看她一眼,我已足矣。」

    「你在怎麼看她,她也不會回頭的。詩焱那個孩子也不錯,對你那麼好,你就不能把眼光放在她身上?」

    「好?」甄子墨諷笑道「是她好呢,還是她的家世好?回那個女人,一進門迫不及待的抹去所有她存在過的痕跡,放眼整個甄府,我竟找不到一處熟悉的地方?除了我們當初的這個小院,可有一分一毫有家的樣子。珍珠當初是怎麼對待她的,她又是怎麼對待珍珠的?好,真是好啊!」

    甄父一時無言,也不知道怎麼說話。

    甄子墨見他的樣子,疲倦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我累了,你回去吧。至於那個女人,她愛留了留,愛走了走,我沒意見。只是,」說到這裡,他回了下頭「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她拿一輩子跟我來耗,不值得。」

    「那個女人就那麼好?你就不肯定回頭?」甄父在他身後不解的問。

    「她好不好,現在你們已經不需要知道了。至於白詩焱,你勸她早點給我一紙休書吧。她一個女人家,耗不起的。」甄子墨擺擺手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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