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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琳達.霍華]火的接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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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38: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情挑停電夜之我情狂野 作者:琳達.霍華

美國保全業者冷棠和室內設計師梅依莎一夜溫存後,
她竟不告而別,從此一刀兩斷。
半年後的一次大停電中,兩人被困在同一棟大樓,
他終於等到機會,問她為何甩棄他。
依莎不願意做男人的芭比娃娃,任人玩弄、擺佈,
但與冷棠獨處,卻使她在灼熱中把持不住原則,任情欲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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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38: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七月二十一日,星期四

  這天對達拉斯人而言都太熱了。

  人行道上灼燙的熱氣,直穿透梅依莎薄薄的鞋底,她不得不加快腳步前進,卻使得周遭燥熱的氣流更加活躍。她辦公室所在的那棟豪華辦公大樓的對街,就有座 大型立體停車場,所以大廈的建造者,認為沒有必要設立自己的停車場。依莎每次要淋著雨或冒著暑氣穿過街道,她就發誓要另覓辦公地點,但在進入大樓的那一 刻,她又馬上改變心意。

  除了停車問題,這棟大樓可說是非常完美。大樓才完成兩年,兼具美觀和便利。大廳是柔和的灰色系列組合,暗紫色和白色的搭配,巧妙地調和了雄壯和優雅的 特質,不論是男性或女性都會感到很舒適自在。專人照料的茂盛盆景,更增加整座大廳清新和開闊的空間感。電梯很多且快速,到目前為止,在在都值得人信賴。

  每天早上六點到晚上十點,由兩班制的私人警衛在櫃檯值班,任何人想要在早上六點以前進辦公室,或在辦公室停留到晚上十點以後,都必須向他們報備。據說 十樓的資訊處理公司打算實施三班制,到時候,這裏會有二十四小時警衛留守。但是,在那之前,大樓在每天晚上十點,或者週末下午六點關閉。

  她推開第一道玻璃旋轉門,一股清涼的冷空氣迎面撲來,吹散了炙熱和汗水,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在進入第二道厚重的玻璃大門後,大廳內的冷氣迅即包圍住 她,使她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原本黏貼在腿上的褲襪,現在令她感覺很不舒服。她做了個鬼臉,不過還是滿心歡喜地走向電梯間。

  一個高大、邋遢,看起來像單車騎士的男人在她之前進入電梯。依莎立刻警覺性地將肩袋換到左肩,騰出右手以作防備。她一踏進電梯,就轉身去按五樓的按 鈕,卻看見一隻大而長繭的手已經按下了那個按鈕。她向他擠出一個漠然的微笑,然後在到達五樓前的短促時間裏,一逕盯著電梯的門。不過她也感到稍微輕鬆了一 些,既然他要到五樓去,那麼他一定和冷氏保全公司有所關連。

  他跟在她後頭走出電梯。她的辦公室在走廊的左手邊,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可清楚看見室內帥氣優雅的設計。她看到她的秘書琪琪,已經吃過午餐回來了,而且正 看著她從走廊這頭走向辦公室;或者可以說,琪琪正看著走在後面的那個男人。依莎可以看見琪琪一雙黑眸,緊緊地盯住那個高大的男人,並因此而心蕩神馳了。

  依莎打開辦公室的門,那個男人也同時進入在她辦公室正對面的冷氏保全。冷氏保全在走廊這一面全沒窗戶,只是在堅實的大門上有個簡單的標誌,而進出那扇門的人……老實說,令人感到很好奇。

  “哇!"現在琪琪的眼睛盯在對面那扇已緊閉的門上:“妳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依莎冷漠地說。

  琪琪對男人的品味實在不怎麼高明。“他戴著耳環呢!"她恍如置身夢中,“妳看到他的頭髮沒?"

  “看到了,又長又亂。"

  “多帥氣的頭髮啊!我很好奇,他進冷氏的辦公室幹嘛?"琪琪雙眼一亮:“說不定他是新來的。"

  這個想法令依莎感到渾身不自在,不過那的確有可能。冷氏保全的主要業務並非在財務方面,而是以需要體力、技巧的保全工作為主。打從她們搬進這辦公室 起,琪琪就把對面調查得一清二楚,還興高采烈地向她報告,他們的營業專案包括一般安全系統及私人保鏢,但在依莎看來,那還是無法辨別進出冷氏公司的人,是 客戶還是職員。如果是前者,她無法想像,這些人怎能負擔得起保全服務;如果是後者,她就更無法想像,客戶如何能在一堆活像劊子手的大塊頭中感到自在。

  去年冬天,她曾和冷氏的老闆冷棠約會過一陣子,她曾謹慎地套他的話,可是冷棠對他的事業卻不露半點口風。他高大魁梧、機智敏銳,是個天生的領袖人物, 不論在個性或體格上,都令人覺得銳不可當。在她覺得冷棠正逐漸控制她的生活後,她即果斷終止了彼此的交往,並開始躲避他。她不願再次受制於人,而冷棠已經 超過了她的界線。

  琪琪把注意力轉回辦公室,面露期待地看著依莎,“結果如何?"

  依莎無法抑制臉上勝利的笑容,“她愛死這個計畫了。"

  “真的?妳爭取到了?"琪琪尖叫著跳了起來,使得椅子在原地打轉。

  “我爭取到了。從下個月開始。"依莎午餐會談的對象是尹珊德,達拉斯最古老的豪富之一。珊德要整修她的莊園豪邸,而依莎爭取到了為珊德做室內設計的工 作。公司開創五年以來,這是最大的一宗生意,也是建立知名度的絕佳機會,因為珊德酷愛舞會,而且宴客頻繁,這個工作可將依莎推向另一個成功的高峯。

  琪琪表現出狂熱的興奮,她在接待室高興得跳起舞來,黑色的長髮也隨之飄揚。“注意啦,達拉斯,這裏就要變成我們的天下了。"她歡呼:“今天是尹家,明天……明天妳會爭取到別家的生意。我們會忙得不得了。"

  “希望如此。"依莎走進她自己的辦公室。

  “這不只是希望而已,"琪琪跳著跟了進去:“這是一個保證。我需要一個助理來應付一通接一通的電話。對!這個主意不錯,我們需要專人接聽電話,而我要走遍全市,去找妳為客戶設計使用的材料。"

  “如果妳要走遍全市,就沒法看到對面進進出出的人了。"依莎藏住笑,隨意地說。

  琪琪停止跳舞,開始想著。私底下,她把進出冷氏公司的男人當成金龜婿的候選人,這比單身酒吧更能引起她的興趣。

  “那麼,我也許需要兩個助理。"她終於表示:“一個接電話,另一個嘛,在我忙著維持公司正常運作的時候,去找妳要的材料。"

  依莎大笑不已。琪琪就是這麼一個令人開心的人。她們對彼此有互補的作用。依莎的冷淡及偶爾過度的理智,可以和琪琪樂觀的天性取得平衡。依莎高挑纖細, 琪琪稍矮而豐腴。琪琪偏好新潮服飾,依莎則喜愛溫和莊重的款式。客戶不喜歡被驚嚇或感到太拘束,她和琪琪的相異其趣可以很微妙地解除客戶的戒心,不會讓他 們覺得是被迫接受自己所不喜歡的設計風格。當然,依莎有時候不喜歡自己的穿著,像今天這種酷熱難當的天氣,她寧願穿T恤和短褲,而不是正經八百地穿著褲 襪。要不是有冷氣,她絕沒辦法忍受這些;光是頂著那令人無法忍受的熱浪穿過街道,就已經超過她的忍耐極限了。

  琪琪在依莎辦公桌前坐下,手上成串的鐲子發出輕脆的響聲。“妳什麼時候走?"

  “走?"有時候琪琪話題轉變之快讓人跟不上,“我才回來呀!"

  “難道妳都不聽收音機嗎?這波熱浪具有危險性。衛生署——也許是氣象局——警告所有人,在白天最熱的時候要待在室內,喝大量的水之類的。大部份的公司 只有早上上班,然後讓員工提早下班,免得卡在擁擠的車陣裏。我到處看了一下,我們大樓的辦公室差不多都會在兩點以前下班。"

  依莎看著放在桌上的尹氏資料袋,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始工作。“妳隨時可以回家了,我想到一些關於尹家房子的點子,要趁還沒忘記之前整理一下。"

  “我沒有任何計畫。"琪琪接著說:“我會留下來。"

  一如往常,依莎很快便投入工作裏。她熱愛室內設計、熱愛挑戰——設計符合客戶特質的住家,並且兼具美觀及實用的價值。至於尹珊德想要的是,既能保有美國西南傳統風味,又要有明亮廣闊的外觀,而且還要能表現出珊德圓滑精練的氣質。

  最後還是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注意力。她瞥了一眼時鐘,很驚訝地發現居然已經三點多了。琪琪接起電話,傾聽了一會兒,然後說:“請等一下,我問問看。" 她坐在轉椅上往後旋,透過開著的門望進依莎的辦公室,“是樓下警衛打來的。他是代班的,所以不清楚每個辦公室的工作時間,他說這裏大部份的人都下班走了, 他想知道我們要待到多晚。"

  “妳何不先走呢?"依莎建議:“妳沒必要留下來。告訴警衛,我會在一個小時內離開。我想完成這個草圖,不會花太多時間的。"

  “我留下來陪妳。"

  “真的不需要。妳只要把答錄機打開就好了,我保證不會待太久。"

  “噢,好吧。"琪琪把口信傳給警衛,然後掛上電話,從底層抽屜拿出皮包,“我真怕到外頭去,也許我應該等到太陽下山,那時的氣溫就會降到三十度。"

  “那得再等五個小時以上呢!現在是七月,記得嗎?"

  “或者我可以用這五個小時,去逗逗上禮拜新來的那個俊俏傢伙。"

  “聽起來滿有創意的。"

  “而且也好玩多了。"琪琪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不過,他還不夠格。明天見啦。"

  “好,祝妳好運!"琪琪走出辦公室,鮮紅色的裙擺仍在搖曳的同時,依莎已經再度埋首於手中的草圖。她總是盡可能地把每一份設計做到最好,而且她特別想 把這一份做到完美無缺,不只因為這次的設計工作對她的事業有很大的助益,也為了那棟美好的老莊園值得全力以赴。

  她的手指痙攣了,她停頓片刻,同時也注意到肩膀的僵硬。每當她連續幾個小時傴僂著背畫完一組設計圖,肩膀總會變得非常僵硬。她無意識地聳動肩膀放鬆肌 肉,並再次伸手去拿鉛筆,突然瞄到顯示著五點二十分的時鐘。她懊惱地歎口氣,她並不想要留到這麼晚啊!現在她得面對擁塞的交通,以及人們被這熱死人的熱浪 逼出來的壞脾氣和攻擊性。

  她站起身,伸伸腰杆,然後拿起皮包,關上燈。午後的烈陽被隔壁高大的樓房擋住,但仍有大量的日光穿過透明的玻璃窗,所以辦公室裏依舊明亮。在她踏進走 廊,轉身鎖辦公室大門的同時,冷棠也走出了他的辦公室。她小心翼翼地不去看他,然而卻可以感受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冷棠一直有這種影響 她的能力。這也是她停止和他交往的原因之一,不過不是最重要的一個。

  她很不自在地感覺到冷棠似乎在等她,她不安地環顧四周,附近沒有其他人。通常在下班時刻,大樓裏早就擠滿了人羣,現在她卻警覺到包圍著他們的寂群。依常識判斷,所有人都提早回家了;沒有任何人可以擋在他們之間了。

  冷棠來到她身旁,與她並肩走向電梯。“見到我連招呼都不打了?"

  “嗨!"

  “妳工作得滿晚的,所有人都在幾個小時前就走了。"

  “你就沒走。"

  “沒有。"他突兀地轉變話題:“和我一起晚餐!"他的語調聽來命令的成分居多。

  “不了,謝謝你。"他們來到電梯時,她邊回答邊按下“下"的按鈕,同時暗自祈禱電梯快來。只要能夠愈快遠離這個男人,她愈覺得安心。

  “為什麼不?"

  “因為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飯。"

  微弱的鈴聲告知電梯的到來,依莎踏進電梯,冷棠隨後進入。門關上了,也把他們倆封閉在一起。她伸手準備按下按鈕,卻被他一把抓住,並用身體擋在她和控制板中間。

  “妳只是害怕而已。"

  依莎仔細考量他的話,然後挺了挺肩看向他:“你說的對,我是害怕,而我不想和會嚇到我的男人約會。"

  雖然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話題,但他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對話。“妳怕我會傷害妳?"他難以置信地質問。

  “當然不是。"她訕訕一笑,他的表情也放鬆了。她知道自己所言並非完全是實話,但那並不關他的事。她快速抽回被抓住的手,“只不過你會是個大麻煩,而我卻沒時間應付。我怕你會弄亂我的行事曆。"

  他無法置信地睜大了眼,“女人!我真是不敢相信!"他的怒吼聲在這小小的空間裏迴蕩不已,“妳對我不理不睬六個月了,就因為妳不願意我擾亂妳的行事曆?"

  她聳聳肩。“我能說什麼?我們都有必須優先考慮的事情。"她敏捷地傾身越過他,按下按鈕。電梯開始往下滑。

  不到三秒鐘,電梯突然猛烈震動,然後停住。依莎頓時失去平衡跌進冷棠懷裏;在他們跌倒時,他用雙手環住她,並扭轉身軀擋住她,為她消除衝撞的力量。就在同時,燈光也熄滅了,他們陷進完全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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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39: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警示燈立刻閃了起來,把他們籠罩在一片微弱而奇異的紅色光影裏。她沒有,也不能移動,至少現在不能動;一種綜合著警告和愉悅的奇特感覺使她無力動彈。她 趴在他身上,手臂本能地圈住他的脖子,而他的雙臂也摟著她。他的熱力,還有他男性特有的麝香氣息,在在喚起她對那夜強烈的記憶,那一夜甚至沒有衣服保護她 免於他的熱力。她的心跳加速,但意志命令她奮力撐起身子。有那麼幾秒鐘,他加重了雙臂的力道,強迫她更靠近他,使她的乳房貼住他堅實的胸膛。在半明半滅的 紅光下,他的藍眼變得深沈,即使如此,她依然能看出他眼中的決心和欲望。

  欲望誘惑她放鬆自己,並軟弱無力地倒向他;但決心卻把她拉回。雖然她感覺得出他的不情願,然而他還是立刻放開了她,並敏捷有力地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臂,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拉起來。“妳還好嗎?有沒有傷到哪兒?"

  她撫順了裙子。“沒有,你呢?"

  他低喃一聲作為回答,打開了控制板,拿起藏在裏面的話筒,按下連接大廳維修站的警鈴。她等在一旁,但是他一直都沒說話。他皺起濃黑的眉頭,最後還是摔回了話筒。“沒人接,維修小組一定和別人一樣提早回家了。"

  她看看電話,除了一個緊急按鈕外,沒有其他的按鍵,看來他們不能用電話求救了。

  突然她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抬頭向上看。“冷氣停了。"她伸出手探試,但沒有冷空氣從風口吹出來。

  “一定是停電了。"他把注意力轉向門。

  這小小的空間已開始變得窒悶。她討厭這種感覺,但拒絕心生恐慌。“也許電一會兒就來了。"

  “如果不是熱浪來襲,我也許會同意妳的話,但是這情況應該是跳電了。如果真的是跳電,那得花上好幾個小時才能修復。我們得離開這裏。警示燈的電池很快 就會用光了,而且,這裏的溫度很快會上升,我們沒有水和足夠的氧氣。"他在說話的同時,強壯的手指正奮力將電梯門一寸寸地拉開。雖然依莎很清楚冷棠可以輕 易地把門打開,她還是加入了他的行動。她就是不能忍受讓他掌控一切,使她覺得自己一無用處。

  他們正好卡在上下兩層樓中間,下層的門距離電梯大約三尺。她幫他把門用力拉開。在她開口前,他已經蹲低身子,輕巧地蕩下電梯滑進樓下。

  他轉過身向她伸出雙手。“妳輕輕地滑下來,我會接住妳的。"

  她輕哼一聲,有點擔心,她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鍛練體能了。“謝了,但是我不需要任何幫助,我在大學修過體操。"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在皮包和高跟鞋的 阻礙下,仍然以不輸他的靈巧動作蕩了進來。他的濃眉讚賞地揚起,而她也彎身致意。冷棠令她感到難以抗拒的優點之一,就是她可以自在地和他開玩笑。事實上, 她發現他有許多令她無法抗拒的優點,多到使她忽略了他的霸道和強烈的控制欲——直到她在他公寓中發現那份報告,她無法忽略那事件。

  “真令我印象深刻!"他說。

  她冷淡地說:“我也是,好久沒練了。"

  “妳是大學體操校隊的?以前從沒告訴過我。"

  “沒什麼好說的,我不是大學校隊的一員。對體操選手而言,我太高了,不過我修了幾堂課,以便健身和保持身材柔軟。"

  “我記得沒錯的話,妳的身材保持得很好。"

  依莎轉過身走向樓梯,表示拒絕接受那親昵的暗示。她感覺到冷棠跟在身後,像一隻猛獸跟蹤著獵物。她推開樓梯間的門,突然止住行進的步伐。“喔——哦。"

  樓梯間一片漆黑,因為它位於大樓的中間,而且也沒有窗戶。剛才在走廊上,可以靠著一間有窗的辦公室,透進一絲微弱的亮光,但這樓梯間卻有如地獄般黑暗。一走進去就好像走進一口黑井,一陣突發的原始本能使她感到退縮。

  “不會有問題的。"他近得連她的髮絲都為他呼吸的氣息所拂動,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胸膛隨著呼吸起伏而貼上她的背,“除非妳有幽閉恐懼症。"

  “沒有,但我可能隨時會得這種病。"

  他笑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出去的。目前我們在三樓,所以再走過四小段階梯就可以出去了。我會一直開著門,直到妳抓到扶手。"

  除非她要在這裏等到電力回復,否則別無選擇。依莎聳了聳肩,深呼吸一口氣,彷彿要準備跳水一般走進那黑洞。冷棠龐大的身軀幾乎擋住所有的光線,不過她 還是抓到了扶手,並踏下第一級階梯。“好了,停在那裏等我。"他邊說邊往前邁步,讓門在身後關上。

  她立刻就感到自己恍如身處墓穴中,但不過一秒鐘光景,他已來到身旁,用一手橫過她背後抓住扶手,另一隻手握著她的上臂。借著他傳來的溫暖,她感覺到窒人的黑暗,彷彿也臣服於他的強悍了。“我不會跌倒的。"她控制不住聲音中的顫抖。

  “不會才怪。"他冷靜地說,但未放開手。

  “冷棠——"

  “走!"

  她聽話開步走,唯有這樣才能讓她儘早脫離他的拘束。一開始,完全的黑暗使她失措,但她在心中勾勒出階梯的圖形,協調他倆步伐的節奏,儘量試著以正常的 速度前進。四小段階梯,每層樓由兩小段階梯連接,每一小段階梯間隔著一塊平臺。走完這四段階梯後,他放開她,自己往前探索幾步,打開通往一樓的門。她感激 地衝進灑滿陽光的大廳。即使她知道這是心理作祟,但她的確感到呼吸順暢多了。

  冷棠疾步走向無人的警衛站。他在櫃檯後試著打開抽屜,可是全都上鎖了。他站直身喊叫:“有人在嗎?"他低沈的噪音在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大廳中迴響。

  當依莎理解到眼前的狀況時,不由得呻吟出聲:“警衛一定也提早離開了。"

  “他應該留到所有人都走了才能離開。"

  “他是代班的。他打過電話到我辦公室,琪琪告訴他,我四點以前會離開。如果有其他人晚走的話,他可能以為我和那些人一起走了。你呢?"

  “我?"冷棠聳了聳肩,垂下眼瞼。“也是那樣。"

  她不大相信他,但並沒有追問,反而往大門走去。她用力拉,可是門卻絲毫不為所動。喔,太好了!他們被鎖在大樓裏面了。“一定有辦法可以出去。"她喃喃自語。

  “沒有。"他以平板的聲音回答。

  她停止動作瞪著他,“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整棟建築被封死了。這是保全措施——可以防止別人在電路故障時潛入。玻璃是強化玻璃,可以防碎。在電力恢復以前,即使我們叫警衛來,他們也沒辦法打開這些門,這就像銀行保險庫的結構一樣。"

  “既然如此,你是保全專家,把我們弄出去吧。切入破壞系統程式什麼的。"

  “不可能。"

  “當然可能。還是你承認,你也有做不到的事?"

  他兩手在胸前交叉,溫和地笑道:“我的意思是,這棟大樓的保全系統是我設計的,我很清楚,沒人能在電力恢復前切入系統的。"

  她為之氣結,他的態度更令她生氣,他實在自滿得可惡。

  “那我們可以打九一一。"她說。

  “幹嘛?"

  “『幹嘛』?我們被卡在這棟大樓裏面了。"

  “我們有誰生病了嗎?還是受傷了?還是我們處在什麼危險中?這情況並不算是緊急事件,只是不方便罷了。而且,相信我,他們一定有一大堆真正的緊急事件 讓他們忙得焦頭爛額,再說,他們也沒辦法把我們弄出去。現在我們唯一能出去的辦法是爬上屋頂,由直升機載我們離開,但那可是一筆可觀的開銷和一大堆麻煩。 這棟大樓裏有食物,也有飲水,所以最明智的方法就是待在這裏。"

  這麼一來,她不得不承認真是別無選擇了。“我知道!"她歎了口氣:“我只是覺得被……困住了。"她在很多方面都被困住了。

  “那會很好玩的。我們可以進擊販賣機——"

  “販賣機也是用電運作的。"

  “我沒說要用錢。"他對她眨了眨眼,“在這種情形下,沒有人會介意的。"

  但她介意。她對這每一分鐘都心懷戒懼,而停電很可能會持續好幾個小時。她最不願做的事情,就是和冷棠單獨相處,但她毫無選擇的權利。要是她能夠放鬆心 情,也許就不會介意了,但這不是她能力所及的。和他在一起,她感到非常不安。造成她緊張的原因很多:最表面的原因,是對他偵查她的私生活感到憤怒;但她認 為自己欠他一個解釋,而心有愧疚,可是真相仍舊令她倍感心痛和尷尬;她太沈醉於冷棠帶給她的喜悅,致使她對他有某種憧憬;還有欲望——老天!對那一夜繾綣 纏綿的記憶,使她這幾個月來飽受欲望的折磨。

  “我們不用擔心空氣,"他環顧這個挑高的大廳,“這裏的溫度會升高一些,但是隔熱的反光玻璃可以擋掉不少熱度,我們不會有事的。"

  她強迫自己停止煩躁和神經質,既然情況無法解決或逃避,他們最好還是乖乖待在這裏,並讓彼此感到舒適自在。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舒適自在意謂著涼爽。她 開始打量四周;如他所說的,他們可以取得食物和飲水。另外,大廳裏的傢俱,多得足夠裝潢好幾個住家的客廳,所以他們有很多軟墊可以拼湊起來當床鋪。她避開 最後一個念頭,眼光落在通往樓梯間的門。

  她想到一句老話——熱空氣往上揚升。“如果我們打開樓梯間的門,可以製造一種煙囪效果,讓熱空氣往上跑。"她說。

  “好主意!我要回辦公室拿手電筒,再去開販賣機。妳要我順便幫妳從辦公室拿些東西嗎?"

  她在腦海中探索著,的確有些東西派得上用場。“滿多的,我和你一起上去。"

  “沒有必要我們兩個都去爬那黑漆漆的樓梯。"他不在意地說:“只要告訴我,妳要什麼東西。"

  她生氣地想著,他就是這樣,任何事都不讓她插手。“我們還是一起去比較好。你可以在你辦公室找找看有什麼可以用的,我也找找我的。我好像也有一個手電筒,可是不確定它在哪兒。"

  “這一趟上下總共有八段階梯喔!"他警告,並看向她的高跟鞋。

  她脫下鞋子以作回答,並朝他揚了揚眉。他深思地看著她,然後放棄再做任何爭辯的打算,示意她走在前頭。他搬動一個超大型盆栽卡住門,讓門敞開,他輕鬆 自若的舉動,彷彿搬的不是超過一百磅的大盆栽。她很好奇,擁有像冷棠那種能夠處理任何狀況和難題的力量會是什麼感覺。對他而言,那不僅僅是一種自信;還是 一種凜然傲氣——含蓄,但令人無法忽視——那是一種男人清楚知道他所擁有的力量,而自然散發出來的傲氣。儘管他總是很技巧地避免談論他的過去,她仍能感知 他的某些力量是可以致命的。

  再次走進樓梯間,因為亮光從開啟的門照進來,前兩段階梯可以看得較清楚,不過在那之後的幾段,他們依然得在一片漆黑中摸索行進。冷棠仍是一手橫過她背 後抓住扶手,另一手握著她的手肘。她記得,不論上樓或下樓,他的手總是在那裏。一開始,她感到欣喜,然而很快的,那舉動令她覺得有些不舒服,再來就使她警 覺起來。與其說保護,還不如說是佔有欲,這令她深感不安,她太瞭解那種舉動所傳達出來的訊息了。

  為打破沈靜,她嘲諷地說:“要是我們之中有人抽煙的話,就可以用打火機照路了。"

  “要是我們之中有人抽菸的話,"他冷淡地回擊:“我們就得閉著氣爬樓梯了。"

  她咯咯地笑了,然後留著精力專心爬樓梯。五層樓對她不算什麼難事,但仍得費些力氣。在到達五樓的時候,她已氣喘咻咻,而無邊的黑暗令她勇氣盡失。冷棠向前打開了門,撒進一道甜美的光亮。

  他們在辦公室前分手,依莎還在開門的時候,冷棠已消失在他辦公室的門後。黃昏前的明亮光線透過窗戶遍撒一室,她難以置信地看看手錶,從電梯當機到現在還不到半個鐘頭。

  手電筒是最重要的東西,她翻過好幾個檔案櫃才找到,一邊祈禱著電池還有電。她按下開關,一道光線顯現,她把它關掉後放在琪琪的桌上。她和琪琪覺得,自 己沖泡咖啡,比到販賣機去買來得方便又好喝,所以她現在有杯子可用。她把杯子放在手電筒旁邊,心想用杯子喝水要比用手接水好多了,而且她知道琪琪不在意冷 棠使用她的杯子。

  她知道琪琪嗜吃甜食,於是開始橫掃琪琪的抽屜。她的發現,使她不由得露出感激的微笑——六條裝的巧克力一袋、一包全新的無花果糖、口香糖、蜂蜜甜餅, 和一塊藍莓鬆餅。嚴格說來,這些只是一堆零食,但卻可以使他們免於饑餓。最後她從椅子上拿了兩個軟墊,心想有了軟墊會比睡在那些填充椅墊上要舒服些。

  冷棠開門進來,她瞥了他一眼。他已經脫掉夾克,提著一個黑色袋子。他看看她的戰利品,輕輕地一笑,“妳以前是個童子軍嗎?"

  “這些不全是我的,琪琪才是個甜食愛好者。"

  “提醒我,下次見到她的時候,給她一個熱烈的擁抱。"

  “她會寧願你幫她和下午進你公司的騎士安排一次約會。"

  他又笑了起來,“她喜歡冒險,是嗎?"

  “琪琪永遠喜歡冒險。他是你的客戶嗎?"

  “不是!"

  她知道,這是她唯一能得到的有關那個騎士的訊息。冷棠對於他的事業、客戶和職員絕不會露出半點口風。在他們約會的那段時間裏,他總是談論她的事情,對 她的一切生活細節表現出高度的興趣,同時也溫和地擋回她試著瞭解他而做的努力。沒有多久,他對於某些事情過度的興趣,以及他的拒絕談論自己,開始造成她極 度的不快。她能夠體諒每個人都有不想提起的往事;她自己就有不堪回首的一段情,但是冷棠對她的徹底隱瞞,使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家人。另一方面,在她要 斷絕他們的交往時,他早已注意到,她生命中有一段空白,而且開始苦苦追問。

  依莎把披在椅背上的椅巾拿來鋪在桌上,把收集好的東西包在裏面。冷棠用手指隨意玩弄椅巾的邊緣。“人們買椅巾,真的只為了披在椅子上很好看嗎?"

  “當然!不然還為了什麼?"

  “那很蠢,不是嗎?"

  “那要看你是從什麼角度來看。你認為,人們為了美觀,花好幾百塊錢去裝汽車的鎂合金輪圈,難道就不蠢嗎?"

  “車子是很有用的。"

  “椅子也是。"她諷刺地反駁。她把椅巾的四角綁在一起,打成一個結,“好了。"

  “既然我們已經上來了,就去打開販賣機吧,萬一妳找到的東西不夠我們吃,我們也不用再跑上來一趟了。"

  她投給他懷疑的一瞥。“你認為我們會需要很多食物?我們會待在這兒很久嗎?"

  “大概不會。不過多一點吃的總比少了好。吃不完的,我們可以退還。"

  “說得有理。"她認可。

  他轉身幫她把門打開,依莎震驚地瞪著他插在後腰上的一把黑色手槍。“我的老天!"她脫口而出:“你要用那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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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39: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有備無患。"他揚起雙眉,語調平穩地說。

  “感謝你設想周全啊!你預料到會有麻煩嗎?我以為你說過,我們只是被封死了。"

  “是這棟大樓被封死了,而且我並未預料將會有什麼麻煩。那並不意謂著什麼,別擔心!我總是隨身攜帶武器的——手槍或者是別的,妳只不過是第一次注意到罷了。"

  她瞪著他。“你並不常帶著手槍啊。"

  “不,我常帶。要不是現在我把外套脫掉了,妳也不會注意到。"

  “可是那一晚你並沒有帶,那一晚我們——"她打住了下面的話。

  “做愛?"他幫她說完,藍色雙眸定定地凝視著她:“那一晚是沒有。我知道我會和妳做愛,而我不想嚇到妳,所以去接妳以前,我把手槍鎖在汽車雜物箱裏了。但是當時我的靴子裏有一把刀子。現在也有!"

  她頓感呼吸困難,強迫自己深深吸一口氣,然後質問他:“你知道我們會做愛?"

  他深思地瞥她一眼。“妳現在不會想談那件事的。在天黑之前,讓我們先把事情都搞定。回大廳吧,這樣也可以節省手電筒的電。"

  另一個合理的建議!只除了現在離天黑還很久。她往後靠在桌子上,雙臂交叉。“為什麼我現在不會想談那件事?"

  “只是假設!妳花了半年的時間來躲避我,我不認為妳會突然想深入討論那件事。如果我猜錯了,我們就談談吧。"他眼中突然閃現出危險的訊息,“是我太粗 暴了嗎?還是五次太多了?我倒不這麼想,因為我可以感受到妳的高潮,"他露骨地說:“更別說妳用雙腿緊緊地包住我,緊得我幾乎不能動彈。而且我很清楚自己 從不打鼾或說夢話,那麼,到底為什麼使妳逃避我?"

  他的聲音低沈而僵硬,他威脅地靠近了她。她從未看過他失去控制,但現在他眼中的狂暴,顯示他正處於失控狀態,而且遠超過了她所能想像的。這令她微感震驚,並非因為怕他——至少不是在這方面——而是因為她從未想像過,那會對他造成那麼大的影響。

  她挺直背脊,打定主意不讓他主控這次的談話,或是一如以往把箭頭指向她,“你說你『知道』我們那晚會做愛是什麼意思?"她導回主題質問道。

  “就是我說的那個意思。"

  “你怎麼會那麼有把握?我並沒有把握讓它發生呀!"

  “妳是沒有;但我知道妳不會拒絕我。"

  “你倒是知道很多事情嘛,是不是?"她尖刻地說,並為他那不可動搖的自信所激怒。

  “沒錯,但我卻不知道妳為什麼退縮,妳何不乾脆告訴我?那我們就可以把問題解決,再繼續發展下去。"

  她毫不妥協地怒目而視。他的手刷過一直保持著如軍人般的短髮。突然,他出現一個在她記憶中從未有過的惱怒姿態,“好吧,"他喃喃地說:“我知道妳對我 有所隱瞞,也許是因為妳並不信任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我曾以為,一旦我們做愛之後,妳就會知道妳是屬於我的,然後就會信任我,不再退縮。"

  她垂下雙臂,目瞪口呆地望著他。“我『屬於』你?對不起喔,你有收據嗎?"

  “沒錯,妳屬於我!"他吼著:“我計畫了要結婚、生孩子,及所有的事情,但是妳卻一直遠離我,而且我還不知道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

  “結婚?生孩子?"她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粗聲地說:“你從來都沒想過要讓我知道你在計畫些什麼,不是嗎?不,你不用回答了!你自作主張,不管我的感覺。"

  “我知道妳的感覺。妳愛上了我,現在也一樣,所以妳更沒理由逃避。"

  “對你可能沒有,但對我卻再明白不過了。"她雙頰燒燙,看向別處。她從不知道自己表現得那麼明白,雖然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愛他,但當她愈來愈感到不安時,她愈加努力去掩飾自己的情感。

  “那麼,妳何不讓我也明白呢?我厭倦透了。不管我做了什麼,我向妳道歉。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縱然從一開始,她就瞭解傲慢是他的特質之一,但此 時這項特質仍令她為之愕然。冷棠是個沈靜的男人,因此他不認為有什麼好爭執的,而現在他決定要結束他們之間的爭執,至少他自己是這麼想。

  但她卻不。

  “冷棠,你給我聽著,"她憤慨地說:“我不在乎你有什麼計畫,你大可以把它們列出來給我,但是我不要——"

  “我做不到!"他打斷她的話。

  “為什麼做不到?"

  “因為這個。"

  她看見他眼中閃過的光芒,立刻跳離桌邊想逃。雖然她動作迅速,可是他更快。他扣住她的手腕,並將之固定在她身後,把她有力地圈在他的懷抱中,如鋼鐵般 的雙臂迫使她緊貼住他強壯的胸膛。她看過他的裸體,知道衣服隱藏了他真實的力量和強健的體魄,也知道除非他自願放開她,否則她是不可能掙脫掉的。她停止了 掙扎,憤慨地瞪視著他。

  “貓眼,"他低喃道:“從我第一次見到妳,就知道妳並非淑女,妳的眼睛背叛了妳。感謝老天,我是對的!我們共度的那一夜,證明了妳完全不矯柔做作,妳狂野而且熱情,我們連床都震塌了,妳該知道我是不可能放妳走的。"

  他正處於亢奮的狀態。她可以感覺到他頂著她的硬挺,他的臀部輕輕緩緩地擺動,無言地試著誘惑她張開雙腿包容他。這情況是誘人的,非常誘人!依莎無法否認她要他,也不曾試過拒絕他,但他說對了一件事——她不信任他。

  “沒有用的。"她嘶啞地說。

  “已經有用了。"他的話語輕柔有如低吟,溫熱的氣息先刷過她的嘴唇,然後堅決而熾熱地吻了她,他微偏著頭加深他的吻,長趨直入。她無力阻止。他的唇一 覆蓋上她的,就使她在愉悅中暈眩。他的自信甚至表現在這方面;既不猶豫,也不毛躁。他彷彿只是在行使權利般地佔有她的唇,他的舌尖恣意探索,帶給她一波波 愉悅的震顫。

  由於她被擁著緊抵著他,因此感覺到他全身的緊繃,感覺到他亢奮的性欲悸動著。從他們認識之初,他就毫不隱藏他對她的反應,也從不強迫她。也許從他打趣 地坦承自己經常亢奮開始,她便愛上了他。他表現得好像和她在一起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她從未感到被驚嚇;事實上,回顧過去,她頓時醒悟,冷棠已盡可能避免 驚嚇她,除了他持續性的引誘之外,他一直表現出可佩的自我壓抑,並對她輕聲軟語。她也從不擔心必須為自已的貞操和他奮戰。即使在他們做愛的那一夜,一開始 她並不全然瞭解他的吻是真切而嚴肅的,直到她突然察覺自己赤裸地和他並躺在床上,欲火焚身,才發現他是非常、非常認真的。

  那記憶使她心痛,她頭往後仰,她毫不懷疑,如果現在不制止他,那麼在五分鐘之內,他就會和她做愛了。他熱烈的親吻將引發她無可抑制的亢奮,如同他在那 一夜所採取的方式一樣。他開始吻她,然後在她還沒有弄清楚狀況之前,她就已然為他癡狂。在那一夜之前,她從不知道世上竟有那般的熱情和歡愉。

  “有什麼不對嗎?"他喃喃地問,重新在她唇上留下一串輕柔卻炙熱的吻,“妳不喜歡嗎?還是妳太喜歡了?"

  他敏銳的知覺更加深了她的警覺,她不顧自己的欲望而開始掙扎,雖然他並沒有後退,但卻令她意外地立刻放開了她。

  “寶貝,告訴我哪裡不對勁。"他的語調濃重而溫柔,“如果我不知道哪裡不對,我就沒辦法改正。"

  她用力推開他,但立刻察覺到他堅實、溫熱的胸膛只罩著一件薄薄的棉衫,她甚至可以感覺到手指下的胸毛和沈重而猛烈的心跳。“冷棠——"

  “告訴我。"他哄著,再度吻她。

  她不顧一切地滑到一旁,離開他,全身火燙而且微疼。如果不告訴他,他會持續引誘哄騙,而她不知道還能抗拒多久。“好。"她不打算改變不和他約會的決 心,但她至少該向他解釋清楚。她早就應該告訴他了,可是卻一心一意盡可能地避開他。“但是……晚一點,不要現在。我們得先把所有的東西帶到大廳去安置 好。"

  他站直身軀,眼中帶著好笑的神情。“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句話喔!"

  “落井下石是很不人道的。"

  “也許吧,但很令人心滿意足。"

  她很緊張。冷棠非常驚訝於她的不安,因為那不像他所認識的依莎,他懷疑是什麼原因造成她的不安;就像懷疑她為何會在他懷中度過一夜之後,突然逃離他。依莎並不怕他,那正是他欣賞她的原因之一。

  他無法改變自己獨特的危險氣質,他不能失去這項特質。他的習性和本能使他令人感到危險,但他根本不想變成那樣,只因那是他的一部份,早已深入骨髓。他 也曾因為生理需求而有過露水姻緣,但在內心深處,他一直在尋覓、等待。縱使他的生活使他覺得,只有少數人真正“看見"他們周遭發生的事情,而大部份人只是 盲目地過日子,然而,他現在卻極渴望過正常人的生活;他要一個妻子和家庭,一個安定穩固的生活。在他遇到依莎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她就是他要的一切。

  並不單單為了她的美貌,雖然老天知道,光是看著她就足以讓他汗流浹背。她擁有稍顯高挑的身材,如蘆葦般纖細柔弱,還有如黑緞般的秀髮,以及教養良好的 高尚氣質;在遇見她之前,他從不知道那可以有多性感。但抓住他心的,是她那雙眼眸,他曾告訴她,雖然她的眼睛有如貓眼般翠綠,然而其中所展現出來的豐富表 情,使那雙眼看來更像貓,依莎的本性在那雙眼中展露無遺。那時她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神情,彷彿在說,他一點也不瞭解她,那是一種貓才有的冷然輕蔑的神態。

  興奮和激亢衝擊著他。他愈瞭解她,就愈加強了要擁有她的決心。她聰明絕頂又俏皮,時而嘲諷又具有強烈的幽默感,這些都令他感到快樂無比,於是毫無防備地就被她迷住了。她所散發的光芒深深吸引著他,一如磁石之於鐵器。

  他因深受她吸引而卸除了所有的警戒。他想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甚至是她童年的記憶——他要擁有他們的孩子,一想到能生個像依莎一樣的女兒,他就覺得神 魂顛倒——一個嬌小、帶著酒窩,而意志堅強、伶牙俐齒的可愛天使。只要談論著依莎的童年,就使得那種可能性看來是那麼的真實。

  一開始,依莎還很坦率地和他談論著,並微帶自傲地表示沒有必要隱瞞任何事,他大可以不喜歡或者忍受她的一切。可是後來冷棠感覺到她隱藏著什麼,那超過了他所能理解的限度。她從他身邊退縮了,彷彿在心中築起一道牆,不讓他逾越半步。

  他的歷練和本性都不容許他忽略這情況。她的退縮是毫無道理的,因為他的每一分動物本能,都知道她的感覺和他一樣——她要他,她愛他。如果她真的對他有 所隱瞞,他要知道原因何在,而且他有能力和方法查出某個人一生中的所有事情。他的調查顯示,她曾經結過婚,但那婚姻看來像是典型而短暫的大學畢業生姻緣。 很多大學生一畢業就步入禮堂,卻很快地發現彼此並不合適。他自己在那個年紀,也曾有過一段短暫而瘋狂的婚姻,所以他能理解那樣的情況。但是,他愈思量,愈 注意到她從未提及她的婚姻及那段時光。他的專業使他無法忽略那個訊息所代表的意義,他開始探詢那被跳過的兩年。就在同時,他感覺出她開始遠離他,於是他采 取了大膽的行動,去鞏固他們的關係——把她帶上床。他相信,肉體的羈絆可以除去他們之間的障礙,並保有她,直到她學會完全信任他。

  但他的嘗試失敗了。

  第二天早上,依莎趁他還在淋浴時逃走了,今天是從那次以後,他第一次得以和她單獨相處。

  虛擲半年多的光陰,將近長長的七個月,在無盡的夜晚,他的身心飽受欲望的折磨。

  現在她和他在一起了,而且遺世獨立。他打算在走出這棟大樓之前,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並讓她回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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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39: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們去攻擊販賣機吧。"她低語,邊抓起那個糖果包袱走向門口。冷棠似乎站在那裏盯了她好幾分鐘之久,但實際上可能還不到三十秒。他閃爍的藍眸籠罩著掠奪者的神情,令她無法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在那裏多待一秒鐘。

  她在他步出辦公室後鎖上門,然後前後打量微暗的走廊。“販賣機在哪裡?我向來不吃零食,所以從來沒用過它。"

  “有一個飲料販賣機在走廊底端,"他指出:“但是在保險公司的員工休息室裏有點心販賣機,他們也讓我們自由使用。"他由電梯的反方向走下長長的走廊,依莎跟在後面。

  “我們怎麼進去?"她刻薄地問:“用槍把鎖射穿?"

  “如果有必要的話。"他語帶懶散及溫和的幽默:“但我不認為需要採取那種手段。"

  她希望不會。據她所知,保險公司對這種事不具有多少的幽默感。她可以想像,他會為造成損害而收到一大筆帳單。

  冷棠在保險公司的門前屈膝跪下,拉開提袋的拉鏈,從裏面拿出一個類似裝化妝粉刷的盒子,並輕輕彈開它。那裏面裝著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金屬工具,他取出 其中的兩個,把細長彎曲的那個插進鎖孔,然後在原先那個工具旁邊滑進另一個,再以輕微而謹慎的動作輕輕搖動它。

  依莎悄悄地貼近一些,彎著身以便看清楚點。“你可不可以教我怎麼做?"她心不在焉地問,同時出神地看著整個過程。

  他的唇角彎起,但仍繼續手頭的工作。“幹嘛?妳剛發現自己有竊盜傾向啊?"

  “你自己呢?"她反擊:“因為這種技術似乎很實用,而且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不小心把自己鎖在門外。"

  “妳打算在妳的皮包裏放一套開鎖工具?"

  “有何不可?"她用腳尖碰碰他的黑皮包:“你的皮包裏就帶著一套。"

  “那又不是女用皮包。哈!"他感到門鎖開了,滿意地歎口氣。抽回那兩根細長的工具後,放回小盒子,再把盒子裝進他的袋子裏,很平靜地把門打開。

  “說說看我的皮包和你的有什麼不一樣?"她一面進入暗而寂靜的辦公室一面說。

  “它不是女用皮包,差別在於裏面裝的東西。"

  “我懂了。如果我把皮包裏的東西倒出來裝進你的袋子,那麼,它就會變成女用皮包嗎?"

  “我輸了。"他柔和地說:“好吧,它是一個袋子,可是男人不叫它皮包。我們叫它手提袋,或者公事包。"

  “玫瑰也有很多名字。"她略帶得意地低聲說。

  他笑了。“那是我最喜歡妳的原因之一。好一個勝者不驕啊,妳從不忘記落井下石!"

  “有些人就是活該!"她四下張望,除了空桌子和空白的電腦螢幕外,什麼也沒看見。

  “休息室在哪裡?"

  “往這兒走。"他帶頭走進通往內部的黑暗走道,接著打開右邊最後一扇門。

  這房間因為有兩扇窗,所以並不暗。各種自動販賣機排成一列靠在牆邊,提供咖啡、汽水、果汁和餅乾、點心。角落上有一個微波爐,無聲的冰箱立在另一面牆邊,一個皮沙發上散置著靠墊,還有好幾張打開的折疊椅隨意散佈在餐桌周圍。

  “我開販賣機的時候,妳去看看冰箱。"冷棠說:“找找看有沒有冰塊。我們現在用不到它,可是萬一需要的話,我們知道哪裡有。打開冰箱的動作要快,不要讓冷空氣跑掉。"

  “我知道在冰箱停電的時候該怎麼辦。"她尖銳地說,並以最快的速度打開冷凍室,裏面有六個滿滿的制冰盒。她以同樣的速度關上它。“裏面有冰塊。"

  “很好。"他已經打開了販賣機,並拿出幾包餅乾。

  依莎打開冰箱冷藏室的門,失望地發現,偌大的冰箱裏只有一個沾著油污的棕色紙袋,她沒興趣去翻裏面的東西;此外,還有一個蘋果。她拿了蘋果。冰箱門的小架子上有很多種調味料,但不是她想要的,在蜂蜜甜餅上加蕃茄醬的念頭使她反胃。

  “只有一個蘋果。"她說。

  他把戰利品全裝進了他的袋子裏。“好了,我們有餅乾、蛋糕和糖果,還有妳從琪琪抽屜裏找到的點心。依我推測,我們最快可以在明天早上出去,所以這些東 西應該夠了。妳要喝點汽水或果汁嗎?樓下有飲水,所以我們沒必要打開飲料販賣機,只是看個人喜好嘍。"

  她想想後,搖了搖頭。“喝水就好了。"

  他拉上袋子的拉鏈。“那麼一切就緒了,我們到樓下去吧。"

  “我們要不要留個字條?"

  “不必。等電來了以後,我會把它們弄回原狀。"

  因為有手電筒的幫助,下樓顯然容易多了。他們再度回到大廳,因為大廳挑高的關係,他們明顯地感到涼爽許多。她透過大樓進出口的兩道玻璃門往外看,街道 上冷清的可以,偶爾才有一輛車開過。“好奇怪喔。"她喃喃地說:“好像所有人都被疏散了一樣。"

  “如果電力再不恢復,"他以好笑的口吻說:“等太陽下山,外面比較涼快的時候,搞不好就會很熱鬧了。喔,對了,我剛試過我辦公室裏的電話,可是沒打 通。我懷疑這次是全市大停電,電話線路太忙了。不過,我找到一個用電池的收音機,所以我們可以聽聽新聞怎麼說。"

  “現在就打開收音機吧。"她建議道,並走向沙發,重重地坐了下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比她手掌還小的收音機,打開開關後,雜音響起。他開始調頻道。突然,他們聽到清晰的廣播聲音:“許多州要求國家員警協助預防搶劫。"

  “該死!"冷棠喃喃自語:“好像很嚴重。"

  “消息並不完整,"播報員繼續:“但是報告一直進來,看來似乎是大量的電力耗損,停電區域包括大東南地區和大部份的德州。"

  “我不是專家,"第二個聲音說:“但是由於這波熱浪襲擊南部一帶長達兩個禮拜,所以我認為是電力負荷過重以致斷電。政府有任何說明嗎?"

  “還沒有!電話線路太擠了。在這裏,我要呼籲民眾,除非是緊急事故,請不要使用電話。很多人沒辦法接通九一一,如果你正在用電話告訴朋友,你們家也停電了,相信我,他們早知道了。"

  第二個播報員插入:“記得這兩個禮拜以來,衛生署一直提醒我們,在沒有冷氣和電扇的情況下,要特別注意,盡可能避免曝曬在陽光下。停電時,打開窗戶通風,喝大量的飲料,不要活動過量,保存你的體力。"

  “我們會連夜在空中為大家服務。"第一個播報員說。“如果有任何狀況發生,本台會——"

  冷棠關掉收音機。“現在我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冷靜地說:“我們要儘量節省電池。"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什麼?你是說你沒有備用電池?"

  “這不是我的收音機。"

  他沒有必要解釋,如果收音機是他的,當然會有備用電池。她真希望自己和琪琪一同離開了,雖然她不確定,待在自己的公寓裏情況是否會更糟。至少,在這棟被封死的大樓裏,顯然安全多了。

  問題是,電力不可能在一、兩個小時內修復。可能到了明天這個時候,他們仍然被鎖在這裏頭。

  她看向冷棠。“你確定這裏面溫度不會升高到熱死人?"

  “不能說絕對不會,但是應該不會!我們不會有事的!我們有水可喝,那是最重要的東西。事實上,除了某些有自備發電機的地方外,我們大概和本市其他人一樣舒服。如果我們覺得太熱了,大可以脫掉一些衣服。"

  她的心猛烈地跳動,脈搏速度激增,同時也感受到一股難耐的溫熱。和他裸身並躺在黑暗中的念頭,使她胃部肌肉因欲望而收緊。當她的理智極力保持清醒時, 她的身體卻憶起了和他做愛時的強烈快感。她轉過身,背對著他面向窗外,以防他看到她的表情。瞪著玻璃使她的注意力轉移了。

  “天黑以後,我們如果用手電筒,外面的人會不會看到我們在裏面?反光玻璃在晚上也有用嗎?"

  “我想,有人靠近一點往裏頭看的話,可能看得出這裏面有亮光,"他深思著:“但是沒有人能真的看見我們。"

  光是有那點可能性就夠了。她本來要把他們的東西,放在靠近進出口的接待休息區的櫃子上,現在她得放到較遠的地方了;整個大廳有好幾個舒適的休息區,她 選擇靠中間的那一區,因為在半人高的盆栽遮擋下,把這裏圍成一個小空間,感覺稍微隱密些,而且也比較靠近洗手間,的確是一個理想的選擇。

  她把食物排放在矮桌上,而他則推開椅子騰出空間,然後從別的椅子上拿來墊子堆在手邊,以便準備睡覺時可用來鋪成床。依莎斜斜地瞄了一眼那些墊子,她不確定在冷棠這麼靠近的情況下能否闔上眼,或者,即使她能,睡覺也會是比較明智的做法。

  她發現冷棠正凝視著她,她也看向他。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依莎,邊解開領結,拉掉它,然後打開襯衫鈕扣,卷起袖子。他的舉動很自然,可是看到他結實、覆著毛髮的胸膛,和堅硬的腹肌,卻惹出她與常識完全無關的反應。

  “妳何不把褲襪脫掉?"他以一種低沈、輕柔的聲音建議道。“穿著褲襪一定很熱。"

  的確是很熱。她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苦澀地想,一層薄薄的尼龍絲襪並不能保護她,只有她能保護自己。冷棠不是一個強暴者,如果她說不要,他不會霸王硬上 弓。她從來不怕他會那麼做,唯一害怕的是,她無法拒絕他。那也是她在過去六個月,一直躲避他的理由之一。所以,穿著褲襪並不能使她免於和他做愛;只要她能 把持住自己,脫掉褲襪也不至於把自己拋入險境——脫或不脫,只關乎舒適與否的問題。

  她拿著手電筒走進洗手間,把手電筒靠在一個洗臉盆裏。這小小的房間令人感到擁擠、窒息,於是她迅速地脫下襪子,立刻感到涼爽多了。她轉開冷水,用最古老的冷卻法,把手腕置於水龍頭下,然後潤濕一張紙巾,輕沾臉龐。如此一來,她感到好多了。

  借著幾個深呼吸,和對自己默默的鼓舞,她感到自己已準備好要和冷棠保持距離。然後,她一手拿著褲襪,另一手抓著手電筒,回到了大廳。

  他輕鬆自在地坐在椅子上等著她,一雙藍眼專注地凝視著她,有如一頭老虎凝望著獵物。“現在,"他說:“讓我們繼續剛才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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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39: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的心整個糾結起來,幾乎無法保持鎮定;她走到椅子旁坐下,像他一樣自在地雙腳交叉、靠向椅背。“好吧。"她冷靜地說。

  他再度深思地看著她,彷彿正在決定要如何對付這種場面。“對付"這個念頭,使依莎感到憤怒,但她強迫自己找回理智。她知道,冷棠在面對挑戰時絕不退讓,所以她需要保持理智,絕不能被激怒。

  他仍然沈默地凝視著她,她知道他要什麼——他已經提出問題,只等待著她的解答。

  即使是經過了好幾個月之後,不管原先如何決定,她仍然感到憤慨難平。“我發現了你那份有關我的檔案。"她咬牙切齒地說:“你竟然調查我。"

  “噢!"他以手覆臉,透過指縫觀察她,“原來是那件事。"停頓片刻後,他平穩地說:“那是當然的。"

  “沒有什麼是『當然的』。你侵犯了我的隱私——"

  “就像妳侵犯我的,"他柔和地打斷,“那份檔案可不是放在大家都可看到的地方。"

  “沒錯,我翻了你的桌子。"她毫不猶豫地承認。

  “為什麼?"

  “我對你感到不安,我想找出答案。"

  “那麼,妳為什麼不直接問我呢?"他的話如刀鋒般銳利。

  她投給他一個苦澀的笑容。“我問了,而且問了很多次,但你總是刻意回避。我都和你上過床了,可是直到現在,我對你的認識和遇見你的第一天差不到哪裡去。"

  他高明地以問題回避她的指控。“是什麼使妳感到不安呢?我從來沒有驚嚇,或是強迫妳呀。妳知道我擁有自己的公司,而且營運狀況良好。"

  “你剛剛又逃避了。"她指出:“你回避的功夫修練得太好了。我花了一段時間才適應過來,然後卻發現你,根本沒有正面回答過我的問題。因為你總是有問必答,所以那種現象不是很明顯,但是你都只用你自己的問題來回答我的。"

  他無言地看了她一會兒後說:“我沒興趣談我自己,因為我早就知道所有的細節了。"

  “你不認為我也一樣嗎?"她甜甜地問:“我想多瞭解你,卻一無所獲,可是我也沒有調查你呀。"

  “我不介意妳調查我的。"不過她查不出什麼名堂的,他想,自高中畢業後,他就沒什麼公開的紀錄了。

  “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

  “那就是妳為什麼拋棄我,和我斷絕來往的原因?就因為妳氣我調查妳?妳為什麼不對我吼,或者拿東西丟我呢?我的老天,依莎,妳不覺得妳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嗎?"

  他的語氣既憤慨又難以置信。很明顯的,他認為她反應過度,太小題大作了。

  她僵住了,一陣熟悉的感覺倏地籠罩住她。她覺得自己老做錯事,所有事情的發生都是因為她不夠好;但她隨即擊退那記憶,她絕不容許任何人再讓她有那種感 覺。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肯定自己的價值。雖然她知道自己沒有把這件事處理好,但那是她唯一能做的,而其成效更是不容置疑。

  她冷靜地回答他:“我不認為自己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在那之前,有一段時間我已經對你感到不安,發現你調查我,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線罷了。"

  “那麼,是因為我沒有回答妳的某些問題?"

  “還有其他的事。"

  “比如說?"

  箭在弦上,她已不得不發了,“比如說,你習慣性地接管所有的事情,而不顧我的反對或建議,就好像我什麼也沒說一樣。"

  “反對什麼?"他的語氣如鞭,藍眼眯起逼視她,她稍感意外地發現,他又生氣了。

  她含糊地擺了擺手。“一些芝麻小事,我沒把它們一一記下——"

  “真令我驚訝啊!"他喃喃地說。

  “但是,你不斷地否定我。如果我告訴你,我要去逛街,你就堅持我得等到你有空,再和你一起去。如果我和你一起出去的時候,要穿休閒服,你就堅持要我再加件外套。更可惡的是,冷棠,你甚至想叫我換家銀行!"

  他抬起眉毛。“妳現在的銀行太遠了,而我建議妳換的那家比較方便。"

  “對誰而言?如果我非常喜歡我的銀行,我就不覺得有什麼不便呀。"

  “那妳就不要換銀行啊,有什麼大不了的?"

  “大不了的是,"她慢慢選擇字眼:“你要自己做所有的決定,靠自己處理所有的事情。你要的不是友好關係,而是專制。"

  前一秒鐘,他還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下一秒鐘,他已來到她的面前,雙手抓住她的椅子的扶手,把她圈在裏面。

  她抬眼瞪著他,驚訝於他臉上幾乎失控的狂暴,但她拒絕退縮,反而抬起下巴與他怒目相視。

  “我真不敢相信!"他半咆哮地說:“妳離開我,就因為我要妳換銀行?老天!"他把自己推離椅子,大步走開,同時用一隻手刷過頭髮。

  “不對!"她吼了回去:“我離開是因為我拒絕讓你控制我的生活!"她再也坐不住了,用力地站了起來,冷棠立即以他那閃電般迅速的反應轉過身,抓住她的 手臂,並把她拉近,近得她可以看見他藍眼中虹彩上的白點,以及嗅到他身上火熱的男性氣息。雖然她在他的碰觸下全身僵硬,但部分的她,仍本能地陶醉在那原始 的訊息中。

  “妳為什麼不告訴我,妳以前結過婚?"

  這是個簡單的問題,甚至毫不令她意外,但她還是退縮了。當然他知道了,這一定包括在那份該死的調查報告中。

  “我不想談,"她斷然地說:“這也不是什麼大秘密。如果我們的關係進展夠深的話,我就會告訴你了。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在我們相遇的第一分鐘,就把我的過去全掏出來給你看?"

  冷棠專注地看著她,專注得可以看見她臉上每一個表情的轉換。即使她已很快回答了問題,他還是注意到她在不自覺中表現出來的退縮——噢,的確事有蹊蹺。

  “我們的關係應該發展到什麼程度才算夠深?"他用柔和的聲調問:“我們各自沒有和其他異性來往。雖然在我們相處的最後一晚才發生實際的性關係,但在那之前有好幾次,我們差一點就做了。"

  “甚至在那個時候,我就對你有所顧慮了。"她以同樣柔和的語調回答。

  “也許是吧,但那並不能阻止妳要我,就像現在。"他低下頭吻她,輕柔且具說服力。她試著推開他,卻發現無力反抗。“不要動。"他貼著她的唇說。

  她費力地扭開頭,他強迫她面對他,但並沒有再吻她,反而在距她雙唇一寸處停住。“妳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喃喃地問,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唇瓣。她掙扎著,但他毫不費力地制止了她,把她包圍在溫暖、堅實的擁抱裏,讓她無處可逃。

  “發生了什麼事?"輕柔的吻刷過她的嘴唇:“為什麼我提到妳以前的婚姻,妳就退縮了?現在告訴我吧,我要知道。他有外遇嗎?"

  “不。"她並不打算回答,但在他鋼鐵般的雙臂環抱中,感受到他誘人的體熱,令她不自禁地耳語,她聽見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不——他沒有不忠實。"如 果他有就好了,如果他毀滅性的專制曾被分散,事情不至於那麼不可收拾,“不要再問了,冷棠,放開我!"

  “妳為什麼又叫我冷棠?"他的聲調低沈而有安撫的意味,溫暖的唇輕快溫和地吻她,“妳以前都叫我棠,我們做愛的時候也一樣。"她不要叫他棠,因為這個 名字在她心裏和那一夜結合在一起;那一夜,她緊緊摟住他的肩,瘋狂地抬起身體迎合他的衝刺,一遍又一遍忘我地、需求地、滿足地呼喊他的名字——棠是她情人 的名字;而冷棠是她逃避的對象。

  而她現在面對的是冷棠,一個永不放棄的男人。他摟住無助的她,恣意索求一個又一個的吻,直到她不再回避他的唇,並帶著微弱、渴望的歎息為他開啟唇瓣。他的舌毫不遲疑地侵入,全然的愉悅令他倆都為之震顫。

  他溫熱的手覆上她的乳房,溫柔地搓揉著。她的呻吟被他的唇所捕獲,他正毫不費力地引誘她,就如同第一次。但縱使她覺悟到發生了什麼事,她也缺乏推開他的意志力。她太愛他,太耽於他的吻,太強烈地需要他,太迷醉於他雙手的撫觸了。

  她的乳頭透過衣物,在他手指下變硬,他加深了他的吻,並粗魯地打開她襯衫的鈕扣,找尋她胸罩下赤裸的肌膚。他的手指輕擰她敏感的乳尖,掀起陣陣尖銳的狂潮,直達她縮緊的腹部,令她呻吟。那柔弱的呻吟,帶給他如受到電擊般的感覺。

  他用一雙手臂支撐著,使她癱軟地往後彎,並把她的乳房從束縛中解放出來,以手掌覆蓋那一丘溫暖的山峯,抬向他饑渴的嘴,他彎身急切地吸吮她柔嫩的肌 膚,為她的滋味、氣息和感觸而狂野。他的舌尖戳刺她的乳頭,而她拱起身迎向他每一個鞭策感官的方式,令他興奮而志得意滿。她要他!他曾告訴自己,他沒有錯 認她那一夜的熱烈反應,但這六個月來,他已不再那麼肯定。現在他知道自己是對的;他只需稍微碰觸,她便已因興奮而顫抖,她需要他,而且準備好要接受他了。

  他的唇離開了她的乳房,更深入而貪婪地吻住了她甜蜜腫脹的雙唇。天,他要她!從未有任何女人給過他這種感受,令他完全迷失。

  他想要和她做愛,就是現在,但他仍有許多尚未解開的疑問。如果他不能在這遺世獨立,而她也無處躲藏的地方把事情搞清楚,那很可能會是另一次六個月的蹉跎。不!天可憐見,他無法再承受一次。

  他極不情願地離開她的唇,他的每一個本能都要他繼續,他也知道,只要他不給她從肉體迷醉中浮起的機會,他便能夠予取予求。但他仍然需要解答,他不能 等,也不敢等。“告訴我,"他的唇由她頸側一路吻下,輕咬她緊繃的頸腱,感覺她一波波的輕顫。“告訴我,他做了什麼讓妳逃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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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依莎狂亂地想要扭開身子,但他輕易地就控制住她。儘管如此,她還是用盡全力推開他的肩膀。“放開我!"

  “不!"他的拒絕既斷然又平穩,“停止掙扎,回答我!"

  她做不到,也很恐慌。並非她怕冷棠,而是她不願談起她和連亞力的婚姻,不願回想起它,不願喚起那段如在煉獄般的記憶。但是,冷棠那可惡的頑強個性,一 旦鎖定目標,不得手絕不甘休。她瞭解他,知道他非要從她這裏挖掘出一切細節不可,但是她就是無法面對這個問題。

  一股全然的求生本能,使她在他懷中突然放鬆下來。她依偎著他,雙手摟住他的肩。她感覺到他的身體,因她突然的投降而緊張抽搐;她自身的肌肉似乎從長期 的壓力下解放,而激烈地抖動。當她移動臀部貼住他的,並感受到他性感的隆起部位時,她頓時忘記了呼吸。他的亢奮是如此熟悉,令她無法抗拒。他的性感誘她更 貼近他,她的下腹因欲望而愈來愈沈重、緊繃。

  他感覺到她的轉變,也看到立即反應在她臉上的欲望。前一刻她還奮力地掙扎著,現在卻因情欲而顫抖,全身因需求而緊繃。他奮力對抗自己的反應。他詛咒 著,這是一場必輸的仗,他想要她想得太久、太強烈了。現在,她贏了。現在在他腦中的,是她終於又回到他的懷抱,每一個細微動作都象徵著熱切的臣服。他不知 道是什麼使她改變了,但在這一刻,他也不在乎了。她像那一夜一樣地摟住他,這就足夠了,那深深烙在他記憶中的一夜。啊!自從那夜以後,他就把自己拋進無邊 的黑暗和輾轉無眠的夜晚中,回憶著那一夜的點點滴滴,渴望著相同的快感,渴望著她,並對她的突然冷淡感到憤慨而手足無措。

  現在她一點也不冷淡,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熱烈,感受到她的顫動。她的臀擺動著原始的探索,當她發現她所尋找的,一聲低啞的呻吟逸出喉間,她雙腿微開,包住他的硬挺。

  他的手猛然插入她的髮間,將她的頭往後拉。“這就是妳要的嗎?"他嘶聲問,邊用頑強的力量自我控制。她的轉變太突然了,使得他想要在另一秒鐘流失之 前、在他回不了頭之前,得到肯定的答覆。自從他不再是毛頭小子之後,他就不再有這種感覺了,欲望之潮如驟升的洪水在體內潰決,但他情願沈淪不起。天!他不 在乎她為什麼改變,現在,他唯一想要的是——佔有她。

  她沒有立刻回答,他緊咬住牙,在詛咒即將出口之際,她的指甲戳進了他的肩膀,緩緩地說:“是的。"

  他慢慢將她放到地板上,天旋地轉的昏眩襲上她。“沙發……"她喃喃地說,但當他來到她身上時,她不在乎了。她原本只是絕望地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她本 身的欲望卻泉湧而出,迅速得令她毫無防備地就被淹沒了。她渴望他太久了,她曾清醒地躺在無盡的黑夜裏任淚水無聲滑落,只因為她強烈地想念他。再度被他擁入 懷抱的解脫感,幾乎令她疼痛難當,她推開所有的理智,決定等一下再面對它們,現在她要的,唯有冷棠。

  他很粗暴,太長久的壓抑,使他無法克制。他將她的裙撩至腰際,扯下她的內褲,而依莎已自動地張開腿迎接他。他以同樣的俐落脫下自己的褲子,然後貼住她 的下腹。他的進入堅硬而突刺,令她為那力量喊叫出聲,她抬起臀部、迎向他,使他更深入。一聲低沈的喉音振響在他寬闊的胸腔;然後他提高她的大腿,開始用力 而快速地衝刺。

  她愛他,他令她心醉神迷。當強烈的解脫感傳遍全身,她大聲啜泣,這種驚人的肉體感應只有和他在一起時才會發生,而她曾以為再也無法經歷了。她曾為了保 護自己免於他的支配而放棄這份狂喜,但是,噢!她是這麼地渴望它!為何這最危險的陷阱卻是最甜美的誘惑!

  狂暴的欲求使他盲目,他用一雙大手固定住她扭動的臀後,連連衝擊。在茫然的眩然中,她感覺到身軀下堅硬的地板弄痛了肩膀,正當她的意識慢慢回復,得以 檢視自己的投降時,他更加用力而激烈地抓緊了她。她本能地攀住他,用她的雙手、雙腿和溫暖包住他。他粗澀、繃緊的吼聲轉為深沈、有節奏的低吟,然後變成急 促、不均勻的呼吸聲,最後,他軟癱在她身上,把她重重地壓在地板上。

  在這廣闊且微暗的大廳中,只有他倆不規則的呼吸聲打破一室的寂靜。他漸趨平緩的心跳與她的心跳相呼應,炙熱的赤裸肌膚相互契合。她感到汗水淋漓,而體內的濕潤猛地使她醒悟到,他們沒有做任何預防措施。

  她的心猛然糾結,但又隨即冷靜下來。她的月經剛剛結束,所以不太可能受孕。但是一旦她確定自己不會懷孕,一股失落感與感傷立刻攫獲她,彷彿她情願受孕。

  “依莎?"

  她沒有睜開眼睛,因為還沒有準備好面對現實,她不要放開他,但卻不得不放開。

  他以手肘撐起上半身,她可以感受到他藍眸敏銳的視線,但她仍抓住緊閉在雙眼後的安全世界不放。

  她感覺到他的移動,試著抓住他,但他抬起身離開了她。他慢慢抽離她時,她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臀部依依留戀。因為再也沒有退避的地方,她張 開雙眼,默默地迎上他的凝視。他臉上儘是滿足性欲後的奇妙、昏沈的表情,她知道那必定也表現在她的臉上,但在他眼中的,卻是掠奪性的專注,彷彿知道他的獵 物雖被擒獲,卻仍未被征服。

  他的精明幹練全派不上用場,每當她以挑釁的眼光看著他時,他總是如此。他的嘴苦澀地扭曲著,從她身邊跪起,穿回褲子,然後輕鬆地站起來,把她從地上拉起。她被卷到腰上的裙子滑落到正常的位置。依莎本能地夾緊雙腿,止住腿間的濕潤。

  冷棠脫下襯衫遞給她,然後彎身拾起她的內褲塞進她手裏說:“把衣服脫掉,換上我的襯衫,這裏愈來愈熱了,寬鬆的衣服會使妳舒服一點的。"

  她沈默地轉過身,拿起手電筒走進女洗手間。她的雙膝不聽使喚地抖著,腹部因他剛才強猛的佔有而悸動。他並沒有弄痛她,但她似乎仍能感覺到他在她的體內。

  在手電筒微弱的照明下,她瞪著自己鏡中如鬼魅的影像。她的雙眼深陷而且陰暗,頭髮鬆散而淩亂地披在肩上。她錯亂地將頭髮撥到耳後,瞪著自己,接著,把臉埋進雙手。

  她如何能再回到那裏?天,她怎麼如此愚蠢?和他獨處不過一個小時,就在地板上和他發生關係,像一對失控的動物。她甚至不能責怪他;不,是她先主動摟住他,把自己的臀貼向他的,因為那時他想抽身,又要問她問題,而她則得到了她所要的。

  她感到既羞恥又興奮,她羞恥自己拿性當作回避的手段……或者只是羞恥自己拿它當作藉口,去做渴望已久的事。她對他的情欲反應是如此強烈,迫不及待的需求使她放任自已而投向他。

  她的身體因完全的滿足,感到溫暖而虛弱,在熱愛餘波中微微顫抖。現在她已不在他的碰觸之下了,原先的謹慎又爬上心頭,把她向兩個極端拉扯。她曾認為做 決定是件很單純的事,雖然並不容易,但現在,她發現不論是冷棠或是自己的情感,沒有一個是單純的。

  她昏昏沈沈地脫下已然不整的衣衫,用濕紙巾擦身體,冰冷的水氣帶給她暫時的清涼,但在這密閉燠熱的洗手間裏,流汗的速度幾乎和她能擦拭掉它的速度一樣 快。很諷刺地,她不得不承認,不管她有多麼不情願,她都毫無選擇地必須再度面對他。如果她留在這裏頭,很可能會中暑。當一個女人甚至不能依賴洗手間做為安 全避護所的時候,那真是挺可悲的。噢,不過,話說回來,在他的威脅之下,她從來也沒有發現任何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她才剛穿上內褲,門就被猛地摔開。冷棠斜倚在門上,龐大的身軀擋住大部份由大廳透過來的亮光,只有一絲微涼的空氣滲入那微弱的氣流刷過她的身體,使她 的乳頭輕微地緊繃了起來;還是因為這是他的靠近而產生的本能反應?她不想把他想成那般原始而且具有佔有性,可是她的身體卻有自己的主張。

  他當然也注意到了,他迷戀地看著她的乳房,毫不掩飾眼中的讚賞,他凝視的眼神因欲望和佔有而朦朧,但他依舊直挺挺地站在原處,彷彿感受到她的疑惑。“妳在躲避嗎?"他柔和地問。

  “拖延。"她語調輕柔地。她沒有遮掩身體,因為在他們剛做完那件事之後,這樣做會顯得很愚蠢;他並不是沒見過完全赤裸的她,他們也並非沒做過愛。而他 也已脫掉長褲,只穿著一件黑色拳擊短褲,光著腳站在她面前。他的頭髮淩亂,被汗水及洗臉時潑濺的水弄濕了。幾乎所有文明的包裝都從他身上褪去了,在這一片 酷熱中,一陣冷顫自她背脊竄起,這是另一個對他原始的男性化所引起的女性反應。她把臉撇開,以免他看到。

  他走向她,拿起他的襯衫替她穿上,然後像替小孩穿衣服一樣,幫她把扣子扣好。“妳不能待在這裏面,"他說:“熱死人了。"

  “我知道,我剛剛正要出去。"

  他把手放在她背上,帶著她向門口走去。她不知道這是他慣有的控制姿態,或者只是為防止女人逃跑的男性原始本能。大概是兩者的綜合體吧,她歎了口氣。

  看來他在她待在洗手間的時候做了不少事。她也瞭解到,自己待在裏面的時間比預計的還要久。他已經在地上把椅墊鋪好——她注意到那是一張雙人床的大小 ——而且從飲水機那兒裝了水回來。水是很受歡迎的,可是如果他以為她會乖乖地躺在那些墊子上面,他就得大失所望了。她坐在椅子上,拿起杯子小口啜飲著,當 她發現白開水竟是如此甜美時,不由得大口灌下了。

  “妳餓了嗎?"

  “不餓。"她怎麼會餓?她的神經已經緊張得令她覺得,在走出這棟大樓以前,她不可能吃得下任何東西。

  “噢,我可餓了。"他撕開一包藍莓鬆餅,邊吃邊問:“說說妳結婚的事!"

  她全身一僵,怒視著他。“那不是一樁美好姻緣,而且也不關你的事。"

  他瞥了一眼他們剛才做愛的地方。“這一點還有待商榷。這樣吧,我們試試這個方式,如果妳告訴我妳的婚姻,我就告訴妳我的,不再有任何回避,我會回答妳的問題。"

  她震驚地瞪著他。“你的婚姻?"

  他聳聳肩。“當然!見鬼了,我已經三十七歲了,當然有我的過去。"

  “你還好意思說!"她暴怒:“你指責我不告訴你我結過婚,而你卻到現在才提起你自己的?"

  他摸摸鼻側,並投給她一個靦腆的表情。“我剛剛才想到的。"他承認道。

  “那麼,我再提醒你那糊塗的豬腦袋一件事!我們對彼此掏心置腹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不再有任何瓜葛,所以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又咬了一口鬆餅。“別騙妳自己了,我們剛才做的就很有瓜葛。"

  “那只不過是性,"她反駁:“我只是因為很久沒有做愛了。"

  “我很清楚有多久,"他的藍眼銳利地盯著她,她知道冷棠不喜歡她所說的。“妳離開我以後,就沒有再和別的男人出去過。"

  她再次被激怒了。“你跟蹤我?"

  沒錯,但他不會現在告訴她。“琪琪很擔心妳,她說妳的社交生活像死水一樣——一成不變。"

  依莎哼了一聲,但情緒緩和了下來,因為琪琪的確那樣說過她好幾次。“我一直很忙。"她不在乎他是否相信,不過那倒是事實,她刻意使自己盡可能的忙碌,免得有太多時間去想他。

  “我瞭解。所以妳把公司裝潢得金碧輝煌。"

  她咬牙切齒地說,“那就是何以人們需要你那昂貴的保全系統的原因。我大肆裝潢,而你保護它們。"

  “我保護人們。"他辯解道。

  “啊——哈!所以你在貧民窟設了那麼多保全系統,因為那裏的人才會真正受到生命財產的威脅?"

  “我看得出來,我們在這件事情上無法達成共識。"

  “是你先提出來的。"

  “算我的錯!讓我們回到原先的主題上,也就是我們各自的失敗婚姻。開始問吧,妳可以問任何妳想知道的。"

  當然,最完美的回答是告訴冷棠她沒興趣知道。但那是騙人的,她不但有興趣,而且突然非常嫉妒他的前妻。她從未懷疑他有過女人,但現在她嫉妒那個曾經是 他的妻子,曾經分享他姓氏和床,並且名正言順地成為他伴侶的女人。依莎緊閉著雙唇,但她無法令自己不狠狠地瞪著他。

  冷棠歎息了一聲。“好吧,既然妳不問,我就自動告訴妳那些無聊的事好了。她的名字叫愛美,我們在大學的時候是情侶,畢業以後,我們想做些大人該做的 事,所以就結婚了。但是我常常出差,而愛美愛上一個她辦公室裏的同事;才結婚不到半年,我們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但還是又拖了一年,想看看是不是能挽回, 結果發現只不過是在浪費時間而已,離婚讓我們倆都得以解脫。故事結束!"

  她仍然瞪著他。“我甚至不知道你在哪裡上大學。"

  他又歎了一口氣。她厭倦透了他的歎氣,那就好像他正耐著脾氣面對一個無禮取鬧的女人。“加州理工學院。"

  “唉!"那解釋了他何以會對電子方面如此在行。

  “沒有小孩。"他加了一句。

  “我希望沒有!"他為了某種原因隱瞞了他所有的事情已經夠糟的了。“如果你把小孩給藏起來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他的雙眼一亮。“妳的意思是,妳原諒我了?"

  “才怪!"

  他爆笑出聲:“老天,我真想念妳!妳一點也不做作,如果妳不高興,妳就絕不放鬆,也不會假裝清純、甜蜜。"

  她拋給他一個傲慢的眼神。“我既不清純,也不甜蜜。"

  “謝天謝地!"他熱烈地說,然後往後一靠,雙手攤開,雙腿向前伸展成完全放鬆的姿態,“好了,現在輪到妳了。告訴我所有關於妳婚姻不為人知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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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0: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開誠佈公是你的主意,不是我的。"要她重述細節、重溫噩夢,令她喉頭一緊。光是想到它,就讓她受不了,她根本做不到。

  “妳問過問題了。"

  “我問你在哪裡上大學,那又不算是在探查你的私生活。"她心煩意亂地站起來,透過巨大的窗戶往外看。雖然只有兩層薄薄的透明物體把她和他關在一起,但 那得利用一輛車子,以極可觀的速度衝撞才撞得破它。玻璃看來脆弱,實際不然;而她正好相反,她看來冷靜幹練,但在內心卻隱藏著令自己驚恐的弱點。

  “別逃。"冷棠柔柔地警告她。

  她站在半圓形沙發的邊緣,勉強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在逃,"她否認,但自知那不是真話,“只是走動走動感覺比較涼快。"

  冷棠無聲地站起來陪她走,他高壯碩大而近乎赤裸,黑色拳擊短褲只不過像腰布一樣,強健的胸膛佈滿胸毛,濃濃的鬈毛幾乎遮住了他小小的乳頭,如絲般的胸 毛一直往下延伸到下腹。他的一雙長腿也覆蓋著一層較直而顏色較淡的毛髮。毫無疑問地,他正處於男性的全盛時期。當依莎的視線突然集中在他的下腹時,她睜大 了雙眼,投給他錯亂而茫然的一瞥。

  他看著自己的下體,聳了聳肩,卻不停止他那磨人、冷酷的探索。“我知道,在我這個年紀不應該恢復得這麼迅速,我通常也不是這樣。"他若有所思地說:“那只是我對妳的反應,到這裏來,甜心。"他的聲音又回復了輕柔、哄慰。

  依莎狂野地想,這是不是將要演變成老套的追逐戰,但她隨即瞭解,如果她逃開,冷棠毫無疑問地會追趕而上;就像具有掠奪性的雄性,本能地去征服不情願的 雌性;只要她不跑,就可以避免發生這種可笑的事情;然而,如果她站在原地不動,也只會造成同樣的結果,所以,她唯一的選擇是要不要保有她的尊嚴。如果她不 是對他有這般強烈的感情,她大可說“不",但她已然面對過這個弱點了,而在目前的狀況下,她無法抗拒他——他們兩個都知道。

  他雙眼發亮,靠近她。“今夜,妳是我的。"他喃喃低語:“讓我至少擁有這個。在這裏,妳是無法逃開我的,妳甚至不是真的想逃開我。我們離開這裏以後, 妳可以自由選擇,但現在,妳已被迫和我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是妳的錯,就讓我們順其自然,忘掉一切吧!"

  她深深地、不平穩地吸了一口氣。“好一個心理學家,不是嗎?但是我並不是膽小鬼,我可以為自己所做的任何決定負責。"

  現在他已來到她身前,一隻手臂滑到她背後。依莎抬頭望著他淩亂的黑髮、熱情的藍眸,一顆心糾成一團。“好,"她耳語道:“就今夜,在我們還被鎖在這裏的時候。"她閉上雙眼,因期望而發抖。

  她可以讓自己擁有現在,就只有現在;她會享有他,讓自己沈溺在感官世界裏,讓夜色的黑暗守護他們,擊退思緒。很快地,她就必須再次遠離他,現在為何要再浪費珍貴的時光去和他及自己戰鬥。

  “無論發生什麼,"他抱起她時,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怪異、濃重、含糊、充滿欲情地說:“在今夜——"

  冷棠把她放低在墊子上,他低沈、粗嘎的笑聲顯得不太穩定。“無論發生什麼?"他問:“妳會放縱自己一夜狂歡嗎?"

  她以手觸摸他赤裸的胸膛。“嗯,"她咕嚕地說:“我會。"

  “貓咪,"他褪下她的內褲並將之拋向一邊,他的呼吸急促而不穩定,“今天晚上,妳不再需要它了。"

  她拉拉他的褲頭說:“你也不需要它。"

  “見鬼了,我穿上它,只因為我怕自己一絲不掛地走向妳,妳會像野貓一樣地反抗我。"他像脫掉她的底褲一樣,快速地脫掉自己的短褲。

  光是期待他那種緩慢而徹底的做愛技巧,就令她興奮不已。從她在那一夜所瞭解的,冷棠是一個很能享受並喜好延長前戲的男人。但這一次,他並未這麼做;他 分開她的腿,跪在中間,而後用力地、震撼地進入了她,那震撼傳遍全身,令她不由得緊縮了起來,以緩和那無情的入侵。

  他因她的緊繃而呻吟,更深入她,直到完全佔有她。她扭動身體,伸手想抓住他的大腿,讓他停住,但他慢慢地抽出,然後又再慢慢地推進。

  “妳的丈夫曾給妳這樣的感覺嗎?"他耳語。

  她的頭在這強烈的感官知覺中左右擺動,很難集中注意力聽他說話,“沒,沒有。"她終於歎息著說。

  “很好。"他無法掩飾聲音裏強烈的滿足感,他不喜歡別人也曾取悅她的念頭。這只有她和他所共有的;在他們第一次做愛的時候,他就已醒悟到這一點,但他需要親耳聽到她說出來,承認她從未如此回應過其他人。

  他挑逗著她,又一次慢慢地抽出,進入。“他都怎麼做?"他低喃,並完全抽離她。

  她迷蒙地張開雙眼,伸手向他,喉間低吟,想要恢復那美妙的銜接。但突然的理解使她雙眼睜大而充滿怒火,她往後退,想要坐起。“你渾蛋!"她窒息地說。

  冷棠抓住她的臀,再一次滑入她體內。“告訴我,"他冷酷地說:“他虐待妳嗎?還是用什麼方式傷害妳?他到底幹了什麼鬼事,讓妳要我付出代價?"

  依莎再度猛烈地扭開身體,她感到疲憊不堪,所有的欲望消失了。冷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掙扎著抓起他的襯衫蓋住自己,並責駡自己愚蠢到竟以為他們可以擁有這一夜,可以讓自己停留在此刻,遺忘過去及未來;她應該記得,冷棠從不放棄。

  是的,他從不放棄。所以她為何不乾脆告訴他呢?重新揭開往事並不容易,但至少他會明白,為什麼她拒絕讓別人控制她的生活,為什麼她要否認自己急切地想要給他的愛。

  她蜷起身體,頭往下靠在膝蓋上,髮絲垂落遮住臉龐。他想把她拉回懷裏,和她做愛,可是她抗拒,全身已因蜂湧而至的回憶而僵硬。

  “不要碰我!"她嘶啞地說。“如果你想要知道,就坐在那裏,但是,不要……不要碰我。"

  冷棠皺起眉頭,感到強烈的不安。他的確刻意地強迫她,可是他並不想讓她遠離他,但現在已無法挽回。他的身體仍因欲望不得紓解而緊繃,他咬緊牙,強行自製。倘若依莎在這漫長的六個月之後,準備要談了,那麼他當然要聽。

  她並沒有抬頭,但在這寂靜、幽暗的大廳中,他可以清楚地聽見她的每一個輕柔語音。

  “我是在大四的時候遇見他的,亞力,連亞力,你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不是嗎?它就在你那份可惡的報告裏。他擁有一家高級室內裝潢公司,人人都嚮往能在那裏打工。"

  她微弱的輕歎聲載滿哀愁和疲憊。“他那時三十五歲,我二十一。他英俊、世故、圓滑、自信,是公認的大眾情人和著名的裝潢專業人士。他開口約我出去時,我高興得飛上了天,簡直是得意忘形了。"

  “在他向我求婚之前,我們交往了三個月,那三個月我感覺自己像個公主一樣。他帶我遊遍各地,到最好的地方共進晚餐,他對我的每一天、每一分鐘和我做的 每一件事都極感興趣,即使一個真正的公主也不過如此了。我是處女——對一個大學女生來說,是有點不大尋常,但我一直很努力用功和打工,所以沒有時間參加太 多的社交活動;他沒有在性方面勉強我,他說可以等到我們新婚之夜,既然我一直保持貞潔,他要為我遵守傳統。"

  “讓我猜猜看,"冷棠冷冷地說:“他是個同性戀。"

  她搖搖頭。“他是名副其實的大眾情人。在我們的新婚之夜,他對我非常溫柔,我得說,他從未在那方面虧待過我。"

  “如果妳不介意,"冷棠打斷她,咬牙聲清晰可聞:“如果那不是問題所在的話,我寧可不聽妳和他的性生活。"

  依莎驚訝地抬起頭。“你在嫉妒嗎?"她小心地問。

  他以手磨擦下巴。“不完全是嫉妒,"他低語:“我就是不想聽,如果妳很享受和他做愛,去你的,沒錯,我在嫉妒!"

  她爆出大笑,嚇了自己一大跳。她從沒想過在談連亞力時,她能笑得出來,但冷棠的挫折感那麼明顯,令她實在忍俊不住。

  “每個人都有他的優點,"她和善地說:“你可以為自己感到驕傲,因為你知道,你是第一個……嗯……"

  “滿足妳。"他臉上閃過一抹靦腆。

  “我不是非常有經驗,你是我離婚以後唯一同床共枕的人。亞力之後,我就是不想讓任何人接近我。"

  她停頓,沈默在他們之間延伸。天色在太陽完全下山之後,迅速地被黑暗籠罩。在黑夜的庇護下,她感到稍微舒緩了。

  “為什麼?"冷棠終於問。

  因為有剛才的笑聲,以及在黑暗隱藏住彼此的表情之下,現在談話已變得較為容易。她感到自己逐漸放鬆,不再蜷縮起來,並從自我保護的結中舒解開了。

  “那是很奇怪的事,但是我不認為他要我耽於肉欲,他要我當他的完美公主,一個活生生、會呼吸的芭比娃娃。在我們約會的時候,我就習慣了他的保護欲,所 以一開始,他每次都要求和我一起出門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總想得出理由說為什麼我不應該接這個工作,或者那個職務,為什麼我不能繼續和他共 事。他陪我逛街、幫我選衣服……剛開始那一切顯得如此甜蜜,我的朋友都對我羡慕不已。"

  “然後,他開始找理由說,為什麼我不應該和我的朋友來往,先是這個對我不適合,然後是那個不好。我不能請他們到家裏去,他也不要我請他們,或和他們一 起午餐。他還開始盤查我的電話,一切是那麼地循序漸近,"她的語調充滿困惑:“但他是那麼溫柔。他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有很好的理由,他永遠把我放在中心, 給予我女人夢寐以求的注意力。他說,一切都是為我好。"

  冷棠開始感到不安,接著,變動了一下坐姿,往後靠向椅子,伸展開洩露他緊張情緒的姿勢。“一個變態的控制狂。"他咆哮道。

  “我想,我花了大概六個月的時間才真正注意到,除他之外,他把我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隔絕了。"她繼續說:“我開始試著平衡我們的權力,試著為我自己做決定,就算是芝蔴小事也好,例如到哪家去剪頭髮。"

  “讓我再猜猜看。他突然不再溫柔了,對不對?"

  “我換了一家美容院,而他氣瘋了,他拿走了我的車鑰匙。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到生氣,在那之前,我一直為他找理由,因為他總是那麼溫柔而且愛我。我從來 沒有反抗過他,但是當他沒收我的鑰匙時,我發了脾氣,而且對他大吼,他把我打倒在地上。"她簡潔地說。

  他猛然站了起來,一股赤裸裸的憤怒強烈地沖刷著他,他無法繼續坐在那裏假裝輕鬆。他在大廳中如猛虎般踱步,赤裸而原始,強健的肌肉隨著他的每一個舉動起伏著。

  一旦開始了,她就要全部說出來。奇怪的是,重新喚起記憶,並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傷痛,不像她回憶中或噩夢中那般無法忍受。或許是因為有人分擔而緩和了痛苦,以前她都是自己獨自面對它的。

  “我形同他的囚犯,每當我有自己的意見時,他就處罰我。處罰沒有一定的形式,大部份的時候,他打我耳光,甚至鞭打我,但有的時候,他只是對我大吼,我 從來不知道他下一步會怎麼做。那就好像他知道對我吼叫比打我更有用,因為我可以預期接下來他就要打我了,而我就會試著——噢!努力避免不要有下一次。但總 有下一次,我太緊張了,老是做些觸怒他的事,不然,他也會找得出理由。"

  “回想起來,"她慢慢地說:“實在很難相信,我曾經這麼愚蠢。當我醒悟到他所做的一切,而要開始試著反擊的時候,他已經把我給隔絕了、洗腦了。我感到 無能為力,我沒有錢、沒有朋友、也沒有車。我羞於向任何人啟齒。最糟糕的是,他讓我相信,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錯。我試著逃跑過一次,但他買通了門房監視我, 所以不到半小時他就找到我了。那次他沒有打我,只是把我綁在床上,然後離開我。我寧願他打我,而不是讓我無助地處於等他回來懲罰我的恐怖中,他打我反而讓 我感到解脫,因為那表示一切都將過去了。但是,他把我綁在那裏兩天,每次他一進入房間,我都差一點變得歇斯底里。"

  冷棠停止踱步,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但她可以感受到他放射出來的緊張。

  “他把電話上了鎖,我不能打出去,甚至不能接聽。但是有一天,他把我的眼睛打黑了一圈,我甚至不記得為什麼,反正我是動輒得咎。第二天早上,我攬鏡自 照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進了我的腦海,我知道必須逃離他,或者殺了他,我不能再那樣多活一天,或多活一個小時。"

  “我會選擇殺了他,"冷棠以平板的聲音說:“我現在還會這麼做。"

  “在那之後,一切就變得容易了。"她無視於他而喃喃地說:“我打包好行李,然後走出去。門房看見我,拿起了電話,但他突然停住了。他看著我的眼睛,把 電話掛了回去,然後幫我打開門,問我需不需要叫計程車。當我告訴他我身無分文的時候,他拿出皮夾,給了我四十塊錢。"

  “我到了婦女庇護所,那是我做過最困難、最丟臉的一件事。真的很奇怪,為什麼女人反倒是困窘的一方,而不是那些鞭打她們、對她們施暴的男人。男人認為 那是他們的權利,或者女人是活該的。但是我瞭解那些女人的感覺,因為我也是其中之一。那就好像站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所有的人看到妳是多麼的愚蠢,妳的判斷 力有多差,妳犯了多大的錯誤一樣。我在那裏遇見的女人,甚至不敢正眼看人,可是她們是受害者啊!"

  “我以一張在庇護所拍的照片,作為我被虐待的證據,很容易就離了婚。而且亞力願意做任何事情以保護他的名聲,他試著說服我回去,他給了我所有的保證, 發誓事情會有所改變。我都有點心動了。"她承認道:“但是,我不再信任自己的判斷力了,所以唯一而且安全的事,就是遠離任何浪漫情誼,特別是連亞力。"

  老天,現在一切都再明白不過了。冷棠幾乎無法呼吸,他領悟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怪不得她要逃避他。因為他太想要她了,所以想要照顧她、珍愛她、保護 她——那是一個正常男性的本能,但卻是最令她感到驚嚇的。當她需要空間的時候,他拘束了她。擁有她的決心,使他不允許任何事情阻隔在他們之間;他想要把她 和自己綁在一起,卻逼得她逃跑。

  “我不像連亞力,"他嘶啞地說:“我絕不會虧待妳,依莎,我發誓!"

  她沈默不語,他可以感受到她內心的哀怨。“我如何能信任你?"最後她問:“我又如何能相信我自己?如果我對你也做了錯誤的決定呢?不管在體格上、或是 精神上,你都比連亞力要強壯太多了,如果你真的要傷害我怎麼辦?我又該如何保護自己呢?你喜歡控制,承認愛支配別人,而且又從不談論自己。天啊,冷棠,我 愛你,可是你卻把我嚇得半死。"

  她的話讓他的心狂野澎湃。他早已知道,但這是她第一次明白地說出來——她愛他!但同時他也感到恐慌,因為他無法讓她信任他。她甚至失去了自己對評斷他人的能力和信心。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這是這輩子他第一次沒有行動計畫,沒有選擇餘地。他所有的,只有他的本能,而那些卻很可能都是錯的,至少對現在的依莎而言是如此。 他顯然把事情弄得一塌糊塗了。他試著去想像沒有她的生活,如果不能再一次擁抱她,會是怎麼樣的情景,那寂寥的景象震撼了他。即使是在過去那如處煉獄的六個 月,她完全避開了他,甚至不接他的電話,都不曾讓他有這樣的感覺,因為他一直認為,他終究會挽回她的。

  他必須擁有她,沒有任何女人能夠替代,她就是他所要的一切:優雅、潑辣、獨立,以及在床上的狂放熱情——至少,這件事情他是對的,她在他的懷抱中完全燃燒了。

  他覺得,如果他僅僅要求一段韻事,她會答應的,是那個合法而有約束力的婚姻關係使得她逃開。當他提及婚姻和孩子時,她表現得異常憤怒。她因冷棠沒有征 求她的意見就擅作主張而生氣,但事實上,是那件事情本身驚嚇了她。她是否曾感覺到他就要向她求婚了呢?發現那份檔案使她氣憤填膺,但令她奪門而出的,應該 是她想到,他不只是想和她維持單純的性關係而已。她可以接受和他的親密接觸,但害怕的卻是讓他擁有合法的權利。

  他清了清喉嚨,感覺好像正蒙著眼睛走在地雷區一樣戰戰兢兢,但他不能就此放棄。“我不談我自己是有原因的。"他吞吞吐吐地說。

  她諷刺地說:“我確信你有。"

  他無助地聳聳肩,現在他是無法和她講道理的了。好吧,此路不通。

  “我愛妳!"

  他為自己的話所震驚。事實上,早在遇見她不久之後,他就對自己承認了。但是他太久沒有說過這句話了。噢!以前他結婚的時候說過,那曾是那麼容易,而且 理所當然。現在他瞭解以前說出這句話很容易,是因為他不是真心的。當情感真切時,反倒教人難以表白。

  依莎點點頭,在黑暗之中,他無法看見她的表情。“我相信你愛我。"她回答。

  “但妳仍然不相信我不會危害妳的生活。"

  “如果我需要有人保護我免於危險,除了你,我不做第二人想。但是在一般的正常生活中,讓某個人和我親近到再次對我造成那種影響,令我感到害怕。"

  冷棠采迂迴方式,避開正面迎擊。“我們仍然可以見面呀。"他慎重地建議道。“我知道我進行得太快了,我會慢下來,而且不會強迫妳做任何承諾。"

  “那對你不公平,你要的是婚姻。"

  “我要妳,"他魯莽地說:“不管合不合法。我們在床上是絕配,而且我們都能享受彼此的陪伴。更何況,我們在一起很愉快,如果結婚讓妳畏縮,我們可以不結婚。"

  “你只要一段韻事?"她需要弄明白他的意圖。

  “見鬼了,不是!我要一切!戒指、孩子、全部都要;但是如果我只能擁有一段韻事,我會接受。妳說怎樣?"

  她沈默了許久,想了又想,最後終於歎了口氣:“我覺得現在最好不要做任何決定,因為現在的情況太特殊了。等電力恢復,我們都回到正常生活以後,我再做決定。"

  冷棠永遠能把損失減到最少。他向她跨近一步,“但我仍然擁有今晚,"他的聲音低沈:“而且我不打算浪費任何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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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0: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今晚和那一夜很像,只是更加熱情了。冷棠和她做愛,直到她因愉悅而失聲尖叫,然後再愛撫她,使她忘卻困窘。黑暗如繭包裹著他們,隔離時空,讓一切的可能 都發生。數個小時似乎永無止盡,時間彷彿脫離了文明人類所發明的計算方式。外面的街道依舊空蕩;他沒有再打開收音機,他不要外面的世界介入他們,而她也不 要。

  縱然大廳的頂層挑高,讓熱氣得以往上升,但還是使人熱得睡不著。他們並躺在墊子上交談,聲音低緩、細語喃喃。冷棠的一雙大手未曾離開她赤裸的身體,依 莎也盡情迷失在這魔法般的夜晚中。她逐漸感到昏沈,但當他在濃厚、炙熱的黑暗中覆在她身上時,睡意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一雙手撫摸、探索,直到她不住地 扭動,他的做愛如今夜般熱氣騰騰,不斷爬升。她在黑暗中放開所有的禁忌,不但讓他對她為所欲為,自己也深深沈緬其中。她身上沒有任何一寸是他沒有徹底探索 過的。

  黎明帶來陽光和持續增高的氣溫,而電力仍未回復。雖然她知道外面的人無法透過反光玻璃看見他們,但她還是很高興能在他們小小的巢穴裏得到遮避。依莎堅 持要去燠熱窒人的洗手間裏清洗,雖然她知道有冷棠不耐煩地等在外頭,她是不可能真的清洗乾淨的,難道這個男人從不疲倦嗎?

  她被其他人的聲音嚇得全身一僵,慌張得以為就要被人當場逮住她一絲不掛。電力恢復了嗎?不可能,因為洗手間還是黑的;還是守衛在離開前把這裏的燈給關掉了?她甚至沒想到去試試開關。

  然後她聽到熟悉的台呼而放鬆了,是收音機!她對自己被嚇到而生氣,也對冷棠生氣,因為都是他造成的,她氣得衝出去,“我差點就心臟病發作了,"她吼著:“我以為有人進來,抓到我在洗手間裏面一絲不掛。"

  冷棠笑道:“那我怎麼辦?我和妳一樣沒穿衣服。"

  他仍舊大方地躺在墊子上,對他的裸露毫不在意。她往下看看自己,然後大笑著說:“我真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

  他凝視著她,想說“以後可以告訴我們的孫子這件事。",但他把這句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不會想聽的,而且他也承諾過不逼她。他伸出手握住她,她慢慢地和他一起倒在墊子上,沈入他的懷中。

  “新聞怎麼說?"

  “雖然有幾件零星的竊盜案,但達拉斯顯得相當平靜。其他地方也差不多,就是天氣熱得讓人提不起勁做任何事。"

  “哦,真的嗎?"她投給他斜斜的一瞥。

  他縱聲大笑,敏捷地把她轉過身來。“新聞還說什麼?"她提示他。

  他用鼻子磨擦她的頸項,吸取她女性甜美的氣息。“噢,那個呀。從德州到東岸國家警衛隊,全線待命。在邁阿密有幾起暴動,但都被控制住了。"

  “我以為你剛才說過,事情相當平靜。"

  “是很平靜。全國有四分之一都陷在停電的情況下,這樣已經那算是平靜得離譜了。"他不想提起斷電的事。有依莎一絲不掛的在他身下,比最醇的烈酒還令他 沈醉。他吻她,感受到她立即的回應,他調整她的姿勢,平穩地滑入了她。她也調整自已迎合他,使他感覺到她內部肌肉美妙的收縮,她的手指掐入他的肩膀,拱身 和他做更親密的結合。他的感覺淹沒了他,他希望電力永遠不要恢復。

  之後,她打了一個呵欠,並把頭輕靠在他的肩上。“廣播有沒有說電力公司什麼時候可以恢復供電?"

  “大概在下午的時候。"

  這麼快?她感到有些憤慨,好像一段預定好的假期被無端減縮了。但,這並不是假期,對很多人來說,它甚至是一個災難;電對某些身處病困的人而言,很可能是生死存亡的關鍵。倘若他們能擁有的只是短短幾個小時的話,她決心要儘量的把握。

  他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除了堅持他們必須正常飲水之外,他一直將她留在臂彎裏,甚至在他終於感到疲累而休息片刻的時候,他始終保持在她體內。依莎累得 無法思考,只能全憑感覺。如果她沒在他眼中看見和她一樣的迷醉神采,冷棠對她的感官支配,一定會使她警醒,但現在,他並非正在對她做些什麼,而是他們正在 分享彼此。

  他們昏睡著,不顧燠熱而使汗水淋漓的身體緊緊地交纏,互相黏貼在一起。

  冷空氣刷遍她的身體,她在顫抖中醒來。

  冷棠坐了起來。“電來了。"他抬頭瞄向屋頂上的燈,在停電數個小時後,它們顯得格外耀眼。他看看手錶:“七點了。"

  “太快了,"她暴躁地說:“他們說電下午才會來的。"

  “他們大概預留了一點時間以防萬一。"

  在這一片人造燈光中,她感到異常的暴露。依莎快速穿上衣服,看著那雙被遺棄的絲襪,嫌惡地將它揉成一團,丟進垃圾筒裏。

  “現在怎麼辦?"她把頭髮撩到頸後。

  冷棠拉上褲子的拉鏈,“現在,我們回家。"

  “怎麼回?要打電話給警衛嗎?"

  “噢,晚一點我會打給他們,有些事情要和他們說。但是現在電來了,我可以把我們弄出這裏。"

  他放進電腦磁片切入系統時,依莎急忙把傢俱排回去,並把墊子放回原來的地方。想到有人可能會發現他們在大廳築的愛巢,一抹紅暈襲上了她的臉頰,她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再次走進這個大廳而不臉紅。

  冷棠輸入了一個指令而得以打開側門時,他滿意地咕噥了一聲:“走吧。"

  他攫起依莎的手,刻不容緩地把她強拉出去,使她差點沒抓到她的皮包。眩目的陽光令她猛眨眼睛,人行道上蒸騰的熱氣燒灼著。“我們不能讓大樓的門開著。"她抗議。

  “我沒讓它開著,門一關上,它就會自動上鎖的。"他握著她的手臂,帶她走過轉角、跨到對街、走向停車場。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把她塞進他的汽車裏了。“我自己有車!"她憤然地說。

  “我知道!別擔心,車不會丟的。可是我們不知道是不是全市都正常供電了,也不知道妳住的地方現在是什麼狀況,在我知道妳一切沒問題之前,我要妳和我在一起。"

  這種高壓手段在以往會令她不安,但現在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影響。或許是因為她太睏了,也或者他說得對,不管理由是什麼,她已在座位上放鬆,並閉上了眼。

  在開往她公寓的路上,交通意外的流暢,路上所花的時間甚至比平常還短。他跟著她進入公寓,她也沒有提出抗議。屋子裏面一切正常,冷氣機轟轟地和滯留的熱氣作戰。

  “去洗個澡吧。"

  她眨了眨眼看著他。“什麼?"

  他把她轉向臥室,“洗澡!我們兩個要洗個舒服、涼爽的澡,那會讓我感覺好多了,相信我,我們有一點脫水了。"

  他們的協議本來只限定昨天晚上,但既然已延續到白天,她想再讓它延長一點,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她讓他替自己脫掉衣服,當他也脫光爬進浴缸時,她毫不意 外。淋浴的水冷得足以讓人感冒,但感覺棒透了;她轉個身,讓水流過背脊,然後頭往後仰,水流就沁入了汗水糾結的髮絲。

  “感覺不錯吧?"他低喃,雙手同時滑過她的全身。若非他未使用肥皂,她會以為他正在幫她洗澡。

  “嗯。"他低下頭,依莎抬起頭回答,如果自己能一直保持這樣就好了,她想著,吻他、也被他吻……他的手臂圈住了她,感覺是如此親密,所有的煩憂都被推到一邊……

  冷水浴不止使他們在某一方面復活;突然地,他將她抱起抵在牆上,然後長趨直入,使她倒抽一口氣。這一次,他一點都不緩慢磨人,他激烈地愛她,和昨天在地板上一般狂野,就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稍後他們上了床,他幫她吹乾頭髮。當他把她放在涼爽、柔軟的床單上時,她已經幾乎張不開眼睛了。她歎息一聲,每一絲肌肉都放鬆了,而且立刻就沈入睡夢中,不知道他也滑進了床,睡在她身旁。

  她醒來看到他時,竟然不感到訝異。她讓眼光在他強壯的體魄上遊移。他需要刮鬍子了,黑色的胡渣布成一道陰影;他的頭髮淩亂,緊閉雙眼的他,看起來竟像 幼兒一樣脆弱。好奇怪,她從未把冷棠和脆弱聯想在一起,甚至沒有想過任何形式的柔和。雖然他在很急切的時候,依然很溫柔地對待她,但那一點也不像亞力所表 現的溫和。她現在終於明白,亞力之所以溫和,是因為他不要她有任何熱情反應,他只要她當個洋娃娃,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擺在那裏展覽,以滿足他的自大心 理。而冷棠呢,他和她一樣,從來無法抑制自己的熱情。

  她的身體因他的靠近而發抖,在半睡半醒之際,她推了推他。他立刻張開雙眼,“有什麼不對勁嗎?"

  “一大堆。"她滑到他身上,感受到他雙腿間的立即反應。“至少有……"她看看時鐘,電力恢復後,她還沒來得及重新設定它。“老天,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她把手伸到他的兩腿中間,使得他猛抽一口氣,當她引導他進入時,他的背拱起。

  “天!我很抱歉。"他激情地表示。她在他身上擺動時,冷棠勉強壓抑住呻吟的衝動。這就是他所認識的依莎,毫不掩飾自己的熱情,一些些的淫蕩,和純然的欲情。她令他因極樂而為之暈眩。

  她的雙眼微閉,唇瓣因他的親吻而腫脹微翹,黑髮也散落在肩上。他凝視她的表情隨著每一個緩慢的擺動而繃緊,眼睛也陶醉地閉上。“就為了這樣的感覺,"她喃喃地說:“我喜歡在上面。"

  他伸手抓住床頭杆,強健的上臂肌肉鼓起。“不論我如何苦苦哀求?"

  “不論你說什麼。"她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她的神經末端傳來另一陣猛烈的抽搐,令她喘息不已。

  “很好!"冷棠拱起身體,幾乎將她抬離床面。“那我就不怕說了什麼使得妳停下來了。"

  他沒有。當她精疲力竭地癱在他胸前時,他倆都在極度的快感中失去知覺了。他的手用力插進她的鬈發中,並緊緊地抱住她。她吸取他皮膚上帶著麝香的熱氣, 以最輕微的動作,用臉頰磨擦他胸前的鬈毛。她可以感覺到他怦然的猛烈心跳正逐漸回復正常,他們再度睡著了,然後在黃昏的餘暉中醒來,再一次昏沈沈地做愛。

  他起身打開櫃子上的電視機,然後回到床上抱住她一起看新聞。不出所料地,都是關於斷電的事。她感到有點好笑,雖然她無可避免地被捲入了這一場意外,但 好像全國性危機在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無可避免,她想,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她感到一切都那麼不切實際。在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裏,她的注意力並未集中在停電這 件事上,而是在冷棠身上。

  新聞播報員說,全面斷電已經在黃金工業地帶造成電力供應上的大混亂。熱浪、用電尖峯和太陽熱力共同造成電力過度的負荷和短路,徹底破壞了電力網路;依莎感覺自己的電路也因冷棠高壓電般的做愛,而受到了嚴重的損害。

  他整個晚上都陪著她,他沒徵求她的同意,她也沒告訴他不可以。她知道自己在拖延那不可避免的事,但是這個時候,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當黎明到來,他們知道,暫停時間已到,現實不容人再躲避。

  “現在呢?"他輕輕地問。

  她喝了口咖啡,邊向窗戶往外望。今天是星期六,他們都不用工作,不過冷棠一下床就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他的屬下。她知道只要她說“留下來",他們就會繼續 在床上待上一整個週末。那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可是,星期一到來時,那只會使一切變得更為困難。

  “我看不出事情有什麼改變。"她最後說。

  “該死!依莎!"他站起身,全身緊繃,“妳敢說我和連亞力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嗎?"

  “你非常喜歡支配人。"

  “妳愛我!"

  “當時,我也以為我愛他。如果我又錯了呢?"她瞪著大而空洞的眼:“你完全不能瞭解,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活會有多可怕。我寧願死掉,也不想那樣再來一 次。我不知道我是否負擔得起給你一個機會,我仍然不認識你,至少像你認識我那樣深。你是那麼神秘,而我不知道真正的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我不認識你,我 又如何能信任你呢?"

  “那麼,如果妳認識我呢?"他粗嘎地說:“如果妳知道了我所有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他們彼此對望,吃吃地大笑,“你知不知道,我們在短短的幾句話裏,說了一大堆認識不認識。"

  “至少我們曉得是什麼意思。"他說著,而她呻吟了一下,然後他們又開始大笑。他停住笑的時候,又伸手滑入她的頭髮,扣住她的頸背。“讓我試試看,"他央求道:“再給我一個機會,改變妳的心意。"

  “那意思是說,如果不成功,你就會停止嘗試?"她苦澀地問,然後因他的表情而笑了,“噢!棠,你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放棄,對不對?"

  他聳聳肩。“我從來沒有想要一個人,想到像要妳一樣。"他回給她一個同樣苦澀的微笑,“但至少我有些進展了,妳已經又叫我棠了。"

  他穿上衣服,並在出門前給了她一吻,“我會儘快回來,在妳做最後決定之前,我有些東西要給妳看。"

  他出去後,她關上門,靠在門上。最後的決定?她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對她而言,六個月以前她就做了最後的決定了。但為何她卻有個感覺,除非她給冷棠他要的答案,否則往後的幾年,她得一直向冷棠解釋她拒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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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1: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星期日清晨大約五點的時候,門鈴響了。依莎不穩地絆倒在床邊,迷惑地瞪著鐘。她記得自己把時間設定好了,但顯然是弄錯了。誰會在清晨四點四十五分按她的門鈴?

  “冷棠。"她抱怨地喃喃低語,邊搖搖晃晃地走去開門。

  雖然知道是他,她還是先看看窺伺孔確認。她一邊打呵欠一邊打開了門鎖和門:“你不能等幾個小時後再來嗎?"她發牢騷,並到廚房去煮咖啡。如果她必須在這個時候面對他,她需要比現在清醒些才行。

  “不行!"他說:“我到現在還沒睡覺,我想先把這件事解決。"

  她自己也沒睡多久;昨天早上他離開後,她想了很久,焦躁不安地無法做任何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領悟到自己是獨自一人。冷棠和她在一起整整三十六個小 時,在他們睡覺的時候,在他們做愛、談話、爭辯、笑鬧的時候,他一直都抱著她。斷電迫使他們被關在燠熱的房中親熱,迫使她探索過往夢魘,甚至迫使她妥協。

  床似乎是太大、太冷、太空蕩了。第一次,她開始懷疑和冷棠分離是否是正確的決定。冷棠確實不同於連亞力。和他在一起令她感到非常安全,而且被珍愛;至少在肉體方面,她不認為冷棠會傷害她。

  但是他性格中的神秘和堅持主控,使她深感憂慮。她可以稍稍認同他喜歡控制的心理;畢竟,她自己對這一點也有些熱衷。問題是,她曾經很努力地找回自我, 如何能冒險再度失去?冷棠一如浪潮般毫不退讓,他可以屈服所有較他軟弱的人。她不知道他生命中有無任何重大轉折,是什麼造就成今日的他?如果他隱瞞了些她 不能接受的事情,又該怎麼辦?如果在他心靈深處有不為人知的陰暗面,而他可以控制著它,直到她再也無法保護自己的時候,又怎麼辦?

  她對婚姻不抱任何幻想,即使在這個時代,婚姻依舊給予男人駕馭妻子的權力。人們不願意介入家庭糾紛,即使一個男人把他弱小的妻子打得半死,也沒人愛管 閒事。有些員警部門已開始重視這種問題,但它根本比不上街頭暴力、毒品,和高速公路大屠殺的重要性。她看得出來,一個女人被打得鼻青臉腫或折斷手臂,也無 法和那些相提並論的。

  冷棠要的卻是婚姻。如果他們的關係持續下去,也許他在短時間內不會提到它——最多一個星期——但他一定會得寸進尺,鍥而不捨以求達到目的。她太愛他 了,所以她知道自己終究會屈服,那也是為什麼她必須現在就做最後的決定。如果答案是不,她還有足夠的力量離開他,對她而言這樣最好。如果她等待,只會日益 動搖自己的決心。

  她準備咖啡的時候,他一直保持沈默,直到整室溢滿咖啡的濃醇香味。

  “我們坐下來吧。"他把手提箱放在桌上,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它。

  她搖了搖頭。“如果我必須思考,至少得等我喝完咖啡。"

  他噘起唇。“我覺得如果在妳大腦不清醒,而全憑本能的時候,我的機會比較大。"

  “你是說荷爾蒙作祟。"

  “我也身受其苦啊!"他疲倦地摸摸胡鬢,歎了口氣,“我想我也該喝杯咖啡。"

  他已換過衣服了,一條老舊的牛仔褲搭配柔軟的白色棉質襯衫。他的眼睛有著黑眼圈,而且因缺乏睡眠而帶著紅絲;此外,顯然自斷電當天就沒刮過的鬍子,濃濃的黑胡渣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流氓,事實上,他看起來就和他所雇用的人沒什麼兩樣。

  咖啡煮好後,她倒了兩杯,一杯給他,她拿起另外一杯,坐到餐桌前,小心啜著滾燙的液體。

  他打開手提箱,拿出兩個公文袋,其中一個較薄,另一個大約有一寸厚,他把薄的公文袋推向她。“好吧,先看這一份。"

  她打開公文袋,並抬起眉頭,基本上那是一份和她的調查報告相同的檔案,只不過調查的對象是他,而且也較簡要,說是概要簡介也不為過。但即使如此,還是 有一段空白。上面有他的名字、生日、出生地點、社會安全號碼、健康狀況、教育程度和目前工作情形,對他短暫的婚姻也只概略提及。除了那些之外,從冷棠離婚 以後到開創保全事業之中這段時間,他似乎根本不存在。

  “你有十五年的時間都躲在冷凍庫裏嗎?"她把那份檔案丟還給他:“謝謝你的用心,但如果要讓我認識你,這裏面還少了點什麼。"

  他面帶苦澀地看著她,笑道:“很少人在清晨五點的時候就能有這麼尖銳的幽默感。"

  “在五點的時候,我唯一能擁有的就是幽默。"

  “我會記得。"他喃喃地說,然後把較厚的那一個公文袋推向她,“這裏面的資料是妳調查不到的。"

  她的興趣驟然提升,隨即撕開牛皮紙袋的封口,在她面前的檔和一般檔不同,涵蓋了影印和傳真檔。她看著其中一張,然後驚訝地看向他,“政府檔,嗯?"

  “我得透過一個夥伴幫我弄出檔案迭過來給我。那裏面沒有洩露任何國家機密,但為了我的安全,這些資料被列為機密。我原本也可以切入電腦系統,但那是違法的,所以花了一點時間才弄齊。"

  “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她不確定自己真的想知道。在沮喪於他的不坦然之後,現在他的生命就明白地展現在她眼前之際,她突然不那麼熱衷地想要知道一切了。如果他曾經被槍擊,如果他曾陷入某種危難……那將會帶給她更多的噩夢。

  “不像好萊塢電影拍的那種。"

  “真教人失望啊!你是說你不是密探?"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那是好萊塢的名詞;在我們這一行裏,叫做野戰偵探。不過,我不是做那個。我只搜集情報,設立監視和安全系統,和反恐怖主義小組合作——這可不像妳和朋友下班之後在酒吧裏閒聊的那種工作。"

  “我明白了!你已養成習慣,不談你自己或你的工作。"

  “那不單單是一個習慣,它意謂著某些人的生命。我現在仍然不談,因為我還有認識的人在做這一行。資料是政府最重要的資產,也是最危險的。"

  她敲敲那份檔案。“那麼,你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

  “因為我信任妳。"他簡潔地說,然後笑容在他臉上漾開,“因為我想妳不會相信我,如果我告訴妳『我不能談我自己,妳知道,政府機密,要非常小心。』妳不大笑才怪。那就好像妳在單身酒吧裏聽到某人在虛張聲勢,嘩眾取寵一樣。"

  她大略翻了幾頁後說:“你說得對,我不會相信,沒有多少人從事這種工作。"

  他聳聳肩。“像我所說的,我進了加州理工學院,而且我對以前所做的很在行。"

  “以前?"她懷疑地問:“你現在仍然做這種工作,只不過不是替政府做事,而是為你自己做罷了。"一個念頭突然浮現她的腦中:“你所雇用的人,他們——"

  “有幾個是。"他承認。

  “比如說,那個機車騎士。"

  他大笑。“對,如果我和他不熟的話,會雇用那樣子的人嗎?他倒真是一個偵探呢!"

  “那些人退休之後,就到你那兒工作嗎?"

  “不是的!我這裏不是政府雇員中途之家。我追蹤他們的下落,並和他們接觸,看他們是否有興趣為我工作。他們大都很平凡,對他們來說,差別只是從一個電腦工作轉到另外一個工作罷了。"

  她蓋上那份檔案,並把它推開。冷棠警覺地看著她:“妳不看嗎?"

  “不!我不需要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和細節,大致瞭解就夠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往後靠。“好吧,就這樣了,我已經盡力了!我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讓妳相信,或證明給妳看,我絕不會像連亞力那樣對待妳。我知道自己不會,但是妳才是那個必須相信的人。依莎甜心,嫁給我好嗎?"

  她無法抑制地爆笑出來,她知道這不是一個女人面對求婚時應該有的反應,但這毫不退讓的特性,是多麼典型的冷棠啊!她可能在往後的每一天,都會聽到同樣 的問題,直到他得到滿意的答案,不然就是她在那種壓力之下發瘋。對她而言,看到那份檔案的意義遠超過他所能瞭解的,不是因為它填滿了他生命中的空白部份, 而是冷棠對她的信任。

  她努力鎮靜下來,嚴肅地看著他。不管怎麼說,在斷電的那段時間,她瞭解,即使在這麼多年以後,連亞力仍然深深地影響著她。在那一個燠熱難當的晚上,她 被迫面對以前所發生的事情,去探討它,而那也是她第一次領悟到亞力仍然影響著她。因為亞力,她不敢真正地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她依然害怕,但突然之間,她更 怕失去她所擁有的。她充滿愛意地看著他,想著她有可能會失去冷棠。是的,如果她不能欣賞他給予她的愛,她真的有可能會失去他。現在是下賭注,孤注一擲的時 候了。

  在她沈默的注視下他開始忐忑不安。她深吸了一口氣:“結婚?不是先住在一起,看看可不可行?"

  “不!是結婚!愛和榮譽的誓約,直到死亡。"

  她感到有些生氣,一旦他下定了決心,就和石頭一樣硬得無可轉寰。“你會死得比你想像的要快多了。"她喃喃地說。

  “如果妳是造成我早死的那個人,我無所謂,因為我知道妳會用什麼方式。"他的臉上閃過一抹驚人的情欲饑渴,並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然後他凝聚意志,舉起右手說:“我發誓,我會是一個好丈夫,像妳這樣的女人需要空間。"

  她本來正喝著咖啡,聽到他的話,竟猛然嗆了一大口,害得她又咳又喘。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為何從來都不給我任何空間?"她大吼。

  “因為我怕給妳太多空間妳會推開我。"他投給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招認了他的脆弱,並把手伸向她,“妳也嚇壞我了,我好害怕妳會決定離我而去。"

  她雙臂交叉,怒目而視,拒絕他伸出的手。“如果你以為會得到一個小奴隸,那你可就錯了,我不會替你收拾善後,我不喜歡煮飯,而且我不能忍受丟得到處都是的髒衣服。"

  她說話的同時,一抹近乎得意的狂喜笑容在他臉上逐漸擴展開來;但他只是柔柔地說:“就一個男人來說,我相當乾淨了。"

  “那不夠好,你聽到我限定的範圍了。"

  他歎了口氣。“好吧!我們把它寫在結婚誓約中,我會收拾我的衣服,保證洗臉臺上的胡渣會清乾淨;也會放下馬桶蓋,我會和孩子們一起起床——"

  “孩子們?"她敏感地插嘴。

  他抬了抬眉毛,她壓抑住笑容。老天!和他交涉真令人興奮。“好吧!"她退讓:“孩子們,但是不超過兩個。"

  “兩個聽起來不錯。成交?"

  她假裝考慮後說:“成交!"然後他們莊嚴地握握手。

  冷棠滿足地歎了口氣,然後把她拉進懷裏;他擁吻她直到她的雙膝虛軟。當他抬起頭時,臉上掛著笑容,“對了,告訴妳一件事,其實我一直知道怎麼變更我設定的程式。"

  她把手放在他粗糙的下顎上,再次吻他。“我知道。"她裝模作樣地說。

  一個小時以後,他從枕頭上抬起頭瞪著她說:“妳不可能知道。"

  “我不確定,但是我曾懷疑。"她伸了伸懶腰,感到慵懶而滿足,全身因愉悅和留戀不去的熱氣而悸動。

  他拉近她,在她額上留下一吻。“六個月!"他埋怨道:“直到可惡的斷電才使妳和我溝通。"

  “我倒很高興先前的斷電,"她喃喃地說:“要不是斷電,我不會被迫和你在一起那麼久。"

  “妳的意思是,如果沒有斷電,我們就永遠沒辦法自己解決嗎?"

  “我不會讓你有接近我的機會,"她認真地說:“我不是在玩什麼把戲,棠。我怕死你了,也怕再度失去我自己,如果不是發生斷電,你不會有機會說服我的。"

  “那麼,感謝負荷過度的電力網吧!"他低語:“但是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會逮到妳的。"

  “除非你綁架我。"她潑辣地說。

  他全身僵硬,他的靜默使她疑心地抬起頭瞪著他。他試著裝出無辜的表情,然後又放棄了,因為她顯然不相信。

  “如果星期四妳拒絕和我共進晚餐的話,我本來計畫在這個週末要綁架妳的。"他略帶靦腆地說。

  “啊——哈,我就懷疑你那天下午設計我。"

  “如果女人不肯把白天的時間給她的男人,那個男人總得採取行動。"他喃喃地說:“我被逼急了。"

  她說:“現在是六點半。"

  一抹短暫的困惑閃現在他臉上,然後他瞄向時鐘,“沒錯!"他滿足地笑了,她剛給了他白天的時間——而且超乎他所要求的。他以一個柔軟的扭轉動作,把她絆在糾成螺旋狀的床單中,然後彎下身來。

  “我愛妳!"他粗魯地說:“但我仍然沒聽到我一直等待的肯定答案。"

  “我已經同意了。我們達成了協定。"

  “我知道,但是我比較傳統。梅依莎,妳願意嫁給我嗎?"

  她猶豫了一秒鐘。她再也不是連亞力的受害者了。“是的,冷棠,我當然願意!"

  他低下頭親吻她……他再抬起頭時,他們都費力地呼吸著,而且知道還要再好一會兒,他們才下得了床。他向時鐘瞥了一眼:“差不多九點的時候,"他喃喃地說:“提醒我打幾個電話取消綁架計畫。"

  她大笑,而且一直笑到他猛力地進入她時,才轉笑聲為愉悅的輕喊,當他決心要把他們帶到狂喜的極致時,他們迷失在彼此之間。她曾害怕他的某些特質,但現 在她知道,那些特質正是使他成為可以終生依靠的男人。當她雙手摟著他的肩頭,一抹微弱的回聲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感謝電力過度負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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