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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琳達.霍華]情難自禁(麥氏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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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2: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情難自禁(麥氏系列)作者:琳達.霍華

在追查邪惡罪犯的行蹤時,麥強斯探員為他所設的陷阱找到了完美的誘誀。
獨來獨往的探員發現那個行蹤飄忽的壞蛋有個不為人知的女兒。
所以強斯讓自已成為米桑妮唯一信任的追求者—
再安排他失聯已久的父親找到他們。
強斯卻未能預見桑妮躲避父親是有理由的—由於強斯的欺騙,
他倆人所珍視的一切將朝毀滅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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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2:38 |只看該作者
  故事開始
  
  回到懷俄明---回家---總能激起麥強斯強烈、複雜的既快樂又極度不自在的感情,他也無從分辨到底何者更為強烈。他的天性以及後天的教育註定他是個獨行俠,---雖說在他生命的頭十四歲左右沒有多少教育可言。若是無親無故,那麼除了自己,他毋需牽掛任何人,反過來說,也沒有任何人來考慮他的福祉,讓他不安。他所選擇的職業更加強了這種傾向,那些秘密任務,反恐活動註定他必須行動隱秘、警覺,不信任任何人,不讓任何人接近他。
  
  可是….可是,他有個家。人口眾多、喧鬧不休、優秀高尚的家人不允許他退縮,當然,倒不是說如果他們允許,他就一定能做到。回到家,沉浸在擁抱,揶揄,和一大堆盤問當中總是讓他感到震撼、緊張。-----他,一個大多數最致命人物都畏懼的人----被揶揄,擁抱,親吻,大驚小怪、大呼小叫的侍弄,…..被愛,以及一視同仁地對待。他知道自己與他們不一樣,這份認知總是存在於潛意識裏,然而,內心深處的渴望卻一次又一次的將他捲入其中。愛是一種讓人恐懼的情感,他很早的時候就從慘痛的經歷中學到除了自己,誰都靠不住。
  
  他居然能夠存活下來是他堅韌、機智的寫照。他不知道那時他多大,在何處出生,叫什麼名字,或者他根本就沒有名字-----一無所知。他不記得他的父母,或任何曾照料過他的人。很多人都不記得他們的童年,但強斯不會這樣安慰自己,假裝有人曾經愛他,照顧他,因為他記得太多該死的其他的細節。
  
  他記得曾在一個小鎮的超市里偷食物,那時他那麼小,必須踮起腳才夠的到擺放蘋果的架子。他看過許多孩子,對比他們的身高和年齡他敢說那時候他至多只有三歲,甚至更小。
  
  他記得天氣晴朗溫暖的時候睡在溝渠裏,寒冷或下雨的時候就躲在穀倉中,店鋪裏,屋簷下,任何他找得到的地方,他記得偷衣服穿,有時候直接抓住獨自在院子裏玩耍的小男孩,搶了他身上的衣服就跑。或許是惡劣的生存環境使然,強斯總是比他同齡的孩子要強壯,而且他知道如何戰鬥。
  
  他記得那條黑白相間的雜種狗,曾與他如影相隨,晚上就蜷縮在他的身邊,強斯還記得很感激它帶給他溫暖。他也記得一次從餐館的殘羹剩菜中偷到一塊牛排,狗咬傷他搶走了牛排,至今強斯的左手還留有兩塊狗齒印。狗得到了肉,而強斯則又餓了一整天。他不怪它,它也很餓。不過,自此之後,強斯趕走了它,因為偷取足夠的食物讓自己存活都困難,更別說還要喂它,此外,他還得到的另一個教訓是,生死攸關之時,不管是人還是狗都是自私的。那個時候他大約五歲,但是那個教訓他一直銘記在心。
  
  學會在鄉下、城市以及各種環境中的生存之道,讓他在目前的工作中遊刃有餘,所以他得說那個時候的經歷也不完全是一無是處。話雖如此,他但願任何狗都不要經歷他那樣的童年,即使是那條曾咬傷他的狗。
  
  麥瑪麗發現他因流感而導致肺炎,奄奄一息躺在路邊的那一天才是他真正生命的開始,因為病得太嚴重,他對接下來幾天的印象很模糊---只記得在一家醫院,狂亂害怕,因為那表示他將被政府部門收容,成為一個實際意義上的囚徒。他顯然是個未成年人,沒有身份證明,兒童福利院一定會接到有關他的通知。他終其一生都在避免的事情就要發生了,他必須逃離,無奈他的思想混沌,思緒混亂,身體太過虛弱無法回應他的需要。
  
  他還記得那個天使,她有著溫柔藍灰色眼睛,絲緞般褐色頭髮,涼涼的手,和慈愛溫柔的聲音。她自始自終撫慰他。與她在一起的是一個高大,黝黑的混血男人,一直冷靜、重複的消除他的恐懼“我們不會讓任何人講你帶走”,每次強斯從高燒引發的昏迷中短暫的清醒過來時,那個高大的男人都會這樣安撫他。
  
  他不信任他們,不相信那個高大混血男人的保證。強斯猜測自己也有印地安血統,但是沒什麼了不起的,那不代表他可以信任他們甚於那條該死的偷竊,不知好歹的雜種狗。但是他病得太重,太虛弱,甚至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逃走。而就在他最無助的這個期間,麥瑪麗不知用了何種方法用愛將他系住,他永遠都無法掙脫。
  
  他痛恨他人的碰觸;如果任何人足夠接近到可以碰觸他,那也表示他們近得足以攻擊。他無法擊退醫生或護士,他們戳他、剌他、移動他,把他當作一塊沒有思想的肉塊。他咬著牙忍耐,與自身的驚惶和強大迫切的反抗心掙扎,因為他知道只要一抵抗就會被束縛。他必須保持自由,等到恢復到足以自行走動時才可以逃跑。
    
  不過她似乎一直都在醫院裏,理智上他知道有些時候她一定會離開。當他高燒不退,她用冷毛巾替他擦臉,喂他碎冰。當他頭痛欲裂,以為腦袋要炸開時,她撫摸他的頭髮,摩搓他的額頭。當她見到護士為他洗澡時他變得警戒萬分時,她接手這項任務。他似乎比較能忍受她為他沐浴,儘管生著病,他依然為自已的反應而困惑。
    
  她一直在碰觸他,仿佛能夠猜透他的心思,她總能在他感覺不舒適前預先調整好枕頭的高度,室內的溫度。她幫他按摩身體消除因高燒引發的疼痛,用愛將他包圍。那嚇壞了他,但麥瑪麗決意趁他還處在虛弱狀態的期間用母愛將他淹沒,仿佛決心彌補他一無所有的過去。
  
  在高燒昏迷的日子裏,他開始喜歡她清涼的手放在他額頭上的感覺,就算無法睜開沉重的眼皮,他也想聽她甜美的聲音,在原始的層面撫慰他。一次他從不知名的夢中醒來,驚惶地發現她的雙臂摟著他,他像個嬰兒將頭枕在她窄小的肩頭,她的手溫柔地摩搓他的頭髮,一邊低聲安撫他,讓他再度墜入睡眠中,感到舒適和有些…安全。
    
  就連現在他都還訝於她的嬌小。有著像她那樣剛鐵般堅韌意志的人應該高過七呎、重達三百磅,這樣才能解釋她如何恫嚇護理人員甚或醫生,讓他們依照她的意思行事。她猜測他約十四歲大,但是當時他還比接管他人生的嬌小女性還高上一呎。不過身高並沒有關係,面對她的時候,他跟醫護人員一樣無助。儘管他知道自已產生了一項弱點,這項事實也令他驚惶失措,但他依然無法抵抗逐漸沉溺於麥瑪麗母愛。他從不在乎任何人或任何事,本能地瞭解這麼做會暴露出情感上的弱點。但是了解和擔憂無法保護他,等到他可以離開醫院時,他已如同嬰兒般盲目且無助地愛上了這個決定成為他母親的女人。
    
  他是跟著瑪麗和高大的男人渥夫離開醫院的,因為他還離不開她,所以只好忍受她的家人。只要再過一陣子,他向自已承諾,等他強壯一點。
    
  他們帶他回到麥家山上的家,帶進他們的家和心中。從那天開始,無名的小男孩便消失在街上,麥強斯在這個地方新生了。當強斯在新妹妹莉絲的堅持下選擇自己的生日時,他選擇瑪麗發現他的那一天,而非領養正式生效的日子。
    
  從前的他一無所有,但那天之後,一切潮湧而至。他原先總是處於饑餓的狀態,而現在有了食物。他也曾渴望學習,現在到處都是書,因為瑪麗天生就是個教師,她以他能吸收的最快速度,將知識灌注給他。他曾隨時隨地倒頭過夜,而現在他有自己的房間、床鋪和作息表。他有衣服:特別為他買的新衣服,沒有人穿過,他也不必用偷的。然而最重要的是,以往他只有一個人,突然間他卻為家人所圍繞。現在他有爸爸媽媽、四個兄弟、一個小妹、一個嫂嫂、一個小嬰兒侄子,他們對待他的態度好似他一出生就屬於這裏。他仍然不太能忍受別人的碰觸,但是麥家人卻習於肢體上的接觸。瑪麗媽媽常常摟住他,撫摩他的頭髮,給他晚安吻,對他大驚小怪。新妹妹莉絲纏著他跟纏他兄弟一樣,然後用纖細的手臂用力地摟住他的腰,對他說:「我好高興你屬於我們!」
    
  這些時刻他總是會大吃一驚,小心翼翼地瞄一眼渥夫,麥家一家之主,現在也是強斯的爸爸。他看到他天真的小女兒這麼抱著像強斯這樣一個人,他會怎麼想?麥渥夫並不天真,就算他不知道什麼樣的經歷塑造了強斯,他仍可以辨認出野性男孩血液中的危險。強斯總是懷疑他那雙洞察的眼睛可以清楚地看穿他,看到他雙手上的血跡,搜尋到他十歲時殺人的回憶。
    
  是的,混血的大男人知道他帶進家中,稱之為兒子的是什麼樣的狂野動物,但是他跟瑪麗一樣,還是愛著他。強斯早年的生活教會他生命是危險的,不可以信任任何人,愛只會讓自已軟弱,而軟弱的代價是自己的性命。這些他都知道,然而他無法制止自已去愛麥家人。它總是令他害怕,它是他盔甲上的弱點,不過置身於家庭懷抱中卻是他唯一能完全放鬆的時光,因為他知道和他們在一起很安全。他無法離開他們,即便長大成人可以照顧自已時,他也無法劃出距離,因為他們之間的愛滋養了他的靈魂。
    
  他不再嘗試限制他們接觸他的心靈,反而利用自己的天賦盡其所能保護他們的生活和世界。他們讓他越來越難以抗拒,以不斷增加的麥家人來的突擊他:他的哥哥們結婚了,帶來了嫂嫂們的愛,因為哥哥們愛妻子,她們也成為麥家的一份子。然後還有寶寶們。第一個到來的是喬許和洛琳的長子約翰,不過侄子一個接著一個地到來,強斯發覺自已和其他家人一樣推著搖籃、換尿布、餵奶,讓肥胖的小手抓住他的手指,搖搖晃晃地踏出第一步,同時也抓住了他的心。他對他們亳無防備能力。現在他有十二個侄子了,而對唯一的侄女卻是全然無助,令大家都覺得好笑。
    
  回家總是令他的神經不安,但是他渴望他的家人。他為他們也為自已感到害怕,因為他不知道沒有了麥家人的溫暖,他該如何活下去。理智告訴他應該逐漸切斷連系,將自已排除在喜樂與潛在的危險之外,但是他的心總是帶領著他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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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3: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強斯喜愛摩托車。當他呼嘯而過狹窄彎曲的道路時,巨大的野獸在他雙腿之間悸動,風吹撫過他的頭髮,他的身體貼著怪獸的曲線,動物與機械合二為一。沒有任何摩托車的聲音比得過哈雷,它低沉的咆哮聲震動了他全身。騎著它總是令他勃起,自身對於速度和力量的反應一向令他莞爾。
  
  危險就是性感。每個戰士都知道,雖然它不是人們可以從週末版的報紙上讀到的。他哥哥喬許公開承認駕駛戰鬥機降落在航空母艦的甲板上總是令他興奮。“它只差沒有高到達高潮而已,”喬許是這樣形容的。可以駕駛任何噴射飛機的喬伊克制自已發表意見,卻總是緩緩露出一抺心照不宣的微笑。至於他和贊恩,強斯知道有時候遇到緊張的情況,通常是到了用槍的地步,他只想要身下有個女人。這些時候強斯的性欲十分驚人,他的身體流竄著腎上腺素和男性荷爾蒙,令他生氣勃勃,絕望地想要將自己埋在柔軟的女性胴體中,解放所有的壓力。不幸地是這種欲望都必須等待,等到他處於安全的位置,甚至是別的國家,等到身邊正好有個心甘情願的女人,最重要的是,等到他在床上可以稍稍恢復一些文明。
  
  不過現在只有他和哈雷,陣陣山間香甜氣息撲面而來,內心因為回家而混雜著喜悅和恐懼。如果媽媽看到他騎車不載頭盔,她一定會好好地訓斥他一頓,所以他才把安全帽牢牢地系在座位後方,等到騎車上山拜訪他們的時候再載上。這招瞞不過老爸,不過他什麼也不會說,因為麥渥夫知道狂野飛翔的滋味。
  
  他越過一個山頭,贊恩位於山谷的家便映入眼簾。房子很大,有著五個臥室和四套衛浴,但並不鋪張。贊恩憑著本能蓋了這棟房子,以免招來不必要的注意。它看起來並不大,因為有些房間處於地下。他也在安全上特別用心,挑選了可以眼觀四方的位置,又利用大地的天然屏障,使得進出只有一條路可以通達。鋼鑄的門上有著最先進的鎖,窗戶裝的是防碎玻璃,花了一大筆錢。暗藏玄機的牆壁裏擺著武器,地下室裝了緊急發電機。情況危急時,地下室還有一條逃生暗道。房屋四周安裝了動態偵測器,當強斯的摩托車騎上車道時,他知道屋裏也接收到他到來的訊息。
  
  贊恩並不是將家人鎖在監獄裏,而是在必要時提供安全防備。由於工作的關係,謹慎小心是上策,贊恩總是為緊急情況做好萬全準備和備援計畫。
  
  強斯關上引擎靜坐一會兒,讓自己的知覺回復正常,用手理一理被風吹亂的頭髮。然後踢出支架停好哈雷,像下馬般地跨下摩托車。他從置物廂中拿出薄薄的檔案夾,踏上寬闊遮蔭前廊。
  
  這是個溫暖的八月天,天空一片湛藍。馬兒滿足地啃著青草,幾匹好奇的馬兒跑到柵欄邊,睜大著黑眼珠觀看吵雜的機械咆哮進入車道。蜜蜂嗡嗡圍繞著蓓瑞的花朵,樹梢上的鳥兒不停地唱著歌。懷俄明的家-麥家山就在不遠處,盤距在山頭的房屋,他在那裏得到生命和其他一切重要的事物。
  
  “門沒鎖。”贊恩低沈平靜的聲音從門上的對講機傳來。“我在辦公室裏。”

 強斯推開大門,靜靜的穿過走廊往贊恩的辦公室走去。屋裏很安靜,說明蓓瑞和孩子們都不在家。要是妮可在,這個時候一定早就尖叫著向他撲過來了。她最喜歡一面嘰嘰喳喳含糊不清的對他說個不停,一面用手捧著他的臉,確保他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好像他敢不這樣似的。妮可就像一小袋性質不穩的爆炸物,最好時刻對她保持警惕。

  通往贊恩辦公室的房門意外地關著。強斯頓了頓,然後,推門入內。贊恩坐在擺放電腦的書桌後面,辦公室的窗戶洞開,室內溫暖,空氣清新。他給哥哥一個罕見,溫暖的微笑。“注意你的腳下”他警告“小傢伙們在地上。”

  強斯下意識的低頭,沒有發現雙胞胎的影蹤“那兒?”

  贊恩靠在椅背上,四處張望片刻,“桌子下面,聽到我們的對話,他們就立刻藏了起來。”

  強斯揚起眉,據他所知,十個月大的雙胞胎並沒有躲著任何人或東西的習慣。他更仔細的環顧四周後發現了四隻胖乎乎的小手,就在贊恩的書桌子下麵。“沒藏好”強斯說“我看到他們的手了”

  “陪他們玩兒一下,本星期才開始的新遊戲---突襲”

  “突襲?”強斯隱忍著大笑的衝動“我該怎麼做?”

  “站著不動,他們會從掩體後面飛快地爬出來,抓住你的腳踝。”

  “咬人不是其中一項吧?”

  “不是”
 
  “好吧,之後呢?”

  “攀著你的腿站起來,哈哈大笑”贊恩摸摸下巴,沉思片刻“也許會坐在你的腳上,讓你動不了,不過多數時間,他們都站著。”

  突襲爆發,雖然贊恩警告過他,強斯還是有點兒吃驚,對於這麼小的寶寶來說,他們安靜得出奇,而且準確度也相當令人欽佩。雙胞胎迅速從書桌下爬出來,圓滾滾的腿飛快地蠕動,徑直向他衝過來,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腳踝,揪住他的牛仔褲。左邊的那個小傢伙坐在強斯的腳上,片刻後,他改變策略攀著他的腿站直。兩個小勝利者分別環著強斯的腿,發出快樂的尖叫,喜滋滋的表情讓兩個大男人也不禁莞爾失笑。

  “酷!”強斯贊道“寶寶攻擊隊。”他把檔案夾扔在贊恩桌上,俯身將兩個小戰士抱在懷中,還包著尿布的臀部就半坐在他肌肉發達的前臂上。卡梅隆和查克長得一模一樣,他們對他咧開嘴,笑嘻嘻地看著他,露出臉上的小酒窩和六顆白白的小乳牙。接著,四隻胖胖的小手伸出來,開始拍打他的臉,拉扯他的耳朵,挖他的口袋。那種感覺就好像突然遭到了兩顆沉甸甸,不斷蠕動的果汁軟糖的攻擊。“老天爺”他吃驚的說“他們有一噸那麼重。”距離強斯上一次見到他們不過兩個月而已,他們長得好快。

  “他們倆的個子差不多有妮可那麼大了。她的體重更重,但是我發誓感覺起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從雙胞胎身上已經看得出麥家人的體形,強壯結實,而妮可則遺傳了她瑪麗奶奶的嬌小。“蓓瑞和妮可呢?”強斯問。至今尚未見到他美麗的嫂嫂和精力旺盛的小魔頭侄女。

  “別提了,我們經歷了一場皮鞋危機”

  “怎麼了?”強斯按捺不住好奇。他在贊恩對面那張又大又舒適的椅子裏坐下,把雙胞胎放在膝上。小傢伙們對他的耳朵失去興趣。開始咿咿呀呀的說話,將手腳與對方相纏,強斯不自覺地撫摸他們,享受他們軟軟的身體和皮膚的觸感。

  贊恩放鬆地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本來有個三歲小娃娃非常喜愛她的黑色漆皮鞋,結果某個人犯了策略上的錯誤,讓她看了“綠野仙蹤”,他嚴厲的嘴角上翹,眼裏閃著逗趣的光芒。

  強斯憑著機敏的頭腦還有對這個三歲小娃娃的瞭解馬上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妮可決定她必須有一雙紅色漆皮鞋。“她用什麼把鞋染紅?”

  贊恩歎口氣。“唇膏,還會是什麼?”麥家寶寶們幾乎都發生過唇膏事件,自從兩歲的小約翰用媽媽最喜愛的唇膏幫爸爸把制服上的那排令人印象深刻的肩章染紅之後,那幾乎成了一項家族傳統。當時洛琳氣壞了,因為那種顏色的唇膏已經停產,再找一支同樣的比更換制服上代表喬伊軍銜官階的肩章難得多。

  “沒辦法擦乾淨嗎?”雙胞胎開始攻擊他的皮帶扣環和褲子拉鏈,強斯趕緊將那些忙碌的小手拿開。於是小傢伙們扭動著要下去,強斯把他們放在地板上。“關門”贊恩道“不然他們就溜出去了”深諳逃跑藝術的雙胞胎此時往門外衝去,強斯伸展骼膊在他們逮到機會之前及時關上門。雙胞胎坐下靜止片刻,然後開始爬來爬去。

  “應該可以”贊恩繼續“要是我早點知道的話。不幸的是,妮可決定自己清理。她把皮鞋放進了洗碗池。”

  強斯大聲笑出來。“蓓瑞昨天給她買了雙新的,但是,你知道的,妮可對於該穿什麼總有自己的主張。雖然新鞋跟她之前的那雙一模一樣,她就是說它醜,說什麼也不肯試穿。”

  “精確的說”強斯更正,“她說的是“糗吧”(ugwy)贊恩不情願的承認“勤加練習後,她現在的發音已經好多了。”

  “她現在會說‘強斯’嗎?”妮可總是把他的名字讀成‘丹斯’,還固執地不肯承認自己發音錯誤。

  贊恩面無表情“想都別想”

  強斯大聲呻吟,“蓓瑞帶著我們的小甜心購物去了,是嗎?。”  


  “沒錯”贊恩瞄了一眼在屋內到處亂爬的雙胞胎。仿佛一直在等待父親的注意,卡梅坐在地上發出短暫的啼哭聲,查克也開始效仿,兄弟二人期待的看著父親。

  “餵奶時間到”他旋轉椅子從身後的保溫袋中取出兩個奶瓶。遞給強斯一個“抱寶寶”“準備工作做得不錯嘛”強斯走向雙胞胎,抱起其中的一個,舉起來瞅瞅那張皺成一團的小臉,沒錯,正是查克。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兒科醫生曾建議給他們戴腳環以示區別。強斯也不確定自己,還有家裏人為什麼能把雙胞胎區別開來,或許是他們各自鮮明的個性反映在面部表情上,反正麥家人從未將他們混淆過。

  “形勢所迫,蓓瑞上個月給他們斷了奶。而他們又沒有等待晚餐的習慣。”

  查克圓圓的藍眼睛鎖定強斯手上的奶瓶“這麼早?”強斯坐下,將小傢伙安置在臂彎內。

  “妮可一歲才斷奶。”

  “你很快就知道答案了”贊恩乾巴巴的說,把卡梅抱在膝上。

  查克在強斯將奶瓶湊近時揮舞小手抓住,導向自己急切大張的嘴,咬住奶嘴。然後,顯然是發現由叔叔協助扶奶瓶更省力,他移開雙手,緊握住強斯的手腕,圓滾滾的雙腿則絞纏在強斯的上臂上。他貪婪的吸吮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只有在吞咽的時候才停頓片刻。

  類似的咕嚕聲從贊恩那邊傳來,強斯看過去發現卡梅正用同樣的方式掛在哥哥的手臂上。查克玫瑰花蕾似的小嘴邊冒著奶泡,六顆小牙齒起勁地啃齧著塑膠奶嘴。強斯眯縫著眼睛看著他“壞蛋,怪不得她要給你斷奶!”查克傲慢的瞥了叔叔一眼,置若罔聞的繼續啃齧、吸吮、大快朵頤。贊恩低聲輕笑,舉起堅定地纏在他手臂上的卡梅,用鼻蹭蹭他胖胖的腿。

  卡姆不高興的皺眉,遂又改變主意,對父親綻開笑靨。頃刻之後他的笑容消失,繼續攻擊奶瓶。

  寶寶能給人帶來純粹的觸覺快樂,他思忖,雖然第一次抱的時候他不以為然。約翰是他抱過的第一個嬰兒,當時他正因為長牙而哭鬧不休。

  那是強斯剛到麥家的時候。雖然他還是警覺得像只野生動物,但是已經可以勉強克制自己,不攻擊那些觸摸他的人。有一天,喬伊和洛琳回家探親,從他們滿臉疲憊,風塵僕僕的臉上看得出那是一次冗長的旅行。就連一向自製,鎮定自若的喬伊,也正因兒子的哭鬧而挫敗不已。洛琳則方寸大亂,怎麼也弄不明白為什麼她慣用的完美無瑕的邏輯會對現狀無計可施。她的金髮蓬亂,綠眼睛裏閃爍著擔憂和懊惱。

  那次,洛琳在經過強斯身旁時,猛然折回將大聲尖叫的寶寶往他懷裏一推。他大吃一驚的想走開,卻發現那個不斷蠕動,大聲哭號的小人兒已經在他懷中,“來”她鬆口氣,以極度自信的口吻對他說“讓他安靜下來。”

  強斯驚惶不已。他從未抱過孩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做。他沒有放手把寶寶扔掉是個奇跡。部分的他因為洛琳居然將她心愛的兒子交給他而震驚,他們看不到他的真面目嗎?他只是瑪麗媽媽帶回家的流浪野孩子,是個野蠻人,一直生活在弱肉強食的世界,為什麼他們就不明白跟他劃清界限才是安全之道呢?相反,沒有人因為他抱著孩子而覺得不同尋常,或令人擔憂。縱然驚慌失措,他伸展年輕強壯的手臂緊緊地抱著約翰,與自己保持距離。

  令人愉快的寧靜降臨。約翰驚得忘了哭鬧。他蹬著腿,興致盎然地注視著眼前的新面孔。強斯學著其他人的方式把他攏在自己的臂彎裏。寶寶在流口水,強斯用圍在他脖子上的口水兜為他擦拭,約翰瞅住機會抓住他的大拇指,塞進嘴裏,開始用他那兩顆剛剛突破了齒齦的銳利門牙格格地咬,痛得強斯呲牙咧嘴。不過他沒有退縮,直到媽媽拿來一塊濕面巾才將他的大拇指從約翰口中拯救出來。

  強斯期待著很快從這個差事中解脫出來,因為媽媽總是迫不及待的抱孫子,然而,似乎所有的人,包括寶寶都非常滿足於現狀,一會兒後,強斯恢復鎮定,開始抱著寶寶四處走動,逗他玩兒,約翰則順從的咬著面巾,靜靜地研究周圍的事物。

  關於如何對待孩子,那是他學到的第一課,此後,他精力充沛的哥哥們和多產的嫂嫂們不斷的為他生育更多的侄子,他為他們著迷,這種情況在贊恩的三個孩子出生後加劇,他對他們完全沒有防禦能力。

  “哦,對了,莉絲懷孕了。”

  強斯猛地抬頭,一個大大的笑容掛在黝黑的臉上,他的小妹妹已經結婚整整九個月了,一直因為沒有在結婚後立刻懷孕而煩惱。“預產期什麼時候?”他一向都預先做好計畫,以保證在每一個新麥家人出生之時回到家。雖然技術上說這個寶寶不姓麥,但這不是重點。

“三月,她說她會在那之前就被麥克逼瘋,他根本不讓她走出他的視線。”

  強斯低聲輕笑。除了她的父親和哥哥們,麥克可能是唯一一個對莉絲的威逼利誘不予理會的人,這也是為什麼她愛他的原因。如果麥克決定要在莉絲懷孕期間好好保護她,就一定會做到,而在生產之前,莉絲最好忘了她熱愛的乘騎運動。

  贊恩朝桌上的檔案夾點點頭“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強斯知道贊恩是指檔案裏的內容,為什麼強斯親自將書面的文本帶來而不是通過網路傳送;除了他自己,還有贊恩知道強斯此時應該在法國。為什麼他改變了行程卻沒有通知他的哥哥以及為什麼來之前沒有先打通電話。

  “我不想冒險洩露任何事”贊恩揚起濃眉“有安全問題?”

  “這倒沒發現”強斯道“只是那些未知的事讓我擔心。不過,還是那句話,這是我們的秘密。”

“你把我的好奇心挑起來了。”贊恩冷冷的藍眼睛因為感興趣而閃閃發光。

“郝思斌有個女兒。”

  贊恩仍舊保持著放鬆的姿勢,但是表情變得嚴肅。郝思斌是個詭計多端,無惡不作的恐怖份子,數年來一直是局裏通緝名單上的頭號目標。但是,直到現在他們仍未找到任何可以用來鉗制他的弱點,或任何可以引他上鉤的誘餌,甚至連接近他的方法也沒有。記錄顯示三十五年前他在倫敦有過一次婚姻,但他的妻子,魏米拉失蹤了,多次調查未果之後,強斯和其他的探員假設魏米拉在婚後不久就被郝思斌或是他的敵人謀殺了。
  “是誰?”贊恩問“在那裏?”

  “她叫米桑妮,在美國”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贊恩目光銳利強斯點頭。“確切的說,她就是那個據說上星期在芝加哥遭遇搶劫的信使。”

  贊恩沒有遺漏強斯話中的“據說”,不過,他也鮮少遺漏任何事。“你覺得那是一場騙局?”

  “很有可能,我調查她的檔案之後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郝思斌應該知道她在丟失包裹後一定會接受調查,特別是當包裹裏裝的是有關航空航空的技術性文件。為什麼要冒這個險?”

  “或許是他沒有料到我們會查到任何東西”

  “她是個養女,養父養母叫亨利和伊蓮,都很清白。我在系統裏調她的出生證明,結果發現亨利和伊蓮根本就沒有生育,米桑妮也沒有出生證明。更深入調查後我找到了她的領養證明----。“


  贊恩揚起眉。公開的領養檔曾製造了很多麻煩,於是漸漸的,就轉變成了受法律與電子安全裝置保護的機密檔,因此即使是找到這些檔都難,更別說拿出來。“你有留下任何痕跡嗎?”

  “沒有任何能夠追蹤到我們的,我用了幾個代理,最後通過國稅系統提取檔。”

  贊恩漾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就算發現有人窺探系統,也不會有人去查證,畢竟,誰願意得罪稅務官員呢。

  查克喝完牛奶,放鬆了抓握強斯的小手,陷入半睡半醒之間。強斯將寶寶豎直靠在肩上,輕輕拍著他的背“米小姐在五年前成為一名信使,她在芝加哥有一套公寓,不過據她的鄰居說,她很少住那裏,我猜這是一個長期的安排,她可能從一開始就在為她父親工作。”

  贊恩點頭。他們必須往最糟的方面設想,這是由工作性質決定的,唯有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能在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應付自如。

  “你有什麼打算呢?”他問,從卡梅逐漸放鬆的掌握中取出奶瓶,將睡著的寶寶豎靠在肩上。

  “接近她,獲取她的信任”

  “她應該不是那種輕易信任他人的類型”

  “我有一個計畫”他露齒而笑,因為這通常是贊恩最拿手的行當。

  贊恩回他一個微笑。此時,嵌在牆上的保全裝置發出輕微的叮聲,贊恩停下來瞟一眼監視屏,“蓓瑞和妮可回來了。”

  幾秒鐘後前門大開,一陣快樂的尖叫聲充斥屋內“丹斯絮絮,(叔叔)丹斯絮絮丹斯絮絮丹斯絮絮,”呼聲伴著小腳丫又蹦又跳地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漸行漸近。強斯靠在椅背上,打開辦公室的門,片刻後,妮可衝了進來,她小小的身體正因為快樂和急切而不斷輕顫。她像一陣小旋風般刮向強斯,他設法用空著的那只手抓住她,協助她坐在自己膝上。她停頓片刻給查克一個大姐姐式的吻和愛撫--全然不介意其實查克的體型已經差不多跟她一般大---然後將全副注意力鎖定強斯。

  “你借(這)次會留下來嗎?”她揚起小臉等待他的吻。他親吻她,用鼻子磨蹭她柔軟的臉頰和頸部,呼吸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奶香味,她咯咯的笑起來。

  “就幾天。”她失望極了。妮可已經足夠大得注意到他經常,長期不在家,所以每次見面,她總是試圖說服他留下來。

  她眉心聚攏。但,妮可就是妮可,很快她就小臉發亮,想到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亞(那)麼我可以開你的摩多(托)車嗎?”

  警鈴驟響。“不行”他堅定地說。“除非是跟我在一起,否則你不能開它,不能坐在上面,不能靠在上面,也不能把你的玩具放在上面。”對妮可就得這樣,要考慮到每一個可能性,把話說得滴水不漏。她很少違背直接的命令,但她是個鑽空子的天才。接著他想到另一種可能性“還有,也不能把卡梅或查克抱在摩托車上。”他懷疑她抱得動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不過,安全第一。

  “謝啦,”蓓瑞剛好進來聽到強斯的補充,她俯身親吻他的臉頰,同時把查克抱走,好讓他騰出手來保護自己,以免被妮可踢中跨部。

  “任務完成了?”贊恩向後靠在椅背上,微笑地看著妻子,淡淡的眸子裏閃著慵懶的光芒,仿佛在述說愛意。

  “嗯,經過一場戲劇性地表演和說服工作,任何總算完成了。”蓓瑞將一縷紅發從眼前拂開。她穿著米色家常褲,無袖上衣,露出纖美,略微有些曬黑的手臂。沒有時髦的裝扮卻一如既往的美麗動人。你能讓她離開女子精修學校,強斯讚賞的想著,卻永遠無法摒除她從精修學校學到的優雅的氣質,蓓瑞上的是世界級的頂尖精修學校。

    “我相當懷念那些戲劇性地表演和說服的工作呢,”贊恩喃喃地打趣,蓓瑞低聲輕笑。

  妮可還在爭取開摩托車的權力,她用雙手捧住他的臉,俯下身與他對視,以保證得到全部的注意。一臉堅決專注的表情讓強斯忍俊不禁。“我可以恙(讓)你騎我的三輪車”她誘哄道。

  “你可以讓我騎你的三輪車,”強斯糾正她。“不過你的三輪車對我來說太小了,而摩托車對你來說太大了。”

  “亞(那)我什麼時候才可以開?”她張大迷人的藍眼睛天真的看著他。
  
  “當你拿到駕駛證的時候”

  她把手指含在嘴裏,一臉困惑,因為她既不知道駕駛證是什麼,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拿到。強斯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嘿,你腳上穿的就是那雙新鞋嗎?”

  好像變魔術一般,她立刻容光煥發的扭身,抬起一隻腳,抬得那麼高差點踢中強斯的鼻子。“搭(它)們好妙(漂)亮”她開心的低語。他用大手抓住她的小腳丫,稱讚她的黑色漆皮鞋“哇,它們亮得像一面鏡子。”他假裝檢查牙齒,逗得她開心地咯咯大笑。

  贊恩站起來“我們抱雙胞胎去小睡,你看著妮可,別讓她閑著。”

  那簡單,因為妮克總是說個不停,動個不停。他將她絲般的黑髮繞在指間,聽著她起勁的談論她的新鞋,爺爺的新馬,還有當爸爸的手被錘子敲到時說的粗話。她興高采烈的重複著爸爸說的每一句話,強斯差點嗆到。

  “但是,我不甯(應)該說搭謝(那些)話,”她嚴肅的看了強斯一眼。“爸爸說搭謝(那些)話微(非)常,微(非)常不好。“


  ”對,”他勉強附和“確實不好”。

  “我不甯(應)該說‘他媽的,’或‘該死’或‘蠢蛋’或----”

  “那你現在就不要說”他設法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掙扎著忍住笑。

  她茫然的看著他“亞(那)我怎麼告訴你是打歇(那些)話呢?”

  “你爸爸知道那些是不好的話嗎?”

  她用力點頭“他知道卷(全)部”

  “我會讓他告訴我,到時候我就知道什麼是不該說的了。”

  “奧(好)吧。”她歎口氣“不過,不要敲得太用力。”

  “敲?”

  “爸爸說了,只有在大拇幾(指)被錘子敲到時候他才會說那些話。”

  強斯大聲咳嗽,強抑住放聲大笑的衝動。贊恩是前海豹隊員,他的言語象海水一般鹹濕,在家的時候也不顧忌,強斯聽過他哥哥說“搭謝(那些)話”,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媽媽不斷的向他們灌輸禮貌,因此在女士和孩子面前大家都很注意。贊恩被錘子砸到的時候一定不知道妮可就在附近,否則,不管有多痛他都不會在她的聽力範圍內咒駡。強斯只希望她能在上幼稚園之前把一切忘了。

  “莉絲姑姑要生寶寶了”妮可攀著她爬起來,站在他的大腿上,強斯雙手扶著她,雖然這可能有點多餘,因為妮可有雜耍演員的平衡技巧。

  “我知道,你爸爸告訴我了。”

  妮可因為自己居然不是第一個爆出消息的人而悶悶不樂。“她會在尊(春)天朱(出)生。”她宣佈。強斯再也忍不住了,他將這個小可愛抱著站起來,旋轉她,直到她又笑又叫的抱住他的脖子。他也一直笑,笑得眼淚出來了。上帝,他真愛這個孩子,三年來小傢伙教全家人時時刻刻保持高度警覺,因為誰都無法預測她接下來要說什麼或做什麼。照看她是全家人全天候的工作。

突然,她大聲歎息“什麼時候才到尊(春)天,是不是還要奧(好)久奧(好)久?”

“很久”他嚴肅地說,七個月對於一個三歲的孩子來說簡直是永恆。

“那時我老了嗎?”

他同情的點點頭“到時候你就四歲了。”

她看起來既震驚又無奈。“四歲,”她悲哀的說“誰想得到呢?”(Whodadunkit?”)

他笑夠了之後停下來,擦擦眼睛問“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約翰”,她立刻回答。

“他還教了你別的什麼嗎?”

她點點頭。

“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她又點點頭。

“能告訴我嗎?”

  她翻翻眼睛,研究天花板,片刻之後,她眯縫雙眼看著他“你會恙(讓)我開摩多(托)車嗎?”

  該死,她在討價還價!想到她十六歲的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子,強斯打個寒噤。“不行”他語氣堅定地答道“如果你受了傷,你爸爸媽媽會哭,爺爺奶奶會哭,我會哭,莉絲姑姑會哭,麥克會哭,邁克絮絮(叔叔)會哭-----”

  這一連串會哭的名單嚇到她了,她搶在他提到其他人的名字之前打斷他“我能及(騎)馬,為什麼不能開摩多(托)車?”

  老天,她可真難纏。贊恩和蓓瑞到底去哪了?只是抱孩子去小睡要那麼久嗎?憑他對贊恩的瞭解,他哥哥一定是利用他照看妮可的空檔跟妻子纏綿去了。贊恩總有善加利用任何不穩定因素的才能。

  當贊恩終於漫步回到辦公室已經是十分鐘以後的事了,他眼神困倦,冷硬的臉孔上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強斯對哥哥大皺其眉,他花了十分鐘試圖誘使妮可告訴他約翰到底還教了她什麼,她就是不肯鬆口。

  “也該是時候了,”他埋怨道

  “嘿,我已經儘快了,”贊恩稍稍抗議。

  “噢,當然”

  “盡我所能的快,”他微笑著補充,摸摸女兒油亮的黑髮“有沒有好好陪強斯叔叔玩兒?”

  她點點頭。“我告訴他你敲到大拇幾(指)那天說的微(非)常,微(非)常不好的話。”

  贊恩一臉苦相,接著嚴肅地問“你都不能說那些話,怎麼告訴他呢?”

  她將手指塞進嘴裏又開始研究天花板。

  “妮可”贊恩把她從強斯懷裏抱過來“你說了嗎?”

  她嘟著嘴,點頭承認。

  “那麼今晚的睡前故事取消了。你保證過不說的。”

  “對不幾(起)”她雙手環住贊恩的脖子,依在他肩頭。

  他溫柔的上下撫摸她的背部。“我知道,寶貝兒,但你必須言而有信。”他放下她,“去找媽媽。”

  她走之後,強斯好奇的問“為什麼取消睡前故事而不是電視節目?”

  “只是不想把電視節目視為特殊待遇,以免它顯得太有吸引力。怎麼?想學點為父之道嗎?”

  強斯驚駭的說“下輩子吧。”

  “是嗎?命運會在你最不設防的時候跳出來攻你個措手不及。”

  “哈,我是銅牆鐵壁之身,而且決心保持這個狀態。”他朝贊恩桌上的檔案夾點點頭。“我們得制定一個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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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3: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這次的任務簡直是墨菲法則的見證。米桑妮坐在鹽湖城候機室裏厭惡的想著,等待著她懷疑永遠都不會到來的登機通知。這是她今天的第五次轉機,但此處離她的目的地,西雅圖,還有近一千英里之遙。她本來應該從亞特蘭大直飛西雅圖的,可是航班因機械故障取消了,乘客們被安排搭乘其他需要經停的飛機離開。所以她就從亞特蘭大飛到辛辛那提,從辛辛那提到芝加哥,從芝加哥到丹佛,從丹佛到鹽湖城。不過至少她是一直往西朝目的地前進,鹽湖城的這班據說是飛往西雅圖的-----前提是如果它順利起飛的話。**墨菲法則一種幽默的規則,它認為任何可能出錯的事終將出錯**

  但按照今天事情發生的方式,它就是墜毀了她都不會覺得稀奇。

  她累極了,除了少許花生,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因為擔心她會在找東西吃的期間錯過登機通知,而飛機會以破紀錄的時間做好準備,丟下她飛走。當墨菲掌控全局,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她暗暗牢記一定要找到那個叫墨菲的傢伙,打爛他的鼻子。這一奇怪的念頭閃過之後她的幽默感失而復得,她安坐在塑膠椅上拿出那本沒看完的書。她又累又餓,但不會被壓力擊倒,如果說她有擅長某事,那一定是能夠隨遇而安。有些旅行很順利,其他的則很糟,但是只要兩者中間能達到一個平衡,她都可以應付。

  源於根深蒂固的習慣,她總是將公事包的皮帶掛在脖子上,把包抱在胸前,以防發生任何紕漏。有些信使將公事包或背包用手銬銬在手腕上,但她的公司覺得那樣太引人注目,不動聲色混在那些出差的旅客中才是上策,何必用手銬向全世界宣佈“裏面的東西很重要!”。上個月在芝加哥發生那件事之後,桑妮變得倍加警覺,總是將公事包放在身邊,一刻也不敢鬆懈。裏面有什麼東西她一無所知,但那不重要,她的工作就是將它從A處送往B處。當她的公事包被一個染著綠色頭髮的痞子從肩上搶走時,桑妮覺得既丟臉又憤怒。她一向非常小心,但顯然還不夠,現在她的紀錄裏有了一塊大大的汙跡。坦白說,居然被竊賊逮到可乘之機讓她驚惶不已,很小的時候她就被教導要時刻保持良好的狀態,謹慎,留心周圍,如果一個染著綠色頭髮的痞子都能占到她的上風,那麼她應該既不在好的狀態,也沒有小心翼翼。生死攸關之時,任何細微的差池都是致命的。

  回憶讓桑妮惴惴不安,她將書放回手提袋中,開始注意周圍的一切。她的肚子餓得咕咕抗議,手提袋裏還有她預留到緊急狀況時用的食物,但現在還不能歸類為緊急狀況。她看著登機處,兩個機場服務人員正耐心地解答情緒欠佳的旅客所提出的疑問,而當他們一臉不高興的返回座位時,桑妮看得出情況不妙,理論上說,她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找點吃的。

  她看了看腕表,當地時間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她必須在西部標準時間晚上九點將公事包送達西雅圖。時間很充裕。但今天諸事不順,她實在沒有多少信心順利完成任務。她痛恨打電話回公司報告另一個失敗,即使那不是她的錯。但如果就餐完畢,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她就只能打那個電話了。客戶需要知道包裹能否如期抵達。


  她一手緊握公事包,另一手拎起手提袋往機場大廳方向走去,她的目的是一些真正的食物,而非從自動販賣機出來那種。剛剛抵達機場的旅客潮水般自她左邊的出口湧出,於是她往右邊走去,試圖避開擁擠的人群。這個方法顯然沒有湊效,她的左肩被撞了一下,她下意識的轉身查看。沒有人。靠著數年磨練得來的警覺,她在瞬間作出反應,收緊抓住公事包的手,就在此時,肩帶斷了,軟軟地從她肩上垂下。
不,該死,不要再來了

  她伏身快速旋轉,將沉重的手提袋甩向劫匪。她瞥見一雙兇惡的黑眼睛,鬍子蓬蓬的臉,然後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手上。他一手執刀,另一隻手抓住她的公事包猛拉。手提袋擊中他的肩膀,他趔趄了一下,但是沒有放手。桑妮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尖叫或害怕,她狂怒得無暇做出那樣的反應。而且尖叫和害怕必然會分散她的注意力。相反,她奮力將手袋再次甩出,這一次她瞄準了他持刀的手。

  她聽到四周高聲說話的聲音,有人試圖躲避這場混亂卻撞到其他的人,引發不明所以的恐慌。一切發生在讓人眼花繚亂的瞬間,幾乎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沒有外援可依靠,惟有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這個劫匪身上。

  呯,她再次擊中他,但是他仍然緊緊地握著刀。

  “婊子”他怒吼,持刀向她刺來。

  她驚跳著後退,緊抓著公事包的手滑了一下,他順勢猛拉,成功將它奪走。桑妮飛快地揪住垂懸的肩帶,但是劫匪揮刀劃下,銀光閃現後肩帶斷了,緊繃的張力突然消失,她踉蹌著後退,此時劫匪已經飛快轉身,奪路而逃。恢復平衡後,桑妮一邊大喊“抓住他”,一邊追了出去。長裙左邊的開叉讓她跑得很勉強,劫匪有一雙長腿,還占了比她先跑的優勢。沉重的手提袋不斷的碰撞著她的大腿,進一步妨礙她奔跑的速度,但她不能丟下它。雖然明知一切都是徒勞,她依然分開人群不斷往前追。絕望擊中她的胃,現在只能祈禱人群之中某個英雄能挺身而出截住他。

  她的祈禱立刻就得到了回應。

  正前方一個背對著大廳的高大男人轉過身,漫不經心地看向騷動的人群。此時劫匪已經差不多衝到他的身旁。桑妮吸口氣再次大喊“抓住他”,縱然知道劫匪會在高大男人有所反應之前就逃走,她就是無法停止。那個高大的男人一眼就看出事情發生的始末,一瞬之間,他已經以一個芭蕾舞者般流暢、優雅的方式轉身,飛踢一腳正中劫匪的右膝。劫匪側身空翻,仰面跌倒在地,公事包被甩了出去,滑過機場大廳,撞上牆壁後彈回人來人往的通道。桑妮立刻改變方向朝公事包衝去,在另一個快手的竊賊將它奪走前抓住它。

  同時,那個高大的男人動作快速,優雅的彎腰將劫匪制服,令他俯臥。他把劫匪的雙手反剪到背後,用一隻大手捏住。“哎呦!!”劫匪大聲喊痛“雜種,你把我的手拗斷了”這聲咒駡換得的回復是他反剪的雙手被粗魯地推得更高。劫匪更大聲的嘶聲哀號,痛得說不出話來。

  “注意你的言詞”高大的男人說道。

  桑妮趕過來站在他旁邊。“小心”,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他帶著刀”

  “我知道,刀在他跌倒的時候掉在那兒了”男人頭也不抬地向左邊頜首示意,說話的同時他已經用劫匪的皮帶綁住他的手腕並在上面打了個簡單有效的結。“去把它撿起來,用你的手指捏住刀鋒,小心不要碰其他的地方。”他看起來很在行,桑妮順從地走過去,從裙子口袋中拿出一張紙巾,小心翼翼的按他的指示撿起刀,以免抹掉劫匪的指紋。

  “現在怎麼辦呢?”

  “交給保安人員。”一個機場運營人員正手足無措地在他們四周緊張地徘徊,男人扭頭看著他“你通知了保安人員嗎?”

  “是的,先生”他的眼裏閃著興奮的光芒。

  桑妮蹲在她的救星身旁。“謝謝你”。她指指肩帶軟軟的垂在兩邊的公事包“他割斷肩帶,搶走了它”

  “不客氣”他轉過來對她微笑,此刻她才真正的看到他。

  那是宛若電光火石般火花四濺的一眼。她的胃部扭結,心跳若狂,呼吸困難。哇!她深吸一口氣以免洩露她的反應。他應該是她所見過的最最英俊的男人,俊朗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帥斃了是她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個形容詞。她有點頭暈目眩的觀察著其他的細節:略微有點長,稍嫌蓬鬆的黑髮,輕拂著半舊褐色皮夾克的衣領,平滑,蜂蜜色的肌膚,清澈略微泛金的淡褐色眼珠,濃密的睫毛。仿佛這一切還不夠似的,他還有削尖挺直的鼻樑,清晰優美的唇部輪廓讓她有湊過去親吻的狂野衝動。

  她已經知道他很高大,現在她還注意到他有寬闊的肩膀,平滑的小腹和結實的臀部。老天非常善待他,若非表情中那一抹純粹男性陽剛的堅韌以及左頰上月牙狀狹長的疤痕,他簡直完美得不像是真的。目光遊移往下,她發現他右手上還有另外一道貫穿整個手背的疤痕,微白的直線狀隆起在黝黑肌膚的對比之下顯得格外明顯。

  傷疤沒有削弱他的魅力,苦難生活留下的印跡反倒強調了這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她癡迷地流覽過他的全身,一遍,好吧,兩遍,如此心醉神迷以至於好一會兒後才發現他正用愉快而且興趣盎然的目光看著她。被他逮到她肆無忌憚的審視讓她困窘得臉頰發燙。但她沒有悠閒欣賞美景的時間,所以,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到當前最重要的事。劫匪正不斷的發出痛苦的哼哼,雖然雙手被反綁,而且高大男人用一個膝蓋抵在他的背部,桑妮懷疑那會給他帶來任何痛苦。

  她已經奪回公事包,但劫匪還是將她陷入兩難的境地:她有義務留下來對他提起訴訟,可是她的航班隨時都有可能起飛,她極有可能在錄口供及填表的期間錯過它。

  “討厭,”她喃喃地說。“要是我錯過班機….”

  “什麼時候起飛?”高大的男人問。

  “不知道,航班延誤了,但是隨時都會開始登機。我去登機處看看,很快就回來。”

  他點頭同意。“我會看好你的朋友並將他移交給保安人員。”

  “我去去就回”她快速走回登機處。櫃檯旁邊現在圍滿了生氣、心煩意亂的旅客,顯然他們的情緒自她離開後惡化了許多。她飛快地看了看白板,一個大大的取消赫然出現在延誤的位置上。

  “該死”她低聲咒駡“該死,該死,該死。”除非另一個奇跡發生,否則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及時趕到西雅圖了。但,期待一天發生兩個奇跡不是癡人說夢嗎?

  她必須打電話回公司,她厭倦地想著,但是,首先她必須將劫匪移交機場保安人員監管。她掉頭往回走,看見兩個機場保安已經押著劫匪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那個高大的男人還在等她,看見她後他對保安人員交待了幾句,朝她走過來。她的心因純然的女性感知而再次雀躍,哦,他真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雖然衣著普通:半舊的皮夾克下面是黑色的T-恤,退色的牛仔褲和磨得舊舊的靴子,但他的自信和優雅顯示他全然的舒適。有那麼一刻,桑妮幾乎開始遺憾這次小插曲之後,他們將不再見面,不過她很快就這個念頭拋諸腦後,她不能冒險與他或任何人開展一段韻事,她從未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這樣對那個男人不公平,而且她也不需要感情方面的事情讓她分散精力。或許有一天她會安定下來,找個可以愛的人結婚生子,但不是現在。太危險了。

  他走到她面前,按照舊式的禮節禮貌地執起她的手。“你的航班沒問題吧?”

  “可以這麼說。它被取消了。”她沮喪地說“我必須在今天晚上之前趕到西雅圖,但是現在看來不可能了。我航班不是誤點就是變更航線,現在所有希望都破滅了。”

  “那就租一架飛機,”他陪著她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她笑了起來“我的老闆可能會因為那一大筆租金而跳起來。不過那確實是個方法。無論如何,這裏結束後,我都要打個電話回去。”

  “如果真的那麼重要,我可以效勞。我本來要等一個從達拉斯過來的客戶,不過他爽約了。”

  “你是個飛行員?”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還有他都好得不像是真的。或許一天兩個奇跡畢竟還是有可能的。

  他向下看著她,燦爛地微笑,一個小小的酒窩在他的臉頰上跳舞。上帝,還有酒窩!殺傷力太強了!!

  他伸出手。“飛行員,抓賊能手,萬事通馬強斯為您效勞,女士。”

  她笑著和他握手,察覺到他小心地掌握著力度以免捏痛了她,考慮到那雙大手的力量,她很感激他的自我約束。多數男人都不會那麼考慮周到。“米桑妮,遲到的信使,竊賊的目標。很高興認識你,馬先生。”

  “強斯”他輕鬆的說,“讓我們儘快把這裏的小問題處理好,然後你就可以打電話給你的老闆,看看租一架飛機是否正好是他需要的。”

  他幫她推開辦公室的門,隨著她進入辦公室,辦公室裏有兩個保安人員,一個穿著簡單的灰色制服的女人以及被手銬銬在一張椅子上的劫匪。他兇惡的瞪著她,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錯。

  “你這個說謊的婊子-----”劫匪開始叫囂。

  馬強斯伸手捏住劫匪的肩膀。“或許你沒聽明白我之前所說的,”還是那種輕鬆的語氣,但其中冷硬的意味不容置疑,“我不喜歡你的言詞。收起那些髒字。”那不是威脅,而是命令。而且那只捏住劫匪肩膀的手看起來一點也不溫柔。

  或許是憶起這個男人曾赤手空拳地擊敗了他。劫匪畏縮了,不安的看看他,然後將目光轉向那兩個保安人員,期望他們的介入。但是兩人都雙臂抱胸微笑地站在一旁觀望。孤立無援的劫匪選擇了沉默。

  那個穿灰色制服的女人仿佛在猶豫要不要插手,稍後她顯然決定正事要緊。“我是方瑪格,保安部主任。“你要對他提起訴訟嗎?”

  “是的”桑妮說

  “很好”方小姐贊成道“我要給你們兩人作筆錄。”

  “要多久?”強斯問“米小姐和我趕時間。”

  “我們會儘快,”方小姐保證道。

  不知是方小姐效率奇高亦或是又有另外的小奇跡發生,那些文書工作以破紀錄的時間完成了。不到半個小時,劫匪就被帶走,所有的筆錄也已經準備妥當,簽好名後桑妮和馬強斯就可以走了。

  他在她打了個電話回公司說明狀況的時候等候在旁邊。她的主管畢韋恩,很不高興,卻也不得不對面對現實。“你剛才說那個飛行員叫什麼名字?”他問


  “馬強斯”

  “稍等片刻,我查查這個人。”

  桑妮靜靜地等著。他們的電腦資料庫中儲存著大量的有關商務航空、私人租賃公司的資訊。租賃界有些寡廉鮮恥的人物打著飛機租賃的幌子從事毒品運輸,因此小心謹慎是上策。

  “他的總部在那?”

  桑妮對強斯重複了這個問題。

  “鳳凰城”他答道。她對著聽筒重複了一次。

  “好,找到了。他看起來沒有問題。費用多少?”

  畢先生在聽到回復時發出輕微的呼聲。“太貴了。”

  “他就在這裏,隨時候命。”

  “他的飛機什麼型號?我可不想把這麼大筆錢花在一架撒農藥的飛機上。必須先確保你及時到達。”

  桑妮歎口氣。“為什麼不直接問他?還能節省時間。”她將話筒遞給強斯。“他想瞭解一下你的飛機。”

  強斯接過話筒。“馬強斯”片刻後他說道“CessnaSkylane,航程約八百英里,百分之七十五的動力需要六小時飛行時間。中途必須加油,所以我們要在俄勒岡雷蒙德的羅伯茨機場稍作停留。我會先用無線電聯絡作好安排,因此不會耽誤很多時間。”他看了看時間“加上西部標準時間一小時的時差,她剛好可以趕上。”**CessnaSkylane是美國塞斯納飛機公司生產的一種單發活塞輕型私人飛機的型號**

  他又聽了一會兒,然後將話筒還給桑妮。“怎麼樣?”她問。

  “我批准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出發吧。”

  桑妮掛斷電話對強斯展顏而笑,因這個挑戰而血液沸騰。“他同意了,我們多久可以起飛?”

  “如果我幫你拿那個手提袋,我們用跑的….十五分鐘。”

  桑妮不願離開自己的手提袋,可是又不想回絕他的好意。最終,不願冒險的謹慎還是占了上風。“它一點都不重”她撒謊,“你帶路,我會跟上。”

  她的回答讓他挑起一邊的濃眉,然而他只是未置一詞地帶領她穿過繁忙的機場大廳。私人飛機停在與商務飛機不同的區域,經過幾個轉彎和樓梯,他們離開候機室,到達一片水泥地,午後炙熱的陽光熱辣辣的照射,耀眼的陽光讓她睜不開眼睛。強斯戴上太陽鏡,將皮夾克脫掉,搭在左臂上。

  桑妮駐足片刻欣賞他寬闊的肩膀和黑色T-恤下面肌肉強健的背部。她或許不能沉溺其中,但欣賞一下無妨。如果情況不同----但那是不可能的,她想著,勒住脫韁的思緒。她必須停止癡心妄想,面對現實。

  他停在一架白底帶有紅灰相間條紋的單引擎飛機旁邊。將她的手提袋和公事包用網兜束緊之後,他協助她爬上副駕駛位。桑妮系好安全帶興致勃勃地打量四周。她從未坐過私人飛機,也沒有在這麼小的空間內飛行過。機艙裏出乎意料的舒適。灰色的皮質座椅,金屬的艙底鋪著地毯。她後面是一排帶著單個椅背的長椅,前面的擋風玻璃上有兩塊遮陽板,就跟汽車上的那種一模一樣。抱著好玩的心態,她將正前方的那塊翻下來,看到背後的小鏡子時不由得失笑出聲。
 
  強斯最後一次例行檢查後滑入她左邊的位置系好安全帶。他戴上耳機調整頻率開始呼叫機場控制室。引擎咆哮著發出突突的聲音,飛機前方的螺旋槳開始旋轉,隨著旋轉的速度的加快,螺旋槳變得越來越模糊。


  他示意桑妮戴上另外一幅耳機,“通過耳機交談更方便。”他的聲音從耳機內傳來,“不過在起飛之前要保持安靜。”


  “是,先生,”她打趣道,他報以簡短的微笑。

  幾分鐘後他們就起飛了,比她通常搭乘的客機快得多。小飛機帶給她前所未有的速度感,機輪離開地面開始攀升的感覺簡直不可思議,就像她突然長出了翅膀,在天空中翱翔。地面很快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波光粼粼的藍色湖面,湖面的正前方是跌宕起伏的山脈。

  “哇!”她屏息道,抬起手擱在眼睛上遮擋刺眼的陽光。


   “工具箱裏還有一幅太陽鏡”他指指她面前的儲藏箱。她打開工具箱從裏面挖出一幅雖不昂貴卻很時髦的暗紅色鏡框的FosterGrants太陽鏡。它顯然屬於某位女士。她突然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已婚。他一定有女朋友,因為他不僅長得帥氣,而且看起來是個好人。這是稀缺組合,令人難以抗拒。

  “你太太的?”她戴上眼鏡,那陣令人不適的強光立刻就消失了,她長舒一口氣。


  “不是,一個乘客忘了將它帶走。”

  好吧,可那不是她想知道的。她決定直言不諱。雖然明知他們會在西雅圖各奔東西,永不再見,她就是急切的想知道“你結婚了嗎?”

  微笑再次浮現,“沒有”他看了她一眼,雖然窺視不到他墨鏡背後的眼睛,桑妮感覺到他熱切的注視。

  “你呢?”

  “沒有”

  “好極了,”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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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4: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強斯透過深色的鏡片審視她,評估她的反應。計畫進行得比他預想的要順利,她不僅深受他的吸引,而且並未刻意掩飾。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善加利用這一點,獲取她的信任。正常情況下,這需要花些功夫。但他的計畫是要將她陷入一個完全談不上正常的境地,屆時她的安全和性命都取決與他。

  讓他稍微有些吃驚的是,她直視前方,假裝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他開始納悶是否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不,她一直都如癡如醉地看著他,而據他所知,除非是深受吸引,一般女人不會盯著男人看。

  然而最讓他吃驚還是她四射的魅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話說回來,兩性之間的化學反應向來難以駕馭,而且完全游離於邏輯之外。他曾在檔案中看過她的照片,知道她是個有著明亮的灰眼睛與及肩金髮的美人。生活中的她比照片更嫵媚、動人。
他再次側頭看了她一眼,這次是以純粹男性評估的目光。她中等身材,可能比他所喜歡的要纖瘦一些,幾乎稱得上嬌弱,只是幾乎。白色的無袖上衣露出健康略微有些曬黑的手臂,手臂上的肌肉是經常鍛煉的結果。一個優秀的探員總是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態,她應該比外表看起來要強壯。嬌弱的外表是障人耳目的利器。

  威金就被這幅外表所蒙蔽,強斯強忍笑意。當桑妮返回登記處去查看那個強斯早已安排取消的航班時,威金向他描述過她是如何單手將手提袋甩向他的,那個該死的袋子至少有一噸重,他差點就被打翻在地。

  威金和“方小姐”以及那兩個機場“保安”現在應該已經撤離機場了。真正的機場保安早就接到通知不要插手,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除了威金一直對那些粗暴的對待頗有微詞。“先是那個小巫婆差點用那個袋子打斷了我的手,接著你又想折斷我的背,他不停的抱怨讓其他人忍俊不禁。

  那個手提袋裏到底裝了什麼?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接受幫助,執意自己拎著,仿佛裏面裝的是貴重的寶物,即使是讓她將其放在機艙後面的行李箱中都是萬般勉強。他一直訝於它的重量,幾件換洗的衣服絕對不會這麼重,即使加上一整套化妝品和吹發器也不可能。那個袋子至少有五十磅,可能還不止。嗯,他很快就會揭曉這個秘密。

  ”如果是你抓住劫匪,你會怎麼處置他?”他語調慵懶地問,部分是想保持談話,在兩人中間建立起一些聯繫,部分是因為好奇。她一直表情堅定鍥而不捨的追趕威金,若非他出手將威金截住,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不知道,”她陰鬱地說“我只知道不能讓類似事件再次發生。”

  “再次?”該死,她是在跟他談論芝加哥事件嗎?

  “上個月,一個染著綠色頭髮的劫匪在芝加哥機場把我的公事包搶走了。”她拍拍椅臂。“那是我工作以來經歷的第一宗搶劫,如果事隔一個月又發生---我就要被炒魷魚了。哎,要是我是老闆,我也會這麼做。”



  “你沒有抓到那個劫匪?”

  “沒有,我正在申報行李,他搶了我的公事包,拉開門就跑了。

  ”機場的保安呢?為什麼他們坐視不理?”

  她從特大號的鏡框上沿注視他“你在開玩笑吧?”

  他大笑“差不多吧”

  “丟失另一個公事包會是個大災難,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對公司也不利。”

  “你從來都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嗎?”

  “對,也不想知道。也許是一磅義大利臘腸,或價值十億元的鑽石----倒不是說真的有人通過這種方式運輸鑽石。這些都不是重點。”

  “芝加哥事件之後呢?”

  “公司蒙受了巨大的經濟損失―――更確切的說是保險公司蒙受了巨大的經濟損失,我們失去了一個重要客戶。”

  “你呢?有沒有接受任何處罰?”他明知故問。

  “沒有,但從某種程度來說,罰錢反而會讓我好受些。”


  該死,她若不是精於表演就是在說實話。她確實對上個月的芝加哥事件一無所知。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但這不重要,不管真相如何,他都很感激此事的發生,因為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注意到她,也就不會有關於郝思斌的這條線索。

  他知道她不是清白無辜的,她只是超乎想像的演技精湛,足以與奧斯卡最佳女演員媲美。若非那個神秘的手提袋以及她柔弱外表下隱藏的力量,他說不定真的會相信她對她的父親一無所知。 他所接受的訓練賦予他優秀的技能,能夠將一切看似不重要的細節連串起來拼成一幅完整的圖畫。很少人像他們表現的那樣誠實。演技一流的專家通常都有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知道這些,因為他本身就是這樣的專家,善於隱匿靈魂深處那些黑暗的秘密。

  不知道其他人會這麼說,但為了使計畫順利進行,他願意以陪她睡覺來獲取信任。或許最好是不去介意別人的看法。總要有人做出犧牲,處理那些普通人望而卻步的工作,以確保世界安全無虞。性….就是性。工作的一部分。他甚至能把自己的情感從中剝離出來,達到一種境界,以至於他開始期盼這項工作。

  工作?他是在開玩笑嗎?他簡直等不及要進入她。她健康、緊實的身體,是笑非笑閃閃發亮的灰眼睛無一不令他喚起。那是一雙顛倒眾生的眼眸,其間白色的條痕讓她的眼珠看起來宛如精雕細琢的淺藍色鑽石,在每一次盼顧流轉之間熠熠生輝。有人說灰色眼珠其實就是淺藍色眼珠,而當他望進她的眼睛,入目所及皆是不容置疑,旗幟鮮明的灰。最令他喚起的還是她的一顰一笑,坦率,富於幽默感,堪稱“最具親和力小姐”的楷模。她怎麼可以在於與頭號通緝目標唇齒相依的同時,看起來如此甜美? 

  很大一部分的他,因為她的本性而輕視她。然而,他動物本能的核心卻因為這個危險遊戲而蠢蠢欲動,將她帶上床,博取她的信任絕對是一項挑戰。當他終於進入她的時候,他會專注於他們身體間的聯繫,而非那些被他父親謀殺的成百上千的無辜生靈。對,他不會去想那些,以免任何細微的表情洩漏他的秘密,他會以仿佛找到了自己的靈魂伴侶般對她做愛,因為唯有如此他才可以愚弄她。

  他是這方面的行家裏手,讓一個女人感覺他渴望她勝於世上的一切。他知道如何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怎樣展開淩厲的攻勢又不至於使她驚慌失措。這讓他突然想到她根本就對他的開場白不予理會。

  “今晚與我共進晚餐嗎?”

  她好象沉浸在思緒中一般,猛然驚醒。“什麼?”
 
  “晚餐,今晚工作結束後。”

  “哦,但――客戶約的是9點。那時就很晚了,而且――”
 
  “而且那之後你獨自一人,我也是,還有你必須吃東西。我保證不咬你。我可能會用舔的,但從來不咬人。”

  令他驚訝的是,她縱情笑起來。

  他預期她會有多種不同的反應,縱情歡笑可不是其中的一種。然而,她的笑聲如此爽朗,毫不做作,他發現自己也不自覺地回報以微笑。

  “我可能會用舔的,但從來不咬人。有意思。我會記住這一點。”她咯咯笑個不停。
片刻後,他才意識到她還是避而未答他的問題。他搖搖頭“這一招通常都很湊效吧?”

  “那一招?”

  “不予理會男人的邀請。他們失敗後就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離開嗎?”

  “這我倒沒有注意到。”她微笑。“你把我說得像個調情高手,傷透了男人的心。”

  “可能,不過我們男人很堅強。可以在內心流血而死的同時擺出一幅若無其事的面孔。”他對她微笑。

  “與我共進晚餐。”

  “鍥而不捨,對吧?”

  “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答案是不行”

  “答錯了,再給你一次機會”他以倍加溫柔的語氣說,“我知道你累了,時差使得九點鐘對你來說已是半夜。只是一頓飯,桑妮,又不是去參加舞會。舞會可以等到我們的第二次約會。” 

  她又笑了。“鍥而不捨外加信心十足。”她停頓片刻,扮個鬼臉。

  “還是不行。我不約會。”

  他驚愕得目瞪口呆。

  在他預期她會給出的眾多答案之中,唯有這一句是他想都未想過的。該死,他真的錯得這麼離譜嗎?“從不?或只是不跟男人?”

  “從不。”她無助地打著手勢。“看到了嗎?這就是為什麼我要顧左右而言他,因為不想解釋一些反正你不會接受的理由。不,我不是同性戀,我喜歡男人,但我不約會。完畢。”
如釋重負的感覺來得又急又猛,以至於讓他覺得有點眩暈。“如果你喜歡男人,為什麼不約會?”

  “看吧?”她說,語氣中的挫敗清晰可聞,“你根本聽不進去,問題立刻接踵而至。”

  “見鬼,你真的相信我會就此放棄?我們之間有化學反應,桑妮,我知道,你也知道。或者你又想忽視它?”

  “正是。”

  他懷疑她知不知道她剛剛承認了什麼?“你被強姦過?”

  “不是!”她已經處於失去控制的邊緣,語氣也不自覺的變得尖銳。“我只是…不…約會。”

  她要發脾氣了,他愉快地思忖,對她露齒而笑。“你生氣的時候真美。”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你說話這麼動聽,我怎麼氣得起來?”

  “不能,就是這樣才正合我意。”

  “好吧,你成功了,但它還是不能令我改變初衷。對不起,”她溫柔而嚴肅地說。“…我有我的理由。拜託,咱們就此打住吧。”
  
  “好吧”他停頓片刻“暫時”

  她誇張的大聲歎息,把他逗笑了。“為什麼不小睡一下?”他建議。“你一定累了,我們離目的地還遠著呢。”

  “好主意,睡著了你就不能糾纏我了。”

  說完後,她將頭靠在椅子上。強斯從她座位後面抽出一張毯子。“拿去,用這個做枕頭。”

  “謝謝。”她取下耳機,將毯子墊在腦後,調整坐姿找到舒服的姿勢。

  強斯保持安靜,大約十五分鐘後,她的呼吸變得深長、均勻。他又等了幾分鐘,做了一個向西的小幅度轉彎,正對著夕陽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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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4: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桑妮”微不可聞的呼喚伴隨著肩膀上傳來的輕搖,持續不斷的滲入她充滿睡意的腦海,“桑妮,醒醒。”

  她翻身撐開眼睛,伸伸懶腰活動肌肉扭結的頸部和後背,“我們到了嗎?”

  強斯示意她戴上擱在膝上的耳機。“我們遇到麻煩了。”他靜靜地說。

  她的心直墜谷底。再沒有任何事比坐在飛機上遇到麻煩更可怕了。她深吸一口氣,極力壓制不斷上湧的慌亂,“出什麼事了?”她問,聲音出奇地鎮定。她四處張望,試圖從機艙中的那排儀錶板中找到問題所在,雖然她對那些計量器一無所知。然後她望向窗外,俯視下方延綿起伏的蒼翠群山。落日的餘暉投射在怪石嶙峋的山脊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跡。“我們在那?”

  “俄勒岡東南”

  引擎奮力運轉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聲聲撞在她的心坎上。有節奏的韻律夾雜著間或的停頓,她立刻就認出她在睡夢中也曾聽到過這個異響,只是尚未將它與之代表的含義聯繫起來。現在它的含義一覽無遺。

  “可能是燃油泵,”他補充道,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
冷靜。她必須保持冷靜。她的肺部仿佛被糾結在了一起,她再次深呼吸。“我們該怎麼做?”
他笑容扭曲。“在它墜毀之前找個地方降落。”
  “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一個著陸點。”她看著窗外,開始研究地形。然而極目所到之處莫不是跌宕起伏的山脈,造型特異的巨石,高聳入雲的險峻峽谷“啊-噢。”
  “是呀,我已經找了半個小時了。”

  情況很不妙。前面的航程凶吉未蔔,這個消息對本來就非常不利的局勢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引擎再次發出劈啪聲,機身開始顫抖。“你發了遇險求救信號嗎?”她用不穩的聲音問道。

  他再次露出那個扭曲的笑容。“我們處在一個信號盲區,我已經發了很多次求救信號,但是對方都沒有應答。”

  這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早就知道,”她低聲咕噥。“今天諸事不順,我就知道我的下一班機會墜毀。”

  雖然局勢兇險,他還是被她牢騷滿腹的話語給逗樂了。他伸手溫柔地揉捏她的後頸,溫暖的大手緊緊地貼著她敏感的頸背。“我會盡力確保不讓它墜毀,不過順利降落的可能性不大。”

  很久以前她就習慣了與人保持距離,渴望身體接觸是人類共有的特性,但她不喜歡。馬強斯今天下午碰觸她的次數比她過去五年來所得的總和還要多。愉悅感所帶來的衝擊幾乎讓她忘乎所以—只是幾乎。她再次俯視下方的地勢。“不順利降落和墜毀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

  “降落就是飛機著陸之後我們還能逃生。”他收回手擱在駕駛盤上,留下她默默地哀悼失去的聯繫。

  四處都是一望無際的延綿群山,他們的逃生機率會有多大?若是失敗了,會有人發現她們的屍體嗎?要多久才會發現呢?桑妮想起了她的妹妹,她手握成拳。瑪格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必然會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設想----而死於飛機墜毀還不是最壞的。悲痛之餘,她極有可能從藏身的地方出來,做些害自己被殺的傻事。


  她看著強斯強壯、靈巧的手,堅定不移地握著駕駛盤。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銀白與橘紅交織的一片,映襯著他棱角分明,略帶古典美的側面。這是西部特有的落日景致,她也許再也見不到了。而他將是她最後見到的人。突如其來的苦澀憤怒席捲而來淹沒了她。為什麼她不能過大多數女人視為理所當然生活?為什麼她不能聽憑自己的意願接受他的晚餐邀請,然後在剩下的旅途中充滿期待?為什麼她不能與他打情罵俏,讓那雙金褐色的眼眸為她洋溢熱切的渴望。


  她被剝奪的太多,但最讓她傷神的是那些失去的機會,她永遠都不會因此而原諒她的父親。

  引擎劈啪作響,停頓片刻,再次劈啪作響。這一次那個令人安心的韻律一去不返。她的心急墜谷底。上帝,哦上帝,飛機要墜毀了。她緊握雙拳,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掙扎著與極度的恐懼抗爭。她從未感覺如此渺小,如此無助,如此脆弱。她就要死了,但是不能,她還不能死。

  飛機猛然下陷,劇烈地顫抖,在時有時無的動力控制下顛簸的飛行。突然,機身猛然右傾,巨大的衝擊力將桑妮甩出去撞在門上,撞得她右臂發麻。

  “是時候了,”強斯緊咬牙關蹦出這句,他指節泛白地緊握駕駛盤,奮力控制不斷下陷的飛機。“趁還沒有完全失去控制前,我必須緊急迫降,看看能否找到最好的著陸點。”

  最好的著陸點?不在這裏,他們需要一個相對平坦,沒有障礙的空地,而她上一次見到符合這些標準的地方在猶他州。

  他將右翼微側,機身左傾,以便有更廣闊的視野。

  “有新發現嗎?”桑妮顫聲問。

 “沒有,該死。”

  “該死這個詞不對。飛機墜毀前飛行員應該說點別的。”
幽默感在面對死亡時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保持這種心態讓她渡過很多困難時光。

  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笑了。“我們還沒墜毀呢,甜心。要有信心。如果過一會兒還是找不到一個好的地點,我保證會說些好聽的。”

  “到時候我一定幫你。”她熱心的說。

  他們飛掠過一座鋸齒狀佈滿大型怪石的陡崖,陡崖之下谷壑暗幽,狹長而深不可測,仿佛微張的地獄之門。“那裏!”強斯調整機頭向下俯衝。

  “哪兒?”她倏地坐直,新的希望在心中燃起,卻只見萬丈懸崖深不見底。

  “峽谷,我們在那的勝算最大。”

  那個黑洞洞的深淵是個峽谷?峽谷不都很大的嗎?它能容下一個飛機嗎?話說回來,這已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容不容得下又有什麼區別?強斯將飛機越降越低,她的心也在瞬間跳到了喉頭,她死死的抓住座椅的邊緣。

  引擎嘎然而止。

  可怕的寂靜突如其來,卻比任何怒吼都來得震耳欲聾。

  然後,她感覺到疾風呼嘯著穿過金屬的機身,她聽到自己又快又沉重的心跳,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她聽到了一切,除了那個她最想聽到的引擎甜蜜的突突聲。

  強斯一語不發,全神貫注在將飛機保持平衡上,朝著那道狹長的開口不斷下陷,下陷。飛機好似秋風中的落葉般不住旋轉,靠向左邊凹凸不平的崖壁,靠得那麼近,近得桑妮可以看見黑紅色巨石坑坑窪窪的表面。

  她緊咬下唇強抑住衝口欲出的尖叫,與壓倒一切的恐懼和驚駭欲絕的情緒抗爭,直到她嘗到血的滋味。無論如何,她不想讓他分心。她想緊閉雙眼,逃離這一切,卻固執地不願聽從這個意願,她不要像個害怕的膽小鬼,就算要死,她也要勇敢地死去,她要毅然睜大雙眼看著死神逼近,看著強斯如何與死神搏鬥,戰勝它,最終將他們帶回安全境地。

  他們直直墜入陰暗的峽谷,落日的餘暉隱匿不見,四處越來越暗。峽谷深處陰風習習,透過機窗沁入她的骨髓。很快,她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她飛快摘下太陽鏡,瞥一眼強斯,發現他已然取下眼鏡,現在正臉硬如石地眯縫著雙眼,專注於下方的地形。

  下方是一大塊空地,空地上河流縱橫交錯,河道上亂石密佈,間或散佈著大型岩石。此時空地正飛速朝他們逼面而來。這裏完全稱不上是個好的著陸點,但總算還比較平坦。她挺胸坐直,腳穩穩地踏在艙底。

  ”堅持住。”他的聲音冷靜。“我會儘量落在河床上。河床上的沙礫能在我們撞上那些巨石前,提供一些阻力減緩衝擊速度。”

  河床?他顯然比她善於發現有利地形。她試圖找到那條長長的河流,最後才發現他說的是那條乾涸的小溪。溪道非常窄,蜿蜒輾轉,看起來只有一輛普通轎車的寬度。她本想說“祝你好運,”或“很高興認識你,”但兩者好像都有點不合時宜。最後,她說了聲“好吧。”

  一切都發生得飛快,突然之間他們就往地面俯衝而去,飛機重重的撞上地面,巨大的慣性使她猛衝向前,然後嘭地向後撞在椅背上。機輪反彈,飛機高高跳起,再次猛烈墜落,她聽見金屬發出尖銳的嘎吱聲,然後她的頭重重撞在旁邊的機窗上。在那麼極度驚懼、混亂的好長一段時間裏,她感覺自己仿佛是一件放在乾衣機裏的柔軟襯衣,隨著機身搖晃顛簸,翻滾、跳躍,既看不到任何東西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飛機在又一次又急又猛的撞擊地面之後,以讓人發昏的速度旋轉起來,斜向一側,搖搖晃晃的向前滑行了一陣,才終於停了下來。時間和現實在這場大浩劫中支離破碎,以至於有好一陣,一切都失去了意義,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然後,她聽到那個聲音,世界回歸原位。

  “桑妮?桑妮,你還好嗎?”強斯焦急的詢問。

  她試圖聚集所有意志力,回應他,但是她頭暈得厲害,渾身無一處不是疼痛萬分。好一會兒後,她才發現安全帶好好的系著,但在迫降的衝擊中自己不知何時轉過身,現在她正背對強斯,看著窗戶。她感覺到他的手,聽到他低聲咒駡,他替她解開安全帶,將她扶著靠在身上。

  她吞咽一下,設法說道“我很好。”那個嘶啞的聲音比呻吟好不了多少,但是能說話證明她還沒死,他們都活下來了。無法置信的快樂漲滿她的胸膛。他成功了。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燃油可能洩漏了。”他使勁推開艙門,跳了下去,然後仿佛當她是麻布袋一般,將她拽下飛機。她四肢無力,渾身不斷打顫,確實也比麻布袋好不了多少。

  燃油洩漏。引擎在他們著陸前就壞了,但電池還在,線路可能短路產生火花,萬一火星濺在燃油上,不消片刻飛機和機艙裏的一切都會葬身火海。

  機艙裏的一切。
 
  這項認知不斷在她腦海裏翻湧,像投在鐵罐中的彈珠,不斷在她耳畔迴響,她猛然想到她的手提袋還在機艙裏。

  “等等!”她尖聲大叫。急迫和驚慌使腎上腺素再一次開始在她體內奔湧,流竄,將新的力量注入她的四肢和全身。她掙扎著,抓住機艙門把,毫不放鬆。

  “我的手提袋!”

  “該死,桑妮!”他怒吼道,試圖掰開她緊握門把的手。“忘了那個該死的手提袋!”

  “不行!”

  她掙脫他的手,開始往機艙內爬去。他從緊咬得牙關中蹦出一串流利地詛咒,雙手抓住她的腰,將她抱離飛機。“我去拿那個該死的袋子!你快走---離開這裏!跑!”

  她驚駭的領悟到他居然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幫她拿回她的手提袋,“我去,”她狂亂地說,緊緊揪住他的腰帶,“你先離開。”

  有那麼一瞬間,他只是僵直地站立,吃驚地看著她。然後他搖了搖頭,走過去,毫不費力的將手提袋取了出來。桑妮一語不發地伸手去接,但他用那雙噴火的雙眼瞪著她,桑妮識相地放棄了爭辯。他左手拎著手提袋,右手抓住她的左臂,拖著她開始跑。她的鞋子不斷地陷入柔軟的沙礫,沙石和低矮的灌木擦痛了她的腳踝,但她堅定地跟上他的步伐。

  他們跑了超過五十碼,直到他覺得安全了,才停下來。他放下手提袋,轉身兇神惡煞般地雙手握住她的上臂,好像恨不得想搖醒她。“你見鬼的到底在想什麼?”他用那種無法遏制狂怒的語氣喝問道,然後,他突然打住,端詳她的臉。他的表情改變了,金褐色的眼眸也變得暗淡。

  “你在流血,”他厲聲道,從口袋裏拿出手帕,壓住她的下顎。雖然語氣暴躁,他的碰觸溫柔得驚人。“你說你沒受傷。”

  “是沒有”她抬起不斷打顫的手接過手帕,輕拭嘴角和下顎。血流已經止住,“我咬破了嘴唇,”她承認道。“我是說在降落前,我咬住下唇以免尖叫。”

  他面無表情的向下注視她。“為什麼不乾脆放開喉嚨尖叫?”

  “我不想讓你分心。”她設法控制自己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的身體,但是她的全身像果凍一般,軟綿綿的。

  他托起她的下巴,在蒼茫的暮色中凝視她良久。他輕聲吐出一串褻瀆神靈的詛咒,然後,從容不迫地低下頭,佔有她的唇。他正處於狂怒的邊緣,但這個吻卻又輕又溫柔,他的唇柔軟,全身散發出力量和溫暖的氣息。她揪住他的T-恤,緊緊地貼近他,屏住呼吸沉醉於他嘗起來的滋味當中。

  他結束這個吻。“給無畏的勇士”他喃道。“本次墜機事件中最棒的副駕駛。”

  “迫降”她顫聲糾正他。“緊急迫降。”

  他以另一個吻作為回答。這次在她的額頭。她嚶嚀一聲投入他的懷抱。無法遏止地顫抖接管了她的全身,不過這次是因為不同的原因。他雙手捧著她的臉,指尖溫柔地摩挲她的嘴角和唇瓣上的齒痕。她的唇哆嗦了一下,身體顫抖的更厲害,然後他再次深深地吻住她。這一次可一點也不輕柔。

  他的唇饑渴,狂野,瓦解了她所有的防線。她有好多種不該回吻他的理由,可是卻一個也想不起來。相反,她緊緊抱住他的腰,踮起腳將微張的唇貼上去,讓他伸舌探入,悠閒地探索。他的味道是混合著男性陽剛和性感的組合,比一百度的威士卡還要濃烈,直衝她的頭頂。緊繃的熱力在她的前胸和下腹不斷聚集,極度渴望更多的需求讓她不由自主地逸出一聲低吟。

  他用手臂環住她,將她拉近,使他們的身體從膝蓋到胸部緊緊地契合在一起,他更狂猛、深入地吻她,她的手滑上他的肩,勾住他的脖子,身體更近地挨著他。需要感受他堅實身軀的迫切讓她將一切拋諸腦後,她下意識地將臀部前推貼著他的鼠蹊處移動,讓他堅硬的勃起緊緊地抵著她雙腿頂端的凹陷處。洶湧的渴望倏地竄過她的全身,需要被填滿的急切讓她叫喊出聲。他的手粗暴地覆上她的胸脯,透過外衣和乳罩揉捏、撫弄她柔軟的蓓蕾,在舒解它的需要的同時卻使它腫脹和疼痛得更加劇烈。

  他猛然離開她的唇。“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道,抬手將她的手臂從肩上掰開,將她推離。他臉上的表情比剛才更野蠻,脖子上青筋暴露。“待在這兒”他咆哮道。“別走開,我去檢查飛機。”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留下她,獨自一人。暮色越來越濃,突如其來的寒意襲卷她的全身,沁入她的骨髓。沒有他的力量和溫暖支撐,她雙腿一軟跌坐在沙礫上。


  強斯一面憤怒的詛咒一面查看飛機的狀況,他故意將緊急迫降的假像製造得比計畫中的更驚心動魄,飛機內部的燃油缸和所有線路都有雙重防洩漏裝置,起落架也是加強型的,但一個聰明的飛行員不會將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小心謹慎是真理。

  然而,他現在想做的卻是讓小心謹慎見鬼去。他想做的是將她釘在某塊巨石上,掀起她的裙子。該死!他到底吃錯了什麼藥?過去十五年來,他有過許多嫵媚性感的美女,與她們做愛時,他雖然會有身體上的反應,但他的頭腦總是保持冷靜。米桑妮只是個的普通女孩,明亮眼眸笑意閃爍。既不是絕世美人,也不精通誘惑的藝術。那麼,為什麼他會像個發情的毛頭小子?

  “為什麼”不重要,他生氣的提醒自己。好吧,他出人意料的迷上她了,這是件非常有利用價值的好事,這樣他就不必假裝,而她也不可能有機會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危險因素能夠打破禁忌,放大其他的情緒。他們剛剛攜手死裏逃生;
孤零零的在荒郊野外;而且性吸引毋庸置疑存在他們之間。他策劃了前兩項因素,第三項是個意外收穫。他們的狀況很典型,對人性的調查研究表明,當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同時陷入危險境地,只有對方可依靠時,身體和情感上的聯繫會在兩人之間迅速建立。目前強斯處於優勢地位。因為他知道飛機根本就沒有墜毀的危險,他們也並非命懸一線,只要他給贊恩發個信號,他們很快就會“獲救”。不過,他打算耐心等待,直到桑妮向他吐露她父親的秘密。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當他說他們在俄勒岡地區的時候是在說謊。他們其實處在位於內華達州的一個小峽谷中。這個小峽谷是他和贊恩精挑細選出來的,因為它足以容納一架飛機,而且除非有攀岩工具越過陡崖,這裏無路可逃。另外,這個地區不在商務飛機的航線上,飛機上的異頻雷達收發機被損壞後不會發出信號,引來任何搜救飛機的注意。因此沒有人能找到他們。

  桑妮已經完全落入他的手心,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夜色降臨,慢慢籠罩一切,很快就什麼也看不清了。強斯漫步回去的時候,桑妮正雙手抱膝,坐在地上,那個該死的手提袋緊緊靠在腳邊。看到他,桑妮掙扎著站起身。“警報解除了?”

  “嗯,沒有燃油洩漏”

  “好極了,”她擠出一個微笑。“否則就算修好了燃油泵也沒有多大用處。”
  “桑妮,我只能應付類似油路阻塞之類的小問題。若是燃油泵失靈,我也無能為力。”他決定直言相告---他們不可能在明天一早飛出去。

  她沉默以對,不停地上下摩擦裸露的手臂禦寒。太陽下山後,溫度直線下降,這也是他為什麼選擇這裏的原因。夜裏,他們必須依靠彼此的體溫取暖才能生存。

  他彎腰提起手提袋,再一次驚訝於它的重量,然後挽起她的手,一起走回飛機。“我希望這個該死的袋子裏有一件外套可供你禦寒,因為你居然願意冒生命危險去取它。”他咆哮道。

  “針織衫,”她漫不經心地答道,抬頭仰望一望無際、綴滿點點繁星的夜空。峽谷四周的黑色崖壁籠罩過來,仿佛將他們圍困在洞中,大大的洞,但仍然是個洞。她輕顫了一下,仿佛將思緒拉回眼前。

  “我們會撐下去,”她說“我還有些食物,和-----”

  “食物?你用它裝食物嗎?”他指指手提袋。

  “只是一些緊急狀況下會用到的必需品。”食物嗎?他對裏面的內容有許多猜測,食物是他從未想過的。見鬼,為什麼一個進行短途旅行的女人會放食物在手提袋中?

  他們到達飛機的所在,他將手提袋放在地上。“我去拿些東西,然後我們找個地方露營。這袋子是滿的嗎?還有沒有空位可以放東西?”


  “沒有。”她肯定的說。不過,他也沒期望她會這麼輕易打開它。

  他聳聳肩,將一個露營包拿出來,小包裏裝著一個飛行員會帶的東西,洗漱用具,一套換洗的衣服。露營包只是個不重要的細節,但它的存在會使一切顯得正常。

  “為什麼我們不能在此紮營?”她問。
  “這是溪床。雖然現在是乾的,但是萬一山裏的某處下雨,我們可能會面臨被衝走的危險。”他從工具箱中拿出一個手電筒,從座椅後面抽出一條毯子,披在她肩上。然後他打開駕駛座那邊的艙門,從儲物箱中拿出一把手槍,別在腰帶上。“我還有些飲用水,”他說道,拿出一個一加侖裝的塑膠牛奶壺。“足夠我們今晚用。”水源非常重要。他和贊恩找了好幾個可供執行計畫的峽谷,只有此處有飲用水。它在峽谷後方,其實只是從石縫中流出的一條小滴流,他會在明天早上“找到”它。

  他把手電筒遞給她“你帶路”他對她指明方向,拎起兩個袋子跟在她身後。除了溪床比較平坦,其他的路面都是陡峭向上朝壁崖伸展的斜坡,桑妮小心地在亂石和簷槽密佈的路面行走,同時盡職盡責的幫他指引方向。

  該死,他真希望她心煩意亂開始抱怨。他真希望她不要如此討人喜歡。大多數人遇到這樣的狀況時,不是歇斯底里就是喋喋不休的提問,桑妮不這樣。她克服困難,在機場是這樣,在迫降的時候也是如此,情願將嘴唇咬到出血也不願讓他分心。

  峽谷很窄,他們很快就到達那面垂直的崖壁腳下。強斯選中一個有數塊巨石包圍,相對平坦的沙地。“它們可以遮風。”

  “會有蛇嗎?”她看著巨石。

  “可能”他把袋子放好。這是能讓她投入他的懷抱尋求保護的弱點嗎?“你怕蛇?”
  “只怕人形的”她四處打量片刻,抱抱自己振作精神。若非他一直在觀察,或許會漏掉這個細節。繼而,她用一種幾乎是快活的聲音說“讓我們趕緊準備,然後開飯,我餓死了。”

  她蹲在她的手提袋旁邊,轉動袋子上結實的密碼鎖,鎖開了,她拉開拉鏈。

  這麼輕易就能看到袋子裏的東西讓強斯有點吃驚,他蹲在她身旁。“你有什麼寶貝?糖棒嗎?”

  她咯咯笑起來。“沒那麼美味。”他接過手電筒,照射袋子的開口處,她剛才並未撒謊,手提袋裏確實裝得滿滿的,各種物品排列得整整齊齊,好似銷售員的樣品箱。


  她拿出一個封了口的塑膠袋放在他們中間的地上。“營養棒”她掃他一眼。“嘗起來就是營養棒的味道,但它們是濃縮型的,一條就可以提供一整天的養分,這裏有一打。”接下來她拿出一個小手機。她盯著它呆立片刻,然後抬起眼睛看著他,希望的光芒在那裏點燃。強斯知道這裏沒有信號,雖然有些不忍心,他任由她經歷從希望到失望的情緒轉變。

  她的肩膀垮下來。“沒信號。”她將電話關機。然後一言不發地繼續手頭的工作。

  這一次她取出一個白色的小塑膠箱,箱子的頂部有一個熟悉的紅色十字架。“急救箱”她喃喃地說,繼續往外掏。“飲用水淨化丸,幾瓶水,幾罐橙汁,螢光棒,火柴。”她一邊把東西擺在地上一邊列清單。“發膠,除臭劑,牙膏,濕巾,發刷,捲髮器,吹發器,兩床太空毯---”她停頓片刻,然後從袋子底部拖出一個比其他對象大得多的東西。“-----還有一個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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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4: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個帳篷。強斯瞪大眼睛無法置信地看著它。他認得這種型號,人們儲存在地下防空洞中以防戰爭或自然災害突然爆發的野外生存裝備,也是需要長期在野外露營的人才會帶的必需品。

  “它很小,”她抱歉的說。“是單人的,不過如果你不介意擠擠,還是夠我們兩人睡。”

  為什麼帶著帳篷搭飛機?她不是只需在西雅圖的-酒店-停留一晚,隔天返回亞特蘭大嗎?為什麼要一直拎著這麼重的行李,而不寄存?答案是她不願行李離開自己的視線。但為什麼她要帶著帳篷還是令他匪夷所思。

  有些事情很不對勁。

  他的沉默讓她緊張。桑妮機械地清空了手提袋,套上針織衫,穿好襪子,繼而將她的換洗衣 服及個人物品塞回手提袋。她的思緒轉得飛快。他表情中有一抹她從未見過的冷酷無情的意味,讓她汗毛聳立,脊背發涼。她為時已晚的憶起機場的那一幕,他是如何用致命的優雅和速度移動,輕輕鬆鬆制服了劫匪。這不是個普通的租賃飛機飛行員。而她與他圍困在一起。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就深受吸引,但她不會被這種情感蒙蔽雙眼,放下警惕,讓自己冒險。她早已習慣於時刻處於危險之中,但這一次不同,她不知道危險會以何種方式出現或怎麼出現。也許強斯只是個會拳腳功夫,有能力應付一切的人。但也有可能他在為她父親工作。這項認知讓她驚恐到極點,冷冽的恐懼滑過全身。不,今天的事絕不是她父親一手操縱,他不可能知道她會去鹽湖城。她自己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陰差陽錯的運氣使然,因為飛機出故障了。如果她父親是幕後黑手,他大可以在亞特蘭大或西雅圖就把她抓走。他不可能與今天的事有關。

  思緒厘清後,她憶起強斯如何從飛機中將她救出,如何將毯子披在她肩上,以及如何在機場彬彬有禮的待她。他是個強壯的男人,習慣於下達命令,習慣冒險。突然,一個念頭閃進她的腦海,軍事訓練,一定是。她奇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看出來。她和還有瑪格的性命,都取決於她的警惕,和她察言觀色的本領。但是面對強斯,她就昏了頭,忘記了思考。

  “這是怎麼回事?”他靜靜地問,蹲在她旁邊指指帳篷。“別告訴我你想在酒店大堂露營。”

  在酒店大堂搭帳篷的情景實在太滑稽,她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總是看到事情有趣的一面是這麼多年以來她能一直保持健全心態的法寶。

  他的大手溫柔地覆上她的後頸,“桑妮”,他的語氣富含警示的意味。“告訴我。”

  她笑著搖搖頭。“雖然我們同時被困,但本質上說還是陌生人,離開這裏之後,不會再相見,所以,沒有必要推心置腹。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


  手電筒的光束讓他的臉部輪廓看起來銳利無比。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惱怒萬分。“好吧---暫時。除非我能把飛機的問題解決,否則我們可能要在這待上一段時間,因此你的理由無關緊要。”

  她搜尋他的臉,試圖讀懂他冷漠的表情。“真讓人不安。”

  “事實就是如此。”
  “我們沒有在西雅圖出現,應該會有人開始搜索。民航巡邏機或其他人,總有人開始懷疑。你的飛機上不是有個可以發信號的東西嗎?”

  “我們在一個峽谷裏。”

  這就夠了。他們被困在這個又深又狹窄的地縫中間,崖壁會阻礙信號傳送,除非搜救飛機就在他們頭頂,即使是這樣,他們能接收到信號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唷,可惡,”她激烈地說。這一次笑的人是他,他搖搖頭拿開放在她頸部的手,站起來。“這是你最糟的詛咒嗎?”

  “或許你能把飛機維修好。”她聳聳肩,“事情明朗之前,沒必要浪費時間咒駡。”

  他彎腰協助她起身。“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等失敗之後再討論。現在,在溫度驟降之前,把帳篷支起來吧。”

  “生一堆火如何?”

  “今晚先將就一下。如果確實需要,我明天會去找些木柴。另外,手電筒不能總是亮著浪費電池,說不定我們還要在這待上幾天。”

  “我有螢光棒。”

  “留著以防萬一吧。”他們合作將帳篷搭好。帳篷是單人使用的設計,她曾練習過拆裝,可以熟練地獨自操作,不過與他合作更節省時間。地面的石塊已經被清理乾淨,縱然如此,還是不能指望有個舒適的睡床。

  一切安頓就緒,她滿懷疑慮地打量著帳篷。對強斯來說,它夠長,但是….她用目測他的肩寬,然後帳篷的寬度。她只有兩種選擇。整夜側睡,或是----睡在他身上。熱浪倏地席捲她的全身,顯然她的身體更青睞後者。她心跳加快,對即將來臨的夜晚,以及不得不分享的親密充滿期待,很快她將會躺在他堅實溫暖的身旁,甚至是他的懷中。

  值得贊許的是,雖然他也看著帳篷,必定得出和她相同的結論,他什麼也沒說。相反,他俯身拿起一條營養棒,自鳴得意地說,“我早就知道你會和我共進晚餐。”

  她又被逗樂了,醉心於他的機智和幽默感之中,立刻就有一點愛上了他。

  她應該提高警惕,守住自己的心,卻做不到。沒錯,喜歡他讓自己的情感變得脆弱,但他們剛剛一起度過可怕的經歷,她需要感情上的寄託。至今為止,她尚未從他身上找出任何她不喜歡的特質,即使是縈繞他的那絲危險氣息,在這個特定的環境裏,也只是讓他的魅力錦上添花。

  她放縱自己沉湎於這種陌生的情感之中,與他一起分享勉強可以入口的營養棒,喝了一些水。峽谷中荒蕪人煙,不會有熊,但也許會有郊狼,另外,螞蟻和其他的昆蟲也可能對他們的補給品帶來威脅。晚餐後,他們共同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好,裝進手提袋,只留下兩張大空毯以備禦寒。她的手提袋據說是牢不可破的,萬一有郊狼出現,她很快就會知道有關手提袋的那個傳說是否名過其實。因為帳篷裏放不下那麼多東西。

  強斯看看他的夜光腕表。“時間還早,不過我們應該進帳篷保持體溫,而不是在這裏消耗卡裏路。我先把這張毯子鋪在帳篷底部,你的那兩張做被子。”

  她現在才發現他仍穿著短袖T恤,“為什麼不去機艙裏穿上夾克?”

  “在帳篷裏穿上那個太臃腫,而且我不像你那麼怕冷。”他坐下把靴子脫掉扔進帳篷,隨後抱著毯子鑽進去。

  “好了,進來吧”他在裏面說,“腳先著地的進來。”桑妮把鞋子脫下來遞給他,然後坐下,按他的要求挪進帳篷。他側身躺著,給她留出空間,但把裙子順平的同時還要防止不把毯子聚成一團仍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強斯將帳篷拉鏈拉好,從腰帶上解下手槍放在觸手可及之處,手槍又大又笨重,黑乎乎的,就算不是武器方面的專家,她也看得出它屬於大口徑武器中的一種,不是45就是9毫米口徑。她曾試過發射這兩種口徑的手槍,它們重的要命,因此她最終選擇了小口徑手槍。

  太空毯已經打開放在一側,帳篷內空間很小,桑妮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所以暫時可以不用被子,但隨著夜間溫度的下降,他們將需要一切可以保溫的東西。

  他們同時翻身尋找舒服的姿勢。桑妮側躺,把頭埋進彎曲的臂彎中,儘量給他騰出更多的空間,但他巨大身體還是不可避免的碰撞,輕刷過她的。

  “準備好了?”他問

  “嗯,好了”

  他關閉手電筒。黑暗立刻將他們吞沒,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仿佛他們正處在山洞的最深處。“感謝上帝我不是幽閉恐怖症患者,”她深吸一口氣。他的氣息填滿她的胸腔,溫暖而……與眾不同,不完全是麝香味,但,很自然,就是一個男人的味道。
 
  “想想黑暗可以給你帶來安全”他喃喃的說“黑暗讓人安心。”

  她真的覺得安全。記憶中的第一次,她確定除了身邊的這個男人,沒有其他人知道她的下落。她不需要檢查門鎖,不需要探尋預備的安全出口,也不需要睡得那麼輕,以至於有時候她覺得好像根本沒睡。她不用擔心自己被跟蹤,電話被竊聽,或其他的各種可能。她確實有點擔心瑪格,但是,她必須樂觀。明天,強斯會發現飛機的燃油管阻塞,他會清理它,繼續他們的旅程。她在西雅圖的任務無法如期完成,但比起早前有驚無險的那幕,她真的不在乎。他們完好無缺的活著,相對舒適---最關鍵的詞就是“相對”。她一邊想,一邊不舒服的輾轉,地面像石板似的硬邦邦的,據她所知它就是一層覆蓋石頭的薄土而已。

  筋疲力盡的感覺突然襲卷了她。冗長的旅行,糟糕的轉機,食物的缺乏,遭遇劫匪的壓力,迫降前難以忍受的緊張,疲憊漫長的一天開始侵襲她的神經。她打個哈欠,下意識的扭動尋求一個更舒服的睡姿,她的手肘撞上了某個硬物。他咕噥出聲。

  “對不起”她喃喃道歉。再次蠕動,不經意間膝蓋又撞到他。“太擠了,我可能得睡在上面才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震驚的發現她居然真的大聲把這個想法說出,於是趕緊再次道歉。

 “或者我可以在上面。”

  他的話將她的道歉卡在了喉嚨裏,奪走了她的呼吸。那低沉的話語在黑暗中,在她的意識中不斷迴響,讓她突然敏銳地意識到每一寸的他以及他語氣中暗示性的承諾。還有那個吻對他們產生的反應,危險固然起了催化劑的作用。但這個與反應不同。這是一種渴望,熱切,需索。

  “我現在聽到的是“不”嗎?”

  她找回呼吸,深吸一口氣。“我什麼也沒說。”

  “這就是我的意思。”他用略微愉快的語氣說。“我猜好運今晚不會降臨。”

  確定他只是在揶揄她之後,她乾巴巴的說“我想也是,你今天的好運已經用完了。”

   “我明天再試”

  她使勁抑住笑。
  
  “那個偷笑說明我沒有嚇到你嗎?”

  她應該被嚇到,或至少警覺一點,但不知為何,她沒有。事實是,她深受吸引。“不,你沒有。”

  “好極了”他打個哈欠。“能把這件針織衫脫了給我做枕頭嗎?你可以枕在我的肩上,我們都會舒服得多。”

  常識告訴她他是對的。可是它也告訴她,睡在他懷中是自找麻煩。她知道他不會逾矩,她不信任的是自己。他很性感,非比尋常的性感。他讓她笑。他有強健的體魄,機敏的頭腦,還有一點點邪惡。他甚至具備一絲絲危險的氣息。一個女人還能再要求什麼?

  他讓她想要他。這或許是最讓他變得危險的一件事。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抗拒其他的男人,不需要考慮,頭也不回地從他們身邊走開。強斯讓她渴望那些她曾克己捨棄的東西,他讓她重新審視自己有多孤單,多寂寞。

  “你不怕我毛手毛腳嗎?”她開玩笑地問。“當我說要睡在上面時,我不是有意的。我快睡著了,一不留神說錯了話。”
  
  “就算你想非禮我也能應付。但事實是,一旦你停止說話馬上就會睡著。”

  她打個哈欠。“我知道。我墜垮了,原諒我的用詞不當。”(Iamcrashinghard)
  “我們沒有墜毀,是迫降。來,把針織衫脫了,好好睡一覺。”

  帳篷裏沒有讓她坐直的空間,她在他的協助下掙脫了衣服的束縛。他將衣服卷起來枕在腦後,然後溫柔地將她拉近,仿佛擔心會嚇壞她。他用右臂擁著她,讓她的頭偎在他的肩上。這個姿勢驚人的舒適,安逸。她將手放在他的胸前,因為這似乎是唯一的位置。好吧,還有其他的位置,但它們都不夠安全。另外,她喜歡感覺他的心跳。堅定而沉穩,滿足了她某些原始層面的,不願獨自面對漫漫長夜的渴望。
  “舒服嗎?”他用低沉,絲滑的語氣問道。

  “嗯。”

  他將毯子拉到他們身上,覆蓋她光裸的手臂。包裹在溫暖和黑暗之中,她安心地享受與他親密地躺在一起的純然愉悅。昏昏欲睡的渴望在她的體內蘇醒,將熱氣聚集,使她的身體變得柔軟。她的胸部緊緊靠在他的身側,因為欣喜而緊繃,乳頭硬挺隱隱作痛。他能感覺到它們嗎?她好奇地猜測。她想像貓一般貼著他上下摩挲,卻安靜的躺著,全神貫注於他心跳的節奏。他親吻她的時候曾撫弄她的胸部。她想要再次感覺他強壯的大手覆上她。她想要他,想要他的碰觸,想要再次品嘗他的味道,想要感覺他在她的體內。身體上的渴望如此強烈,讓她因為空虛而疼痛。

  如果明天還不能離開,她在陷入睡夢之前絕望的想著,下一次太陽落山前她就會躺在他的身下。

  桑妮睡得很輕,總是一有任何動靜就會立刻醒來。長期戰戰兢兢的生活讓她學會了如何在必要的時候打盹。成年以來,她幾乎從未睡過一個好覺。然而,當她再次在強斯的懷中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竟然一夜好眠,躺在他身邊沒有使她不安。相反,她覺得安全,溫暖而且十足的放鬆。他的手正上下輕撫她的背部,喚醒了她。

  長裙的下擺在夜裏卷起來了,纏繞在她的大腿中間,他們的腿絞纏在一起,他的牛仔褲的粗糙布料刮擦著她大腿內側細緻的皮膚。她不是完全睡在他身上,不過也差不多。她的頭枕在他的胸前,而非他的肩膀,現在他堅定的心跳就在耳畔。

  他繼續撫弄她的背部。“早上好”他說道,聲音因為睡意而沙啞。

  “早”。她應該起來,卻不想移動。新的一天已經開始,早晨的太陽光穿透褐色的帳篷灑下一片暗金色的光芒。強斯應該開始著手檢查、維修,好讓他們儘快升空,讓FAA知道他們沒有墜毀。她知道一切,相反,她只是心滿意足地躺著。

  他撫弄她的頭髮,撩起一縷,任它在指間滑落。“我都要習慣這一切了,”他喃喃的說道。

  “你曾和很多女人睡覺。”

  “未曾和你睡過。”

 她想問問她有什麼不同,但不知道或許對她更好。這場迅速、徹頭徹尾的相互吸引不會有任何結果,因為她不會讓任何事發生。她必須堅信他能將飛機維修好,幾小時後他們會各奔東西,永不再見。這讓她終於找到離開他的力量,她起身撫平衣服,拂開眼前的頭髮,打開帳篷。

  早晨的寒風撲面而來,“哇,”她說道,規避他的評論。“要是有一杯熱咖啡豈不妙極?你的飛機上有即溶咖啡嗎?”

   “你是說你那個野外生存袋子裏沒有嗎?”他順從她的意願擱下這個挑逗性的話題。

  “沒,只有清水。”她鑽出帳篷,他把她的鞋子和針織衫從開口處遞給她。她飛快地套上衣服,慶倖自己帶著這件厚重的羊毛衫。

  強斯緊隨其後出來,坐在地上穿好靴子。“該死,真冷。我要去機艙裏把夾克穿上。我會在那裏解決生理需要,你可以去那些石頭後面。這麼早應該不會有蛇,不過還是要小心。”

  桑妮從口袋取出一些紙巾朝巨石的後方走去。十分鐘後,她刷完牙,用濕紙巾擦拭臉和手,梳好頭髮。感覺自己又可以應付整個世界。她花了幾分鐘察看這個救了他們的小峽谷。說它是個地縫一點也不過分,只有不到五十碼寬,峽谷向前延伸,幾十米之外漸漸變寬,但路更不好走。那片溪床是真正唯一可讓他們安全迫降的地點。峽谷的最寬處是一條向左的折線轉彎,所以她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長。峽谷地面密佈大大小小的亂石和種類繁多的灌木叢。長年雨水沖刷而致的簷槽深長交錯往溪流彙聚。山岩層層疊疊,呈現深淺不一的鐵銹紅,朱紅和淡淡的橙紅。灌木叢仿佛被陽光漂過,顏色暗淡,了無生氣。間或有幾株樹葉呈銀色,與周圍單一的紅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四處一片寂靜,沒有鳥鳴,也沒有昆蟲發出的瑟瑟聲。他們似乎是峽谷中唯一的生物。她知 道應該會有蜥蜴,或蛇之類的野生動物,以及它們的獵物,但此時此刻,這種極度的孤寂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飛機那邊,強斯正在飛機的引擎蓋後忙碌。她雙手插入針織衫的口袋,朝他走過去。“你不吃點東西嗎?”

  “我情願先看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再去想食物。”他給她一個彎彎的微笑。“沒有冒犯的意思,不過,除非萬不得已,我實在不想再碰那些營養棒。”

  “如果我們能儘快啟程,你就可以等到了機場之後再填肚子。”

  “賓果”

  她微笑著繞到另一邊看著他工作。“其實我也不想吃。”她承認。

  他正在檢查飛機的燃油線路。臉上掛著一個男人在做機械工作時特有的專注表情。桑妮插不上手。汽車故障她懂一些,但對飛機實在是一無所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她終於問道。

  “沒有,只要把燃油線路卸下來,看看有沒有阻塞。”

  她又等了幾分鐘。那個過程單調而乏味,很快她就坐立不安。“我四處走走,去探探險。”

  “別走得太遠。”他心不在焉地說。清晨還是有些許寒意,但已逐漸被照耀這片乾燥荒漠的陽光驅散,她小心地看著腳下,謹慎行走每一步。因為逃亡之時,扭傷的腳踝就意味著死亡。總有一天,她暗自思忖,她將擺脫一切得到自由。

  她抬頭仰望蔚藍的天空,呼吸著冷聚而清澈的空氣。她一直努力工作讓生活充滿樂趣,學會依靠幽默感讓自己保持健全的心態。瑪格在這方面就差得遠。因為自身的心臟問題已讓她應接不暇。雖然藥物控制了病情,還是要處處小心。如果她出了意外被敵人俘獲,瑪格不能像桑妮一樣消失。長期用藥意味著她必須時不時看醫生,拿新的處方。而另找醫生,則表示重新檢查,產生大量的醫藥費。

  萬一不慎被俘,桑妮就永遠見不到妹妹了。因為姐妹倆在一起目標太大,為了安全起見,她們分開了。她甚至沒有瑪格的電話號碼。她們唯一的聯繫就是一星期一次的通話,由瑪格從不同的付費電話打給她。這樣,即使桑妮被抓,她也不會洩露瑪格的下落,無論敵人用什麼手段,即使是藥物控制也不行。

  她與瑪格的下一次通話約定是四天后。如果她沒有接聽,或瑪格沒有聯絡她,她們就必須假設對方出意外了。聯絡不上桑妮,瑪格會離開她安全的藏身處所,按她的電話記錄來找她。傷心憤怒的瑪格會為了復仇而將所有的謹慎拋諸腦後。桑妮簡直無法想像那會是怎樣的大災難。

  四天.飛機的問題必須是燃油阻塞。必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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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5:0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謹記強斯的告誡,桑妮沒走太遠。

  事實上,峽谷中也沒有多少風景可看,入目所及的只有沙礫,岩石、蓬亂的灌木和直聳的絕壁。荒漠中有一種狂野、孤寂的美,但是被困其中的桑妮實在沒有多少欣賞的閒情意致。

  若是雨水充沛,峽谷中一定樹木枝繁葉茂,色彩繽紛,但這裏多久才會下一次雨?一年一次?

  隨著氣溫漸漸升高,各種爬行動物也開始蘇醒、活躍。她看見一條受驚的褐色小壁虎隨著她的逼近飛快地竄入石頭的裂縫之中。一隻小鳥不知從何處飛出,猛撲向可口的昆蟲,然後消失在天幕之中,對鳥兒來說無關緊要的上百尺陡峭崖壁對她卻是無法逾越的。

  她開始感到饑餓。腕表上的時間顯示她已在峽谷中遊蕩了一個多小時。到底是什麼讓強斯耽擱了那麼久?如果是油路阻塞的問題,那麼他現在也應該找到了。

  她朝著飛機的方向走去。強斯仍在引擎蓋後工作,也許是尚未查到原因。冰涼的恐懼爬上她的心頭。但現在還不是害怕的時候,她立刻驅散懼意。萬一強斯修不好飛機,她會接受現實,尋找其他的方式離開峽谷。她剛才並未走得太遠,峽谷的另一端或許是洞開的,他們隨時可以離開。她不知道這兒離最近的城鎮有多遠,蛤她願意嘗試,任何嘗試都比坐以待斃要強。

  看到,強斯朝她打個手勢,繼續埋頭若幹。桑妮縱容自己的視線,恣意欣賞他緊貼在T恤之下肌肉強健的背部和寬肩。他的牛仔褲也非常合身,她一面想著一面端詳他的臀部和長腿。

  沙地上一個移動的物體吸引了她的視線。凝神看清楚之後,桑妮差點暈倒。是一條蛇。它正危險地貼著強斯左腳的靴子。她的心怦怦地跳著,劇烈地撞擊她的胸腔。時間宛若蜜糖般緩慢而粘滯。她將視線聚焦定格在跎身上,渾然不覺地朝著它移動,只見得眼中的蛇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強斯看到她,後退了一步,差點就踩在了盤卷成團的蛇身上,蛇頭後揚,她握住盤繞著的蛇身—驚訝的發現它既溫暖又光滑—揚手將它遠遠地扔出去,這個可怕的東西撞在遠處的一塊石頭上,片刻後消失在灌木叢中不見影蹤。

  “你還好嗎?它咬你了嗎?有沒有受傷?”她喋喋不休地詢問,跌倒在地上不住地探尋他的腿、褲子,查找血跡,或破損的洞口。

  “我沒事,我沒事。桑妮!它沒有咬我。”他大聲說,拉她站直,輕搖她迫使她的注意力投向他。“看著我!”他強勢的語氣終於使她抬頭接上他的視線。“我很好。”他靜靜地說著。

  “你確定嗎”她無法遏制地全身顫抖,無法自己地摸索著他的胸膛,摩挲他的臉,雖然邏輯上她知道蛇不可能咬到那裏。“我討厭蛇。”她顫聲道。“它嚇到我了。我看到它,就在你的腳下,你差點就踩到它。”

  “噓。”他喃喃低語,將她擁在懷中緩緩地著後搖晃。“沒事了,沒事了。‘
她緊緊地環抱著他,臉埋進他的胸膛。他熟悉的氣息和機油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令人安心。他心跳平穩,支撐著她的身軀堅如磐石,仿佛並未差點遭到蛇的攻擊。

  “哦,老天。”她低語。“太可怕了。”她仰頭面對他,臉上掛著驚魂未定的表情,“唷,噁心,我摸了它!”她迅速鬆開手,遠遠地舉著。“讓我走,我要去洗手,現在!”
她掙脫他的懷抱迅速朝山坡上帳篷走去,拿出濕紙巾使勁擦拭她的手指和掌心。強斯跟在後面低聲輕笑。“怎麼啦?蛇身上沒有蝨子,而且你昨天還說不怕蛇呢。”

  “我那是在說謊。不管它身上有什麼,我就是無法忍受它們在周圍。”她的手終於乾淨了,她滿意的長舒一口氣。

  “那為什麼還要像只老鷹似的猛撲過去?”他柔聲問。“你只要大聲警告我就行了。”
她茫然地瞥他一眼。“我不能。”她從未想過要大聲警告。她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在壓力和危險面前不動聲色,呼喊或尖叫會讓她放棄立場。正常人可以這麼做,她的狀況可一點也不正常。

  他用手指托起她一下巴。用幽暗覺察的眼睛凝視她,然後他挽她入懷,垂下頭。他深刻猛力的吻住她,伸舌探入她的口中。她虛軟地抵著他,勾住他的肩膀,以同樣的甚至更多的狂野和饑渴的回吻他,像一個長期處於饑餓之中的饕餮之徒,她在他口中啜飲到生活本身,尋求更多。他的手落在她的身上,覆上她的胸,他托起她的臀挨近他鼠蹊處,用他堅硬的下體抵著她。他想要她。這份認知讓他深切的渴望充滿她。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意志力喊停,但他中止這個吻,離開她的唇,他閉著眼睛,表情冷酷而嚴厲。

  “強斯?”她遲疑地詢問。

  他低咆了幾句粗話,睜開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居然第二次停了下來。”他的語氣嚴厲,充滿狂躁的失敗感。“我沒那麼高尚。天殺的讓一切都見鬼—”他突然停止,大口喘吸。“不是油路阻塞。是燃油泵的問題。我們還有很多工作,必須趁光線好的時候做完。”

  瑪格。桑妮咬住下唇抑住沮喪的低吟。她低頭面對他,對危險處境的認知像一塊殘酷的陰影橫在他們之間。事情還有轉機的餘地。她還有四天時間。“我們可以走出去。”

  “走出這個沙漠?在八月?”他抬頭仰望崖壁的盡頭。“就算可以,也只能在夜間行走,白天必須找到能提供陰涼庇護的地方休息,因為下午的溫度至少會達到一百度以上。”
現在可能都有七十多度。不知是針織衫的原因,亦或是她的欲望使然,她覺得熱死了。她把針織衫脫了扔在手提袋上。“現在需要做什麼?”

  他的眼睛發出讚賞的金色光芒。他捏了捏她的手腕。“我去勘察一下,峽谷這邊沒有出路,或許那邊有。

  “我呢?”

  “去找些木柴,葉子,可以燃燒的東西。越多越好。”

  他往她曾探索過的那個方向走去,她則選擇了與他相反的方向,峽谷盡頭的灌木叢長得比其他地方更茂盛,應該有更多的木柴。她不願去想補給品的是那麼有限,或者他們可能要在這裏度過很長時間。

  如果無法離開,總有一天,他們會用盡原本匱乏的資源,直面死亡。

  他痛恨對她撒謊,強斯面色陰沉大踏步地走著。他曾經對恐怖分子,對流氓惡棍撒謊,他甚至對國務院的首腦級人物說過謊話而沒有感到一絲良心上的不安。但是對桑妮說謊正變得越來越難。在他內心深處,有一個誠實正直的核心,那是他為家人保留的禁地。

  桑妮正在入侵這塊禁地。她一點也不像他所像的。他越來越懷疑她根本就不為她父親工作。她太……高尚—蹦入他的腦海。氫他所知,恐怖分子要不是瘋了就是缺乏道德意識。桑妮兩者都不是。

  那個蛇的小插曲對他造成的影響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我得多。不是因為蛇本身而是因為她的反應。他永遠不會忘記她當時的表情,臉色蒼白、神情專注,像個復仇天使,雖然她自己也承認她害怕,卻沒有一絲猶豫。她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徒手抓起那條蛇?

  然後她以那種方式撫摸他,尋找咬傷的痕跡。他學會習慣家人的親情,因為媽媽和莉絲不放過他。他熱愛與他的侄子們、侄女嬉戲,而且毫不掩飾,但他的家人是例外。除了他們,以及兩性纏綿之時的接觸,他討厭被碰觸。直到現在,直到他遇到桑妮。

  當她觸摸他的腿和胸膛時,他不僅不介意,反而,有那麼一陣子,縱情於這種奢華的享受之中。與她一起入睡,將她柔美的曲線緊貼在身上的感覺簡直妙不可言。他手握成拳,憶起她的胸部貼著他的掌心時那種既柔軟又緊繃的觸感,他渴望感覺她裸裎的肌膚,渴望品嘗她。他想剝光她的衣服,將她置於身下,長驅直入佔有她,他想要在白天對她做這一切,這樣他就可以看見她明亮的眼眸因為愉悅而熠熠生輝。

 
  如果她不是郝思斌的女兒,他會帶她去法國南部,或加勒比海的小島,或其他任何地方,他們可以裸身在沙灘上嬉戲,在陽光下或陰涼的房間裏做愛。然而,現在,他只能繼續他的謊言,因為無論她是否為她的父親工作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她就是帶領他們找到她父親的關鍵人物。

  他不能中途改變計畫,突然“修好”飛機。感謝上帝她對飛機一無所知,否則她決不會對那個燃油泵的托詞深信不疑。因為塞斯納有預備在緊急狀況下啟用後備燃油泵。不,他必須把戲演完,因為他們的目標該死的太重要,他負擔不起任何冒險。

  他和贊恩精心策劃了這一切。按照計畫,他們的境遇必須嚴酷、堪能生存,他們會有食物,卻不能輕易取得。會有水源,但不充沛。他將自己的補給品限制在毯子、水、手槍以及一些置於艙內的必需品以免讓她心生疑竇。見鬼,她甚至比他還有準備,而且堅持保有自己的秘密,絲毫不肯透露為何要背負那個該死的帳篷。讓他大生警戒之心。

  他來到峽谷的盡頭。四下打量,沒有意料之外的山體滑坡,露出可供逃生的路口。細細的水流一如既往的順差岩石滴落。他發現小兔子、小鳥以及他們以食用的其他小動物的蹤跡。用槍打獵是個好方法,不過他情願設置一些陷阱,留下彈藥以應付緊急狀況。

  一切都保持著原樣。計畫生效了。他們之間強烈的身體吸引,她無法抗拒他太久,或許,她根本就無法抗拒。當他變成她的情人,身體間的聯繫和性愛的歡愉會讓她放鬆防禦。他領教過性的力量,知道如何操控它,取得她的信任。他真希望他能信任她,讓一切簡單化,但是他對人性的瞭解太深刻,知道人類的靈魂可以獎邪惡發揮到極致,美麗的面孔之下隱藏的或許是蛇蠍心腸。

  他算了算時間,覺得夠久的時候,才開始往回走。她還在收集木柴,來回穿梭於灌木叢與帳篷旁邊的木柴堆之間。看到他回來,她滿懷期待地注視他。他搖頭。“沒有通往峽谷之外的路。”他乾脆地說。“好消息是,峽谷盡頭有水源。“

  她吞咽一下。大睜的眼睛裏寫滿了憂慮,讓她的臉龐隨之默然。“能否翻越山頭?”“四處都是垂直的峭壁。”他雙手叉腰,環顧四周。“為了方便起見,我們應該在水源附近紮營。那邊有一片突出的岩層可以為我們遮蔽陽光,而且地面是沙地,睡在上面會舒適得多。”

  她一言不發的點頭,俐落地疊好帳篷。他看得出她在掙扎,控制自己的情緒,於是上前輕撫她的上臂,她的肌膚絲滑,溫暖,因為剛才的工作而微沁汗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安慰道。“只要我們堅持住,總有人會看到煙火,過來察看。”

  “我們處在被遺忘的角落。”她顫聲道。“你自己都是這麼說的。我只有四天時間就--”

  “就怎麼樣?”他問。

  “沒什麼。那不重要。”她的表情空洞的注視著天空。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蔚藍色晴空正隨著太陽的升高而開始慢慢泛白。

  還有四天就怎麼?他暗自思忖。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她有任務要出嗎?是計畫一次恐怖襲擊嗎?沒有她的參與,他們的陰謀能否得以繼續?

  峽谷的急轉彎大約有半英里,長長的拐角給他們提供了更多的陰涼與庇護,他們一起有條不紊的將營用品整理好,轉移到蔭涼地帶,強斯攬下所有粗重活,桑妮也努力讓自己保持忙碌,不去想瑪格。岩層比她預想的要大,大約十二英尺寬,八英尺深,形成一個天然屏障,雖然後面有一塊向上傾斜,高約四英尺的突出的岩石,但開口處即使對強斯來說也還是夠高。時值正午,白花花的烈日當頭,灼熱地照耀,岩石下的陰涼如此美好,桑妮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等氣溫低一些,我再去取其他的東西。”他說。“不知你覺得如何,我可是餓死了。把你的營養棒拿出來,我們分吃一條。晚一點我去獵只兔子作晚餐。”

  她振作精神,假裝驚恐地看著他,“你拿皮特.康頓作晚餐?”[皮特.康頓,動畫片中可愛的小兔子]他想逗她笑。他的努力真讓人窩心,但最後一絲逃生希望破滅之後,她實在提不起興趣。雖然沒有食欲,她還是使出一條營養棒,掰成兩半,將大的那半遞給他。他的體型比她大,需要更多營養。他們沉默地吃著少的可憐的食物,“多喝些水,”他催促道。“即使在蔭涼處,熱氣還是有讓人脫水的危險。”

  她順從地喝了一瓶水。每一口食物都越來越難以下嚥,她確實需要水把營養棒衝進胃裏。吃完東西後,強斯離開,用石頭圍成一個圈,在中間堆在木柴,生起一椎火,很快,嫋嫋的輕煙就從峽谷中升起。片刻後,他滿身大汗地回來。她遞給他一瓶水,他一面痛飲,一面伸展強壯的手臂勾住她的腰。將她接近之後,他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輕吻。她用雙臂緊緊的環住他,依偎在他懷中尋求慰藉。因為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很長時間以來,她都必須作個強者。但現在,她迫切地需要他的力量。她問題將安全淩駕於諸事之上,預先考慮到每一件可能發生的意外,計畫好對策。可是她從未想過會陷入這樣的困境,所以現在,她慌了神。

  “我必須思考”她大聲說。“噓。現在我們所必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對的。她不能為瑪格做任何事。這個昨天對他們有救命之恩的峽谷,今天變成了該死的囚禁他們的監牢。她必須盡全力打好手上的牌,而不是任由沮喪和憂愁吞噬她。她希望瑪格會安全地藏身某處,不要做出任何傻事。她不知道等她脫險後要怎樣才能再次找到她—瑪格,但只要她知道妹妹安全地活著,什麼都難不倒她。

  “你有會擔心你的家人嗎?”他問,開始切入正題。她搖頭。她有家人,不過瑪格不會擔心,她只會做最壞的假設。“你呢?”她問,發現自己已經有一半的心愛上了他,卻對他一無所知。

  他搖頭。“來,坐下吧。”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做椅子,所以他們直接坐在沙地上。“下午我會把飛機上的座椅取下來,就可以坐得舒服些了。”他說道。“有關你的問題,不,沒有人會擔心我。我是獨子,父母早就去世了。我父親那邊有個叔叔,我母親也有幾個表妹,不過我們從未聯絡過。”

  “真教人傷心。家人應該在一起。”如果可以,她默默地在心裏加上這一句。“你在那裏長大?”

  “四海為家。我的父親沒有穩定的工作。你父母呢?”

  她沉默片刻,歎了一口氣。“我是被被收養的。他們是好人。我想念他們。”她用指在沙地上漫無目地的畫著,“我們昨晚沒有在西雅圖出現,或許已經有人通知FBA了,對嗎?”
或許他們已經開始搜救。但問題是,他們會按照我的飛行計畫,首先在那些區域尋找。”

  “我們偏離了航線?”她用弱不可聞的聲音問。情況越來越糟。

  “對,在迫降的時候。不過如果有搜救隊在附近,他們遲早會見到我們的煙火。我們只要讓火堆在白天一直燃著。”

  “在他們放棄之前,搜尋會歷時多久?”

  他眯縫著金色的眼睛注視天空,沉默良久。“只要他們認為我們還活著,就會一直找下去。”

  “但是如果他們覺得我們已經墜機----”
 
  “最終,他們會放棄,”他柔聲道。“或許一個星期,或更長一些,但時,他們終究會停止。”

  “所以,如果十天之內,還沒有人發現我們……”她無以為繼。

  “不要放棄。總會有私家飛機從此經過。”

  他沒有提這個可能性是多麼地微乎其微。不過也不需要。她親眼見過這片地區的地形,知道這個峽谷有多窄,多麼容易錯過。她並起腳,雙手抱膝,若有所思地慈祥著若有若無的輕煙。“我曾渴望去一個沒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那時我並不知道那意味著沒有客房服務。”
他用手肘支撐身體向後傾去,伸展他的長腿,低聲輕笑。“什麼事情都不能將你永遠打敗,是吧?”

  “我儘量。我們的處境不美妙可是也不算太糟,我們還活著。有食物果腹,有水喝,還有帳篷可以睡覺。”

  “我們還有娛樂,機艙裏還有一幅紙牌,我們可以打撲克。”

  “你會出老千嗎?”

  “沒那個必要。”他懶洋洋地說。

  “嗯,我會,所以事先警告,以示公平。”

  “警告收悉。你知道老千的下場吧?”

  “他們百戰百勝?”

  “被逮到就不是。”

  “若是技藝精湛就不用擔心。”

  他用手指卷起她的一縷髮絲,“確實,但是萬一被逮到,就在大麻煩了。你可以把這些話當成是我的警告。”

  “我會很小心,”她許諾。一陣倦意突然襲來,她打個哈欠,吃驚不已。“我為什麼會覺得困?昨晚我睡得很好啊。”

  “熱氣讓人多個昏昏欲睡。小睡一下吧,我會看著火。”

  “為什麼你不會?”

  他聳聳肩。“我習慣了。”

  她覺得很困,而且反正也無事可做。因為不想搭帳篷,所以她靠在手提袋上。強斯沉默地將我針織衫拋在她的膝上,她照著他的方法把衣服卷起來置於腦後。幾分鐘後她就陷入了假寐的狀態。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休息,她感覺到熱氣,感覺到強斯在周圍移動,感覺到她對瑪格的深深掛懷。她覺得昏昏沉沉,全身軟綿綿的。小睡的後遺症是當你醒來的時候速頭暈眼花,邋邋遢遢。她的衣服緊緊的粘在身上,考慮到當時的氣溫,這一點也不奇怪。當她終於打著哈欠,坐起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披上一層紅光,開始西沉。氣溫還是很高,但逼人的熱氣收斂了許多。

  強斯正盤腿坐在地上,全神貫注的製作陷阱。他修長、略微曬黑的手指靈巧地將枝條和繩子交織在一起編成一個籠子。岩層投射的陰影籠罩他的全身,陽光灑在外面的沙地上,折射出縷縷光線,在他高高的顴骨上跳舞。她的腦子突然靈光乍現“你有美國本土人的血統,對嗎?”

  “美國印第安人”他心不在焉的更正她。“我父親總是說,每一個在這片土地上出身的人都是美國本地人。”他抬起頭,綻開一個微笑。“當然,像其他的很多標籤一樣,‘印第安人’這個詞其實也不精確。不過,沒錯,我是混血兒。”

  “而且曾經是軍人。”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說。或許是他能熟練地製作陷阱。她才不會傻到相信那是所謂的美國本土人與身俱來的技巧,那個時代早已一去不復返。或許是他的工作方式,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顯示他曾接受過野外生存的訓練。
他吃驚地瞥她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她搖頭。“我猜的。你玩起槍來得心應手,會作陷阱,還有你用‘勘察’這個詞。”

 “很多人對武器很熟悉。尤其是從事戶外工作的那些,他們也知道如何設置陷阱。”

  “你的辭彙出賣了你。”她自鳴得意地笑著說。“你剛才說是‘武器’而不是‘槍’,後者才是大多數人會說的,即使是戶外工作者也不例外。”
他報以微笑。“好吧,我確實在軍中待過一陣子。“

  “那個部門?”

  “陸軍空地隊。”

  嗯,這解釋了那些野外生存技巧。她並不清楚突擊隊員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他隸屬於那個軍隊,不過她知道他們是軍團的中堅分子。

  他將做好的陷阱放在一邊,開始做另一個。桑妮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好沒用。如果她插手只會讓他覺得礙手礙腳。她長歎一聲,將裙子上的沙塵拂去。可惡,不過一天而已,她已深陷這種古老的男女有別的陳腔濫調之中。她相當有風度地接受失敗。“有沒有足夠的水可以讓我洗衣服?這套衣服我已經穿了兩天,實在是夠久了。”

 “有,只是沒有盛水用具。”
 
  他優雅的起身。“我帶你去。”

  她隨著他走出岩層的庇護,登上起伏的巨石,熱氣穿透她的鞋子,舔著她的雙足。當他們來到蔭涼處時,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幾乎是可觸知的。“這裏”他指著一長細細的,隨著石壁滴落的水流對她說。四周的灌木叢因為有了水的滋潤而鬱鬱蔥蔥。這裏的氣溫也比其他地方低至少20度,這或許是因對比而產生的幻覺,不過,綠油油的一片確實能給人涼爽的感覺。

  桑妮看著滴流,歎口氣。接滿水壺容易,清洗也沒問題。但洗衣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四周沒有水池,甚至連一個坑都沒有。現在地面雖然是潮濕的,但整個區域仍然牌缺水的狀態。滴落的水流立刻就被乾涸的大地吸走了。她只能先把水壺接滿,再沖洗衣服,周而復始。
 
  “永遠都洗不完”她抱怨道。

  一個急切的,充滿陽剛之氣的得意笑容浮上他的臉龐。他將T恤自頭頂脫下來遞給她。“反正我們又不趕時間,不是嗎?”

  她差點衣服塞回給他,並命令他立刻穿上。不過不是因為他剛才的評論。她不是無聊的假正經,她曾見過很多次赤裸的胸膛,但從未見過他的。他的胸部平滑,肌肉強健孔武有力,小腹結實而平坦,一叢淡淡的黑色胸毛布滿他的胸膛,延伸至兩邊小小的褐色乳頭。渴望碰觸他的感覺讓她的手指生痛,她緊緊地握住他的T恤。

  他的笑容逝去,眼神變得深幽。他輕撫她的臉龐,托起她的下巴。他的表情因為純粹的男性欲望而嚴厲、冷酷。“你很清楚我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事,對吧?”他的語氣低沉而沙啞。

  “對”她設法吐出一聲輕喃。她的喉嚨緊繃,立刻就對他的碰觸和決心起了身體反應。

  “你想要它嗎?”

  如此渴望,她的全身都因此而隱隱作痛。她想著,因為即將要跨出這禁忌的一步而深奧顫抖,她抬起頭望進那雙金褐色的眼睛。

  “是的,”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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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5: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她長這麼大,卻從未真正的活過。桑妮一面想,一面機械地幫他把衣服洗好,晾在滾燙的岩石上。也許她和強斯永無活著走峽谷的一日,即使真有那麼一天,也可能是在幾個星期,幾個月或更久之後。到那個時候,無論瑪格做了什麼,事情應該早就發生,桑妮已回天無力。

  在她生命中的第一次,她只要考慮自己,只要照顧自己的需要。她的需要很簡單,就是強斯。
  

  她必須面對現實。她傾其一生者在面對現實,因此最擅長此道。擺在她面前的現實是,他們極可能命喪於此。如果逃不出去,她不要抱著不談感情的原則死去。在文明社會中正當的理由,在此一文不值。況且,在他們共同為生存而戰的期間,她已經與他聯繫在此起。就算要死,她也要在被他珍愛。品嘗他的滋味之後死去,她要感覺他在她裏面,她要緊緊擁抱他,向傾訴她的愛。在她的內心,充塞著整個世界的愛,它們正在因為無處宣洩而日漸枯萎死去,現在她有了一個機會均等,不能白白浪費。

  心理學家或許會將這一切歸因於權宜之計。這裏只有他們,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或許對他來說部分原因確實如此。在桑妮看來,強斯斯文文是那種當他想要一個女人就可以得到的人。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刻骨的性感和自信,吸引女人像飛蛾撲火般湧向他。而現在,她是此處唯一的飛蛾。

  但也行事實不是那麼簡單,或許這份身體吸引是相互的。要是他們順利抵達了西雅圖,她不會給自己認識他的機會,她會堅強得足以拒絕他的邀請,逕自走開。算他們相識到現在,不過一天時間而已,但過去的二十四小時卻比她所知道的任何事都來得深刻。像兩個同走上赴戰場的戰士,在攜手經歷危險的洗禮,共同陷入困境時,會有一種聯繫開始在兩者之間建立。她已經瞭解他很多事,這種熟撚的程度換在正常情況下可能要花數個星期。她喜歡有關他的一切。他是一個勇敢的、敢於冒險的男子漢,否則在機場的時候他就不會站出來阻止劫匪的暴行。他很能幹,聚合在遇到危機的時刻,也能夠保持冷靜的頭腦。他是她認識的所有人當中最體貼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他性感的讓她垂涎。

  大多數男人在聽到她的回答後,會直奔主題而去,而強斯沒有,相反,他只是甜蜜的親吻她,然後說,“我去機艙裏取剩下的東西,然後把髒衣服換下來給你。”

  “唔,多謝你了!”她設法說道。他對她眨眨眼睛。“不客氣。”他懂得事能輕重緩急,並非享樂主義至上者。所以她現在才會在此,清洗他的內衣褲。這不是件最浪漫的事,但這個親密的家務事加強了他們之間的聯繫。他想辦法喟飲她,而她讓他們有乾淨的衣服可穿。
迄今為止,強斯一直表現得既堅定又可靠。但為什麼她總是在他舉手投足間察覺到那絲危險氣息?是因為他所接受的那些軍事訓練嗎?她從未遇見過任何陸軍突擊隊員,因此無從比較,不過,她很高興那些訓練讓他們得以存活。

  洗淨他的衣服後,她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脫光,無法再忍受積滿污垢的衣服。沙漠中炙熱的空氣掠過她裸裎的肌膚,溫暖,輕柔地拂過她的小腿和腰背部,使得她的乳頭輕微地緊繃了起來。一絲不掛地待在戶外對她來說還是頭一遭,這種體驗讓她覺得有點墮落。要是強斯看見了怎麼辦?不過,就算他無法抵禦她赤裸身體的誘惑,將要發生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不可避免的。她自嘲地笑了笑。倒不是說他真的會擋不信誘惑,畢竟她的身體曲線遠遠稱不上豐滿。儘管如此,當一個男人面對一個赤裸的,唾手可得的女人—事情還是有可能發生。

  她往身上灑了一瓶水,挖了滿滿一把細沙,開始擦洗身體,繼而來回奔波了好幾次灌滿水壺,把自己沖洗乾淨。一切都結束後,她覺得既乾淨又清爽,皮膚也象嬰兒的一般柔軟細緻。或許那些生產護膚用品的企業停止碾碎貝殼和石頭作身體磨砂膏,直接用沙子代替就可以了。

  一絲微風攪動炎熱的空氣,吹拂她未著寸縷、渾身透濕的身體,既涼爽又舒適。因為沒有浴巾,所以她一面清洗自己的衣服一面任風吹乾身上的水珠。然後,她飛快地穿上那套出門必備的綠色T恤,和鬆身牛仔褲。衣服的顏色與植物的色彩非常近似,可以在必要的時候讓她在野外輕易消失。隱敝效果更佳的迷彩服是她的另有所指個選擇,但迷彩服在公眾場合太招人耳目。她的乳罩在擦澡堂的時候弄濕了,所以她沒有穿內衣,現在柔軟的棉質T恤緊貼著她的乳房,令胸部的輪廓和纖巧的乳頭突顯無遺,它們正隨著她的移動而輕輕地上下起伏。她納悶強斯是否會注意到。

  “嗨”他在她身後說,聲音低沉而溫柔。

  她吃驚地旋身面對他。仿佛受到她的思緒所召喚,他靜靜地站在十碼開外的地方,眯縫著雙眼,密切地注視著她,琥珀色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的乳房。哦,是的,他當然注意到了。
她的乳頭在他的注視下變得更加硬挺。她吞咽了一下,試圖抵制荒謬的神經緊張。畢竟,他不僅碰過她的乳房,還得到了她更進一步的許可。“你在那多久了?”

  “有一陣子了,”他嘎聲道,眼瞼半垂,慵懶地看著她。“我一直在等你轉身,但你沒有。不過,無論如何,景色還是很美。”她忘記了呼吸。“謝了。”

  “你有我見過的最美的屁股。”一陣熱浪沖刷過她的全身。“就知道甜言蜜語。”她一本正經地板著臉說,“什麼時候也表演脫衣舞給我看看?”

  “隨時都可以,甜心。”他承諾,他的嗓音因為欲望而沙啞,“隨時都可以”。片刻後,他苦笑一下。“除了現在,我們必須把衣服晾到其他地方去。我要在此設陷阱,因為獵物會在水源處出沒,早點設好陷阱,才有可能在晚餐前逮到獵物,同時有足夠的時間作清洗的工作。”

  他並未完全被欲望蒙蔽心智,令人安心堅定再次浮現,讓他分清楚事情的主次。此刻,她要的正是強斯這樣可靠的男人,而不是只會用下體思考的野蠻人。他將濕衣服從石頭上收集起來,桑妮過去幫忙。“是因為衣服有人的氣味嗎?”她問。

  “這也是原因之一,另外,野生動物在發現新的入侵者涉足它們的領域之後會變得異常警覺。”

  “陷阱一般要多久才能抓到獵物?”她在走回岩層的路上問。

  他聳聳肩。“沒有‘一般’的事。我曾經在設陷後不到十分鐘就有收穫,而有時侯,幾天都抓不到任何東西。”

  她並不完全期待用皮特.康頓做食物,但是另一條營養棒?要是有只又大又肥的雞在荒漠中迷路,一不小心踏入陷阱就好了。她不會介意吃雞肉。做了一陣白日夢後,她決定順其自然—如果他們運氣夠好,抓到兔子,那就兔子吧,有什麼就吃什麼。

  到達岩層之下的“家”之後,他們一起將衣服攤開,晾在石頭上。炎熱、乾燥的沙漠氣候可以與乾衣機媲美,她最先洗的那件衣服已經差不多乾了。

  一切就緒之後,強斯最後一次檢查兩個手工製作的陷阱。桑妮看著那抹熟悉的專注在他眼中升起。“你樂在其中,不是嗎?”她略感驚訝地問道。畢竟,捕獵根植在男性的原始本能中。

  他的嘴角漾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專注於手頭的工作“就說是我並沒有覺得很煩惱吧。我們還活著,有食物、有水、有帳篷。而且,我可以與我第一眼看到就想的女孩單獨相處。”他從牛仔褲後面的口袋掏出一條被壓癟了的巧克力糖,剝去包裝紙,掰下一小塊放在陷阱裏。
桑妮的注意力立刻就轉移了。“你用巧克力糖作誘餌?”她憤慨地說道。“給我!你可以把營養棒放在陷阱裏。”

  他綻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在她試圖搶奪剩下的巧克力時閃身躲開。“營養棒可不是好誘餌。任何有尊嚴的兔子都不會碰它。”

  “你一直藏著這塊巧克力糖,到底藏了多久?”

  “沒有。是剛才去機艙拿東西的時候發現的。在機艙裏放了一整天,都塊融化了。”

  “融化了不要緊。”她狼吞虎嚥地把巧克力吞進肚子裏,“巧克力還是巧克力。”

  “啊哈。”他點頭,臉上仍然掛著大大的笑容。“你是其中之一。”

  “什麼其中之一?”

  “巧克力狂。”

  “才不是。”她駁斥道,抬高下巴看著他。“我是甜食狂。”

  “那為什麼不放些糖果在你那個野外生存袋子裏?那些營養棒嘗起來跟玻璃差不多。”
她對他蹙眉。“因為那是促使用的。若真的是糖果,我第一天就會把它們吃光,接下來就麻煩了。”

  他琥珀色的目光像鞭子般刷向她。“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告訴我真相?只是一次飛往西雅圖的短途旅行,為什麼要帶著野外生存裝備?”還是一如既往輕鬆的語氣,但她能察覺到其下的暗潮湧動。為什麼他總是對此事耿耿耿於懷?她納悶地思忖。她可以瞭解為什麼他會好奇,但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原因,為什麼?

  “我是偏執狂?”她用同樣輕快的聲音回答道,“總是幻想會有危急發生,沒有預備措施讓我惶恐不已。”

  他的眸子變得陰鬱而黯淡。“一派胡言,別想用那套謊話來敷衍我。”

  桑妮或許是個個性相當溫和的人,但決不會放棄自己的立場。“其實我只是想避免出言不遜,禮貌的讓你知道這不關你的事。”
 
  令她吃驚的是,他放鬆下來。“這才比較像話。”

  “什麼?粗魯嗎?”

  “誠實”他更正。“如果有些事情你不想告訴我,沒問題。我不喜歡,但至少你說的是實話。現在的處境決定我們必須完全相互依賴,而這就意味著相互信任。因此即使事實既不甜美又不愉快,還是有必要預先坦誠以對。”

  她交叉雙臂抱在胸前,給他一個“我才不信這一套的”眼神。

  “即使對方是個包打聽?我不以為然。”她嗤之以鼻。“你想打心理戰,誘使我把所有的秘密都吐露給你。”

  “戰術有效嗎?”

  他還想據理力爭,但笑意讓他的眼角起皺,繼而向下延伸至他輪廓優美的嘴角。“你會給我帶來大麻煩。”他愉快地說道,拿起陷阱向他們的泉眼走去。

  “為什麼這麼說?”她在他背後大專問。

  “因為我就要愛上你了。”他頭也不回的說道,越過一片突出的大岩石,消失在她的視線中。桑妮突然覺得雙腳發軟,她搖搖欲墜地扶著牆。他真的這麼說?這就是他的意思嗎?他的坦白是否因為他真的對她產生了感情?

  她的心瘋狂地跳躍,仿佛剛剛經歷了長跑。她能處理許多大多數人都覺得困難的事,比如說逃亡,但一涉及到感情方面的問題,她就像一個迷失在叢林中的嬰兒—確切的說是迷失在荒漠中的嬰兒。她從未與任何男人交往過,原因是她必須隨時毫無預警,沒有遺憾地消失。但是這次她哪兒也去不了,她的麻煩比強斯的太多了,因為她已經陷入愛河—她的心已經完完全全,徹頭徹尾地淪陷了。

  混雜著狂喜和恐懼的感覺讓她的胃部緊繃。她最不想要的就是愛上他,但現在才開始擔心已經太晚了。當她應允他可以對她做愛,而他沒有行動的時候,愛的萌芽已經在她胸中生長、綻放。她的本能和原始直覺都告訴她,他就是她的伴侶。他擁有一切她想要的特質,是她夢想中的男人,雖然那只是一個半成形夢想,被除數她埋藏在靈魂的最深處,因為她知道自己無緣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境遇讓世界發生了天崩地裂的變化,不僅僅是因為被困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她覺得異常脆弱,仿佛所有的神經未梢和情感都被剝去了保護的外衣,無助地拋向那些她曾經避而不談的感情。情感宛若湧動的波浪席捲了她,將她帶進一片全然陌生的領域。她想要保護自己,無奈多年建起的防禦卻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今晚,他們將變成愛人,無法挽回地摧毀最後一道防線。性對她來說不僅是性,還意味著承諾,愛的奉獻,以及,餘生中的一部分。她不會天真到相信做愛會給他帶來任何其他的意義。她沒有任何避孕措施,就算他有為數不多的安全套,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用完。一量他擁有她,一切都改觀。要是她發現自己懷孕,還是無法離開怎麼辦?她希望不會永遠被困峽谷之中,但邏輯告訴她,這種可能性性不是沒有。即使她是在獲救後才發現自己懷孕,她又該如何自處?孩子會讓一切變得複雜。她要怎樣保護它?不知為何,她看不到她和強斯及孩子組成的普通美國小家庭的景象,她仍然需要要為了保命而四處逃亡,因為這是唯一確保她安全的方法。

  與他保持距離,維繫朋友式的交往是唯一安全,明智的選擇。不幸的是,仿佛已經被那股浪潮帶得太遠,她現在無法回頭,無論好壞,她所能做的唯有順勢而為。儘管如此,她還是試著說服自己,冒著懷孕的危險是愚蠢而不負責任的,在這種狀況下,尤是如此。誠然,世界上有很多女人在原始的生存環境下懷孕、生產,但那是因為某種文化、經濟或腦筋壞死的原因,她們沒得選擇。但她不同。她只要忽視所有尖叫著說“是”的女性本能,對強斯說“不”就行了。

  強斯回來的時候她仍然站在原處,如遭雷擊。他立刻警覺伸手探向腰部的手槍。“出了什麼事?”

  “要是我懷孕了,怎麼辦?”她直截了當地問,攤開手向他示意周遭的環境。“那太愚蠢了”。

  他看起來很吃驚。“你沒有節育措施嗎?”

  “沒有,就算有,避孕藥也有用完的一天。”

  強斯摸摸下巴,思索著既可以解決問題又不至於洩露自己的方案。他知道一切都是暫時的,只等她向他透露她父親的消息,他們馬上就可以離開,但這些是他的秘密。她究竟為什麼居然沒有採取任何形式避孕措施呢?他認識的女探員都有長期的避孕措施,桑妮的工作和探員的並無分別。“我有些安全套。”他最後說。

  她苦笑。“有多少?用完之後呢?”

  他現在最不想要的就是引發她的敵對情緒。他決定小小的賭一把,冒著不能與她做愛的危險換取她的信任。他用雙臂將她抱在懷中。軟玉溫香滿抱的感覺真好,她的身體結實,但該柔軟的地方卻柔軟得恰到好處。他無法停止回想她一絲不掛的樣子,苗條、優雅的背部,纖細的腰肢,緊實、心形的—讓他心跳停止的—臀部曲線。她的腿修長,圓潤而結實,和他原告預料的一模一樣,想到它們纏繞在他腰上的情景立刻就讓他完全勃起了。他將她抱得那麼緊,她不可能感覺不到他的堅挺,但他並未撲在她身上,因為他要她知道他是一個紳士。他是個中高手,而重點是她對此一無所知。

  他親吻她的頭頂決定孤注一擲。“一切聽從你的意願。”他溫柔地說。“你知道我要你。我還有大約三打安全套--。”

  她猛然抬頭,瞪視他。“三打?”她震驚地問。“你隨身帶著三打安全套?”
那股想大笑的衝動再次浮現。她總是能比他認識的其他女人更快地對他產生影響。“我剛剛才補充庫存。”他溫和地解釋道。

  “你知不知道它們也有保持期的!”

  他使勁咬牙。“是的,但不像牛奶壞得那麼快,它們的保持期一般都有好幾年。”

  她用質疑的目光看著他。“三十六個安全套夠你用多長時間?”

  他歎口氣。“顯然比你想的要長。”

  “半年?”

  他快速計算了一下。六個月,三十六個安全套—他必須一星期至少做愛一次。要是他有固定的女朋友,那不成問題,但對一個未婚單身漢來說—

  “瞧。”他一臉挫敗地說:“跟你在一起,三打大約用一個星期。”

  她看起來震驚極了,他看得出她在快速計算,而隨著計算結果的得出,她的雙眼漸漸睜大他的手纏入她的髮絲,放在她的頭後面支撐她,然後他吻信了她,無情地使用他嫺熟技巧喚起她。她的雙手擱在他胸前,好像要推開他,無奈它們卻不聽使喚。他伸舌探入她的口中,緩慢而深入地逗弄、摩挲她的舌。她的滋味甜美,全身散發著清新的女性幽香。他察覺到她的乳尖在薄薄的T恤下變得硬挺,突然間他淹沒在想要碰觸它們以及感覺它們緊貼在自己掌心的衝動裏,他的手滑入的肌膚,在他的碰觸下,她乳尖變得更加緊繃而挺立。她雙目緊閉,在他懷中拱起身,發出低低的喘息聲。

  他本意是給她一個吻,讓她忘了突如其來的責任感。相反,觸碰她的愉悅象陳年的威士卡直衝他的頭頂,突然之間,他迫切地想要看她,品嘗她。一個快速流暢的動作他撩起她的上衣,露出她的胸部。他讓她後傾靠在他的手臂上,使她結實的乳峰宛如感官的饕餮套餐般挺向他。他垂下頭含住一邊玫紅色的乳頭,用粗糙的舌舔舐它,恣意品嘗,吸吮。他聽到她激情迸發的呐喊聲,狂野而熱情讓熾熱的欲望在他的胯下竄燒。他模糊的意識到她的指甲深深地戳入了他的肩膀,但因此帶來的疼痛與攫取他的迫切相比宛若無物。血液奔流著,在他的耳畔隆隆作響,灸熱而原始的渴望鞭策著他。讓他忘了巧取,一意豪奪。
終於,成年時期的大量訓練以及在骯髒、隱秘,持續不斷的反恐戰爭中的經歷給了他控制自己的力量。他艱難地找回自製,勉強放鬆了對她的乳頭的鉗制,略帶歉意地最後一次輕添那個腫脹的蓓蕾。她在他的懷中無助地後傾,金色髮絲散落一片,她全身輕顫,不住地呻吟,讓他差點再次迷失。

  天殺的,他無法停止。

  他敏捷地俯身從地上抓起毯子,用右臂勾住她的後膝,將她抱起來,走進陽光下。落日的金色餘暉籠罩著她,使她的肌膚和頭髮散發出柔和的色澤。她的乳房是奶油色的,其上的淡藍色血管依稀可見,她玫瑰色的乳頭,小而挺立,正因為他的潮濕的熱吻而閃亮,“天啊,你好美。”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她在他放她下來的時候輕晃了一下,可愛的眼睛裏盛滿欲望。他把毯子鋪開,在激情冷卻之前走向她。他要她為他燃燒,他要她準備好並因渴望他的填滿而抗爭。

  他將她的T恤自頭上脫去,丟在毯子上,然後用手指勾住她的褲腰猛力一扯,拉鏈裂開了,牛仔褲滑下她的大腿。她抓住他的上臂。“強斯?”她的語氣古怪,躊躇,充滿了不確定因素。要是她改變主意—

  他吻住她,緩慢而深入,同時用手指揉捏著她的乳頭。她再次發出細微的呢喃聲,踮起腳,貼近他。他將她的褲子褪到腳踝處,擁住她,躺倒在毯子上。她仰頭後傾,大聲喘息,

  “這裏?現在?”

  “我等不及了”沒有任何矯飾,只有赤裸裸的事實。他無法按部就班地等到天黑,等到他們禮貌地鑽進帳篷那一刻。他現在就要她,就在陽光下,溫暖,不著一絲半縷,沒有任何約束。他拉下她的內褲,將她的腳踝從纏成一團的長褲中解放出來。她似乎和他一樣迫不及待,胡亂地拉扯他的襯衫。他急切地抓住襯衫的下擺,掙扎著將它從頭頂脫去。然後他分開她的腿,覆上她,棲息在她的雙腿中間。

  她靜止不動,睜大眼睛眼睛凝視他。他從口袋摸出早前放在那裏的安全套,支撐著稍稍離天她的身體。然後他扯下自己的褲子,以一個流暢熟練的動作戴上安全套。當他再次回到她身邊時,她抓住他的肩,好像想與他拉開距離。但他不允許,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固定在頭頂上方的毯子上,使她的胸部挺起,另一隻空著的手則來到他們中間,引領他的堅挺導向她柔軟、濕潤的開口。

  桑妮在他的掌控下無助地顫抖。她從未覺得如此脆弱,或如此鮮活。他並未像她預料的那樣溫柔,自製。而是以狂暴激烈的排山倒海之勢向她壓來,令她躺下他身下,用他肌肉強健的身軀籠罩她。她顫抖地等待著他的入侵和穿刺。她已經準備好接納他,哦,不僅是準備好而已,她正因為空虛而疼痛,因渴望而燃燒。她想求他快一點,卻發不出聲音。他俯下身,她察覺他的指節刷過她的大腿內側,然後他堅硬灼熱的陰莖開始在她身體的開口處推擠。
她全身繃得緊緊的,專注於他親密的入侵。腿間的柔軟隨著壓力的陡增不斷伸展,灼燒,刺痛。他更用力的推進,帶來另一波的疼痛。狂野的挫敗感充滿她。她現在就要他,她要他在她體內,緩解她疼痛和緊繃的神經,帶她重返狂喜的巔峰。

  他開始撤退,但是她拒絕接受,無法忍受失去他的碰觸所富含的承諾。她的一生錯過了太多,但不是這個,不是現在。她有雙腿鎖信他,抬起臀,瘋狂地迎向他的堅挺,穿透她身體的障礙。一聲尖叫從她的喉嚨衝出,震驚侵蝕了她的力量,使得她軟軟的癱在毯子上。強斯開始移動,他寬闊的肩膀擋住了陽光。透過淚眼模糊的視線,她只看到一個黑色,巨大的剪影。他喃喃地訴說著溫柔、令她安心的話語,一面用力推進向更深處衝刺,直至盡根沒入她的體內。

  他鬆開她的手,將她抱在懷中。桑妮用盡全身得力量緊緊地箍住他的肩膀,因為沒他的力量,她很可能會四分五裂。她沒料到會這麼痛,也沒想到有他在體內的感覺會如此粗重,灼熱,深入。他的入侵是全方位的,接管她的身體支配她的反應,奪走她的呼吸和心跳,讓她的血液在血管裏奔騰。

  他開始柔緩曼妙的律動,調整姿式,以便更用力的衝刺。他的手也開始對她施展魔法,讓愉悅的浪潮再次淹沒她。他的唇籠罩她,好整以暇地用舌探索,逗弄她的乳頭,將它們含在嘴裏吸吮,然後上移到她的頸部,輕咬她的耳根。他溫柔的待弄漸漸地讓她起了反應,她的臀部本能地上下起伏迎接他的每一次衝刺,她的手臂仍然緊鎖他的肩膀,但這一次是因為需要,而非絕望。一波波熱浪通過她的全身,她聽到自己的喘息聲。

  他把她的腿分得更開,加快節奏,更用力的驅策她,深深地刺戳她,感官在她體內爆炸,帶給她陣陣痙攣。她在他的身下扭動,一聲短促,無法抵制的尖叫從她緊繃的喉嚨衝出。撞擊的韻律並未緩和她的痙攣,她身軀顫抖著直到她開始啜泣,與他抗爭,尋求解放,想要更多,最終—當他身體僵硬,開始顫慄的時候—別無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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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2 00:35: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一個處女。米桑妮是個處女。當強斯終於能夠思考的時候,他試著從紛亂的思緒中理出一個頭緒,但此時此刻,這些都不重要。近在眉睫的問題是他該如何去安撫身邊的這個女人?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了一個連靴子都沒來得及除去的男人,就在大白天,在鋪了一層薄毯子的凹凸不平的野地上。

  他四肢攤開地躺在她旁邊的毯子上。她背對著他,身體蜷成一團。修長,一絲不掛的身子正不斷的輕顫。移動是件困難的事,即使是呼吸都有點費勁,他把安全套除下扔掉。他的高潮來得如此猛烈,以至於到現在還覺得眩暈。如果它對於一個性經驗豐富的人都有那麼大的影響,那麼對她呢?她的感覺是怎樣的?她早就知道會痛嗎?還是那嚇壞了她?

  他知道她也得到了高潮。和他一樣,她也被全然地喚起。當他震驚地發現她還是處女,開始撤退的時候,是她用雙腿鎖住他,迎上他的堅挺,衝破了障礙。他在刺穿她的同時看見了她眼裏的震驚,察覺到她的肌肉的顫動。在她耐心地撩撥她時,他曾仔細觀察過她的臉,冷酷的自製讓一部分的他置身事外直到她的甬道開始狂野的悸動,那時,任何事物都無法阻止他迷失,他在釋放中達到了爆炸性的最高點。
  她必定有非常好的理由,才能到二十九歲仍然保持貞潔。桑妮不是個輕率的女人,但她心甘情願地向他奉獻了自己的童貞。這讓他覺得既謙卑、很榮幸又嚇得要死。他對她並不溫柔,無論是在做愛過程中,還是在達到頂點之後。表面上看,她已經達到了高潮,一切狀況良好,但他知道事情遠不止那麼簡單。她的身體和情感所承受的感覺太強烈,她根本沒有處理它們的經驗。她需要他的擁抱和撫慰,直到她停止顫抖,再次找到平衡。

  他抓住她的手臂,拉她平躺在毯子上,她並未激烈的抗拒,可是她的身體既僵硬又緊繃。她的臉色蒼白,眼睛異乎尋常地晶亮,好像在掙扎著抑住淚水。他把她的頭偎在他的臂彎,俯身面對她,給她極度需要的關心和愛撫。 

  她抬起眼睛快速地掃視他,然後望向其他地方,一抹嫣紅染上她的雙頰。令他著迷不已。他溫柔地撫摸她裸裎的肌膚,摩挲她的小腹,用手指沿著她的胸部畫圈,當發現她乳峰下面的曲線有些胡茬的擦痕時,他用舌撫慰它,謹慎地不加重任何損傷,同時暗暗牢記,清洗耳恭聽的時候一定要刮臉。

  他想說些什麼,卻無法言語。他曾在敵人的大本營,毒品犯的老巢和政府機關辦公室裏巧舌如簧,他知道如何巧妙地運用說話的技巧,對特定的人或事物給出一針見血的評價,在時機到來的時候說正確的話,製造他想要的反應。但是自遇見桑妮的那一記得開始,欲望讓他將所有的專業知識都拋諸九霄雲外。她閃爍的眼眸、明亮笑容和幽默感給他帶來的影響無與倫比,再多的準備工作都無法讓他抵禦侵襲。“桑妮”這個綽號非常適合她。

  但此刻,他的‘陽光’太安靜了,似乎在後悔剛才的親密。而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長久以來,他才是那個在歡愛之後走開的人,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如此,那些事後仍糾纏不休想與他再續前緣的女人我得數不清,但是,他無法忍受這個女人居然想與他保持距離。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或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她並未蜷在他懷中,饜足地歎氣。從一開始她就在他們之間設下無形的防護,而現在她正在撤退,回到她的保護殼裏。

  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這個想法。原始的佔有欲沖刷過他的全身。她是他的,他不容許她退縮。新一波的欲望攫取了他,他覆上她,以一個流暢的動作貫穿她緊繃、腫脹的甬道。她尖銳的吸氣,從神遊的狀態中驚醒,她將雙手平鋪,指甲掐入他的胸膛,卻並未把他推開。她的腿同時自動抬高,環上他的臀,他移動一下將她的大腿抬得更高圈住他的腰。“習慣吧,”他說,證據中富含嚴厲的意味。“習慣我,習慣這個,習慣我們。因為我不會合作社你從我身邊離開。”

  她雙唇輕顫,將全部的注意力投向他。“即便是為了你好嗎?”她低語,憂傷帶走她眼眸中閃爍的淡藍神采,只留一片默然,空洞的灰。

  他遲疑片刻,納悶她是否在談論她的父親。“尤其是為了我好,”他答道,開始喚醒她的激情,傾囊而出所有的技巧誘惑她。他所接收的大量武術訓練在教會他彈指傷敵和在一招一式間痛施殺手的同時也教會他人類身體上所有的敏感地帶。他殷勤地膜拜她的膝蓋和大腿的後側,腳窩以及臀部下方的曲線,漸漸地她再次變得生氣盎然,她的窄道也越來越濕潤,她開始迎著他起伏,與他悠閒地衝刺共舞。他上下摩擦、愛撫她的腰背部,使她弓起身體,將他更深地納入體內。她闔上眼睛,略微腫脹的紅唇微分,低聲呢喃,他看到了這些欲望勃發的徵兆,輕喃鼓勵的話語。她的頭不安的轉動,硬挺的乳頭頂著他的胸膛。他柔情似水般地對著她纖美鎖骨輕輕地咬下去。  

  她嬌順喊出聲,達到了頂點。她的高潮出其不意地攫取了他,他的也在同時接踵而至。他的本意並非是追求自己的滿足,這一次完全是她的。但是,她內側緊緊地包裹著他的甜美肌肉不斷地悸動,讓愉悅的浪潮在他的體內澎湃破繭而出。

  他試著停止,試著撤退,但他的身體已經無能為力。相反,他更深的衝刺,狂野的戰慄著將他的種子傾注在她潮濕]、灼熱的體內深處。他聽到自己低沉、粗嘎的呐喊,時間和思緒仿佛在那一記得定格,他渾身癱軟地趴在她的身上。

  當他用毯子把她包著,抱回岩層之下的時候,黃昏的暮靄已經開始漫向峽谷地面,白天為他們提供陰涼遮蔽的岩石,吸收了陽光的熱量,因此當溫度下降的時候,他們的藏身處比外面的空地溫暖得多。桑妮打個哈欠,因為滿足而困頓,她把頭偎在他的肩窩上,柔聲道,      “我自己能走。”可是卻沒有費力移動自己的腳趾。

  “嘿,我想顯示一下男子漢氣概。”他抗議。“別毀了它。”

  她迎頭看著他。“你沒做到,不是嗎?”

  “對”他承認,換得她一陣輕笑。

  在激情過後的昏昏欲睡中,時間已經緩緩地流逝。太陽下山了,只有崖壁的頂端尚有一絲餘暉,岩石在夕陽的照射下交織閃爍著紅色、金色和紫色的光芒,晚霞為天空抹上了一層紫輝。

  “趁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我去查看一下陷阱。”他把她放在地上。“坐著別動,我很快就回來。”

  桑妮乖乖地坐了大約兩秒鐘。等他離開視線後,她立刻跳起來,飛快地清洗,穿好衣服。  自強斯抱著她走進陽光下,一切都改觀了。這讓她不安。她已經準備好做愛,但這種排山倒海的侵襲卻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期待過兩情相悅,得到的卻是另一種更加強烈,讓她失控的感覺。

  至關重要的是,強斯向她展示了他可以變成怎樣的掠奪者。此前,在他個性中的威力衝破自製的片刻,她曾有過驚鴻一瞥,她那個時候就應該知道,沒有人會在空房外面加諸鋼門鐵鎖。他的自製給了她罕見的、奢華的安全感,她是如此沉溺其中,以至於完全忽略了鐵門內禁錮的力量,以及一旦它開閘洩洪時會是什麼樣的場面,今天下午,她知道了一切。

  他說他曾是陸軍空地突擊隊員。這就足以告訴她他是哪一類人。但那時她滿腦子想的只有逼面而來的壓力,以及對瑪格的擔憂,視而不見他的本性。

  她憶起在毯子上那狂暴激烈的一個小時(一個多小時)的情景,一陣戰慄竄下她的脊椎。那時,她無助,全然盲目地遵從自己威力無窮的反應。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她對他的反應會是前所未有的,然而,情感上的如此全然、猛烈的震撼還是讓她措手不及。他不是他們中唯一習慣自製的人,她的生命全賴她在不同的境遇中自我調節,控制局面,而與強斯在一起,她既無法控制他也無法控制自己。

  她從未如此害怕過。

  她之前對他的感覺根本無法與現在比擬,那不僅僅是一次超乎想像熱烈而刺激的性。不,今天下午他向她展露了個性中的一部分,他想要藏匿起來的部分它強烈地召喚著她,唯有死亡才能消除她對他的愛。強斯是最特別的男人中的一個,是一個戰士。她所發現的有關他的一切小片段,好似拼圖般湊成了一個完整的男人。這個男人內心永遠保留著狂野,永不妥協一部分。他甘願涉險,上天入地好保護他的所愛。他與她畢生致力於毀滅這個世界的父親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因為沒有選擇,桑妮的一生曾作出過很多犧牲。為了保護她們,她母親將她和瑪格送人,卻又無法完全從女兒們的生命中消失。她對她們傾囊相授苦學得來的技巧,都會她們如何躲藏,如何消失,以及如何在必要的時候戰鬥。因為被逼無奈,郝魏米拉變成了她自己的遊擊戰中的一名專家。每當她覺得安全的時候,便會來拜訪,好心的米家夫婦總是會離開,留給她與女兒們獨處的時間、空間。

  然而,她們的父親有廣泛的資訊網,比他逃亡的妻子擁有更多資源,所以,找到妻子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當桑妮十六歲的時候,米拉的好運走到了盡頭。她在彈盡糧絕的時候選擇了自殺,決意不給他任何逼供,招出女兒們的下落的機會。

  烏雲密佈的生活,和一個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寧願自殺的無畏母親就是桑妮的遺產。沒有人問她要不要這一切,這就是她的生活,所以她必須物盡其用。與瑪格分開是她姐姐的決定,瑪格比她年長,她有自己的惡魔要抗爭,她不像桑妮。精通媽媽教導的那些生存技巧。就這樣桑妮又失去了姐姐,亨利和依蓮相繼去世後,她就成了一個人,過著孓然一身的日子。 瑪格的電話是她與親人唯一的聯繫,她知道瑪格滿意這樣的現狀。

  她不認為她有勇氣連同強斯一起放棄,這就是她嚇得半死的原因。因為她的存在將危及他的生命。她唯一的安慰就是,他是強斯,強硬而且能力出眾,可心照顧好自己。她深吸一口氣,現在就煩惱這些還為時尚早,等他們真有離開峽谷這一天,再作決定吧。

  緊張讓她坐立不安,於是她起來查看洗淨的衣服,它們早就乾了。她花了幾分鐘把衣服從石頭上收起來,等她回到岩層下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黑透了。

  她記得強斯走的時候沒有帶手電筒,今晚沒有月光,如果他不儘快回來,很快就什麼都看不見了。火堆還在燃著,白天他們將木柴鬱積在一起以便在節省珍貴的木柴的同時增大濃煙的產生,現在她飛快地丟了一些木棍上去,把火焰燃得高高的,為他作信標指路。跳動的焰火滲透岩層下的黑暗,在石壁上投下舞動的陰影。她在行李中搜索著拿出手電筒,放在觸手可及之處。

  黑漆漆的夜幕突然降臨,仿佛自然母親突然抖開衣裙籠罩了大地。桑妮走到岩層的前端。  “強斯”她大喊道,然後停下來側耳傾聽。這是一個嘈雜的夜晚,昆蟲的沙沙聲,以及其他爬行動物的竊竊私語不絕於耳。一陣輕微的騷動從灌木叢中傳來,聽起來就像乾骨頭碰撞在一起發出的咯咯聲。她凝神聽了一會兒,沒有聽到他的回應。

  “強斯”她提高聲音再次大喊,沒有任何回應。“該死”她咕噥道,打開手電筒往峽谷深處生命之泉的方向走去。惟恐再次遭遇蛇的攻擊,她仔細看著腳下,一面小心翼翼地行走,一面間或停下來喊他的名字,隨著時候的流逝越來越急躁。為什麼他不回答?這個時候他一定聽到她的呼聲了。

  一隻健壯的手臂將她攔腰抱起,旋過來靠在一個同等也武有力的身體上。她放聲尖叫,叫聲被一個溫暖、有力的唇封住而中斷。壓力讓她的頭後傾,她不得不攀住他的肩,支撐自己。他不疾不徐地吻她,用舌與她嬉戲,將她的緊張驅走,很快她的身體就開始軟化貼著他移動。

  當他中止這個吻的時候,呼吸有些急促。“你嚇死我了”桑妮嬌嗔著指控他。“你活該,我告訴你坐著別動的。”仿佛無法自持般,他再次覆上她的唇。

  “這是懲罰的一部分嗎?”她在他抬頭喘氣的時候喃喃地問。

  “嗯。”他抵著她的臉展開笑顏。

  “還要。”

  他遵從她的願望。神奇的興奮感再次在她體內高築,早前的做愛讓她渾身酸痛,她不應該這麼快又開始渴望他,然而,她確實渴望他,她想緊緊擁抱他,讓他深深埋入她的體內,她想感覺他雄偉身軀的全部力量,她想在歡愉將他們淹沒的時候和他一起顫抖。

  終於,他將唇扯離她的,他的心臟狂跳,牛仔褲裏的亢奮堅硬地抵著她。“行行好。”他咕噥道。“不然我連餓死的機會都等不到。就筋疲力盡命喪黃泉了。”


  他的話讓她想到了陷阱,因為她也非常餓了。“你抓到兔子了嗎?”她滿懷期待地問。
  
  “沒有,只有一隻瘦骨嶙峋的鳥。”他舉起空著的那只手,揚了揚手上那只已經清理乾淨,比普通的雞小很多的鳥。
  
  “那不是必必鳥吧?”(Teddy注:原文Roadrunner,一種嘴巴扁扁,脖子很長,尾巴長長,頭上有根羽毛的鳥,名字叫走娟,常在兒童卡通片中出現。)
  
  “它又讓你聯想到了什麼虛構的小動物?不,它不是必必鳥。試著報著感激的心去看它。”
  
  “那它是什麼?”
  
  “一隻鳥”他簡潔地說。“等我把它切開,放在火上烤過後,便成了烤熟的鳥肉。這才是重點。”
  
  她的肚子開始咕咕叫。“嗯,好吧,不是必必鳥就行,他是我最喜歡的卡通片角色。緊追飛天鼠之後。”
  他不禁莞爾。“現在的電視節目早就不放映這些老卡通片了,你什麼時候看的?”
  
  “我看碟,”她說“從我家附近的影響店租的。”
  
  他挽著她的手,一起朝營地走去。一路上,兩人談笑風生地聊著各自最喜歡的卡通片,一致同意不管現代的卡通片如何貼近現實,在喜劇效果上卻無法與老卡通片比擬。
  
  “對了,剛才為什麼喊我?”強斯突然問。
  
  “天黑了,要我提醒你,你沒帶手電筒嗎?”
  
  他發出一個細微,無法置信的聲音。“你是來救我的?”
  
  她有點局促不安。對一個前任突擊隊員來說,在黑暗中找到回營地的路實在是小菜一碟。
  
  “我沒想那麼多。”她承認。
  
  “你想得太多了。”他糾正她,將她摟在身側。
  
  他們抵達營地.火堆還燃著,小小的火舌舔舐著木柴的餘燼。強斯將鳥肉放在岩石上,迅速在火堆中間挖了一個坑,繼而,他用小刀把木棍的頂部削尖,將鳥肉串在上面,架在火堆上。接著,他又往火堆里加了幾條小木棍,加大火勢。很快鳥肉的油脂就開始茲茲滴落,讓火焰竄得更高。一陣陣肉香味撲鼻而來,讓她口水直咽。
  
  她搬了一塊略微平坦的石頭靠近火堆坐下,看著他翻烤。入夜後的氣溫驟降了許多,很難想像就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前,峽谷中還熱氣襲人。她曾有過一次獨自露營的經歷,但那次的情景和今天的一點也不像。
  
  淡黃色的火焰點亮了他堅硬的臉龐,他的頭髮還未乾透,看得出他在離開的期間清洗過,還刮了鬍子。他在此刻抬起眼睛,接上她的凝視。心神交會的默契和瞭解在兩人之間湧動。“你還好吧?”他柔聲問。
  
  “很好。”她雙臂抱著並起的雙腿,下巴擱在膝蓋上,臉上一片緋紅。
  
  “還在流血嗎?”
  
  看到他雙眼因關切而微眯,桑妮連忙道,“沒有。只是剛開始的時候有一點。”
  
  他將視線轉向鳥肉,細心地翻烤。“真希望我能早點知道。”
  
  她希望他至今還蒙在鼓裏。她可不想對失去處女之身的原因來一次大剖析。“為什麼?”她以輕鬆的語氣問道,“你會高尚得足以停下來嗎?”
  
  “見鬼,才不是。”他說。“只是我會讓一切稍微不同。”
  
  越來越有意思了。“怎麼個不同呢?”
  
  “會沒那麼粗暴,而且時間也會長一些。”
  
  “時間夠長了。”她微笑著讓他安心。“兩次都是”
  
  “我本來可以讓你的感覺更好。”
  
  “你呢,感覺好嗎?”
  
  他翻了翻眼睛,苦笑一下,“甜心,要是再好一點,我的心跳就要停止了。”
  
  “我也是。”
  
  他再次翻動鳥肉。“第二次我沒戴安全套。”
  
  “我知道。”事實顯而易見。
  
  他們的視線再次緊緊交織在一起,無言地進行眼神的交會。他可能讓她懷孕。他心知肚明,她亦然。
  
  “時間對嗎?”
  
  她輕輕晃動手臂。“很接近。”她相信機率不大,然而,她也不能再次冒險。
  
  “要不是被困在這裏-----”他開口,然後聳聳肩。
  
  “什麼?”
  
  “我不會介意。”
  
  渴望沖刷過她的全身。她克制著投入他懷中的衝動,掙扎著坐定。荷爾蒙是一個潛伏的惡魔,隨時準備破壞她的判斷力,而起因只不過是他提到不介意讓她懷孕。“我也是”她承認,密切注視著他。一陣紅暈竄上他的雙頰,他下顎的肌肉扭曲了一下,握著烤肉叉的手也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是的,他的反應和她一樣,她思忖著,著迷地看著他天人交戰。
  
  肉烤熟後,他移動一塊石頭坐在她身旁,把烤肉取下來,用小刀切下一塊遞給她。“當心,別燙著。”他在她急切伸手的時候告誡道。
  
  她把烤肉放在手心,吹涼後試著咬了一口,混合著煙味與樹木清香的肉味立刻在她的味蕾上爆炸,“唔,真好吃。”她歎息道,細細品嘗每一絲滋味。強斯為自己切了一塊,放進嘴裏,一臉滿足的樣子和她的如出一轍。好一陣子,他們只是沉默地進食,他細心地平均分配食物,直到她不得不停止。“你又開始照顧我了。”他立刻就洞悉真相。“你在破壞我的形象,知道嗎?我才是該照顧你的人。”
  
  “你的體型比我大,應當多吃一些。”
  
  “讓我來擔心食物的問題,寶貝。我們不會餓死,有好多東西可以捕獵,明天,我再去找些可食用的植物來改善生活。”
  
  “禽肉和植物。”她俏皮地說道,“新興人類現在都吃這些。”
  
  他咧嘴而笑,說服她多吃一些肉,之後又分吃了一條營養棒。晚餐過後,他們開始做睡覺前的準備。她搭帳篷,他則去把火堆積起來,然後他們各自刷牙,並去了一趟洗手間。真像普通老夫老妻的日常起居,她有點好笑地想著。他們的‘家’不大,充其量就是岩層下了一個凹穴,但這些準備工作讓她覺得很有家庭的意味---直到他問,“今晚穿我的衣服睡嗎?它們會比你身上的寬鬆些。”
  
  他雙目炯炯地盯著她,眼神熾熱。她的心跳開始加速,熟悉的熱流開始在她體內奔走蔓延。他只要這樣,她想著,一個眼神就可以將她喚起。躺在他身下的短暫時刻裏,他教她認識了自己的身體。現在,她知道將他的堅挺納入體內是什麼樣感覺,她渴望這種感覺。雖然攀上愉悅的巔峰時所帶來的震撼強烈得令她害怕,她還是想要它。她從未想過她會經歷這種類似爆炸,仿佛靈魂出竅的感覺,在一陣眩目,無法動彈的瞬間,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男人可以對她產生這樣的影響。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沒有他,她將永遠無法再次完整。
  
  她看起來一定是有些呆若木雞,因為他突然出現在她身邊,一面用手臂圈著她的腰,一面溫柔而堅定地引領她朝帳篷走去。他可以變得體貼,卻不容拒絕。
  
  
  她清了清嗓子,找回平衡。“你會需要衣服保暖----”
  
  “你在開玩笑,是吧?”他低頭微笑地看著她,眼角微微皺起。“還是你以為今晚會到此為止?”
  
  她回他一個笑容。“這我倒沒想過。我只是覺得你事後可能會需要它。”
  
  “我不這麼認為。”他說,解開她的牛仔褲。
  
  他們以破紀錄的時間脫光衣服,鑽進帳篷。他把手電筒關了,以節省電池,黑漆漆的夜一如既往地將他們吞沒。她發現完全通過感覺做愛不知為何讓其他的感官敏銳異常。她察覺到他愛撫她的雙手上長滿硬繭,他令人心醉的男性氣息充滿她的鼻息,他強而有力的肌肉在她四處遊弋的雙手下隆起。他的味道,他的吻好似一場盛宴,填滿她,讓她在他柔軟堅定的唇下綻放。她揉捏他的乳頭,感覺它們在她的指間收縮緊繃。她喜愛當她捧起他腿間柔軟,沉甸甸的應睾丸時他粗嘎的低咆,感覺它在她的掌心緊繃讓她欣喜莫名。
  
  當她最終握住他蠕動的堅挺時震驚不已,她究竟是如何做到,容納它進入自己體內的?粗長碩大的柱狀物尾端光滑,呈球莖狀,它的頂端正因為愛的蜜液而微微濕濡。她著迷地將身體蜷成一團湊過去讓它的末端滑入口中,舔舐它的開口處。
  
  他發出一聲爆炸性的低咒,推著她平躺,翻身變換他們的姿勢。帳篷裏的空間限制了他們的動作,但是他用慣例的優雅設法解決了這個問題,她失笑出聲,為存在於他們之間的魔法著迷不已。當他覆上她的時候,她用雙臂環住他的脖子,“你喜歡它,對吧?”
  
  “我差點就達到高潮了,”他低聲咆哮。“你說呢?”
  
  “我相信我找到對付你的方法了。也許我要壓制你,並把你綁起來,但是我相信我應付得來。”
  
  “我確信,下次你要這麼做的時候先通知我,我好脫光了等你。”
  
  下午時分,當她沉醉在旋風般的歡愛中時,一定不敢相信她能如此輕鬆地面對他,與他一起縱情於感官的嬉笑逗弄中,她也一定不會相信,她會這般自然地為他張開雙腿,讓他的臀棲息其中。一切都那麼自在,好像他們生下來就是為了完美地契合在一起。造物主確實特別設計了他們,只是她到現在才意識到而已。
  
  他對她施以還擊,在她身體上灑下魔咒,一路吻下她的身體直到他的頭髮刮挲著她的大腿內側,他甜蜜的折磨粉碎她。當五彩繽紛不斷閃爍的亮點在她闔上的眼簾下逝去,她再次找回呼吸的時候,他親吻她平坦的小腹,將頭偎在其上。“老天,你真是百無禁忌。”他輕喃。
  
  
  她發出一個類似笑聲的喘息。“大概吧,為了你。”
  
  “只能為我。”低沉的語氣中充滿男性的佔有欲和勝利的意味。“是的”她輕聲附和。他戴上安全套,長驅直入她的身體。她吞下一聲呐喊,她仍然酸痛、腫脹,而他又那麼巨大。他開始溫柔地前進後退,直到她的身體更好地接納他,不適漸漸消退,然後他的衝刺越來越快,越來越猛,而即使在那時,她仍能感覺到他控制著力道以免傷害她。高潮襲來之時,他稍稍撤退,只留一半的堅挺在她體內,他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戰慄攫獲他魁梧的身軀。
  
  事後,他為她套上他的T-恤。立刻,他的氣息就包圍了她。衣服又寬又大,要不是他幫她把衣服纏在腰上打個結,一定會拖到大腿以下。他用她的針織衣做枕頭,然後,一手擁著她,把她的頭偎在他的肩上,另一手擱在她光裸的臀部,將她緊緊地固定在身側。哦,這真是美妙。
  
  “桑妮是你的真名還是綽號?”他的唇在她髮絲上廝磨,睡意甚濃地問。
  
  即使是處在這種放鬆,心滿意足的狀態下,謹慎的天性還是讓她躊躇了片刻。她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她的真名。好一會兒後她才記起這些事情在這裏無足輕重。“是綽號。”她喃喃說道。“我的真名是索妮婭奧菲莉婭加布里爾。”
  
  “好上帝。”他親吻她。“桑妮很適合你。這麼說你背負著四個名字,哈?”
  
  “嗯。不過我從未用過中間名。你呢?你的中間名是什麼?”
  
  “沒有,就是強斯。”
  
  “真的?是不是因為你的中間名跟尤斯塔斯一樣可怕,所以就對我撒謊?”
  
  “保證沒有。”
  
  她更舒服地偎近他。“我有四個名字,你有兩個---加在一起平均一下,我們就各有三個名字。”
  
  “噢,可不是嘛!”
  
  她聽出他語氣中的笑意,作為獎賞,她偷偷地掐他一把,痛得他跳起來。良久之後,他戴上另一個安全套對她進行報復。
  
  桑妮在陷入睡夢之前發現,和強斯在一起她很快樂。從未如此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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