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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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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琳達.霍華]麥肯雷的任務(麥氏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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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1 01:30: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卡洛琳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渺小如此無助,她被嚇壞了,坐在喬尹的辦公室裡,她試圖跟他視線交融,無聲地請求他信任她,但他沒有看她。或者更確切地說,他看著她,但是以一種冷酷置身事外的眼光注視著她,彷彿他正在觀察一隻昆蟲。他沒有看著她,他臉上的表情是最讓她害怕的地方,冷硬如石。
  
  「不,我確實沒有在那些時段裡進入過工作區。」她已經重複一百遍了。
  
  「感應器記錄下你出入的時間,愛維斯女士。」基地安全主管Hodge上尉非常善於重複他自己的話。
  
  「那就是傳感器的錯誤了。」
  
  「錯,那些傳感極其敏感,堪稱藝術品。」
  
  「傳感器出錯了。」她深呼吸竭力冷靜下來,覺得怕的有點泛噁心。「週四白天我把ID卡掉在什麼地方了,我週五早晨穿衣服時才發現。」
  
  「你一直這麼說。我們沒有你簽署的所謂丟失識別卡的文件記錄,你知道這對最高安全級別的項目來說有多重要嗎?或許你願意再解釋一遍。」
  
  「我記得週四把卡片夾在文件夾上了,可能有點鬆。我沒通知安全部是我因為我覺得那麼做手續太煩,而且我確定我的ID卡沒掉,仍然在辦公室裡某處。」
  
  「但是傳感器紀錄到你那天下午跟其他組員一起離開辦公室。你必須當時帶著識別卡才行,相信我,愛維斯女士,傳感器出入都能進行記錄。如果有人跨過警戒線而沒佩帶合適的識別卡,一定會觸發警報的。」
  
  「所以我說傳鹹器必須修理了。我發現找不到識別卡時,我就打電話給Cal Gilchrist,讓他到辦公室幫我找。他在地上找到了我的卡,把它帶回給我,然後回住處了,而我開始工作。你們該做的就是去問他。」
  
  「我們會問Gilchrist先生一些問題的。不過紀錄顯示你和他兩人同時進入了大樓,兩分鐘後一起出來,然後你又重新進入了,一小時後Gilchrist重返辦公室。」
  
  「那不可能。Gilchrist先生拿著我的ID卡出來後我才進入辦公室的。一個人帶著兩張ID兩離開大樓,你們昂貴的傳感器怎麼顯示這種情況的?」
  
  上尉無視她的問題,轉而在他的筆記本上飛快地做了個記號。「週日晚上你有沒有放錯你的ID卡?」
  
  「沒有。週日晚上我沒有進入工作區。」她控制不了自己飛快地瞥了喬尹一眼,眼神中有著懇求。他在想什麼?他肯定不相信她會破壞激光系統。
  
  「傳感器說你有。如你所說,你的ID卡在你身邊。」
  
  「我週五晚上放在哪兒,今天早晨就是從哪兒拿出來的,ID卡就在那兒沒動過。」
  
  「你整個週末都沒碰過它?」
  
  「我整個週末都在維加斯。」
  
  「而且把ID卡留在這兒。」
  
  「你離開基地時會帶著你的ID卡麼,上尉?」她反唇相譏。
  
  他語氣溫和,「我想提醒你的是,我不是那個有嫌疑的人。」
  
  「有什麼嫌疑?說清楚。」她挑釁。
  
  他拒絕回應,「你說你整週末都在維加斯,週五週六晚上都沒回基地?」
  
  「是的。」
  
  「在維加斯哪裡?」
  
  「希爾頓飯店。」
  
  「有很多希爾頓飯店。不過應該是可以證明的吧?」
  
  喬尹打斷道:「愛維斯女士跟我共度週末。我能證明從週五傍晚到週日晚七點她不在這裡。」
  
  「我明白了。」Hodge上尉不動聲色,但是卡洛琳的臉紅了。這次她沒有望向喬尹。
  
  「那麼你的ID卡這段時間內都鎖在你的住處?」
  
  她再次深呼吸,不過似乎不太管用,「是的。」
  
  「你確定你的住處鎖好了?」
  
  「是,我總是檢查兩遍我的門有沒有鎖上。」
  
  他看上去不太相信,「『總是』是個非常精確的單詞,意味著從不例外。你是說你從沒漏查過?」
  
  「這次事件中,麥肯雷上校親自檢查,我在旁邊看著。」
  
  上尉瞄了眼喬尹,他點點頭。喬尹眼神很難捉摸,波瀾不驚,讀不出他的表情。
  
  「你確定你的識別卡在你的保管之下,沒人動過。紀錄上說,你在——」他停下來看了一下日誌,「週日晚上23:47工作區。」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睡覺。」
  
  「一個人?」上尉冷漠地問。
  
  「是的。」
  
  「沒人能證明這點。你說你在床上,但電腦日誌說你在工作區。」
  
  「去問Cal Gilchrist!」她語氣尖銳,「別浪費時間反覆問我我已經告訴過你的事了。」
  
  *******************
  
  「週四早晨,我進入你辦公室的時候你清掉了屏幕上東西還關了電腦。」喬尹開口,聲音低沉冷酷,「屏幕上有什麼東西是不能讓我看到的?」
  
  她沉默地凝視著他,全然不知所措。聽起來他跟Hodge上尉一樣認為她有罪,但他該知道……她試圖集中精神回想當時的情景。週四早晨,她記得他嚇了她一大跳,她反身抵抗時他把她困在懷裡,為了平復自己對他的反應,她才轉而向電腦讓自己有點事情做,但她想不起來當時自己在做什麼。
  
  「我不記得了。」她虛弱地說。
  
  「哦快點,」他輕蔑地說,「你記得一切細節,你的大腦跟磁帶一樣從不遺漏。」
  
  「我不記得了。」她凝望著他重複道,震驚地意識到他眼中的表情混合著蔑視,厭惡……甚至是憤怒,是的,憤怒,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怒火,喬尹麥肯雷的火氣冰一樣寒冷,也正是因為這點而可怕。他就這麼看著她,彷彿這樣做就能毀掉她。他不信任她!!!
  
  頓悟如當頭捧喝,彷彿是個不斷膨脹的東西堵在她胸口讓她無法呼吸,直到感覺心臟緩慢痛苦地跳動。如果他們倆的立場對調,她絕對不會毫不猶豫地給予他全心全意的毋容置疑的信任,因為除去證據的因素,她知道他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祖。顯然,他認為她會。她的思維向來有條有理,但是猛然間一項認知充斥她胸臆;她信任他是因為深愛他吸引,而如此深入地把他當作一個男人瞭解是他是因為,她,愛上他了,可是對他而言,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是身體上的牽絆。他沒費心來瞭解她這個人是因為人根本不在乎。
  
  震驚中,她退縮了,身體雖然絲毫末動,但是靈魂掙扎著退開了,她關上了她的心門,斂起所有的反應,牢牢地束縛住,重新建築她的感情防線。可能這麼做已經晚了,但是人類自我保護的動物本能總是會勝出的,所以她順應了她的本能。重新與他時,她已經面無表情眼神空白。她無法忍受再把自己交付給他了。
  
  「你當時在做什麼?」他重複。
  
  「我不記得。」甚至連她的聲音也同樣平板,她絕望地牢牢鎖住自己的情感不漏出一絲一毫,幾乎呆滯地問:「我假設我有破壞項目的嫌疑。」
  
  「我們沒那麼說。」Hodge上尉回答。
  
  「你們也沒說我沒有嫌疑,目前情況看起來像是在審問。」她轉開視線,因為無法忍受看著喬尹。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次看向他。稍後獨處時,她會重整情感做個損失評定,但是現在只要看著他,她就能覺得到自己支離破碎。太痛苦了,她處理不了,只好選擇無視。
  
  *********
  
  「我們在Wade上尉飛機上的激光系統找不到任何故障。」她說,從自己平靜的語調中找回一點自尊,「我們討論後,Yates Korleski,我們的小組領導打算好好考慮過後,今晚跟麥肯雷上校談談,我們覺得問題出在計算機程序上。」
  
  hodge上尉看上去相當感興趣,「什麼問題,愛維斯女士?」
  
  「我們不知道,我們想比較工作程序和原始程序,這樣就能知道我們目前的程序有沒有被修改過。」
  
  「如果有修改過呢?」
  
  「那麼我們就知道修改過哪裡了。」
  
  「這是誰的點子?」
  
  「我的。」
  
  「為什麼你會有這個點子?」
  
  「排除法。所有可能性裡只剩這個嫌疑最大了。」
  
  「但是你抵達前程序運行良好。如果你找到了問題所在,那麼這會是個巨大的榮耀,不是嗎?愛維斯女士?」
  
  她毫不退縮,只是繼續堅定地看著他,「我沒有監守自盜破壞程序,靠找到問題來獲取榮譽。」
  
  「我沒有指揮你這麼做。我只是問有沒有這個可能如果你在那麼重大的項目中找到了核心問題所在,這會成為你個人的巨大成功。」
  
  「我的職業聲譽有口皆碑,上尉,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在小組裡的原因。」
  
  「但你並非原始成員,所以你並沒有優秀到這個程序。你是否記恨沒有入選初始名單?」
  
  「我事先根本不知道,所以不可能記恨。我之前正在忙其他的事。夜翼項目組在我完成自己的項目前已經成立,我一個月前才空下來,那些都能考證。」她在他提問之前就補充道。
  
  「唔。」他研究著之前記下的筆記,然後抬頭回以一個笑意未曾達到眼中的微笑,「我覺得我已經問完了,愛維斯女士,你可以走了。oh——你被限制在基地內不得外出。如果你被逮到試圖離開就不太妙了。」
  
  「我的電話也受限制了麼?」
  
  「你需要打電話給某人嗎?」他以一個問題回答,「或許,律師?」
  
  「我需要麼?」
  
  他又那麼笑了,「我們還沒提起任何訴訟。」
  
  他只是必須加個「還」而已,她冷漠地注意到,但這個對她沒影響,「你們還沒提起訴訟而我已經受限制了。容我提醒您,我是個平民,HOdge上尉,不是軍隊的一分子。」
  
  「也容我提醒您,愛維斯女士,你目前身處軍事基地,而且這是個軍事事件。如果必要,我們可以將您關在緊閉室直到正式提訴訟。您可能是無罪的,但是如果您堅持要待在牢裡,我們也樂於招待。」
  
  「您表達得很清楚了。」
  
  「我也這麼認為。」
  
  卡洛琳起身,全神貫注在腿上,確定它們不會顫抖後,她才命令它們前進。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瞧都沒瞧喬尹一眼。
  
  *****************
  
  他們會跟Cal談的,他會證實她告訴他們的切,這會讓他們接受昂貴的傳感器可能並且已經出錯的事實。或許安全部有個主要的紊亂在於兩張ID卡有同樣的條形碼。或許有人複製了她的識別卡潛入工作區對程序進行破壞,但跟Cal談了之後他們就不得不承認那個人不是她了。
  
  她一點也不擔心會被起訴,儘管忍受上尉的盤問不是個愉快的經驗,但她可能永遠也無法從喬尹的眼神,以及他不信任她,認定她會叛國的認知恢復過來。
  
  她為自己建了個巨大的紀念碑,紀念自己的白癡,儘管她有過人智商,但還是犯了個基本的女性錯誤,那就是認為跟男人做愛了就意味著有了承諾。不,不是做愛,只是有性關係。又是一個錯,把性關係看得太重了。對男人而言,這只是一種生理慾望的滿足,跟食慾一樣,不涉及情感。她是在做愛,而他只是在滿足性慾;她奉獻了自己,身心乃至靈魂,而他以身體的愉悅作為回報,但是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多麼偉岸的身體啊,她還以為她是得到比較多的那一方。
  
  哦,她沒傻到認為他愛上了自己,但是她的確以為他會在乎她,至少有一點點。顯然她把性技巧和感情搞混了。至少對她而言,他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他總是那麼自制,除了他的親密家人,從不讓外人窺見他的真心。她開始明白這麼做的睿智了,現在她願意付出一切讓自己的情感世界得到保護,這樣她就不會崩潰到支離破碎,痛不欲生了。如果這麼做能平息她的痛苦,她會這麼做的,可惜她知道這沒用,沒那麼簡單的。
  
  或許他知道真相後還會指望繼續他們的關係,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卡洛琳試著想像自己會如何應付這樣的場面,但一點都想不出來。
  
  她也無法想像如何繼續在這兒工作下去,每天看到他。她一直都是對的,畢竟她從未與男人在一起過。第一次的經驗就像場災難,以致現在她要麼就不可思議地繼續與他一起工作下去,要麼就毀掉自己的職業口碑自動請辭。
  
  看起來工作像是她僅有的了,如果就因為個男人而拋棄一切,她就該死了,就算那個男人是喬尹麥肯雷上校也一樣,哪怕要費心全身精力,她也要完成這個該死的項目。她會跟他討論工作,甚至是以禮相待,但是她絕對不會再冒險對他敞開心扉,她再也承受不起這樣的痛苦了。這次已經超過她的底線,而打磨僅僅開了個頭。
  
  「Cal Gilchrist直接否認在她桌子底下找到過她的ID卡。」Hodge稍後告訴喬尹。當時已經快午夜了,但是今夜無人入眠。「他說她週五早晨打電話給她,要求他陪他進大樓,因為覺得那天早晨有人跟蹤她,有點害怕。他說他跟著她進樓快速檢查了一下然後回住處洗漱了。」
  
  喬尹的臉龐堅硬如石,他原本就不允許自己指望Gilchrist會證實她所說的一切,傳感器記錄下她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那一刻起,一切都是多餘的。
  
  「那麼為什麼要用他做偽裝呢?她肯定知道他不會掩護她的。」
  
  「可能不會。證據表明,他們是相當要好的朋友。Adrain Pendley是絕對不會出手相助的,可能她和Gilchrist有過去,因為她好像很確信他會盡力保護她。」
  
  「不可能。」至少他能確定這一點。卡洛琳從未跟除了他以任何男人親密過。在Ivan開口問他為什麼之前,喬尹先問,「那麼Korleski呢?他們討論過問題出在計算機程序的可能性嗎?」
  
  「是的,她在這點上說了實話,他證實是她提議要檢查程序的。他強烈否認她會破壞程序讓自己成為拯救項目的英雄,也不相信她會為了錢那麼做。」
  
  「那麼他認為小組中的其他人會為了錢或聲望而這麼做嗎?」
  
  Ivan搖頭。
  
  「其他人的調查情況如何?」
  
  「需要時間來重新證實一切,但是其他人都毫無污點。如果不是出入記錄,我也永遠不可能懷疑到她頭上。」
  
  喬尹能理解,他也不可能懷疑到她,同樣他也無法理解自己對她的癡迷。他腦子裡想的全是怎麼把她帶上床深深埋在她甜美的身體裡。現在他不得不考慮其中有多少算計的成分,她究竟是因為為他情迷意亂才不顧一切地獻身,還是她以前就這麼做過……老天,除了慾望,還有什麼可能讓她那樣與他做愛?不會的,她不可能有意接近他來尋找夜翼的機密信息,或者在她被逮住時用他來做掩護。她不必從他這裡獲取任何作息就能接觸到所有她需要的。僅僅因為他們倆睡過就認為他會掩護她未免太冒險了,卡洛琳要他,就算他不相信其他的事,他也確信這一點。
  
  現在該怎麼辦?他從未如此被激怒過,也從未如此……受傷害,他不得不承認,彷彿當胸一擊,從沒有人像卡洛琳這樣做到過。她一直都是率真不偽的,從沒什麼不可告人的詭計。他想要退回到超然的高度不帶感情地審視一切,但是他做不到。
  
  他從未遇到過像夜翼這樣的飛機,它是特殊的,甚至更獨特,是製造工藝上的里程碑,空中的魔法。他會毫不猶豫地為保護這些飛機而獻上生命,因為它們能保護他的國家。純然的愛國,純然地愛這些原型,它們都屬於他。他也一直認為卡洛琳屬於他,是他的女人。
  
  如果選擇的天坪兩端是卡洛琳和夜翼,他會選卡洛琳。他可能會因此鄙視自己,但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讓她受傷害。但是如果在卡洛琳和祖國之間……沒有選擇,無法選擇。他不會放任這樣的選擇發生。無論她是多麼暴躁多麼勇敢,無論她多麼樂於挑戰他多麼毫無顧忌地投入戰鬥。從第一次在一起她就不要他做個紳士,堅持要接納所有的他,兩樣也全身心地投入,卡洛琳總是迎頭而上毫不退縮的。
  
  他停下思索,眉頭微微皺起。卡洛琳看上去不像會在暗處做小動作的那種人,或許他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瞭解她,但他可以發誓,她身上全是錚錚鐵骨
  
  他要見她,他在面對面地盤問她問題,沒有其他人在場做緩衝。他會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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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1 01:30: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他原打算直接到她住處去的,但是半途上又折回自己BOQ的住處。現在的他火冒三丈,無法面對她,尤其是臨時平民宿舍周圍有太多的旁觀者,他們沒必要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從未如此震怒過,當然,也從未遭受過這樣的背叛。該死的,她幹嘛要做這種事情?一定是金錢作怪,但他無法理解那些僅僅為了錢就叛國的心理。
  
  叛國。這個詞在他腦海中迴響。一旦被起訴而且宣告有罪,她就將在監獄裡度過她的餘生,不得假釋。
  
  他再也無法與她做愛。這個想法讓他怒火直噴,他只能在自己的小小宿舍裡不安地來回踱步。一個週末根本不夠,他懷疑一千個週末才夠把她清除出他的系統。他也忘不了有兩次他沒有採取保護措施。儘管她時機不對,但她還是有可能懷孕。md,太混亂了!如果她懷孕 ……這時候考慮這個簡直是增加煩惱。他馬上會知道真相的。但是如果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他該怎麼辦?他還是無法把她弄出監獄。
  
  那還是在她願意告訴他的前提下。今晚她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甚至已經拒絕看他了。他一直注意著她,試圖讀出她的反應,忽然間她開始退縮了,他就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在他眼前發生,那就彷彿一束光忽然熄滅了。她身上所有的活力所有的反應那些無窮無盡的精力都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個冰冷的女子形體,機械單調地回答著問題,眼神如娃娃般空白。
  
  這樣的她太令人惱火了。他想猛揪起她用力搖晃,讓那些美妙直率的怒火發洩出來直接面對他。但人沒有這麼做。如果向這種衝動投降,他會再次失去自制,這是他最不希望發生的。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像暴風雪一樣衝到住所瘋狂與她做愛,有力而長久,等一切結束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是屬於他的。或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是該死的他會覺得舒服多了,可惜他也不能這麼做。去探望她絕對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的努力決堤,情緒會奔流著挾帶一切席捲他。
  
  **************
  
  卡洛琳躺在狹窄的床上,情緒低落得連鑽進被子睡覺的力氣都沒有,如此簡單的動作也變作不可能。她已經洗過澡換過睡衣,但就是無法入睡,哪怕只是假裝,能做的只有躺在寂靜的黑暗中默默瞪著天花板。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感覺到自己緩慢規律的呼吸。這些生理反應告訴她自己還活著,但她無法感知到,內心麻木,死了一般。
  
  他們現在應該跟Cal談過了,他會證實她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喬尹會知道他錯了,但這並沒讓她舒服點。儘管如此,她還是希望他或者Hodge上尉來個電話,說句「對不起,我們錯了。」他們當然不可能蠢到認為她正在休息,應該明早再打過來。
  
  或者Cal撒了謊。
  
  她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躺上床沒多久以後這個想法就溜進她腦袋裡。如果她不是那麼心煩意亂,應該更早想到的,早先她在停機棚裡瞪著激光裝置對問題發生原因進行排序時順著思維流程一直走下去自然能得到這個結果。Cal是個電腦奇才,就是他週五的時候發現了那個微小的脈衝干擾,不過這是卡洛琳開始懷疑電腦程序後才發生的。她沒想過這個,但如果是他干擾了指令,就不會想引起她對程序的注意。他知道她有計算機學位,他們以前在談到過這個。而且週五和今天——應該說昨天了,現在已經是午夜了——他看上去都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是因為熬夜嗎?Cal以前總是像皮球一樣活蹦亂跳的。
  
  而且Cal是唯一一個碰過她ID卡的人。也許他週四撿到了它,然後跟她一起離開了大樓,所以傳感器能夠感應到ID卡數量跟出去的人數匹配。她沒注意到傳感器同時還會監視離開大樓的人,但也許Cal注意到了。畢竟他一開始就在這裡工作,有時間注意這個,而她一心全撲到工作上了。
  
  就算週四晚上他用她的ID卡重新進入了大樓,週日晚上他手裡也沒卡呀。
  
  不過要複製一張識別卡能有多難?他可能離開基地去做的,她確定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傳感器說她在午夜重返工作區,之前的幾個小時完全夠做複製品了。
  
  接著她週五清晨打電話給他要求幫忙到辦公室找識別卡,這給了他一個完美的理由返還卡片而且不會引起安全部門的注意。否則他沒法再用這張卡,因為安全部會從電腦上刪除這個特殊的編號。
  
  她停下來揉揉前額,試圖讓一切看上去合理點。如果她的求助全然是巧合,那他完全沒必要複製識別卡。他在賭她會打電話給他麼?她不得不承認,賭得高明。她不會打給Yates,當然更不會浪費時間向Adrian求助,而且她也不會希望讓安全部知道。並非完全有把握,但是風險真的不大。
  
  然後發生了什麼?傳感器顯示她和Cal一起進入了大樓,然後一起離開。他肯定把她的卡帶在身上讓傳感器識別,這樣就製造證據證明他沒機會對程序下手,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那兒。但是為什麼傳感器沒有發現,明明識別出兩張卡卻只有一個身體通過呢?
  
  大概傳感器還不如上尉。
  
  Hodge顯然覺得傳感器很神。可能設計的時候只想著要抓住沒卡的人,卻沒人想到要逮沒人的卡,也可能Cal發現了某種可以騙過傳感器的方法。有好多種可能性,每種都可能發生。
  
  ***********
  
  可是如果Cal是罪犯。他現在會做什麼?如果程序真的被篡改了,他肯定知道比對分析能找到癥結所在。他會不會回去修復他做的更改以掩藏蹤跡?這樣除了簡單的比對,就不會有其他分析了。或者栽更多的贓給她?
  
  她更傾向於第二種選擇,那樣更加可行。cal費了那麼大功夫做修改為什麼還要改回來呢?不可能的,只要證據全都指向她就好了,他絕對會確保所有證據都指向她的。
  
  頓時她心跳如鼓;如果cal是有罪的,如果他準備再動手,那必定是在今晚,趁整改還沒發生變化。一旦事發,安全部天羅地網鋪開來就沒什麼發做的了,但是在事件開端上還是有小小的漏洞可鑽。
  
  她知道整個激光小組都已經嚴禁進入工作區了,但是他們的條形碼是不是已經從電腦上刪除了呢?涉及辦公室工作的時候軍方其實跟大企業差不多,這些工作大多數在白天進行。既然禁令是晚上才下的,Hodge上尉會不會讓人馬上執行這條命令,還是留著明天一早做呢?她相信以人的天性,後者可能性更大。畢竟她是唯一一個嫌犯,目前還在警衛監督下。
  
  她弓身起床,無聲無息地走到廚房區,牆上高處有扇老舊窄小的立體窗。站在椅子上她向外看,一輛安全部的警車停在街對面,昏暗的燈光下她還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前座上有兩個人,他們沒費事掩飾他們的目的,當然,他們為什麼要掩飾?這又不是秘密監視,而是再明顯不過的守衛了。
  
  這裡沒有其他門可溜。
  
  不過,在臥室裡還有一扇又高又窄的窗子。她小心翼翼地在昏暗的房間裡走動,回到臥室瞪著長方形的窗戶。男人顯然無法通過那裡,她懷疑她自己也沒法通過。然而她站在床上朝外望,街道這邊空無一人。
  
  好吧,如果cal正在床上酣睡,她也不必那麼給自己找麻煩了。她提醒自己Cal也完全可能是無辜的,如果他真的證實了她說的。沒有證據不能定罪,Hodge上尉大概需要一點這方面的進修課程了。
  
  她不想開燈讓街上那兩個人知道她還醒著。所以就憑感覺撥了Cal的號碼,要查他是不是在住處還有什麼辦法更好麼?如果人接電話,她就瞎聊一會兒。
  
  第五聲鈴響的時候她開始懷疑他不在那兒了。她讓鈴繼續響,萬一他睡得正香呢,但是第二十聲鈴以後她放下了聽筒,二十聲鈴響,而且電話機為了保證住的人能被吵起來接午夜緊急電話還特地裝在床頭,就算他睡得再香也該醒了。Cal不在宿舍裡。
  
  她氣得銀牙緊咬,該死的傢伙!她居然把他當成朋友喜歡他信任他。先是喬尹,現在是Cal。她馬上把喬尹驅逐出腦海,哪怕只是稍稍想到他都痛徹心扉,把火氣集中到Cal身上還比較容易。
  
  ***************
  
  她重新看向小小的窗戶,兩條細細長長的木柄向外探出撐著窗子,讓屋子裡積聚的熱氣散出。她得摸黑拆掉它們,不過就算那樣,她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鑽過這個小孔。
  
  好吧,不試過怎麼知道。
  
  激光和電腦的工作經驗讓她對工具相當熟練,而且她到哪兒都會隨身攜帶一個小包,裡面裝著螺絲刀和鉗子——以防萬一。於是她從櫃子裡找出小包,把所有的工具倒在床上,問題是這麼黑的情況下她怎麼知道自己要什麼工具?
  
  幸好有筆式手電,冒著微弱的光芒被外面那兩個人察覺的危險,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旋到最小一檔,剛夠她看清窗戶的狀況,她需要一把飛利浦頭螺絲起子。五分鐘後兩條木柄就靜靜地躺在她床上了。
  
  最簡單的部分完成了,要穿過這個窗口就另當別論了。
  
  目測了一下窗口大小,她能先把肩膀擠過去,腦袋和臀部可能是最大的問題,不過她的臀部可以擠一下,骨架就不得了。於是她打算頭先出去,這樣就能馬上知道她的腦袋是不是能通過了。如果腳先出去,身體在外面腦袋卡在裡面,那就鬱悶了,至少會覺得很窘,前提是她還沒被吊死。
  
  首先,她得換衣服穿鞋。她擰亮了手電察看衣櫃,小心地不讓外面的注意到這光芒。暗色的衣物會比較實用,但是她沒帶來任何暗色的衣服。她可從沒想過要在八月的南內華達沙漠摸黑偷溜。
  
  穿著淺色衣服的她肯定像個燈泡一樣明顯,不過沒辦法,她得確定沒人看到她。
  
  不管對缺乏準備有多火大,她還是飛快地套上棉質長褲和T恤衫,賭氣把識別卡塞到口袋裡。如果她被逮住,至少他們不能說她沒有身份識別物。稍加思索,她又把鑰匙方到口袋裡,自己基本不可能再從窗口回來,如果能把正在做壞事的Cal逮個正著,那從正門走也不必擔心守衛們發現了。
  
  再次爬上床,顯然她得再高點才能達到爬窗的高度。從廚房拿來一把椅子放到床上,然後她爬上椅子,儘管有點傾斜,不過現在她能夠著窗緣而且她也不怕摔倒。
  
  先伸一邊胳膊和肩膀,然後把頭側向一邊小心擠過通道,還好,除了小小的擦碰外沒什麼特別恐怖的。她擺動另一邊肩膀和胳膊穿過,雙手撐在外牆上向前擺動身體努力通過。一旦自己的屁股出來了,她懷疑自己整個重心會猛然前傾把身體後半截全帶同窗口然後腦袋先著地,儘管這裡不算太高,但她還是不想摔斷脖子。
  
  為了防止這種可能性,至少減緩衝勢,她向後勾起大腿,這樣鞋跟就能拉牢內牆,然後一寸寸地往下滑。
  
  窗櫞卡著她的臀部,但她努力忽視這種痛苦逼著自己往前。幾乎同時她猛然前衝幸好抵著內牆的大腿讓事態沒有朝她害怕的方向發展下去,她瘋狂地伸手想抓住點什麼以免真的迎頭撞向地面,然後警覺地瞥向守衛們停車的方向,還好,她沒看到那輛車。
  
  維持了一分鐘那樣的姿勢後,她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她沒法優雅著地了,肯定會有擦傷外加瘀青,更慘的是她沒法顛倒身體讓背先著地。她的腿因為用力過度而顫慄不已,沒給她時間躊躇究竟這麼著地會多痛,它們已經伸直了,幾乎同時她伸手一推讓身體其他部分穿出窗口,半空中她試著轉身避開致命的一擊,她成功了,不過後果比她估計得要嚴重得多,鬆軟的沙地擦傷了她的鬢角,臉頰和先接觸地面的左手左腳,不知為什麼她的膝蓋居然都撞到了,肩膀的情況也她不到哪裡去。
  
  可她沒時間就這麼坐在那裡對著傷口發呆,逼著自己起身沿著建築物陰影下快速穿到馬路對面的時候她還有點神志不清。走了大概一百碼還沒聽到警報聲後她才真的放鬆下來深呼吸。馬上,身上火辣辣的痛起來,她停下來靠著牆壁揉搓疼痛的膝蓋,接著是屁股,然後伸展手臂確定一切都好,最後小心翼翼地摸摸臉龐,似乎沒流血,可是擦傷處火燒火燎的。通常她串在褲子上用來充當腰的圍巾現在被撤下來仔細地去除臉上的沙土。
  
  又一個可以怪到Cal頭上的罪過。
  
  她開始向目的地前進了,沒有避人耳目的打算,因為根據理論,如果某人越是不想被注意到,就越有可能被發現。如果她表現正常,反而沒人會多看她一眼。
  
  ****************
  
  喬尹起身掀開被子,穿戴衣物的時候還在默默詛咒。他不是要出席軍事會議,在空虛不已的床上輾轉反側了那麼久不但沒有平息他的怒火,反而將他的耐心消磨殆盡。他看了一眼表,驚奇地發現現在才凌晨兩點,他在床上才躺不到兩小時,不過感覺上像是已經過了四五個小時了。沒關係,不管現在幾點,沒跟卡洛琳講個明白他都不打算再睡下去了,他要她當面跟他講清楚,絕對不會再讓她像早先在辦公室那樣無視自己了。
  
  只有這麼點路,所以他走過去不開車了。或許步行能讓他冷靜一點,他已經接近爆炸邊緣,他瞭解自己。上一次脾氣失控還是他六歲的時候,當時他就發過誓永遠不會再這樣,可卡洛琳把他逼到極點了。
  
  看到那曼妙身姿無畏地走在夜色中時,他大約走了四分之一英里,他的第一反應是,他產生幻覺了。於是停步躲開她的視線範圍,他一膝著地跪在垃圾車邊。他沒認錯她的身份;那樣的淺色頭髮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那樣的步行姿勢熟悉的如同他自己的臉——傲慢的肩膀,輕巧搖擺的屁股,都深深鐫刻在他的記憶中。
  
  她是來找他的嗎?他的心狂野跳起來,緊接著他奇怪她是怎麼躲過守衛的。他知道那兒有守衛,因為是他向Hodge這麼建議的。Hodge也同意了。他甚至聽到Hodge下了命令。但現在她就在這裡,半夜兩點的時候在基地裡到處溜躂,沒有守衛看顧。
  
  等她走過他了,他才從隱蔽處現身,像往常一樣無聲無息地跟在她身後,保持五十碼的距離。如果她是要去BOQ,他可以快速縮短他們的距離截住她。可她甚至沒在BOQ那裡猶豫一下,他的火氣瞬間沸騰了,她的目標是激光工作區。md,這個背信棄義的小心肝!猛撲到她身上的衝動幾乎不可抵擋。他手癢得想要掐住她脖子拿膝蓋把她扣在地上。等他痛扁了她漂亮的小屁股心情才會好一點,她也會深刻瞭解他又多光火了。該死的,她就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嗎?
  
  她當然知道。她的行為證明她是有罪的,可能她是想完成已經開頭的破壞工作。
  
  他想過要去報告安全警衛,不過繼續盯著她似乎是個好主意。如果她有什麼舉動,比如設定開火目標,他就可以拿住她,直到安全部的人來。事實上他會很享受這個過程的,他會在安全部的人來之前就完成痛扁她的任務。
  
  他看見她從口袋裡掏出什麼夾在T恤上。她的ID卡,為什麼Hodge還沒有收回這個?因為他覺得沒這個必要,她在守衛監視下,而且明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從電腦中刪除她的條形碼。喬尹又暴怒起來,不過這次是針對Hodge和他自己的。他們鬆懈得讓人無法原諒。尤其是對於安全要求像夜翼這麼高的項目而言。她不能離開基地,但還可以把基地弄得人仰馬翻。他們太依賴科技來保護自己了,他會馬上改變這種狀況的。
  
  *************
  
  已經有人在大樓裡,某扇窗子中洩漏出微弱的燈光,幾不可見。卡洛琳也看到了。他注意到她已看到這道光就轉頭繼續朝門走去,如幽靈般滑入其中。
  
  二十秒之後,他跟上了。他沒帶ID卡,所以安全中心馬上會拉警報的。
  
  趕上前,他看到卡洛琳衝進辦公室擰亮燈,把自己整個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你在做什麼!又用我的ID卡?!」她朝裡面的某人發飆,「安全電腦肯定要發瘋了,居然紀錄到卡洛琳連著兩次進入同一幢樓。你在破壞我的項目,該死的你!」
  
  事實如同炸彈般在他腦中炸開,震得他目瞪口呆,這時她完全進入了辦公室,離開了她的視線。該死的小傻瓜!她就沒點謹慎心嗎。她就這麼直接地提出指控,根本沒意識到叛徒可能會很危險。喬尹衝進走廊無聲地疾奔,絕望地祈求不會聽到槍響——那意味著那個有勇無謀的小傢伙沒命了。
  
  他聽到一個急促意外的動作,一聲抽氣,一記令人作嘔的重擊,他猛衝進敞開的大門,眼睜睜地看著卡洛琳滑倒在地上。Cal Gilchrist站在閃光的電腦屏幕著,面無人色。喬尹注意到Cal的視線偏向他一邊時已經晚了,他想轉身,但是能反應過來以前,某個重物砸在太陽穴上。感覺上就像他的腦袋炸開了,接著就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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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1 01:31: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顛簸的不適中,卡洛琳慢慢甦醒過來,腦袋一陣陣抽痛,讓她知覺麻木,漸漸地她意識到肩膀和手臂也是疼痛的來源。接著她聽到聲音了,有人在她身邊,但是有那麼一會兒,她腦中除了恐懼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休息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然後她認出了其中一個聲音,意識瞬間清醒過來,她記起一切。Cal,她認出他的聲音了,幾乎同時,她發現自己身處一輛類似貨車的交通工具中,被綁著,嘴巴還堵上了。該死的!
  
  她慢慢睜開眼睛,又馬上因為窗外刺目的光線而飛快合上。她又嘗試了一次,這次只睜開一條縫讓自己習慣這種不適。這種感覺大概跟宿醉差不多,她從未縱容自己這麼做過,因為這樣只有痛苦沒有快樂。
  
  有人躺在她旁邊!
  
  這次她害怕地閉上眼睛,震驚於身邊有個男人的想法。她完全意識到自己的無助。oh,老天,他們打算強暴她麼?
  
  但是那個男人沒動靜。她謹慎地再次睜眼,發現自己正對上喬尹麥肯雷怒火滔天的淺色眸子。
  
  就算她現在沒被堵著嘴也說不出一句話,太令人驚訝了。他怎麼會在這兒?她清楚知道自己是怎麼陷到目前的境地的,因為她愚蠢地衝進辦公室指證Cal,卻沒事先確定那兒只有他一個人在,但喬尹是怎麼攪和進來的?恐懼在她心中膨脹,因為他也在危險中。
  
  「我說我們就忘了這事兒離開這個國家吧。」Cal焦躁地說,「都結束了。我再也受不了了。他們會檢查整個系統然後發現一切。」
  
  「我告訴過其他人你沒做這種事兒的勇氣。」另一個人輕蔑地回答。卡洛琳移開粘在喬尹身上的視線,昂頭想看前上方。另一個人是駕駛員,坐在Cal旁邊。她不認識他,但是他看上去信得挺眼熟的。
  
  「沒人跟我說過要殺人。」Cal語氣狂暴。
  
  「那我假設,如果飛機墜毀時那個飛行員死了,你就沒有責任?」
  
  「那不一樣。」儘管Cal這麼說,他的語氣一點民不輕鬆。
  
  「是啊,那當然。」
  
  「那只是……巧合。但這次是冷血的謀殺。我做不到。」
  
  「沒人說要你動手。」那個人不耐煩道。「你沒這種勇氣,我們會處理好的,別擔心,你甚至不會看到這個發生。」
  
  如果不是手臂被綁在身後,卡洛琳絕對會衝到那個傢伙面前,她怒氣衝天。他談論他們的生死就像說要去洗衣房一樣輕鬆!喬尹悄然手靴子推推她的腳踝,不過更像是在踢,她的腳踝已經很痛了。於是她轉而瞪他,而他輕輕搖頭警告她別輕舉妄動。她踢回去,讓他痛得眨眼。
  
  他們在一輛貨車裡,更確切地說是輛用來運貨的貨車,因為地板上沒有氈毯,露出光光的金屬板,每到一個轉彎車就會搖擺顛簸,加重了她的不適。她壓在自己酸痛的肩膀上,綁在身後的手雪上加霜。
  
  她試著分辨他們用什麼東西綁著她,感覺上像是尼龍繩,塞在她嘴裡的是她自己的圍巾,簡直就是落井下石。她的鑰匙還在褲子口袋裡,如果能弄出來,如果她和喬尹背對背,如果他們的時間充裕,她大概能鑰匙粗糙的邊緣割開繩子。鑰匙並不鋒利,但是夠粗糙。喬尹的口袋被搜過有沒有刀子,男人經常隨身攜帶著東西,但人們通常不會認為女人會在口袋裡放東西,顯然Cal和他的同夥忽略了她。
  
  「還是沒必要殺了他們。」Cal聲音粗嘎,「都結束了。安全部出動前我們幾乎已經離開那地方了。現在他們知道我離開了基地,而且他們有這輛車的車牌。卡洛琳和上校都失蹤了,但是沒有他們離開基地的紀錄。警察們會兩兩組隊搜查,很快他們就會發佈全國公告搜尋這輛車,至多一個小時。現在我們是活罪,如果殺了他們,就鐵定死刑了。」
  
  在卡洛琳聽來,這樣的說法很有說服力,不過那個人似乎沒感覺,他甚至不費事反駁。
  
  有時候她真痛恨自己邏輯推理能力,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腦子裡的邏輯推理像是自動的關也關不掉。如果那個人一點也沒考慮Cal的話,那必定是因為他有把握不把自己牽扯進去。正如Cal據說,他已經暴露了,但那個人還確定自己很安全……除非Cal認識他而且能讓一切與他車上關係。所以,只有Cal死了才能切斷一切線索,讓那個人覺得安全。
  
  **************
  
  盛怒的她開始用臉蹭貨車地板來扯掉嘴裡的東西,同時用力拿舌頭頂。喬尹又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但她無視他。這瘋狂的舉動終於引起了那個男人的注意,他回頭了。
  
  他的聲音很親切,「歡迎醒來,愛維斯女士。我希望你的頭不太痛了。」
  
  喬尹又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卡洛琳憤怒地跟圍巾搏鬥著,踢動綁縛著的雙腳扭曲身體。
  
  「你不用浪費時間了,」那個男人溫和的語氣中有一絲無趣,「你掙不脫的,只會讓繩索更緊。」
  
  她根本沒去想繩子的事,她只是想弄掉嘴裡的圍巾還有讓口袋裡的鑰匙跳出來,這並非不可能,她的褲子款式寬鬆質地輕薄,不過也不是非常容易,因為她的口袋很深,她低聲詛咒著什麼繼續奮戰。
  
  終於,圍巾吐出來了,她飛快撲到喬尹身邊,臉龐重重地抵在他肩膀處,利用他襯衫與圍巾的摩擦與接觸把堵塞物完全弄掉。喬尹沒有動,眼睛還是緊閉著。她努力掙扎著直到堵塞物滑到她脖子上,前座的男人皺眉望著她。
  
  「混蛋,你們殺了他!」她嘶啞的吼道,奮力在聲音裡加入更多的怒火,忽略她的下巴和舌頭想罷工的慾望。
  
  貨車搖晃得厲害,Cal猛踩剎車回頭探視。另一個人努力保持平衡,「仔細看路!」他朝Cal咆哮。
  
  「你說過他只是失去知覺!」
  
  「他沒死,該死的。我打他比較用力,因為我不希望這個大傢伙在我們把他搬離那兒綁起來前就醒過來。」
  
  卡洛琳也在吼,「cal,他打算殺你!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擔心謀殺指控?除非人已經準備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身上!」
  
  那個男人竄過來要掐她的脖子。她如貓般敏捷地轉頭咬住他手,那份嚎叫著想抽回手,但她像牡蠣一樣死命咬住盡力製造更多的麻煩。
  
  貨車在路上蛇行,Cal一邊駕駛一邊用右手拉扯那個男人。兩個人都在咒罵咆哮。忽然那個男人一拳擊中她的頭,頓時她眼冒金星,再也咬不住那個人,無助地鬆口了。她沒有失去知覺,但是那一拳的確讓她暈頭轉向。
  
  他們在前座廝打,Cal猛地踩住剎車,貨車危險地衝到一邊滑下公路。她能感覺到公路和沙土的分界線,貨車危險地衝到一邊滑下公路。她能感覺到公路和沙土的分界線,貨車以向右傾斜的方式停了下來,可能是輪子卡在某個溝裡了,這個動作把她甩向喬尹,她感覺到他的肌肉在承接她身體時的那種緊繃,可他甚至沒有悶哼出聲,反應以幾不可聞的耳語告訴她:「我右邊靴子裡有把刀。」
  
  好吧,當然是這樣子的。所有的上校靴子裡叫藏著把小刀,難道不是這樣子的嗎?她生氣他有防身武器而自己連把鑰匙從褲子口袋中取出來都有問題,好想狠狠咬他兩口!不過,她還是翻動身體朝貨車後部滾去,又得到了一堆瘀青。Cal和那個仍然在纏鬥,她瞥到一抹金屬閃現在那個人手裡,她本能地意識到那是把槍。
  
  Cal不知怎麼的打開了車門跳了出去,可能是知道在那麼近的距離下他沒有任何逃生的機會。那個人惡毒地詛咒著推開自己這邊的車門追捕Cal去了。
  
  卡洛琳翻轉身體讓自己的背靠向喬尹的腳,憑感覺摸索到他的右靴奮力推開褲腿去夠匕首。他們沒多少時間了,可能連一分鐘都不夠。她摸索的手指早就因為結實的尼龍繩而麻木,不過還是抓住了刀柄拔了出來。
  
  喬尹已經轉過身伸出捆住的手。背對背的位置很不利於匕首的定位,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切喬尹的肉還是割尼龍繩,不過她覺得如果自己做的是前者,喬尹會讓她知道的。那把匕首一定非常鋒利,不到五秒鐘她就發現綁繩斷了,他流離她身後坐起身,從她麻木的手指中拿過匕首,她轉頭注意到他先前屈飛快地割斷他自己腳上的繩索,接著朝她靠來。輕輕一拉之後她的手就解放了,她還沒來得及伸展一下,他已經釋放了她的腳。直到那時他才動手解開堵在自己嘴裡的東西,拉下來讓它像卡洛琳的圍巾一樣掛在脖子上。
  
  *************
  
  一聲槍響在他們前方炸開。
  
  「呆在後面。」喬尹一邊下令,同時貓腰躥到前面躲在方向盤後。引擎不在轟鳴,他拉閘換檔,車輪徒勞地轉動著,大聲咒罵著他再次嘗試,這下連油門都鬆了。
  
  他習慣於自己的貨卡,這種貨車不是他拿手的型。車輪咆哮著要抓緊鬆軟細滑的沙土,最後終於退出了土溝。
  
  前景燈的影射下,他看見那個男人一路奔向貨車,他旁邊沒有Cal的身影。
  
  卡洛琳的腦袋突然從他身邊冒出來,與此同時,那個男人停下身舉起了手槍。喬尹猛壓下卡洛琳的頭把她推到旁邊,自己也壓低了身體,下一秒手槍再次發出巨響,擋風玻璃爆裂開來,碎片四散在車內。他保持低頭姿勢繼續踩油門,車開上瀝青路面對稍稍停頓,接著又滑向一邊。他奮力糾正方向。
  
  槍擊一聲逼著一聲,他甚至能感覺到子彈打在貨車上的震動。一盞前景燈滅了,現在他只有在模糊的燈光中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貨車呼嘯而過的時候那傢伙跳到路邊避開車子。
  
  「卡洛琳!」他大叫,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好,他現在全力以赴駕駛著車子,風撲面而來,擋風玻璃全碎了,他幾乎無法睜眼,更別提分神扭頭察看她的狀況。
  
  「幹嗎?」她吼回來。
  
  「繼續趴下,他可能會開——」
  
  他話沒說完,子彈就從後面呼嘯而至,後窗玻璃也碎了,他全身一陣冰冷。
  
  「卡洛琳!」
  
  「幹嗎啦!」她怒吼,顯然火氣很大,他幾乎笑著舒了口氣。如果卡洛琳情緒很糟,那她肯定安危無恙。
  
  可惜沒放心多久,儀表盤上的指示顯示,引擎的溫度正在飆升,散熱器一定被擊中了。他們目前身在沙漠某處,目光所及沒有任何城市甚至容身之所的跡象。唯一的光線來自星辰與他們自己的車頭燈,他們走不了多遠引擎就會罷工,不過他還是打算離那個持槍男子遠遠的。
  
  溫度警示燈亮了,他繼續踩住油門。
  
  引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急停下來的時候卡洛琳撞到了他身上,「發生什麼事了?」
  
  「散熱器被擊中了,發動機報廢了。走吧,離開車子。」
  
  她順從地推開貨車移動門,蹣跚步入涼爽的沙漠之夜。「這兒。」喬尹指揮著,她難受地繞過貨車。
  
  「現在怎麼辦?」
  
  「走路。但願你穿了雙好鞋。」
  
  她聳聳肩,自己穿的是平地鞋,儘管不如靴子,但是跟涼鞋相比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她從沒想過要穿成這樣長途冒險,不過那又怎麼樣?她還是得走,就算她赤腳還是如此。
  
  「朝哪個方向走?」
  
  「原路返回。」
  
  「可他在那兒!」
  
  「對,可我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或者下個加油站在什麼地方。可至少我們知道如果往回走,大致是往回基地的方向的。」
  
  很有邏輯性,可……「如果我們要原路返回,你幹嗎還朝這個方向開車?」
  
  「因為這樣他才會知道我們要去的方向,」他解釋道,「他會看到車,但不知道我們會繼續前進還是折回。」
  
  「可顯然我們會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他。」
  
  「很有可能,不過不是必然的。他也有可能逃跑而不是來我追我們。我們就假定他回來追我們好了。」
  
  她沉默地走在他身邊。他們不敢冒險沿路邊走,只好沿公路並並行的軌跡行走,距離遠到無法讓人輕易定位,但始終讓公路在視野範圍之中。她渾身上下都痛,可惜現在沒工夫想這些,他們必須得走,所以她繼續步行,就這麼簡單。
  
  「你戴手錶了麼?」她問道,「現在幾點了?天還沒亮,所以他們不可能把我們送得太遠。」
  
  喬尹抬手看他的夜光表,「四點半了,天快亮了。如果他們在保安關閉基地前就把我們扔上車,馬上出發,我們就至少在車上呆了一個小時。我們可能在激勵基地三十至六十里之外的任何地方。」
  
  步行六十英里真讓人膽寒,不過總比再遇見那個男人好。「他還有其他同夥,」她大聲說,「可能就在附近。他們之前想我們移交給他們的同夥處理的。很快天就要亮了,可我們不能攔下任何路過的人,因為我們不知道那些同夥是誰,他們長什麼樣。」
  
  「答對了。」他冷冷地說。
  
  「所以我們就得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完這該死的六十英里。」
  
  「除非我們看到州警。至少要等太陽升起來了我才能知道我們在哪兒。」
  
  答案太差強人意了。她不語,部分是因為聲音在空曠的沙漠裡傳得很遠,她不想讓任何人發現他們的存在,而大部分原因則是走路已經消耗了她全部的精力。她整晚都沒睡——除了不省人事的那點時間,不過她想當確定那不算休息——她已經精疲力竭了,腦袋裡轟轟作響。她假設喬尹的腦袋也疼得厲害,可他只挨了一下。她先是摔出了窗外,然後被人打昏,凶器可能是手槍,接著又是那個男人的拳頭,最後喬尹推她的那下讓她的頭撞到了車邊。她到現在還保持清醒真是奇跡,身上的每塊肌肉都痛,還有好多瘀青。她很高興自己踢不了喬尹,只希望自己也狠狠咬他,最好他的頭痛到爺爺家。
  
  有兩次他發現異動把她拉蹲下了。她沒看到任何東西,但是他的夜視力那群,所以她就任他去,自己抓緊時間休息。當他覺得情況安全得足以繼續前進,就會毫不留情地拖著她的手肘催促她走,她就繼續走一會兒。
  
  他們左方出現了魚肚白,這個線索告訴他們一個基本信息;他們在北邊沙漠裡,現在正朝南走向基地。她覺得這是個好消息,萬一他們看不見公路也沒問題。
  
  「我們不能再走了。」喬尹在她耳邊低語,「任何路過這裡的人都能從公路上看見我們,而且也太熱了,我們得找個地方躲過白天。」
  
  她不喜歡這個主意。白天躲起來晚上走路的確比較安全也利於休息,但也意味著他們得花更多時間才能回基地。如果她不是那麼累可能會爭辯一下,可是她已經快邁不動步子了,忽然間意識到這一晚上的事情有多耗體力。他們必須得休息了。
  
  他直接離開公路深入沙漠。天色慢慢轉灰,他們逐漸能看清周圍環境了。巨大的岩石群出現在視野內,她看得快暈了,基本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的目標,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那兒。咬緊牙關她不讓自己抗議出聲,要麼就到那兒休息,要麼她就得在太陽曝曬下小憩,沒過幾分鐘大概就烤焦了。她口乾舌燥,可是他們沒水可喝,那麼也就沒必要提這個要求,他也渴得慌。
  
  他們抵達那片岩石區後,她心存感激地靠在某塊大石頭上。「現在怎麼辦?」她氣喘吁吁。
  
  「呆在這兒。」
  
  他說著就離開了,消失在岩石區中。她喃喃自語:「當然啦。」跌坐在地上,她的太陽穴在抽搐,閉上眼,她頭靠在背後的岩石。
  
  感覺才閉上眼睛,他就回來了。「來吧。「他冷酷地拉她起身,爬上更高的石頭讓陰影遮蔽著她。直到那時她才發現原來沙漠熱起來那麼快。他發現了一個石縫,足以容納他們兩個,他把她帶到這個避難的居所。
  
  「我已經查過蛇的蹤跡了。」他邊說邊遞給她一根棍子,「但是萬一還是有蛇,就用這個趕走它們。我要去掩蓋掉我們的腳印,找點喝的。」
  
  她自動自覺的握住棍子,想到蛇都讓她不舒服,別提看到蛇了,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睡覺。她向右側睡——因為那邊比較不痛——馬上就沉入夢鄉了。
  
  喬尹凝視著她,下巴的肌肉收縮著。她的左臉有瘀青和擦傷,鬢角上還有個腫塊,疲倦傷痛讓她臉白如紙,衣服髒亂不堪,上面還有淚痕。比起她平時乾淨質樸的打扮,現在的她滿身污泥地躺在他腳邊,沉睡著,這一切都讓他憤怒。Cal Gilchrist很有可能已經死了,可是想到他們對卡洛琳做過的事情,他真想再殺他一次。他自己也沒好好保護她的安全,所以他的憤怒對象也包括自己。
  
  她看上去那麼嬌小無助,那樣蜷起身體,儘管他知道其實她並不是真得那麼柔弱無依,他記得她狂暴地奮力掙脫堵在嘴裡的東西,大吼出對Gilchristr的懷疑,她甚至挑起那兩個男人間的戰鬥為他們創造逃跑的機會。現在輪到他來保護她了。
  
  回去掩蓋行蹤的時候他已經精疲力竭了,但他無視肌肉的抗議,他們需要水,雖然還不到絕望的地步,不過如果能找到足夠的水源,他們的體力會更好。在她脫水前,他會抓緊一切機會攔下一輛車,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想冒險。他以專家的眼光打量著沙地上矮小的綠色植物,尋找那些似乎更汁的植株。他們會沒事的。
  
  他爬回石縫,卡洛琳沒動過身,香甜地沉睡著。忽然間,她覺得擁抱感覺她在自己臂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多一秒鐘都太多了,他躺在她身邊讓她靠在自己肩窩裡,他歎息著,甜美的氣息拂過人的皮膚。
  
  該死的她,為什麼不打電話告訴他對Gilchrist的懷疑?顯然她一點也不驚訝會在工作區發現他,而且明顯地特地在那裡逮人。她寧願直接闖入危險的地方也不願拿起聽筒撥個電話給他或者Hodge。如果她事先打個電話而不是親自出馬,可能事情也不會那麼糟糕。
  
  她醒來後他第一個要清楚就是這個。為什麼她該死的不信任他?如果每次都要把她綁在床上才能保證她離開自己視線的時候不會惹上麻煩陷入危機,那麼他會這麼做的。他清晰記得眼睜睜看著他她衝入辦公室面對破壞者時自己無能為力的恐懼,真想狠狠搖晃她,晃到連她牙齒都掉了。
  
  不過她的舉動正相反,更用力地擁緊她,輕柔地指去她臉上的髮絲。能感覺到她的心跳,是他目前唯一希翼的。他跟她一樣飛速進入夢鄉,閉眼讓睡意如潮般侵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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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1 01:31: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沙漠的熱氣逼醒了她,現在她覺得舒服多了,頭痛減弱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序。她慢慢起身,遠眺在熱氣中微微搖晃的耀眼地平線,延綿無窮,世界一片紅,黃,棕,沙色,星星點點的綠色標誌著稀疏的植物,美麗而簡單。Cal可能已經死在沙漠的某個地方了,儘管他的所作所為讓人難以寬恕,她還是禁不住哀悼他。他不想殺他們,甚至為他們的生命抗爭。可憐的Cal,他是個叛國者,但不是殺人犯,儘管他的行為可以輕易導致別人的死亡,可憐的Cal。可如果喬尹因他而受傷,她絕對會親手殺了他。汗水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抬手抹乾自己的臉。要是沒有這個棲身之所,沙漠的熱度真讓人無法忍受。她伸手摸摸岩石,發現還挺涼爽的。陽光所及之處連雞蛋都能烤熟。
  
  喬尹不在,不過她沒注意他什麼時候離開的。迷迷糊糊中他曾躺在她身邊,塵土的印記證明了這點。
  
  她覺得自己簡直髒到極點了,低頭一看,果然如此。她從……意識到「髒」這個概念以後就再也沒那麼髒過了,她是個挑剔的孩子,喜歡電腦與書更甚於泥巴房子的遊戲。
  
  她僵直地勾起腳,為身上大大小小的疼痛而瑟縮。痛與不痛,都是自然的召喚。
  
  回到石縫出口,她發現喬尹正背靠岩石,看起來令人討厭的神清氣爽,可他的眼神警醒有力。儘管衣物與她的一樣骯髒不堪,可他的看上去就像故意弄髒作舊的樣子,牛仔褲卡其襯衫就是比白色棉質褲和過大的T恤更實用。甚至連人破舊的靴子都比她的平底鞋更適合沙漠徒步,她得當心每一步踏下的地方,不然沙子就會滑進鞋子擦傷她的腳。
  
  她環視一周卻避開與他眼神接觸,然後走過他到旁邊岩石的陰影下。
  
  喬尹牙根緊咬,他以為他能控制好自己,突然發現前功盡棄,快接近崩潰邊緣了。她又推開了他,這讓人無法忍受。
  
  他陰沉地調整呼吸,強迫自己雙手放鬆。她還因為昨天的粗暴對待而脆弱,即使他充滿自制,現在不是對質的好時機,何況他根本沒有自制力。稍後,他許諾自己,他絕對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稍後。
  
  「我們需要點喝的,」最後他這麼說,「來吧。」
  
  她毫不猶豫地跟了上來,沒有絲毫以往的不合作,顯然她渴壞了。
  
  他們沒走很遠,喬尹已經來查看過地形,標記出小河床最有可能有水源的地點,就是灌木茂盛的地方。他跪下來開始用雙手刨沙,很快濕潤的沙土出現了,他掏出匕首挖得更深了,直到泥水積聚在洞中。
  
  他的堵口物是一條手帕,現在真是需要它的時候。他在水中展開它用以過濾,然後示意她,「喝吧。」
  
  喬尹沒有抗議他唐突的語氣,他找到了水源,這是最重要的事兒。她也不挑剔水質太差或者像狗一樣趴下來喝水的姿勢不雅。這是水啊!如果必要,她倒立著都沒問題。微溫的液體滋潤著她的唇舌喉嚨,太棒了。
  
  儘管還遠未解渴,她逼著自己停下退到一邊,示意他,「到你了。」她不知道還有多少水,可能只夠他們倆每人幾口而已。
  
  他伸手捧水喝,這比她剛才的姿勢舒服多了,她本該想到的,不過考慮到自己從未在泥地裡喝過水,下次就知道了。
  
  她心不在焉地研究著他的身形。像他那麼魁梧的身材,身上的血液應該會比她多好多,所以肯定比她需要更多的水。
  
  她的研究方向不包括生物,不過她打賭他至少比她多1/10公升的血,有可能是2/10公升,很有趣的小研究……
  
  她眨眨眼,意識到他正起身等待,顯然想問她話,「還想喝水嗎?」語氣不耐。
  
  「oh,要的,謝謝。」這次她也學他的樣子伸手捧水,這個動作更方便取水。她歡快暢飲,直到覺得足夠了,才停下來問,「你喝完了麼?不要喝麼?」
  
  「我夠了。」他回答。
  
  她努力浸濕手帕,小心地洗臉洗手,刺痛傷口時微微瑟縮。擦完後,她把手帕遞給喬尹,他洗過臉和手,又去擦脖子,水氣能降溫,正是他現在急需的。
  
  「我們在石縫裡等到太陽落山,」他說,她點頭贊同,一語不發地回到小小的避難所。
  
  ***********************
  
  該死的,她像碰到束手無策的陌生人一樣對待他,不,甚至更糟糕。她跟陌生人還比較說得來,她甚至都沒把他放在眼裡,視線在接觸到他的之前就移開了,彷彿他是路上擦肩而過的行人。他的手捏成拳頭,大步跟在她身後。是時候解決問題了,該死的!
  
  她已經在石縫裡坐下了,手臂小心地環住膝蓋。喬尹故意走到近處,讓自己的靴子擦到腳邊,逼著她站起來面對他,或者抬頭看他。可她還是在那兒坐著。
  
  「你該死的為什麼寧願讓Gilchrist放倒你也不打我電話?」他聲音輕柔,柔和到只有夠敏感的人才能捕捉到字面意思下掩藏著的危險氣息。
  
  卡洛琳聽到了卻滿不在乎,聳聳肩,「我不知道會那樣,何況,我為什麼要打電話給你?」
  
  「至少我會注意這件事兒,至少你不會玩掉自己的小命!」
  
  「還有你的,」她針鋒相對,「你怎麼會攪和進來的呢?」
  
  「我跟在你後面。」
  
  「哈!」她給了他個脆弱的微笑,「想抓現行犯是吧?結果發現抓住了別人,多大的驚喜啊!」
  
  「你事先知情。該死的,卡洛琳,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做那麼白癡的事?你懷疑他的時候就該先打電話給我的。」
  
  「呵呵,當然。幹嗎浪費我的時間?」她輕蔑以對,「我已經知道你有多信任我了。我寧願找Adrian Pendley這種討厭的人也不勞您大駕!」
  
  他咬牙吸所,俯首抓住她胳膊,猛地揪起她整個人,「如果你有什麼需要,」一個詞一個詞往處蹦,「你得找我。我的女人不許去找別人!」
  
  她用力推他,試圖掙脫束縛,可他僅僅握得更緊。「真可笑。」她呵斥,「你找到她的時候記得告訴她這些,我可不感興趣!」
  
  紅霧迷住了他的眼睛,「不許推開我,」他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你是我的,該死的快承認。」
  
  她繼續推搡他,藍綠色的眸向他開火,現在已經證實她是無辜的,如果他以為這麼簡單就可以撿起重來,簡直就是天真過了頭。她想尖叫,可是沒那麼做,反而尖刻地反諷道:「我們共度了個火熱的週末,不過這不代表你有權支配我。孩子,我的眼睛沒瞎,我知道你沒瘋狂地愛上我,你是該從中吸取教訓。」
  
  「閉嘴。」他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爆發出來。
  
  「別叫我閉嘴。」她回擊,「下次我再找男人上床前一定會確認——」
  
  「除了我你不會跟任何人睡。」他開始狂搖她,那力量讓她的腦袋前後搖晃。她會投入別人懷抱的想法讓他瘋狂,繃斷了最後一根自制力的神經,怒火如熔岩般噴湧而出,火紅熱融。她是他的,他絕對不放開她。
  
  ****************
  
  轉眼間他就吻上了她的唇,雙手插在她的長髮裡,捧著她的頭固定住她。他嘗到了血的味道,不知道是她的還是自己的,但是鮮血金屬的氣味更激發起他原始的本能,需要給她烙印上自己記號的本能。他需要將他們的血肉彼此融合,從此她再也無法離開他。他的皮膚像火焰般炙熱並緊繃,皮膚下的血液衝擊著肌膚,蠢蠢欲動要奔湧而同。他的男性低象徵鋼鐵般勃起,在牛仔褲前撐起緊緊的帳篷。
  
  他抱起她放到空地上,迫不及待地需要感受她溫暖柔軟的身體。他不耐煩地猛地扯去她的褲子,把它脫下,又以同樣猛烈的方式扯下她的內衣褲。
  
  卡洛琳躺著沒動,著魔般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的面龐。她一直能感受到他令人痛恨的自制力,但是現在,那份自制力突然消失了。他毫無控制的劇烈感情幾乎有些令人畏懼。但只是幾乎,因為在心底的最深處,她最原始最直接的那部分,潛意識地明白他不會傷害她。她在他眼中看到無法克制的野性,感覺到他雙手幾乎無法控制力量地剝去她的衣服,而他狂猛的野性讓她從靈魂中都想飛翔著去追逐他。
  
  她聽見自己發出狂野難馴的尖叫;接著她的雙手深深插入他濃厚的黑髮中,將他拉向自己。他掙扎著脫掉牛仔褲,釋放出早已昂揚的碩長。接著一個狂猛有力的挺進貫穿了她,她因為這個狂烈的進入而再次尖叫出聲。接著她抬起雙腿圈住他的臀部,絲般柔滑炙熱的同在同樣圈住他,柔軟,親密地需索著。那感覺讓他幾乎覺得自己大腦要爆炸了。
  
  他在她身上狂野地馳騁。狂暴的力量將她壓向他們身下堅硬的土地,他們的血肉不能分割地緊緊融合在一起。他從未覺得如此原始,是這樣的雄性和原本能,已經完全放棄了屬於人類的自制,所有的動作全部變成一個雄性動物,正在渴求著這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伴侶。
  
  卡洛琳挺起臀部,迎接他沉重的戳刺,她吸收著來自他的狂風暴雨,她無比熱愛、縱情、著迷並還要更多更多。性愛的歡愉簡直要使她爆炸。是這樣的強有力並且深入。她緊緊揪住他的頭髮,腳纏繞在他的大腿上,纖細的身體彎成弓迎接著他。澎湃巨湧的戳刺像迅雷一樣徹底穿刺進她,她發出達到高潮的哭喊。
  
  感受到她的高潮,他也被喚起並達到高潮。他劇烈的射精,強有力地噴射抽搐,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感覺上似乎已經是永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長、更久更深入。結束的時候他幾乎昏厥過去,根本無法移動。他沒有力氣從她身上翻下來,甚至用胳膊撐起自己身體的重量都不能。他壓在她身上,真希望永遠都能保持現在這樣不用動,希望他們就躺在那裡彼此纏繞著直到永遠。
  
  他的下半生裡不能沒有她。他一直喜歡駕駛戰鬥機飛行的激情,他對其他女人的感覺根本無法和飛行相提並論。但從最初開始,他就發現自己不能把卡洛琳摒棄出自己的腦海之外,因為和她在一起,他一直都能找到在駕駛艙裡才能有的感覺。她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一個宜家宜室的小妻子,但該死的,如果舒適和平靜是他需要的,他就永遠也不會變成一名戰鬥機駕駛員。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如此強壯有力的勇士,即使在嬰兒時期也沒有,但是卡洛琳以她的方式讓他發現自己真正的力量。她不僅取悅他,也會挑戰他。她挖掘到他真正性愛的力量,並且擁有與匹敵的能力。他是個鬥士,而她和自己一樣勇敢,敏銳的天性多於智慧,這些說明了很多問題。如果在遠古,她就是他身邊的伴侶,和他並肩戰鬥,手中握著她自己的劍。他的Valkyrie女神,在她的精神之下,他甚至感覺自己是卑微的。
  
  ***************
  
  「我愛你。」他說,從沒想過自己會說這三個字,可是它們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他卻一點兒也不驚訝。等到終於有力氣撐起身體俯視被禁錮在自己身下的她,他閃亮的眸子危險地瞇了起來:「你是我的女人,不許忘掉。」
  
  卡洛琳瞪大眼睛,急劇擴張的瞳仁幾乎吞沒了她淺色的虹膜,「你說什麼?」她質疑。
  
  他已經精疲力盡了,可那需求那慾望還是那麼旺盛。「我說我愛你,你屬於我,卡洛琳愛維斯,至死不渝。」
  
  「無論健康疾病,」她接下去說,忽然淚水就洶湧而出。
  
  他托起她的臉,溫柔地吻去淚水,自己也胸口緊室,他不敢想像他勇敢的小戰士居然會器,這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為什麼哭?」他喃喃低語,輕柔的吻撒落在她的臉與頸,「我弄痛你了嗎?」
  
  「你差點殺了我,」她低泣,「你不相信我。」說著握起拳頭敲他腦袋,因為這是她唯一碰得到的地方。他們之間的貼近與她的不利地形決定了這一擊的效率不高,至少沒達到她想要的力量。不過他饜足地輕哼,「別再這麼做了。」
  
  他低頭瞪她,「該死的幹嗎打我?」
  
  「因為你活該。」她眨眨眼,又一波淚意湧上。
  
  喬尹癟癟嘴,溫柔地注視著某處,「對不起,」他的唇如羽毛般掃過她的唇,「對不起,我是個盲目固執的大混蛋。僅僅是你可能會背叛我的暗示就讓我發瘋了。那天我正朝你的住處走,結果迎面碰上本該被監禁起來的你。」他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板著臉瞥了她一眼:「你怎麼做到的?」
  
  「我拆了臥室的通氣窗爬出來的。」
  
  他看起來大吃一驚,「你不可能通得過的,那兒太小了。」
  
  「哈,我鑽出來的時候擦傷了,落地的時候還傷到了肩膀,因為我必須讓頭先出來,但我還是能鑽出來的。」她明智地補充道,「不過就算你從頭到腳都抹上油,我覺得你也不可能通過那兒。」
  
  「基地裡的任何男人都不行。」他的回答澀澀的。
  
  「好吧,時代改變了,」她指出,「保安部應該意識到女性已經是空軍甚至戰鬥機飛行員必不可少的一份子,他們該改改思路了。」
  
  典型的卡洛琳會做的事情,從她的逃跑中指出保安部的錯誤。他會把這個建議傳達給Hodge的,如果他能比卡洛琳動作快的的話。
  
  *****************
  
  她打了個滿足的哈欠,深色的眸子看上去昏昏欲睡。喬尹仍然不願意離開她的身體,儘管她身下就是堅硬的土地。他擁著她轉身,讓自己成了墊底的那個。她發出滿意的咕嚕聲,自動把頭靠在他的肩窩。
  
  他輕輕地拍撫著她苗條的背脊,突然胳膊一緊,把她從胸膛上抬起來,凌厲地瞪著她,「你的回答呢?」語氣急促尖銳,「你愛我嗎?卡洛琳,快說!」
  
  「是的,上校。」她喃喃回應著他的命令,假裝這是他的秉性。「我愛你,上校,多蠢啊,不是嗎?明知你除了性什麼也不願付出,我還是愛上了你。」
  
  他的臉頰繃得緊緊的,輪廓分明的骨架更明顯了,那種驚慌引起的作嘔感在他胃中翻騰。他突然間明白,卡洛琳絕對忍受不了那種嚴格的自制,僅僅在可控制範圍內施捨的愛與熱情。她要擁有全部的他。他彷彿站在懸崖邊,前進一步,他的生活會截然不同,但如果不走這一步,他會失去她。他徹頭徹尾明白這一點,光是想到會失去她就讓他如遭雷擊,他知道自己承受不了那樣的事實。她是他的伴侶,無人可替代。
  
  終於,他逼著自己麻木的雙唇吐出一句:「我……我需要自制力。」
  
  她的手溫柔地撫上他的髮,柔軟的指尖沿著他的臉頰細細勾畫至唇,「我注意到了。」語氣苦澀。
  
  很難武器解釋,尤其是她還躺在他身上,兩人間的距離近到她不可能錯過他任何細微表情。他推開她,斷開了兩人間的連接,身體立即感覺到空虛。她看上去有點不知所措,不自覺地用手擋住胸部。如此女性化的動作讓他動容,把她拉入懷中緊緊擁抱,細細享受她絲般的肌膚,藉以積聚勇氣。
  
  重重一吻後,他趁勇氣還在,站起來背對著她,面向荒涼可愛的沙漠。
  
  「我六歲的時候父親進了監獄。」他的嗓音低啞暗沉,「他是無辜的,真正的兇手後來因為其他的事兒被抓了,他承認了所有的事情。可我的父親在牢裡呆了兩年,那期間我被送到了寄養家庭。」
  
  身後一片寂靜,可他能感覺到她的專注。
  
  「可能我身上有某種特質是第一個寄養家庭的男主人所痛恨,可能因為我是個混血兒。他們留下了其他的孩子,孤立了我。我只是個我會弄壞東西,跟其他孩子玩的時候我會發火,就像個孩子那樣。我比同齡人都要分健壯高大,但我不知道怎麼控制自己的力量。任何人只要提到我父親是個天生的混血牢監犯,我就會衝上去死命揍他們。老天,我的脾氣真恐怖。」
  
  「那個男人找到機會就揍我,哪怕是他自己扔地上的煙灰缸絆倒了。最初是皮帶,接著就是拳頭。我反抗,他就打得更凶。我缺課的次數比我出席的還多,因為他不允許鼻青臉腫的我出現在別人面前。」
  
  後面的部分更難講,記憶深處的黑暗更恐怖。他逼著自己繼續,「有一次他把我踢下了樓,摔斷了我幾根肋骨。可我還是反抗他,我猜你可能會覺得我不懂收斂,可我的脾氣就像黑火藥,我控制不了。我跟他頂嘴他就拿香煙燙我,或者扳我的手指,僅僅是為了弄哭我。」
  
  「我好像墜入了一個永遠也醒不了的噩夢。」他輕輕地說,「沒人在乎我。我只是個混血兒,比路邊的雜種狗好不了多少。有一天他摑我巴掌,我大發雷霆,暴跳如雷,踢電視機,往牆上砸東西,衝進廚房摔盤子。他就跟在我後面拳打腳踢。我昏過去了,當然咯,就算比同齡人健壯很多,我還是只有六歲。他把我拖到地下室,剝光我開始毆打。」
  
  他的心臟怦怦直跳,如同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一天,他從未對人啟齒,現在卻不得不,「然後他強暴了我。」
  
  他能感到卡洛琳驚訝的舉動,還是背對著她沒動。
  
  ************
  
  「現在回過頭想想,他自己也被自己的舉動嚇呆了。他再也沒碰過我,即便是最輕微的那種。從那以後我也沒再失去過理智。」他的聲音遙遠空洞。「他打電話給福利院,或者是他妻子打的,兩周後我就離開了那兒,那兩周裡我一直一個人呆在地下室,無聲無息。我不再說話,其他的寄養家庭都還不錯,不過我沒再冒險。我做到了,再也不失去自動力。八歲的某天,我父親出現了,他人監獄裡出來一路找到了我。我不知道他是否有權帶走我,其他人也沒膽子告訴他他不能這麼做。他一把抱住我,緊到我痛,可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疼痛,我又安全了。」
  
  「你告訴過他嗎?」她問道,第一次開口說話。他有點驚訝於她嘶啞的聲音。
  
  「沒有。我從沒告訴過任何人,除了你之外。如果你瞭解我父親,你就知道原因了。他會追到天涯海角直到親手殺掉那個人,我不能再失去他了。」他轉過身準備好迎接她憐憫的眼神,不過顯然他看到的跟他想像中的感情差了很多。她站在那兒拳頭緊握,表情暴怒。如果記憶中的那個男人現在就在旁邊,卡洛琳會衝過去殺了他。她不是混血科曼奇戰士,可她的靈魂兇猛敏捷,她海水般的眸子熠熠生輝。很奇怪,他卻開始大笑起來。
  
  「不許笑,你敢笑!」她怒吼,「我會殺了他——」
  
  「沒這個必要,甜心。」他安撫道,把她扯回懷裡,「他已經死了,福利院的人帶走我後的兩年。我從軍校畢業後曾經去查過,只是想知道一下。老天,以騙誰呢?如果他還活著,我會做什麼還用得著說嗎!」
  
  撥弄她臉上的髮絲,他吻她。「或許我比其他的孩子慘,可他沒傷我很久,除了我問題要求自制。他也沒在性方面扭曲我。跟父親在一起是最好的治療方式,包括性觀念。他總是把性視作自然天性的一部分。我們經營牧場,小孩子在那兒學得更多。回到他身邊六個月以後我就好了。他的愛讓我永遠不會失望。」
  
  「除了你還是很自製以外。」她有牢騷。
  
  他又大笑起來。「你不能把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到那件事上,我是個戰鬥機飛行員,我的性命就靠自制,它是我訓練項目之一,也是我性格的一部分。」
  
  她埋首在他汗濕的胸膛上,「你有理由,可我不喜歡。」
  
  「我也不認為你會喜歡。」他覺得有趣,「所以你才老是頂撞我,讓我失控。好吧,女士,你贏了,滿意了嗎?」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嚴肅,「我可能會傷害到你。」
  
  她看上去像是剛吃了一加侖冰激淋的貓咪一樣咕噥:「太棒了,我沒被嚇到。愛上我並不會傷到我,如果你不愛我了我才會傷心呢。」
  
  他的臂膀緊緊環繞著她。「那你一輩子都會安全無虞。」他內心一部分釋放開來,甚至連他也不知道作品有那麼深的一部分。她在他的保護圈內了,他再也不用堅起防備的藩籬。原來被打敗的感覺也能那麼甜蜜,他贏得了最棒的大獎。
  
  現在,他的大獎傷痕纍纍,衣衫不整,不過還是英勇無比。他放開她,在她背上輕拍一下,「穿上衣服,女人。太陽落山了,我們得回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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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1 01:31: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這次歷險的結局有點虎頭蛇尾。前一夜的危機是如此真實,而日落後沒多久,他們重返公路就恰好看到一輛車,很緩慢地巡邏著,大大的聚光燈發出耀眼的光芒。卡洛琳倒抽一口涼氣,猛蹲下來,可喬尹堅定地拉著她站直,鷹一般的視線聚焦在某個她在黑暗中無法分辨的事物上,汽車頂上一排燈,然後拉著她大步走向公路。
  
  汽車停了下來,聚光燈旋轉著,然後定在他身上。「我是Neilis的喬尹麥肯雷上校。」他低沉的嗓音中有一絲容錯辯的命令語氣,「我要盡快回基地。」
  
  州警關掉燈鑽出車,「我們正在找您,長官。」他的語氣很恭敬,可能是軍方人員的習慣或者喬尹麥肯雷的某些事跡的關係。「您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我們找到一輛卡車——」
  
  「我們知道那輛車的事,當時我們就在車上。」喬尹澀澀地說。
  
  「我們接到長官的命令,要盡一切力量協助軍方找到您,今天早晨就開始地毯式搜索了。」
  
  喬尹環住卡洛琳,讓她坐到後座去,自己則在前排落座。卡洛琳發現自己得從前後排之間的金屬網格裡瞪著他的腦袋。
  
  「hey!」她很不爽。
  
  喬尹回頭壞壞地笑:「我終於找到辦法控制你了。」
  
  *************
  
  「感應器警報瘋狂地響。」Hodge上尉說,「先是愛維斯女士進入工作區而記錄顯示她明明已經在裡面了,然後又是上校你沒有佩戴ID卡就進去了。第一個保安兩分鐘內到了那兒,可大樓空無一人。他們肯定是立即就拖著你們運到Gilchrist先生的車上逃了。」
  
  「我們搜查了愛維斯女士的住處發現她不見了。太奇怪了,我都不知道有人能擠過那麼小的窗戶。」他瞥了她一眼。
  
  「我不胖。」她的回答很酷。
  
  看到她的表情,他清清喉嚨:「我想通知你,上校,結果發現你居然也失蹤了,而沒有任何紀錄顯示你的離開,愛維斯女士也是。唯一的紀錄就是Gilchrist先生在警報響起後馬上就離開了。」
  
  「另一個人肯定是躲在我們身後。」喬尹補充。
  
  「那個人是誰?」她問,「他看上去很眼熟,可我偏偏不認識他。」
  
  Hodge低頭察看他的筆記本,「他是Carl Mary。你可能在控制室見過他,他是個平民,負責雷達項目。」
  
  「Gilchrist怎麼會跟他攪在一起?」喬尹問,「還有某些人也牽扯進去了。你找到他們了嗎?」
  
  他們都在他的辦公室裡。卡洛琳已經打接受過醫生檢查,大體無恙。她的衣服已經壞的差不多了,好心的護士讓她換上每家醫院都能看到的那種背後全空毫無款式可言的袍子。
  
  卡洛琳的時尚感備愛打擊,不過至少現在她穿了一整套衣服,而且精力充沛。
  
  「顯然,Gilchrist在這兒工作後沒多久就被拉入伙了。」Hodge說,「Mabry屬於某個反對防禦開銷的激進組織。你知道的,他們希望錢能花在人道主義目的上,即使必須掃除某些人。」
  
  「那這些是怎麼發生的呢?」卡洛琳興師問罪,「他通過安全調查了麼?」
  
  Hodge語塞,「我——呃,我們還在調查中。不過他沒有授權進入激光大樓。」
  
  「那他是怎麼進入大樓而沒處罰警報的呢?」喬尹不耐煩了。
  
  卡洛琳嗤之以鼻:「那個程序有個致使傷。警報只關注進出大樓沒有帶卡的人——不過對於光有卡沒有人的狀況就沒注意了。」
  
  Hodge的頭髮短得不夠他抓,所以他只是一遍遍拿手爬過板寸頭。
  
  「什麼?」他幾乎是大吼。
  
  「好吧,這個很明顯。Cal進大樓幫我找ID卡的時候我沒有一起進去,但電腦記錄上說我有,這就意味著他身上肯定帶著我的那張卡,然後傳感器掃瞄到了。所以他的一切進出紀錄就算在了我的頭上。Cal也懂電腦,可能來基地沒多久就發現這個漏洞了,可能是拿根繩子吊著ID卡讓它通過大門,即使被抓,他也不會因此而被捕。顯然他撿到了我掉的卡,然後跟我一起出了大樓,這樣傳感器也不會報警。之後把卡帶出基地複製,又在第二天一早把原始卡還給我,這樣就不會有丟失報告文件了。我們那晚逮到他——」她停下,看上去有點困惑,「什麼時候?是不是昨晚?」
  
  「感覺上過了很久了吧?」喬尹朝她咧嘴笑。
  
  「反正他用複製卡進了大樓,然後把卡扔出來給Mabry讓他也進樓。如果你去查紀錄,會發現幾秒種內進、出、再進的紀錄。而且Hodge上尉,如果你夠謹慎的話,應該立即從電腦中刪除我的授權嗎,而不是認為我被監視著就放心等到第二天才做這件事。」
  
  Hodge窘得發燒,只能喃喃道:「是的,女士。」
  
  「除此之外,整個激光小組的成員都該被禁止出入基地,直到你們確定疑犯。「
  
  「是的,女士。」
  
  「傳感器程序需要重寫,想到那麼重要的安全系統居然就像小孩子遊戲一樣這麼輕易就能糊弄過去,真是恥辱!」
  
  「是的,女士。」
  
  ***************
  
  喬尹抬手掩住控制不住往上揚的嘴角,可他水晶般的藍眸閃閃發亮。可憐的Hodge,按夫章辦事的男人怎麼敵得住盛氣凌人的卡洛琳,況且他的小刺蝟現在正在氣頭上。他打算在上尉完全塌台前上去干涉一下。
  
  「你提到Mabry的時候用了過去時,他死了嗎?」
  
  「自殺。順便提一句,Gilchrist這麼做是為了錢,不是任何理想,可Mabry堅信要破壞夜翼計劃。他們打算製造一堆麻煩,讓基金會不准許撥款。就當前的經濟和政治環境而言,很捧的計劃。華盛頓方面只願意在有用的項目上花錢。我們已經把Mabry同一個叫『Help Americans First』的組織聯繫起來了。我不知道如果沒有Mabry的證詞我們能否起訴這個團體,但我們應該能夠生成相關文件。」
  
  「我希望他們都逃不掉,Hodge。」喬尹的聲音很輕柔。
  
  「是的長官。FBI已經介入了。」
  
  卡洛琳打了個呵欠。儘管睡了一整天,她還是很累,真是刺激的24小時。喬尹靠在椅背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她,這樣就能給他深深的滿足感。
  
  「Hodge,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他慵懶地說,「愛維斯女士將要嫁給我。」
  
  好笑的是,上尉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Hodge看卡洛琳的表情就像看到一頭猛獸突然被放出籠閘,他一時不知道到底該逃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她的表情變得冷淡而危險。
  
  「呃,上校,祝你好運!」Hodge脫口而出,「我是說——祝賀你!」
  
  「謝謝,我肯定會用到你的祝福。」
  
  **************
  
  兩周後,卡洛琳在她丈夫強健臂膀的帶領下翩翩起舞。他們身處華盛頓上流社交場合,巨大的舞廳裡衣裙飄舞,珠光寶氣——無論真假,高談闊論與竊竊私語並駕。不同的軍裝與平民正式的黑、灰、深藍燕尾服隨處可見。喬尹看上去帥呆了。卡洛琳看到他所到之處便吸引了無數純女性的目光,她不得不瞪眼趕走那些眼神。
  
  「我們該等久一點的。」她說。
  
  「等什麼?」他把她轉回身邊,胳膊緊緊環住她。
  
  「等久一點再結婚。」
  
  「看在老天的份上,為什麼?」
  
  「為了你的大家庭。」
  
  他大笑。「爸能理解。他決定取Mary的時候,兩天就搞定了一切。我用了三天呢。」
  
  「Ramey將軍似乎很滿意。」她就事論事。
  
  「的確。空軍高層總是希望麾下的軍官都結婚,這樣讓我們定下來。」
  
  「當然,」她有點懷疑,「如果衝擊馬赫3速也算是定性下來的話。」
  
  前一天的國會議會上,夜翼項目的預算以高票通過。喬尹必須在華盛頓出席陳述,他直截了當地表示不願離開妻子,所以卡洛琳也來了。
  
  夜翼項目到了最後測試階段時,FBI對Help Americans First的調查還在進行中,幸好飛機和激光系統都沒問題。Cal作的破壞都修正過來了。然後卡洛琳開始慢慢對嫁給職業空軍飛行員有了新的認識。最終測試完成後,喬尹會升職成為第一戰術戰鬥部門的指揮官,那個部門在弗吉尼亞的Langley空軍基地。結婚後的十天裡她瞭解了很多軍方的事,而且知道喬尹就職後就會得到他的第一顆星。他現在才35歲,很有可能37歲前就升為將軍。儘管有時候她真的有點佩服人的卓越,可她永遠不會承認這點,因為她覺得喬尹需要一個能在他升職時潑點冷水的人。
  
  他接近她,這個華爾茲動作讓她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她的目光迎上他,發現他寶石般藍眸深處升騰的慾望。
  
  「我喜歡你穿白色的衣服。」他低語。
  
  「很好。我有好多白色的衣物。」她現在就穿著純白的禮服。
  
  「你是我見過最適合白色的人。」
  
  ******************
  
  「嗨。我要上飛行課程,所以或許我會添置些白色的飛行服。」
  
  令人驚訝的是,她感到他的肩膀繃了起來,「飛行課程?為什麼?如果你想飛,我可以教你。」
  
  她給了個安撫性的笑容:「才不要,如果你來教我,搞不好會緊張到墜機,我肯定會害死你的。但是我想學,我想知道你在天上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她視之為驅散每次他上天帶給自己的那種恐懼的良方。與其折斷他的羽翼,不如自己也張開翅膀與之共舞。
  
  他看上去還是很緊張:「卡洛琳……」
  
  「喬尹,」她的聲音很堅定,「我很擅長做好我下定決心要做的事,物理,計算機,性。我會飛得很棒的,生孩子也是。」
  
  他猛停在舞池中央,大叫:「卡洛琳!」
  
  她挑挑眉,忽視那些好奇的目光,「怎麼了?」
  
  「你懷孕了?」
  
  「有可能。」她鎮定地說,「我們在維加斯共度周未的時候時機不對,可是後來呢?你說得出哪次我們採取保護措施的嗎?即使我現在還沒有,今年年底前一定會有的。」
  
  他看上去都說不出話了。老天,她可能懷孕了。正如她所說,她很擅長做好她下定決心要做的事,他也是。
  
  「會很有趣的。」她繼續,「我們來看看你能生男孩生還是女孩兒。」
  
  他堅定而帥氣的唇角慢慢揚起一個微笑。「只要是跟你生,我都很樂意。」
  
  「呵,當然是跟我生,麥肯雷上校。我們什麼時候去懷俄明?」
  
  「下個月。我會跟Boling-Wahl談談,這樣他們就能把我派到你駐地附近的項目去,當然,我不會繼續為空軍工作了。你在Langley的時候我可能就在巴爾的摩,兩地還不算及遠。」
  
  「不遠?」他深表懷疑,「我不喜歡你來回奔波。」
  
  她退開一點,眉毛又慢慢揚起來了。「我?」她微微停頓後反問道。
  
  他強抑住大笑的衝動,保持原來的單調:「我得時刻呆在基地。」
  
  「哦,」她考慮了一下,然後說:「好,這次我到你那兒去。可欠我一次,很大一份情哦。我喜歡舒適的生活,開車衝鋒陷陣與之相牴觸。等我想到適當的方法後你要補償我。」
  
  他擁緊她,仍然抗拒著不讓自己大笑出來。
  
  「Mary會喜歡你的。」
  
  ****************
  
  Mary的確喜歡卡洛琳。
  
  這兩個女人一見面就成了朋友。卡洛琳愛上了喬尹的大家庭,還胡俄懷明的Ruth,麥家山壯觀的牧場。這地方太美了,牧場是她見過的最令人激動的一處。
  
  瑪麗麥肯雷是個小巧精緻的女人,有著柔和的藍灰色眼瞳,淺棕色頭髮和世界上最細膩的肌膚。剛開始她給卡洛琳的印象很平淡,可是到晚上的時候她就已經習慣了而且發現了瑪麗純淨美好的一面,她的婆婆真是美得不可思議。當然,渥夫麥肯雷也認為他的妻子美極了,每次看到她的時候黑色的眼睛裡都掩不住深深愛意。
  
  她從沒見過像喬尹和渥夫那麼相像的父子,唯一的區別就是渥夫的眼睛黑得像子夜,而喬尹的燦爛如藍寶石。看到渥夫,她立即明白為什麼喬尹會認為他父親會殺了虐待他兒子的那個男人,只要讓他知道有那麼回事,他一會那麼做的。渥夫對自己的所有物有著強烈的保護欲,如同他的兒子,他是個真正的戰士。
  
  瑪麗比她的兒子們都嬌小,即使是十三歲的贊恩,他是個存在感很強的孩子。麥可正在學校上課,卡洛琳聖誕節才能見到他。十六歲的喬許已經跟渥夫和喬尹差不多高大了。他熱情好客,而贊恩安靜冷漠,時常警惕地看著周圍。喬尹和渥夫身上危險而機敏的特質也出現在這個男孩的身上。
  
  然後就是莉絲了,她十一歲了,個子很嬌小,有著瑪麗的體形與半透明的膚質淺色的頭髮,眼睛則是同渥夫一樣的墨黑,她是她爸爸的小尾巴,小手也學著父親的樣子溫柔安撫暴躁的馬匹。
  
  這是卡洛琳第一次看到喬尹跟馬在一起的情景,另一塊性格拼圖出現了。他對馬有著無與倫比的耐性,彷彿是個天生的騎士。
  
  她在廚房的窗戶邊看他和渥夫還有莉絲一起在畜欄裡訓馬。瑪麗進來站在她身邊,心知肚明她在看誰。「他很棒,不是嗎?」瑪麗歎息,「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愛上他了,那時他才十六歲。喬尹這樣的男人世上很少見,他那時候就是個男子漢了,我是說從感覺上來講。當然,我很偏愛他,不過你也是,不是嗎?」
  
  「光是看著他我就興奮。」卡洛琳眼神迷濛地承認,接著狡黠一笑:「不過別告訴他。有時候他太上校了,我不想讓他太得意。」
  
  「哦,他明白的。事實上你也讓他興奮。世間自有平衡,我懂的。他父親也給我同樣的感受,都快二十年了。你覺得這是遺傳嗎?」
  
  「肯定是,看喬許和贊恩的樣子。」
  
  「我知道。」瑪麗歎息。「我對學校裡的女生們感到抱歉。」
  
  「莉絲會在男孩兒那裡找回平衡的。」
  
  透過窗戶,她看到喬尹輕巧的越過畜欄朝屋子走來,渥夫揉揉莉絲的頭髮也跟著兒子來了,莉絲繼續留在那裡。
  
  這兩個魁梧的男人頓時讓廚房顯得擁擠起來,他們身上糅合著泥土,馬匹,乾草,新鮮空氣和強烈的男性氣息。
  
  「你們倆看上去鬼鬼崇崇的。」喬尹觀察得出結論,「在聊什麼?」
  
  「遺傳。」卡洛琳回答。
  
  他又以他特有的方式抬眉。她聳聳肩:「我情不自禁。接下來的八個半月裡我會對遺傳學非常感興趣的。你想賭一下究竟是男孩還有女孩麼?」
  
  「哦,肯定是男孩。」瑪麗快樂得臉都亮起來了。喬尹則雙腿發虛,渥夫一邊把兒子扶向椅子一邊嘲笑他。「喬尹是麥肯雷家族的人,很難生出女兒的。麥肯雷家的人都必須很努力才生得出女孩,所以他們才那麼寶貝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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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1 01:32:0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瑪莉無疑是對的,八磅兩盎斯的約翰.麥肯雷準時降臨,明顯遺傳了他父親濃黑的頭髮,湛藍的雙眼和墨黑的劍眉,生下他後,卡洛琳沉沉睡去,喬伊則在她床邊的椅上小睡,他的兒子正躺在他胸膛上發出咕嚕咕嚕的小聲音。
  
  卡洛琳醒來,環顧四周直到她的視線落在身邊,她伸出手,先碰了碰她丈夫的手,然後又摸摸那蜷曲在他胸上的小手。
  
  喬伊睜開眼,「嗨,」他柔聲道:「嗨。」
  
  他看起來棒極了,她想道,帶著一些邋遢跟凌亂,因為從基地被直接叫回來的關係,軍服仍穿在身上,那些護士可能會一個個暈倒在他腳邊,她抓住他的領帶,把他拉了過來。
  
  「給我一個吻。」
  
   他照辦,嘴飢渴纏綿地覆住她的,「再過幾個禮拜,我可以給你更多更多。 」
  
  「嗯……我等不及了。 」
  
  他做了一些讓她心跳不已,猥褻而色情的承諾,卡洛琳微笑地從他懷裡接過小孩。
  
  「你真不該在他面前這樣說話,他這麼小! 」
  
  「沒什麼大不了的,甜心,他正好藉這個開場來認識他老爸。」
  
   她俯望著那張認真的小臉,這一刻,她的心膨漲著幾乎要填滿整個胸房。
  
  難以置信,這麼美麗的小東西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決定旅居希臘兩年的父母也在路上,但旅程漫長,怕是還得再等上十個小時,不過,約翰的另一對祖父母,在他出生前就已經設法趕到,而且都己經抱過孫子。
  
  「渥夫跟瑪麗在哪兒呢?」她聲音帶著睡意。
  
  「在自助餐廳,他們說他們餓了,但我想他們是要給我們獨處的機會。」
  
  「我真希望莉絲跟其他男孩也在。 」
  
  「他們都在學校期末考,不過他們很快就可以看到他。」
  
   她又望著懷裡的寶貝,巡望著指尖下柔軟的面頰,讓她意外的是,他的頭突然轉向她的手,小小的嘴巴渴望地張開。
  
  喬伊笑出聲, 「不是那個,兒子,你還得調一下你的準頭。」
  
  小嬰兒開始焦急,卡洛琳打開她的袍子,輕柔地引導他飢渴的嘴到她的乳房,他發出了微小的聲音,緊緊地吸吮著。
  
  「又是個典型的麥肯雷家族的人, 」她輕聲地說,「沒一個模式能套在他身上。」
  
   她仰頭,望進喬伊的眼裡,明亮,還有更多的慾望和愛在其中,超乎她這輩子的想望,他正帶著她,循著快速而堅定的軌道前往星星所在的地方。

--- 完 ————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14-10-11 12:41:22 |只看該作者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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