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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為什麼你要在這裡和我會晤?」戴法南懷疑地看著喬莉。「為什麼不在你自己的屋子裡?」
「這個舒適的旅舍和佛羅倫斯隔著一段相當的距離。」喬莉從窗畔轉過身來。「我看到你帶了一小隊的部下,正如我的預料。」
「我不想再讓安雷昂或那個女人溜走。」
「但你已經逮到他們了。」喬莉道。
「將要逮到他們。」
「如果價錢夠。」她指指天井裡的部隊。「而且你休息用這個數目的兵力將你所付出的代價奪回。我的資產可供我召集這個支隊3倍的兵力來保護我。」
「你?一個妓女?」
「你沒認出桑提姆?他只是我從卡普那裡所接收的東西之一,我即將成為佛羅倫斯最有勢力的女人。卡普是個聰明人而我已觀摩他的行徑許多年了。」
「我不跟女人打交道。」
「我知道,你只喜歡虐待她們。」她聳聳肩。「我沒忘記你是怎麼對待羅莉的,因此我要太高價碼。」
戴法南略微遲疑。「你真的掌握了他們?」
「就在我的手掌心裡。他們要我把你誘進他們的圈套中,代價是500個金幣。我警告過他們那無法滿足我的胃口,但雷昂竟傻得相信我終究是同意了。」
「要多少你才滿意?」
「1500個金幣。」
「荒唐!你不該獅子大開口。」
她搖搖頭。「如果你要安雷昂及他的女奴,就得付我這個價錢。」
戴法南怒不可遏,這個貪婪的婊子是說真的。「他們在哪裡?」
「你找不到。」她微笑。「但我清楚得很。」
戴法南的雙手握成了拳頭。「我付你1000個金幣,你這個骯髒的娼婦。」
「我不喜歡被人侮辱。現在價錢是1600個金幣了。」
「你這個婊子養的,你不能---」戴法南看到她的表情後設法壓抑住自己的怒氣。「我會付你開的價錢。」
「非常好。」
「但我現在沒那麼多錢。我回索利納後再將你的酬勞送過來。」
她大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她搖搖頭。「你大可以回索利納去,只是你回去時是兩手空空的。」
「我告訴過你,我身邊沒有那麼多金幣。」
「那麼我們就想別的辦法。」她沉默片刻。「我把他們帶去索利納給你,我們在那裡當場交易。」
「你怎麼帶他們去?安雷昂又不是傻瓜。」
「但他信任我,」她答道。「有所保留的信任。一個男人很難相信曾給他快樂的女人會背叛他。」
「我也要他的女人。這麼高的價錢我要兩人兼得。」
「她當然也算在內,」喬莉表示同意。「反正我對那個女人沒什麼好感。」
「你打算怎麼做?」
「就像你所巧妙暗示出來的,我是個娼妓,因此,我知道許多能讓我旗下的妓女更為馴服的秘方。我只要下一點藥就能讓安雷昂和他的妓女一覺睡到索利納。」她揚起一道眉。「除非你要我殺了他們?反正對我沒什麼差別。」
「不。」戴法南道。「我要活的。」
「我想也是。那麼,不久後你就可以在索利納對他們任意處置了。」
一陣甜美的喜悅使戴法南幾乎忘記這個傲慢的婊子給他的挫折感及憤怒。或許他該在這個婊子進入索利納的大門後給她一個驚喜。粉碎她那頑強的個性將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什麼時候?」
「給我1、2天來平息他們的懷疑,接著我會在他們的葡萄酒下藥。」她走向門口。「要不了多久的。」
「一個星期以內可以吧?」
她點點頭,打開門。「如果一切順利進行,下周他們就會被送到你手你。」
「為什麼不把這些樹枝混進他們臥房壁爐所用的柴火中。」魯奇問道。「你說這種煙可以致命。」
「那個方法不保險,」羅倫道。「現在是8月天,很少需要生火。不知道等到幾時他們才會生火,但時候煙囪可能非常乾淨,如果他們靠得不夠近,煙只能使他們生病而已。不,最好用這些樹當柴火拉烤肉,它的劇毒會毒化食物。」
魯奇拿起一根長樹枝興味盎然地加以審視。「什麼種的灌木會同時開出美麗的花朵並人於死的?」
「夾竹桃。」羅倫對他微笑。「一種非常有用的植物;它的每一部分都能致命,一片葉子可以殺一個人,即使是這些美麗的花蜜也能將人送進墳墓。」
「你確定它能使烤肉中含有足以致命的毒量?」
「不,但是成功幾率非常大。」羅倫將酒杯舉至唇邊。「你已經記住你的任務了嗎?」
「我又不是笨蛋,你已經對我重複許多次了。」魯奇冷冷地道。「明天早上我得將樹枝混進廚房的柴火堆中。」
「但今天你必須確定廚房的煙囪排煙功能良好,」羅倫正色道。「即使你得自行動手清理。如果你沒辦到,我可能在照顧柴火時嗚呼哀哉。」
「照顧柴火的向來是洗碗槽女僕。」
「明天是我。你得調粗一種新的烤肉醬並向西蒙堅持要由我來照顧你的火才放心。我可不想讓任何人在肉還沒烤好後嗣就先行中毒。肉一烤好你就得謊稱身體不適而離開廚房。肉一送走後我會盡快溜出廚房和你會合,接著馬上離開羅馬。」
「調配新口味的烤肉醬要花上許多時間和精力,一晝夜是不夠的。」
「或許對那種平庸的廚師而言不夠,但你說過你是非常傑出的廚師。」
「你知道我的確十分傑出。」
「那就證明吧。明天早上你就得調配出來。」
魯奇大為不悅。「你自以為聰明?我拒絕粗製濫造。我們下星期再行動能夠。」
羅倫搖搖頭。「大家都知道鮑其亞正在向他父親索求下依次征伐所需的軍費,下周他可能已經離開羅馬了。」
「但我無法調配......」魯奇猛然蹙起眉頭。「蜂蜜!或許我可以用蜂蜜再加上一點肉桂.....」
羅倫露出滿意的微笑。
「喬莉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桑琪在雷昂面前轉了一圈後問道。「瞧這件禮服。這必定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然而她不但將它送給我,還派了一個女僕為我修改。你不認為那很奇怪嗎?」
「這是件非常美麗的禮服,我喜歡上衣的那些綠色絲帶。或許白色比較適合你而不適合她。」
「她穿什麼都好看,」桑琪扮了個鬼臉。「別告訴我你沒有注意到。」
「我只注意到我妻子的美,這是已婚男人的正當行徑。」他的黑眼閃耀出戲噱的光芒。「雖然我得承認我比較喜歡你沒穿衣服的風姿。如此一來,喬莉不是在對你好,而是在對我使壞。」他偏著頭打量她。「對,你穿的衣服太多了。把禮服還給她,然後--」
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他們轉過頭來,看見喬莉捧著銀盤放在桌上,拿起兩隻酒杯分別遞個雷昂和桑琪。「我找到這瓶你上次從曼達拉帶來的葡萄酒,雷昂。你一向喜歡它甚於任何佛羅倫斯的佳釀。」她舉起自己的酒杯。「乾杯,」她柔聲鬥,微笑照亮了她嬌艷的臉龐。「然後我會把關於戴法南的好消息告訴你們。」
那個婊子養的沒把煙囪清乾淨!
天,片刻前它的排煙功能還十分良好,現在卻有一縷細細的煙飄進廚房了!
羅倫將臉龐從烤著蜜炙羔羊的爐子前撇開,深深吸了口氣。接著屏住呼吸將頭轉回去,失去從煙霧中看出煙囪何處阻塞了。
「羊肉怎麼了?」
羅倫轉頭看見西蒙正不耐煩地對他蹙眉而視。
羅倫連忙避開他的注視,囁嚅道:「快好,過幾分鐘就好了,但煙囪......」
「什麼?說大聲點,蠢蛋。」
「煙囪的排煙功能不太好。」
「可能只是只鴿子。」西蒙轉身。「煙囪裡有一道彎,不時有鴿子飛近來卡在那裡。我明天會派個人去清理。洋肉烤好後就把火弄熄。」
一隻鴿子,聖母瑪利亞,一隻鴿子!
羅倫冷笑著在柴火前坐下來,小心地用自己的身子防止煙飄散到廚房其他角落切側開臉維持淺淺的呼吸。
老天,如果煙繼續送進來,今夜被烤好的就不只是那只羔羊了。
敲門聲十分怪異。
魯奇一打開門就看到羅倫站在台階上。
「聖母瑪利亞,你為什麼敲門?打從你闖進我的生活後從沒對我這麼禮貌過。你上哪兒去了?你該在幾個小時前回來的。一切都順利嗎?」魯奇粲然一笑。「我的烤肉醬風味絕佳。真可惜教皇父子無法表示讚賞了。我忍不住想留下來聽聽結果。」他頓了一下,「但你自己也忍不住留在那裡,對不對?」
「我沒有留在那裡。」
「你上哪兒去了?」
「我......迷路了。」
「迷路?你怎麼可能---」魯奇突然伸手將羅倫拉入房中的燭光下。他倒抽一口氣。羅倫滿頭是汗。瞳孔呆滯而擴張。「怎麼回事?」
「鴿子。是不是很好笑?一隻鴿子....在煙囪裡。我考慮了一切但---」
「你為什麼不離開或是找個借口將或熄掉?」
「我們就快達到目的了。」
「白癡!笨蛋!」魯奇的黑眼在燭光下閃閃發光。「你叫我一有差錯就罷手,自己卻幹出這種事。你真是個豬腦,比頭被砍掉的雞還沒腦袋。」
「我真的希望你別再.......罵我了。」羅倫搖搖晃晃、兩眼發直。「我認為那是不好的行為---」他的雙膝開始發軟。「----對一個垂死的人而言。」
「馬喬莉小姐和一輛馬車出現在大門前,大人。」
戴法南一陣興奮。「我正在等她,」他站起來對僕人示意。「讓她近來。」
「她帶著一隊人馬。」
「什麼!」
「她說她不會在沒有保護之下進入你的城堡。」
「多少人?」
「15個。」
那個婊子比他啊啊想像的還要狡詐。15個人無法威脅這座宮殿,但或許足以使她安返佛羅倫斯。
戴法南一面低聲咒罵不已一面大踏步走出去,他的目光投注到門外持著火把的一隊人馬身上。
他站在門內叫道:「你帶來了所想要的東西了嗎?」
馬喬莉從馬車旁策馬向前並對他微笑。「在馬車了。你自己看吧。」
「我會的,把你的人從馬車旁撤走。」他轉向衛兵。「打開門,4個跟我到門外。」
片刻後他跪在馬車內的乾草上俯視安雷昂及桑琪。他們似乎在熟睡中,但他必須確定。
他舉手狠狠地在桑琪的左頰上甩了一個耳光。
她沒有反應。
「滿意了吧?」喬莉將坐騎驅近。「我的秘方向來萬無一失,現在付錢吧。」
「進來拿。」他微笑道。「但我自然不能允許你的護衛跟進來。」
「那我也不能讓你拿走我的貨物。」她繃緊嘴唇。「帶他們來這裡已經給我帶來太多麻煩,現在你又開始激怒我。或許我該忘掉這個交易回佛羅倫斯去,我相信雷昂一定樂於抬高價碼取你的性命。」
「不!」他從車上一躍而下。「打開門,」他大不走向門口。「馬喬莉,總有一天我會很高興地將你介紹給我的朋友魯法拉。事實上,他正在裡面等候安雷昂及桑琪,真可惜你不能留下來加入我們。」
他側身讓馬車及喬莉帶來的人馬通過大門。
他向馬車跨近一步,目光在雷昂臉上來回打量。「他們文風不動。你沒殺了他們吧?我要他們活---」
一柄劍之指他的喉嚨!
雷昂目露寒光地將劍峰架在戴法南的脖子上。這個婊子養的安雷昂怎會如此迅如閃電地從乾草下抽出一把劍?戴法南本能地將手滑到劍鞘上。
「不要拔劍,」安雷昂冷冷地道。「否則我會很高興地割開你的咽喉。」
「來人呀!」戴法南叫道。「笨蛋!快來呀!」
「他們現在沒空,」雷昂持著劍的手加強了力道。「那是我對喬莉的人所發出的第一道命令。他們一進門後就用劍抵住每一個衛兵的背部。」
戴法南用眼角餘光一瞥後發覺他所言非虛。「你這個傻瓜,宮殿裡有更多衛兵,你沒辦法打倒他們。我們的認輸比你多。」
「你的優勢維持不了多久。」雷昂向某個騎士示意,他立即騎馬至門口用力揮動火把3次。「77個在樹林裡等候的人馬上就會過來,他們應該足以打敗你的人。」
桑琪緩緩地下了馬車站到雷昂身旁。她的左頰上有一道鮮明的瘀青,但她的表情和雷昂一樣冷酷。「晚安,戴法南。你說過你想多花點時間和我在一起,我想沒有別的地方比索利納更適合了。」
「你似乎非常得意。」戴法南咆哮道。「我得恭維你的定力,我打你時你連睫毛都沒動一根。」
「我早有心理準備。」桑琪定定地注視他,「而且那該歸功於你,是你教我如何忍受疼痛的。戴法南。」
「我會教你更多。魯法拉在地牢裡等你,你記得魯法拉嗎?」
「我記得。」桑琪無法置信的搖搖頭。「你不明白你已經完了嗎?你快死了,戴法南。」
他搖搖頭。「我命中注定不會死在你們這種人手裡,我還有遠大的前程,我會得到沒有人能想像得到的至高權力。我的部下會馬上衝出皇宮解救我。」
「他們似乎一點一不急。」
「把事情結束吧。」喬莉蹙著眉頭策馬來到他們身邊。「我對暴力沒有興趣。」
「你背叛我,你這個婊子!」戴法南一見到她,臉龐立即因憤怒而扭曲。「我們有過協議而你背叛了我。」
「正如你可能背叛我一般,」喬莉道。「老實說,我本來想跟你合作,但突然間我問自己,當你的宮殿中還有更多的財富時我為何要收下區區1600個金幣?」她做了個手勢後,6個騎士躍下馬。「去迷宮。小心,那裡有守衛。」
她望著那些人拔劍大不走向迷宮。「桑琪為他們畫了一張迷宮地圖,而雷昂仍擁有寶庫的鑰匙,我們甚至還有輛可供運走財寶的馬車。唯一的問題是我是否能找到可以護送我們的武力。幸運的是,四天前,高領主突如其來地解散了他的軍隊。」她嘲弄地笑笑。「這才是命運,戴法南。」
「你該收下我的金幣的。你現在這種做法只會使你成為我的階下囚。」
「我會得到你的半數財寶。」喬莉頓了一下。「但即使酬勞沒那麼多,我或許還是會和他們一起對抗你。」
「那麼你既是個婊子又是個蠢蛋。」
她搖搖頭。「羅莉。卡普曾告訴過我,好商人應該對別人給他的一切打擊施以制裁。」當她看到支援的人馬衝進敞開的大門時,她仰頭笑了起來。「你曾欺騙我,但這裡所發生的事傳出去後將沒人敢再欺騙我。」
「聊天聊夠了吧。」雷昂不耐煩地道。他對初到的人馬發號令。「把那些衛兵捆起來後肅清宮殿內部。」他轉向戴法南。「而你得陪我們去迷宮等財寶運出寶庫。」
一個鐘頭後宮殿已被肅清,馬車上也裝滿了大箱的金幣、珠寶、名畫及黃金餐具。
戴法南眼睜睜地看著一件又一件的財寶從他面前被搬出去。「你不會得到什麼好處,我會把它們奪回來,就像我奪回風之舞者一般。」他露出惡毒的微笑。「你的風之舞者永不再屬於你,安雷昂。它被放在教皇的私人儲藏室中而且會永遠待在那裡。」
「我可不會像你那麼肯定,據說風之舞者總是回到安家手中。」
「呸!做夢。你等著瞧好了。」
「或許我們會。但你可沒機會,」桑琪道。「脫掉你的衣服。」
戴法南霍然轉向她。「什麼?」
她晃動手上的火把。「你的衣服,脫掉,全部脫掉。」
「休想!」
她逼近了一步。「那就讓我們看看你是否命中注定免與火烤。」她將火把湊近他的頰邊。
他急忙後退一步。感覺到安雷昂的劍抵在他的背上。
「婊子!」安雷昂的劍刺穿了他的衣服,疼痛貫穿了他。他開始一面喃喃詛咒一面脫下衣服。最後他赤裸裸地站在他們兩個中間。
「點燃迷宮的北邊入口,雷昂回頭叫到。」
一個士兵跳下馬車,從同伴的手中搶了一支火把跑向迷宮北邊。
「你要和我在迷宮中追逐?」
「噢,不。」雷昂搖頭。「我們要讓火焰追逐你。最近沒什麼雨,冬青樹圍籬應該很容易燃燒.........而且迅速蔓延,戴法南。迷宮的北邊入口幾分鐘之內就會被火焰封住。」他朝他們前方的入口頷首。「你一進去後我們句會點燃這個出口。」
「如果我進去的話。」
「你可以選擇:迷宮或劍。聽起來很耳熟吧?我承認我比較期盼你會選擇迷宮,那才叫一報還一報。」雷昂的表情嚴肅起來。「看到你像曼達拉一樣燃燒起來我會很高興。」
「或許火焰會毀掉你的偉大前程,」桑琪柔聲道。「就像你毀掉曼達拉的人民、毀掉羅莉一樣。」
「我不會被毀掉。你以為你擊敗了我?」戴法南搖搖頭,轉身大步走向入口。「我會活著看你們全部滅亡。」
他一進迷宮就聞到身後飄來的煙味,聽到樹籬燃燒的劈啪聲。那個婊子及安雷昂還真不浪費時間。
他可以看到一片火光照亮了他前方的夜空。北邊入口在燃燒。他不由自主地開始奔跑,當他擦古樹籬時,尖銳的枝椏撕裂了他的赤裸皮膚。他要逃走,他必須逃走,他的宿命必須貫徹。
那些傻瓜忘了除了被他們放火的出口外還另有生路,安雷昂和他弟弟在西側樹籬劈出來的大洞至今還沒有修補。他可以從那裡溜出去藏在灌木叢中直到他們離開為止。
他奔跑時呼吸漸趨困難。該四的霧越來越濃,他的雙眼開始刺痛、流淚。
啊,前面就是那個洞了。
他飛奔至洞口,開始瘋狂地扭動身字想爬出去。尖銳的樹枝刺進他的雙腿、臀部及生殖器,他叫了起來。他要為此殺掉他們。他要殺掉他們全部!
「不,戴法南。」
他往上一瞥後僵住了,不再感覺到任何刺痛。
桑琪站在樹籬的開口外,手持火把。她神色嚴厲地搖了搖頭。「正義必須伸張。」她點燃開口頂端的枝椏。「皮耶。」她點燃左邊。「貝安。」她點燃右邊。「馬可。」她最後用火把點燃樹籬的底部。「凱琳。」
「不!」當火舌舔上他的身體時,戴法南聽見自己在尖叫,他急忙向後縮回身子。
那個穿著白衣裳的婊子站在火圈外冷眼旁觀時,模樣象浮雕貝殼上的人像一樣雅致、感傷。
「還有,」她平靜地道,將火把往洞中一扔。「曼達拉。」
火焰熊熊,樹籬已成為堅實的火牆。
他要死了,戴法南模模糊糊地想著。不,這不是真的。他連滾帶爬地逃離火牆,回到迷宮走道上。他開始奔跑,想從濃煙中看到出路。
一定有出路的。他發覺自己正在叫嚷。
現在他已經完全被火勢包圍住了,火焰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轉了個彎。
又一道火牆!
無論他跑得多快,他都無法避開火,火眼襲上他赤裸的皮膚及背部,疼痛之下,他仰頭哀號,他身上其他部分就像樹籬般輕易地著了火。
不,不可能。他命中注定........
羅倫睜開眼睛,看到魯奇那皺紋滿佈的面龐在他的上方。他甜了舔嘴唇。「我本以為我已經升天了,但你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天使。」
「你憑什麼以為自己會上天堂?」
「憑我殺了兩個大妖魔?」
魯奇搖搖頭。
羅倫扭曲臉龐。「他們沒死?」
「你沒有完全失敗,教皇隨時可能死。」魯奇舉起酒杯餵了羅倫一口酒。「鮑其亞則不一定會死。僕人說他吃的羊肉沒有他父親多,但他也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房裡。」
「多久了?」
「你昏迷了5天。」
「而你仍然待在你的房子裡?」羅倫的目光在錄取臉上搜尋。「我說過你得馬上離開羅馬。」
「我為何要聽從一個蠢到讓自己中毒的人所說的話?」
「你留下來照顧我。」
「我留下來是因為我用不著走。那些笨蛋認為教皇父子是襲擊羅馬每一個人的瘴氣症的受害者。」他咧嘴而笑。
羅倫開始虛弱地笑了起來。「沒人認為他們同一天生病很奇怪嗎?」
魯奇聳聳肩。「有少數幾個人認為是下毒,但他們認為禍首是8月15日在葡萄園款待教皇父子的紅衣主教高亞德。他們說教皇父子想毒害高亞德,但一個不巧害了自己,很巧的是高亞德也病了。」
「老天,這個說法真荒唐。就連我也無法調配出藥效可以緩至兩周後的毒藥。」羅倫停下來思考調配這種藥的可能性。「雖然那可以視之為一挑戰。既然鮑其亞會活下去,或許我該設法研究研究。」
「你該設法入睡並康復。」
「啊,你在擔心我。」
「我才不在乎你的死活。」魯奇再度餵他一口酒,接著用一塊乾淨得出奇的毛巾輕拭他的嘴唇。「我何必?我只是不想再擦拭你的嘔吐物及聽你呻吟。誰是凱琳?」
羅倫默不做聲。
「那就別回答。我並不真的想知道你的事情。」魯奇放下酒杯站了起來。「繼續睡吧,如果你再嘔吐,你可以自行清理。」
「魯奇。」
魯奇轉身看他。
「我......謝謝你。」
魯奇立刻將目光移開。「把能走動的你趕出去總比把你的屍體拖出去來得容易。」
「你的詛咒真是流利。」羅倫閉上眼睛翻了個身。「我要睡一會兒,過幾個小時叫我起來。我還有事要做。?」
「你什麼事也做不了。你的身體非常虛弱。」
「如果我做不了,你就得幫我......」
「把提燈舉高點,這條巷字黑得跟煙囪一樣,你想讓我跌進一伯河淹死嗎?」魯奇抱緊羅倫。「我知道你不擔心自己。你或許飄得起來,聽說魔鬼會照顧自己的同類。」
「我親愛的魯奇。被人像個嬰兒似的抱著可真是恥辱。我們快到教廷了嗎?」
「就在前頭,」魯奇喘息道。「你比嬰兒重多了,你的重量相當於一頭準備上桌的豬公或是待烤的牛及---」
「住口。」羅倫呻吟道。「別把我跟你的佳餚相提並論。」他向前窺探,但除了河面上的氤氳氣外什麼也看不見。「如果你再這樣虛耗力氣,我就得自己走路了。」
魯奇聳聳肩。「然後就像你掙扎下床般一頭栽到地板上?」
「我可以走--」他聽到魯奇嗤之以鼻。「一小段路。否則我會誤以為自己的四肢成了生麵團。」
魯奇停步。「這真是愚蠢!我們三更半夜來這裡做什麼?那些衛兵會把我們的頭象切西瓜一樣地砍下來。我帶你回去吧。」
「我一路上忍受你那些惡言惡語換來的就是這個?我們非前進不可。」羅倫頓了一下。「或是我自己去。我不認為情況會像你想像的那麼危險,但如果你不想去,你可以把我放下來讓我自己去。」
魯奇一面喃喃咒罵一面開始走向教廷大門。「你的腦袋頑固得像是石頭,教皇或許奄奄一息,但他仍然是教皇。朝廷的警衛比意大利的任何一個都要嚴密,而且鮑其亞的周圍也部署了一道警戒線。我們今天怎麼樣也殺不了他。」
「我知道我無法殺他,我得等下次機會。但那不是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老天,那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教皇有樣我要的東西,現在是把東西從他的儲藏室中摸出來的最佳實際。」
「你想偷教皇的寶藏?」魯奇搖搖頭。「天,你知道那有多難嗎?」
「一點兒也不難,如果時間拿捏得準。」羅倫的目光在黑暗的前庭中搜尋。「魯奇,守衛在哪裡?」
魯奇來回打量空蕩蕩的前庭時,眉頭皺了起來。「這個----我不知道........」
「正如我所料,困惑、騷動、混亂。教皇一生病,這裡就陷入無政府狀態。帶我去教皇那裡。」
「做什麼?」
「我們必須確定教皇是否已死。即使教皇只有一絲生存的機會,鮑其亞也不會輕舉妄動。」
「鮑其亞躺在病床上,幾乎跟你一樣虛弱。」
「但我站在這兒,你以為他的意志力會比我薄弱嗎?就算他不能親自出馬,他的心腹也會像禿鷹般在教皇的病房門口盤旋不去。」
魯奇以便走向教皇的房間一邊喃喃詛咒。
他們快抵達時聽到建築物只能感傳來巨大的撞擊聲及興奮的笑聲。
「從這些歡樂的跡象來看,教皇大概死了,」羅倫道。「讓我坐在那張椅子裡休息。你上去探聽些消息。那些伺候教皇的人顯然對他的死毫不傷心。」
魯奇將他安置在高背椅中。「你不會有事吧?」
「當然。我可以坐在這裡欣賞那些美妙的壁畫。」
「壁畫?守衛隨時有可能近來砍掉你的頭,你卻只想到看壁畫?」
「我還能做什麼?」羅倫將背部往後一靠。「我想你可能會發現我有幾個守衛待在教皇的房裡,但我不認為他們會有意執行任務。」他將提燈放在椅子旁,仰頭欣賞壁畫。「聽說教皇曾為這張畫擺過姿勢,你認為畫家捉住了他的神韻嗎?」
魯奇揮揮手離去時,羅倫露出微笑。
5分鐘後魯奇回來了,「教皇死了,他的僕從全在他的房中大肆搜刮。司祭長柏查爾是唯一的官方人士,但他也無力阻止。他說整個教廷都發瘋了,所有人都在趁教皇死訊未揭露前搶奪一切值錢之物。」他頓了一下。「不到30分鐘之前,柯麥特風鮑其亞之命拿走儲藏室的鑰匙。」
「啊,那我們來得正是時候。」羅倫站了起來。「我們去儲藏室吧。」
「我就怕你會這麼說。你瘋了!柯麥特是鮑其亞的殺手,他聽從鮑其亞的一切命令。聽說她曾將盧麗夏的第二任丈夫活活絞殺;當時那個人正好無防備的躺在床上。」
「我向來討厭絞殺者,他們既缺乏技巧又沒有想像力,只能單靠體力,我相信我們能擊敗他。」羅倫掙扎著站好,搖搖晃晃的問道:「走吧?」
「你連站都站不穩,還想去擊敗柯麥特?」魯奇一面歎氣一面再度抱起羅倫。「你瘋了。」
儲藏室的門是大開著的,一群鮑其亞的部下正匆匆忙忙地從裡面拌出一箱箱的金銀財寶。
「我說過你瘋了,」魯奇將羅倫放了下來。「他們的人太多了。」
「我只需要一個。」羅倫從藏身的角落偷偷地向外窺伺。「哪個守衛的身材和我相當,而且他後面似乎沒有人再進入大廳。」他指指那個大步朝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的男人。「準備抓住他手中的那個箱子。那裡面可能滿是金幣,我可不想打翻箱子而讓金幣灑了滿地。」
「為什麼要---」
那個守衛走到他們這邊時,羅倫一個箭步上前用手臂ku住他的頸子將他扭到他們藏身的轉角處。寒光有閃後,一柄匕首刺進了他的心臟。
魯奇接住了從死者手中滑落的箱子。「真了不起你,真是個非凡的殺人藝術家!」
「把他拖到那個房間中脫下他的衣服。」羅倫虛弱的靠在牆上。「快。」
十分鐘後羅倫在魯奇的協助下穿上了那名守衛的制服。
「現在要幹什麼?」魯奇低聲問道。
「我要去儲藏室拿我所要的東西。」羅倫微笑道。「你留在這裡,朋友。」
「你走路搖搖晃晃的---」
「柯麥特顯然十分匆忙,沒點燃多少火把。屋內光線相當昏暗,沒有人會注意我是否搖搖晃晃。」
「你一進那個房間柯麥特就會發覺你不是他的部下而勒死你。」
「那你就用不著擔心還要帶我回去了。」羅倫舉步前行。「你留在這裡,如果十分鐘後我還沒回來,你就自己離開。」
「我會的,」魯奇道。「我為何要為一個瘋子賭命?你一進儲藏室我就離開;。」
到儲藏室對羅倫而言像是從地獄到天堂般遙遠。一個鮑其亞的部下扛著沉重的箱子步履蹣跚地走出來。羅倫急忙將頭轉開,但那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地匆匆向前走。
天,地板在他的腳底下震動。每一步都消耗掉羅倫一點力氣,當他到達儲藏室門口時,他的四肢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一定在這裡的什麼地方。公爵說我們非得把它找出來拿給他不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將裝滿金銀珠寶的箱子推到一旁。「仔細找。那是個平滑的桃心木箱子。」
那是柯麥特,羅倫想道。當他發現他無法將柯麥特與其他兩個士兵的容貌分別出來時,他感到如釋重負。這個寬敞無比的房間中只稀稀疏疏的點著幾支蠟燭。他看不清柯麥特他們,他們當然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走到左翼的陰影中像其他兩個士兵一樣開始在大大小小的木箱間搜尋。他的頭暈眩了起來,他只得用力抓住一隻巨大的木箱直到視線恢復清楚為止。
「就是那個!」柯麥特指著半掩在一隻5尺高的黃金瓶後的桃花心木箱子。「拿出來。」
羅倫直起腰來快步向前走時,一個矮壯的士兵從房間的另一端也朝那個箱子走過去。
老天,羅倫想道,他連走路都不太走得動,現在卻還要跟人賽跑!
「等一下!」
羅倫僵住,不敢回頭面對柯麥特。
「或許我們能倒些金幣到箱子裡去。務必要使每趟來回都划算。打開來看看是否還有空間。」
羅倫放下箱子,將蓋子打開。風之舞者的翡翠眼睛對他閃閃發光。
「沒地方了。」他沙啞地說道,砰地一聲關上蓋子,拿起箱子蹣跚地走向門口。
「有那麼重嗎?如果你把它摔到地上,我回砍掉你的頭,蠢材。」
「很重。」羅倫一面喃喃答道一面設法走了出去。汗珠不滿了他的額頭,他可以感覺到膽汁衝上了喉頭。到大廳轉角處的那幾步對他而言有一里之遙。
他撐不下去了。
他無法到達。
他到了!
他發覺自己倏地轉了個彎,箱子猛然從他手中滑落。
「老天,你還真頑固。」魯奇用右臂抱住箱子,左臂則環住羅倫的腰。「你為什麼不放棄?」他護著羅倫走向大廳門口。「你是不是想使我的生活比以前更悲慘?」
「你不是說你要先離開?」
「我想反正我不急,況且把你那身骨頭從羅馬拖到這裡實在累人,我需要休息一番。」
「我明白。」羅倫微笑道。「我真幸運,你可以把你的手從我的腰上送開嗎?我長大成人之後就沒被男人抓得這麼緊過了。你確定你對男性沒有羅曼蒂克的情懷嗎?」
「我本可以因你這個侮辱而將你踢到地上,」魯奇答道。「但我得先把你拖回去,如果我把你留在這裡,總有人會想起是我推薦你進教廷廚房的。我並不是在乎你,我只是不想被人扔進地牢去。」
「當然。」潮濕的晚風吹拂在羅倫臉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歲魯奇走出教廷。「我瞭解。」
「很好。」魯奇有力的手臂緊緊地環在羅倫腰部上以支撐他的體重。「白癡才會關心冒著被柯麥特扭斷的危險去偷教皇寶物的瘋子。那個箱子中有什麼東西值得讓你冒那種險?」
羅倫瞭解到後面並沒有追趕之聲時,一陣狂喜淹沒了他。
老天,他們成功了!
「這個箱子中有件禮物,那是件要送給某個非常要好的朋友之特別禮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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