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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琳達.霍華]愛的魔力(麥氏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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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27: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愛的魔力(麥氏系列)作者:琳達•霍華

麥莉絲,麥渥夫的么女,對馬匹有與生俱來的神奇親和力,
成為馴馬界最令人矚目的年輕馴馬師。
在她的生活中除了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馬兒,似乎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直到有一天,她頭痛欲裂地在一個偏僻的汽車旅館中醒來,
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地與一個半裸的男人一同躺在床上在,
而這個全身充滿陽剛氣息,有著一雙海水般深藍色眼睛的男人告訴她,
他們兩人剛剛偷了一匹馬……
麥克,FBI的特別調查員,追蹤嫌疑犯來到所羅門牧場,
以打短工的身份為掩護開展調查,
卻意外地發現自己被嬌小的女馴馬師撩動心弦。
她激起了了她的男性佔有慾和保護欲,卻又固執得讓他頭痛不已,
因為她居然提出要以自己為誘餌,幫助麥克抓捕疑凶。
當麥克發現自己很不情願讓她有任何危險時才意識到自己被套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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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28: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她頭痛欲裂的醒來。

    陣陣刺痛衝擊著她的頭骨,壓迫她的眼球,甚至連她的胃也彷彿被這一邊串的騷動驚醒,開始不舒服的翻騰。

    「頭好痛。」莉絲含糊地低聲抱怨。她從來不頭痛,雖然體態嬌小,她具備麥家所有的鋼鐵特質,是目前奇怪的身體狀況實在讓她吃驚,以至於大聲說了出來。

    她沒有睜開眼睛查看甲板,警報尚未解除,不必急著起床,或許再休息一下,頭痛就會消失了。

    「我去幫樂拿片阿斯匹林。」

    莉絲的眼睛猛地張開,劇烈的動作使得痛楚加劇。那是一個男性的聲音,更嚇人的是,這個聲音就在她的耳畔,那麼近,它實際上只是輕聲地呢喃,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吹在驗上的溫暖的氣息。

    床墊在他起身的時候往一邊傾斜,隨著床頭燈打開的一聲輕微咯嗒聲,燈光頓時照射在她頭上,她只好再度把眼睛閉上。但閉眼前的瞬間她看到一個男性寬闊、肌肉發達的背部,以及一個長著濃密短髮的腦袋。

    困惑和驚恐頓時淹沒了她。她這是在哪兒呀?更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是誰?剛才的瞥視使她瞭解到她並沒躺在自己的臥室裡,而正躺在一張結實、舒適但卻不是她的床上。

    排氣扇在他打開盥洗室的燈時緩慢轉動起來。她不敢冒險再次張開眼睛,因此只能依靠其他感官來確定自己身在何處。這是旅館,一間汽車旅館,她現在聽到的奇怪的嗡嗡聲正是空調機發出來的。

    以往的工作旅行中她曾住過許多汽車旅館,但是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還真是頭一遭。她怎麼會是在一個汽車旅館裡,而不是她馬廄旁的舒適小屋呢?自從幾年前在肯塔基定居以來她就很少旅行了,唯一的旅行也就是回家探親而已。

    她絞盡腦汁卻怎麼也想不出自己為何會跟一個陌生男人住在汽車旅館裡。

    尖銳的挫敗感充斥著她,腦中一片迷茫。她可從來不到處睡覺的,她真厭惡現在的自己,竟與一個陌生男人躺在一起,還什麼都記不起來。

    她應該離開的,但她似乎連下訂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是逃跑……逃跑?她暈沉沉的想著,奇怪自己怎麼會想到這個詞——她隨時都可以按自己的意願離開的。但現在她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只想躺著什麼都不做。她應該有所行動的,但卻想不出來該幹什麼。她不但頭疼,思維也變混沌了,腦子裡一片模糊。

    她在遠離燈光的靠牆的另一側床邊坐下,床墊再次下陷。莉絲小心翼翼的撐開眼睛,或許是因為她有所準備,這一次的頭痛似乎輕了些。她眨巴著眼睛看著這個靠得很近巨大男人,近得足以讓她透過床單感覺到他的熱度。

    她清楚地看到了正面對著她的臉,驚訝的張大眼睛。

    怎麼是他?

    「哈,」他遞給她一片阿斯匹林。他的聲音是悅耳、磁性的男中音,她似乎從未與他交談過,但奇怪的是,那個聲音聽起來好熟悉。

    她笨拙地從他手上接過藥丸,塞進嘴裡,藥丸的苦味與自己的白癡行為讓她做了個鬼臉。他的聲音當然很熟悉,雖然她什麼都記不起了,但既然跟他上了床,自然有跟他說過話。

    他將水杯遞給她,莉絲試圖撐起一隻手肘坐起來,但頭部劇烈的刺痛使她跌回枕頭上。她到底怎麼了?她從不生病的,虛弱的身體讓她驚慌失措。

    「讓我來。」他將手臂滑到她的肩膀下,毫不費力的扶她坐起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身體溫暖而強健,散發著麝香味,讓她想要貼近他。這個想法讓她吃了一驚,對一個男人產生這樣的感覺,還是頭一遭。他將杯子貼近她的唇,她飢渴的大口喝著,嚥下藥丸。之後,他扶她躺下,失落感在離開他的碰觸時湧現,嚇壞了她。

    莉絲頭暈目眩的看著他起身繞到床的另一側,他很高,肌肉堅實的身體顯示他幹了很多體力活,她半是寬慰半是失望的發現他並非全裸,一條深灰色的平角短褲裹著他堅實的臀部和健壯的大腿,寬闊的胸膛上佈滿黑色的胸毛,下顎因為新生的胡茬而略微泛青。他不是那種帥哥型的男人,卻自有一幅引人注目的陽剛之美,兩個星期前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注意到了。

  她當時的反應是如此不合時宜,以至於她必須強迫自己將他拋到腦後,至少她試圖這樣做了。過去,她總是想方設法去結識那些懂馬之人,然而每次他們偶然相遇,她總是故意不理會他,不知為何,他的出現讓她所有的直覺都大聲叫囂發出警告,他的存在總是讓她感到倍受威脅。

  他也時常觀察她。她曾多次在不經意間回頭,迎上他注視的目光,他的臉上永遠掛著一幅防範的表情,然而,她卻能感覺到雄性的熱切在他的眼眸中灼燒。他只是一個居於定所的流浪者,在啟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之前,在此停留幾個星期,打打短工,換取路費。而她則是所羅門馬場的擁有很高聲望,受人尊敬的馴馬師,是第一個得到這一職位的女人。雖然她不喜歡這個事實,而且寧願和馬在一起也不願穿上昂貴的衣服,周旋於各種社交聚會之間,但她在馴馬界的聲譽已經讓她名聲大噪,所羅門馬場主史家人需要她的專業技能。莉絲不是個勢利的人,但她在農場的職務與這個清理馬廄的流浪者相差實在太遠了。

  然而,她發現他對馬很有一套,也那些寵大的動物相處甚歡,它們也喜歡他,這讓她不可救藥的更加注意到他。她注意到當他彎腰或蹲下時他的牛仔褲是如何緊糖裹著他的臀部的,以及當他舉起鐵鏟或乾草叉時,他手臂的肌肉如何繃緊他的襯衣。她知道他有一雙漂亮的手,結實而修長,他的藍眼睛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她本意並不想注意這些。他也許是個流浪者,但肯定不是因為沒有為自己營造一個穩定生活的能力。

  過去她一直忙於事業,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與任何男人來段韻事。當夜間來臨,她獨自一人身體燥熱,輾轉反側不能入睡的時候,她才萬分不情願的發現自己的荷爾蒙已經為這個或許幾個星期,或則更短時間就會離開的男人而沸騰。因此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理會他,不理會這種想要靠近他的擾人心神的渴望情緒。

  她失敗了。

  她抬起手擱在眼睛上擋住刺目的燈光,看著他將玻璃杯放回盥洗室。直到此時,她才為時已晚的看到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她的褲子還在,但上身則穿著一件T恤,過大的領口滑到肩膀的下方。確切的說,是他的T恤。

  誰幫她換的衣服?他嗎?還是她自己?如果起身查看,會不會看到他們的衣服凌亂的堆在一起?他幫她脫衣服的想法讓她胸口發緊,呼吸困難,她拚命回憶,迫切的需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而,前一個晚上的記憶是一片空白。她應該起來的,挽回自己的衣服,她想著,但她不能,她所能做的只是躺著,忍受頭部的疼痛,試圖拼湊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已經走回床邊,正瞇縫著眼睛看著她,他的藍眼在昏暗的燈光下熠熠生輝「你還好嗎?」

  她吞嚥了一下,「是的」。那是個謊言,但是,基於某種原因,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真實情況。她的視線掃過他佈滿毛髮的胸膛,平坦的腹部,以及貼身的平角短褲下男性的凸起。他們真的……?不然他們怎麼會一起躺在旅館的床上呢?但是,如果他們真的發生了關係,為什麼他們都穿著內褲呢?

  那條製作精良的平角短褲穿在一個馬廄小廝的身上看起來怪怪的,普通的白色三角褲看起來會更像一些。

  他關上床頭燈在她身邊躺下,拉過床單蓋住自己,他的體溫包裹著她。他面對她側躺著,一隻手臂放在枕頭下,另一隻橫過來搭在她的腹部上。她猛然悟出這是一個考慮周詳的姿勢,離她很近,但又不至於非常親密。

  她試圖想起他的名字,但是做不到。她清了清嗓子,不管他會怎麼想她,她必須要理清思緒,而最好的方法則是從最基本的事情開始問起。「對不起,」她輕輕地,以近乎呢喃的聲音問道:「我不記得你叫什麼名字了,也不記得我們為何在這裡了。」

  他變得僵硬起來,擱在她腹部手手臂也變得緊繃了。他一動不動的過了好長時間。然後,一邊低聲詛咒一邊從床上爬起來。他的一連串的動作震得她頭昏眼花,忍不住呻吟起來。在他啪的一下打開床頭燈時,她再次閉上眼睛,避開刺眼的燈光。

  「該死的,」他嘀咕一聲彎下腰來,把細長的手指伸進她絲綢般的亂髮裡,用指頭探查她後腦勺的傷勢,「為何不告訴我你受傷了?」

  「我並不知道呀。」這可是句實話。他說她受傷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應該猜到的。」他抿著嘴冷冷地說,「看到你臉色蒼白、食不下嚥時,我還以為是緊張引起的呢。」他的指頭碰到她腦門上的一塊皮膚時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感到太陽穴一陣刺痛。

  「啊,」她溫柔地把她攬進懷裡靠在肩上,以查看她的傷勢。他的指頭小心地避免拉扯她的頭髮,「這裡有一個很漂亮的腫塊。」

  「還好,」她喃喃說道,「我不喜歡很難看的腫塊。」

  他瞇起眼睛看著她,「該死的,你腦震盪了。有沒有噁心反胃的感覺?視力怎樣?」

  「光線讓我覺得眼睛刺痛,」她承認道,「但視力並不模糊。」

  「反胃嗎?」

  「有一些。」

  「我竟然還讓你睡覺,」他屏息咆哮起來,「我該送你上醫院的!」

  「我不要去,」她警惕地馬上反駁。她最不想去醫院了,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本能告訴她要遠離公共場所。「這裡更安全。」

  他竭力壓下音量,「我能保證你的安全。你該去看醫生的。」

  那股熟悉的警惕感又來了,雖然她還不完全瞭解這種警惕由何而來。現在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擔心,她只能暫時不去深究它,先考慮自己的狀況。腦震盪可能還是挺嚴重的,也許她應該去醫院?她有頭痛和反胃的感覺……其他方面,視力還好,說話也不含糊;記憶呢?她很快地回想她的家庭成員,回想他們的名字和生日,回想起歷年來她最喜愛的馬匹,看來的她的記憶力沒有問題,但是……她竭力要記起昨天發生的事,但最後只記得吃了午飯,隨後走下馬廄,然後呢?

  「我想我會很快恢復的,」她茫然地說,「如果你不介意,先回答我兩個問題:首先,你叫什麼名字?其次,我們怎麼睡到一塊兒去了?」

  「我叫麥克。」他盯著她回答。

  麥克,麥克……記憶頓時回來了,她想起了他的名字,「起起來了,你是亞力。」她曾在首次聽到這個名字時震動了一下,因為這個名字太像她一個侄兒的名字了——麥亞力是她大哥喬伊的第二個兒子。

  「對極了。對於你的第二個問題,我想你真正要問的是我們是否做了愛。沒有,我們沒做。」

  她如釋重負的歎口氣,隨後又皺起眉頭,「那我們怎麼會在這兒?」她真是完全迷糊了。

  他聳聳肩,「我們似乎偷了一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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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28: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偷了一匹馬?莉絲眨眨眼睛,完全糊塗了,好像他說的是外語一樣。她問的是他們怎麼躺到了一起,而他回答說他們偷了一匹馬。她偷馬?這可真荒謬!而且,她偷馬與跟他睡到一起怎麼會有關係呢?

  她突然想起什麼來了,使她覺得一陣頭痛,身體也在她試圖固定這幅記憶的畫面時變得僵硬起來。她記起自己被一陣朦朧的緊迫感驅動,迅速地走過穀倉那條寬闊的門廊,來到位於屋舍中間的豪華寬敞的馬廄裡。索爾是一匹喜歡陪伴和群居的馬,因此它的馬廄位於屋舍中間,以便它找到夥伴。她還記得當時非常憤怒,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憤怒。

  「這是怎麼回事?」麥克緊盯著她問。

  「我們偷的那匹馬是索爾嗎?」

  「是的。如果警察還沒有追捕過來,我看距離也不會遠了。」他頓了頓說,「你打算偷它來做什麼?」

  真是個好問題。索爾是目前車內最有名的馬了,非常容易被辯認出來:光滑的黑毛,白色的斑點,右前腳上白色的長襪。它跳騰有力,奔跑起來閃電般的飛快;它曾上過運動插畫雜誌的封面,還獲得過年度運動員稱號;在短短的四年職業生涯裡,它贏得了兩百多萬獎金,隨後退休做了種馬。

  可是她做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她盯著天花析以,竭力拼起記憶中失去的那些部分。她為何要偷索爾呢?首先,她不會賣掉它,也不會讓它參加比賽;其次,偷馬與她的天性實在不符,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明顯的偷馬事實。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是它處於危險之中。她當然可以讓自己坐視不管,但她更願意拿起鞭子抽打任何虐待她的寶貝馬匹的人。她不能忍受它們受到傷害,或被殺害。

  這個想法像刀子一般剜過她的心,她突然間想起來了,是的,她知道為什麼了。

  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頓時感覺頭痛欲裂,視力好一陣模糊。她吃力地喘口氣,幾乎要失聲哭順帶出來。一隻堅實的手臂很快伸過來抱住她,阻止她坐起來。她感到肌肉放鬆下來,身體支撐不住地向他倚靠過去。疼痛很快減輕了,但痛苦卻使她虛弱看全身顫抖,靠倒在他的胸膛和臂彎裡。她閉上眼睛,試圖從短暫的休克中恢復過來。麥克溫柔地放她平躺下來,身子半壓在她身上,一條毛茸茸的厚重的大腿搭在她纖細的雙腿上。他把手伸到她的脖子下,寬闊的肩膀為她緊閉的眼睛遮擋住光線,一隻大手罩在她的左側乳房上,讓她感覺既溫熱又震撼。隨後,他把手上移到她的咽喉處,按壓著那裡的血管,嘴裡逸出一聲歎息,溫柔地用額頭抵著她,似乎害怕會傷害到她。她費力吞下一口氣,試圖控制自己的呼吸,但那已是她自製的極限了,因為她對身體裡奔流的血液無能為力。此刻只有對索爾的關心才能集中心思了。她再度吞口氣,睜開眼睛凝視他,「他們要殺掉它,」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我相起來了,他們準備殺了它!」憤怒淹沒了她,她忍不住大叫起來。

  「因此你為了救它就把它偷了出來。」

  他的話是陳述而不是的提問。莉絲使勁點頭,隨後才猛然想起只要小小的點一下頭即可。他的冷靜給她的感覺相當熟悉,她忍不住對他好奇起來。他怎麼沒有驚恐和憤怒的表現呢?其他更合情理的表情也沒有,難道他已經猜測出來了,現在只是確認了他原來的懷疑?他只是一個流浪者,而流浪者一般來說都是不負責任、隨時走人的。即使他間對她有所懷疑,現在也已經把自己捲入進來了。現在的狀況真是不妙,除非她能拿出證明,不然他們倆居必會因偷竊罪名被捕。索爾可是國內最有價值的馬啊!她現在所有的記憶都有關它的危險,對背後指使是誰根本一無所知,要想拿出證明來可真難如登天。

  強斯!強斯和贊恩!他們倆的名字讓她的思維頓時清晰起來。不論出了什麼狀況,不論背後兇手是誰,只要她給贊恩打個電話,他就會把整個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也許這就是她原定的計劃——先讓索爾脫離危險,然後聯繫贊恩,耐心等待直到危險結束。估計昨夜太過心緒不寧而把此事全忘離。她凝視著天花板,竭力記起其他細節,卻什麼也想不起來。「我昨晚打電話了嗎?」她轉頭問他,「我有沒有說過給我哥哥打電話?」

  「沒有。我們來到這裡之前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和機會打電話,而你一挨到床就錯睡過去了。」

  這句話還是沒有透露到底是她自己脫的衣服還是他幫她脫的。她皺皺眉,對自己竟然把心思從手上最重要的事轉移到他們的親密狀況上來而生氣。

  他仍然在盯著她瞧,似乎他的注意力根本沒從她身上移開過。她感覺到他在嚴密分析她的表情,這令她感到很不安。她當然已經習慣了受到注視,畢竟她是頭兒嘛,但他的注視跟別人完全不同,似乎要把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弄得清清楚楚。

  「你到致電家人,請求幫忙是嗎?」他在她沉默不語時問。

  她咬咬下唇,「我只能那樣做。也許我應該現在就給他們打電話。」贊恩已經離開了海豹隊,正沉迷於家庭的天倫之樂中,比強期容易聯繫多了。贊恩知道如何聯繫強斯,儘管強斯呆在國內的可能性並不大。如果她需要幫忙,只要打個電話求助,全家人都會來肯塔基幫她的,正如當年海盜們蜂擁至地中海海岸的那個村莊一樣。

  莉絲掙開他,坐起來想打電話,卻驚訝地發現他加強了抱她的力量。

  「我很好,」她想讓他放心些,「只要我記得移動緩慢,不震動頭部,我就會沒事的。我需要盡快給我哥打電話,以便他能……」

  「我不會讓你打電話的。」他冷冷地說。

  她眨眨眼睛,黑眼珠頓時冷漠起來。「請你再說一遍好嗎?」她的話儘管禮貌,但卻明顯地表現出她的決心。

  他的嘴唇一陣抽動,眼裡閃出一絲愉悅,「我說我不讓你打電話。」他忍不住微笑起來,「你打算怎麼著?甩了我嗎?」

  莉絲對的嘲弄不予理會。如果她不能證明索樂存在危險,那麼這些日子可不好過了。她安靜地躺著,考慮眼下的形勢和各種可能性。她真不明白他為何如此自信,竟然不讓她打電話求助。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釋是他也參與了這起事件,與其他人一起密謀危害索爾。沒準他就是那個雇來的殺手。莉絲轉過頭注視那雙藍色的眼睛,再次感到他身上有一種危險,一種內在的暴力危險。看來這個男人很有殺傷力。

  索爾沒準已經死了。一想到那副健壯有力的寵大身驅僵硬地倒在地上不能移動,她就悲傷得不能自己,眼裡泛出淚光。她控制不了自己,她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她有可能她對麥克的判斷並不正確,但為索爾,她絕不能冒險。

  「別哭,」他低聲呢喃,溫柔地抬起手,把髮絲從她太陽穴處拂開,「讓我來處理這些事情。」

  太令人傷心了!莉絲默默地品嚐這位痛苦,記起父親曾告訴過她,在戰鬥中要學會隨痛苦,否則就會被擊倒,最終戰敗。父親還教過他們怎麼在戰鬥中獲勝呢。

  他們的身體靠得太近了,她現在是平躺的,沒佔什麼優勢,但她必須得這樣做,她必須出擊。

  她抬起左手肘撞他,再用拳背猛擊他的鼻子。他迅速閃過身子,抬起右臂擋開她的進攻。她掄起拳頭大力錘他,自己反被震得直咧嘴,她收回手,瞄準他的腹部再一次猛擊過去,但又一次被他粗壯的手臂換擋開了。他轉過身來,抓住她的手臂固定在枕頭邊上,隨後馬上壓上她,用重力把她完全壓在身下。

  交戰還沒有爆發開來就停止了,雙方的進攻、防守和反擊都是那麼迅速,整個過程也就持續了三秒鐘甚至更少,使人幾乎意識不到對峙的存在。她不但受過父親的打鬥訓練,而且經常觀看贊恩和強斯的打架。不久前她還跟一個受過訓練的格鬥高手過熱,結果輸了。她的腦部一點也沒有受到震動,被抓住的手腕也沒有受傷,但當她試圖移動手臂時,發現根本動彈不了。

  他的藍眸堅定,表情冷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表情——自製、冷靜和全然的自信,這些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因為她常常在哥哥們身上看到。贊恩就是以那種方式說話的,一副完全掌全局的樣子。雖然剛才的戰鬥是由她主動挑起的,但麥克並沒有傷害她,而一個僱用殺手是絕不會這樣關心別人的,還有他那性感的灰色短褲,事實再明顯不過的了,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流浪者。

  「天啊,」她突然叫喊出來,「你是個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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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28: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就是你進攻我的原因嗎?」他的藍色眼眸更冷漠了。

  「不是,」她茫然地注視著他,彷彿從來沒見過男人一樣,把她自己也嚇了跳。昨晚確實有什麼事發生了,但她不確定到底是什麼事,正如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時感到一股強烈而原始的興奮,但又不知為何興奮一樣。她皺皺眉頭,正要拋開腦海中的不安感覺,感覺到他加緊了握住她手腕的力量,想要把她拉回眼前,得到他的問題答案。她不情願地回過神來,「我剛認出你是警察。之前你不讓我給家人打電話,使我認為你是個壞傢伙。」

  「因此你想把我打倒?」這個想法真令他抓狂,「你都得腦震盪了,怎麼可能把我打倒呢?此外,是誰都你的那些進攻動作?」

  「我父親,他教我們如何作戰。跟男人打架我基本上都能贏,」她簡單解釋了一下,「但你……我能認出受過訓練的人。」

  「所以,看到我出手你就認為我是個警察?」

  她本想跟他談起贊恩和強斯的,雖然他倆不是警察,但他們和他有不少相同特性,但最後她什麼也沒說,因為她不能確定贊恩和強斯的上頭組織或服務部門是中央還是司法部門。她沖麥克笑笑,「實際上,是因為你的短褲。」

  他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藍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的短褲?」

  「你的短褲不白色的,而且太過性感了,不是一般的內褲。」

  「這就說明我是個警察?」他難以置信得臉都紅了。

  「流浪漢是不穿性感的灰色短褲的。」她注意不透出自己對那條性感短褲的興趣。在這樣的情形下也許她根本就有該提到他的短褲,不但他的反應出乎意料,而且她還近乎赤裸著,他則穿得更少,此刻她正感覺到他結實多毛的大腿和臀部正和她的緊緊貼在一起。幾分鐘前她還認為儘管他靠得很近,但在他小心控制的感觸之下,他們倆之間是不算親密的,但現在她可不敢肯定了,因為他已經勃起,這樣把她壓在身下確實有點太過親密了。似乎他們剛才短暫的打鬥讓他驚異得推動了謹慎和控制,在刺激的作用下變成了一個純粹的熱血男人。她深吸一口氣,感到全身泛起一股莫名的興奮,心跳和血流也加快了,體內一個未被任何男人觸動的秘密而狂野的奇妙部分正甦醒過來,滿足地顫抖。

  「警察不一定就穿灰色短褲。」看來他對她關於短褲的診斷感到很不安。專注地感受到一個堅硬的男性身軀正壓在她身上,她再次微笑起來,黑眼睛半閉起來,顯得既愉悅又性感,「如果你堅持這樣認為的話。實際上我從未看到別人僅穿短褲。你是哪種警察?」

  他沉默地專注她,研究她,隨後似乎看出了結論,嘴角的線條也變柔和了,身體的重量更多地壓到她身上。「聯邦調查局FBI特別部門。」聯邦部門?她震驚不已,疑惑地望著他,「我不認為偷竊馬匹夠得上聯邦罪行。」

  他竭力壓下笑意,「當然不是。如果我放開你的話,你會再次謀殺我嗎?」

  「不會的,我保證,」她說,「實際上我並沒想要殺你,即使我真的想,恐怕也殺不了,你放心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他淡淡地說,放開她的手,把身體移開一些,讓重心換到手臂上,但這個姿勢使他的臀部更緊地貼在她那裡,也使得她的兩腿微分來接納他的重力。她重重地吸了口氣,注意到他的慾望特徵已經消失了,但他看起來並沒在意,絲毫不為自己的身體難為情。

  莉絲再次做個深呼吸,愉快地發現這個簡單的動作使得她的乳房和他堅實的胸肌不斷摩擦,乳尖頓時興奮起來。哦,天哪,這種感覺真好。如果此時沒有那匹偷來的冠軍馬,如果沒有很可能正在跟蹤他們、想要致他們和馬於死地的對手,她會很滿足地靜靜躺在他的臂彎中。

  遺憾的是他們確實藏著一匹偷來的馬,而且他們的處境並不妙。無助地躺在他向下,她集中精神凝視他,竭力想看穿他,「你們這個特別部門為何派人來擾亂我的馬廄?」

  「我們想揪出殺害馬匹並收取保險費的兇手,頭兒。」聽到她傲慢地宣稱自己對馬廄的所有權,他冷冰冰地加上了「頭兒」的稱呼。

  她不理會這個明顯的嘲弄,因為在家裡已經聽得太多了——對她喜愛的東西,她一向喜歡宣為已有。她把頭更深地靠向枕頭,帶著明顯的懷疑看著他,「保險費欺詐都能引起這種特殊部門的關注嗎?」

  「一旦涉及到綁架和謀殺,涉及到州與州的關係,那就跟我們有關。」

  謀殺?那麼她的猜測是對的了,確實有人想幹掉他們。她腦門上的腫塊是由這些人敲擊得到的嗎?還是由倒塌之類的更常見的事故引起的?「什麼事把你引到這裡來的?」

  「一條秘密消息,」他微微抿起嘴,在這樣的近距離下,她甚至能看到嘴角的細小線條,「執法部門是決不能缺少情報的。」

  「那麼你知道索爾正處於危險之中了?」她並不喜歡這個想法,眼裡頓時燃起憤怒的火焰,「你為何不早告訴我?我可以悄悄地提高警惕,而你並無權以它的生命冒險。」

  「所有的馬匹都上了保險,它們中的任何一匹都有可能成為下手的目標。索爾本該是他們最不可能的目標,因為它的名氣實在太大了,它的死亡會引起很多質疑和注意。」他停頓了一會,仔細觀察她,「並且,直到昨晚為止,你一直都是我的懷疑對象。」

  聽到這句話她噘起小嘴,「昨晚是怎麼改變你的看法的?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了昨晚的記憶讓她既困惑又害怕。

  「你跑來向我求助,憤怒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而且很害怕。你告訴我說必須把索爾救出來,如果我不肯幫這個忙,你就自己動手。」

  「我有沒有提出誰是背後主使?」

  他輕輕搖搖頭,「沒有。正如我說的,你幾乎說不出話,也不肯回答我的問題。看到你那麼害怕,我打算先把馬藏安全了,給你時間冷靜下來,然後再問你問題。當時你的臉色非常蒼白,身體不停地顫抖,一心想要繼續前進,是我讓你在這兒休息下來的。我們一進房間後你就昏睡過去了。」

  他的話再次使她想起那個到底是誰脫了她的衣服的問題上來,而且,一想到他自以為能指揮她做任何事情,她就氣得火冒三丈。很有可能他會以實際行動來證明他的指揮權,想到這個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現在的情形恰好證實了這個可能。雖然他沒有傷害她,但她在身體力量上確實處於劣勢。

  想到這裡她更生氣了,眉頭也緊緊皺起。她再次控制住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最緊迫的事情上來,不讓自己的思想受他的魅力影響。索爾的生命,甚至還有她自己的,都取決於他們倆的合作。

  她當然知道眼下哪件事情更重要。

  「史家人,」她慢慢說道,「是唯一能從索爾的死亡中獲利的人。如果把索爾賣作種馬,他們能賺取得更多,因此殺了它並不會引起太多非議。」

  「那就是我認為索爾沒有危險的一個原因。我查看了其他馬匹,他們的保險金不盡相同,它們的死亡也不會引起太多的非議。」

  「我昨晚是怎麼找到你的?」她問,「是走到你的房間,還是給你打了電話?有人看到我們了嗎?你有沒有看到別人?」為了安置那些短工、沒有家室和需要住所的雇工,史家特意在一幢又長又窄的樓裡建了十間獨立的房子,麥克的住所就在那裡。莉絲是職位重要的馴馬師,擁有自己的三間屋舍。懷斯先生是配種師,寓所在配種倉樓上,可以通過監視器隨時觀察懷孕母馬的狀態。那裡難以避免有人出沒,沒準已經有人看到他們了。

  「不是在我的房間裡。我當時正在二號倉檢查,才剛走出後門就看到你騎著索爾前來。當時天很黑,我以為你看不到我,但你卻停下來告訴我說必須幫你。幸好昨天下午運送馬匹的卡車和拖車都停在那裡,我們索爾弄進車裡後就把車開出來了。如果有人看到我們,我看他們是不會注意到車裡藏有馬的,更不會認出那是索爾。」

  他的話很可能是對的。二號倉是專門用來安置那些送到農場進行馴養的馬匹的,而十二月的夜晚天黑得都比較早,一旦把馬匹卸載下來了,工人們也就回去休息吃飯了,卡車和拖車的駕駛員們則在農場過夜,打算第二次清晨離開。每個人都知道下午有馬匹運送過來,並且卡車和拖車都不是農場的,因此,除了駕駛員外,不會有人對這兩輛車的離開起疑心。昨晚的裝運過程很順利,索爾沒發出任何聲響,似乎還挺享受這趟旅行的,裝運它根本沒花多少功夫,隨後他們就上路了。

  「我還沒找到機會給家人找電話,」她說,「你在我睡覺的時候有沒有給別人打電話?」

  「我出去找了個投幣電話打到辦公室,讓他們瞭解事情的進展。他們會盡量為我們打掩護,但不可能做得太明顯,因為那樣會洩漏我們的行動。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誰是幕後指使,除非你剛才想起了什麼。」
  
  「沒有,」她遺憾地說,「我最後只刻午飯後到了馬廄,但確切的時間記不起來了,只隱約地記起當時很生氣,很害怕,然後就跑到索爾的馬廄去了。」

  「一旦你想起了什麼,哪怕是很細小的情節,也要馬上告訴我。我們索爾偷了出來,正好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殺害索爾的理由,並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他們不知道我是FBI探員,必須會嫁禍於我們倆,對我們窮追不捨。我得知道誰是需要對付的人。」

  「索爾現在在哪裡?」她緊張地把手放到他身上推他,竭力挪開他的體重,想坐起來換上衣服去看索爾。對馬匹的舒適和安全不聞不問不是她的作風,儘管她知道麥克對馬匹很盡責,但她得對這次偷馬事件負責。

  「冷靜一下,它現在很好。」麥克抓住她的手,再次將其固定在枕頭上,「我已經把它藏在樹林裡,沒有人會發現它的,也不會輕易找到它。如果把它留在停車場,反而比較容易讓人接近和發現。他們要想找到它必得先找到我們。」

  她放鬆下來,為索爾的安全感到安心。「好吧,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他猶豫了一下才說,「我最初的計劃是查明你知道的信息,然後把你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直到事情結束。」

  「你打算把我藏哪兒呢?跟索樂一起關在拖車裡嗎?」她嘲諷地問,「那可糟透了。我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你的,但我隨時可能會想起什麼,你得把我留在身邊。我們是拴在一起的,麥克,你不能把我打發走。」

  「我只找到了一個能安置你的地方,」他慢慢地說,「而且我已經把你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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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29: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考慮到如今的形勢,這不足為怪。

  麥克的態度和身體都體現出一種男性佔有慾,而此刻他正用犀利的藍眼直直地凝視著身下的她。

  莉絲知道她沒有誤解那雙眼眸,那絕對是一種充滿渴望、熱力和慾望的眼神。在她的成長過程中常常看到父親用那種眼神看著母親,身體緊貼著她,手撫摸著她,身體異常敏銳。同樣的,她也無數次地看到哥哥們用這種眼神看著他們的女友或妻子。

  她驚異地發現他的眼神使人既驚慌又愉快。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他們倆之間有一種關係,一種她不能逃避的關係。

  避開他是那麼令人痛苦,但她不想把他們的關係複雜化,不想因此而忍受其他員工的流言蜚語。她曾跟其他員工有過約會,而一旦有為顯露出想要接近或佔有的跡象,她就退避三舍。對影響她的馬匹和事業的任何事物,她一般都缺乏時間和耐心,也從沒有想過讓任何人接近她。

  她的內心裡隱藏著一個除了家人從沒人觸摸過的私人空間,這似乎是麥家人的一個特質,一種安於滿足的獨立能力,儘管最終哥哥們除了強斯都接了婚,但他們的婚姻完全是出於愛情,因為他們都熱愛自己的妻子。莉絲一直甘願於等待,等待生命中的愛情也降臨在她身上,她可不願意不假思索地和一個剛剛她有身體反應的男人匆忙投入性愛關係中。

  她跟麥克之間確實有化學反應,這是無庸置疑的——此刻他正迫切地擠壓著她腿部的柔軟凹處,誘惑她把大腿展得更開,讓她感覺到他完全伸展的堅硬正對著她的女性核心。她喜歡這樣,看來她自己也產生了化學反應。她知道她應該移開的,但她沒有,因為她的身體沒有任何一個部位想要移動,除非覺得還不夠靠近他的懷抱。

  她凝視著他滿是胡茬的臉龐和藍色的眼睛,那雙眼眸已經由於殘酷壓抑的強烈慾望而變得堅定和黝黑。「現在的疑問是,」她緩緩開口,「你打算怎麼做呢?」

  「還沒有多少計劃,」他嘀咕著,不安地在她身上移動,下巴繃得更緊了,「你腦震盪了,頭昏目眩的,而我們身後還跟著一群未知的人,我必須得多留神,不能只想著跟你做愛。即使你想要,該死的,我也得拒絕。腦震盪搞不好會引發精神失常的。」最後一句話洩露出他的冷酷和挫敗,彷彿每個字都傷害了他。

  她安靜地躺在他身下,本能地想張開大腿安置他,吸引他進入她柔軟的熱力中。她的眼睛黑如夜色,現出溫柔的感動,「我的頭痛好些了,」她凝視著他緩緩地說,「我沒有精神失常。」

  「哦,天啊,」他呻吟起來,閉上眼睛,額頭靠著她的。

  感覺到她要移動雙手,他馬上放開了她。她把手放到他的肩上,他頓時緊張起來,以為她要推開他,儘管他知道把身體分開比較好,但心裡十分害怕和不捨。她不但沒有推開他,反而把手搭在他堅實的手臂肌肉上,慢慢滑過他的鎖骨曲線,最後將手掌平放在他堅硬的胸膛上。他的黑色胸毛讓她掌心發癢,他又小又平的乳頭硬挺著誘惑她,強而有力的心跳在她的撫摸下不停悸動。

  她為自己強烈的慾望感到震驚,禁不住退縮了一下。不,這不僅是一種慾望,還是一種需求,一種既熱情又強烈的需求。成長過程中她看到不少性引力,有來自農場裡的馬匹和其他動物的,也有來自家人的。那真是一種既強烈又溫柔的感情,同時也是既簡單又複雜的,讓她不敢低估性愛的強大引力。儘管看過不少,但她從未親自感受過這種熱力和渴望,這種只有他才能填滿的空虛,這種能使內心深處都會融化的感覺。她總是認為這種感覺是跟愛情聯繫在一起的,但現在他們卻沒有愛,她甚至還沒有真正認識他,儘管她知道他的名字和職業,但卻不清楚他的為人。愛上一個陌生人是不可能的事,那只是一種吸引,而不是愛情。

  但她的嫂子蓓瑞曾說過,剛認為贊恩五分鐘,她就知道他屬哪種人並愛上他了,儘管當時彼此還相當陌生,但特定的環境促使他們很快陷入親密狀況,瞭解彼此的特點。

  莉絲開始考慮當前的狀況和此刻正親密接觸的陌生人,她要分析一下從他的懷抱中醒來之後的談話,看能從中獲取什麼信息。

  他想要她,但沒有勉強她。現在還不到時候,還得先等待。他應該是個有耐心的人,至少是個在需要耐心的時候懂得怎麼做的人。他很有才智,如果她早點允許自己研究他的話,她可以老早就發現這點了。FBI特勤探員應該有法律文憑,儘管她對此不是很確定。他還有一些醫學知識,至少有關於腦震盪的知識。很容易看得出來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因為他指揮她做了她並不想做的事,當然咯,腦震盪使她處於劣勢嘛。他還照顧了她。最重要的是,儘管她在他懷中裸體而眠,他並沒有佔她便宜。

  他的品質真不少:有耐心、有才智、受過教育、有同情心,是個值得尊敬的人。此外,他還具有奇妙的危險性和自制力。他說話時會顯露出一種沉靜和威嚴,以及應付突發事件的完全自信,這點很像她的哥哥們,尤其是贊恩和強斯,而他們倆已經是她認為的最危險的人了。

  她一直沒有墜入愛河的一個原因是幾乎沒有哪個男人能比得上她的家人,使她得以安心獻身事業。她不願安定下來,她知道男人是怎樣的。想到麥克也跟別的男人一樣,她感覺好沮喪。她突然意識到正在墜入情網,這可真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他的眼睛是那麼蔚藍,看著他們就像淹沒在海洋中一樣。她內心裡心潮起伏,默默地把麥克認為她的另一半。

  「哦,親愛的,」她溫柔地說,「我有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要問你。」

  「問吧。」

  「你結婚了嗎?或是正與別人交往?」

  他明白她為何問這個問題。如果他一點也沒有感覺到他們之間迸發的火花,他真該下地獄去。他的勃起證明他完全感覺到了。

  「我沒有結婚,這段時間也沒有與人交往。」他沒有問她同樣的問題,因為對農場裡所有僱員的背景調查使他掌握了她的基本信息:單身,沒有任何拘留記錄。在農場工作期間他也曾做過調查,發現她沒有跟任何男人有固定的約會。曾有人開玩笑地鼓動他對她發展攻勢,他當時還無動於衷,現在看來真是對極了,他為何不爽一把呢?

  莉絲一向都具有洞察事物的特質。她深吸口氣,朝他微微一笑,「如果你還沒打算跟我結婚,最好還是考慮一下。」

  麥克竭力維持表情,不讓內心的震驚洩露出來。結婚?他甚至還沒有親吻她,她就已經談起婚姻了!

  心智健全的男人會馬上起身,把心思放回到最重要的事情上,想想隨後該怎麼保命。心智健全的男人如果想要保住愜意的單身生活,絕不會繼續抱著這個女人躺在這兒。

  他毫無疑問地想要她,他對這種慾望再熟悉不過了。從十四歲起他開始放縱自己的強烈慾望,也知道在妨礙工作時該如何控制。工作完全吸引了他,他總是以冷靜、敏銳的才智投身於工作中,也以同樣的才智支配自己的個人生活。他往往是兩人關係最自製的那個,每當看到女人開始發粘、想從他身上得到他不願給予的東西時立即叫停。把女人留在身邊,讓她做沒有希望的期待並不有所厚道,因此他總是在關係惡化到眼淚和揭醜之間簡單了結。

  但那是在碰見麥莉絲之前。

  他沒有起身,更讓他憤怒的是他甚至沒有嗤笑,沒有反駁說腦震盪讓她精神失常了。她體形纖小,體質嬌弱,他根本無需顧慮她是否生氣,是否會傷害她的感情。但現在他卻想繼續抱著她,要她更緊地貼近他。他要罩在她身上保護她,讓她遠離即將到來的危險,遠離除他之外的任何事物。他想要她為他張一工,為他屈服,為他裸體,讓他為所欲為。他想沉醉在她充滿魅力的神秘的黑眼睛裡,只記得瘋狂地進入她,事情的發展令她始料不及,昨晚之前,他還懷疑她和農場裡的每一個人,每次看到她令人不安的纖細的女性身影出現在眼前,他都抗拒著不去細想體內流竄的熱力。該死的,她甚至不需要進入他的視線,在白天的閒暇時間裡和晚上的無心睡眠中,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他恨自己不能像她忽視自己一樣的忽視她。她具有既安靜又熱情的品質,還有一種鋼鐵般的意志。她是那麼地投入工作,以致不知道他的存在,更沒注意到他是個男人,令他感覺很詫異,也很困擾。他應該跟她相處的,但他反而發現自己想距離更遠一些,讓她能認出他,而不是茫然地凝視他。他夜繼一夜地躺著想她,既恨自己不能自己,又恨她對自己的漠然。他希望她像他在意她一般的在意自己,想知道她是否也兩樣輾轉反側地想念他。他要她的程度令他抓狂,有關她的每件事都吸引他。奇怪的是她一點也沒有公開表現過「性」趣以。她公事公辦,不與人調情,不對她手下的男性有特別的偏愛,沒有說過暗示性的話,也沒有故作魅力。實際上,她根本無需故作魅力,他完全明白她的魅力何在,當然,如果她在他面前做裸體表演,他會更明白。

  他完全知道她的牛仔褲是怎樣緊包著她的充滿曲線的屁股的,他還不止一次地想像自己用手抓住她渾圓的臀部、把她舉高讓他刺入的情形。他注意過她罩在T恤衫下高聳、渾圓的胸部曲線,一想到她纖細的身體,想到他瘋狂滑入時她會怎樣的緊致,他就狂熱起來。他產生過興奮的性想像,他還發現自己被她光滑的皮膚吸引。沒有哪個女人的皮膚能比得上她的——潔白得宛若嬰兒的皮膚,透明得能顯現太陽穴處的藍色血管,無瑕得似乎她沒在戶外呆過多少時間。他喜歡看她淺棕色的被太陽漂成灰金條紋的頭髮,想像她瀑布般絲滑的頭髮滑過他臂膀的樣子。她的眼睛黑如夜色,充滿魔力又深不可測,不斷誘惑著男人前去探測。

  慾望像熱力一樣膨脹,她已經完全把他汽化了。昨晚她僅穿著令人血脈噴張的小短褲和他的大得總是滑下她細嫩肩膀的T恤,而他只是整晚地抱著她什麼也沒做,真是個奇跡。

  好吧,這是慾望……但還有更多。那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深刻慾望,一種冷卻不下來的熱力,一種得不到滿足的需要。昨晚之前他一直不允許自己與她交談,雖然他知道他應該這麼做,以便從她身上挖出一些信息。奇怪的是她好像也在躲著他,儘管她是個熟知手下、寬厚待人的馴馬師。她對馬匹有著一種純粹的魔力,事關馬匹的照顧問題時則是一個仁慈的小暴君,從馬廄小斯到騎師,每個人都對她有著不同程度的尊敬和崇拜。躲避他是不她的作風,但她確實是這麼做的。

  這令他頓起疑心。懷疑和注意任何不合常規的事物是他的工作,而她對他的態度使他懷疑她已經對他的身份起疑並警惕起來。他成為擔負這次行動的理想人選完全在於他熟悉馬匹。一直以來他都知道,他受過的訓練已經完全改變了他,使她永遠異於常人。他能一眼辨出真偽;他對周圍情況特別警惕,以辨別身邊發生的任何事情;他有著極強的快速反應能力;他總是不自覺地讓自己處於防禦狀態。

  她已經發現了他的這些特質,並知道這著意味著什麼。他一點也不喜歡她很快就發現並指出他是個警察,儘管她昨晚的行為已經證實她並沒有參與謀殺賽馬、收取保險金的計謀。她的黑眼睛看到的太多了,現在則正盯著他,似乎能看穿他的靈魂。

  他得對她誠實坦言。即使身體裡所有的荷爾蒙都在叫嚷著不要做影響現在的親密狀況的事,讓自己繼續躺在她身上,躺在她的兩腿之間,他還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必須要說的話。

  「婚姻?你肯定傷得比我認為的還要嚴重,你真是發昏了。」

  她沒有反駁,而是把手繞在他的脖子上,給他一個深不可測的該死的女性微笑。「我明白的,」她溫柔地說,「你需要時間去適應這個想法,而你現在要做的是工作。這事以後再說。現在,你得去抓那些該死的殺馬兇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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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29: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需要清理一下思緒,需要離開他一會兒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莉絲輕推他的肩膀,麥克猶豫了一下,但立即翻身到一旁,放開了她。失去了他的重量和那生機勃勃的體溫帶來意想不到的痛苦,幾乎使莉絲忍不住想把他拉回來。瞥了一眼他緊繃的短褲,莉絲知道,麥克可能禁不住更多的誘惑,既然她的整個身體都在渴望他,她希望兩人都能充分享受他們的第一次。她得了腦震盪,還有不知道多少人在後面追殺他們,況且,最讓他們分心的還有索爾。

  她小心翼翼地從床上坐起來,盡可能使頭部保持不動。阿斯匹林正在起作用,頭依然疼,但不像剛才那樣抽痛得使噁心。她慢悠悠地站了起來,還好,房間並沒有隨之搖晃。

  突然,麥克來到她身邊,他扶住她的手臂問道:「你要幹什麼?你必須多休息。」
  
  「我想去沖個澡,穿上衣服。如果我可能挨槍子兒,我希望自己能站起來而且穿上衣服。」上帝,他可真魁梧,而且他裸露的身體就在她的右前方。她渴望投入他懷中,在他們倆都站著的時候,讓她的頭在他的肩膀上找一個合適的位置棲息。她深吸了一口氣,盡力控制這股急切的需求。

  他的身軀非常健美,肩膀寬闊有力,四肢肌肉隆起。她可真傻,這麼多天都迴避他,她本可以瞭解他的!她心裡不由得為自己浪費的時間而呻吟。當她對他產生強烈的反應,當她感覺到怪異的驚慌時,她就該意識到的。

  這就是她願意與之共渡一生的男人。無論她的事業把她帶到哪裡,她的家總在懷俄明的山上,而麥克將改變這些。哪裡有他哪裡就是她的家,作為一個FBI特別探員,他可能被派住任何地方。沒有馬她的生活會不完整,他可能會被派住任何一個城市,在那裡她可能找不到馴馬師的工作。儘管如此,在此之前她從沒遇到一個人使她甚至願意在考慮馬匹之前先考慮他,但她現在就看著這個人,本能地想著這些事。毫無疑問,她願意。

  他們兩人屬於彼此。她的全部意識都告訴她這一點,好像她接收了他的波長,並與他一同振動。

  但現在正是危機四伏的時候,她必須有所準備。

  麥克瞇起眼觀察她的表情,這表示他正強烈地關注她。他沒有放開她,而是把她拉近,他的手臂環住了她的纖腰。「什麼也別想。這事你別插手,什麼也不要做。」

  他靠得這麼近,太誘人了。莉絲把頭倚在他胸口,用臉頰摩擦那毛茸茸的堅硬的肌肉,心中充滿一種近乎痛苦的柔情。「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對付這件事的。」他的乳頭距離她的嘴唇只有幾英吋,這種誘惑就像香草對於小貓那樣不可抗拒。她靠過去,伸出舌頭,優雅地舔著那棕色的扁平小丘。

  他戰慄著,環著她的手臂驀然抽緊,但他眼神仍然嚴肅而且堅決。他用另一隻手輕輕托起她的臉,柔聲道:「這是我的工作。」他的聲音平靜,幾乎細不可聞,她從沒聽到過他用這種語氣說話。「你是個平明,而且你受傷了。你能幫助我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另插手。

  她好笑地看著他說:「如果你瞭解我就不會這麼說了。」對於她愛的人,她有一種強烈的、本能的保護欲。一想到讓他獨自一人面對所有的危險,她的血液都凍結了。不幸的是,由於命運的安排,她所愛的男人的職業就是置身於不法分子與受保護的社會成員之間。她不會要求他辭職,就像她的家人不會要求她辭去這種危險的馴化烈馬的工作一樣。他就是他,愛他就意味著不要試圖改變他。

  她挺直身體,離開他的懷抱,說:「我還是要衝個澡,穿上衣服。我還是不想只穿內褲和T恤衫面對任何人……」她頓了一下,「除了你。」

  他猛地吸了口氣,他的鼻翼翕張,她看到他的手握緊,好像要再伸手攔住她。時間不夠了,她離開他,離開了誘惑,收拾自己的衣物。直到浴室門口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停下來看著他。他是單獨行動嗎?儘管贊恩和強斯從不談論他們的任務,有時候他們還是會說起一些技術細節,回顧他們受訓的日子,因而使莉絲瞭解了不少。一個FBI探員在執行任務時不太可能沒有支援。

  「你的搭檔應該就在附近,」她說,「我沒猜錯嗎?」

  他微感驚訝地抬起眉毛,然後微笑著回答:「他在停車場。我們到這兒後一小時左右他就到位了。沒人會突然接近我們的。」

  如果不是有同伴擔任警戒,麥克不會放鬆警惕到和她躺在一張床上或者讓自己被他們之間的吸引力分心。她敢肯定他沒睡覺,而是一直保持清醒等待同伴的信號。

  「他叫什麼?長什麼樣?我要能從壞人中辨別出你們的人。」

  「他叫迪安,身高五尺十一寸,很瘦,黑色的頭髮和眼睛,有些洩頂,來自緬因州,口音很顯赫。」

  「外面很冷,」她說,「他一定凍僵了。」

  「我說過,他來自緬因州。這種冷對他來說不新鮮。他有一保溫瓶的咖啡,他會時常讓汽車發動一會兒,把擋風玻璃上的霜除掉,這樣才能看清外面。」

  「如果車上沒有霜不就暴露目標了嗎?

  「除非人膠知道那輛車在那兒停了多久,但大多數人不會注意到這種細節。」她拾起年仔褲套上,眼睛卻一直停在她身上,好像他正考察她敏捷的思路。「你在想什麼?」

  她給了他一個甜蜜的微笑,她母親常露出的那種微笑。「當你見到我的家人時就會知道了。」然後她走進了浴室,關上了門。

  當她獨自一人時,笑容立即從臉上退去。儘管她完全瞭解產同決不去干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員與他的同伴的行動,她仍然強烈地擔心墳墓可能出錯,人員可能受傷。不論執行者有多麼出色或多麼小心,這種事還是會發生。強斯受過好幾次傷,他總是不讓母親知道這些事,但當他受傷時瑪麗總會知道。莉絲也會知道。她內心隱秘的深處會感覺到,只有那些她深愛的人才能觸及。當贊恩為了從利比亞的恐怖分子手中救蓓瑞而受了重傷,幾乎死去的進修,她都快嚇瘋了,直到她親眼見到他,感覺到他鋼鐵般的生命力沒有減弱。

  這就發生在贊恩身上,而他最擅長制定任務計劃。事實上,期待事情發生變故正是使贊恩出色地完成任務的原因之一。他曾說過總有人不按牌理出牌,而她必須為此做好準備,不論牌怎麼玩。

  她的優勢在於她受過防身訓練,她是個很好的射手,而且比別人更知道做戰的戰術。但另一方面,她的手槍還留在住處,所以現在她沒有武器,除非她能說服麥克給她武器。考慮到他是多麼地不容易妥協,她不認為自己有太大的把握。她還有腦震盪,儘管頭痛減輕了,她感覺好一些,但如果情勢需要快速行動,她不能保證自己能行動自如。她的失憶也是個問題,她受的傷或許比她當初預想的要嚴重,雖然其他症狀都減輕了。

  誰襲擊了她?為什麼有人要殺索爾?見鬼,要是她能想起來就好了。

  她用毛巾把頭包住以免弄濕頭髮,然後站在噴頭噴出的溫暖的水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她記得的部分,好像她能夠借此迫使受傷的大腦吐露實情。當她在午餐後回到馬廄時一切正常。而到天黑時,大概六點或六點半,她搖搖晃晃地遇上了麥克。在這五個小時裡,她得知索爾有危險,而且吃驚地發現有人要殺它,或者在此之前,她遇上了那個人並且頭上受了重重的一擊。

  一點線索也沒有。但史氏夫婦應該是殺害冠軍種馬的幕後指使人。因為只有他們會從索爾的死中獲利。既然賣掉索爾比養著它作為裝飾要更有價值,殺死它的唯一原因就是馬兒本身出了問題,使得它不能被出售。

  不會是健康問題。莉絲從小和馬兒一起長大,她全身心地熱愛它們,而且她瞭解她掌管的馬匹的身體狀況。索爾的健康狀況非常好,它是一匹非常強壯、快速的好馬,而且精力旺盛。它是一匹高大、快樂的賽馬,熱愛奔跑,有時候有些淘氣,但絕沒有毛病。她愛所有的馬,但更愛索爾。她無法想像有人要殺死它,永遠毀滅這個高大、有和藹脾氣和無與倫比體力的動物。

  她能想到阻止出售索爾的唯一原因,唯一可能讓任何人寧願捨棄出售它的巨大利益而獲取保險金的原因就是,索爾喪失了生殖力。

  如果是這個原因,史家人應該會閹割它,然後趁它還健康的時候讓它盡可能多地參加比賽。但即使是最強壯的動物也會受傷,比賽生涯可能在一次心跳之間就結束了。曾有一匹出色的小母馬在奔向勝利的路上領先競爭對手一個馬身的時候,踏錯了一步,折斷了腿,結束了生命。

  考慮到參加比賽獲得的那些不確定的獎金和指定的保險金,如果索糸真的不育,史家完全有可能為了確保收入而僱人殺死它。

  她不願意這樣想他們。她總認為史家夫婦瓊和羅納是正派人,儘管他們不會成為她的親密朋友。他們是肯塔基州的貴族,生來就是,但羅納似乎僅僅因為繼承了牧場而非常願意飼養馬匹。她是一個冷靜、疏離的人,注意力更多地投在社交職責上,而不是馬廄中的體力活兒。問題是,他們會為了保險金蓄意殺死一匹冠軍種馬嗎?

  再沒有人具有這麼多的嫌疑了,所以一定是他們。

  但他們不會自己做這件事。莉絲無法想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親自做這件事。他們僱用了別人殺死索爾。是誰呢?應該是她每天都能看見的人。一個可以接近馬匹而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人。有可能是臨時請的幫工,但她不能排除某個長工,因為數十萬的收入對一些人來說是無法拒絕的誘惑,無論是以什麼方式得到這些錢。

  她關了淋浴,走出浴缸,反覆考慮著這些情況。當她穿好衣服時得出一個清晰的結論:麥克知道誰是兇手。

  她打開門走出浴室,趔趄了一個差點倒向他。他站在狹小的更衣間,倚著一個檯子,手臂抱在胸前,腿伸開,耐心地等待著,以防她頭暈需要他的幫助。他也穿戴整齊了。他穿著牛仔褲、法藍絨襯衣和靴子,粗獷、性感得讓人垂涎,但她還是遺憾不能再看到他只穿緊身短褲的樣子。

  莉絲伸出一根纖長的手指戳他的胸口:「你知道是誰幹的,是不是?」

  「有個小孩跟你做的事一樣,但他沒那麼幸運。第二天早上,馬死在馬廄裡,而孩子失蹤了。這是在康涅迪克州。一個星期之後在賓州,人們發現了他的屍體。」

  她瞪著他,漆黑的大眼睛更幽深。瓊和羅納不但貪財,而且還與殺人犯為伍。她為他們感到的每一絲遺憾都蕩然無存。

  麥克的表情僵硬。「我不能馬上離開而毀了整個調查。無論如何我要抓住那些混蛋。你明白嗎?」

  她明白。完全明白。現在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你不能搞砸這個案子,我不願意讓索汞受傷。那就是說,你必須用我作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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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29: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絕對不行,」他急躁地說,「見鬼的,不能讓你這麼做。」

  「你必須同意。」

  他惱火地低下頭看他,隨後揶揄道,「甜心,你當頭兒的時間太長了,都忘了該如何服從命令了。這事是由我來負責,你該死的得聽從我的指揮。接到命令後你就得去做,否則你會發現自己被一帶上手銬,塞上破布,誘人的屁股被關進櫥櫃裡直到事情結束。」

  莉絲眨眨濃密的睫毛,「你認為我的屁股很誘人?」

  「誘人得很可能無需等多久我就可以咬它了。」這個想法吸引了他,她感覺到了,連她自己也很受吸引呢。他很快聳聳肩,咧嘴笑了笑,「不論你有多誘人,眼睫毛眨得有多快,我都不會改變主意讓你做餌誘敵的。」

  她抱起胸,一副不容拒絕的表情,「你需要我的。我並不知道看到的是誰,也不知道是誰打了我,應該是史家人,或者是他們的僱用人員。他們並不知道我喪失記憶了,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因此會認為我才是對他們最有威脅的人。」

  「這就是為何要把你藏起來的原因。如果史家人是兇手,我可不敢想像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我寧願對手是個職業殺手,因為職業殺手不會恐慌到做出愚蠢的事來,比如在一大堆目擊者面前射殺你。」

  「上帝絕不許你取了那些因恐慌而誤殺的人的性命,」她甜蜜地諷刺道,直到他再次瞇起眼睛瞧她。她不甘心地繼續爭辯,「他們可能會奇怪我怎麼沒打電話報警,估計正在猜測是不是我的傷勢比他們預想的要嚴重,現在呆在某個地方昏迷不醒,或者猜測我自認證據不足,無法求助於警察,畢竟我沒有任何理由偷一匹價格昂貴的馬。不論是哪種情況,他們都要找到我,因為我是最適合被誣陷的人了。他們可以殺了索爾並偽造成是我幹的,然後殺了我滅口,這樣整件事就幹得乾淨又漂亮了,沒準還能得到保險公司的雙倍賠付,得到的錢就更多了。他們現在最急的就是找到我了。」

  「該死的,不行,」他惱火地搖頭反對,「真不敢相信你是這樣想的,你肯定是驚悚故事看得太多了。」

  她盯著他,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冒犯她。他明知道她說的合情合理,但她不喜歡這樣,也不會同意這麼做。她很快就意識到應該在他的特徵列表上再加上一項:保護欲。哦,還有頑固。上帝絕不允許她把頑固這項給忘了。

  「甜心……」他輕撫她的肩膀,看到她那麼纖細,胸口湧起一股異常的、充滿柔情的疼痛。他竭力找到說服她別插手進來的理由:這是他和迪安的工作,他們都有受過訓練,而她則沒有,參與進來礙手礙腳的,若他還得為她的安危擔驚受怕,他會受不了的。天啊,她甚至以為自己身強力健呢!儘管她很聰明,行動也很謹慎,雖然體型纖細些,但並不柔弱;他也看到過她騎馬,對馬匹的控制真是輕車熟路,把絕大多數男人都比了下去;他還知道她很堅強,很勇敢,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這份擔驚受怕。

  「我們可以這樣來看,」她說,「只要他們還不知道索爾的藏身之地,我就會很安全,因為他們得通過我來找到索爾。」

  他沒有反駁,只是搖頭反對,「不行。」

  她用指關節敲了敲他的額頭,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他後退幾步,驚訝地眨眨眼睛,「你在幹什麼?」

  「看看你的腦袋是不是木頭做的!」她惱怒地說,「你在感情用事!我是最佳人選,你必須同意。」

  麥克頓時目瞪口呆。如果這個愛玩火的小傢伙突然把他舉起來扔出窗戶,他也不會覺得驚訝,他在感情用事?他從來也不認為會有人敢這麼評論他。他一向勝任工作,原因就在於他成功地把妨礙到工作的感情分開了。不論情況多麼危急,他總能保持絕對的理智,即使事後他會失眠,會為槍彈嚇出一身冷汗,但工作時他絕對是最冷靜的。

  他不可能對她產生了感情,那是不合邏輯的。好吧,他承認,認識她以後他是有些性衝動,但那只是化學反應罷了。是的,跟她在一起是起了化學反應,他喜歡她。前晚她來找他幫忙後,他對她有了更多的瞭解:她思維敏捷,有幽默感,有敢於挑戰的勇氣。她還對他的輕撫有了反應,柔軟的身子幾乎在他懷裡融化,比威士忌更能給他帶來純粹的愉悅。

  她得了腦震盪,所以他沒有要她,但即使是那樣,他還是幾乎要了她,想到這裡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對方肯定派了殺手追來,而他還故意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這樣他們的行蹤就不會太難找到。他知道昨晚不該脫得只剩下短褲的,但事實是,他要感覺好貼著他,因此他把短褲之外的衣物脫得一乾二淨後鑽進了她的被窩。一旦有人前來,迪安會通知他的。如果麥克的猜測正確,至少一小時後才會有狀況發生,但他還是應該穿上衣服,為任何突發事件做好防備,而不是把她壓在身下,躺在她的兩腿間,想著隔開他們的兩層衣物——也許只要五秒鐘他就能把這兩層衣物除掉,然後進入她的身體,對其他事物不聞不問。

  但那些都不是感情,只是和強烈的性慾罷了。就這樣跟他相處了幾個小時,其中大部分時候她還是睡著的,她就有了結婚的瘋狂念頭。她要婚姻並意味著他也要。該死的,他不會被婚姻之類的事情蒙蔽的,不論她在身邊時他有多麼硬挺。

  他不想用她做誘餌,但那不會是出於對她的感情,而是出於不願將她置於危險境地的常識。

  「你腦震盪了,行為遲緩,」他只好解釋說,「你根本就不該動的。你會越幫越忙的,因為我不但得照顧自己,還得照看你。」

  「那麼就給我武器,」她無比鎮定地說。

  他真懷疑自己聽錯了。「武器?」他難以置信地重複道:「天啊,你以為我會給你配武器嗎?」

  她站直身體掙脫他的掌握。沒有了這份接觸,他頓時感到焦躁不安,但看到她眼中透出的那份冷酷和嚴峻,讓他心頭一震。

  「我跟你一樣會使手槍,甚至比你使得更好。」

  她說的絕對是實話。對她眼裡露出的堅定神情,他並沒有感到陌生。他曾在狙擊兵眼裡看到過,也在出過類似任務、願意鼓起勇氣再做一次的同事眼裡看到過;他也在自己的眼裡看到過。正是他眼中透出的威力讓一些女人害怕,從而對他敬而遠之。

  莉絲是不會退卻的,儘管她看起來很柔弱,但實際上卻是相當剛強的。

  他確實可以用她的,他不該白白浪費了,政策有規定要盡量避免平民百姓捲入案件,但往往都避免不了。她的分析是對的,她會是他們破案的法寶,如果放著她不用而寄望於調查的話,他可真是笨到家了。這麼做會使他心受折磨,但他得把感覺放到一邊,專心工作。

  該死的,他奇怪地想到自己已經讓感情干擾了思維,這可不是個好跡象,他得馬上停止這種白癡行為。

  「好吧,」他轉身拿起外套穿上,再幫莉絲穿上。「沒時間了,我們得迅速些。首先把馬弄出拖車藏到另一個地方,隨後把拖車偽裝一下,讓別人誤以為索爾還在車裡,然後我們再返回這裡,你來開卡車,我躲在卡車座上,用些毯子什麼的蓋住。」他打開浴室燈,領她走向門口,「迪安正在路口守著,監視土過往行人,一旦有人前來他就立即離開,躲到拖車上。他會給我們傳送消息,到時你由後門離開,一旦他們看到了卡車,會跟蹤而至。」

  走到門口後麥克把燈打開,隨後從口袋裡掏出小對講機,「情形還好吧?我們出來了。」

  「什麼?」他的搭檔聽起來很驚訝,「嗯,情形還好,怎麼了?」

  「一會兒告訴你。」

  他把對講機放回口袋,打開門拴後猶豫了片刻,低頭看著她說,「我確定你能完成這個任務嗎?如果覺得頭痛得厲害,一定要在行動之前告訴我。」

  「我能行的。」聽到她鎮定的聲音,他微微點了點頭。

  「那就來吧。」剛打開門冷空氣頓時撲面而來,雖然穿得厚外套,她還是打了個寒顫。氣象局已經預報會有一股冷空氣,她想起來了,昨天中午她看了新聞和天氣預報,也許這就是為何她現在穿著厚外套而不是昨天早上那件絨布外套。她很高興自己換了外套,因為現在的氣溫已經降到二十度了。

  離開溫暖舒適的旅館時她四處看了看。旅館辦公室和高速公路都在右手邊,但麥克卻攙著她的手臂把她帶往左邊,把她藏在一輛霜霧籠罩的新式卡車車廂裡。「在這等一會兒。」他徑直走向駕駛室,打開車門探了進去。她只聽到一陣輕微的金屬鑰匙的叮噹聲,馬達發動並空轉起來。她讚賞地注意到車廂的內燈並沒有打開,看來他已經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他輕輕地關上車門,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看到旅館方向投射到他顴骨上的燈光,她頓時想起一些來了。

  她記起昨晚在微弱的儀表綠光的映照下他開車時臉上露出的嚴峻表情。她還記起昨晚竭力隱藏的絕望。她害怕讓他知道她的虛弱,她頭部受了多重的傷,更害怕他知道她隨時都可能暈倒。好在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開車。即使是頭部受傷,她還是感覺到了他們身體之間強烈的電力反應。如果她顯示出任何的虛弱,他肯定會注意到的。

  他是因為她而前來幫忙的,而不是因為他關心索爾的安危。

  當時的頭傷把她弄暈乎了,索爾的安危把她嚇壞了,她想竭盡全力保護它,在還不能肯定可以信任他時就貿然向他求助了,真有點冒險,幸虧他沒問任何問題。隨後她就由於腦震盪和不熟悉的強烈性張力給搞暈了。

  她竟然在他的身下興奮起來,她為此心慌不已,幸好他沒做越軌的事,不過還是令她愛上了他。

  「來吧,」他溫柔地說,同時把周圍的一切都探查了一遍。

  現在是清晨,萬籟俱寂,天還未亮透,連閃爍的星星也沒有。寒冷的天氣使他們呼出的氣體都凝結成了水汽,片片白色雪花無聲地飄落地面,突然一陣冷風吹過,她打了個寒顫。

  他領她走向一輛停泊在旅館灌木景區和一輛沃爾沃貨車中間的普通車子。她小心地走著,強忍著陣陣的頭痛。他打開小車抨讓她鑽進去,自己則來到前門坐在搭檔迪安的身旁。迪安確實像麥克所描述的那樣又瘦又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迪安疑惑不解地問。

  聽了麥克關於計劃的簡單解釋,迪安轉過頭懷疑地看了看莉絲。

  「我能行,」她馬上進行聲明,不讓他提出質疑。

  「我們得迅速行動了,」麥克說,「你能把視頻裝置弄好嗎?」

  「應該可以,」迪安回答。

  「那就盡快吧。」麥克打開手槍盒,拔掉皮套,拿出手槍檢查了一番後放回皮套裡,遞給莉絲,「這是38口徑的左輪手槍,五發子彈。」

  她點點頭,親自檢查了一遍。他看著她,嘴角浮出一絲微笑——若換成是他,他也會做同樣的檢查的。

  「你旁邊有件防彈衣,對你來說可能大了點,但還是穿上吧。」他對莉絲說。

  「那可是你的防彈衣啊!」迪安說。

  「是我的沒錯,但她需要穿上。」

  莉絲把手槍放進外套口袋裡,抓起防彈衣。「我會把它放到卡車裡,」她打開車門鑽出去,「我們得趕快了。」

  雪花靜靜地飄落著,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她和麥克穿過停車場走向卡車時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嘎嘎聲。

  幸好汽車擋風板下半截的冰融化了,他得以看路開車。

  他一直到了高速公路才把前燈打開。除了跟在他們身後出發的迪安,四下裡沒有任何人。他換了擋,臉龐頓時被儀表盤發出的綠光照亮了,跟昨晚一模一樣。

  莉絲脫下外套,穿上防彈馬甲。衣服又重又大,快蓋到她屁股了,但她沒為這件笨重的衣服爭論而浪費時間,因為她知道麥克在這點上是絕不會退讓的。

  「我記起了昨晚和你一起駕駛的情形。」她說。

  他看看她,「你的記憶恢復了?」

  「沒有完全恢復,我還是記不起是誰敲了我的腦門,也記不起是誰想把索爾帶走。另外,難道你不認為該告訴我是誰幹的嗎?」

  他哼了一聲,「我不知道是誰打了你。我聽到的聲音至少是三個人的,甚至更多。」

  「史氏夫婦是其中兩個。你是跟隨誰到農場的?」

  「那個新來的獸醫於蘭迪。」

  莉絲沉默了,為他提到的名字感到驚訝。這個獸醫是她決不會想到,因為他向來只顯露出對病馬的關心,她甚至還很讚賞他的醫護技術。他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年紀三十多歲,體格強健。如果他就是那個對她下手的人,她很奇怪她竟能從他身邊溜走而身上只受一處傷。當然,不論與她交戰的人是誰,肯定沒料到她懂得格鬥,更沒料到她會如此頑強,如此具有進攻力。

  「這就說得通了,」她仔細想了想說,「只需要扎一針,索爾很快心跳停止而死,看起來不像自然死亡一樣,不必像子彈射死那麼麻煩。」

  「但你破壞了他們的計劃,」麥克的聲音既鎮定又嚴肅,「現在他們該開始計劃用子彈對付你和索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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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29:5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孤獨的索爾覺得不快樂。它不喜歡單獨呆著,更不喜歡長時間被約束在一個小小的拖車裡面,而且還得忍受飢餓和乾渴。麥克一個人將運馬的拖車藏到樹木裡面的深處,莉絲覺得靠自己很難做得這麼好。但是索爾也不習慣陌生的環境。它只是一匹習慣開放的牧場、寬敞位置、噪音和人群的馬。當他們下車時就聽見了索爾的怒叫,而且還不斷用一隻後蹄重踢拖車的後部。

  「它會傷了自己的!」莉絲快速地衝向拖車,擔心如果索爾不被放出來,它會傷了自己的腿。「放輕鬆,寶貝,放輕鬆,」莉絲一邊用慣用的輕柔語氣低聲安撫著馬,一邊打開拖車的後門。索爾機靈地捕捉到了她的聲音,馬上就停止了踢門。

  「等一下。」當莉絲準備打開門時麥克把手按在她的上面,「我來牽它出來,它易怒,我不想要它碰撞你,你就站在那兒,繼續跟它講話。」

  當莉絲走到旁邊的時候感動地看了麥克一眼。他好像把她看作是第一次受傷的人。但是任何一個與馬打交道的人都做好了被踢、被咬,被挫傷或者被摔倒的心理準備,然而她自孩童時期起就從未被馬甩出去過。即便如此莉絲還是受過傷:兩條胳膊和鎖骨曾經摔斷過,還有過腦震盪。要對付一個保護欲過剩的丈夫,怎樣才算是最佳的方式呢?

  想到這裡,莉絲咧嘴笑了,答案就是母親對待父親的方式——堅守自己的陣地、談話圍繞著他進行、以性來分散他的注意力,或是積極爭取自己想要的,有時候也可以讓他以自己的方式行事。這會是不引起忙亂的方式之一。當他們的關係更親密一些後,莉絲會嘗試忽略一下他來形成自己的特有方式。

  麥克熟練地引導馬走到拖車外面。索爾很高興有人陪伴,束縛解除了,它急不可而耐地走了出來。它跳躍、玩耍、推麥克的頭就像一個四歲孩子那樣顯示表現出自己的高興。即使所有的難事都被考慮進來,例如成為別人眼中的槍靶、或者控制好易動的索爾,莉絲還是覺得快樂。索爾會為了她溫柔的聲音而安靜下來,當然現在任何的顛簸都不會產生快樂。

  麥克領著索爾走出拖車,馬蹄幾乎無聲地行走在覆蓋著厚實的杉木針葉和腐爛的葉子的林地上。他將馬繩栓在一棵小樹上,輕輕拍了拍它光滑的脖子。「好了,你現在過來吧,」麥克對莉絲說。「當我改變拖車位置時,讓它心情愉快。」

  莉絲以她的聲音和雙手鎮定了種馬。雖然索爾又餓又渴,但由於好奇心和群居性,使它行動時的注意力被其他事情所佔據。迪安停下了車子,打開車燈照亮周圍的區域。麥克上了卡車,把車燈的照明方向反向。麥克半傾在開著的車門上,把卡車倒開到拖車那裡。他幹這活確實是把好手,第一次就完成得很出色,而很多人花了一輩子的時間才掌握好拖車拴鉤的技術。對於一位聯邦調查局特工來說,麥克是相當能幹的。他現在雖然是一名聯邦調查局調查員,但顯明的以前曾經花費很多時間在馬廄裡面。

  現在下了少許雪,車前燈光束透過樹木的光禿分支照出了飄落的雪片。杉木上面慢慢地積累了一層白雪。麥克操縱拖車以通過樹林,改變停車位置使它正對狹窄的林間小道。這樣即使任何人進來這裡都不能看見索爾——因為拖車的窗戶既高又窄。

  一旦拖車放在了正確的位置上,麥克便解開了卡車拖鉤。迪安開始工作了:他鑽到拖車低部裝上一台攝像機,這樣的位置不易被人發現,而且還是一個能拍攝到任何接近拖車的人的極好角度。

  麥克轉向莉絲,說道,「迪安在工作,我們去把索爾帶到樹木吧。」他查看了一下手錶。「我們必須在五分鐘內離開這裡,最多十分鐘。」

  拖車裡面有些毯子,那是前天用來蓋那匹運送到農場去的母馬的,莉絲從中挑出一條最黑的蓋到索爾的寬背上。看得出它喜歡那樣,臀部開始搖擺著跳起舞來,嘴裡還發出喜悅的聲音。莉絲充滿憐愛的悄悄笑了,走上前抱住它的脖子。它溫柔地舔了舔她的頭髮,似乎通過她的移動方式就明白她不能迅速移動了。

  「這邊來。」麥克的聲音似乎有點奇怪。他把手電筒遞給莉絲,解開馬繩,帶著索爾走向樹木深處。他伸出一隻胳膊挽住莉絲,使她緊挨著他走動。在特大號防彈背心和她的厚實夾克之間,他感覺不到她的身體,便把手伸進她的外套和背心裡,停留在她渾圓的臀部上。在他們穿越黑暗的樹林,跨過墜落的樹枝,避開拉扯衣裳的灌木時,麥克問莉絲,「你還好嗎?」

  「還好。」莉絲微笑著回答,把自己更緊地偎近他充滿熱量和力量的身體。「我曾經有過腦震盪,跟這次的狀況一樣,疼痛很快就消退了,真不明白為什麼現在還沒有恢復記憶。」

  他看出了她的迷惑,手指在她臀部上捏了捏。「我估計你大腦的一部分受到了撞擊的影響。你已經找回了部分記憶,因此明天之前你應該能記起每件事了。」

  莉絲也這麼希望,因為這些記憶中的空白部分使她深感不安。在她生拾了她被擊中前後所發生的事情的部分記憶後,現在恢復記憶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但莉絲還是不喜歡這樣。她記得曾與麥克一同坐車,但為什麼她不能記起到達汽車旅館的片段呢?

  只有一個辦法能夠找出她想知道的事情。」我是自己脫下衣服的嗎?「

  她瞥見了麥克對這個突然轉變的話題露出微笑,聲音也變得深沉起來,看來這段回憶對他產生了影響,「那是我們共同努力的結果。」

  一個小時前她可能會為此感到尷尬,但現在則不會了。當她想到麥克脫下自己帶有體溫的T恤衫套到她身上時,莉絲感到了一種由內而外的滿足。

  「你碰過我嗎?」甜蜜的耳語讓麥克明白她對這個想法的深切嚮往。

  「沒有,你的身體狀況不好。」但天啊,麥克知道自己很想很想那麼做。他協助她跨過一棵傾倒的樹,扶著她以防絆倒,同時情不自禁地憶起她緊閉雙眼坐在床邊的樣子:全身上下只穿著短內褲,淡色頭髮圍繞在她精緻如絲般的肩膀周圍,乳房高聳堅挺,小而誘人,深紅色的乳頭就像兩顆小皇寇。想到這裡他的右手突然握緊了馬繩,手掌急切地想碰觸她那清涼而柔韌有彈性的肌膚,然後用他的愛溫暖它。

  「那麼,彌補一下吧。」莉絲鎮靜地說著。麥克的手電光的照射下看到了莉絲眼中的興奮。

  麥克深深地吸了口氣,控制下自己高漲的慾望。他們沒有時間耽擱了,即使一個小時都不行。但是一個小時怎麼夠呢?他在騙誰啊?他是如此興奮以至於五分鐘就像地獄般的難熬,他得用盡比平時更多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對她不斷攀升的渴求。

  「以後吧。」麥克承諾道,聲音中隱含著咆哮而出的慾望。「以後」意味著得等這件事情解決以後;「以後」意味著到時他能從容不迫地依照自己的意願,逃脫一切的外界干擾來與她纏綿;「以後」也意味著要等她的腦震盪恢復後,該死的,不能在她未恢復健康前與她做愛。麥克估計她的頭疼至少還需要二天才好,唉,時間太長了,長得每一天都如煉獄。

  麥克停下來四處看了看。他們已經走得足夠遠了,以至於他不能透過樹叢看到車頭的燈光。他領著索爾走向前面的一個小窪地。這個凹陷處密不透風,而且周圍傾斜的高樹形成了天花板,可保護索爾免受風雪的侵襲。「你可以在這個地方呆上兩三個小時。」麥克一邊說一邊把馬繩栓在一根低矮粗壯的樹枝上。索爾可以在周邊溜躂,如果發現有任何可食的葉子或小草,還可以在這個小範圍內吃食。

  「好好呆著。」莉絲對索爾強調道,摸了摸它的前額。「我們不會離開你很久的,等我們回來後再帶你回到那個又大又舒服的馬廄,你就能吃到你喜愛的事物,還有作為甜點的蘋果。」索爾輕輕地噴了噴氣,上下擺頭以示同意。她不知道索爾到底理解了多少,但它確實聽懂了她的聲音裡面的愛護,並且還知道她告訴它的是好事情。
 
  轉向走出樹木的路上,麥克從莉絲手中拿過手電筒,用胳膊擁住她。索爾由於被犯上留下而傷心地嘶叫起來,但樹木很快掩埋了它的聲音,只剩下他們在樹葉上行走發出的沙沙聲。

  「你知道該怎麼做吧,」他說,「他們在高速公路上不會尾隨太緊,因為不想讓你起疑心。離開公路時故意讓他們看到,然後你就加速行駛,以確保我們有足夠多的準備時間。他們會跟著車跡尾隨而至的。你在拖車前停下來後就離開卡車進入樹林。注意,不要浪費時間,不要回頭觀望。你要做的是進入安全地帶,在那兒呆著直到迪安或我來找你。一旦有其他人出現就開槍。」

  「你比我更需要這件防護背心。」莉絲十分擔憂。他讓她遠離危險,自己卻留在置身危險之中,沒有任何保護。

  「他們也許會在你沒有走遠之前到達並向你射擊。要想讓我允許你參與進來,條件就是你穿上了這件防彈背心。」莉絲又一次看見了麥克倔強的神情,似乎全身都是那麼倔強,她相信,如果她抓破他的皮膚的話,流出來的不會是血液,而是倔強。和他一起生活一定會很有趣的。他們倆都習慣於發號施令,麥克肯定會注意這個問題的。她開始憧憬他們之間發生爭論和隨後重歸於好的情景來。

  迪安正在等他們回來。「所有事情都準備好了,」他說,「攝像機裡有一卷可以連續工作六小時的膠帶,而且電池板電量充足。現在,如果我們要在對手出現之前各就各位,那麼我們應該抓緊時間了。」

  麥克點了下頭。「你先離開,我們會在你離開視線之前就跟上來。如果看見任何可疑的事情就用無線電聯繫我們。」

  「好的,不過再給我一分鐘時間讓我檢查一個旅館的停車場,以確定那裡沒有任何新到的車,然後我會返回並占好有利位置。」

  迪安鑽進汽車,開動車子開始倒退,車燈透過樹影閃動著。

  汽車的聲音在遠處逐漸消失了,黑暗不知不覺地籠罩了他們。麥克打開了卡車的乘客門,把莉絲舉到座位上。黑暗中,麥克的臉顯得蒼白而迷離。「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他咆哮著,彎下頭吻她。

  他的嘴唇冰冷但堅定。莉絲將她受傷的胳膊繞在他的脖子上,把他的頭拉低一些,張開嘴讓他加深這個吻。他的舌頭一點都不冰冷,而且還異常的熱烈,讓她興奮得整個身體都繃緊了,不自覺地更貼緊了他。但是這樣根本就不夠,莉絲想要更多,她在位子上轉過來面對他,分開的她的腿以便他站立其間。麥克緊緊地抵著她,因劇烈的需要深深地吻她。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親吻,沒有遲疑,沒有試探。他們的身體已經適應了這份因慾望而引起的疼痛,接受了這種慾望的飢渴。儘管身體還從未結合到一起,但他們已然是戀人了,已經彼此瞭解。從一開始他們就被這樣的吸引力牽到了一起,難逃情網。

  他強迫自己離開她,深深吸了口氣,在冷空氣中凝結成一串白霧。「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麥克吸了口氣重新說道,「至少不是現在。我已經像岩石一樣的堅硬了,如果……」他又停頓了一下,「我們不得不離開了,現在就出發。」

  「我們是否給了迪安足夠的時間呢?」

  「見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花大約十秒鐘我就可以脫掉你的牛仔褲,但如果我們現在還不出發,整個計劃就功虧一簣了。」

  莉絲不想讓麥克離開,她的胳膊不想離開他,她的大腿也不想鬆開他的臀部。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張開胳膊,因為她知道自己必須這樣做。

  麥克在沉默中後退幾步,莉絲也轉過身子面對前方。他關上車門,僵直地走到卡車另一邊,坐上駕駛座,臉色難看之極。

  當發動卡車時,麥克開始認為莉絲不利於自己保持頭腦清醒。她使他忘記了工作,只記得性,但不是通常的性愛,而是與她一起的特別的性愛,一次又一次地把她纖細的身軀壓在身下,直到滿意為止。

  麥克設法想像與她心滿意足地做愛,但是不行,他做不到。他設法回憶多年來與其發生關係的其它女人,但她們的名字一個都記不起來,她們的面孔也毫無印象,總之沒有任何有關她們的具體記憶。唯一在麥克腦海浮現的是莉絲的嘴唇、她的乳房、她的腿、她的聲音、她的身體躺在他的懷抱裡,頭髮披散在枕頭上。他還能想像出她和自己一起在浴室中;每天早晨隔著餐桌看見她的臉;壁櫥裡她的衣裳懸掛在他的旁邊。

  最讓人驚奇的是,想像全部這些情景竟然那麼輕而易舉。麥克唯一受不了的事情是,也許這些想法都不會發生。因為他實際上使她處於一個很可能會受傷的計劃之中,儘管他會承受所有的痛苦以保證她的安全。

  他們離開了樹林的遮擋,麥克把卡車小心跨過了壟溝,開上了高速公路。兩邊都沒有車燈閃現,厚厚的雪花在他們自己的車燈光束前旋轉舞動著,低垂的雲朵遮住了黎明的曙光。無線電一直沒有傳來聲音,看來迪安沒有看見任何可疑事物。幾分鐘後汽車旅館標誌慢慢進入了視線,他們駛過迪安的車子,把車子停靠在路邊,背對著來時的公路。迪安的車子看起來空空如也,但麥克知道迪安就在裡面查看著一切,決不會有車子靠近旅館而不被發現。

  他將車停靠停車場的一個車位裡,讓莉絲能夠鑽出來。麥克一邊讓馬達繼續運轉,一邊熄滅了車燈。然後轉頭面向莉絲。

  「你知道該怎麼做,要絲毫不差地做完那些事情,明白嗎?」

  「好的。」

  「那好。我現在準備到車廂的後面去。如果那些混蛋提前射擊了,就敲打地板通知我,不要亂動。」

  「是的,長官。」莉絲口舌發乾地回答道。

  麥克的手放在門把手時停頓了一下,看了看莉絲,低聲嘀咕了幾句,然後將莉絲拉進了自己的懷抱,急切而堅定地親吻她,隨後突然間又放開她,離開了卡車。沒有留下隻言片語,麥克關上了車門。莉絲只能輕輕地躍上車座,躺到他曾經睡過的地方,等待著敵手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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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汽車旅館位於一條二級路和高速路的交匯處,高速公路從旅館前穿過,二級公路則位於它的右側。迪安剛到這裡就已經檢查過了,發現那只是一條在鄉間漫無目的延展的道路,追蹤他們的人應該不會從這條路來,因為它並不通向什麼確定的地方。史氏夫婦和他們雇來的殺手——也可能他們只派了殺手來——一定會追隨著麥克故意留下的隱約線索,沿著高速公路走,在路邊的汽車旅館搜尋。他們的計劃是,莉絲從汽車旅館後面開車上二級公路,故意讓追蹤的人看到她,然後她拐兩次彎,開到高速路上,這時追蹤的人一定看到她並未帶著拖車,所以他們不會貿然攔截她,而是一直跟蹤她,希望她能帶著他們找到索爾。

  麥克希望一切會按他的計劃進行,如果於蘭迪是唯一跟蹤他們的人,那麼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畢竟,那傢伙是一個職業殺手,他的頭腦很冷靜。但是萬一還有別人和他一道,所有事情的不可預見性就會變得很高了。

  卡車車廂裡冷極了,他忘了帶條毯子來蓋,而雪還在繼續下。麥克努力蜷縮進外套,試著安慰自己至少現在他不用站在寒風中,但是這顯然沒有用。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他等待著,繃緊的神經讓他越來越煩躁不安,黎明終於刺破了滿天的陰雲,雖然距離徹底天亮最起碼還得一個小時,但是黑色的天空已經漸漸浮現了一片灰白。交通很快就會繁忙起來,迪安將會越來越難辨識他們的蹤跡。人們即將紛紛離開汽車旅館,交通狀況會更複雜。而且隨著天色逐漸變亮,莉絲也會更難藏匿在樹林裡。

  「快點,快點。」他自言自語著,擔心自己留的線索是不是太複雜了?

  這時,無線電「滴答」響了一聲,麥克按了一下作為回應,然後他敲了敲駕駛室的後板,提醒已經坐到方向盤後的莉絲。

  無線電又響了,這次是兩聲,他也迅速在後板上敲了兩下。莉絲很快發動了汽車,悄悄開出了停車場。當車繞過汽車旅館之後的拐角,車前燈照到了一輛正在等候的汽車。麥克知道他的計謀已經開始上演,只消幾秒鐘,就能知道對方是否上鉤了。

  莉絲讓卡車保持勻速行駛。她的本能告訴她應該開快一點,但是她不想讓對方察覺已經被注意到了。當她的車開上二級路時,那輛汽車依然沒有從旅館的拐角處現身,如果那正是盯梢的人,他們可能正在猶豫,不想被她發現。

  她在禁行標誌前停了片刻,然後開上了高速路。拐彎的時候,她掃了一眼後視鏡,看到那輛汽車悄悄開出了旅館後面。它邊車燈都沒有打開,灰色的車身也很難從黎明暗淡的光線中被辨認出來,若不是刻意尋找,連她也不容易看到它。

  他們開著羅納的灰色凱迪拉克,莉絲從前只見過它一兩次,那是因為她通常都在應付會開白色寶馬的瓊。車速保持穩定時,車道變得不易辨認,她甚至沒有功夫去看路邊灰色的房屋,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保持勻速上。

  莉絲仍然很好奇,他們怎麼會明目張膽開著自己的車跟來,後來她明白,這根本無關緊要。索爾是他們的馬,所以並不存在犯罪事實。如果她叫來警察,他們一定會反駁她的說法,向警察表明自己的清白,而世界沒有人會相信史氏夫婦居然會打算殺掉一匹價值兩百萬美元的馬。

  迪安的老爺車還沒有出現,莉絲希望自己能留給他足夠的時間,把車開到從外面看不到的樹林深處,然後再步行到預定地點。

  通過後視鏡,她看到凱迪拉克已經跟著她上了高速路。它還是沒有開前燈,再加上飛旋的雪花干擾著視線,莉絲幾乎看不到灰色的車身。他們看她肯定要清楚得多,儘管如此,因為她的車燈亮著,他們還是不敢跟太緊,畢竟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否隱藏得很好。

  對方的小心謹慎幫了她的忙,這樣遠的距離給了她一點時間走出卡車藏身,也讓迪安能夠得以順利接手,而麥克也能因為多出的這一點時間確保安全。她試著不去想,他正毫無防備地躺在冷冰冰的鐵板上,薄薄的金屬車身甚至連一顆鉛彈都不能阻擋。

  再有幾英里,就到了她離開高速路、開到樹林裡的地點了。有幾次,飛雪漫天,她甚至看不到身後的凱迪拉克,地面上漸漸積成了白色的一層雪,但是雪片是那種又乾又絨的,因此每陣風刮過它們都會隨之飛旋起來,緊接著又被飛馳的卡車吹出高速路。

  她繼續保持著穩定的車速,儘管看不到身後的凱迪拉克,但是她假定他們依然能看到她。她不能做任何會讓對方起疑心的事。終於,莉絲看到了那個里程碑——目的地接近了,她放慢了車速,尋找他們先前做的標記。

  她看到了標記,然後立即將車開下了高速路,卡車顛簸著越過路溝,為了保護自己的脖子,她不得不放慢了一點速度——儘管她一點也不願意這樣做。對方應該已經看到她離開高速路了,她必須盡可能地迅速行動,為自己爭取寶貴的幾秒鐘。

  她的頭好疼,一度減輕的痛楚從沒有徹底消失,如今它隨著每一次顛簸加劇。她努力不去注意頭疼,咬牙減輕痛感,集中精力在狹窄蜿蜒的小路上開車,沿途的樹上,麥克已經做好了標記。莉絲毫不懷疑在有人盯梢的情況下,要做這些標記是多麼困難的事,這又一次證明了麥克的頑強和機智。凱迪拉克在這條坎坷不平的小路上不能開得像卡車那麼快,它的底盤太低了。他們又贏得了幾秒鐘。

  一條樹枝刮過擋風玻璃,就在此時,車前燈照到了幾乎完全隱藏在樹叢中的黑色拖車。她把卡車停在麥克標記過的地點,關掉了車燈,這樣一來,拖車底下隱藏的攝像機才能拍到他們需要的圖像。接著,她打開車門,從拖車旁邊走過,躲到一邊。她猛然左轉,走到沒有積雪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只有這樣做,麥克才能專心做自己的事而不用替她操心。

  在她走開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悄悄翻出了卡車車廂,藏身在一棵樹後。至少現在有東西擋著他了,莉絲試著安慰自己。也許他現在覺得放鬆一點了,但她可沒有,她知道,麥克需要她身上的這件避彈衣,萬一他不幸中彈,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也許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冒險,雖然這就意味著他們沒能找到任何可以檢舉羅納和瓊的有效證據,但是,FBI一定會有其他辦法將於蘭迪繩之以法,而她卻再也不可能找到麥克這樣的人。

  她已經退得夠遠了,莉絲停住腳步,背靠在一棵高大的橡樹上。雪花從黎明灰色的天空中無聲地飄落,在她的頭髮上積成薄薄的一層。她把發疼的腦袋抵在樹幹,閉上雙眼,一邊聆聽,一邊等待,她的呼吸幾乎窒息,心臟也似乎靜止了,她就這樣默默地等著。

  麥克也在等待著,眼睛一刻也不離開伸向遠處的車轍。對方也許會開車追到這裡,但如果是於蘭迪指揮,那麼他們更有可能會在路邊下車,步行前來。無論是哪種情況,他和迪安都做好了準備。林中的灌木很茂密,要是對方靠近,一定會弄出很聲響。而且,最好的追蹤方式就是沿著小路,但是盡量靠近路邊,莉絲已經把車停在路邊,乘客位緊挨著路邊的灌木,所以他們一定會從駕駛位那邊走過。而任何從這一側走過的人都會被攝像機拍錄下來。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他終於聽到了樹枝辟啪作響的細微聲音。他一動不動,安全地蜷身在車子右側的前輪後,對方只有在卡車前方才能看到他,但是那時候他們一定已經看到了空空如也的駕駛室,而不會再費心留意他了,他們會將注意力集中到拖車上去,雪地上莉絲留下的細微足印,會引導他們向右側找去。

  又多了幾組魯莽的腳步聲,還有衣物的悉嗦聲響,甚至連到人低聲的喘息,以及他極力想使呼吸恢復正常的聲音都聽得十分清楚。腳步聲停住了,「她不在卡車裡。」一個聽不出男女的幾不可聞的低語說道。

  「看,她有腳印向右邊拖車方向去了。」另一個低低的聲音說,因為比較激動,它要比前一個聲音稍微高一些。

  「閉——嘴——」第三個聲音咬牙切齒地呵斥他們,顯然這種斥罵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別讓我閉嘴,我們已經把她逼到死胡同了,還等什麼?」

  儘管聲音還是很低沉,但是因為說話的人很有把握,所以不知不覺音調高了一些,麥克覺得這聲音應該能被錄下來了。利用局裡先進的濾音的設備,他能肯定這些話都能變得很清楚,但是,這些還不夠作為證據。

  「是你雇我來幹活的,滾到一邊去,讓我自己來。」不管是話語還是音調,其中的暴怒都顯而易見。

  「第一次就是被你搞砸的,別在這兒裝得理直氣壯。你要是有自己以為的一半聰明,馬早就被殺死了,莉絲也不會起疑心。我雇你的時候可沒讓你殺人。」

  這就夠了,麥克心頭湧起一絲冷酷的滿足感。他們剛才的對話,足夠把自己送進監獄了。

  他蓄勢待發,打算現身,亮出自己的身份,連手中的槍都已經準備好了。

  就在這時候,一聲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音使他僵立在原地,他轉過頭,忍不住呻吟出聲: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正穿過樹林,向他們奔來,它優雅而驕傲地擺著腦袋,好像在向所有人炫耀自己掙脫束縛重獲自由的聰明才智。

  「它就在那兒,快開槍!」有人高喊。索爾的突然出現使他們忘記了謹慎,瞬間,隨著一聲尖銳的槍聲響起,黑馬後的一塊樹皮爆裂開來。

  該死的外行!麥克默默地詛咒著,索爾就在他身後,如果他現在起身,就正好擋在它之前,隔在持槍人和槍靶之間,他唯一能做的是無能為力地等著一槍打中那美麗而友好的馬兒——它顯然是循著人們的氣息,掙脫束縛,來參加大家的聚會。

  迪安覺察到麥克的困境,立刻從藏身處走了出來,雙手端著槍,市場喝道:「FBI!立即把你們的武器放在地上!」

  麥克抬起身,雙手支撐在引擎上,他看到了於蘭迪已經放下了手槍,舉起了雙手。職業的殺手總是知道該做什麼,怎麼去做。麥克的忽然出現讓瓊大吃了一驚,她轉向他,因為恐慌和憤怒而睜大的雙眼,她一動也不動,握緊了手槍,手指擱在扳機上。

  「放鬆點,女士,」麥克輕聲說,「別做傻事,就算我控制不了你,我的搭擋也能輕而易舉地制服你。把你的手指移開,把槍放下,照我說的去做就行,我們都會沒事的。

  她還是沒有動,從麥克站著的絕佳視角看去,她的手指正在顫抖。

  「照他說的做。」於蘭迪有氣無力的開口。這兩個探員已經把他們困得死死的了,他們除了束手就擒別無選擇,所以沒有必要讓事情變得更糟。

  索爾被槍聲嚇得驚退了幾步,發出恐懼的嘶嘶聲,但是當它發現生命已經不再受到威脅。它又向他們小跑過來,歙張的鼻孔搜索著它熟悉的氣息,特別尋找著對它而言最特殊的那個——它向著麥克路來。

  瓊的目光從麥克身上移到馬兒上,他看到她的自制力崩潰的那一瞬間的反應——她的瞳孔驟縮、手指抽緊。

  一聲尖銳的呼嘯之後,槍聲響起。

  幾件事情同時發生了:迪安高喊出聲,於蘭迪趴倒在地,雙手抱著腦袋,索爾因為疼痛而嘶叫,後蹄直立,瓊的手再次抽搐起來,轉向麥克,就在這時,莉絲從樹後走出來,黑色的眼眸因為憤怒而閃爍著光亮。她手中的槍對著瓊,瓊立即將手中的槍轉向了她。這一次,麥克沒有絲毫猶豫,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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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0: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他真的想要殺死她,莉絲想。

  她憤怒極了,怒火幾乎將她燒穿,她所能做的只是盡力克制住不撲上去把瓊撕碎,而這唯一的自制力僅僅是因為,她知道索爾需要她。

  樹林裡很快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醫護人員、警長、高速騎警、旁觀者,甚至還有些捷足先登的記者。索爾倒不畏懼人群,可是它卻從未遭遇過槍擊,疼痛和驚嚇讓它變得難以馴服。幸虧那時它聽到了莉絲的口哨,及時轉身,敏捷的反應救了它一命,瓊的子彈擊中了它的胸口,斜著撕裂了胸部的肌肉,但是卻很幸運地沒有傷及內臟。現在,莉絲正竭盡全力讓它冷靜下來,只有這樣,她才能為它止血。索爾不停地在原地打轉,向她衝撞,它想集中精力聽她那柔和的低聲吟唱,但是注意力總是被疼痛分散了。

    她的頭抽痛,既是因為索爾的焦躁不安,也和剛才她瘋狂地狂奔過樹林有關。她聽到了馬兒在樹林中奔跑的聲音,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知道它打算做什麼。它是怎樣掙脫的並不重要,但它聽到了他們的聲音,聞到了他們的氣息,立即歡跳著衝過來迎接他們。莉絲知道它會在麥克的衣服上嗅到自己的氣味,並徑直向他跑去。當槍聲響起,她知道,被射中的不是麥克就是索爾,而她所能做的就是盡快過去,吸引馬兒的注意力,當然,還有其他所有人的。

  在那可怕極了的瞬間,當索爾發出痛苦的慘叫,她看到瓊的槍口對準了麥克,她以為自己失去了一切。她從樹後走出來,感覺借走進了一組慢動作的鏡頭。接著,她什麼也聽不到了,甚至連索爾的聲音都消失了,她只看到瓊,看到她的視線集中在扳機上。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又吹了一聲口哨,也沒有發覺何時掏出了手槍,槍就在她手中了,當瓊再一次驚恐地抽搐起來,把槍口對準了她時,她徐徐地收緊了按在扳機上的手指。就在此時,麥克開槍打中了瓊,如此近距離的涉及,他又瞄得那樣准,子彈一定將她的上臂打得粉碎。

  瓊一定再也沒法使用那條胳膊了,莉絲一帶感情地想著,她沒法迫使產生一絲憐憫。

  事情的整個過程——包括對話——都被原原本本地錄下來了。錄像機有回放功能,迪安敦促治安官現場看了他們錄下的內容。於蘭迪和瓊都難逃罪責,而作為一個職業罪犯,於蘭迪當即表示,願意指認其他罪犯以求減輕對自己的判決。

  雪已經停了,但天氣仍十分寒冷。莉絲的雙手凍僵了,但她就是不能留下索爾去暖手。血流過它黑色的胸膛,順著它的腿染紅了它漂亮的白襪子,滴濺在它四周沾滿了雪霜的落葉上,也沾到了莉絲身上。她用充滿了安撫和愛意的聲音對它輕聲哼唱,試圖讓它鎮定下來,同時,用一隻手拉住他的韁繩,另一隻手拿著醫護人員準備好的紗布,打算給它胸部的傷口敷藥。她曾請求警長找一名獸醫來,但截至目前,還沒有人出現。

  於蘭迪應該會替馬治病,但是他卻沒有主動要求,話說回來,莉絲也根本不信任他。把她的頭打傷的人可就是他!再次見到他的瞬間,她就回憶起了全部的事實,包括他高高舉起的手臂,還有那雙黑眸子裡冷冰冰的眼神。雖然記憶裡還有很多模糊的部分,很多有待填補的空白,但是一切都會被逐漸想起的。

  她一定是為了什麼事才去那所大房子裡找瓊的,不知為什麼,她只記得自己站在大門口,抬起手打算敲門的時候,聽到了屋裡傳出來的瓊的聲音:

  「蘭迪打算今晚動手,我告訴他我們不能再等了,理事會逼得很緊。」

  「見鬼,真可恨,」羅納的聲音響起,「可憐的索爾是匹好馬,你確定毒品不會被發現嗎?」

  「蘭迪說不會的,就算有危險,也是他的事。」瓊冷酷地回答。

  莉絲後退了幾步,怒不可遏。她第一個想起的是索爾,此時那些雇來的殺手大概不是在吃晚餐就是回家過夜去了,她必須立即行動。

  下一件她能記起來的事,就是她跑進了馬棚。她在那裡看到於蘭迪一定很吃驚,儘管她不記得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想起來的內容已經足夠作為證詞了。其實,就算她真的想不起來別的事情,那盤錄影帶也已經提供了鐵證。

  又一輛汽車開進了一片混亂的現場,一個年近半百的理平頭的矮胖男人從破舊的敞篷卡車上走下來。他無精打采地走向莉絲,手裡提著一個大大的黑袋子。她長吁了一口氣:獸醫終於來了,他眼圈上黑黑的陰影告訴她,他熬夜了——甚至也許是通宵未眠,在照顧某個生病的動物。

  不管他是否筋疲力盡,這傢伙對馬的確很有瞭解。他站在那裡,盯著索爾華麗的體型、額上的星星,還有被血污染的白襪,驚歎道:「這是索爾!」

  「是的,它被射傷了。」莉絲簡潔地說。她的頭又在抽疼,就連眼球也跟著疼了起來。如果索爾不趕快安靜下來,她有腦袋很可能要爆炸了。「沒有傷及內臟,但是胸部有些肌肉被撕裂了。它不肯靜下來,讓我們止血。」

  「讓我們來解決這個小麻煩。首先允許我做個自我介紹:我叫喬治•諾頓,是這一帶的獸醫。」他一邊說,一邊放下背包並把它打開。他準備好了一支針劑,然後退後幾步,穩穩地將鎮靜劑推進了索爾脖子上的一條肌理中。馬兒的跳動更加狂躁,肩部再一次狠狠地撞上了莉絲。她咬緊牙關,忍耐著。

  「它很快就會安靜下來。」喬治在取走莉絲按在馬兒傷口上浸血的紗布時,快速地掃視了她一眼,「恕我冒犯,就算在流血,這馬兒的狀態看起來也要比你好,你怎麼了?」

  「腦震盪了。」

  「看在老天的份兒上,別再讓它那樣撞你了,」他飛快地說,「在你昏倒之前,趕緊找個地方坐下休息。」

  醫務人員正在警方監視下帶走瓊,即使在一片亂糟糟之中,麥克還是聽到了獸醫的話。忽然間他出現在她身後,靠近她,從她肩膀上伸手接過韁繩。「我來拉著它,」他的話語鏗鏘有力,幾個詞好像子彈接連發出,「你去坐下。」

  「我……」她想說「我會坐下的」,但是還沒有說完,就被麥克打斷了。

  他以為她以要開始爭執,於是大聲命令她:「坐下!」

  「我並不打算和你吵,」她反駁道,他把她當成什麼了?一隻狗嗎?還「坐下」咧,她倒是更願意躺倒休息一會兒。

  她真的打算躺一會兒。一旦索爾在鎮靜劑的作用下安靜下來,獸醫就能為它進行治療了,它會沒事的。撕裂的肌肉可能需要縫合,然後大概要用一點抗生素,再纏上繃帶,但是傷口一定會癒合的。就算卡車和拖車都是偷來的,但是在眼前這種情況下,用它們送索爾回所羅門馬場應該不成問題,在獸醫完成了他的工作,索爾被裝上拖車之前,她要在卡車座位上躺一會。

  她筋疲力盡地爬進駕駛室,鑰匙還留在車上,她發動了引擎,打開暖氣,脫掉了外套,還有避彈背心,她把背心放在油門上,然後躺倒,把外套蓋在身上。

  當莉絲放鬆下來,她幾乎因為痛楚的立即釋然而哭出聲來,她靜靜地讓緊繃的情緒舒緩,讓它連同恐懼和極度的憤怒一起流洩出身體。

  方纔,她很可能會殺掉瓊,要是那女人向麥克開槍,她一定會殺掉她。在那被絕望和憤怒抽空的一瞬間,血湧上了她的腦海,在瓊把槍口轉向麥克的那可怕的一刻,她甚至忘記了索爾。她很高興自己沒有扣動扳機,但是她真的希望自己那麼做了。她向來知道自己有強烈的保護欲,可這是第一次,她發現這種慾望可以強烈到這種程度。這種對自我的新的認知讓她非常不安。

  麥克一定也有這樣的保護欲,從他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來。她在她父親和哥哥們的眼中也見過一樣的東西:那種願意為了自己所愛的人,或者為了弱者,不惜做一切事情的決心和勇氣。這絕非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強大的內在力量,那些工作在危險的第一線的人一定比她對此瞭解多上成百上千倍。雖然她最終無需做出那不能撤銷的決定——但是她知道,她離那一步已經非常近了。

  她媽媽和兩個嫂嫂也有相同的勇氣:勇敢的瑪麗,無畏的卡洛琳,還有甜美的蓓瑞。她們都曾經在不同的情況下目擊死亡,面對那道底線。她們一定能理解她此時的感受——好吧,也許卡洛琳不能,因為她實在太坦率太直接了,以至於有一次喬伊把她比作導向導彈。

  忽然,她頭頂的車門被猛然拉開了,冷空氣灌了進來。「莉絲!起來!」麥克咆哮著,聲音就在她的上方,他的雙手則伸向她的肩膀,好像打算搖撼她。

  「我沒睡著,」她連眼睛都沒睜開,「我的頭疼好多了,現在我很輕鬆,還要多長時間我才能帶走索爾?」

  「你哪兒也不能帶它去,你要去醫院做檢查。」

  「可我們不能把它留在這兒啊。」

  「我會派人送它回去的。」

  她能聽出他在努力遏制怒火,很明顯地使用那種小心翼翼的音調。

  「所有的事情都弄完了?」

  「差不多吧,剩下的可以交給迪安了,我要帶你去醫院。」

  除非親耳聽醫生說她沒事,否則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想到這一點,莉絲歎了口氣,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她能理解,要是換成受傷的是他,她也會這麼做的。

  「好吧,」她一邊說一邊穿上了外套,把汽車熄火,然後拿起了防彈背心,「可以走了。」

  她的順從嚇到他了,他的眸子變得更黑,下頜繃緊。

  「我沒事,」她輕柔地說著,摸了摸他的手,「我願意去只是因為知道你很擔心,而我不想讓你替我擔心。」

  他的表情立即改變了,一抹讓人心痛的溫柔掠過他的眼睛,他溫柔地抱起她,將她抱出了卡車。

  迪安已經把那輛老爺車從隱藏地點開了出來,麥克抱著她,把她輕輕放在前排的座位上,他是那麼的小心翼翼,彷彿她是由最易碎的水晶做成的一樣。之後,他自己坐到駕駛位置上,發動了汽車,車前的人群分開,讓他們通過。莉絲又看到了索爾,它正靜靜地站著,胸前纏著繃帶,眼中的狂躁已經消失了,它看上去又恢復了那種友好而好奇的活潑天性。

  當他們路過迪安身邊,他對著他們揮了揮手。

  「迪安會怎麼樣?」莉絲問道。

  「他會被升職的,這不成問題。」

  她停了片刻,才問:「那你呢?你打算什麼時候走?這邊的事已經都完了,對嗎?」她並不是打算放手讓他走,她只是不確定,他究竟怎麼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

  「是完了。」他回答得很清晰,而他注視她的樣子,則明顯隱忍著怒意,「還有些文書工作,需要把一些零散材料聯繫起來。我可能今晚就走,最遲明天,但我會回來的,見鬼!」

   「你聽上去好像不怎麼開心。」她很客觀地說。

  「開心?你指望我能開心?」他的下頜又緊繃了,「你根本不服從安排,你不乖乖待在藏身的地點,反而走出來,那個白癡女人很可能會殺了你!」

  「我穿著避彈衣呢。」她有點過分溫和地反駁。

  「那該死的避彈衣只能降低受傷概率,它不是金鐘罩!而且,問題的關鍵是你根本不服從計劃,卻為了那該死的馬,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我也不想讓馬兒受傷,但是……」

  「我不是為了索爾,」她打斷了他的話,」是為了你。「她望著窗外被皚皚白雪覆蓋的牧場。

  車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為了我?「他的音調再次變得小心翼翼。

  」是的,為了你。我知道它會朝你跑過去,因為你的衣服上有我的氣味。它很可能會讓你分神,或者用頭撞到你,它還很可能暴露你的位置。「

  麥克沉默了,無言的消化著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她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他。他自己也常常這樣做,但是他的工作就是冒險去保護別的人。儘管如此,當他看到瓊的注意力轉向莉絲,他經歷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希望自己永遠不用重溫那種感受。

  「我愛你。」她靜靜地說。

  見鬼,麥克在心裡長吁了一口氣,然後吻別了自己的單身生涯。她的勇氣讓他感到驚嚇,也讓他覺得慚愧。在他認識的女人中,沒有一個會像莉絲這樣誠懇坦率——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她不敷衍塞責,也不會總想控制對方,她只是順應內心的情感,他從她那雙柔情似水的黑眸中就能看出來,這種率真的程度很少有人能達到。要是他不緊緊抓住她,一定會犯下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而麥克痛恨犯錯。

  「在肯塔基州辦理結婚手續要多長時間?」他突然開口,「要是不能明天立即結婚,我們就去拉斯維加斯——當然,前提是大夫說你安然無恙。」

  他沒有說「我愛你」,但是莉絲知道他愛她。她心滿意足地靠回座椅上,「我真的沒事。」她百分之百地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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