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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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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維琴尼亞‧荷莉]婚姻的獎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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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5 03:06: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蕾莎聽見敲門聲後醒來,發現傑陽已經不在床上。蘭恩拎著蕾莎的翠綠色禮服進來,數名僕人扛著浴盆和熱水跟隨其後。
        
  「早安,小姐。」蘭恩為她被上睡袍,兩名女僕走向前,掀開被單。
      
  蕾莎瞧見被單上暗紅的血漬,雙頰緋紅。那根本不是她的血,而是黎傑陽的!
        
  「你必須趕快沐浴淨身,小姐。依蓮夫人和依依很快會端著早餐過來。天知道今天早上會有多少人想要來看你!新娘一向是最令人好奇的,這床被單會讓城堡裡的人有得談了!」
      
  蕾莎剛剛洗完澡,換上綠色禮服,將長髮綰成法國髻,訪客也已經臨門了。依蓮夫人在她額頭印下個吻,依依擁緊了她。「你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了!」
      
  依蓮瞭解地微笑。「她再也不會和以前一樣了。我敢說她會覺得自己成熟、懂事多了。婚姻會改變女人,親愛的。你看起來容光煥發!」
      
  傑陽大步走進房內。他穿著一件華麗的織錦外套,對室內的眾位女士和悅地微笑。「我來送給我美麗的新娘清晨的禮物。」他溫柔地道,將一個天鵝絨小袋放在蕾莎的掌中,俯身在她的掌心虔誠地印下個吻。
      
  蕾莎強迫自己裝作不為所動,打開天鵝絨小袋。那是個黃金頸圈,雕刻著繁複細緻的塞特爾圖案,鏈墜是塊瑩綠如滴的翡翠。女士們齊聲驚歎著項鏈的美。蕾莎對鏡戴上頸圈,而它完美地適合她修長的頸項,令她顯得有若公主般高貴。她在鏡中迎上傑陽充滿佔有慾的眼神,突然想起她曾在某處讀過頸圈是古代塞爾特人的奴隸戴的。她伸手要解開項鏈,卻看見她的丈夫受傷的神情。
        
  「我希望我不在的期間,你能夠戴著它。」他柔聲道。
        
  「不在?」
      
  他的唇角浮現懊惱的笑意。「我是皇家的執事,親愛的。我必須比王子先到倫敦,將宮殿打理妥當。你可以在肯尼衛斯過完聖誕節,之後和孟家人一起前往倫敦。」傑陽說得彷彿他完全是為了蕾莎的快樂著想,但事實是他無法忍受再和她同床共枕,不行使婚姻的權利。
        
  「我們走吧,女士們,」依蓮夫人堅定地道。「讓新婚的這一對好好道別。」
      
  剩下兩人獨處時,蕾莎立刻發作了。「你實在太會耍手段了,」她指控道。「昨晚我喝多了酒,而你無恥地佔了我的便宜!」
      
  傑陽瞧見她僵硬的姿態,知道她再度豎起心牆,意圖保護自己。他的綠眸裡盈著笑意。
    
  「蕾莎!你是個美麗的小說謊家。明明是你故意挑釁我的男性氣概,以你的意志對抗我的。雖然你曾立誓絕不屈服,我的追求卻讓你馴化了。你只是不想承認自己輸了。」
      
  她憤怒地驚喘出聲。「我仍保有我的貞操!」
      
  他咧開個笑容。「那正證明你輸了。」
        
  「你是個惡魔,黎傑陽!」
        
  「邪惡的魔鬼,」他附和。她顯得如此荏弱,牽動了他的心。他想要擁她入懷,卻又不想讓她畏縮害怕。「愛德華王子會護送你到溫莎。這段路程約八十哩,需要走上好幾天。當我們在溫莎見面時,新的一年將會開始,而我希望我們也能重新開始,蕾莎,」瞧見她不回答,他走向門口。「你可以帶『喬可』一起來,比較不會寂寞。」
      
  當他離開後,她突然感覺被拋棄了。都是他的錯!為什麼他沒有和她圓房?為什麼他沒有告訴她他愛她?答案很明顯:因為他根本不愛她。現在他擁有了她的城堡,他很滿足於兩人的婚姻僅僅是名義上的!
      
  亨利三世勃然大怒。消息傳來,他的王位繼承人已經和他的大敵結成同盟!亨利知道他必須盡快採取行動,以免被拉下王位。他要求他的弟弟艾理察立刻趕往倫敦,爭取到他的繼子卡洛特伯爵雷利查的忠誠。亨利要他在抵達倫敦後以他為首,和雷利查、司法大臣赫瑞福伯爵鮑弗雷召開會議。「理蔡,代我傳話給我那個叛徒兒子,告訴他如果不立刻終止和姓孟的陰謀勾結,我會改立他的弟弟德蒙為王位繼承人!」
      
  理察搖搖頭。「我勸你先由教宗那兒下工夫,即使你必須加倍賄賂的金額,亨利。如果教會判決牛津條款無效,多數的貴族會願意妥協,而你將可以重振王權——特別是你還有大隊傭兵供你差遣。」
      
  亨利的皇后決定返回英國,帶著愛德華十六歲的新娘伊蓮同行,深信這位年輕美麗的新娘將可以誘惑他的長子重返王家的陣營。
      
  她們搭乘理察的艦隊,上溯泰晤士河,直抵溫莎皇宮。傑陽正好在皇宮指示僕人整理房間,準備迎接王子的到來。皇后得知愛德華的執事在宮內,立刻召見了他,詢問皇太子的下落。
      
  傑陽恭敬地向英國王后行禮,心知肚明王后一點也不喜歡他——包括愛德華身邊那群「狂野的年輕人」。「愛德華王子會在數天內抵達,皇后娘娘。他一定會很高興看到你。」
        
  「我問你他現在在哪裡,執事。」
        
  「他剛剛由威爾斯戰勝歸來。我們和邊區領主並肩作戰,而他們也熱情地款待王子。」傑陽明智地不提起肯尼衛斯堡。
        
  「吩咐僕人準備好伊蓮王子妃的寢居,執事。你應該要知道,這裡已經不再是單身漢的天堂了。」她警生口道。
      
  「的確,皇后娘娘。我也已經是個已婚男人,我的妻子將會很樂意服侍伊蓮王子妃。」
      
  「你娶的是誰?」
      
  「陸蕾莎小姐,皇后娘娘。」
      
  皇后瞇起眼睛。如果新娘姓陸,那意味著她是個女繼承人。黎傑陽已經太過富有,而財富意味著權勢。她必須設法除去她兒子身邊這位野心勃勃的執事!
      
  傑陽立刻派格非送信給王子,讓他有心理準備。此外,傑陽知道愛德華原打算和麗絲在溫莎會面,暗通款曲。傑陽也寫了封短箋給蕾莎,讓她知道伊蓮王子妃來到了溫莎。他知道王子和孟家人會在伯漢德過夜,並要格非等在那裡。
      
  確定溫莎皇宮的一切準備就緒後,傑陽前往西敏寺皇宮,卻發現國王的弟弟康瓦耳公爵已住進皇宮。傑陽沒有驚動到公爵,找來僕人問話,得知公爵的船隊就泊在泰晤士河邊。不久後,他由窗口瞧見司法大臣赫瑞福伯爵率領軍隊抵達。
      
  傑陽心知不妙。明顯地司法大臣是被國王召來的,旨在阻止孟賽蒙和王子召開國會。傑陽知道他必須快馬趕回去攔截愛德華,事先警告他!
      
  由肯尼衛斯堡到倫敦的路上,蕾莎有充裕的時間重新思考她的婚姻,誠實地面對自己,以及理性地檢討她和她丈夫的關係。她無法忘記黎傑陽曾趕到波夏堡救她,並且憑一己之力整頓城堡,為她的子民伸張正義,而且在整個過程中,他從不曾漠視她,始終尊重她的意見,平等地對待她。
      
  而後他勇敢地自結冰的河裡救了她,她也允許兩人之間發展出一定的親暱。他總是令她覺得充滿自信,就算他是刻意為之,她必須承認她喜歡那種感覺。內心的某部分,她希望能重新找回他們所擁有的。
      
  她的心裡掠過一絲陰影。明天她就得離開對他有若親人的孟家人,和王子一起到溫莎。她有兩種選擇:對未來懷著恐懼,或者視之為挑戰。蕾莎挺起肩膀,驅策迅風向前,和依蓮夫人並騎。她需要一些建議。如果她不想要過著孤單、不快樂的人生,她不能和她的丈夫為敵。
      
  「依蓮夫人,你如何能在這麼多年來,一直和你的丈夫恩愛如初?」
        
  「我想那是因為我們勢均力敵,」依蓮笑道。「我從不害怕面對他,說出自己的心意。聰明的女人可以擁有很大的力量,但她必須學會善加使用。我喜歡堅持自己的意見,賽蒙也縱容我,但別誤會了,蕾莎,他才是一家之主。我學會在適當的時候讓步……但在其它時候堅持己見!」
      
  蕾莎知道依蓮將她丈夫的權勢引為己用,而她也想要這麼做。「我會非常想念你的,依蓮夫人。」
        
  「哪裡的話。你將會離開我的羽翼,像蝴蝶般展開美麗的翅膀,獲得你自己的力量。」
      
  愛德華正好策馬馳過她們身畔,並向她們行禮致意。精力充沛的他不斷來回巡視這支龐大的隊伍,確定一切安好。他和賽蒙長談數小時,還能找出時間同女士並騎。
      
  蕾莎跟隨著依蓮的視線,望向愛德華。陽光映在他閃亮的金髮和甲冑上,令他看起來就像尊金色的神祉。「真難以相信我哥哥亨利竟能生出這麼出色的兒子,感謝天他決定和賽蒙同盟。你在其中扮演極重要的角色,蕾莎。我衷心感謝你拋開對傑陽的疑慮,幫助我促成這次的結盟。」
      
  突然間,蕾莎很驕傲自己幫助了孟家人。終有一天,愛德華王子會登基為王,而且他已充分展現了王者風範。如果他能善用擁有的力量、智能和魅力,他將會成為一代明君。
      
  他們抵達伯漢德。蕾莎很高興看到格非。她接過她丈夫的信,頰生紅暈。信裡並沒有甜言蜜語,只是告訴她伊蓮王子妃已抵達溫莎堡,還有她在堡內的房間已經安排妥當。
      
  蕾莎瞧見格非也帶了信給愛德華王子,知道傑陽給她的短箋只是出於禮貌。
      
  當晚在伯漢德的大廳裡,王子和賽蒙一起討論著傑陽帶來的消息。皇后和王子妃抵達溫莎堡多久了?如果皇后由法國回來,國王是否也會回來?賽蒙全心都是即將在春天召開的國會,愛德華卻記掛著他的新娘。
      
  次日清晨,孟家人和王子的隊伍分道揚鑣。孟家人將前往德罕屋,王子和漢利則帶領他們的騎士前往溫莎堡。蕾莎和依蓮依依不捨地道別。
      
  依蓮親吻蕾莎的面頰。「等你們到西敏寺皇宮時,一定要來德罕屋看我們,它就在泰晤士河畔。」
      
  不久後,蕾莎認出朝他們疾馳而來的騎士是她的丈夫,氣息為之一屏。他先朝她致意,而且他的眼裡似乎只有她一個人。他執起她的手,送到唇邊。「歡迎抵達,蕾莎,你一天比一天更美麗了。」
      
  她心花怒放。「謝謝你,爵爺。」
      
  他掉轉馬頭,加入愛德華。蕾莎知道他一定有要事和王子商量,並很感動他先招呼她。她看著黑髮的傑陽和金髮的王子並立,想著他們真是出色的一對,渾然不覺兩人的談話裡政治暗潮洶湧。
        
  「謝謝你派格非來警告我的母親和妻子在溫莎堡等,我將會看緊我的老二。」
        
  「我專程趕來是為了另一件事,王子。昨天我到西敏寺皇宮,卻發現康瓦耳公爵理察已經在那裡,而後鮑弗雷也率領大批騎士抵達。」
        
  「老天,他們一定在陰謀策劃什麼!真遺憾孟伯爵已經和我們分開了。」
        
  「我可以騎馬趕去德罕屋通知他。」
        
  「孟伯爵有自己的探子,我相信他已經知情了,」愛德華派他的侍從找來艾漢利。「你的父親已經在西敏寺。」
      
  「我父親?」漢利用力吞嚥。「或許你可以說服他在國會裡支持你和賽蒙、貴族這一方。」
        
  「你會加入我們,一起說服他嗎?」
        
  「我?我會不計代價躲開他。我寧可帶領手下到倫敦塔,由你去西敏寺!」
        
  「今晚我們全都在溫莎過夜。明天我會單獨和理察見面——既然你沒有這個膽子。傑陽則去德罕屋,探知孟賽蒙對司法大臣抵達倫敦一事有何看法。」
      
  壯麗的溫莎堡映入眼簾,令蕾莎歎為觀止。美麗的貝德弗石建成的圓塔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小廝奔出來接待這一行貴客。他們朝王子恭敬地行禮,然而發號施令的人卻是黎傑陽這位皇家執事。
      
  蕾莎自行下馬,將「喬可」由籃子裡抱出來。傑陽和格非來到她身邊,但她謙讓道:「你還有許多事要做,我可以自己來。」
        
  「沒有任何事比你的舒適更為重要。蘭恩,讓格非代你提行李吧,」傑陽朝蕾莎行了個禮,抱起「喬可」,伸出手臂給她。「容我護送你到我們的套房。一旦有僕人服侍你後,你將有足夠的時間沐浴休息,我也可以處理我的事。」
      
  新建的亨利三世塔可說是極盡奢華之能事。他們的套房明亮寬敞,裝潢得華麗無比。它總共有兩個大房間和兩個較小的房間,其中一個是穿衣間,放有精緻雕刻的浴盆。寢室的正中央是張四柱大床,垂著綠色的幃幔。蕾莎刻意避開視線,望向窗外的小花園。
      
  傑陽放下「喬可」,讓它探索它的新家。「由這裡可以遠眺泰晤士河谷和遠處的契爾登山丘。春天來臨時,整個景色會截然不同。王室的寢居在塔樓的最上面兩層樓。國王和王后駐蹕在頂樓。我們的正上方是愛德華王子的套房,他的隔壁則是伊蓮王子妃的房間。」
      
  蕾莎轉身望著他。他曾說過他希望他們能在溫莎堡重新開始,突然間她也希望如此。她舉步走向他,但傑陽禮貌地後退,一堵看不見的牆阻隔在兩人之間。
        
  「如果你有任何需要,蕾莎,你必須開口要求。」
      
  她怔怔看著他離開。他的話裡有著雙關涵義!她脫下馬靴,朝他剛闔上的房門丟去。「開口要求!你這個惡魔,黎傑陽!會開口要求的人是你!」
      
  愛德華這一生從不曾怯於面對挑戰。他將馬匹交給侍從,大步走進新塔他的套房。他已預期著和母親會有一番爭執,並樂在其中。他打發走彎腰鞠躬的僕人,吩咐他們準備沐浴的熱水。他為自己倒了杯酒止渴,突然注意到通往相鄰套房的門微微開著。衣料窸窣聲將他吸引過去。
      
  愛德華站定在門口,怔怔地看著佇立在房中的絕世美女,心跳漏了一拍。玫瑰色的禮服襯托出她清新秀麗的完美,鬈曲的黑髮垂落及腰,絲縷烘托著她鵝蛋形的臉龐。盈盈杏眼裡蕩漾著溫柔的棕色,覆著濃密的睫毛。她的紅唇揚起嬌怯的笑意,露出編貝般的白牙,雙頰染上醉人的紅暈,渾圓的雙峰裹著他所曾見過最纖細的小蠻腰。
      
  愛德華屏住氣息,為這名混合著少女的純真氣息,和女性嬌媚風情的女子神魂顛倒,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這不是作夢吧——她就是他的妻子?「伊蓮公主?」
      
  她的神色嬌羞,但望著他的眼裡閃耀著喜悅和愛慕的光輝。「德華,請叫我伊蓮就好。」
      
  他喜悅地笑了。「伊蓮是個美麗的名字,就像它的主人。」
      
  她羞怯地輕笑,聽在他的耳中卻有若天籟。他像磁石般被吸引著走向她,貪婪地掬飲著她的甜美。他伸手向她,伊蓮也同時伸出手,兩人的指尖相觸。一股電流激發在兩人之間,他看著她的雙峰起伏,執起她的手送至唇邊。「噢,我甜美的伊蓮!」
        
  「噢,愛德華,」她屏息地道。「我已經等了漫長的六年,等著來到你身邊。」
      
  他的唇拂過她的手腕,她急促的脈跳顯示她深受他的影響。「等待已經結束了。」他允諾道。
        
  「尚未!」英國皇后走進房裡。「伊蓮,你立刻上樓去。我要對我的敗家兒子說的話不適合你聽。」
      
  愛德華握緊他美麗的新娘。「我很高興見到你,母親。」他譏誚地道。「但這一刻,我只想和我的妻子獨處。」
      
  「等到這樁婚姻圓房後,她會是你的妻子——但在之前不。現在伊蓮是在我的監護下。」
      
  愛德華瞧見伊蓮的眼裡盈滿淚水,心裡一軟,放開了她。她隨即像只受驚的小鳥逃走了。「這就是你行使監護權的方式?欺壓一名甜美、溫柔的少女?」突然間他明白母親的動機。「你利用她當餌,讓我撞見她獨自一個人,而後又出面奪走她,好逼我就範。」
        
  「你需要被逼就範!和姓孟的叛徒結盟對你並沒有好處,你叔叔已經來到西敏寺皇宮對付你了。」
        
  「就我所知,理察叔叔並不是英國國王,你也不是,夫人。如果國王對我的政治理念不滿,讓他來對我說。我拒絕被一名女人所主宰,無論她是母親或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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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5 03:06: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蕾莎指示格非放好行李。「我的丈夫還得忙多久?」
        
  「至少數個小時,夫人。你必須獨自用晚餐。」
        
  「不,」蕾莎道,計劃已在心裡成形。「我會等著和傑陽爵士共進晚餐;請吩咐僕人送晚餐上來。」
      
  蕾莎決定趁天尚未黑,帶「喬可」到花園裡溜溜。她披上鑲毛皮的斗篷,步下台階,來到綠蔭成林的花園。她放下「喬可」,它立刻鑽入樹叢裡。蕾莎追了過去。
      
  「別跑,壞狗狗!」一名女性的聲音喊道,蕾莎瞧見一團白球跑向她。
        
  「噢,我沒有看到披著黑色斗篷的你,」蕾莎道。「我帶我的狗出來溜。」她抱起馬爾濟斯犬,還給對方。
      
  「噢,它真壞,故意跑給我追!我覺得我的新國家好冷,但它似乎很喜愛這裡。」
      
  蕾莎由她的西班牙腔猜出了她的身份。「你一定是伊蓮王子妃,愛德華的新娘!我很榮幸認識你。我是陸蕾莎,最近才嫁給你丈夫的好友兼執事。」
  
  「喬可」回到蕾莎身邊,顯然對馬爾濟斯犬極有興趣。
      
  「我真高興你也有只小狗,蕾莎。皇后似乎不喜歡我的『貝比』,我希望愛德華喜歡狗。」
      
  「他愛狗!王子妃殿下,你冷得直顫抖。你需要一件比較溫暖的毛皮斗篷,披上我的吧。」她取下斗篷,為王子妃披上。
      
  「噢,我不能!」
      
  「你當然可以。改天你再還給我吧,我們回屋子去。」
      
  塔裡的火炬照亮了王子妃美麗的容顏。「你還在顫抖。」蕾莎道。
      
  「因為我太過興奮終於見到愛德華王子了!」仰慕和愛意在她的棕眸裡流露無遺。
      
  蕾莎為她的新朋友感到憂慮。她想要勸她守住自己的心!但又不願破壞她的快樂。「晚安,王子妃,相信明晚我們將會被正式地介紹。」
      
  蕾莎回到自己的房間,打發走蘭恩。她點燃玫瑰香的臘燭,放在床邊,吩咐僕人送來熱水,沐浴淨身後,換上一件白色的絲料晨縷,並要僕人也為傑陽準備熱水。她決定採取主動。她會在今晚成為女人,不再由傑陽掌控一切。她唯一的性知識來自於傑陽,但她學得很快。他曾藉由取悅她的身軀誘惑她,然而今晚他們的角色將會掉換,改由她對他如法泡製。
      
  格非陪同傑陽上樓。「我會吩咐僕人準備洗澡水,爵爺。」他道,除去傑陽的甲冑。
      
  「不必了,格非。今晚由我來服侍我丈夫的需要,一個小時後再送我們的晚餐上來。」她微笑著打發走格非,感覺到傑陽揣測的目光注視著她,也知道身上的紫色晨縷完美地烘托出她的金髮。但在他能開口前,熱水已經送到了。「你將僕人訓練得真好,爵爺。」
      
  僕人在雕花浴盆裡注滿熱水。蕾莎向他們道謝,轉向她的丈夫,沙嗄地道:「你要不要加入我……在寬衣室裡?」
      
  傑陽好奇地望著她,慾望已被喚起。他坐在浴盆邊緣,倒抽了口氣,看著她走近,為他脫下金絲甲。當她的手觸及他的裸膚時,他立刻被喚起了。她好玩的手指梭巡著覆蓋他胸膛的毛髮,掌心覆住他的壘壘塊肌,他的堅挺更粗、更硬了。
      
  她跪在他面前,脫去他的靴子。當她低下頭時,她的金髮拂過他裹在長褲內的下體,幾乎令他爆掉。他迅速脫下殘餘的衣物,鬆了口氣。他的脈搏加速,看著蕾莎緩緩褪下紫色天鵝絨外袍,只剩下白色睡縷。
        
  「如果濺濕就不好了。」她純真地道。
      
  傑陽坐進水裡,猜測蕾莎意欲為他洗澡。他的視線始終不曾離開她,當她跪在他身邊時,他的慾望升得更高了。她拿起海綿,在掌心玩弄,考慮該由何處著手。他的嘴唇乾澀,認為她的姿勢性感極了。
        
  「你是個巨大的男人。」她凝視著水底。
  
  傑陽聽見自己呻吟出聲。
      
  她打濕海綿,起身來到他身後。他看不到她,只能感覺她。她開始擦洗他的背,迴旋繞圈,忽輕忽重。他閉上眼睛,縱容自己享受那份歡愉,感覺到肌肉的緊繃逐漸逝去,他妻子的性感緊繃卻攀升更高。這是天堂,也是地獄!
      
  蕾莎再度來到浴盆邊,將海綿浸回水中,小手不經意地拂過他的男性。傑陽倒抽了口氣,很清楚這是她的遊戲,但他極樂意奉陪。
      
  她刷洗他的胸膛和肩膀,伸長了手,金髮不時拂過他的上半身,揶揄逗弄。她的手來到他的腋窩,性感地挑逗著禁忌地帶。她徹底地洗淨他,頓了頓,猶豫不決。沉默懸宕在兩人之間,傑陽期望她繼續洗他的下半身。
      
  蕾莎舔了舔唇。「如果你有所需要,傑陽,你必須開口要求。」
      
  他立刻明白了。這是意志之戰,危險的遊戲,但他樂在其中。他不情願地接過她手中的海綿,迅速洗淨自己。然而當他踏出浴缸時,她已經拿著毛巾,重新展開遊戲。她輕快地擦乾他的身軀,就像他自己會做的,而後她的手開始流連在某些親暱的部位。當她擦乾他後,她的手指故意探入他的股溝,令他無法克制地顫抖。她來到他面前,視線流連於他濕淋淋的胸膛,俯身以舌尖舔吮掉他男性乳頭上的水珠。他立刻感覺到它們的硬挺,他的男性昂揚挺立,彷彿也渴望著被舔吮。融融熱焰竄流在他的血脈。她蹲下身子,但令他極失望的,她只是用毛巾擦乾他的腿。他低下頭,瞧見她正看著他大腿內側的銀色疤痕。
      
  她迅速抬起視線,紫眸愛撫著他的堅挺,舔了舔唇。「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陽,你必須開口要求。」
      
  這是她首次稱他陽,令他的慾望恍若瘋馬狂竄。他從不曾如此渴望她美麗的唇舔著他悸動的男性,埋入她灼熱的口中發洩自己,但出於驕傲!他無法開口要求。
      
  蕾莎跪在他面前良久。終於她站了起來,邪惡地微笑,將毛巾掛在他挺立的男性上,性感地走向他們的臥室。她甩動一頭金髮,回眸道:「過來爐火前溫暖自己,你才可以繼續裸著身軀。」這樣的話出自處子的口中分外性感。
      
  他甩開毛巾,追隨著她,被她編織出來的性感魔咒催眠了。她站在火邊,火光勾勒出白絲睡縷下的曲線。他的視線像燭焰般吞噬著她,玫瑰香令他的鼻息翕動。她背對著火焰,逐寸拉高睡縷,裸露出她的長腿。傑陽愛極了她修長的腿,渴望它們圈著他的背,讓他深入衝刺。他大步走向她,看著她高傲地抬起手阻止他。「如果你有任何的需要,陽,你必須開口詢問。」
        
  「你的需要呢,蕾莎,你不需要被取悅嗎?」
      
  她沙嗄地輕笑,伴隨著金髮輕甩。「我可以取悅我自己——如果那是你所想的。你想要看嗎?」她撩高絲料晨縷,意欲將指尖探入幽穴週遭的毛髮。
  
  傑陽已無法再忍受。他抱起她,決心用吻爭取回主控權。蕾莎也非被動的一方,而是熱情地回應每個吻、每個碰觸,直至兩人均已深陷熱情中。突然她離開了他,走到床邊,攏高絲料睡縷,雙膝跪地。她以指尖沾著床邊几上的紅酒,抹在自己的乳峰上。他像閃電般撲向她,粗魯地將她拉向他,讓她的雙峰抵著他,他像岩石般堅硬的男性抵著她的小腹,灼熱需索的吻佔有了她。兩人的舌頭開始灼熱、激烈的纏鬥,引發燎原的野火。
      
  黑色的性感激情淹沒了他,他唯一能想的是深深衝刺進入她的灼熱潤濕,聽到她忘情的呼喊。他抱著她上床,懸宕在她身上。「蕾莎,」他的指尖拂過她。「我正在要求。」
      
  她凝視著他的綠眸。「陽,」她低語,指尖輕觸他美麗的唇。「我正在屈服。」
      
  他擁住她黃金般的柔軟,將她禁錮在他堅硬的身軀下。她分開雙腿,邀請他的男性進入。他的手捧起她的臀部,用他的粗大揉弄著她。當他聽見她呻吟出聲時,他定在入口處,跟著長驅直入,衝破了處女膜。
      
  蕾莎尖叫出聲。她知道會有疼痛,但它極為短暫,很快就被難以承受的充實所取代。一絲恐懼升起,擔心接下來會更糟糕。傑陽定住不動,讓她習慣他的尺寸,而她彷彿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他對她訴說愛的低語。「我的美人兒,我金色的寶藏,用你的雙腿圈住我。」
      
  蕾莎堅定地推開心中的恐懼。她想要他的力量,而這是她唯一能夠得到它的方式。她的雙腿圈住他,牢牢地箝制住他。「佔有我。」她放蕩地邀請。緩緩地,無法置信的喜悅愛潮淹沒了她。她的手指纏入他濃密的黑髮,她的身軀逐漸適應他的衝刺。她的指尖掐著他的肩膀,在他有力的身下扭動。她的脈跳急促,慾望迴旋高昇,迎合他幾近野蠻的做愛和激情。
      
  他在她體內喚起的熱情已太過細膩得無法承受,她低啜屈服,隨即爆炸在無邊的狂喜裡,呼喊出聲。她同時感到傑陽的爆發,白熱的種子灑在她體內。蕾莎的呼喊轉變成喜悅的尖叫,她的身軀擺盪在一波波的狂喜痙攣裡。
      
  他們對週遭的一切不聞不見,世界只剩下兩人所處的芙蓉暖帳。他們沒有聽到格非送來食物時的敲門聲,唯一看到、聽到的只有彼此。原先的意志之戰已變得微不足道,他們明白到兩人都沒有輸,雙方都是贏家。他們擁著彼此沉入睡鄉。傑陽強壯的懷抱令蕾莎感覺好安全;她笑著偎入他的懷中。終於,她開始要信任他了。
      
  黎明時,傑陽起床著衣。一失去了他身軀的暖意,蕾莎立刻醒來。他迅速來到床邊,柔聲道:「回去睡吧,吾愛。我必須陪同愛德華到西敏寺皇宮。我會趕在今晚回來,」他承諾道,拂開她額畔的亂髮。「或許你今天可以見到伊蓮王子妃。」
        
  「我們已經見過面了。她甜美可人,瘋狂地愛著她的丈夫。上帝助她!」
      
  他聽出她話裡的刺。「空氣中似乎瀰漫著愛的氣息,而且它是具有感染力的。」他揶揄道,輕觸她的唇。
        
  「別妄想著不可能的事,傑陽。」蕾莎溫柔地微笑。「祝你一路平安,爵爺,今晚見。」
  
  在傑陽和漢利的陪同下,愛德華率領手下前往二十哩外的倫敦。儘管王子一整夜都沒有合眼,他依舊精力充沛。漫長的夜裡,他躺在床上,想著他美麗的新娘就近在咫尺,卻無法觸摸,令他挫折不已。他數度想要強行索求自己的權利,但想到和他的母親會有的爭執令他卻步了。他並不怕他的母親,也知道他的意志力終會戰勝,但皇后的報復心也會極驚人。如果他暫時忍耐,或許他終究能達成目的,避免讓夾在中間的伊蓮為難。
        
  「我們的人正等著拿到錢。」漢利道。
      
  愛德華點點頭。「等他們安頓在倫敦塔後,我會給錢。」
        
  「王室會付薪金給我的康瓦耳部隊嗎?」漢利問。
      
  愛德華朝漢利眨了眨眼。「你的父親綽號邁德斯(譯註:古希臘神話中點鐵成金的國王)。他富可敵國,國王卻債台高築。」
      
  漢利咧嘴而笑。「那你可以等到了西敏寺後,再向我父親討錢。」
        
  「你真令我驚訝,堂弟。你在戰場上毫無所懼,卻沒有膽子面對你的父親。」
        
  一如協議的,愛德華前往西敏寺皇宮,漢利帶領部隊到倫敦塔,傑陽則騎去德罕屋和孟賽蒙會面,稍後再回到西敏寺和王子會合,一起前去倫敦塔。
      
  愛德華和他的叔叔見面,叔侄倆擁抱了彼此。儘管已年過五十,艾理察依舊精神矍爍,器宇非凡。
        
  「父王會及時趕回來參加國會嗎?」愛德華問。
        
  「不會有國會,愛德華。孟賽蒙並沒有統治英國。」
        
  「孟賽蒙堅決要召開國會,而且貴族公推他為首領。國王在牛津條約上簽了名,而我也簽了。」
        
  「你是個傻瓜,愛德華。亨利已要求教宗宣佈牛津條約無效。」
        
  「該死,理察,牛津條約架構出一個合理的政府制度;它會讓英國變得更強盛繁榮!」
      
  理察搖搖頭。「你根本是在學孟賽蒙說話!老天,你出身皇室,怎麼能夠和貴族沆瀣一氣?如果你繼續瞎鬧,你的父親已威脅要改立艾德蒙為繼承人。」
        
  「我沒有學任何人說話,而是為我自己著想!英國是上天賦予我的、我應得的繼承權,無論是我的父親或艾德蒙都無法奪走它!我愛英國!雖然我的父親是國王,他的親信好友卻都是法國人。但我會是英國國王,我不希望等我登上王位時,英國是分裂的!」
      
  「如果你以為孟賽蒙會推舉你為王,那你就是自欺欺人。他根本是狼子野心,只為自己打算!」
      
  愛德華激烈否認他有意自立為王,但現在他知道為什麼他父親先派理察回國,而後又緊急召來司法大臣了。亨利害怕自己會失去王位。愛德華改變話題。「我的人需要拿到威爾斯戰役的酬金。」
        
  「國庫已經空虛了,」理察聳了聳肩。「不過,我倒是可以為忠誠的皇室成員弄到錢。」
        
  「又是另一根胡蘿蔔,」愛德華指控道。「就像我的母親——彷彿我是只天殺的驢子!」
        
  「不,我們全都知道你是獅子,愛德華,」理察柔聲道,改變了話題。「我聽說漢利在威爾斯戰役中表現出色。我很驚訝他沒有和你一起前來。」
        
  「漢利率領我們的人到倫敦塔。我答應過去加入他,但我會再回來,進一步討論國會的事,並帶著你的兒子一起,理蔡。我們在這件事上的立場是一致的。」
      
  愛德華決定在馬廄等傑陽,順便算算鮑弗雷總共帶了多少人前來——至少七十騎以上,遠比他預期的多。
      
  傑陽回來了,愛德華示意他到隱密處談話。「正如你所料,賽蒙已經知道康瓦耳公爵回英國。他認為這是聰明之舉,理察遠比亨利有說服力多了。」
      
  愛德華點點頭。「而且理察有的是錢!你告訴他鮑弗雷率領軍隊前來嗎?」
        
  「是的,但他早已知情了。諾弗克伯爵送信給他。」
        
  「至少陸軍大元帥站在我們這一方!」
      
  傑陽點點頭。「賽蒙知道如果爆發內戰,貴族將會分裂成兩邊。他想和你談這件事。」
        
  「那可以等;我們有更急切的問題要處理。找們沒有錢付給部隊,理察意圖賄賂我,但我沒有咬上餌。」
        
  「那麼我們得提供娛樂,讓他們分心。我們會在倫敦塔召開宴會,不斷供應美酒佳餚。王室的用度帳戶裡還有些錢剩下,其餘的可以向商人賒帳。」
        
  「就這麼辦。別忘了召妓,再也沒有比妓女更能令男人分心的了!」
      
  當晚的宴會極盡放浪形骸之能事,佳餚、美酒和風騷的妓女令士兵們樂得暈陶陶。傑陽跟著眾人一齊享用美酒,但儘管有多位妓女試圖誘惑他,他卻對她們興趣全無,心裡想的只有在溫莎堡等著他的蕾莎。如果他沒有依言在今晚趕回去,她對他的信任將會蕩然無存。然而他的職責是效忠於王子……
      
  將近十點時,兩名身材豐滿的金髮妓女為了爭取愛德華王子的注意力,相罵大打出手。
        
  「別打了,芬妮,莉莉!」愛德華大笑道。「我有個方法可以讓你們兩個都滿意!」他分開打架的兩人,一手挽著一名妓女,帶著她們上樓去了。
      
  傑陽看著他們上樓,啜著杯中酒,納悶他是否能偷偷溜走。但奇跡般地,愛德華一會兒後就回來了。「今晚的狂歡慶祝棒極了,陽,但在溫莎堡還有更美麗的女士等著我們。」
      
  傑陽笑了。「你究竟帶芬妮和莉莉去哪裡了?」
        
  「當然是去漢利的房間了!」愛德華笑道。
  
  愛德華和傑陽騎回到溫莎堡時,已經過半夜了。兩人都喝多了酒,幸好在快馬趕回來的路上沒有出事。
        
  「你要面對的比我容易多了,」愛德華抱怨道。「你的妻子會在床上等著你,我的卻被噴火的雌龍所包圍。」
      
  傑陽咧開個笑容。「你的長劍夠犀利;我敢將所有的錢賭在你身上。」他看著愛德華登上階梯,打開自己的套房門。「喬可」喜悅地撲向他,直搖尾巴。
        
  「噓,我想給她個驚喜。」
      
  蕾莎一直沒有睡著,著實驚喜不已。她許久前就放棄希望了。聽著他在黑暗中寬衣,來到她身邊躺下,她對他的信心逐漸恢復。而後廉價的香水味和昂貴的酒味撲鼻而來,蕾莎的信任登時消散無遺。
        
  「你別膽敢碰我!」她翻身喊道。
      
  傑陽笑了。「膽敢?你知道我摸黑騎了幾哩路嗎?」
        
  「你是說你騎了幾個妓女吧?」
      
  她的話傷透傑陽的自尊。這就是他忠於自己妻子所得到的感謝?「我不需要付錢給我的女人!」
        
  「噢,你必須要付出國王的贖金,才能讓我同意你進我的房間,更別說上我的床!」
      
  「同意?」他的語氣變得危險無比。「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我的妻子。」
        
  「喬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即使蕾莎沒有。突然間,敲門聲大力響起。
      
  傑陽低咒出聲,掀開被單,全裸地走去開門。「你該死的想做什麼?」
        
  「我想要進來。」
      
  傑陽認出了愛德華惱怒的聲音。他打開門,點燃臘燭。
        
  「鳥兒飛了!天殺的,皇室的寢居已空無一人!有時候我真想掐死我的母親;她實在是個令人生氣的婊子!」
        
  「告訴我那個女人不是。」傑陽譏誚地道。
      
  愛德華大步走進房間。蕾莎匆忙拉過被單,遮掩自己。
        
  「蕾莎,你今天看到皇后嗎?還有伊蓮?你知道她們什麼時候離開的嗎?」王子爆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一直期望著和王子妃再次見面聊天,但我在花園裡散步了一個小時,仍沒有看到她。她也沒有出現在大廳用午餐,當我回到房間後,我在門下找到一張字條。我跑到窗邊,正好瞧見皇家的船離去。那時大約是在午後兩點。」
        
  「字條?」愛德華急切地問,蕾莎立刻將字條交給他。
  
  天,我必須在今天離開。如果我有選擇,我一定不願的。我的心裡飽受折磨;只看到他一眼是絕對不夠的。我已經等待如此地久,而我希望愛德華也有同樣的感覺。請代我轉告他,我的心裡、腦海裡都是他。
  
                                                                                  伊蓮
    
  王子抬起頭。「你見到了她,和她說過話?」
      
  「昨晚我們在花園溜狗時見過面;我還將自己的斗篷借給王子妃御寒。」
      
  「她是不是你所見過最甜蜜的可人兒?」
      
  「是的,她美麗絕倫。」
      
  「而且羞怯。你看到她燦爛的黑髮和肌膚嗎?她的唇令我聯想到玫瑰花瓣,她的肌膚有若蜂蜜。她是如此地甜美、純潔!」
      
  傑陽驚訝地聽著愛德華稱頌他的新娘的羞怯和純潔;過去這兩項特質從不曾吸引過他!
        
  「她說她的心裡和腦海裡都是我。」
        
  「請留下這張字條吧,愛德華。」
        
  「謝謝你,蕾莎。」他執起她的手,印下一個感激之吻。
      
  蕾莎注意到他的身上都是香水和酒味,顯然他是和傑陽一起狂歡作樂。王子也需要有個妻子來管束他了!
        
  「不用在意我了,我有的是全世界的耐心。」全裸的傑陽倚著床柱道。
        
  「下地獄去吧!」愛德華道。「我們想要談論伊蓮。告訴我更多關於她的事。」
      
  蕾莎好笑地望了傑陽一眼,樂於看到他受挫,然而她幾乎無法將視線離開他雄偉的身軀。「她有只小馬爾濟斯犬。她說皇后不喜歡狗,並問你是否喜歡。我向她保證你愛狗,王子。」
        
  「我告訴過你我的母親是個婊子。她利用伊蓮為餌,想讓我屈服。」
        
  「女人都是婊子。」傑陽附和道。
      
  蕾莎知道這句話是針對她。「而由你們身上的氣味聞起來,你們最近還和婊子打了不少交道!」
        
  「啊,看來我是打斷了什麼。」愛德華幸災樂禍地道。他的好友今晚似乎同樣得孤枕而眠了!愛德華對他眨了眨眼。「沒關係,很快就天亮了!」
      
  雷利查帶著他的兒媳婦麗絲抵達倫敦,將她安置在西敏寺皇宮裡,隨即去見他的繼父艾理察。
      
  理察開口就痛責他和孟賽蒙結盟,背叛王室。利查否認自己是叛徒,強調國王已簽下牛津條約,並有義務遵守。
      
  「教宗已裁定牛津條約無效。此外,我們姓艾的應該要團結在一起!共同抗外才對!」
        
  「我是雷家人。」利查指出。
        
  「不,你是艾家人。事實上,你是我和莎蓓的兒子,不只是我的繼子。不然你想莎蓓為什麼要以我的名字為你取名?」理察充滿父愛地看著他。
      
  利查震驚不已,但這解釋了許多事,像是他火爆的脾氣——它事實上是繼承自艾家。「你為什麼一直隱瞞著我?」
        
  「當時莎蓓是卡洛特伯爵夫人,我不能揭穿真相,為她和你帶來羞辱。前伯爵去世後,我就娶了她……」理察緬懷起往事。
      
  真相大白。在親情的勸說下,雷利查允諾和孟賽蒙劃清界線,支持王室這一方。「但愛德華王子呢?他已和孟賽蒙結盟。」利查問。
        
  「等著瞧,愛德華遲早也會重返皇家的陣營,」理察信心滿滿地道。「他一心以為孟賽蒙會將他拱上王位,但遲早他會發現孟賽蒙的野心太大,而且他們兩個人無法同時統治英國。我已經派人盯著王子,當他重返倫敦時,他將會發現城門對他關閉,他的手下全被困在倫敦塔內。除非他重返皇家陣營,他甚至無法指揮得動自己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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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5 03:07: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傑陽和王子決定騎馬到德罕屋,和孟賽蒙伯爵會面。他們一起分析局勢,擬定支持己方的貴族名單。儘管教宗已裁示牛津條約無效,國王也派艾德蒙王子率軍進駐多佛港,意欲返回英國,但孟伯爵並不沮喪,深信大局仍有可為。
      
  王子和傑陽離開德罕屋,快馬馳回倫敦,意欲和在倫敦塔內的手下會合。他們抵達倫敦城外,卻發現城門緊閉。
        
  「守衛,開門!」愛德華吼道。
      
  「奉國王的命令,倫敦城已經關閉,任何人都不准進入!」全副武裝的守衛回答。
      
  「我是愛德華王子,立刻開門!」
      
  「國王有令,列徹斯特伯爵、愛德華王子和他們的追隨者全被禁止進城!」
        
  「他們都穿著鮑弗雷的服飾。」傑陽道,瞧見城牆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滿了守衛。
      
  「來吧,我們試試看下個城門。這次我不會宣佈自己的身份。」愛德華憤怒地道。
      
  「所有的人都認得出你。全英國只有一個六尺四寸的金髮巨人!」
  
  他們試過了其它城門,但都不得其門而入。兩人騎馬來到了倫敦塔外。塔裡同樣駐守著重兵,有效地將他們、他們的部下和艾漢利隔絕開來。愛德華一路咒罵著國王、鮑弗雷和老天爺。
      
  「我們回德罕屋,或是去西敏寺?」
        
  「西敏寺。孟賽蒙的探子會告訴他這個消息。」
      
  他們馳入西敏寺皇宮的馬廄,兩人的馬均已疲累不堪。愛德華直接去找他的叔父,但艾理察已不見人影。愛德華怒氣騰騰地回到皇室的寢居,任何想要阻擋他見到伊蓮的人最好有承受他怒火的準備。
      
  國王和皇后的套房杳無人影。愛德華咒罵了一長串,回到他的房間。他詢問僕人,但他們一問三不知。而後他聽到鄰房傳來女性的衣料窸窣聲,大喜過望地打開門。
        
  「親親愛德華!你這麼快就發現我來了,而且如此的迫不及待。我今早才抵達而已!」
        
  「麗絲,你該死地在這裡做什麼?」他沒好氣地問,全忘了和她約好在西敏寺皇宮幽會。「其它人都到哪裡去了?我的叔父理察,還有皇后呢?」
      
  麗絲穿著件酒紅色的禮服,黑髮垂肩,紅唇抿起個誘惑的笑意。「這麼多的問題,恐怕你必須做些什麼來誘使我開口,親愛的。」她以舌尖添吮過紅唇。
        
  「打你一頓夠嗎?」愛德華威脅道。
        
  「噢,如果你的棍子夠堅硬。」麗絲揶揄。
      
  愛德華望向傑陽求助。傑陽聳聳肩,示意他帶麗絲進房間。愛德華無奈地克制住怒氣,採取了他的執事的建議。
      
  在溫莎堡裡,蕾莎對傑陽的怒火猶未消退,特別是他一早就不見人影。但在用完早膳後不久,她驚訝地看到傑陽的侍從格非全身濕淋淋地出現,王子的侍從歐文同樣看起來像剛在河裡游過泳。「蕾莎夫人。」他們齊聲招呼。
      
  她困惑地看著他們。「你們兩個怎麼了?你們看起來像是剛剛由倫敦游過來!」
        
  「我們確實游了一會兒的泳。」格非坦承。
        
  「傑陽及王子也和你們一起?」蕾莎挑挑眉問,不悅地道。「無疑地,是為了洗去身上的酒味和女人的騷味!」
      
  格非聽出女主人的不滿,但他已被訓練得守口如瓶,不會說出傑陽和王子因為支持孟賽蒙所遇到的麻煩。今早他們醒來後,就發現被守衛軟禁在倫敦塔裡。兩人於是跳進了泰晤士河,游了一段路,找到船回溫莎堡。
      
  雖然他無力解決政治上的大問題,格非決定協助主人澄清家務事。「身為皇家執事,傑陽爵士有責任提供酒和食物給土兵,慶祝威爾斯的勝利和新年,然而愛德華王子和傑陽爵士都沒有留下來狂歡作樂。在喝過酒後,他們就離開慶祝會,回到溫莎堡。今早我們的頭有些昏沉沉的,但游過泳後好多了。」
        
  「我明白了。」蕾莎懊惱地道,知道自己錯怪傑陽了。「趕快去換掉這身濕衣服吧!不然你們會染上風寒。」她吩咐僕人為格非和歐文準備熱水,心情頓時開朗許多。
      
  噢,為什麼昨晚傑陽不解釋呢?因為他的驕傲不允許——特別是對他的妻子。蕾莎明白到,唇角揚起一抹笑意。今晚傑陽回來後,她會好好補償自己昨夜惡劣的態度!
      
  艾理察下一個勸說的目標是他的繼承人。他帶著利查闖進漢利的房間,卻逮到他的兒子赤裸裸地在床上和兩名妓女廝混。
        
  「父親,我可以解釋!」漢利驚恐地推開女人起床。他的父親滿臉怒容,但雷利查眼裡卻有著讚賞的光芒。
        
  「我不想要聽你有關妓女的解釋,我只要知道你為什麼背叛了皇室的血統,背叛你的父親和伯父,投向了孟賽蒙那一方!」
        
  「我沒有背叛,父親。孟賽蒙代表貴族這一方,要求國王遵守牛津條約。利查,你當時也在肯尼衛斯。你很清楚我們不是叛徒!」漢利喊道。
        
  「情況改變了。教宗已裁定牛津條約無效,國王正要返回英國。他已召集多位效忠他的貴族,包括卡特洛伯爵和司法大臣在內。」
      
  漢利無法置信地望著雷利查。「你這個背叛者!」
        
  「你才是背叛者,背叛了自己的血緣!」理察厲聲道。
        
  「但愛德華呢?他是王位繼承人,他也和孟賽蒙結盟!」漢利指出。
        
  「愛德華比你聰明,他已經和孟賽蒙決裂了!」理察面不改色地撒謊。
      
  漢利望向雷利查求證。「血濃於水——特別是艾家人的血。」利查無意說謊,語帶雙關地道。
      
  漢利氣焰頓消。「好吧,我會去找孟伯爵,告訴他我不能背叛我的家人,但我也會允諾絕不和他兵戎相見。」
      
  理察拍拍他的肩膀。「我以你為榮,兒子。對了,我帶錢來付給你的部下……」這句話成功地令漢利的沮喪轉為開懷。
      
  「女人!」愛德華厭惡地道,和傑陽離開了西敏寺的馬廄。「白白浪費了兩個小時,那個女人的嘴巴依舊緊閉得像蚌殼,只有她的陰唇開得更大了!」
        
  「她沒有透漏出任何消息?」
        
  「只有壞消息。卡洛特陪同麗絲前來,然後他去和理察見面。」
  
  「老天,卡洛特倒戈了!」
      
  「恐怕正是如此。卡洛特在衡量利害後,加入了皇室這一方。他是英國位階最高的貴族,恐怕其它的貴族也會起而效之。」愛德華陰鬱地道。
      
  傑陽瞭解人性,知道愛德華已經動搖了,正在衡量利害得失。「麗絲說出皇后帶你的妻子到哪裡去了嗎?」
        
  「那個婊子發誓說她不知道,但我們兩個都很清楚她有多麼擅長欺騙。天知道我的母親將伊蓮藏到哪裡去了!」
        
  「現在我們怎麼辦?回溫莎堡,或是去德罕屋?」
        
  「去德罕屋。」愛德華決斷地道。
      
  孟伯爵不在。他去了倫敦,察看封城的情形。依依很高興看到傑陽,並托他帶信給蕾莎,邀她到德罕屋拜訪。顯然依依毫不明白國內局勢的惡化,傑陽想著。「蕾莎一定會很高興收到你的信。」他只能道。
        
  一個小時後,孟賽蒙滿臉怒容地回來了。
        
  「卡洛特去了西敏寺皇宮。」愛德華簡潔地道。
        
  「是的,他已轉向支持皇室,之後艾漢利來見我,告訴我他必須效忠他的父親和國王,但他絕不會和我兵戎相向,」孟賽蒙嗤之。「彷彿我會怕他似的!」
      
  「該死,漢利竟也倒戈了!」
      
  孟賽蒙鄙夷地望著王子。「坦白說,我始終就不信任你們姓艾的!但至少你的堂弟有種當面告訴我他支持皇家;你只會在暗地裡背叛我!」
        
  「那是謊言!」愛德華怒吼道。
        
  「今天的謊言會是日後的事實!你的父親已在多佛登陸,帶著大隊傭兵回國。既然倫敦城已經對我關閉,我會在牛津召集貴族,準備作戰。至於你,愛德華王子,你已不受歡迎。我不要天殺的艾家人在背後偷偷捅我一刀!」
      
  愛德華怒視著他。「我一直支持你,但突然間你決定不需要我了!你一心只想擊敗我軟弱的父親,透過他來統治英國,現在你明白了如果你將我推上王位,你絕無法達到你的目的!」
      
  傑陽沮喪地閉上眼睛。全英國最有權勢和謀略的兩個男人剛剛決裂。部分的他想要投效孟伯爵那一方,因為孟賽蒙是個正直的人,一心想為英國建立更好的制度,但他在多年前就已宣誓效忠愛德華,不能背叛他的好友。
      
  在騎馬返回溫莎堡的路上,愛德華和傑陽始終保持沉默,各自沉浸在思緒裡。王子正在為未來籌劃,傑陽想的卻是他的妻子。蕾莎知道他們已不再和孟家結盟時,將會難過不已。傑陽的內心掙扎,最後還是決定盡可能對她隱瞞這個消息。
  
  蕾莎到溫莎堡的蒸餾室取了龍根草,以預防自己受孕。她瞞著蘭恩,知道就像多數女人一樣,她認為預防受孕是邪惡的。蕾莎並非不想要孩子,只不過她無法忍受在擁有孩子、愛上孩子後,又失去他。最好是一開始就避免冒險。
      
  蕾莎梳洗沐浴,換上一件淡綠色的禮服。她打開珠寶箱,視線落在新婚後傑陽送給她的黃金翡翠頸圈。她從不曾戴過它,因為傳言它是塞爾特人的奴隸頸圈,但今夜那璀璨的光芒深深吸引了她,而且她知道戴上它能取悅她的丈夫。
      
  她由拱形高窗看見愛德華王子和傑陽騎馬回來。小廝上前牽過他們的馬匹,格非和歐文也匆忙上前。他們四個人一路交談著進入大廳。蕾莎召來僕人,吩咐送她和傑陽的晚餐上來,點燃香精臘燭等待著。
      
  足足在一個小時後,她才聽到了腳步聲。但在她急切地打開門後,卻發現是僕人送晚餐上來。她告訴自己要有耐心,納悶是否出了事。
      
  終於,傑陽回來了。有一晌,他看起來彷彿肩上背負著全世界的重擔。但在看到蕾莎後,他的表情變了。蕾莎站在火前,等著他走向她。他伸手碰觸她的髮,而後是她頸間的黃金翡翠頸圈。「你美得奪走了我的呼吸。」
        
  「我對昨晚的事感到抱歉,格非告訴找你並沒有留下來和你的人一起慶祝,」她仰望進他的眼裡。「傑陽,我會試著付出我的信任。」
      
  他在心裡畏縮了一下。這是個信任被破壞的日子。別將我想成聖人,蕾莎,因為我事實上只是惡魔!
        
  「我吩咐僕人送我們的晚餐上來。」
      
  他終於笑了。「你是個好妻子……滿足了我所有的需求。」他的唇拂過她的,在她沒有退縮時,加深了這個吻。
      
  他們坐在爐火前。他掀開銀盤,享用鴿肉派、烤鹿肉和約克夏布丁。蕾莎瞧見他取用朝鮮薊時笑了。「我原以為出了事,但看你胃口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你的觀察力太過敏銳了,吾愛,他想著。我胃口好是因為我昨日以來,一直就沒有吃過東西。「朝鮮薊是春藥,」他揶揄道。「你要不要試著來一些?」
      
  她自睫毛下看著他。「那麼酒呢?」
      
  他早已被喚起,變得硬挺無比,想起她曾用紅酒抹在乳峰挑逗他。「酒不是春藥;它只會偷走你的感官,炙熱你的血液,趕走所有的禁忌。」
        
  「我不知道那是酒造成的……我以為是因為你。」
        
  「老天,這真令我受寵若驚!你是在試著引誘我嗎?」
      
  蕾莎搖搖頭,柔聲道:「不,我喜歡讓你當追求的一方。」
  
  他開始用眼睛追求她,氤氳的視線注定在她的唇上,放肆地流露出他的飢渴和需要,以及品嚐她、佔有她的意圖。他的視線往下到她的雙峰,綠色的火焰熊熊燃起。
      
  傑陽舔吮著她的手指,蕾莎的渴望激升。他用餐巾拭手,繞過桌子。她的身軀輕顫,知道他隨時會碰觸她。他抱起她,讓她坐在他的膝上。她想到他的傷疤,他身軀的熱力隔著衣料滲透她。
      
  他探詢的手來到她的裙下,指尖梭巡著她絲緞般的肌膚。「誰擁有全世界最修長、美麗的腿?」他低語。
        
  「我。」蕾莎怯怯地道。
        
  「誰的美腿裡有著金色的寶藏?」
        
  「我。」她屏息地道,承受他的挑弄。
        
  「誰將會劫掠這些寶藏?」他揶揄道。
        
  「它埋藏得很深,」她揶揄回去。「我認為那需要夠大膽的男人才能辦到,」她急切的小手探入他的背心內,感覺他堅實的肌肉,摸到一張紙抽出來。「無怪乎你能準確無誤地找到它;你有張藏寶圖,你這個惡魔。」
      
  傑陽罵自己是個傻瓜。他無意讓蕾莎拿到依依的信。她攤開信閱讀,臉上洋溢著喜悅的光輝。
      
  「你去過德罕屋!」蕾莎的唇輕觸他的。「謝謝你體貼的心思,傑陽!」
      
  他的心思一點也不體貼,而是充滿欺騙和詭詐。但他沒有形之於色,抽走了她手上的信。「別試圖擾亂我邪惡的心思。」
        
  「我會反抗你。」她低語。
      
  「這樣的承諾只會使得我更興奮。」他沙嗄地笑了,打算和她玩上一整夜的遊戲。明天太快就會來到。他放下蕾莎,慢條斯理地除去外套,然後是她的睡縷。他將她放在桌上,站在她的雙腿間。
        
  「陽!」
      
  他解開陽具袋,釋放出堅硬的男性。他的手指撫弄著她誘人的毛髮,捧起她的臉龐親吻。「你聞起來好極了。」
      
  「而你聞起來是檀香木和……駿馬的氣味,那是遠比朝鮮薊更為有力的春藥。」
        
  「我確實騎了一整天的馬。」
      
  「可憐的陽,你還能騎得了這最後一段嗎?」
      
  他對她咧開個笑容。「如果我扶你上馬,你可以騎我,蕾莎……至少這是首次。」
        
  「我曾說過對付不馴的年輕駿馬需要用馬鞭。你不怕我嗎,爵爺?」
        
  「噢,我害怕會喪失我的心和靈魂在你的巫術下!」
  
  「我渴望的是你的力量,但從不是你的心,爵爺。」
      
  絕對不要犯下低估我的錯誤,蕾莎。
      
  她的指尖撫弄著他未刮的髭鬚,頗驚訝即使他並未修面沐浴,她仍覺得他極端有吸引力。
      
  他的手托住她柔軟的臀部,抱著她坐在他的堅挺上。「撐著,吾愛。」他喃喃,他的男性逐漸穿透她的緊窒,感覺她的小手緊按著他的肩膀。他進到最深處,然後定住不動。火焰燃燒著他的下體,他等待她採取主動。
      
  蕾莎開始移動。傑陽不能自已,只能跟著她狂野、野蠻的律動。兩人同樣被強烈地喚起,纏綿熱吻,深入、灼熱地衝刺,不斷地延續著高潮。她崩潰地倒在他身上,雙臂圈住他的頸項,面頰偎著他的心口。
      
  傑陽的手臂充滿佔有慾地擁著她,抱著她走向床。他放下她,鋪平她美麗的金髮,除去自己的上衣,凝視著她許久,深深攝入了她的美麗、熱情和荏弱。他知道愛德華和孟賽蒙的決裂將會深深傷害她,也知道自己無力阻止。他溫柔地擁住她,緩慢、憐惜地和她做愛。
      
  稍後,在她的丈夫擁著她入睡後,蕾莎靜靜地躺著,想著他們結婚以來的一切。整體來說,它遠比她所預期的好多了。她已經開始適應離開孟家人,過自己的生活,感覺變得更堅強、自信了。她猜想這得感謝黎傑陽。她微微一笑,傑陽確實讓她覺得美麗無比,充滿了女性的力量。或許權力遠比愛情更令人興奮!
      
  她知道她一直小心謹慎,不敢付出信任,但他也一直盡力贏得她的信任。這是個新的年度、新的人生,蕾莎首度對兩人幸福的未來感到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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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5 03:07: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蕾莎很晚才睡著。當她醒來後,傑陽已不在身邊。她決定乘機騎馬探索溫莎堡週遭的樹林。她打開衣櫃,瞧見先前由提爾赫斯帶回來的、契爾的騎馬裝。她心念一動,換上她哥哥的衣服;它騎起馬來會輕便許多。
        
  「格非,該死的傑陽哪裡去了?」
      
  蕾莎聽見愛德華的聲音,轉過頭來。
        
  「老天,是你,蕾莎!我還以為是你丈夫的侍從!你的長腿令你看起來和格非一樣高,而且我沒有料到你會穿著男裝。」
        
  「原諒我,王子,但這是契爾生前的衣服。傑陽不在,有什麼我可以為你效勞的嗎?」
        
  「是的,我打算將我的妻子伊蓮帶回溫莎堡,她應該屬於的地方,而且我希望你能夠當她的朋友。」
        
  「我們早就是朋友了,王子。你知道皇后帶你的妻子到哪裡去了?」
        
  「是的,歐文告訴我皇室的船停在倫敦碼頭,明顯地她們住在倫敦塔。那裡的守衛固若金湯,但我的母親並沒有將我的決心考慮在內。」突然,他饒富深意地看著蕾莎。「噢,我有個好主意。先別脫下這身衣服,我去找你的丈夫。」
      
  愛德華向傑陽解釋他的計劃。一開始,傑陽明白地拒絕拿他的妻子冒險,認定愛德華的計劃太過可笑。但在親眼看到蕾莎確實容易被誤認為格非後,他遲疑了。愛德華告訴蕾莎他大膽的計劃,而她也躍躍欲試。
      
  傑陽拉著愛德華到隔壁房間密商。「我們要怎樣通過城門,到達倫敦塔?」
        
  「我們先去西敏寺找理察。他下令將我關閉在城門外,我會要他下令讓我進去。」
        
  「我不希望蕾莎知道我們已和孟賽蒙決裂。」
        
  「她遲早會發現的,朋友。你終究得告訴她。」
        
  「時機未到。如果她知道你和孟賽蒙反目成仇,她絕對不會幫助你。賽蒙和伊蓮就像是她的雙親。」
        
  「噢,我絕對不會告訴她。我們一向為彼此守密。」愛德華承諾道。
      
  最後蕾莎還是換上了格非的衣服。他們一行人抵達西敏寺皇宮,傑陽帶著蕾莎和歐文在馬廄等,愛德華則去找他的叔叔。
      
  他去了將近一個小時。理察稱讚愛德華和孟賽蒙決裂,重返皇家陣營的決定,很樂意出借自己的船隻,載愛德華到倫敦塔見他的母親和新娘。
  
  他們一行人順利抵達倫敦塔。愛德華和理察去見皇后,傑陽和其它人在外面等。蕾莎早就被告知塔內的構造,她伺機離開,尋到伊蓮王子妃的寢房。
      
  伊蓮見到男裝打扮的她驚訝極了。聽見蕾莎要她換上男裝,打扮成傑陽的侍從離開,伊蓮驚駭不已。最後是對愛德華的愛令她鼓起勇氣,同意照做。
        
  「但你代替我留下來,被發現後不會有事嗎?」伊蓮問。
        
  「我不會有事的。我是黎夫人,他們必須放我走。我會帶你的狗『貝比』一起到溫莎堡。不要害怕,把這想成是個刺激的遊戲!」
      
  事實上蕾莎的話也是在安慰自己。她和伊蓮互換了衣服,帶著她穿過走廊,來到傑陽和王子的侍從等待處。他們將王子妃包圍在中間,簇擁著她離開。傑陽對她綻開個鼓勵的笑容。
      
  在皇后的寢宮裡,愛德華竭力裝出懺悔的模樣,但他母親高傲的態度卻令他氣得牙癢癢的,幾度要發作。
        
  「我不認為你的父親會原諒你的背叛,除非你下跪懇求他的原諒!」
        
  「那是絕不會發生的,」愛德華堅定地道。「他需要的是我握劍的手臂,不是我的膝蓋。我會率領我的部下和伊蓮回到溫莎堡。」
      
  皇后抬高下顎。「等亨利到達後,他會決定你是否能夠領回你的部下。」
      
  理察介入了。「我想可以讓他帶領他的人,蓮娜。既然他已經和賽蒙決裂了,他需要他們來保護他的安全。」
        
  「那就這樣吧!但我會將你的新娘留在身邊,以確保你不會再搗亂,」蓮娜得意地笑了。「這個餌確實有效。」
      
  愛德華在心裡祈禱蕾莎已經成功救出了伊蓮。他真想看到他的母親發現他由她的眼皮下帶走新娘後,氣壞了的表情!
      
  蕾莎回到王子妃的房間,鎖上門裝睡。她一點也不喜歡倫敦塔壓迫的氣氛,有些擔心事發後,皇后會怎樣對付她。她摟緊「貝比」,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一個小時後,伊蓮的侍女前來敲門。她裝睡打發走她們,但敲門聲在一個小時後再度響起。拖延的戰術已經無效,蕾莎只得前去開門。伊蓮的侍女發現王子妃不見了,由另一名女士取代時嚇壞了,連忙趕去通報皇后。
      
  皇后立即帶著她的侍女趕到。她厲瞪著蕾莎。「你是誰?伊蓮王子妃呢?」
        
  「我是陸蕾莎——現在是黎夫人了,皇后娘娘。」她行了個完美的禮。
        
  「你姓陸?」皇后問。她一直就忌恨陸家在英國擁有大片土地,而後她的眉頭懷疑地揚起。「不會是和孟依蓮那個婊子同住在肯尼衛斯的陸家女孩吧?」
      
  「貝比」吠叫出聲,齜牙咧齒。
  
  「這只兇惡的狗應該被處死!我的兒媳婦呢?她被天殺的孟家人綁架了嗎?立刻召警衛過來!」
      
  蕾莎的心臟狂跳。「皇后,伊蓮王子妃安全得很。孟家人與此無關。愛德華王子帶他的妻子到了溫莎堡,而我必須坦承是藉由我的幫助。」
      
  皇后出手重摑了蕾莎一巴掌。「你說你姓黎?你嫁給愛德華任用的那名放蕩花心的執事?他的名譽爛透了;沒有女人和他在一起是安全的。黎傑陽一直對我的兒子有不好的影響,現在又有個陸家的賤人妻子和他蛇鼠一窩!我警告你,夫人,戰爭即將爆發,而你將會跟著姓孟的一起被毀滅!」她轉向趕來倫敦塔的守衛。「帶走她,還有那只天殺的狗!確定她無法亂跑!」
      
  這是蕾莎生平第一次被打,而她又怕又怒。皇后已表明了她們是敵人;她甚至下令囚禁她!
      
  守衛護送蕾莎下樓,途中他突然停住。「你是黎傑陽爵士的夫人吧?」
      
  她緊抱著「貝比」。「是的。」
        
  「他擔任皇家執事後,指派我為塔裡的守衛。每個人都喜愛黎爵士。我會遵照皇后的命令——我相信等你回到你丈夫身邊後,你就無法亂跑了。」
      
  蕾莎恍然大悟;希望在她的眼裡燃起。
        
  「黎爵士在不久前和王子離開,帶走了蓋斯塔尼部隊。我去看看是否有人留下,可以護送你回溫莎堡。」
      
  蕾莎衷心感謝這名守衛,並慶幸自己不會被拘禁在倫敦塔。她一點也不喜歡這裡。
      
  他們來到了一樓,格非就站在拱門下等著他們。感激的淚水湧上蕾莎的眼眶。「噢,格非,謝謝你。」
        
  「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夫人,」他除下斗篷,為她披上。「河上面會很冷。」
        
  「她離開了嗎?」蕾莎低聲問,而格非也點頭回應。
      
  他們抵達溫莎堡。傑陽站在碼頭邊等著她,「喬可」跟在腳邊。蕾莎一踏上岸,他立刻抱住她。
        
  「謝天謝地你安然無恙!我不應該答應王子的!」他接過「貝比」,扶她登上階梯。「做得好,格非。」
      
  蕾莎抱著自己的狗,它也立刻高興地舔著她。「我見到了皇后,但我真希望不要,傑陽。她說了許多可怕的話,而我有滿腹的疑問。」
        
  「現在不行,吾愛。王子妃很擔心你,而且她會很高興你帶來了她的狗。」
      
  傑陽帶路來到愛德華的寢宮,王子和伊蓮顯然剛用完晚膳。愛德華起身,趨前握住蕾莎的手,送至唇邊親吻。「我衷心感謝你,黎夫人。你是如此地勇敢,如果沒有你,伊蓮絕無法重回我的身邊。」
        
  「不,我一點也不勇敢;我嚇壞了。」
        
  「那才是真正的勇敢——敢於面對恐懼。」愛德華道。
        
  「是的,我真的很感謝你,蕾莎。如果不是你,我絕沒有那個勇氣。噢,你帶來了我的狗!」伊蓮自傑陽手上接過愛犬,在它額上印下個吻。
      
  伊蓮很早就喜歡蕾莎了,蕾莎也同樣喜歡這位溫柔可人的王子妃。蕾莎明白到王子妃匆忙離開倫敦塔,身無衣物,慷慨地提議出借自己的衣服。伊蓮跟著蕾莎到她的套房。
      
  幸好她們的身材相似,只不過蕾莎較高,裙擺處必須略作修改。兩人獨處時,伊蓮傾吐出對王子的愛意,蕾莎為她新交的朋友感到高興,但也有著擔憂。愛德華王子是否能夠回報伊蓮的癡情?
      
  她們回到王子的寢宮。不久後,傑陽便拉著蕾莎告退,好讓王子和王子妃獨處。
      
  事實證明蕾莎的憂慮是不必要的。愛德華早就對他的小妻子一見鍾情,而她的嬌美柔弱更是激起了他的保護欲。出乎意料的,在他好不容易得回自己的妻子後,他並不急於行使丈夫的權利。考慮到伊蓮的羞怯和她今天的遭遇,他決定不要操之過急。當晚他只是吻了她,將她擁在懷中,品味著那份美好。伊蓮信任地偎在她所愛的男子懷中,累得睡著了。愛德華抱她上床,為她蓋好被子。
      
  這絕對是他首度和女人同房,沒有立刻佔有她,更別說那個女人還是他的妻子!
      
  在樓下傑陽的房間裡,蕾莎告訴丈夫她今天的遭遇,並提出心中的疑問。「面對皇后真是可怕極了。她厲聲質問我是誰,我回答是陸蕾莎後,她憤怒不已,罵道:『不會是和孟依蓮那個婊子住在肯尼衛斯的陸家女孩吧?』她為什麼痛恨依蓮夫人?」
      
  傑陽深吸了口氣。「當年亨利國王迎娶何蓮娜時,她的家族已分文不名。據說新皇后在皇宮裡看到穿著華服、佩戴珠寶的依蓮公主時嫉恨不已。依蓮公主一向被她的兄長給寵壞了,儼然是皇宮裡的女主人,獨攬大權。很自然地,她們姑嫂會不合。」
        
  「那不只是不合;皇后痛恨依蓮夫人。當她發現伊蓮不見時,她指責孟家人綁架了她。我立刻解釋是愛德華王子帶走了她,並坦承我從中幫忙。」
      
  傑陽屏住氣息。皇后是否說出王子已和孟家決裂了?
        
  「皇后摑了我一巴掌!」
        
  「那個婊子打你?」他憤怒地道。「你應該告訴她你姓黎,而不是姓陸!」
        
  「哈,她同樣不喜歡你,爵爺。她說你放蕩花心,你的名譽爛透了,沒有女人和你在一起是安全的。她認為你對她的兒子有不好的影響,現在又娶了個賤貨當妻子。」
        
  「我很抱歉皇后這樣惡毒地攻擊你,蕾莎。她是個法國老巫婆,毫無常識可言!」
        
  「呸,那並不是真正困擾我的,而是她可怕的威脅!她說戰爭即將爆發,而他們會摧毀孟家人,連同我在內!」
      
  傑陽將她擁入懷中,試圖安撫她。蕾莎仰首看著他。「真的會有戰爭嗎?」
      
  他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肩窩,眼神一黯。「是的,恐怕那是不可避免的,蕾莎。」
        
  「但我們會獲勝的,不是嗎?愛德華王子和我的表哥雷利查都站在孟伯爵這一方,我們不可能輸的!」
      
  傑陽知道他終究得告訴她真相,但不是今晚,他自私地決定,輕撫著她的背。「別再談論戰爭了,上床吧,蕾莎。我們有更愉快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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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5 03:08: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內戰即將爆發,我必須徵召更多的士兵。」愛德華對傑陽道。
        
  「溫莎堡可以容納得了大隊兵馬,但你的錢庫已經空虛。我們需要錢。除非我們將威爾斯戰役的酬金付給蓋斯塔尼部隊,我們甚至留不住他們,愛德華。」
        
  「你說得對。金錢最能腐蝕人們的忠誠,而我急需弄到錢。我的戰術和兵法全學自孟西蒙,他教導我速度和氣勢重於一切。」
        
  「你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弄到錢——新寺。但你要給那些金匠什麼東西當做抵押?」
        
  「這些年來,他們已陸續拿走我母親所有的珠寶、甚至皇冠上的部分珠寶當做抵押。」愛德華突然抬起頭,藍眸炯炯發光,傑陽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意。
        
  「你需要有人當你的後援,」傑陽笑道,打心裡贊同王子大膽的計劃。「我們也需要漢利,他有張誠實無欺的臉龐。」
      
  一個小時後,艾漢利帶著他的康瓦耳部隊抵達溫莎堡。「說人人到。」愛德華轉向他的堂弟。「自從你變節背叛後,你該死地躲到哪裡去了?」
  
  漢利臉龐脹紅了。「我的內心飽受掙扎。按理我應該支持孟賽蒙,但我的父親、同母異父的哥哥卡洛特和你都背棄了孟賽蒙。我只好選擇站在家族這一邊,」漢利苦笑。「更糟的是,我犯下了前往西敏寺皇宮的錯誤。」
        
  「錯誤?」愛德華銳聲問道。
      
  漢利的臉更紅了。「麗絲在西敏寺,而她堅持我護送她前來溫莎堡。」
        
  「老天,你根本毫無大腦可言,漢利!」傑陽出聲譴責,瞧見愛德華臉上的驚慌。
        
  「我告訴麗絲蕾莎和你在一起,但她承諾了會謹慎。」
        
  「謹慎從來就不是她的美德,」傑陽嘲澀地道。「我去找女士們,試著讓傷害減到最輕的地步。愛德華,你留下來對漢利解釋我們的計劃,並說服他參加!」
      
  傑陽在日光室裡找到了幾位女士。麗絲穿著一身深紫,伊蓮則是繡著珍珠的熏衣草色禮服,對比之下有若童話故事裡的邪惡巫婆和公主。
        
  「陽,許久不見了。我想念死你了,親愛的。」麗絲風情萬種地道,眼波流媚,恣意打量著傑陽全身。她踏起腳尖親吻他,故意瞄了蕾莎一眼,觀察她的反應。
        
  「麗絲,你的來訪純粹是出於好奇,或是帶來了消息?」傑陽淡淡地道。
        
  「噢,親愛的,你明知道當你和愛德華到西敏寺時,我已經被誘惑得毫無保留了!」
      
  傑陽很清楚麗絲是在嫉妒伊蓮王子妃的美麗和純潔。「毫無保留有時候是很危險的。」他警告道。
      
  麗絲狡猾地邪睨著他。「但我最喜愛玩危險的遊戲,陽,而且我知道你有多麼喜歡和我一起玩!」
      
  蕾莎恨不得拔光麗絲的頭髮,但傑陽用眼神和她溝通。突然她明白到麗絲的大膽調情根本和傑陽無關;她事實上是想讓伊蓮知道她和愛德華是情人!
        
  「蘭恩,能夠請你帶麗絲夫人到我的房間,好讓她梳洗一番嗎?她的眼睛下面都是黑圈。」
      
  麗絲飛快以手覆臉,恨恨地瞪著蕾莎。她大步走出陽光室,蘭恩跟隨在後。
      
  傑陽轉向王子妃道:「麗絲就是忍不住要和每個遇到的男性調情;這對她只是種遊戲。她事實上是來看你長得怎樣,伊蓮。」
        
  「麗絲夫人是位迷人的女性。皇后告訴我國王極為寵愛他這個美麗的侄女。」伊蓮毫無心機地道。
      
  傑陽點點頭,轉身要離開,但麗絲又回來了,正好攔住了他。「噢,你有個極聰明的妻子,陽。她懂得用龍根草來避孕。你能夠分一些藥草給我嗎,蕾莎?」
      
  日光室裡陷入死般的寂靜。蕾莎的臉色發白,太遲地明白到她將龍根草留在梳妝台上。只有精通龍根草藥性的人才能認出它,連蘭恩都以為它是用來治療雀斑的草藥。蕾莎感覺到每個人都在看她。伊蓮一臉的震驚,蘭恩則是狂怒,但她最在意的還是傑陽的反應。他的綠眸裡盛滿了怒氣,冷若寒冰地注視著她。
        
  「我用它來美容養顏,麗絲夫人。你用什麼來讓你的肌膚如此白皙?」
        
  「我用壓碎的地獄草種子,但它和龍根草一樣擁有其它致命的特質,不是嗎?」麗絲柔聲道。
      
  傑陽的身軀一僵。「我們今晚見,夫人。」
      
  蕾莎知道他並沒有被愚弄。該死的男人,他對女人知道得太多了。傑陽離開後,麗絲又假惺惺地表示想要和她們做朋友,但蕾莎早已看穿她了。
        
  「我想要參觀國王特別下令為你佈置的寢居,伊蓮。你也一定要到西敏寺皇宮來拜訪我,」她轉向蕾莎。「我們可以一起去倫敦!」
        
  「謝了,但我會和我的朋友依依一起去倫敦。」蕾莎冷冷地道。
      
  麗絲放聲大笑。「那是不可能的,倫敦城已經對孟家和孟家的追隨者關閉!幸好愛德華早已聰明地和孟賽蒙決裂!」
      
  蕾莎全身發冷。麗絲在說謊,那不可能是真的!她感覺心臟像是被冰冷的手指用力掐住。如果發生這麼可怕的事,傑陽一定會告訴她的!蕾莎的身軀顫抖。不,他不會告訴她,因為她同意嫁給他是為了鞏固王子和孟伯爵之間的結盟。如果結盟破裂了,被當做棋子的她等於是白白犧牲了!「我的表哥,卡洛特伯爵利查——你的公公,他站在哪一邊?」
        
  「當然是皇室這一邊。他是英國位階最高的貴族,自然地,他會支持國王和王位繼承人這一邊!等亨利國王返國後,孟賽蒙將會被徹底摧毀!」
      
  她想起皇后惡意的話:戰爭將會爆發,而你會跟著孟家一起被毀滅!至少皇后知道她會忠於孟家,即使王子和黎傑陽那個惡魔已經成為叛徒!
      
  蕾莎難過不已。為什麼男人會這麼卑劣?她已開始要信任黎傑陽了。現在她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心懷戒意了。老天,男人都是邪惡的!她的腦海裡在尖叫。她瞧見蘭恩憐憫的目光,怒氣更為高漲。
      
  伊蓮王子妃禮貌地道:「來吧,麗絲夫人,我的寢居美麗極了。倫敦塔裡太暗了,幾乎無法刺繡,但在這裡,明亮的陽光由高窗流瀉進來。」
        
  「刺繡?那就是你的閒暇活動?」麗絲笑道。「愛德華一定覺得有趣極了。」
        
  「男人對許多事都感到興趣……像是戰爭和妓女,」蕾莎嘲弄道。「真難以理解他們奇特的品味。恕我告退了,兩位。蘭恩,你留下來服侍王子妃。她會比我更需要你。」
      
  蕾莎回到自己的房間,推上門閂。她憤怒得想要砸東西,如果她繼續待在麗絲身邊,她一定會揍爛那個婊子傲慢的臉。她走到窗邊,揉著額頭,讓自己平靜下來。黎傑陽的影像浮現腦海。我們今晚見,夫人。噢,他很生氣,但他的憤怒還遠比不上她的!
  ?
  在樓上王子妃的寢居裡,雷麗絲嫉恨地打量著週遭奢侈華麗的佈置。她偷偷踢了「貝比」一腳,望向窗外。愛德華、傑陽和漢利正好帶著侍從騎馬離開。他們要去哪裡?愛德華怎麼能丟下她!該死,她才不會留下來和他沉悶無趣的西班牙妻子在一起!
      
  她轉向王子妃。「愛德華要離開了!我必須趕快,他即將護送我回西敏寺皇宮。噢,你千萬不要嫉妒,親愛的……你是他的處女新娘,而我不過是他的情婦!」
      
  愛德華決定他們的人數愈少,愈不會引起懷疑。但他們騎出還不到一哩路,就聽到了馬蹄聲。
        
  「該死!」愛德華瞧見追來的是雷麗絲,大聲咒罵。
        
  「我很抱歉。」漢利由衷地道。
        
  「你們幾位這麼急著要到哪裡去呀?」麗絲甜甜地道。
        
  「我們要為漢利找個妻子,」傑陽揶揄道。「單身漢已經不再流行了。」
        
  「快跑,漢利;婚姻等於是宣判死刑。」
        
  「我想只是無期徒刑吧。」傑陽打趣道。
      
  麗絲騎到愛德華和傑陽之間,讓漢利搞不清楚她是在對傑陽或王子說話。「你似乎巴不得甩掉找,找能期望常在西敏寺皇宮見到你嗎?」
      
  傑陽沒有說出他們無意到西敏寺皇宮。等他們將她留在皇宮門口後,她自然就會明白。「西敏寺皇宮或溫莎堡都不方便,親愛的。你的公公和我們的妻子都在,你知道那會很困難。或許你可以去你的城堡托布裡基;它距離倫敦只有三十哩。」
      
  愛德華首度開口了。「托布裡基……或許我可以去那裡召集軍隊。據說肯特人作戰非常勇猛。」
      
  麗絲懷疑王子故意要支開她。「我比較偏好倫敦,不過肯特的男人或許會很有趣。」
      
  到達西敏寺皇宮後,傑陽道:「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麗絲。很遺憾我們今早有正事要做,無暇享樂。再見了,親愛的。」
      
  她瞇起眼睛,但也知道不能鬧得太難看。她高傲地甩了甩頭,騎進皇宮裡。
      
  漢利對傑陽甩掉麗絲夫人糾纏的手段佩服不已。他們一行人前往新寺,猶太看守人立刻認出了王子。
        
  「王子殿下,有什麼我們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早安,容我介紹我的堂弟艾漢利,康瓦耳公爵之子。」
      
  漢利綻開個和藹的笑容。
      
  看守人深深鞠躬。每個人都知道康瓦耳公爵富可敵國。
      
  愛德華指著其它人。「他們是我的侍衛,我們前來確認皇后的財產安然無恙。」
  
  「當然,殿下。很榮幸帶您前往存放皇后珠寶的保險箱。」看守人不疑有他地掏出鑰匙,帶領王子深入建築物內,打開存放皇后珠寶的保險箱。
      
  傑陽突然用匕首抵著看守人的喉嚨。「抱歉造成你的不便。」他綻開個魔鬼般的笑容。
      
  漢利接過鑰匙,愛德華搬光了保險箱內的珠寶——包括倫敦商人寄存的一萬鎊金子在內。王子一行人的鞍袋裡裝滿了劫掠而來的財物,揚長而去。
      
  溫莎堡的大廳裡歡笑聲迴響著,王子的部下縱情飲酒作樂,享受佳餚。這是一年來,他們的口袋裡首度裝滿了錢幣,許多人已打算在晚上大賭特睹一番。但王子和傑陽只想要有他們美麗的妻子為伴,卻久久不見伊人芳蹤。
      
  愛德華派侍從去請伊蓮下樓,侍從的回答令他皺起眉頭。「看來山必須去就穆罕默德了。」
        
  「伊蓮畢竟是王子妃;我想應該由我們護送我們的妻子下樓。」
      
  他們上到皇室的寢居,睢見王子妃的侍女已經由倫敦塔抵達,並帶來眾多的行李和衣箱。「看來我的母親終究認輸了。這教會了我一課;最重要的是造成既定的事實!」
      
  愛德華走向伊蓮的臥室,轉動門把,卻發現門自內被反鎖。「伊蓮……親愛的,你在裡面嗎?」他用力轉動門把。「誰來開門呀!這是王子的命令!」
        
  他聽見有人清喉嚨的聲音,轉身瞧見是蕾莎的侍女藍恩。「我來請伊蓮下樓用晚餐。你能轉告她天殺的侍女開門嗎?」
        
  「王子妃下令侍女鎖門的。」蘭恩緊張地道。
        
  「那麼我下令她們開門!」愛德華威嚴地道。
      
  蘭恩的聲音微微顫抖。「沒有用的,王子殿下。你的妻子不舒服,拒絕見你或和你談話。」
      
  「老天,如果她不舒服,我更必須見她!」
      
  蘭恩緊閉雙唇,一直看著地上。
      
  「蘭恩,請告訴我們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子妃心情不好;她的侍女剛剛送她上床。」
      
  「是否她的侍女對她說了什麼?」愛德華追問。「該死,皇后說了什麼嗎?」
      
  蘭恩遲疑地開口。「不……是因為麗絲夫人。」
      
  「老天!」愛德華呻吟出聲。
      
  「蕾莎呢?」傑陽問。
      
  「她在樓下,爵爺……她也無意離開房間。」
      
  「恕我失陪,愛德華。」傑陽道,大步走向他的房間。今早在得知蕾莎使用龍根草後,他勃然大怒,但現在他已經平靜多了。既然蕾莎害怕懷孕,最好的做法是和她談談,撫平她的恐懼,而不是強制地發號施令。
      
  一看到蕾莎,傑陽就知道她正在發怒。盛怒中的她別有一番特別的美;她高抬著頭,雙頰脹紅,紫眸有若水晶般璀璨。傑陽強抑下抱著她上床,將她的怒火轉為激情的衝動。一開始他以為她是為了麗絲對伊蓮說的話在生氣,但她似利箭般射出的話顯示出她的怒火是針對他。
        
  「那是真的嗎?愛德華王子真的背棄了和孟伯爵的同盟?」
        
  「王子和孟伯爵已經決裂了。」傑陽坦白承認。
        
  「你故意對我隱瞞這個消息!」她指控道。
        
  「我知道它會令你難過,蕾莎。」
        
  「難過?我憤怒、痛心、驚駭愛德華竟然會做出如此卑劣的事,而且你竟然容許!你們怎麼能變節背叛孟賽蒙?你的榮譽心何在?」
        
  「蕾莎,在戰爭中並沒有榮譽可言,特別是在內戰中。愛德華是皇家人,英國王位繼承人。如果孟賽蒙嬴得戰爭,他會自詡為英國的統治者,而愛德華絕無法忍受這種事。他不會屈居人下。」
        
  「但你不是皇室的人,傑陽。你也要捨棄你支持孟賽蒙的承諾嗎?」她輕蔑地道。
        
  「我的忠誠是對愛德華——無論他選擇哪一邊,蕾莎。我在多年前就宣誓效忠他;我們之間的聯繫是無法被打破的。」
      
  「但我們的聯繫呢,爵爺?我們婚姻的聯繫?我同意嫁給你全是為了鞏固愛德華王子和孟伯爵間的同盟,現在我的犧牲卻化為烏有!」
      
  她殘忍的話語令他瞇起了眼睛。「你的犧牲?恐怕對於無法改變的事只能忍受,夫人。我我沒有時間聽女人鬧脾氣。愛德華和我必須召集士兵打仗。如果你決定要在我們相處的最後一夜這麼自以為是,我會去大廳尋找比較宜人的同伴。」傑陽停在門口。「等一下格非上來拿我的甲冑時,希望你不會又拿他的榮譽這一套折磨他。」
      
  她想要拿東西丟他,但手邊什麼都沒有,只能選擇用言語。「下地獄去吧,黎傑陽!」
      
  傑陽在樓下看著士兵擲骰子,不久後,愛德華加入他。「我真想掐死雷麗絲!伊蓮哭了,鎖上門不讓我進去。你想蕾莎能替我安撫她嗎?」
      
  「蕾莎也正在對我鬧睥氣。」傑陽苦澀地道。
      
  「女人!瞧我們今天在新寺的斬獲——除非是牽扯到女人,沒有問題是我們無法解決的!你能夠解釋她們為什麼偏要挑這最該死的時候惹人生氣嗎?」愛德華舉高酒杯,聳聳肩。「噢,我沒有時間容忍女人使性子。我還有重建皇家軍力,以及贏得戰爭兩項艱鉅的任務要做!」
  
  傑陽望著王子,想著他們兩人真是同病相憐。
      
  午夜時分,一騎人馬馳入城堡的中庭。信使由牛津急趕了三十五哩路,帶來孟伯爵的軍隊已經移動的消息。
        
  「該死,他打算往西控制塞維河一帶,招攬在威爾斯戰役中和我們並肩作戰的邊區領主。」愛德華道。
        
  「邊區領主不見得會支持他。提摩、立弗和海恩應該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傑陽道。「我需要一小支部隊前往邊區,和他們建立聯繫。我也會在途經泰克伯利時,召集我的人。我現在就出發!」
      
  傑陽帶著格非和八名騎士,前往毗鄰威爾斯邊境的泰克伯利堡。愛德華原想要和他一起出發,但幸好沒有。次晨,他就收到了國王率領軍隊進駐倫敦塔的消息。
      
  我究竟是嫁給什麼樣的人?蕾莎問自己。她像受困的獅子般來回踱步,試著決定她該怎麼做。對於無法改變的事只能忍受。他的話重創了她的驕傲。噢,她是絕對無法忍受的。如果他們在內戰中屬於敵對的雙方,他們的婚姻還有何意義?她絕無法和背信毀諾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蕾莎決定去德罕屋找孟家人。她沒有告訴正在服侍王子妃的蘭恩,知道她的侍女一定會反對。蕾莎簡單地收拾行李,留下字條和「喬可」,獨自一個人騎著「迅風」離開。
      
  但當她頂著寒風,好不容易抵達德罕屋後,卻被告知孟家人已經離開了。孟伯爵率軍到牛津作戰,依蓮夫人和依依則在昨天就前往肯尼衛斯堡。
      
  蕾莎的心往下沉。她可以選擇回到溫莎堡,或試著追上孟家女眷的車隊。她選擇了後者。蕾莎原希望能在入夜前抵達柏漢德,但她錯估了距離,只能將就在鄉間一所無人的小教堂過夜。夜裡寒意逼人,她躺在教堂的木椅上,冷得直顫抖,並且恐懼不已。她不由得想念起傑陽安全的懷抱及他的力量,但她堅決地甩去那些影像。
      
  次日她終於追上了孟家的車隊。依蓮夫人對她單獨一個人旅行憤怒不已。
        
  「你絲毫沒有考慮到危險嗎?你應該知道內戰爆發了,蕾莎!」
        
  「我……是的,我知道,因此我才想要和你們一起回肯尼衛斯堡。我無法背棄你和孟伯爵;你們就像是我的雙親。」
      
  「你的丈夫知道這件事嗎,蕾莎?」
        
  「是的,他知道我的感受!我無法和沒有榮譽感的男人一起生活!」她激動地喊道。
        
  「據我所知,女人的榮譽感和男人的大不相同。黎傑陽是個有榮譽感的男人,蕾莎!只不過他的榮譽與你不同。」
  
  「當初我同意嫁給黎傑陽時,你說我隨時可以回到肯尼衛斯堡。」蕾莎提醒依蓮。
      
  「我愛你,孩子;我只是希望你得到最好的。」
      
  「肯尼衛斯堡對我就是最好的,」蕾莎堅定地道。「你對我是最好的。」
      
  傑陽由威爾斯邊境回來,在瓦利弗遇到愛德華。王子和康瓦耳公爵理察率領皇家的大軍開赴瓦利弗,期望在牛津附近攔截到孟賽蒙的軍隊。
        
  「我很幸運,莫提摩和立弗正在何家堡召開戰爭會議。他們全都同意支持國王,只要你站在你父王這一邊。不過其它的都是壞消息,孟賽蒙已經俘虜了赫瑞福主教,貴族軍遍佈西方,向皇家支持者抽取稅金;拒絕繳納者的莊稼都被焚燬。」
        
  「你相信那個小兔崽子雷基特竟然打開卡洛特的城門,向孟賽蒙獻降嗎?」愛德華氣憤不已。「等雷利查逮到他兒子時,他就慘了。」
        
  「雷基特一直就很崇拜孟賽蒙;我們不該低估他的。孟賽蒙的軍隊現在在哪裡?」
        
  「牛津的西方,」艾理察道。「我們打算明天欄截他。」
        
  「不,我們必須越過牛津。貴族軍已經離開了,孟賽蒙再次勝過你!」
        
  「該死!」愛德華咒罵道。「他移動的速度真是快得難以置信!他會試圖以倫敦為基地;我們必須在他抵達泰晤士河谷前攔住他。」
      
  「我們必須調動軍隊到裡汀,而且是立刻!」理察道。
      
  然而當他們的大軍抵達裡汀時,已經又遲了一步。貴族軍已朝倫敦開拔而去。
        
  「孟賽蒙應該會在進攻倫敦前,試著剷除塞雷和肯特兩地的皇家勢力。」傑陽告訴愛德華和理察。
        
  「如果他想要統治英國,他會以倫敦作為永久的基地。」理察道。
        
  「但掌握海路是最重要的。法國的援軍會經由多佛、西斯、雷莫、海斯汀等港口抵達。」
        
  「賽蒙必須先拿下肯特,才能抵達海港,而肯特一向忠於皇室。」
      
  但愛德華錯了。孟賽蒙進軍到雷莫,獲得肯特人的熱誠支持。辛克一帶的港口也都開城獻降。
      
  眼見情勢不妙,支持國王的坎特伯裡主教和多位貴族渡海逃到歐陸。一向難以預測的倫敦人在街頭暴動,亨利國王和蓮娜皇后依賴著倫敦塔的高牆保護,才倖免於難。
      
  亨利國王一向沒有膽量面對逆境。孟賽蒙一由肯特進軍倫敦,他立刻屈服了。國王指派他的弟弟艾理察前往協商,接受孟伯爵開出的條件,同意留在倫敦塔內。
      
  孟伯爵在倫敦建立了自己的政府。他指派新的司法大臣取代鮑弗雷,將英國玉璽交由伊利主教執掌。他任命自己的人馬接掌所有的皇家城堡,次子西蒙駐守南安普頓,長子亨利進駐多佛,掌控海路。「我已擬好國王的詔令,命艾德蒙王子交出多佛城。」西蒙道。
  
  「我要俘虜王子嗎?」亨利問。
      
  「不,康瓦耳公爵理察和我達成協議。他和國王的兒子將會是自由之身,只有亨利國王被軟禁在倫敦塔內。艾家已經完了,皇室再也無力反抗。」孟賽蒙得意地道。
      
  愛德華王子極氣憤他的父親竟然如此輕易屈服!他的戰鬥精神不容許他放棄。儘管皇室已經投降,愛德華決心奮戰到底。他有顆精明的頭腦,瞭解貴族軍最弱的環節所在。愛德華回到溫莎堡,伺機進行秘密勸說和募軍。
      
  在溫莎堡裡,「喬可」熱切地歡迎傑陽的歸來。傑陽抱起它,立刻知道它懷孕了。傑陽到處都找不到蕾莎,最後他召來蘭恩詢問。
        
  「你說她去了哪裡?」傑陽無法置信地重複。
        
  「德罕屋,爵爺,」蘭恩緊張地握著蕾莎留下的字條,匆忙附加道。「但我立刻派信使追了上去,懇求她回來。」
        
  「而後呢?」傑陽小聲地問。
        
  「信使並沒有帶來回信,爵爺。他們說依蓮夫人已經回到肯尼衛斯堡。」
        
  「老天,我的妻子和敵人生活在一起!」
      
  傑陽立刻去找愛德華,要求離開去追回他的妻子。
        
  「蕾莎在肯尼衛斯?」愛德華無法置信地問。「如果你騎入敵營,他們會俘虜你的!」
        
  「我心意已決,愛德華。任何人都無法阻止我帶回我任性的妻子。」
      
  愛德華聳聳肩。「那就去吧!等你帶回你的妻子,或許你可以幫忙勸勸我的。伊蓮和我已形同陌路。」
      
  傑陽只帶了他的侍從同行。他們全副甲冑,往北通過貴族軍掌控的區域。他甚至避開了柏漢德,選擇露宿野外。經過南安普頓時,他瞧見這座原屬於皇家的城堡飄揚著孟家的旗幟,並得知新任城主是孟西蒙。
      
  次日午後,傑陽持著停戰的白旗,抵達肯尼衛斯。他對守衛報出姓名,靜待他去通報依蓮夫人。「緊緊跟在我身邊。」他對格非道。
      
  蕾莎和裡克爵士站在城垣上,瞧見她的丈夫騎到城門前。她立刻衝去找依蓮夫人。「拜託,不要讓他進城,夫人。我和他已無話可說。」
      
  「明顯地他有話和你說,蕾莎。我無法拒絕他和你見面,他是你的丈夫。」依蓮決定她可以寬宏大量。畢竟,她的丈夫已經佔領了倫敦。
      
  蕾莎轉身奔回自己的房間,心緒混亂不已。她無法否認她私心裡很高興他追來了,但又害怕他對她投奔敵營一事的反應。
      
  柏裡克爵士守在依蓮夫人旁邊,聽著傑陽要求和他的妻子說話。「你可以和她談話,爵士,但僅此而已。將你的長劍留在大廳;裡克爵士會護送你過去。」
      
  傑陽抿起下顎。在登上階梯時,伯裡克示意他和格非走在前面,以提防背後受襲,但黎傑陽突然轉身,快如閃電地用匕首抵著他的喉嚨,令他猝不及防。
        
  「如果你對我的妻子有任何意圖,你必須先面對我。」傑陽銳利的綠眸直視著對方,但伯裡克的臉上沒有驚慌之色。
        
  「我已經告訴過蕾莎她的命運是和你在一起,但她拒絕聽進去。你和我都知道這次的衝突還未結束;她的未來取決於你的力量,黎傑陽。」
      
  傑陽瞪視著他。「我打算現在就帶她離開。」
      
  裡克打量著對方。「抱歉,我要去巡視城垣了。」他登上通往城垣的階梯,而傑陽也收起了刀子。
      
  傑陽打開房門,示意格非跟進來,牢牢關上門。他打量著蕾莎全身。「好好解釋一下。」
      
  蕾莎抬起下顎,將長髮甩過肩。「我的所做所為已經是充分的解釋。我拒絕和沒有榮譽感的人生活在一起。」
        
  「你自己的榮譽呢,蕾莎?」他小聲地問。「你立誓要愛、敬重及服從我;你在上帝面前許下誓言。我並不預期著愛,但我要求得到你的敬重,更重要的是,服從我,妻子!」
        
  「你是個傲慢自大的豬,竟敢來到這裡發號施令!你背棄盟約,卻也因此輸掉了!走吧,別再打攪我。」
      
  「脫下你的衣服,換上格非的。」他平靜地道。
        
  「你瘋了嗎?」
      
  「像頭公牛一樣地瘋,夫人;你最好照我說的做。」
    
  蕾莎震驚地看著格非脫下頭盔和胸甲。「如果你不立刻離開,我會大聲尖叫,召來守衛。」
      
  「期望你的白馬騎士趕來救你?」傑陽嘲弄道。「我已將他五花大綁,塞住嘴巴。如裡你真對他有感情,你最好服從我,蕾莎,不然我會將怒氣發洩在他身上。」
      
  她遲疑了。「我……我無法穿著笨重的甲冑!」
      
  「你可以,而且你會。脫下你的衣服。」
      
  格非已脫個精光。蕾莎緩緩抬起手,除去衣物。
      
  傑陽放柔了語氣。「『喬可』會很高興看到你;它懷孕了。」
    
  蕾莎驚喘出聲,幾乎就要以手覆著小腹,但及時收手。她絕不會對黎傑陽洩漏她的秘密!
    
  傑陽協助她穿上甲冑,戴上頭盔。蕾莎在甲冑的重量下躓跌了一下,但他勉強克制住協助她的衝動。他抽出格非的小刀交給他。「如果她在我們離開房間後出聲喊叫,立刻去柏裡克被綁住的地方,割掉他的鳥蛋。」
  
  傑陽帶著蕾莎下到大廳,取回他的長劍,朝肯尼衛斯堡的執事簡潔地點點頭,大步走向繫在中庭的馬匹。他清楚地察覺到跟在他身後的苗條身影,但沒有人多看這名全身武裝的侍從一眼,即使他在上馬時顯得笨拙無比。兩人馳出了城門,通過水道,離開肯尼衛斯堡。
      
  傑陽終於容許自己轉過身,正好看到蕾莎由馬上摔落。他立刻下馬來到她身邊,心跳如擂。頭盔覆住她的鼻子以下,但她的眼眸緊閉著。傑陽取下頭盔,震驚於她臉色的蒼白。
      
  他想要為了她所做的一切掐死她,同時又感到一股強烈的保護欲升起,梗住了喉間。他解開胸甲的繫帶,取下鏈子甲,輕輕搖晃她,直至她睜開眼睛。「蕾莎,你昏了過去……你病了嗎?」
        
  「不,」她很快地道。「這身天殺的甲冑對我太過沉重了。你為什麼要對我要弄這種惡魔的把戲?以上帝之名,如果裡克爵士受到傷害,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傑陽氣得想要摑她一巴掌。明白到她是為了顧及到柏裡克的安危才服從他,更是重創了他的驕傲。「我注意到你一點也不擔心可憐的格非。他冒著生命的危險幫助我救出你。」
        
  「救出我?該說是綁架才對!格非會有什麼樣的命運都是他應得的!」
      
  傑陽撫平她的秀髮。「我相信我們所有的人都是如此,蕾莎,包括你在內。」他將格非的甲冑繫在馬上,自鞍袋裡取出斗篷,覆住他顫抖不已的妻子。他抱著她坐上他的黑馬,將格非的馬匹繫在後方。
      
  天已經全黑了,傑陽知道蕾莎需要在溫暖的房間裡過夜,決定前往辛瓦倫男爵的宅邸投宿——儘管他還不確定辛男爵究竟是支持王室或孟伯爵。
      
  辛男爵在家,熱誠地招待傑陽和他的妻子。這位年輕的領主剛在威爾斯戰役前繼承了土地和頭銜。雖然他故世的父親一直是孟伯爵的忠誠支持者,辛瓦倫至今仍在內戰中保持中立。直覺告訴傑陽可以試著拉攏這名年輕的男爵。送蕾莎到客房內休息後,傑陽下樓和辛瓦倫用餐。
        
  「你是愛德華王子最忠誠的執事,傑陽。我很驚訝王子和孟伯爵決裂。」辛男爵道。
        
  「聽命於一名伯爵有違愛德華的本性,即使是孟賽蒙。愛德華終究會繼位成為英國國王,而孟賽蒙和亨利國王均年事已高。未來屬於我們年輕的一代,瓦倫。愛德華王子需要有野心的人,並且會重重酬謝他們。」
      
  辛瓦倫在心裡想像著眾多的土地和城堡。「你認為內戰尚未結束,傑陽爵士?」
        
  「我確信。你的產業被包夾在肯尼衛斯和南安普頓之間,雖然依附孟家會比較安全,但得到的報酬也會較小。我誠摯邀請你到溫莎堡作客,瓦倫。愛德華會張開雙臂歡迎你。」
      
  傑陽回房就寢,卻發現蕾莎裹著他的斗篷,坐在餘盡將熄的爐火前。「你早該就寢了;明天我們還得趕很遠的路。」
      
  她的回答是轉身背對他,注視著火焰。
  
  既然她無意理睬他,深深瞭解女性心理的傑陽也決定不打擾她。他寬衣上床,吹熄臘燭。一旦爐火熄了,房間將會變得寒冷無比。他預期蕾莎很快會樂於爬上溫暖的床。
      
  儘管又累又冷,蕾莎依舊一動也不動地坐在爐火前。她寧死也不要和黎傑陽同床。她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但當她醒來後,發現自己正緊偎著丈夫溫暖的身軀。一定是她睡著後,傑陽為她寬衣,抱她上床的。蕾莎氣憤得就要跳下床,但又改變了主意。床上溫暖又舒適,堅持驕傲只會讓自己受苦。她決定繼續裝睡。
      
  蕾莎靜靜躺著不動,想著傑陽說的話。她的命運真的是她應得的?儘管她用龍根草避孕,她仍然懷孕了。她停止用藥後,他們只交歡過一次。這就是命運了?她原本不想要孩子,害怕會在愛上孩子後失去他,就像許多女人一樣。噢,為什麼黎傑陽偏要闖入她安穩、舒適的人生,將它攪得天翻地覆?
      
  她的手伸向小腹;她已經深深愛上這個小生命。她曾發誓絕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因為愛人就意味著失去。但她開始明白到有時候感情是無法被控制的。蕾莎歎了口氣,偎近了傑陽溫暖、有力的身軀。
        
  「我很高興你醒著,親愛的,」傑陽以天鵝絨般醇厚的語音道。他抬起她的下顎,徹底地吻住她。「我曾說過我絕對不會放你走,或許你現在相信我了。」他的手指纏入她濃密的髮絲。「下次,我會拉扯著你漂亮的頭髮回家,任性的小女巫。如果你再跑到柏裡克那裡,我絕對會殺死他!」
      
  蕾莎聽出他語氣中野蠻的妒意,感到一絲甜美的喜悅。她喜歡他的佔有慾,卻又故意背對著他刁難他。現在她身上所有隱密的部位都對他邪惡的大手開放,而她立刻知道她想要他碰觸她。他的親近令她清楚地知覺到自己的心跳。
      
  他挑逗的大手自背後探入她的雙腿間,輕攏慢挑她絲緞般的大腿內側。他一再愛撫她溫暖的肌膚,而後手指探入她幽穴間的毛髮,深深進入,很快挑逗得她灼熱濕潤。他的另一手捧起她的雙峰,玩弄著她敏感的乳尖。蕾莎倒抽了口氣,虛軟無力地承受他的撥弄。她喊出他的小名。「陽!陽!」
      
  那是他唯一需要的鼓勵。須臾,他頎長的身軀貼著她,自後長驅直入,大手充滿佔有慾地捧著她的乳峰。那份奇異的充實感令她驚喘出聲,他貼著她耳邊低語。「甜心,敞開自己,接納全部的我。」
      
  蕾莎深吸了口氣,接受了他。當他開始衝刺後,她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他繼續揉弄她,衝刺進入,直至她因為那份喜悅而尖叫出聲。她緊抓著被單,拱高臀部,承受著體內不斷攀升的痙攣悸動。
      
  她聽見傑陽喜悅地呻吟,兩人的熱情有若火山爆發,灼熱的融巖灼燙著她,令她尖叫出聲。強烈的喜悅痙攣傳遍她的乳尖,下至她的腳趾。她無力地軟倒在他身上,愛極了他身軀的重量。她一直不知道,但她的需要就和他的一樣強烈,然而傑陽顯然是知情的,她模糊地想著,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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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5 03:09: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在西敏寺皇宮,卡洛特伯爵緊急召回他的長子雷基特,意欲重責他開城門向孟賽蒙獻降。然而雷麗絲卻對此極為不滿,愛德華一直不曾再來找她,而現在她最痛恨的小丈夫雷基特又被召回來。卡洛特伯爵一直在催促她為雷家產下繼承人,無疑地,他一定會逼她和雷基特圓房。麗絲一直想要擺脫脾氣火爆的雷基特,但他們的婚姻卻會將兩人束縛至死。突然間,她興起一個歹毒的念頭。
      
  麗絲打開她的藥草盒,取出地獄草的種子磨成粉,撒在酒壺裡。雷基特來到她的房間,麗絲假裝歡迎他。她命令僕人送上熱騰騰的晚餐,為她的丈夫倒了下藥的紅酒。但雷基特只用了晚餐,喝的卻是要侍從去拿的麥酒。
      
  雷利查得知他的長子已抵達西敏寺皇宮,怒氣沖沖地前來興師問罪。利查痛責基特背叛王室和父親,拱手讓出卡洛特。但脾氣暴躁的雷基特也毫不退讓,大聲吼著孟賽蒙是值得尊敬的領導者,站在正義的一方,不像軟弱無能、只會寵信外國人的亨利國王!
      
  脾氣同樣火爆的兩父子愈吼愈大聲。利查氣得臉龐脹紅,順手拿起桌上的紅酒喝下,隨即他雙手捂著肚子,痙攣倒地。他雙眼翻白,痛苦地呻吟,扭動身軀。
        
  「父親!」雷基特驚慌地喊道,跪在他父親旁邊,扶住了他。雷利查全身僵直,四肢踢動了最後一次,已然氣息全無。「來人呀!快來人幫忙呀!」
      
  基特的侍從和艾理察應聲而來。麗絲趁混亂中取走下藥的酒,淹滅證據。她隨即向理察公爵哭訴。「基特和他的父親起了激烈的爭吵,然後他突然捂著胸口倒下,似乎處於劇烈的痛苦中!噢,你知道雷家人的脾氣有多麼暴躁,他一定是氣急攻心,心臟一時無法承受!」
      
  麗絲哭得梨花帶雨,不過她的淚水是真誠的。她親愛的公公被毒死了,但她痛恨的丈夫卻還活得好好的!
      
  理察公爵徒勞無功地想要救回他的長子,沒有懷疑到麗絲身上。理察很清楚利查的暴躁脾氣事實上是繼承自王室,而非雷家!
      
  西敏寺皇宮敲起喪鐘,惡耗分別傳給了倫敦塔裡的亨利國王,以及溫莎堡裡的愛德華王子。當然,基特也秘密派人通知孟賽蒙,承諾他是孟伯爵最忠誠的盟友。基特對父親的驟死內疚不已,但他拒絕妻子的安慰。
        
  「滾離開我面前,你這個法國婊子!」他咬牙切齒地道。「我不要和你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你一直成功地蒙蔽了我的父親,但我在十四歲那一年就看清你的真面目!立刻收拾你的行李,回你的領地托布裡基!」
      
  麗絲沒有反駁,樂於離開犯罪現場。基特現在是卡洛特伯爵了,國內位階最高的貴族。雖然她的計劃出了差錯,至少現在她成為卡洛特伯爵夫人,而那正是她當年同意嫁給十四歲的雷基特的主要原因。麗絲決定回到托布裡基,但首先她打算先去溫莎堡拜訪。
      
  蘭恩很高興看到蕾莎跟著她的丈夫回到溫莎,但伊蓮王子妃更高興見到她。「噢,蕾莎。我一直好不快樂;你應該帶我一起離開的。愛德華並不愛我,他愛的是雷麗絲。」
        
  「不,你錯了,伊蓮。我告訴過你麗絲只是忍不住要和每個看到的男性調情。」
        
  「蕾莎,她親口告訴我她是愛德華的情婦,」伊蓮的眼裡閃爍著淚水。「我反鎖自己的房門,不讓愛德華進入……而我也鎖住了自己的心。」
        
  「雷麗絲是個惡毒的女人,喜歡看到別人難過。如果她知道你因為她而拒絕愛德華,她一定會樂壞了。」
        
  「噢,蕾莎,我無法忍受他們兩個是愛人!」
      
  「伊蓮,他們不是!」蕾莎只好選擇說謊。「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但你必須承諾不告訴任何人。我的丈夫黎傑陽才是他的愛人。」
      
  伊蓮以手掩唇。「噢,你也是,蕾莎?因此你才會逃走?」
      
  「不……是的,那是原因之一,王子妃殿下。」
  
  「不要稱我王子妃殿下……叫我伊蓮。」
      
  「我希望你能得到快樂,伊蓮。我認為你和愛德華王子會是完美的一對。終有一天,他會成為英國國王,而你將會是他的皇后。我知道你深愛著他,為什麼你不讓他知道你有多麼愛他?」
      
  伊蓮哀傷地搖著頭。「他娶我是因為政治的原因,不是因為愛。你也是這樣嗎,蕾莎?你愛你的丈夫嗎?」
      
  蕾莎遲疑了一下,思索該如何說。「是的。我知道我必須要學習愛他——如果我們要有任何幸福而言,」而且那或許是真的。「你們在上帝面前交換了誓言,承諾你們會愛著彼此。」蕾莎提醒王子妃。
        
  「當時我們只是孩子。」伊蓮低語。
      
  傑陽敲了伊蓮王子妃的門,侍女前去開門。「我可以和蕾莎談談嗎?」他柔聲問。
      
  蕾莎走到門邊,立刻看出她丈夫的臉色有異。「出了什麼事?」她憂慮地問。
        
  「不幸的消息,蕾莎。愛德華剛剛接獲西敏寺皇宮傳來的噩耗,你的表哥雷利查突然去世。」
        
  「利查?」蕾莎想起最後一次在肯尼衛斯看到他時,他看起來是那麼地健康、強壯。「他是怎麼死的?」她震驚不信地道。
      
  「他和他的兒子起了爭執,信使說可能是因為他的心臟。」
        
  「我必須要去教堂……」
        
  「我送你過去,蕾莎。」傑陽溫柔地提議。
        
  「不,我想要獨處。」
        
  「我送你過去,在教堂門口等。」傑陽堅持。
      
  傑陽說到做到。蕾莎獨自跪在禮壇前,為雷利查祈禱,也為利查的母親、蕾莎的姑姑莎蓓祈禱。依蓮夫人曾告訴他莎蓓並不愛她的第一任丈夫雷伯爵,她和她的第二任丈夫理察公爵則是真心的愛戀。
      
  蕾莎聽見腳步聲,轉頭瞧見是愛德華。顯然他也來為雷利查祈禱。不久後,教堂外傳來了騷動聲。蕾莎和愛德華都聽出是傑陽在和雷麗絲爭吵。「我是卡洛特伯爵夫人,而我堅持要去見他!」
      
  愛德華起身離開禮壇前,走向門口,蕾莎跟在一段距離外。麗絲惡人先告狀。「愛德華,那都是基特的錯……他害死他的父親!那真是太可怕了!他們起了劇烈的爭吵,基特對他的父親大聲吼叫……利查氣得臉龐紫脹,然後他就抓著胸口倒下了。基特後來卻將怒氣發洩在我身上——」說到這裡,麗絲已泣不成聲。
      
  愛德華有力的手臂擁住她。「別難過了,親愛的。我知道你一定很傷心。」
  
  「噢,愛德華,我的公公一直對我很好,而我也很喜歡他。他的去世令我的心都碎了,我無法忍受留在溫莎堡。明天我會回到托布裡基堡,但今晚我可以在這裡過夜嗎?」
        
  「你當然可以在這裡過夜,親愛的。今晚你不該獨處,傑陽會為你安排房間。」
      
  麗絲得意洋洋地望向傑陽和蕾莎。
      
  傑陽和蕾莎回到自己的房間後,蕾莎道:「如果伊蓮知道麗絲和愛德華在一起,她絕對會氣瘋的。麗絲告訴她她是愛德華的情婦,因此伊蓮才對愛德華鎖住房門,而她也打算要鎖住自己的心。傑陽,我……我盡力安撫了她。我甚至告訴她麗絲是你的情婦,不是愛德華的。那不算是證言,不是嗎?多數人都認為你們是愛人。」
        
  「那是你所想的嗎,蕾莎?」
      
  她迎上他的視線一晌,唇角抿起抹淡淡的笑意。「不,爵爺,我認為你對女人有更好的品味。」由他眼裡燃起的綠焰,她知道她的回答取悅了他。
        
  「我安排麗絲睡在頂樓皇后的房間。」
        
  「但那就在愛德華房間的正上方!你瞭解麗絲,她一定會設法和愛德華共度今晚,然後藉此來嘲弄伊蓮!」
      
  傑陽低咒出聲。「你不會是希望我和麗絲過夜,以阻止她接近愛德華吧?」
      
  蕾莎挑了挑眉。「多麼奇特的解決方式!不過你倒是可以和愛德華在一起,以阻止麗絲和他獨處。然而,如果你偏好另一種做法——」
      
  傑陽立刻擁住她,溫柔的大手拂開她的秀髮。「你明知道我想要和誰共度今夜,蕾莎,」他知道雷利查的死對她影響極大,他不希望她今晚又作噩夢。「我會設法絆住愛德華一會兒,但他可能不會高興。王子喜歡擁有自己的隱私,而且他和誰睡在一起不關我們的事。」
      
  正如他的妻子所預測的,傑陽在樓上逮到雷麗絲和愛德華獨處。「你知道你不應該在這裡和愛德華王子獨處,」他責備她。「你們最好在托布裡基碰面。」
      
  麗絲挑釁、憤怒地瞪著傑陽。「別讓他用那種語氣對我說話,愛德華;他又不是我的監護人。」
        
  「如果我是,麗絲,你會整整一個星期無法坐下。」
        
  「噢,愛德華,你聽見他的話嗎?」她喊道。
        
  「我聽見了,而且我完全同意。」
      
  艾漢利正好來到,阻止了一場爭吵。漢利一臉的悲痛。「那是真的嗎?」他無法置信地問,以手扒著亂髮。
      
  愛德華倒了杯酒給他。「喝下吧,漢利。」
        
  「告訴我,我的哥哥究竟是怎麼去世的?」他喝光酒。
      
  傑陽開口道:「他在和雷基特爭吵時,心臟病發作。據使者所言,他去得很快,沒有承受太多痛苦。」
        
  「老天,基特眼見他的父親去世?」漢利驚駭地道。
        
  「他們起了劇烈的爭執!」麗絲道,但沒有說是基特害死了他的父親。她知道漢利和基特是好朋友。
        
  「我必須趕去西敏寺,」漢利道。「愛德華,我的手下就暫時交給你帶領了。」
      
  愛德華點點頭。「告訴你的父親,我們明天全都會過去致哀。」
      
  蕾莎抱著「喬可」,坐在火前。「你這個傻女孩,你為什麼讓『貝比』搞大了肚子呢?」蕾莎喃喃,撫弄著母狗的大肚子,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情況。生與死……生命不過是生與死的循環!而雷利查的死也是循環中的一環了?除了漢利之外,每個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都死了。突然間,她不由得為漢利感到憂慮。她很快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趕走這個不吉利的想法。我必須把生與死分開,不然「喬可」的小狗會死……我的孩子也是。
      
  她沒有聽到敲門聲,但蘭恩前去開門。來的是伊蓮王子妃。
        
  「蕾莎,我對你表兄的死感到很遺憾。」她道,棕眸裡滿盛著同情的淚水。
      
  蕾莎很高興看到伊蓮;至少這可以讓她不再胡思亂想。
        
  「這使得我明白生命有多短暫,而我們不應該將寶貴的時光浪費在生氣我們所愛的人身上。」伊蓮遲疑了一下,怯怯地道。「我想我應該去找愛德華——我們已經分開太久了。」
        
  「不!」蕾莎立刻道。她不能讓伊蓮看到愛德華正在安慰雷麗絲,不然他們的關係將再也無法挽回。「應該要由愛德華來找你才對,伊蓮,他應該是主動追求的一方。因為他貴為皇太子,女人爭相拜倒在他的腳下,而你必須和她們不同。你是王子妃,如果你故作冷淡,他反而會愛上你。」
        
  「蕾莎,你對男人瞭解得真透徹。」
      
  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蕾莎想著。我對自己的丈夫就一無所知,我甚至無法告訴他我懷著他的孩子。「你先回房去,我會上樓假裝去找傑陽——他正和皇太子在一起。我會暗示你的丈夫如果他去找你,你或許會有心原諒他。」
      
  歐文站在王子門外守衛,但他讓蕾沙進房間。她敲著內室的門,傑陽前來開門,皺起眉頭。蕾莎鼓起勇氣,越過他身邊,看見愛德華和雷麗絲正親暱地交談。
        
  「妻子認為她們擁有自己的丈夫,但事實不然。」麗絲憐憫地望向蕾莎。
        
  「伊蓮還好吧?」愛德華很快地問。
        
  「這就要看你了,王子殿下。」
        
  「我必須和你道晚安,麗絲。傑陽,請你送她回房間。」愛德華以堅定的語氣道。
      
  麗絲握緊拳頭,不悅地抿起唇,但她知道不能和愛德華爭辯。她在心裡發誓要讓打斷她好事的陸家母狗付出代價!她走向傑陽,親暱地挽著他的手臂。「親愛的傑陽,你總是如此體貼我的需要,我該怎樣回報你呢?」
      
  傑陽和麗絲離開房間,蕾莎背對著他們。
        
  「他們並不是愛人,蕾莎。」愛德華道。
        
  「我知道,你才是,殿下,」她迅速附加。「不是傑陽告訴我的,我在肯尼衛斯時聽到你們在一起。」
      
  愛德華的藍眸閃動。「還有誰知道?」
        
  「伊蓮知道。麗絲親口告訴她的。」
        
  「老天,怪不得她要將我鎖在門外!那個黑髮婊子為什麼這麼做?」
        
  「當然是出於嫉妒。她嫉妒伊蓮的美麗和純潔,她害怕伊蓮會奪走你的心,並拿你當戰利品炫耀。」
        
  「我知道伊蓮起了疑心,但沒有料到是麗絲親口告訴她的!」
        
  「我告訴伊蓮那是證言。麗絲是傑陽的情婦,不是你的。多數人都是這麼以為的。」
        
  「伊蓮相信嗎?」
        
  「那就取決於你了。她知道你們多年前的婚姻是政治婚姻,而她不相信你愛她。你必須要說服地,愛德華。去找她吧,在一切太遲之前!」
      
  蕾莎離開了。愛德華在房裡踱步,想著她的話。他一向行事果斷,立即走向和伊蓮相鄰的門。他禮貌地敲門,耐心等待——儘管那從來不是他的優點。
      
  伊蓮親自過來開門,彷彿一直在等著他。
        
  「請進,愛德華。」她微微屏息地道。
        
  「伊蓮……我不會問你為何對我鎖住房門,但我很高興你終於開門了,」他執起她的小手,送至唇邊親吻。「我不喜歡我們分房而居,或有上鎖的門擋在我們之間,親愛的。」
      
  伊蓮頰生紅暈,令愛德華更添憐愛之心。「今晚的你是如此地美麗,我的伊蓮。」
        
  「謝謝,是因為這件桃紅色的禮服吧!」
        
  「不,是因為你燦爛的髮和絕美的容顏。」他溫柔地擁她入懷,卻感到她的抗拒。
        
  「我的侍女會看到的。」她低語。
      
  愛德華大笑。「她們必須要學著習慣。」
        
  「我也是;我們必須學著瞭解彼此。」
        
  「親暱地。」他道,將她牢牢擁在懷中,吻上她醉人的紅唇。「伊蓮,今夜我要和你一起度過……該是我們的婚姻圓房的時候了。」
      
  「愛德華,我……我不覺得自己結婚了。」
      
  「親愛的,那是因為我們尚未同床共枕。」
  
  「我們的婚姻是政治婚姻,不是為了愛而結合。」她悒悒地道。
        
  「伊蓮,我真的愛你。當我來到溫莎堡看到你時,我立刻愛上了你。你擁有我的心……我完整的心。」愛德華一心想讓他所愛的人快樂。「在你十歲那一年,我們為了政治的理由結婚,但現在你滿十六歲,我卻為了截然不同的理由渴望你,」突然間他有個主意。「讓我們再結一次婚吧……今夜……我立刻召來神父!」
        
  「噢,愛德華,這太過浪漫了!」
        
  「你讓我覺得浪漫,伊蓮吾愛,你願意嫁給我嗎?」
        
  「噢,是的,愛德華,是的!」
      
  愛德華派歐文召來神父。王子妃夫婦在壁爐前交換了誓言,彷彿它是禮壇一般。交換過誓言後,愛德華解下外套上的王室紋章,別在伊蓮的禮服上。「玫瑰代表我的心。」他嚴肅地立誓。
        
  「我會永遠珍惜著它,我的丈夫。」伊蓮低語。
      
  神父和歐文離去了,將新房留給這對愛人。愛德華握著他新娘的手,無比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伊蓮嬌怯地偎向他有力的身軀。愛德華深情地吻住她,帶著她走向四柱大床。今夜,他會熱情地愛她一整夜……他畢生摯愛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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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4-10-15 03:09: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國內富有影響力的貴族逐一到溫莎堡拜會愛德華。首先到達的是辛瓦倫,接著是威爾斯邊區的領主。艾漢利在參加完卡洛特的葬禮後,回到了溫莎堡。他們的聲勢日益壯大,為了避免引起孟賽蒙的注意,傑陽建議王子改在牛津秘密聚集軍隊,王子也欣然採納他的建議。
      
  他們討論了進攻肯尼衛斯的可能性,但它四面環水,守衛固若金湯,最後他們決定先攻打南安普頓。愛德華王子打算親自說服塞雷伯爵韋約翰支持王室。傑陽則建議漢利試著說服他的好友雷基特,但漢利認為基特永遠不可能背叛孟賽蒙。
        
  「永遠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傑陽不以為然地道。
      
  格非騎著蕾莎的「迅風」,由肯尼衛斯堡回到了溫莎。「夫人,我誠摯希望你能原諒我在肯尼衛斯堡對你的冒犯。」
        
  「柏裡克爵士是否受到了傷害?」蕾莎問。
        
  「不,夫人。柏爵士是個了不起的戰士,我不可能傷害得了他。」
  
  「我永遠也無法明白你為什麼如此盲目地效忠黎爵士,」她苦澀地道。「但我已經學到對於無法改變的事,只能忍受。謝謝你將『迅風』安然帶回到我身邊。」
      
  格非遲疑了一下,面有憂色。
        
  「怎麼了?它出了什麼差錯嗎?」蕾莎追問。
      
  「沒什麼,夫人。只不過我必須特別小心,因為它懷孕了。」
      
  蕾莎震驚不已。「那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格非臉龐脹紅了。「我想就是一般的方式,夫人。」
      
  蕾莎立刻到馬廄去看她心愛的牝馬。馬廄裡到處都是戰馬,令她心生恐懼。她找到了「迅風」,輕撫著它的大肚子,一顆心直往下沉。她的牝馬確實是懷孕了!她咒罵著愛下種的男性。更糟的是,她看見她的丈夫和王子正在討論戰爭。
      
  當晚,她等著傑陽告訴她他們的計劃,但令她沮喪的,他什麼都沒有說。蕾莎反倒是由愛德華王子處得知他們即將在明日離開。她抱著「喬可」在花園散步時,王子主動找上她,請求蕾莎在他離開赴戰場時,好好照顧伊蓮。
        
  「你堅強又有勇氣,伊蓮則溫柔甜美——雖然這也是我最愛她的地方。」愛德華深情地道。
        
  「放心吧,王子。伊蓮已成為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但你必須承諾你會由戰場上安然回來,殿下。如果你出了事,伊蓮絕對無法承受。」
      
  「我承諾我會的。」愛德華意氣風發地道。
      
  蕾莎回到自己的房間。不久,傑陽也進來收拾行李。蕾莎抱著「喬可」,指責地看著她的丈夫。「你明天就要離開上戰場,但你什麼話都沒有對我說!」
      
  「我可不希望我一轉身離開,你就又投奔敵營,於是我選擇保持沉默。」
      
  「我想那是我活該。」她焦慮地搜尋著他的面容。「老天,萬一你回不來呢,傑陽?」
      
  他嘲弄地挑眉。「親愛的,有可能你已經開始有點愛我了,」
      
  「不!」她迅速否認——太快了一點。「我需要你。『喬可』生小狗時,我該怎麼辦呢?」
    
  傑陽笑了,而後他驀地打住,明白到蕾莎是真的對懷孕感到恐懼。「生產是大自然的過程,雖然我無法在這裡,但你會在它身邊。如果它出了事,你會幫助它的。」
      
  「但懷孕的不只是『喬可』!」她想要告訴他孩子的事,卻無法啟口。「『迅風』也懷孕了,而我很害怕它會死掉……我很害怕你會死。」
    
  傑陽擁住她,親吻她的額頭。「死亡也是生命的過程,蕾莎,你不能讓恐懼阻止你活下去。我知道你失去過所愛的人,但你必須放開過去,接受你無法掌握明天的事實。我們擁有的只有今天……今晚。」
  
  她凝視著他,熾熱的綠眸攝住了她。他的下顎長出青滲滲的髭鬚,然而在她的眼裡,他不曾比今夜更為英俊。「帶我上床,和我做愛,傑陽。」
      
  他的唇角諷刺地抿起。「你確實預期著我會死掉。」
      
  「不,上帝!千萬不要那麼說!」
        
  「那麼你確實愛著我了?」他道問。
        
  「不!」她否認。「如果你出了事,我會無法承受那份罪惡感……我所愛的人都死了!」
        
  「別再說了!」他擁她入懷,抱著她上床。「以上帝之名,你將會好好愛我——而等我回來後,你會再度愛我!」
      
  四月三日,愛德華率領勤王的軍隊自牛津出發,朝南安普頓而去。熟知速度和奇襲的重要性,他們的軍隊在一日內行軍三十五哩。
      
  愛德華毫不覺得疲累,但他的部隊卻累壞了,結果輕易地被貴族軍擊退。當晚愛德華鬱鬱不樂地坐在帥帳裡,傑陽帶著一名修道院長進入。
        
  「愛德華,這位修道院長是王室支持者。他的聖安德修道院建於城牆的北門邊,院裡有一條地道通往城內。」
      
  破曉時分,愛德華的大軍蜂擁進入南安普頓城裡。孟西蒙率軍英勇抵抗,但終究不敵,棄城逃走。南安普頓重返王室手上。倫敦塔裡的亨利國王將傭兵部隊交給他的弟弟理察統領,叔侄倆的軍隊橫行於南安普頓和孟家的采邑列徹斯特之間,大肆劫掠。
      
  愛德華和他的年輕追隨者意氣風發,決定乘勝追擊。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卡洛特伯爵擁有的托布裡基堡。雷麗絲下令守衛開城門投降,而愛德華也假裝軟禁她。自然地,這項看管雷麗絲的不討好差事落在唯一知道他們關係的傑陽身上。
      
  當晚,雷麗絲用了法國秘藥,讓陰道緊縮,心想愛德華似乎突然改變口味,喜歡起處女來了。她披著件薄如蟬翼的睡縷,來到相鄰的套房,戲劇性地宣佈。「我準備好了。」
        
  「準備好什麼?」傑陽假裝不解地問,很清楚麗絲是要他帶她到愛德華的臥室。
        
  「你這個混帳,你怎麼敢阻止我到他身邊!」
      
  「我只是服從命令,麗絲。」
      
  雷麗絲笑了。「那就讓我幫助你改變主意吧,我美麗的傑陽。」她偎近他,雙臂圈住他的頸項。然而儘管她踮高了腳尖,依舊無法碰到他的唇。她很氣憤他不肯低頭吻她,以柔軟的身軀磨蹭著他,試圖引誘他。
      
  傑陽低頭看著這名淫蕩的女子,心裡卻只有厭惡。他輕蔑地道:「你非常誘人,麗絲但我不需要撿拾皇家的殘渣。」
      
  她反手重重摑了他一巴掌。「你娶的那個婊子在你的頸子套上皮索了!讓我警告你,和我為敵是極為不智的……我知道關於你的許多事,黎傑陽!」
        
  「我湊巧深愛著我的妻子,麗絲,而那是你永遠也無法明白的觀念。你痛恨你的丈夫到甚至在他的酒中下藥——或許雷利查是誤喝了原本要給雷基特的酒?論到散播語言,我們都同樣擅長。」
      
  麗絲被送去和皇后同住。儘管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對她來說,皇后的宮廷就像墳墓一樣沉悶。她責怪黎傑陽害她無法接近愛德華,並立誓一定要整倒他,連他的婊子妻子一起!
      
  愛德華有著縝密的策略。他知道能掌控塞雷和肯特的人就能統治英國。如果王室的軍隊能控制倫敦南方,由法國渡海而來的傭兵部隊就能通行無阻。孟伯爵的貴族軍依舊掌控辛克港,愛德華的勤王軍則打算逐一奪回附近的城鎮。
      
  孟賽蒙的軍隊已全部出動。國境內有兩條主要道路,其一是由多佛到坎特伯裡,另一條是由羅徹斯特到倫敦。貴族軍攻下了羅徹斯特鎮,正在圍攻城堡。亨利國王得知貴族軍佔領城堡後,逃離了倫敦,和愛德華王子會合。王子的軍隊據有由海斯丁到裡威的道路,意欲由此往北攻打倫敦。
      
  孟賽蒙的軍力並不足以扼守兩條道路。斥候告訴他王室的軍隊由西方朝倫敦進攻後,他捨棄圍攻羅徹斯特堡,調動軍隊到距離裡威九哩的弗萊契,蓄勢以待。
      
  愛德華王子率軍進駐裡威,他本人則和騎士住進衛約翰的城堡。斥候告訴他王室的軍隊遠勝過貴族軍,精力充沛的他躍躍欲戰。那是在五月十三日,愛德華揮軍離開牛津後的第十天。
      
  在夜色的掩護下,孟賽蒙率領軍隊翻過陡峭的道恩山丘,意欲趁外國傭兵和皇家軍隊會合之前,展開奇襲。破曉時分,貴族軍由道恩山頂長驅直下。
      
  皇家的軍隊剛剛醒來。愛德華王子、艾漢利和黎傑陽立刻披甲上馬,迅速召集軍隊,列陣迎戰貴族。
      
  問題來了。亨利國王堅持由他率領中軍,王子和理察公爵極力勸阻,但亨利堅持這是國王的權利。愛德華不情願地讓步了,自己率領右翼,將左翼交給黎傑陽。
      
  孟賽蒙指派卡洛特伯爵雷基特率領中軍,右翼交由他的兩個兒子亨利和西蒙帶領,左翼則是倫敦市內徵召的新兵。孟賽蒙在後方壓陣,伺機支持。
      
  愛德華早就急欲一戰,一馬當先,率軍朝敵軍的左翼衝殺而去,黎傑陽由另一邊掩至。登時馬蹄和殺聲動天。貴族軍的步兵和騎士不敵愛德華的軍隊,往道恩山丘潰敗逃走。愛德華率軍窮追猛打,直追出了四哩外,盡殲敵兵。
      
  孟賽蒙無力解救他的左翼,但愛德華的軍隊只顧著追殺敵人,一直翻過了道恩山丘。伯爵立刻看出這是攻打亨利國王率領的中軍的大好機會。孟賽蒙盡起全軍,長驅直入王室軍的陣營。戰況慘烈無比,死者被踐踏於馬蹄下,傷者的哀嚎無人聞問。理察公爵的隊伍被攻陷了,遭到俘虜。接著亨利國王的中軍也被攻破,國王逃入裡威修道院,尋求庇護。
      
  愛德華在盡殲敵軍後,下令重整軍隊,但他的騎兵隊散開約四哩之遙,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召回所有的人。愛德華率軍返回主戰場,意欲乘勝追擊,卻驚愕地發現在他離開期間,王室的軍隊已全軍覆沒。愛德華怒火難遏,無視於孟賽蒙的軍隊主力遠勝過他的騎兵隊,決意拚一死戰,但傑陽力勸他不要無謂犧牲士兵的生命,保存實力,等待日後東山再起。愛德華聽進去了,下令就地解散軍隊,率領他的騎士退入韋約翰的城堡。
      
  當日裡威的街道上屍體堆積如山,有如屠宰場一般。孟賽蒙率軍包圍了修道院和城堡,但他並未恃強攻城,而是向王室招降,以避免更多的流血。當晚,使者不斷往返在修道院、城堡和孟賽蒙的帥帳之間,協商著皇室投降的條件。
      
  在城堡裡,愛德華遠離了他的騎士。這是他一生中最羞辱的夜晚。他原本如此自信能夠勝過他的教父——儘管他的軍事技能都學自孟賽蒙!他將今日的戰敗全怪在自己身上。他不該躁進追敵,白白浪費了勝利的良機!這一刻,他極痛恨自己,更恨似乎永遠無法被擊敗的孟賽蒙!
      
  只有一名騎士膽敢接近愛德華。黎傑陽望著王子。「別責怪自己,愛德華。你在戰場上英勇無比!」
        
  「我只能怪自己!」他陰鬱地道。「軟弱的人才會找借口脫罪。今天我犯下了大錯,但我會由其中學得教訓,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他立誓。
      
  傑陽由衷敬佩愛德華面對逆境的勇氣。「在你接受敵方的條件時,你必須考慮到未來,」傑陽道。
        
  「是的,我的父親會無條件投降,但我不。」他招手示意沮喪地坐在角落的漢利過來。「漢利,我們會同意當人質,條件是我手下的騎士必須獲得自由:那包括了傑陽、韋約翰和韋立肯兄弟,還有威爾斯邊區的領主——他們絕不能被俘。我會告訴孟賽蒙唯有他們才能確保邊境的安寧。」
        
  「我們會設法向孟賽蒙施壓,要求釋放你們兩人,」傑陽綻開一個邪氣的笑容。「就算不成,我們還是可以安排你逃走。」
      
  愛德華王子、漢利和理察公爵被軟禁在多佛堡。擔心他們會設法渡過海峽逃走,孟賽蒙在五月時將他們遷移到肯尼衛斯堡。他帶著亨利國王返回倫敦,將他安置在皇后尋求庇護的聖保羅教堂內。孟賽蒙設立了新政府,自立為攝政王,但他明智地在每份官方文件上都讓亨利國王簽名。
      
  肯尼衛斯堡已儼然成為小朝廷,以依蓮夫人為首。孟伯爵指派了三名信使,每日往返德罕屋和肯尼衛斯堡之間,他旅行時一定帶著一百五十人的武裝部隊同行。
      
  孟伯爵率領部下馳入了肯尼衛斯的鐵柵門,藍眸搜尋著他的愛妻。她熱烈的歡迎令他歡喜不已。
        
  「我打心裡以你為傲,賽蒙。」她低語。
        
  「不,心愛的,應該是我以你為傲才對。沒有你的愛和支持,我絕無法獲得今日的成功。雖然你出身皇室,你卻和我並肩對抗你的家人,令我感到謙卑不已。」
      
  她笑望進他的眼裡。「你?謙卑?我不認為我們兩人擁有此一特質。」她瞭解自己的丈夫,以及他的野心。孟賽蒙是英國的象徵,貴族軍的領導者——對她則是永恆的愛。
        
  「你總是給予我明智的建議,依蓮。雖然我從不曾告訴過你,我一直視你為對等。從現在起,我希望你的簽名和我一起出現在官方的文件上。」
      
  她丈夫的話令她受寵若驚,並極為樂意在英國攝政王孟賽蒙的簽名旁邊,簽上代表皇家的艾姓。依蓮驕傲地笑了,碰觸他的臉龐。「我是你的女人……永遠。」
      
  孟賽蒙接掌了所有的皇家城堡,指派他的長子亨利為赫瑞福的城主,次子西蒙接管塞雷和塞克斯。他在海岸廣設哨兵,以確保亨利國王的連襟法國國王路易不會入侵英國。
      
  為了確保和威爾斯的和平,孟賽蒙邀請自立為威爾斯王的林威爾,希望和他簽訂和平條約。這位偉大的戰將現在從早忙到晚,但他從不曾對愛德華王子放下戒心。在裡威之役裡,他見識到王子的作戰能力,親眼目睹了他的勇氣、決心和力量。最令他憂慮的是,愛德華似乎天生擁有領導的才能。他納悶自己能困住這頭年輕的公獅多久。
      
  蕾莎收到她丈夫的消息後,內心混亂不已。理智告訴她貴族軍在裡威獲勝是合乎正義的,但她也同樣難過愛德華和傑陽被擊敗,而且王室的男性均淪為階下囚。
      
  蕾莎時時預期著傑陽的歸來,她的手充滿保護欲地護著小腹。她已經懷孕五個月,雖然她寬大的裙擺遮住了漸增的腰線,一旦傑陽看見赤裸的她,就會發現她的秘密。
        
  「喬可」在五月初生下了三隻小狗。一開始,蕾莎對它的分娩憂慮到了極點,幸好生產的過程極為順利。接著她又擔心起小狗的安危,害怕較大的狗會欺負它們,或是馬匹會誤踩它們。但「喬可」用嘴叨著它們遠離傷害,似乎對母親的新角色樂在其中。內心深處,蕾莎知道她的恐懼是源於對自己懷孕的恐懼,以及將會在四個月後出生的孩子。
      
  六月來了,在燦爛的午後陽光裡,石楠花盛開的季節,黎傑陽騎進了溫莎堡。蕾莎和伊蓮正在湖邊逗著狗玩,立刻迎上前去。儘管王子妃努力要表現得堅強,在聽完傑陽代愛德華傳達的口信後,她不由得痛哭出聲。
        
  「我無法忍受愛德華淪為階下囚!」
        
  「他主動提議以自己為人質,交換讓他的追隨者得到自由。」傑陽解釋道。
  
  「他真是太勇敢了。」伊蓮啜泣不止。
        
  「你必須要以他為榜樣,勇敢一點。他和理察、漢利都被帶到肯尼衛斯堡。你放心,儘管他們會被嚴密地看管著,孟依蓮夫人也會待他們為貴客。」
      
  蕾莎一直就知道傑陽很會安慰人。伊蓮終於收住了淚水,展露笑顏。蕾莎凝望著她的丈夫;他似乎比她記憶中的更為高大、英俊。她的美目在他身上流連,擔心他是否在戰場上受傷。「你還好吧,爵爺?」
        
  「我很高興你這麼擔心,但我原本希望你能飛奔到我的懷中,」他邪氣地笑了。「我全身各處都完好無缺。」
      
  蕾莎的紫眸閃動。「你仍然是個惡魔,黎傑陽。雖然我欣賞你偶爾展現的機智,我更愛你罕於表現出來的沉默。」
      
  他看著小狗,轉而對伊蓮的「貝比」道:「原來它們就是你不小心縱情下的傑作;你最好由其中學到一課。」
        
  「它們是極美麗的小狗!」蕾莎抗議,隨即明白到傑陽是在揶揄她,並對他的安然歸來感到強烈的釋然。她真的非常想念他!
      
  剩下兩人獨處時,傑陽挑挑眉。「如果不是我有自知之明,蕾莎,我會以為你真的很高興見到我。」
        
  「但我是的!『迅風』生產時,我們兩個都會需要你。『喬可』生小狗時還好,但替『迅風』接生會更艱困許多。你知道嗎?我懷疑你的黑馬是害它懷孕的罪魁禍首!」
        
  「你似乎喜歡將過錯怪到我的頭上,但這次你錯了,親愛的。」
        
  「你怎麼能確定?」她甩動長髮。
        
  「你知道牝馬懷孕要多久?」
        
  「貓要六個星期,狗則要——」
      
  他放聲大笑。「你根本毫無概念。馬匹的懷孕期比人類還長,正確來說是十一個半月。馬廄的老手說是九個月、九星期再九天,因此它早在我們在肯尼衛斯重逢前就受孕了。」
        
  「九個月。」她無助地重複,突然間眼裡湧上淚水。
      
  傑陽將她擁在懷中,驀地明白她流淚的原因。「噢,吾愛,你懷孕了!這實在是太好的消息了;我真的太高興了!」
      
  她緊握著他的手臂。「我好害怕。」她脫口而出。
      
  他親吻她的額頭。「我瞭解,親愛的。生產是極痛苦的,仕女們在首次時都會害怕。」
      
  他根本一點也不瞭解!「傑陽,我害怕的不是生產的過程!老天,我不在意疼痛,而是害怕失去孩子。有太多的嬰兒半途就夭折了!」她握緊拳頭,憤怒地捶打著他堅實的胸膛。「這都是你的錯!我從來就不想結婚……我從來就不想有孩子!」
  
  他低咒出聲,抱著她坐在膝上。他知道蕾莎一直害怕死亡,也瞭解孕婦的恐懼。他謹慎地措辭。「蕾莎,我們的生命中不時會面對著危險,但我們不能讓它阻止我們活下去。太過執著於死亡是不對的。如果我在作戰前只想著死亡,我將會恐懼得無法動彈,絕對無法活下去。我早就學到只有在你勇於面對恐懼時,它才能成為你的力量。你的體內懷著生命的奇跡,而我希望你能拋開恐懼,為這個新生命歡欣鼓舞!」他有力的手臂充滿佔有慾地游移過她的小腹。「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成長得極好!」
      
  黎傑陽是如此地強壯、充滿自信,蕾莎逐漸回復信心。她把玩著中指上的結婚戒指,祈禱她的孩子真的能安然長大。
      
  傑陽執起她的手,脫下戒指,讓她看清楚刻在戒指內圈的銘文:傑陽和蕾莎。「不要將生命想成開始、中間和結束;將它想成是個圓,無止無盡,就像我們刻在戒指內圈的名字。」他將戒指套回她的中指,溫柔地親吻她。
      
  她抬起頭,試著對他綻開笑容。「我盡量。」
        
  「你想要去肯尼衛斯,拜訪依蓮夫人和依依嗎?你可以和她們談孩子的事,而且她們一定會很高興的。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反對我探視愛德華。」
      
  蕾莎破涕為笑。「兩個月前,你硬是由肯尼衛斯綁架了我,甚至威脅下次會揪著我的頭髮拉我回家。你真的要帶我去肯尼衛斯?」
      
  他吻著她面頰上的淚痕。「為了我孩子的母親,我願意做任何事。」他沒有告訴她他急需和愛德華聯絡。
        
  「不,我不能去,」她悲泣道。「我無法騎『迅風』,而我拒絕拋下它離開。」
        
  「來吧,我們去看看它的情況。」他放她下來,牽著她的手,走到馬廄。
      
  傑陽撫弄馬肚。在他離開的這兩個月裡,「迅風」已大腹便便,可能懷著雙胞胎。
        
  「我們帶著它一起到肯尼衛斯。你可以騎另一匹馬,它至少要再過三個星期才會生產。」傑陽毅然決定。
        
  「伊蓮呢?我們能帶著她同行嗎?」
        
  「絕對不行!如果我讓愛德華心愛的妻子置身險境,他絕對會閹了我!我們將會進入貴族軍的領域,她可能會被扣押當做人質,交換贖金,或是協商條件。我打算讓她明天搭乘王家的船到倫敦,和皇后同住。」
        
  「但萬一她拒絕呢?她不喜歡皇后。」
      
  「伊蓮不會拒絕的。她是個服從的妻子,不會反抗丈夫的命令。」
      
  「這是在故意嘲弄我的不聽話嗎,黎傑陽?」
      
  他展開個邪氣的笑容。「你的懷孕似乎讓你變得格外敏感。你已經為嬰兒取好名字了嗎?我偏好德華,這是個強壯、高貴的名字,」他迅速附加。「如果他是個男孩。」
  
  蕾莎故意嘲弄他。「我偏好賽蒙——另一個強壯、高貴的名字,」瞧見他沮喪的神情,她附加道。「不過我最喜愛的名字是傑森,出自希臘神話。」
      
  他含笑凝視著她。「我很樂意讓你取名,只要是能夠讓你高興的事,也會同樣讓我高興。」
      
  孟賽蒙正在倫敦。依蓮夫人安排和她的哥哥艾理察同坐高台上的主位,符合兩人尊貴的王族身份。愛德華王子則選擇和他的執事同坐在下方的長桌。漢利也想和他們在一起,但在傑陽遞眼色示意後,明智地選擇和他的父親同桌。蕾莎則和她的好友依依坐在另一張桌子。
        
  「蕾莎,我真的很為你高興,你原本對這樁婚姻滿懷著疑慮,但你現在看起來卻容光煥發!」
        
  「或許——我懷孕了。」
        
  「噢,太棒了!預產期在什麼時候?你確定嗎?你看起來完全不像懷孕的樣子。」依依望著好友苗條的身材。
        
  「當然確定,依依。我婚後就不曾有過月事,算來應該是懷了五個月。除了你和傑陽以外,我尚未告訴任何人。」
        
  「我敢打賭傑陽已經告訴愛德華了。由我哥哥的經驗,我知道男人對孕育出繼承人這種事最驕傲了。」
      
  桌子的另一端,傑陽和愛德華正密切交談,但內容絲毫和繼承人無關。「威爾斯邊區的領主都已秘密向你效忠——那包括莫提摩、賀海恩、葛立弗、蒙克利、辛瓦倫。我們的根據地會設在泰克伯利,它接近赫瑞福和烏徹斯特。」
        
  「赫瑞福伯爵鮑弗雷永遠不會原諒孟賽蒙褫奪了他司法大臣一職,並且逮捕赫瑞福的主教。烏徹斯特鎮隸屬王室,然而鎮民卻站在貴族軍那一邊,」愛德華懊惱地搖頭。「平民幾乎都一致支持孟伯爵。」
        
  「愛德華,平民沒有土地,也沒什麼錢,重要的是爭取有影響力的大貴族到我們這一邊。貴族軍裡已起了分裂,北方的貴族已開始和孟賽蒙疏遠,可能不會出席他召開的國會。」
      
  愛德華炯亮的藍眸注視著他的好友。「你一向洞悉人性;試著解析一下他們為什麼不會出席。」
        
  「的確,貴族痛恨看到差勁的政府,以及軟弱、揮霍無度的國王,但我敢說他們也同樣不樂意看到原本和他們平起平坐的人爬到自己頭上,對他們發號施令,」傑陽一攤雙手。「人性就是如此。」
      
  愛德華點點頭。「孟賽蒙在下令接掌所有皇室的產業時,可說是犯了策略上的錯誤——其它的貴族絕無法忍受。如果我猜得沒錯,紅髮基特的驕傲將會抬頭。」
  
  「基特現在是國內位階最高的貴族,但因為他年紀尚輕,孟賽蒙並未在治理國政時賦予他重責。我會試著和基特談,煽高他的不滿。」
        
  「我相信邊區領主站在我這一邊正因為我們年齡相當;他們看的是未來。」
      
  傑陽笑了。「這正是人性。亨利國王和孟伯爵皆已年邁,邊區領主知道你終會是他們的國王,因此支持你。」
        
  「他們希冀得到更多的城堡和土地,但任何有野心的男人都應該如此。」愛德華一針見血地道。
      
  在長桌的另一頭,蕾莎和依依渾然不覺兩個男人談話的內容。依依離席去告訴她的母親蕾莎懷孕的消息,一會兒後,依蓮夫人召蕾莎上前,給她一個慈愛的吻。「恭喜你懷孕了,蕾莎!也應該的,畢竟,你嫁給那樣一匹神駿的黑馬。告訴我,他由肯尼衛斯綁架你回去後打了你嗎?」
      
  蕾莎笑了。「沒有,但他威脅如果我再回到這裡,他會抓著我的頭髮硬拉我回去。」
        
  「但你現在人在這裡。」依蓮指出。
        
  「傑陽帶我來找你是出於對我的關心。他希望你能安撫我對生產的恐懼。有時候我真的嚇壞了。」蕾莎坦承。
        
  「他帶你來這裡就對了。我有四個孩子和一個漂亮的女兒,而那使得撫養他們長大成人的每一刻,以及所擔的心都是值得的。我很瞭解你,蕾莎,你擁有遠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大的勇氣。孩子會教導你生命是值得的。」
      
  傑陽走上前來,朝伯爵夫人行禮。「謝謝你容許我來訪,依蓮夫人。我會在半個月後來接蕾莎。明天我要去視察泰克伯利和提爾赫斯,不會再打擾你。」他希望藉此弭平依蓮夫人對他和愛德華會面的疑慮。
      
  蕾莎驚訝地看向他,但她明智地沒有當著依蓮夫人的面拆穿他,而她也再度看清她的丈夫有多麼深不可測。
        
  「我必須向你道賀,黎爵士。擁有子嗣是最令男人驕傲的了,」依蓮直視進他的眼裡,話裡藏刀地道。「既然你已將為人父,你最好別再輕易涉險。」
      
  蕾莎等到回他們的房間後,才容許自己發洩出怒氣。「你這個惡魔,你帶我來肯尼衛斯根本是心懷不軌!你一定認為我天真極了,黎爵士,但你無法騙過依蓮夫人。我聽出她在話裡暗地警告你。」
        
  「你只是在妄想猜測,蕾莎。」
        
  「我確實是妄想!竟然以為你帶我來這裡是為了我好,而不是為了愛德華!」
        
  「我為愛德華所做的一切最終也是為了你好,親愛的。」
        
  「如果你害死了自己,那會對我有什麼好處?」
  
  傑陽的心飛揚。她真的在乎他!但她的感情夠深嗎?他會帶她上床,親自發現。他發出勝利的笑聲,將她擁在心口,抱她上床。「親愛的,我打算死於最銷魂的衝刺裡,而非你幻想出來的、我和愛德華的陰謀中!」
      
  他快速卸除她的衣物,急欲看到赤裸的她。她柔軟動人的紅唇誘使他去探索,纏繞住她粉色的舌尖,品嚐她的甜美。他抬起頭,凝視著她曼妙的胴體。「你知道今晚的你有多麼美麗嗎?」
      
  蕾莎搖搖頭,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美麗。「我已經不再苗條了。」
        
  「不,你柔軟的曲線誘人至極,豐滿的身軀幾乎要逼瘋了我,讓我展示給你看。」他抱著她走到鏡前,放下她面對鏡子。
      
  蕾莎屏息地看著他有力的大手繞過她的背後,捧起她的雙峰,拇指摩弄著她敏感的乳頭。她倒抽了口氣,火焰由乳尖竄過她的小腹,來到她的女性核心。傑陽溫柔地將她拉抵向他,讓她感覺到他的堅挺抵著她柔軟的臀部。她有若被催眠般,看著他的手指虔誠地撫過她的身體曲線。她柔聲呻吟,由著他分開她的雙腿,碰觸她最敏感的部位。
      
  她逐漸察覺到面對鏡子是如此地性感。她拱起背,抵著他堅實的男體,品味著他指尖撩人的韻律。她蓄意以臀部拂過他的男性頂端,看見他的顫抖。她突然明白在傑陽的眼裡,她是美麗的,而那改變了她所有的觀感。鏡裡照出他們赤裸的胴體,他黝黑有力,她金色柔軟,構成一幅原始性感的畫面。
      
  他以掌心托起她的渾圓,撫弄那絲般的球體,直至她因為他喚起的強烈需要,無法克制地顫抖。他灼熱飢渴的眸子在鏡裡鎖住她的,戰慄在她體內高築,她抵向他灼熱的手指。
        
  「熱情裡的你是如此地美麗。」他附在她耳邊低語。
        
  「是你讓我覺得美麗。」
      
  他抱著她走向床,如珍寶般地放下她,將她的金髮鋪在床上。傑陽用眼神膜拜她,迅速除去自己的衣服,以手和唇撫遍她全身最敏感的部位,綠眸從不曾離開她。
      
  蕾莎已慾火焚身。她飢渴地獻上自己的唇,拉近他的。她分開雙腿,牢牢圈住了他的背。她深陷在狂野的需要裡,嬌軀拚命挨近他的,呼喊出她的愉悅,感覺到他深埋入她灼熱的幽穴裡。
      
  他釋放出狂猛的需要,她喊著他的名字。「陽……陽……」令他的慾火益發熾熱,發出沙嗄的呻吟。他呢喃著愛和激情的話語,蕾莎狂亂地回應。她的感官滿是他的男性氣息,她的脈搏悸動,嬌軀如花枝亂顫,承受他的深入衝刺。
      
  傑陽狂喜不已。他曾立誓要讓她渴望他,而他甚至遠比自己夢想的還要成功!他要的正是這樣的她,在他身下宛轉嬌吟,讓他帶領她到狂喜之域。他們一起達到高潮,在熾熱、顫抖的釋放中緊攀著彼此,他的手臂充滿佔有慾地擁緊她,靠在自己的心口。
  
  蕾莎喜悅地歎息,緊偎著他。「陽,我多希望我可以相信你並沒有參與密謀……我真心希望可以信任你。」
      
  他滿懷保護欲地擁緊她。「你可以確信的是:一旦你付出你的信任,我永遠不會背叛它,」他充滿佔有慾地愛撫她。「你知道我一向愛惜珍貴之物……而你對我就是最珍貴的,這個孩子是你送給我的無價之寶。我親吻你的心,蕾沙。」
      
  次日清晨,蕾莎站在窗邊,目送著傑陽離開。他騎在黑馬上,突然抬起頭望向高塔,以指覆唇,緊貼在胸口。而後他策馬離開了肯尼衛斯。
      
  傑陽離開肯尼衛斯後不久,就遇到率領大隊人馬的孟賽蒙。為了讓這位精明的伯爵釋疑,傑陽覺得有必要解釋他的來因。「爵爺,我帶蕾莎來拜訪依蓮夫人。我的妻子已經懷孕,需要你的妻子的建議和安撫。」
      
  孟賽蒙嚴厲的表情略微軟化了些。「恭喜,黎爵士。我一向將蕾莎當作女兒看待,好好照顧她。」
      
  傑陽直視著對方,嚴肅地點頭。「蕾莎對我是無價之寶。我可以保證我會用生命來守護她。」
      
  傑陽騎進泰克伯利堡,格非和蘭恩早已抵達等著他。他要他們嚴守秘密,無意讓蕾莎知道他的計劃。他打算利用相距只有兩哩的泰克伯利堡和提爾赫斯堡,做為聚集勤王軍隊的基地。
      
  往後半個月,莫提摩、賀海恩、葛立弗、蒙克利數位邊區領主和黎傑陽會面,承諾會提供兵力和弓箭隊支持王室。鮑弗雷、辛瓦倫和韋立肯也前來結盟,其兄塞雷伯爵韋約翰則忙著在法國召集軍隊。他們都知道首要之務是救出愛德華。
        
  「想用武力強攻救人幾乎是不可能的,」傑陽道。「孟賽蒙正在堡裡,邀請林威爾前來作客。肯尼衛斯堡裡擠滿了戰士,而且它只有一條窄橋可以進入。」
        
  「既然我們無法攻進去,就必須由愛德華設法逃走,」莫提摩道。「我們會備好馬匹,而且我可以提供威克莫堡作為接應處。」
      
  傑陽點頭表示謝意。「由肯尼衛斯堡逃走將會相當困難,最好設法讓愛德華被調到守衛較不嚴密的城堡,」他綻開一個邪氣的笑容。「我或許會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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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5 03:09: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傑陽在六月未回到了肯尼衛斯,面對正在宴請林威爾的孟賽蒙。「爵爺,謝謝你允許我來看蕾莎。我承諾會在她的牝馬生產前趕回來。」
        
  「我接受你的解釋,儘管直覺告訴我應該將你和愛德華王子分開。」
      
  傑陽假裝鬆了口氣。「那麼他還在堡裡?」
        
  「還在堡裡?」孟賽蒙尖銳地問。
        
  「你無意將他遷離肯尼衛斯?」傑陽焦急地問。
      
  孟賽蒙立刻心生懷疑。「你為什麼這麼在意愛德華是否還留在肯尼衛斯堡?」他坦率地問。
      
  傑陽笨拙地道:「我……我只是想他在這裡有漢利和理察為伴,會比較快樂。」
      
  孟賽蒙的疑心更甚。「林威爾前來簽訂和平條約。只要肯給機會,外交的手段是可行的,兩國也都可以由中受益。」
        
  「如果你信任威爾斯的黑狼的話。」傑陽技巧地道。
        
  「我誰都不信任。」孟賽蒙尖銳地道。
      
  傑陽帶著他的馬到馬廄刷洗,發現蕾莎在「迅風」的廄房裡。她在乾草堆上鋪了墊子,顯然意欲夜宿馬廄。
        
  「噢,傑陽,謝謝你趕在今天回來……我原以為你已經忘了『迅風』。」她的小臉上充滿釋然,以及對他的信任。
        
  「你對我真沒有信心。」他揶揄道,毫不驚訝她打算獨自面對「迅風」的生產。蕾莎一向勇於面對責任。「我寧可你將『迅風』交給我,親愛的。」
        
  「不,我不能,陽!噢,我信任你的能力,但我必須在場安撫她。請你讓我留下吧?」她懇求道。
      
  傑陽左右為難。他知道「迅風」懷著雙胞胎,而第二胎幾乎都是死胎。「你必須答應當它開始分娩後,你會退在一旁,不會干擾我。」
      
  蕾莎點點頭,撫弄著「迅風」的鬃毛,對它喃喃低語。不久後,她坐在毯子上,和傑陽一起耐心地等待。日暮後,牝馬開始變得不安,傑陽推測它會在月出後開始分娩。
      
  突然間,牝馬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低聲嘶嗚。傑陽立刻站起來,有力的手撫弄著馬腹。「退後,蕾莎。」
      
  蕾莎驚恐地看著她的愛馬屈膝跪倒,然後再度站起,劇烈地顫抖。突然一陣沙沙聲響,一個厚厚的膜狀物落在草堆上。傑陽撕開薄膜,拉出一匹米色的小馬,推著它走向母親。
        
  「噢,它美麗極了!」蕾莎喜悅地驚呼,看著小馬辛苦地站起來。「噢,不,還有另一匹?」她喊道,瞧見傑陽的手上另外枕著一個靜寂的小身軀。
      
  傑陽立刻知道小馬已經沒氣了,但他仍試圖壓著它的肋間,讓它呼吸。蕾莎為小馬流下了哀傷的淚水。傑陽用乾草拭淨手,將她擁入懷中。「蕾莎,你應該為活著的另一匹小馬感到歡欣。」
      
  她含淚望著地,明白他說得有理。「是的……我必須。」她低語,走向「迅風」,撫弄它的鬃毛。「乖女孩,」她看見傑陽用乾草為小馬擦拭身軀。「是公的或母的?」
        
  「公的,而且它餓壞了。」
      
  蕾莎和傑陽退到一旁,看著「迅風」哺育小馬。傑陽擁著蕾莎。「謝天謝地你在這裡,」蕾莎道。「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撫著腹中的孩子,在心裡無言地祈禱。
        
  「準備好被遷移到另一座城堡,」傑陽警告愛德華。「由肯尼衛斯堡逃走幾乎是不可能的。」
        
  「要是可能,我就不會還在這裡。我的妻子安然無恙吧,傑陽?」
        
  「她很好,而且她深愛著你。」
        
  「我也是;她和其它女人不同。」
      
  傑陽點點頭,壓低音量道:「莫提摩提供他在威爾斯邊境的威克莫堡作為接應。等你被遷到別處後,我們會安排馬匹等待著。為了安全起見,支持王室的軍隊已經進駐威克莫北方七哩處的洛德威堡。」
      
  愛德華點點頭,突然低咒道:「瞧孟賽蒙將林威爾奉為上賓,彷彿姓林的真是他自稱的威爾斯王子!」
        
  「孟賽蒙知道他無法同時對抗我們和威爾斯,只能竭力巴結林威爾。」
      
  「真令我想吐!我的曾祖父亨利國王在一個世紀前征服了威爾斯,之後它一直由邊區領主統治,有效地弭平動亂。現在孟賽蒙卻用銀盤盛著送還給林威爾!」
      
  「等你繼位為王后,你只好再度征服它。」傑陽輕描淡寫地道。
      
  「我會的,朋友。我會讓威爾斯和英格蘭合併為一。」愛德華堅定地道。
      
  傑陽毫不懷疑愛德華會履行他的承諾。
      
  愛德華笑了。「但首先,我必須嬴回英國!」
      
  蕾莎注意到席間林威爾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依依,黑眸裡的飢渴流露無遺。蕾莎為她的好友擔心不已,決定在用完餐後警告她。但依依反倒先找上她,雙頰暈紅,興奮地問:「噢,你覺得他怎樣?」
        
  「誰?」蕾莎不解地問。
        
  「當然是威爾斯王子!噢,他是如此地英俊,充滿危險的氣息,就像他的外號黑狼!幸好我會說威爾斯話,今晚我會在高台上和他一起用餐。」
        
  「這只是種不成熟的迷戀,就像過去我對柏裡克爵士,」蕾莎道。「別忘了,他是英國的敵人。」
        
  「我知道,但那不是太刺激了嗎?」依依舔舔唇。
      
  蕾莎只能慶幸她的朋友還小,不可能真的和林威爾發展出關係。
      
  當晚,蕾莎看著林威爾和依依坐在高台上眉目傳情,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她望向她的丈夫,瞧見他也在看林威爾。「依依迷戀他。等他離開時,她會心碎的。」
        
  「如果他們訂下婚約就不會。」
        
  「依依剛滿十五歲!他們不可能將自己的小女兒嫁給敵人吧?」
        
  「他們不會嗎?你還不瞭解賽蒙,林威爾自稱為威爾斯王子,但事實上已經是國王——就像賽蒙一樣。聯姻可以鞏固英國和威爾斯之間的和平。」
      
  蕾莎審視著孟賽蒙和依蓮夫婦,首次透過傑陽的目光,看清了他們的野心。他們的確很有可能將女兒許配給林威爾,即使他是敵人。依依將淪為權力下的犧牲者!
      
  蕾莎握著傑陽的手臂。「我不想留在肯尼衛斯。我們不能回溫莎堡嗎?」
      
  傑陽的目光持住她的。「尚未,吾愛,」他的手覆住她的。「我會帶你去泰克伯利,你將可以造訪你的城堡提爾赫斯。它距離泰克伯利只有兩哩。」
        
  「噢,真的!那太好了!」
      
  傑陽執起她的手就唇。「我們上樓吧!」
      
  蕾莎寬衣解帶。她感覺到丈夫的目光,突然間有些羞怯。自從他們上次做愛後,她的肚子愈來愈大了。
        
  「讓我為你除去衣物。」他柔聲道。
        
  「我……我的身材已經不再有吸引力,爵爺。」
      
  他像閃電般來到她面前。「你錯了,蕾莎。你從不曾比今晚的你更美麗,」他拿走她遮在小腹前的衣物,丟到一旁,拉著她站在他雙腿間。「你的雙峰和小腹是如此地柔軟、豐腴。」他的手撫弄著她薄薄的單衣,感覺到她的顫抖。他除去她的衣服,她試圖背轉過身,但是他不容許。
      
  他的手滑過她絲緞般平滑的背,攬近了她,愛撫她豐盈的曲線。「你令我血脈賁張,蕾莎。過來親吻我。」
      
  她感覺到自己的喚起,以臂圈住他的頸項,送上她的唇。但單單一個吻無法滿足她,她的舌尖舔吮著他,進而狂熱地撕扯下他的衣物。
      
  傑陽迅速寬衣,帶著她躺在床上。「你赤裸的肌膚感覺起來像灼熱的絲緞;我愛極了它的氣息和滋味。」他沙嗄地喃喃。
        
  「傑陽,我想要品嚐你。」她終於說出心中的渴望,並大膽地付諸實行。她凝視著他堅實有力的身軀,緩緩低頭吻住他的乳尖,金髮散落他的胸膛。傑陽幾乎爆掉了。
      
  他黑暗的磁力恍若魔法,喚起她深埋在體內的性感。他的身軀是如此有力、堅實,激發了她的狂野。他是如此地英俊!黑髮、綠眸,似磁石般吸引她。而且她在他的眼裡是美麗的!這份認知像春藥股催動了狂暴的熱情,融化所有的禁忌,威脅要吞噬她。
      
  她的掌心撫弄著他平坦的小腹,俯身將舌頭探入他的肚臍,聽到他喜悅的呻吟。她的視線流連在他堅挺傲立的男性,唇角微揚,以眼神挑逗著他。「有件事我一直想做很久了。」她低語,毫無預警地吻住他大腿上的疤痕,以舌尖舔吮著那道銀痕,往上到他的男性。
        
  「蕾莎,不要!」他喊道。
      
  她的笑聲沙嗄。「它是屬於你的一部分,而今夜我覺得你每個部分都無法抗拒……陽。」她輕捧住他的男性,摩掌一陣後,送入口中,以舌頭舔吮。
      
  傑陽入迷地看著,她的金髮垂在他的腿上,遮住她所做的親暱之舉。他在心裡感謝上帝將她賜予他,而如果他能激起她如此的熱情,他一定也能讓她愛上他。他感覺到自己即將釋放,試圖退出,但她以手阻止他,讓他到達了天堂。
      
  他軟癱在她身上,吻著她的雙峰之間。「我正吻著你的心,蕾莎。」
        
  「我愛極了你這麼做。」她屏息地道。
      
  他吻住她的唇,在舌上品嚐到她。「我愛你,蕾莎。」這是他首次坦承自己的心意,突然間,他已不需要聽到她的回答。他認為她也是愛他的,她只是害怕承認,即使是對自己。
        
  「那就證明給我看!」她需要感覺他在她體內,需要他的力量和熱情。今夜,他是擁有力量的一方,但榮耀則歸於她!
      
  蕾莎和依依道別時,依依坦承她的父親和林威爾確實在考慮婚姻的可能性。瞧著依依興奮的樣子,她實在不忍心破壞她的快樂。「我和傑陽訂婚多年後,才真正結婚。你還不需要急著離開肯尼衛斯,前往威爾斯。」
      
  傑陽堅持中途在波夏停留。蕾莎很高興在新任執事的管理下,她的產業欣欣向榮,而她知道這都得感謝她的丈夫。他們抵達泰克伯利,蕾莎很高興看到蘭恩和「喬可」。
        
  「噢,小姐,你有孩子了!傑陽爵士竟然隻字未提。這趟長途旅行一定讓你累壞了……你必須立刻上床休息。」
        
  「夠了,蘭恩。你就和傑陽一樣糟糕,我們會走上這麼久正因為傑陽堅持用蝸牛般的速度旅行,不過我倒是在想在維京浴盆裡好好洗個澡!」
        
  「孩子什麼時候會出世?」蘭恩協助她寬衣時問。
        
  「我大概懷孕六個月了。」蕾莎回答。
      
  傑陽走了進來,試圖打發走蘭恩。「如果蕾莎有任何需要,我可以照顧她,蘭恩。」
        
  「我必須替她掛好那些漂亮的禮服,爵爺;不然它們會毀了。」
      
  傑陽對蕾莎綻開個邪氣的笑容。「除非男人想要脫下那件禮服,它並沒有價值可言。如果蘭恩拒絕給予我們隱私,我想我只好滿足於一個吻了。」
        
  「看起來你們早就有足夠的隱私了。」蘭恩揶揄道。
      
  傑陽終於得到他的吻離開了,蘭恩道:「爵爺想讓孩子在泰克伯利出世也是自然的。」
      
  蕾莎浸在芳香的熱水裡,想著蘭恩的話。終有一天,這座充滿珍貴收藏的城堡將會屬於他們的孩子,還有波夏和提爾赫斯。她首度明白傑陽的野心;為了他們的孩子,她也會變得野心勃勃。
      
  她仍可以感覺到傑陽的唇吻在她的心口,彷彿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她仍驚訝於兩人關係的進展,以及她對他感情的轉變。她想起他揶揄的話:親愛的,我打算死於最銷魂的衝刺裡,而不是你幻想出來的,我和愛德華的陰謀中;還有她自己的話:陽,我希望我能夠信任你。而後他承諾道:你可以相信這一點,如果你付出你的信任,我絕不會背叛它。她滿足地歎了口氣,欣賞雕在浴盆邊緣的龍首。或許龍終究是可以馴服的。
      
  但蕾莎的幻想在次日就破滅了。一名接著一名的年輕貴族騎進城裡,和傑陽關起門來密談。蕾莎詢問安先生他們是誰。
        
  「膚色較黑的那個是莫提摩,他擁有威爾斯邊區的威克莫和查克堡。身材健壯、皺著眉頭的那個是賀海恩,最英俊的那個是蒙克利——」
        
  「無須再說了,安先生。他們全都是在威爾斯邊區擁有城堡的領主!」
        
  「正是,夫人,只除了有著山貓髮色的那名年輕人。他是韋立肯,他的家族在裡威和塞雷擁有廣大的領地。恕我失陪了,夫人,但我必須去確認晚餐準備妥當與否。」
      
  傑陽回到房間更衣,蕾莎立刻和他展開對質。
        
  「你又在策劃什麼秘密的陰謀了?」她憤怒地追問。
        
  「既然是秘密,我自然無法告訴你,親愛的。」
      
  「少來這一套!你蓄意對我撒謊,說我幻想你和愛德華有陰謀!」她撲向前,捶打著他的胸膛。
      
  傑陽的大手覆住她的。「我承諾如果你交付了你的信任,我絕不會背叛它。明顯地,你並不信任我,蕾莎。」
      
  「老天!你們打過仗,並且輸了!你們就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和平地過日子嗎?」
  
  「我們並沒有輸了這場戰爭,蕾莎。我們只是輸了一場戰役!」
      
  「你一定是瘋了!你所能想的就只有戰爭嗎?孟賽蒙是個有原則的人,他推行牛津條約,召開國會,和威爾斯和談。他的所做所為都是為了這個國家好。」
        
  「讓我點醒你吧,蕾莎。英國正淪為叛變的溫床。孟賽蒙利用年邁無能的國王當傀儡,強制推行他的政策,並逼迫其它貴族接受。他正成為一名獨裁者及狂熱主義者。在裡威戰役後,他承諾交換戰俘,但現在他要求每位貴族都要付出贖金。邊區領主的威爾斯密探說賽蒙對林威爾做出了可笑的讓步。他同意讓威爾斯獨立——傳言他甚至會允許讓林威爾保有在邊區征服的土地。你也親眼看到孟賽蒙有意招林威爾為婿!
        
  「賽蒙堅持讓平民出席國會,因為他需要他們的錢和支持。北方的貴族已和他漸行漸遠,多數人擔心釀酒商會和位高權重的伯爵擁有同等的投票權。他將愛德華王子名下的城堡全數據為己有,而那包括布里斯托、契斯特、新堡和諾丁罕。他將多佛和赫瑞福分封給自己的兒子,不遺餘力地鞏固個人的權力,卻將在前次戰役中幫助他極多的卡洛特伯爵雷基特排除在外!」
        
  「我不相信你!」蕾莎喊道。「你站在愛德華那一邊,只因為他是你的朋友!」
        
  「我站在愛德華這邊,因為他是我們未來的國王;英國王位是上帝賦予他的權力。擁有權力和榮耀的應該是他,而不是一位伯爵!」
      
  蕾莎固執地以手捂著耳朵,轉身背對他。傑陽拉開她的小手,迫使她轉頭看著地。他的語音低沉,但綠眸裡燃著火焰。「我容許你有自己的看法,並接受我們之間的意見歧異,雷莎。但今晚你會換上你最美麗的衣服,展開最甜美的笑容,下樓招待我們的貴客。你是黎蕾莎夫人,泰克伯利的女主人,而你不能失了自己的身份。」
      
  她甩動長髮,挑釁地抬起下顎。她的雙頰脹紅,但她無法反駁他,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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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5 03:09: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雷麗絲再也受不了和皇后同住。在伊蓮王子妃抵達之前,麗絲不斷在皇后耳邊說著傑陽的壞話,而皇后也都全盤接受。皇后早就討厭王子的執事,認定是他帶壞了自己的兒子,並把新寺的珠寶竊案全怪在傑陽頭上。麗絲暗示傑陽一直挪用王室公款,納入私囊。皇后立刻表示要派人查帳,將黎傑陽的泰克伯利堡充公。
      
  皇后也對麗絲的丈夫、卡洛特伯爵雷基特支持叛徒孟賽蒙一事極為不滿,並慫恿麗絲回到卡洛特,將雷基特誘回王室陣營。雷麗絲想著既然她已經是卡洛特伯爵夫人,她理應待在她有權有勢的丈夫身邊。她相信自己可以輕易將稚嫩的雷基特玩弄於股掌間!麗絲召來她的侍女,離開了倫敦。
      
  整個夏天,傑陽極少待在泰克伯利。他得知孟賽蒙已經回到倫敦出席國會,並將愛德華王子遷移到赫瑞福堡,交由他的長子亨利看管。傑陽對此欣喜不已。
      
  愛德華的蓋斯塔尼軍隊在裡威戰敗後,就分散逃回了法國,但現在他們再度回來了。漢利的康瓦耳軍也再度聚集起來,和威爾斯邊區領主的軍隊一起在洛德威堡待命。
      
  傑陽決定該是將雷基特爭取到他們這一邊的時候了。身為全英國位階最高的貴族,基特擁有的兵力比任何貴族都強大,而傑陽也知道他的驕傲因為孟賽蒙不重用他被刺傷了。傑陽在卡洛特待了一個星期,說盡好話,試圖說服雷基特改變忠誠的對象。「你應該不會乖乖聽孟賽蒙的指示,將卡洛特城雙手奉上吧?」
        
  「我絕對不會!孟賽蒙不過是列徹斯特伯爵,位階比卡洛特低多了。如果他敢指派新執事進駐我的城堡,我絕對會吊死他!」
      
  傑陽猜測基特遲遲不點頭是因為傳聞他和雷麗絲有染,但當他提起這個話題時,他只揮揮手道:「我們別談那個女人了!」顯然他一點也不在意雷麗絲。
      
  但當他聽到孟賽蒙將依依許配給林威爾時,他卻勃然大怒。傑陽想起去年在肯尼衛斯時,曾看到基特以熾熱的目光注視著依依。他猜想基特自以為愛上孟依依了。
      
  離開卡洛特之前,傑陽暗示基特愛德華即位後,仍會遵守牛津條約。雷基特終於動搖了,承諾一旦王子成功逃脫了,他會願意和愛德華秘密會面。
      
  傑陽回到泰克伯利,但他只待了一天,就前往倫敦出席國會。蕾莎依舊對他態度冷淡,雖然他頗為遺憾,但他已沒有時間讓她軟化。幸好蕾莎似乎已不再對懷孕一事心懷恐懼,傑陽承諾一定會趕在孩子出世前回來。
  
  傑陽離開後,蕾莎不時往返泰克伯利和提爾赫斯兩座城堡之間,而安先生總是陪伴著她,為她解答疑惑。提爾赫斯在安柏克的管理下一片欣欣向榮,畜牧業繁盛,佃農的生活也明顯地改善了。蕾莎想著傑陽提議結合兩處產業是對的。事實上,他幾乎總是對的——包括他們兩人的結合在內。然而,她卻無法贊同他和邊區領主密謀。孟賽蒙戰勝了,統治著英國。為什麼他就是無法接受事實,和平地過日子?為什麼傑陽一定要反抗她的監護人?蕾莎的忠誠陷入了兩難的困境。
      
  白天時蕾莎是忙碌的,但夜裡當她和蘭恩一起繡著嬰兒服時,她卻不時想到她的丈夫。她深深想念他,渴望著他的歸來。她極後悔在他去倫敦前,對他太過冷淡,並不得不敬佩他對愛德華王子的忠誠。她以手撫著小腹,明白到她對傑陽的憤怒是因為恐懼戰爭。儘管她愛著賽蒙和依蓮,內心深處,她知道她的忠誠應該是對她的丈夫,她的孩子的父親。而且她無法否認愛德華是王位的合法繼承人,並且會成為極出色的國王。
      
  八月的清晨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雷麗絲帶著侍女和載滿行李的馬車,來到了泰克伯利。儘管打心裡憎惡這名女人,基於禮貌,蕾莎仍需表示歡迎,並吩咐小廝照顧車馬。「日安,麗絲夫人。」
      
  雷麗絲又妒又恨地看著蕾莎突出的小腹。「我正在前往卡洛特的路上,順便傳遞皇后要給親愛的傑陽的訊息。」
        
  「傑陽不在,麗絲夫人,但歡迎你在泰克伯利停留過夜。」
      
  麗絲假裝同情道:「噢,那就糟了!我實在不願意在你挺著大肚子時帶來壞消息,但皇后已決定將泰克伯利堡充公,並將皇家執事的所有財產沒入國庫。」
      
  蕾莎想要扯光這名女人的頭髮,但她只能呆立在原處,甚至無法開口說話。
        
  「既然傑陽不在,我就不久留了。卡洛特離這裡不遠,我渴望回到我舒適的家。」
      
  蕾莎夢遊般地看雷麗絲的車隊離去。她感覺到安柏克扶住她的手肘,想著自己就要昏倒了,但強烈的怒火在最後一刻促使她振作起來。
        
  「安先生,我要泰克伯利的每樣東西、和每個人立刻遷移到提爾赫斯。現在就開始!」蕾莎轉身走進堡裡,開始發號施令。
      
  安先生的效率卓著。他迅速指揮僕人搬走傢俱,捲起昂貴的波斯地毯,拆掉精緻的幃幔,小心地包裡好傑陽由世界各地搜集到的奇珍異品,一車車載到提爾赫斯。整整兩天之久,馬車不斷來往泰克伯利和提爾赫斯之間,直至泰克伯利幾乎被搬空了。
      
  蕾莎環顧著空蕩蕩的主臥室。精緻的雕花大床和鑲著西班牙皮革的烏木幾都搬走了,唯一留下的是鋪在地板上的羽毛墊。
      
  院子裡,蘭恩抱著「喬可」上了馬車。「我希望你能和我們同車離開,小姐。」蘭恩不贊成地道。
  
  「我必須留下來,確定該搬的東西都搬走了。你先過去,打點好房間,我一會兒就和安先生過去提爾赫斯。」
      
  蕾莎登上階梯,察覺到背部隱隱作痛。她一直太過忙碌得無暇注意到疼痛,提醒自己晚上要泡個熱水澡,紆解疼痛。然後她想起維京浴盆,匆匆下樓到了中庭。安先生正在和車伕綁著最後一車行李。
        
  「我忘了維京浴盆!馬車上還有空間載走它嗎?」
        
  「沒問題,我們可以將它綁在行李的最上面。」
      
  車伕爬到行李堆上,綁好浴盆。突然,悲劇發生了。他一個立足不穩,由車頂重重摔落到石地上。
      
  蕾莎和安柏克蹲在車伕旁邊,檢查他的傷勢。車伕痛得迭聲哀嚎。
        
  「他摔斷了腿!這都是我的錯!」蕾莎自責地道。
        
  「他的骨頭需要接合,我必須親自駕車,盡快送他到提爾赫斯。」安先生道,抱著受傷的車伕上車。
        
  「快一點!你送他過去,照料好他的傷後,再趕回來接我。」
      
  蕾莎看著他們離開,對自己害車伕受傷極為過意不去。突然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蕾莎勉力走到石階前,坐下來休息。尖銳的痛楚戮刺著她的背,傳達到前方,令她的小腹肌肉劇烈地痙攣。蕾莎知道她的陣痛開始了。不,現在太早了!她在心裡吶喊,環顧著空蕩蕩的城堡,無邊的驚慌攫住了她。
      
  疼痛消失後,她試著平靜下來。這裡距離提爾赫斯只有兩哩路……我可以走過去。她站起來,走向城堡的鐵門。然後椎心刺骨的疼痛再次襲來,令她甚至無法站立,更別說走到提爾赫斯了。她攀著橡木門,支撐自己,在疼痛略微減輕後,緩緩走回階梯。
      
  蕾莎深愛這個孩子。她的手充滿保護欲地護著小腹,擔心孩子的安危遠勝過自己的。諷刺的是,她拯救了她丈夫的畢生珍藏,卻可能因此失去了對他最珍貴的孩子!她知道她會早產是因為忙著搬運走泰克伯利的傢俱,她自問為什麼要這麼做。答案非常簡單:傑陽對她太珍貴了!
      
  這項認知對她有若晴天霹靂。她一直否認愛他,因為她害怕承認。但現在她知道再怎樣否認也無法阻止得了愛情。它已在不知不覺中滲入她體內,填滿她的心和靈魂,直至她整個人都充盈著對傑陽和他的孩子的愛。恐懼揪緊她的心。愛一個人就意味著失去他!
      
  不!蕾莎在心裡立誓。這次不會,就算拚到最後一口氣,我也要救這個孩子!她想起了臥室裡的羽毛墊,勉強又爬上兩道石階,旋即被襲來的陣痛擊倒。陣痛過去後,她設法爬上幾階,來到較寬闊的樓梯轉彎處,但下一波劇痛又令她躺平下來。
      
  她咬緊唇,阻止淚水滑落,想著蘭恩和城堡裡那些擅長接生的婦人,還有她收集來減輕陣痛的月桂果實。淚水流下了面頰,她不耐地拭去。我不需要月桂樹的果實!但另一波陣痛令她全身僵硬,她痛呼出聲。「噢,上帝,我需要它!我需要幫助!」
      
  時間似乎靜止了。彷彿數個小時過去,但始終沒有人找尋她。她曾幫助過許多婦女生產,並有理由懷疑自己難產,嬰兒的胎位不正。她用手壓著突起的小腹,試著將嬰兒的頭轉到正確的方向。她想起曾經目睹過的難產悲劇,還有「迅風」的死胎,但隨即驅走那幅景象,堅決不讓死神帶走她和孩子。她開始虔誠地祈求上帝,直至另一波劇痛令她陷入昏迷。
      
  傑陽急著回到泰克伯利堡,快馬加鞭趕在前頭,將格非和他的騎士遠遠甩在後面。他們負責搬運刻著獅子圖案的木搖籃,因此走不快。
      
  傑陽去倫敦出席了孟賽蒙召開的國會,證實了原先的猜測。出席國會的大多是平民,神職人員約有上百之眾,但貴族只有二十餘人出席,展現對孟賽蒙的支持。亨利國王像傀儡般坐在首席,神色憔悴,有若空殼子。
      
  傑陽騎進泰克伯利的馬廄,掀開頭盔,環顧著週遭,驚訝地發現它空蕩蕩的。瞧見遲遲沒有小廝出來迎接,傑陽心裡的憂慮漸增。泰克伯利遭到攻擊,被洗劫一空了嗎?堡裡籠罩著詭異的岑寂。事情不對勁!
      
  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岑寂。傑陽拔出長劍,快步跑了起來
      
  大廳裡空無一人。傑陽奔上階梯,立刻看見他的妻子。「聖母瑪麗亞,蕾莎!」他放下長劍,丟開頭盔,將她擁入懷中,抱離冰冷的石階。她張開眼睛,痛苦地呻吟出聲。他驀地明白她就要分娩了。「噓,吾愛……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傑陽氣憤僕人竟然拋下蕾莎一個人,但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他抱著她回房間,驚訝地發現連床都被搬走了。他溫柔地將她放在羽毛墊上,強壓下心中的驚慌,鎮靜地對她進:「我會幫助你的……我們可以一起做到。」
      
  她抓著他的手,指甲深陷入他的肌膚。他清楚地瞭解她所受的苦,然後她的手鬆了開,昏迷過去。「花蕾兒,不要離開我!」他銳聲命令,迫使她睜開眼睛,但隨即又閉上了。
      
  傑陽的嘴唇乾澀。他瞧見了孩子的臀部,知道情況不妙。直覺促使他迅速做出決定。他用雙手溫柔地按壓著她的腹部,試著轉正胎位。
      
  蕾莎的尖叫聲更淒厲了。傑陽心痛不已,但他不敢停手。奇跡般地,他終於轉正了胎位,看到嬰兒的頭部。「用力推,吾愛,推!」他喊道。蕾莎照做了,但過程似乎無比地緩慢。在漫長的生產過程中,傑陽不斷和她談話,鼓勵、讚美、哄誘她;在她想要放棄時,喊道:「展現出你的怒氣,蕾莎!」
      
  突然間,他的孩子滑落到他的大掌裡,臍帶繞著嬰兒的頸子。他用顫抖的手解開臍帶,害怕這是個死胎。鎮靜下來!嬰兒開始呼吸時,傑陽釋然得大笑。他拿出刀子,想要割斷臍帶,但是手顫抖得太厲害,遲遲無法下刀。
      
  他的騎士幾乎和安先生、蘭恩同時抵達。蘭恩首先尋到樓上,看見傑陽跪在他妻子身邊,手裡抱著孩子。蘭恩用布條綁好嬰兒的臍帶,讓傑陽割斷後,溫柔地將孩子放在蕾莎的胸前,隨即奔下樓去取清水,為母子倆清洗。傑陽則下樓去找安先生。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安先生?」傑陽問出心中的疑惑。
        
  「卡洛特伯爵夫人前幾天經過,說皇后已決定將泰克伯利堡充公,將你的財產沒入國庫。蕾莎夫人立刻指示我們將泰克伯利所有有價值的東西搬到提爾赫斯。」
      
  傑陽厲聲咒罵。「皇后根本沒有權力充公我的產業,現在統治英國的是孟賽蒙!」
        
  「那麼我們要再搬回來嗎,爵爺?」
        
  「人和常用的傢俱可以搬回來,但或許蕾莎決定移走泰克伯利堡的珍藏是對的。孟伯爵已下令將所有的王室城堡據為己有。」
      
  嬰兒的哭聲由樓上傳來,兩個男人一起抬頭。傑陽展開個大大的笑容。「我有兒子了!格非,你最好立刻將搖籃搬上去。」
      
  他的手下齊聲歡呼,熱切地將搖籃抬上樓,其它人則忙著在堡裡到處點燃火炬。
      
  蘭恩在臥室門口遇到他們。「我們需要床、被單和食物——」
      
  傑陽抬起手。「今夜除了彼此之外,我們什麼都不需要。」他跨過門檻,堅定地關上門。瞧見蕾莎將他的兒子抱在胸前,他的喉間哽咽。
      
  她對他展開個笑容。「謝謝你趕來了,傑陽。我需要你的力量。」她低語。
      
  他搖搖頭。「你遠比我堅強多了,」傑陽脫下他的斗篷,為她覆上,跟著寬衣在她身邊躺下。他以指輕觸著嬰兒的黑髮。「謝謝你給我一個兒子,蕾莎。我親吻你的心。」
        
  「我愛你,黎傑陽。」
      
  他的唇拂過了她的額間。「親愛的,我許久前就知道了。」
      
  他們的孩子躺在兩人中間。今晚,傑陽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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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5 03:10: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在赫瑞福堡,愛德華和奉命看守他的年輕人相處融洽。他是個模範人質,令孟亨利毫無理由起疑。畢竟,他們從小就是玩伴,長大後的友誼也一直持續。孟亨利還是被愛德華王子親封為騎士的,而他一直敬佩他的表哥,相信他會遵照協議,乖乖地當人質。
      
  事實上,愛德華滿腔怒火,一心想要打倒現正統治英國的孟賽蒙,迫不及待想逃離赫瑞福,加入等待著救援他的朋友。每天下午,愛德華都和亨利、大批的隨從在城堡外的草地上騎馬奔馳,藉此打發無聊的時光,但愛德華每天都眺望著樹林,等待訊號。
      
  當訊號出現時,愛德華立刻策馬疾馳,輕易地甩開了亨利和看守他的士兵。韋立肯早已率領部下,備好馬匹在樹林裡等。愛德華換了新馬,在大隊武裝騎士的護送下揚長而去,而孟亨利和他的手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心中懊惱不已。
      
  王子一行人首先騎到了威克莫,略事休息後,隨即在夜色的掩護下,前往勤王大軍聚集的洛德威堡。
      
  在泰克伯利堡裡,傑陽鎮日陪伴著他的愛妻和兒子,以及等待愛德華逃脫的消息傳來。他知道自己終須離開為王子效命,更加格外珍惜和責與子相處的時光。
      
  蕾莎已經恢復了元氣,沐浴在她丈夫的珍惜關愛裡。堡裡的每個人都可以看出他們深深相愛,兩人幾乎是寸步不離,不時碰觸對方,言笑宴宴。傑陽也養成了每晚抱蕾莎下樓的習慣。
      
  這一晚,傑陽如同往常地看著蕾莎哺育他們的兒子後,搖著他入睡。蘭恩上樓照顧熟睡的嬰兒,傑陽抱著蕾莎下樓用餐。「我可以自己走路。」蕾莎抗議,但他依舊充滿佔有慾地抱著她。
      
  在大廳裡,他溫柔地放下她、坐在他的旁邊,無視於騎士們的竊笑。
      
  蕾莎臉紅了。「傑陽,我有腳,而且它們好得很。」
      
  他磨蹭著她的耳際。「我知道。在你扮演冰女郎時,你知道我有多少次幻想著它們嗎?就是它們令我愛上了你。」
      
  她挑逗地斜睨著地。「我還以為是因為我的頭髮。」她甩動一頭金髮,看著他的眸裡燃起綠焰。
      
  「那也是原因之一。」他伸出手,撩起一絡髮絲。「在我帶你上樓,為你寬衣後,我會一再梳理頭髮,直至它們像波浪般垂落在你赤裸的肌膚上。然後我要用它們包覆著我,你則以絲緞般的長腿圈住我。」
  
  這對愛侶共飲一杯酒,渴望著晚餐結束,回到他們的臥房。門一關上,蕾莎立刻投入傑陽的懷中,對她心愛的丈夫承諾愛和信任。
      
  次日黃昏,一名信使馳入了泰克伯利堡,帶來黎傑陽等待的消息。蕾莎善盡女主人之責,招待客人坐在主位,並要安先生為信使準備舒適的客房。當她終於和傑陽獨處時,她問道:「是有關愛德華的消息?」
      
  傑陽不想要欺騙她。「是的。」他平靜地道。
      
  「信使是莫提摩的人……愛德華逃脫了?」
      
  傑德頗驚訝於她的敏銳。「是的。」他坦承。
        
  「看來戰爭又要開始了,」她執起他的手,輕揉著她的面頰。「謝謝你信任我,願意告訴我。」
      
  傑陽雙手捧起她的面頰。「我對你有著全然的信任,蕾莎。我信任你的能力、堅強與愛。在我上戰場時,我會毫不遲疑地將我們的孩子托付給你,即使我知道我可能一去不回。我信任你會守護他,照顧他長大,」他以拇指拂去她面頰上的淚水。「問題是,你信任我嗎?」
        
  「是的,我信任你,」她許下了承諾。「你說過一旦我付出我的信任,你永遠不會背叛它,而你從來不曾。」
        
  「明天我會去找卡洛特。基特已同意和愛德華見面,我相信他會加入我們這一邊。」
      
  蕾莎偎在他安全的懷抱中,知道黎明將會分開他們。傑陽起床時並沒有叫醒她,但一覺得枕邊的空虛和寒意,蕾莎立刻就醒了。她飛奔到窗邊,看見他勒住馬匹,抬頭望著窗口,以雙指覆在唇上,印著心口。
      
  我吻著你的心,蕾莎明白他所傳遞的訊息,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
      
  在卡洛特,雷麗絲極氣惱她年輕的丈夫對她冷淡無情。她抵達時,基特正好離開,而雷麗絲也毫不客氣地在堡裡發號施令,頤指氣使,將僕人視若草芥。雷基特一回來後,就找她說明白。「夫人,請將你下命令的對象局限於你的侍女;你在卡洛特並沒有任何的權威可言。」
        
  「但我是你的妻子……我是卡洛特伯爵夫人!」
        
  「是嗎?我不記得我們的婚姻曾經圓房。記得,麗絲,你能留下是我勉強容忍你。」他直視著她,直至她馴服地垂下了視線。
      
  之後麗絲改變了策略,變得柔順溫馴。雷基特多數時候都不在堡裡,但當他晚上回來時,麗絲總是使出渾身解數引誘他。她決定誘惑他上床,讓他們的婚姻成真。如果她能生下繼承人,她就可以穩住伯爵夫人的地位。但雷基特始終無動於衷,而麗絲也愈發挑逗、大膽。
      
  傑陽來到卡洛特,立刻發現城堡內外聚集了大批軍力。雷基特很高興知道愛德華逃走了,並同意和傑陽一起到洛德威見皇太子。
        
  「消息一向傳得很快,」雷基特道。「我很快就知道只有少數貴族出席了孟賽蒙召開的國會。」
        
  「我相信他一定很震驚你竟然沒有出席。」
        
  「在他那樣差勁地對待我後,他不應該感到驚訝。我預期他隨時會趕來卡洛特,質問我什麼沒有到倫敦支持他。」
        
  「當他來到這裡後,他將會發現卡洛特已成為一座軍事要塞。你展現的軍事力量令人印象深刻,基特。」
        
  「他將會知道如果沒有我的支持,他根本不可能統治英國。我預料一旦愛德華逃脫的消息傳出來,將會有更多支持者離開他。」
      
  用晚餐時,雷麗絲加入了他們。她坐在傑陽旁邊,彷彿兩人仍是親暱好友。她決定利用傑陽來讓雷基特嫉妒。
        
  「夫人,你好。」傑陽禮貌地道,儘管恨不得為了她在泰克伯利惹出的麻煩掐死她。他強自克制住,瞭解基特有著火爆的脾氣。
      
  「你已經為人父了?」她把玩著他的酒杯,挑逗地以指尖梭巡過杯緣。
        
  「感謝蕾莎,我有個兒子了。」傑陽拿走酒杯。
        
  「恭喜了,傑陽!」雷基特舉杯向他致意。
    
  麗絲攀著傑陽的衣袖,撫弄他的手臂。「生兒子是男子氣概的表現;你不羨慕嗎,基特?」
        
  「我確實羨慕他有個美麗迷人的妻子。」
      
  麗絲以指尖梭巡傑陽的背心,隔著衣料撫弄他的胸膛。她自睫毛下挑逗地望向基特。「或許你應該請教傑陽怎樣製造出繼承人。」
      
  雷基特的臉龐脹得通紅。他拔出匕首,插在麗絲正前方的桌面。「再碰他一下,你就會失去你的手指!」
      
  麗絲驚慌地跳了起來。「噢!你怎麼膽敢用暴力威脅我!我無法再坐在這裡,容忍這種粗魯的對待!」她拂袖離開大廳,她的侍女緊隨而去。
      
  傑陽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化解這個火爆的場面。「基特,我很抱歉——」
        
  「不,朋友,我才該抱歉讓你見到這種醜陋不堪的場面!那個法國婊子根本不識大體。」基特接著討論次日出發到洛威的事,顯示他毫不將雷麗絲放在心上。
      
  但當晚他到麗絲的房間找她。「我明天一早就離開。當我回來後,我要你永遠遠離卡洛特。我打算休掉你;你根本不配當我孩子的母親。」
      
  她奔向他,雙手懇求地覆著他的胸膛。「基特,我發誓我從不曾和黎傑陽有染,或對你不忠——我恨透了那頭傲慢的豬!」
        
  「女人,我根本不在乎你和誰睡覺;但那給了我合法的理由休掉你!」
        
  「你不能休掉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卡洛特伯爵夫人!」麗絲驚慌地道。
        
  「看你要選擇離婚或死,」基特陰鬱道。「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擺脫掉你。」
      
  安先生神情木然地宣佈卡洛特伯爵夫人來訪。
      
  蕾莎絕沒有料到雷麗絲還有臉再來。她請蘭恩將孩子抱回房間,出到中庭去見這個可憎的女人。令她驚愕不已的,麗絲一看到她就涕泗縱橫。
        
  「出了什麼事?」蕾莎滿懷戒意地問。
        
  「黎夫人……蕾莎……我冒昧地前來打擾,請求你盡地主之誼。」
      
  蕾莎望向麗絲身後那些神色淒惶的侍女,還有龐大的行李車隊。
      
  「只要一晚就好……拜託!」麗絲泣道。
      
  夕陽已西下,蕾莎可以看出麗絲的侍女累壞了,無法再長途跋涉。「你最好進來吧。」她指示小廝將馬匹牽入馬廄。「安先生,吩咐僕人為女士們準備房間。」她帶頭走進大廳,倒了酒給每個人。
      
  麗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在大廳裡來回踱步,忿忿不平地道:「我的丈夫將我趕出門,拒絕讓我回去!噢,我什麼都沒有做,根本不該遭到如此粗魯的對待!蕾莎,你知道他有著火爆的脾氣。他威脅要殺死我,而你知道他的脾氣害死了他的父親!他信誓旦旦說要休掉我……我將會失去卡洛特伯爵夫人的頭銜!」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蕾莎問。
      
  麗絲拭去淚水,恨聲道:「都是因為你那個好色成性的丈夫!我和基特原本很幸福快樂,直至黎傑陽造訪卡洛特,對我毛手毛腳,意圖不軌——」
        
  「麗絲,你說謊!」蕾莎對她的指控憤怒不已。「是你主動挑逗每個你看到的男人。傑陽絕不會做這種事——他太瞭解你了。我的丈夫愛我,而我也以我的生命信任他。」
      
  雷麗絲歇斯底里地笑了。「愛?信任?你真是可憐,被徹底地欺騙了!男人全都是自私、貪婪、無情的豬!他們生下來就是惡魔!」
        
  「傑陽不是。」蕾莎堅定地道。
        
  「你的天真令我想吐!害死你哥哥的就是黎傑陽!」
      
  「你這個撒謊的婊子!」蕾莎的面頰憤怒地脹紅。
      
  「傑陽痛恨契爾——他們在競技賽中是死對頭!」
      
  蕾莎拾起手,重重摑了麗絲一巴掌。麗絲撲向蕾莎,用指甲抓她的面頰,留下五道鮮明的指痕。「他們在衛爾的競技場上決鬥前數個月,你哥哥長槍上的護套掉了,槍尖在傑陽的大腿留下終生無法磨滅的疤痕!」
      
  蕾莎一記重拳擊中麗絲的小腹。「你這個撒謊的婊子!你不過是心懷嫉妒,想要毀掉我和傑陽快樂的婚姻!」
      
  麗絲嗤之。「這樁婚姻帶給了他波夏堡,還有原屬於你哥哥的提爾赫斯堡!傑陽根本早就有意置契爾於死地,再將你娶到手。契爾一死,他就要求愛德華將你這名女繼承人許配給他!」
      
  蕾莎的手頹然垂在身側。「你怎麼會知道這一切的?」
        
  「愛德華和他那伙騎士在衛爾決鬥時,我也在場。我聽到他們計劃將它偽裝成一樁意外事件。」
      
  蕾莎站直身軀,抬起下顎。「我一點也不相信你惡意的謊言。你今晚可以在這裡過夜,但那是因為我同情服侍你的侍女。明天我下樓時,你最好已經離開了,不然我會放狗咬你。」
      
  蕾莎回到臥室,蘭恩驚慌地道:「小姐,你的臉在流血。」
        
  「那沒什麼,蘭恩。」我的心在滴血。
        
  「讓我替你擦藥吧。」
        
  「不必了,蘭恩,把孩子給我,你下去吧……我想要一個人獨處。」蕾莎跌坐在搖椅上,將孩子緊擁在心口。雷麗絲說的全是謊話!那不過是她惡意編織的謊言!她在心裡吶喊著。
      
  但如果那是真的呢?她立刻趕走這個可怕的念頭。蕾莎解開衣服餵奶,溫柔地對著她的孩子微笑,給予自己安慰。
      
  孩子睡著了,她將他放在搖籃裡,為他蓋好毯子,跟著解衣就寢。她躺在黑暗中良久,以手覆著身畔的空枕,告訴自己一定是雷麗絲說謊。如果真的是傑陽殺死了契爾,她幸福的生活將會化為烏有!
      
  當夜,她再次作了許久不曾作過的、被黑馬踐踏的噩夢。不同的是,當她一身冷汗自夢中驚醒時,她已看清馬上騎士的臉龐。
      
  那是黎傑陽的臉龐!
      
  兩天後,傑陽帶著基特回到泰克伯利。他望向塔垣,瞧見他妻子苗條的身影。他揮手招呼,預期她會下到中庭,歡迎他返家。當他沒有見到她時,他假定她是因為看到基特,忙著準備招待貴客。
      
  他走進大廳,瞧見她和安先生並立。傑陽歡喜地抱起她,轉了個圈,在她唇上流連地印下個吻。
      
  蕾莎的身軀一僵。「爵爺,拜託。」
        
  「無須在基特面前拘禮;他來看我們漂亮的孩子。」
  
  蕾莎行了個禮。「伯爵大人,歡迎來到泰克伯利。」她親吻了她從小就認識的紅髮伯爵。「我上樓去看孩子醒了沒有;請隨意自便,千萬別拘束。」
      
  傑陽跟著她上樓。蕾莎的心一沉;她不想和他獨處。有兩天之久,她一直處在夢遊般的狀態,不斷想著雷麗絲可怕的指控。前一刻,她深信那只是惡意編造的謊言,下一刻,懷疑的陰影又佔據了她的心。她告訴自己一旦看到傑陽,她就會知道真相,不然她也會和他攤牌對質。但因為有基特在場,她不能這麼做。
      
  傑陽自她身後擁住她。「親愛的,我是如此地想念你!愛德華和基特的會面非常成功,他已同意加入我們。愛德華逃脫的消息已經像野火般傳了開去,稍後我會告訴你詳細的經過。」
      
  傑陽自搖籃裡抱起他的孩子,臉上的慈愛和溫柔令蕾莎的心融化了。看著他溫柔地擁著孩子,蕾莎告訴自己他不可能用同一雙手殺死契爾。一定是雷麗絲惡意說謊!
      
  他們一起下樓,展示他們的寶貝。基特極喜歡孩子,堅持要當孩子的教父。
      
  用完餐後,蕾莎抱著兒子上樓,傑陽留在樓下招待基特。蕾莎原希望他們能聊得很晚,她好可以在傑陽上樓前入睡。她感覺麻木、心神耗竭,雷麗絲的話已在她和傑陽之間造成可怕的隔閡。
      
  傑陽終於回房間時,蕾莎假裝睡著了。她自睫毛下瞧著他站在搖籃邊,溫柔地輕搖他的兒子。而如果不是她的心已被冰冷的恐懼封住,聽著他喃喃哄誘著孩子,她或許會再度愛上他。
      
  他悄聲上床,以免吵醒她。她聽著他平穩的呼吸,鬆了口氣,終於睡著了。
      
  稍晚她再度尖叫驚醒。傑陽也立刻醒了,將她安全地擁在胸口。她反抗掙扎時,他試著安撫她。「噓,沒事了,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吾愛。」
      
  她破碎地抽噎。「我再次作了被馬匹踐踏的噩夢!」
      
  傑陽拂開垂落她額前的亂髮。「說出你的夢吧。」他溫柔地低語。
        
  「我清楚地看見他……馬上的騎士是你!」
      
  在他能掩飾之前,蕾莎已看見他眼裡的痛苦和悔恨,知道她最可怕的噩夢成真了!
      
  次晨她醒來時,傑陽已經不在了。她猜測他和基特在樓下用早餐。在基特回卡洛特之前,他們一定有許多事情要討論和計劃。昨夜由噩夢裡驚醒後,她並未和傑陽攤牌,反而接受了他的安慰。但在明朗的陽光下,她知道自己無法再繼續生活在懷疑裡。她必須要證實雷麗絲是否說謊。
      
  她首先找到了格非。「格非,你跟隨爵爺許多年了吧?」格非點頭後,她又問:「他一直不肯提他大腿上的傷……他是在戰場上受的傷嗎?」
  
  「不,夫人,他是在競技場上受的傷。馬上長槍決鬥是很危險的;他有數個星期無法走動。」
      
  她遲疑了一會兒後問:「當時和他比鬥,揮槍刺傷他的是我的哥哥契爾?」
      
  格非臉龐脹紅了。「是的,夫人。」
      
  「謝謝你告訴我實話。」她喃喃,恍若夢遊般地走出大廳。基特正好帶著他的騎士要離開,他慇勤地和她道別,感謝她的招待。
      
  傑陽送走了基特,大步走向她。蕾莎可以感覺到他全身散發著精力和興奮,對即將面臨的挑戰躍躍欲試。他即將再度追隨愛德華王子作戰,對抗孟賽蒙,但對現在的蕾莎來說,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傑陽,我有話和你說。」
      
  他展開笑容。「不能等嗎,親愛的?」
        
  「不能,爵爺。我們到陽光室吧,那裡比較有隱私。」
      
  她的語氣警告他事情不對勁。他只希望蕾莎別又要求他放棄對抗孟賽蒙的計劃!
        
  「是你殺死我的哥哥嗎?」
      
  她的低語質問全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沉重的死寂懸宕在陽光室中好一晌。
        
  「上帝!」他低咒,英俊的臉龐上是赤裸裸的痛苦。「蕾莎,那是一樁意外!」
      
  他看著她畏縮後退,嬌艷的面容變得蒼白如紙,心中恍若刀割。「那是意外……我發誓!」
      
  他幾乎希望她會撲向他,試圖用十指抓出他的眼睛,或是罵他、打他。但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靜靜地站著,承受這個可怕的打擊。
      
  傑陽朝她走近一步。
        
  「別碰我,別再靠近我!」她指控地望著他,彷彿他剛剛對她施加了致命的一擊。
        
  「你不相信我嗎?」他追問。
        
  「我不知道我該相信什麼。」老天,她在心裡吶喊。我想要相信你,因為我是如此地愛你!
        
  「長槍比鬥是很危險的運動。致命的意外經常發生,也因此亨利國王才會下令禁止,但愛德華年輕氣盛,聽不進去,而我們那票年輕人也同樣瘋狂。那天在衛爾,槍尖的護套掉了……契爾當下就死了。蕾莎,你必須相信,那真的是一樁意外。」
        
  「為什麼?為了不讓我懷疑你殺死他是報復他曾經傷了你……或是出於貪婪的驅使?如果那真的是意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
        
  「蕾莎,我發誓我真的很驚訝你不知道真相,契爾在比鬥中誤喪於我搶下的事從來就不是秘密。但當我發現你誤以為他是被馬蹄踐踏而死時,我不敢冒險告訴你真相。我害怕會失去你。」
        
  「也失去了你不惜殺死他才得到的產業?」
        
  「那樣說太過分,而且殘忍,蕾莎。」
        
  「明知道我的兄長死於你的手上,卻還讓我愛上你——這就不過分、不殘忍嗎?」
        
  「我願意用我擁有的一切交換他能活下來,蕾莎,但我無能為力。你只能選擇是否相信我那是意外——選擇是否信任我。你必須做出抉擇,蕾莎。」
        
  「我想要相信那是意外,但我的內心矛盾不已。我需要時間想想……遠離你。」
        
  「我會派安先生送你去提爾赫斯。」
        
  「提爾赫斯不夠遠,而且待在契爾生前擁有的產業會太過痛苦。我要去波夏。」她以女王般的高傲道。
      
  傑陽尊重她的意願,沒有告訴她無須去任何地方,因為他不會留在泰克伯利,而是得到處奔波,調集士兵、武器和戰馬。傑陽立刻安排人馬護送蕾莎和他們的兒子到波夏。
      
  傑陽向來不是個沉溺於反省的人,但在蕾莎離開後,他頓覺空虛無比。他試著自她的眼光看待她哥哥的死,並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強烈的罪惡感幾乎促使他追上她,懇求她的原諒。
      
  但他的驕傲阻止了他。他絕不會容許自己低聲下氣地懇求任何人。傑陽承認他早該告訴蕾莎契爾是死於槍下,而非她誤以為的被馬蹄踐踏而死。然而蕾莎對他的指控也太過分了。她怎麼可能認為他會小器到為了報復大腿上的傷,蓄意殺死契爾?更糟的是,她怎麼能指控他為了要得到提爾赫斯,謀殺他的好友?
      
  怒火勃然而生,蒙蔽了理智。她怎麼敢離開他,並且帶走他的兒子?他會追上她,揪著她的頭髮,明白地告訴她,她該待的地方是在她的丈夫身邊——她曾立誓要愛、尊敬和服從的人!
      
  但他的驕傲再次阻止了他這麼做。除非她付出她的信任,他無意強求。傑陽深愛著他的妻子,而他必須信任她能理出自己混亂的感情,聆聽她的心。如果蕾莎愛他,她就會相信他所說的,契爾的死純粹是意外。
      
  孟賽蒙在召開國會時,原意是想為英國帶來和平。但一切似乎都出了差錯,問題紛杳而至。新上任的克萊門教宗對孟賽蒙滿懷敵意。他宣佈將孟伯爵驅逐出教,支持英國正統的國王。而後出席國會的貴族又遠比他預料中的少。來的多數是東部的領主,西方領主保持距離,威爾斯邊區領主則已公然反叛。孟賽蒙極後悔當初同意接受愛德華當人質,放走他們。他太過低估愛德華了。
      
  孟賽蒙知道他必須盡快鎮壓邊區領主的反叛,而他滿心期望著卡洛特伯爵的支持。一旦他越過了塞維河,他就會和林威爾接觸,調借他曾允諾過的威爾斯弓箭隊。
      
  賽蒙委託柏裡克爵士率領八十名武裝騎士,護送他的妻子依蓮夫人到多佛,藉此確保辛克港的忠誠,以及封鎖由法國而來的王室援軍。賽蒙派他的次子西蒙鎮守英國南方,親自率領大軍,西征威爾斯邊境。
      
  賽蒙抵達了卡洛特,震驚地發現它已成為一座軍事堡壘,而且雷基特的態度毫不友善。這名脾氣火爆的年輕伯爵極為不滿孟家人在國內獨攬大權。當夜,駐守在卡洛特週遭的軍隊營火將天空染成了紅色。賽蒙立刻明白他必須安撫雷基特,允諾他政府中重要的職位,然而這位年輕伯爵的態度依舊曖昧不明。
      
  次日,孟亨利帶來了愛德華逃走的消息。賽蒙痛責長子的疏失,但心裡也早知道不可能將這頭年輕的獅子困住太久。他立刻下令大軍往赫瑞福出發,意欲在愛德華羽翼末豐之際,再度逮回他。然而賽蒙的探子又帶來塞雷伯爵韋約翰已率領大軍在潘柏克登陸的消息。由於辛克港被封鎖,韋伯爵決定繞道到威爾斯。
      
  孟賽蒙左右為難。他應該先對付愛德華,或是進軍威爾斯,聯合林威爾剷除韋伯爵的威脅?孟賽蒙決定後者較為急迫。他要求雷基特一起加入西征的行列,但後者始終迂迴其詞,態度極不友善。賽蒙終於死了心,知道不可能指望他的協助。他率軍越過塞維河,派遣信使給孟西蒙,要他調集塞雷一帶的貴族軍,前來支持。
      
  在洛德威堡,忠於王室的軍隊數目與日俱增。重獲自由的愛德華意氣風發,而他的精力及決心也感染了所有的追隨者。現在的他遠不同於在裡威一役時的浮躁衝動,而是更為沉潛、心思縝密。對所有效忠的人來說,愛德華就像是一尊金色的神祉,耀目的領袖光輝值得他們誓死追隨!
      
  傑陽負責奔走聯絡支持王室的各股力量,但他很快就發現他無須費力調集兵馬。愛德華重獲自由的消息已像燎原的野火傳遍西部,忠於王子的領主早已聚集兵馬,枕戈待旦。
      
  傑陽和格非疾馳進入洛德威堡。王子正在地圖室和韋立肯討論軍情。「我剛剛由卡洛特過來,帶來了好消息!」
      
  立肯倒了酒,為他洗塵。王子親切地拍拍好友的背。
        
  「孟賽蒙率領軍隊到卡洛特。他原預期雷基特會加入他,一起鎮壓邊區領主的叛亂,而後他得知你已經逃走,立刻下令往赫瑞福出發。但探子隨即帶來韋伯爵率軍在潘柏克登陸的消息。孟西蒙決定越過塞維河,前往迎擊。」
      
  愛德華仰頭大笑。「孟賽蒙真的是老了,腦袋不靈光了!他已犯下戰略上的重大錯誤。他首先要對付的應該是我才對!現在他的軍力遠勝過我,他應該立刻揮師往北,並命令西蒙由東側夾擊我們。」
  
  「我們聚集在洛德威的軍力或許不大,但你沒有看到雷基特在卡洛特展示的軍力。卡洛特週遭的山野駐滿了軍隊。孟賽蒙在得知雷基特拒絕加入他後,一定震驚不已!」
        
  「我很瞭解分化雷基特和孟賽蒙的重要性,而我必須感謝你說服他支持我,傑陽。」
      
  莫提摩走了進來。「三天前,你的哥哥率軍在潘柏克登陸。」他對韋立肯道。
        
  「傑陽已帶來了這個消息,孟賽蒙也已率軍前往威爾斯迎擊。」立肯回答,憂慮地皺起眉頭。
      
  莫提摩笑了。「放心,我在潘柏克的斥候已帶領他們北上,他們現在應該在威克莫和洛德威之間。等孟賽蒙率軍抵達爾斯克河谷時,將會發現自己撲了個空。」
      
  愛德華站起來,咧開個大大的笑容。「太好了!我們會需要個較大的總部。我們再也不必畏畏縮縮地躲在邊境了!既然孟賽蒙已前往威爾斯,我打算將塞維柯的另一岸據為己有,掌控由烏徹斯特到卡洛特之間的大片土地!」
        
  「既然如此,我最好先去看看是否能夠徵召烏徹斯特作為我們的新總部。」傑陽半開玩笑地道,但在座的人毫不懷疑他的說服力。
      
  在波夏堡,蕾莎親眼看到傑陽明智的決定所造成的改變。在新的執事何氏夫婦的管理下,堡內變得乾淨明亮,僕役也都極有效率,一片欣欣向榮。堡裡的女僕極愛蕾莎的孩子,爭相要抱他、為他洗澡、寬衣。蘭恩卻比較擔心變得安靜沈鬱的蕾莎,併力勸她多到花園裡走走。
      
  花園裡綻放著盛夏的花朵,遠處亞梵河靜靜流過。這似乎是最適合整理思緒的地方。她回想起十二歲那年得知契爾的噩耗,依蓮夫人告訴她那是樁悲劇性的意外,她的哥哥在長槍比鬥中喪失了生命。當時她太過震驚得甚至無法問問題,之後她聽到女僕低語長槍決鬥者經常被對手的戰馬踩死。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作著被馬匹踐踏的噩夢。她無法承受喪兄的悲痛,並深信那都是她的錯——因為她太過愛他了。
      
  回想起來,蕾莎明白到她週遭的人一直對她極為體貼、親切。她可以瞭解為什麼他們不願意和一個十二歲的女孩談論比鬥的血腥細節,但為什麼她從不曾開口問?蕾莎明白到那是因為缺乏勇氣;將它自記憶中抹去,從此不再想它會容易許多。
      
  仔細一想,意外的發生對契爾的友伴一定也是極大的打擊。那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定為了他們一時的衝動,導致好友的死亡哀傷、自責不已!對只有十五歲的愛德華王子,那會是多麼沉痛的經驗……還有黎傑陽。這些年來,他一直背負可怕的罪惡感重擔!
      
  蕾莎驀地明白傑陽和她訂婚是因為覺得對她有責任。因為契爾死在他的槍下,出於榮譽感的驅使,他毅然肩負起照顧朋友幼妹的責任。但五年後當他再度看到她後,他立刻就被吸引了。
      
  蕾莎終於承認她也是第一眼就被這名黝黑、大膽的騎士所吸引。她一直抗拒他,因為她不想再承受失去所愛的痛苦,但黎傑陽不容許她的拒絕。他立誓絕不放開她,而她最終也屈服了。她可以在心裡清楚地看見他的影像,彷彿就在眼前。他有力的身軀散發著力量,而那正是最初吸引她之處。她的身軀一顫,想起他揮劍的手臂就像橡樹幹般粗壯有力……
      
  契爾死於槍傷,然而置他於死地的大手也曾自結冰的河裡救起她,協助「迅風」生下小馬。她想起他的手如何溫柔地接生他們的孩子,結束她的痛楚。他奪走一條人命,但也回報了她另一個小生命。內心深處,她知道傑陽絕不可能蓄意謀殺。
      
  蕾莎的疑慮如煙消雲散,思緒變得如水晶般清晰。雖然她逃離了黎傑陽,他的存在感卻揮之不去。他在花園裡陪同她一起散步,和她一起搖著他們的兒子的搖籃,在夜裡以他的溫暖包裡著她。無論她清醒或睡著,部分的他始終和她在一起,以他的愛意牽繫著她。
      
  她已和他密不可分地結合在一起,正如愛和信任已密不可分地糾纏為一。事實就這麼簡單。愛就意味著信任,信任意味著愛。她全心全意愛著傑陽,如果她愛他,她就必須信任他。他誓言契爾的死是意外,而因為她信任他,她相信他。
      
  她憶起了傑陽痛苦的眼神,明白對他來說,背負著這個秘密的重擔有多麼痛苦。失手殺死心愛女人的兄長對他一定很難以承受。他一定一直渴望著她的原諒,卻又恐懼真相會傷害她。
      
  蕾莎清楚地知道沒有傑陽,她的生命將會變得空虛,不再圓滿。我的生命必須由我自己決定,她告訴自己。而我選擇了快樂!她的心裡奇跡般地變得充滿喜悅。她驀地明白到生命真的是個奇跡。她望著熟睡的嬰兒,抱起他親吻。「我已經決定用你父親的名字為你命名: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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