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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映徽]娘子犯桃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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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8 00:31:00 |倒序瀏覽
娘子犯桃花 作者:朱映徽

由於江湖術士斷言八字全陰的她將來極可能克父、早夭,
即便僥倖長大,若無與陽氣旺盛之男成婚,也難過二十,
為此,狠心的爹爹竟將甫出世不久的她丟棄在江邊,
幸好,有名婦人將她撿了回去,並為她取名作江拾歡,
自幼她便拜這名醫術極佳的婦人為師,並在山中長住。
這天,她在湖邊洗衣時,忽然有個男子自崖上墜落湖中,
因他身中劇毒昏迷了過去,所以她將他帶回請師父醫治,
師父本有些意興闌珊,但在替他把脈後卻立刻動手救人,
事後師父要他娶她,並當她一個月的保鑣,送她到江南,
她知道他根本不想娶她,便和他協定一個月後解除婚約。
沿路上,貌美的她吸引眾男子展開追求,讓她困擾極了,
幸好這個皇甫碩還有點義氣,好心幫她擋掉了爛桃花,
但他不知哪根筋不對勁,竟臨時反悔了,說要和她成親!
唉,洞房花燭夜都提前過了,她還能不乖乖當他娘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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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8 00:39:33
  楔子
  
  夏夜晚風,一陣陣地拂過,吹散了一整個白日的酷暑之氣。
  
  漆黑的夜空上,高掛著一輪明月,清朗的月光映照在一條江上,水面波光粼粼,煞是美麗。
  
  江旁生了許多老樹,一棵棵都枝幹粗壯、綠葉茂密,而其中一棵朝江面傾斜生長的樹上,竟垂下了一條腿。
  
  順著那條腿往上看,原來是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婦人,她正斜躺在樹幹上,一條腿就這麼垂下來晃啊晃的。
  
  這樣的姿態若是由一名男子擺出,或許還可稱之為瀟灑不羈,可是由一名婦人做來就相當不雅,但她卻一點兒也不在乎。
  
  她名喚江鳳鳳,是大名鼎鼎的已故「神醫伉儷」江氏夫你的女兒。
  
  由於從小跟著爹娘五湖四海到處行醫,自在隨興慣了,再加上跟在爹娘身邊的那些年,看多了人情冷暖、自私勢利的一面,因此養成了她叛逆反骨的性情,禮教於她如無物。
  
  爹娘相繼過世之後,江鳳鳳婉拒了姨父、姨母好心的邀請,自己一個人住在無名山谷中,過著自食其力的生活。
  
  雖然擁有一身絕佳的醫術,她卻對懸壺濟世沒有太大的興趣。
  
  由於不愛與人打交道,她幾乎終年待在山谷之中,只讓少數幾個至親好友知道她的行蹤下落。
  
  這回若不是她的姨母捎來急訊,說是她那十歲大的表弟病重,請她務必前去醫治,她也不會特地趕了十多天的路程,大老遠跑去江南一趟。
  
  為了醫治表弟的病,她在江南住了一個多月,一等表弟的病情逐漸痊癒後,喜愛獨處的她便毫不猶豫地告辭。
  
  在趕路返家的途中,她不經意地瞧見這裡的景致極美,一時興起就停下來歇息歇息。
  
  此刻斜躺在樹幹上,吹吹晚風、聽聽流水,真是快意極了!
  
  江鳳鳳滿意地閉上眼,一條腿晃啊晃的,悠閒又自在,想不到這樣靜謐的氣氛還沒享受多久,就被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給打擾了。
  
  她的眉頭一皺,神情微惱,掀開眼皮一看究竟。
  
  遠遠地,就見一對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男女朝江邊走來,而那名不知道為了啥事兒哭哭啼啼的婦人,懷裡正抱著一團布包。
  
  由於事不關己,江鳳鳳也懶得理會,她再度閉上眼,心裡暗暗希望這對「閒雜人等」快點離開。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他們不只沒有走開,而且還愈走愈近,近得連他們的對話聲都傳進了她的耳裡--
  
  「咱們……真的得這麼做嗎?」婦人可憐兮兮地問。
  
  「那當然!」男子斷然答道。
  
  「可是……可是她才剛滿月,還這麼小……」
  
  「就是現在還小、還沒真的成為禍害,一切才來得及啊!」
  
  「但……她是咱們的骨肉哪!你真捨得拋下她?」
  
  「你這是在指責我冷血無情嗎?」男子不悅地哼道。
  
  「不……不是……但……」
  
  「這是她的命,怪不了人!誰讓她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八字全陰!你不也聽見了,昨日那位半仙斷言她極有可能會剋死爹娘!我一生的榮華富貴,還有咱倆的命,難道要毀在她的手上?」
  
  婦人聽了,哭得越發傷心。
  
  「你哭夠了沒?就算今幾個不將她扔下,半仙說她天生體質孱弱,八成也活不過十歲的,即使僥倖長大,將來若沒有找到陽氣旺盛的男子與她成親,恐怕也難活過二十!既然遲早都是要死的,不如早點讓她去投胎,也好過咱們兩人陪著她一塊兒送命!」男子理直氣壯地吼道。
  
  「可……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心意已決,非這麼做不可!」
  
  許是明白夫君的心意沒有轉圜的餘地,婦人終於屈服了。
  
  「那……讓我……讓我最後再跟她說幾句話……」
  
  「哼!婦人之仁!動作快點!」男子不耐煩地拂袖,轉身走到一旁去。
  
  婦人淚眼汪汪地望著襁褓中的嬰孩,那粉嫩嫩的女娃兒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被遺棄,兀自睡得香甜。看著那張恬靜的小臉兒,婦人心如刀割,眼淚掉得更凶了。
  
  「我苦命的孩子……娘對不起你……咱們……咱們來世再結母女緣……」她從身上取出一條墜煉,上頭有個別緻的玉葫蘆。「這是當年你外婆給娘的鏈子,現在娘將它送給你……」
  
  將玉葫蘆掛在女嬰的身上之後,婦人又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把她放在江岸邊後,才哭哭啼啼地跟著男人離開。
  
  直到那名婦人的哭聲已遠得聽不見了,江鳳鳳才又睜開雙眼,臉上滿是嘲諷的神色。
  
  「來世再結母女緣?呿!只有倒霉鬼才會再投胎到你們家去!都已經要任她死在江邊了,還送勞什子鏈子啊?真是笑死人了!」
  
  彷彿聽見她的嗤笑,原本安安靜靜的娃兒突然哭了起來。
  
  江鳳鳳皺起眉頭,從樹幹上一躍而下。
  
  她踱步來到女娃兒身邊,就見那孩子哭得小臉兒都皺了起來。
  
  盯著那張稚嫩的小臉,一陣猶豫掠過江鳳鳳的心底。她雖然個性孤僻、厭惡麻煩,但真要她見死不救,她也沒那麼狠心。
  
  考慮了一會兒後,她的心裡作出了決定。
  
  「說你天生孱弱,活不過十歲?哼,就不信在我的照料下,還會有娃兒夭折的事情發生!」
  
  想她江鳳鳳承襲了爹娘的好醫術,就不信憑她的本事,沒法兒讓一個娃兒健健康康地活過十歲、二十歲!
  
  江鳳鳳將哭個不停的女娃兒抱起,笨拙地哄著。
  
  「好了好了,你也甭哭了,遇見我,算你這娃兒走運!我就把你帶回去,跟我作伴吧!」
  
  不過……要給這娃兒起什麼名兒呢?
  
  江鳳鳳想了想後,說道:「既然你這娃兒是我在江邊撿拾到的,就叫你江拾歡吧!最好你往後乖巧聽話一點,討我的歡喜,知道嗎?」
  
  原本哇哇大哭的女娃兒,正巧在此時哭聲漸歇,讓江鳳鳳不禁揚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很好,孺子可教也!我這就帶你回去,從今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當我的徒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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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8 00:40:11
  1
  
  十八年後
  
  一座鬱鬱蒼蒼的山林,由於地處偏僻,一向鮮有人至,然而此刻卻有一陣不尋常的喧騰聲,倏地破壞了林間的靜謐,驚起一群飛鳥。
  
  雜沓的腳步聲、咆吼的叫囂聲,讓山林你漫著一股不安定的氣息。
  
  黃泥山路的一頭,大約十五、六名持劍握刀的彪形大漢,一個個殺氣騰騰地拔腿疾奔。
  
  他們追逐的目標,是前方一名身穿藏青色衣服的高大男子。
  
  起初,那抹藏青色的身影疾如旋風,早已與追兵拉開一大段距離,然而過了一會兒,他的奔勢卻逐漸緩了下來。
  
  半晌後,健碩的身軀靠在一棵大樹上,急促地喘氣。
  
  自天際灑落的日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
  
  約莫二十五歲的他,有著一張端正的臉孔,五官陽剛俊朗,然而此刻,他的一對劍眉緊緊深鎖著,鷹隼般的黑眸更是惱怒地瞇起。
  
  「混帳傢伙……」皇甫碩吐著氣,咬牙低咒。
  
  身為「飛雪山莊」少莊主的他,生平最重義氣,凡是朋友有難,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這一回,他隻身在外時,收到一名小童替人傳遞來的信件,得知至交好友遇險,被一幫兇惡的盜匪捆綁至山寨中,對方言明要他獨自前去才肯放人,雖然明知事情不會這麼單純,但他仍是義不容辭地前去搭救。
  
  他快馬加鞭,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前往山寨救人。
  
  儘管山寨四周埋伏了不少盜匪,武功高強的他仍宛如狂風掃落葉一般,迅速地殺了進去,果然瞧見披頭散髮、被折磨得鼻青臉腫的友人,就被這幫惡匪捆綁在大廳的柱子上。
  
  救人心切的他立刻上前,正打算解開柱子上的人,不料卻赫然發現那根本不是他的好友,而是一名盜匪易容喬裝的!
  
  為了避免被他輕易認出,那盜匪刻意將自己弄成披頭散髮、鼻青臉腫的模樣,好魚目混珠地騙過他。
  
  雖然他很快就警覺這是圈套,也立即心生防備地抽身而退,但是這幫人的城府極深,早已布下了計中計。
  
  他們預料到機警的他有可能會察覺這是圈套,也有可能會立即撤退,於是他們早已悄悄設了個機關,一旦他接近那名假扮的友人,就立即啟動。因此,即使他在第一時間就撤退了,卻已來不及躲開你漫的劇毒煙霧。
  
  皇甫碩心中大驚,他暫時封住幾處穴道,護住自己的心脈,憑著絕頂的武功殺出重圍,然而對方卻鐵了心地想要他的命,一票追兵在後頭緊跟不捨。
  
  究竟是誰要他的命呢?
  
  由於「飛雪山莊」自他祖父那代就以懲奸除惡為己任,許多江湖上的奸惡之徒都視他們為眼中釘,所以,或許這其中有人非要將他除之而後快吧。
  
  都怪他太大意了,沒料到這竟然是精心策劃的計中計,不過那幫賊人的城府深沉至此,也實在防不勝防。
  
  聽見後方逐漸接近的追逐聲,皇甫碩的濃眉鎖得更緊了。
  
  儘管剛才他已盡可能地護住自己的心脈,可是這一路殺出山寨,再加上沿途的追逐,加速了體內毒性的擴散。
  
  照這情況下去,倘若不及時解毒,恐怕他也撐不了多久。可這會兒在荒山野嶺中,能上哪兒去找有法子解毒的大夫?
  
  「可惡……」皇甫碩喘著氣低咒。
  
  難道今日即將成為他的祭日?他恨恨地咬牙。
  
  就算非要下黃泉不可,他寧可毒發身亡,也不願死在後頭那幫賊人之手,那對他而言是一種污辱!
  
  皇甫碩提起氣,勉力施展輕功,朝山林更深處飛掠而去。
  
  他一路疾奔,後頭那些人也窮追不捨,兩方人馬的距離逐漸拉近,而約莫一炷香時間之後,他赫然發現前方竟是一處斷崖!
  
  前無退路,後有追兵,這下子他插翅也難飛了。
  
  盜匪們追了上來,看到皇甫碩被逼到了山崖邊,又見他氣色晦暗,顯然毒性已發,於是他們一個個笑得肆無忌憚、猖狂至極。
  
  「皇甫碩,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既然你已無路可逃了,就乖乖讓大爺們砍下腦袋,好讓咱們去向『瞿老怪」領賞!」
  
  「你這個蠢蛋!怎麼把『瞿老怪」給說出來了?」一旁的同夥開口斥責。
  
  「我……」說溜嘴的男人本來一臉懊惱,但眼看皇甫碩都已經被逼到了斷崖邊,就又有恃無恐了起來。「反正他也逃不了,咱們馬上就要砍下他的腦袋了,就讓他做個明白鬼也無妨嘛!」
  
  「瞿老怪」?原來是那傢伙!皇甫碩的俊眸掠過一抹了悟。
  
  半年多前,外號「瞿老怪」的瞿銀川連續玷辱了十多名黃花閨女,還犯下許多殺人放火的勾當。
  
  當時,他逮著了瞿銀川,廢去那傢伙的武功並且將之送交官府處置,想不到他才離開官府不到一個時辰,瞿銀川就被幾名同夥給救走,從此逃逸無蹤。
  
  想必那瞿銀川非但不知悔改,還對他恨之入骨,才會想出如此歹毒的計謀,亟欲奪取他的性命吧?
  
  面對著眼前這群搶著要砍下他腦袋去領賞的盜匪,皇甫碩即使毒性發作,高大的身軀依舊昂然挺立,俊朗的臉孔上看不出半絲面臨死亡的畏懼,反而還掠過一抹嘲諷的冷笑。
  
  「想要提我的頭去領賞?下輩子吧!」
  
  語畢,皇甫碩毫不遲疑地縱身自斷崖躍下。
  
  即使此舉生機渺茫,但總好過落入這群賊人之手!
  
  幽靜的山谷中,有一面美麗的湖泊,湖畔生著許多不知名的花兒,而澄澈的湖水中有許多魚兒悠遊著。
  
  一陣徐徐的清風拂來,吹皺了原本平靜如鏡的湖面,也撩起了正在湖畔洗衣的江拾歡的長髮。
  
  柔柔的日光映照在她的臉上,那是一張清麗脫俗的容顏。
  
  白皙似雪的瓜子臉上,娥眉淡掃,一雙美眸澄如秋水,一襲簡單的水色衣裙,讓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沉靜、恬淡的氣息。
  
  江拾歡捲起了衣袖,正在湖畔專注地洗衣,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工作,不過並不辛苦,因為只有她和師父兩個人的衣裳,花不了太久時間。
  
  當她洗好最後一件衣物,正打算起身時,心裡沒來由地打了個突,一種奇怪的感覺,讓她反射性地仰首一望。
  
  才剛抬頭,就見一個巨大的物體由高處墜落,那墜勢極快,她還沒能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麼,就已咚的一聲掉進湖中了。
  
  啪啦一聲巨響,平靜的湖面瞬間濺起了好大的水花,不偏不倚地潑了江拾歡一臉湖水。
  
  她怔住,湖水順著她白玉般的面頰滴落,而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性情沉靜、情緒鮮少有起伏的她也不禁愕然。
  
  在這座山谷住了十八年,這可算得上是最大的驚喜了……不,這只有「驚」,沒有「喜」。
  
  江拾歡輕蹙起眉心,思忖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那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她根本沒能瞧個清楚。
  
  是落石嗎?可是過去從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啊!
  
  「大黃,去瞧瞧。」她淡淡地開口指揮。
  
  一隻原本靜靜趴伏在她腳邊陪伴的大黃狗,聽見她的話之後立刻跳入湖中。這隻狗兒是她七年前在山上撿到的,當時它還只是一隻幾個月大的幼犬,可能不慎和它的同伴走失了。
  
  養了它七年,每日與它相處,它也因此變得很有靈性,不論說什麼都能聽得懂似的,是她的好夥伴。
  
  大黃很快地游到湖中,過了一會兒,就見它張口咬住了一個巨大的物體,奮力地游回岸邊。
  
  江拾歡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那是個男人。
  
  「怎麼會有人從山崖上摔下來呢?」她詫異地低語。
  
  大黃努力將那人拖上岸之後,江拾歡立刻趨前一看究竟。
  
  她將原本趴著的身軀翻轉過來,伸手撥開覆在他臉上的濕發,看見了一張陽剛俊朗的臉孔。
  
  儘管這十八年來她一直住在這座無名山谷中,但偶爾也會隨著師父到城裡去買些物品,自然也見過一些男人,而他是她所見過模樣最俊朗的一個。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摔下來呢?」
  
  要知道,她們所處的這座山平時鮮有人至,而這男人不僅闖進山中,還從山崖上摔了下來,那可真是稀奇了。
  
  會是迷路又失足嗎?這也未免太倒霉了。
  
  江拾歡一邊暗暗忖度,一邊動手為他把脈。
  
  原本她心想,他八成是活不成了,可是當她柔嫩的指尖輕搭在他的脈搏上時,美眸不禁掠過一絲驚訝。
  
  想不到,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這男人的臟腑竟然沒有嚴重破裂受損,看來他的內力相當深厚,只不過……
  
  她靜靜把了會兒脈之後,又仔細觀察了下他的臉色。
  
  「看來……他似乎中了劇毒。」
  
  自幼跟在師父的身邊習醫,這麼多年下來,她療傷、治病的本事不小,然而解毒的功夫卻還不到家。
  
  「或許師父有法子解毒,是死是活,就得看你的造化了。」她對著昏迷不醒的男人低語。
  
  不過,在請師父為他療傷解毒之前,還有個問題必須得先解決才行,那就是--她該怎麼將他帶回去呢?
  
  江拾歡輕蹙著眉心,眼底掠過一抹困擾。
  
  她和師父所住的屋子,距離這湖泊有一小段路,而她可不認為自己有法子背得動這麼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
  
  左看右看了一會兒,她忽然有了主意。
  
  她取來裝衣裳用的竹籃,接著找來一條堅韌的籐蔓當作繩索,牢牢地捆綁在竹籃的一端,最後,她將這男人扶起,讓他坐在竹籃中。
  
  「大黃,咬住那一頭的繩索。」
  
  狗兒聽到她的命令,立刻乖乖地咬住籐索的一端。
  
  由於這男人相當高大,根本沒法兒將整個身子全塞進竹籃,江拾歡只好彎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後背,避免他整個人倒在地面被拖行。
  
  只不過,這樣的姿勢,使他的身子無可避免地靠在她的身上,寬闊結實的後背緊貼著她豐盈的酥胸,這樣過分親暱的接觸讓江拾歡尷尬極了,好在這男人此刻昏迷不醒,不會知道自己在昏迷中佔了她的便宜。
  
  「來,大黃,咱們將他帶回去吧。」
  
  狗兒開始認真地拖著,而她也幫忙出力,一人一狗努力地將這位「不速之客」給拖了回去。
  
  一幢寬敞雅致的木屋,座落在一片美麗的花林中,偶爾從林間傳出隱隱約約的蟲鳴鳥叫聲,環境相當清幽。
  
  屋內的一間寢房中,一名頭髮斑白的婦人正躺在床上歇息,而她就是這幢木屋的主人--江鳳鳳。
  
  年近六十的她,臉上佈滿了皺紋,氣色和身子骨也大不如以往,常常需要躺著歇息以回復體力,但是她並不以為意。
  
  儘管自己醫術高超,但是身子的老化並不是喝喝補藥就可以返老回春的,因此她也看得很開,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人世。
  
  「師父,我回來了。」
  
  聽見屋外傳來清脆的嗓音,江鳳鳳的臉上浮現一抹慈藹的微笑。
  
  自從當年在一條江邊將那孩子撿拾回來,至今已經過了十八年,雖然這當中那孩子確實生了幾場大病,但都被她給救了回來。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女娃兒也逐漸出落得亭亭玉立,那讓江鳳鳳的心裡既欣慰、又感動,畢竟這些年來,她們雖然是以師徒相稱,但彼此的感情就如同真正的母女一般,她就像是那孩子的娘……不,她比那個狠心拋下自己親生骨肉的女人要好得多了!
  
  多年前的往事湧上心頭,讓江鳳鳳不禁回想起當年那對夫你拋下嬰孩時的那一番對話。
  
  雖然她一向不信什麼宿命,更不信隨便一名江湖術士就能鐵口直斷他人的命運,可是隨著江拾歡逐漸長大,當年那狠心男子的話常不時浮上心頭--
  
  ……即使僥倖長大,將來若沒有找到陽氣旺盛的男子與她成親,恐怕也難活過二十!
  
  江鳳鳳皺起眉頭,臉上浮現煩惱之色。
  
  就算那江湖術士全是胡說八道,可是……即使不為了延續性命,她似乎也該替她的寶貝徒兒找個歸宿。
  
  自己過去這大半輩子都待在山谷中,坦白說,若不是有江拾歡的陪伴,日子難免乏味了些。
  
  現在她垂垂老矣,那孩子卻正值芳華,等到她過世之後,那孩子就剩下自己一個人,身邊只有一隻大黃狗陪伴,未免太過孤單。萬一將來要是傷了、病了,沒人照料那怎麼行?
  
  如果那孩子能有個好歸宿,她也才能放心啊!
  
  只不過,她們師徒倆成天待在山谷中,想要遇見什麼人也難,更別說是要遇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了……
  
  正當江鳳鳳這麼想的時候,江拾歡正努力將那男人拖進屋裡。
  
  「師……師父……」她快累壞了,氣喘吁吁地揚聲嚷道:「師父……徒兒撿了個人回來……」
  
  「什麼?」江鳳鳳愣了愣。
  
  才剛想著她們很難遇見什麼人,怎麼這會兒她的徒兒就「撿」了個人回來?到底怎麼回事?
  
  她好奇地下床,走出房間一看究竟。
  
  當看見一個高大壯碩的男子被塞進洗衣的竹籃中,那看起來狼狽又滑稽的模樣時,江鳳鳳的臉上滿是錯愕。
  
  「這……這是……」
  
  「師父,剛才徒兒在湖邊洗衣時,這男人突然從天而降,摔進了湖裡。」江拾歡解釋道。
  
  「從山崖上摔下來?」江鳳鳳眉頭一皺。「一般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肯定是活不了了,你還撿回來做啥兒?找個地方埋了就是。」
  
  江鳳鳳揮了揮手,懶得救治一個必死無疑的人,她就算醫術再高,也不是神仙,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可這男人還活著,徒兒剛才為他把過脈了,他似乎內功深厚,臟腑雖是受了傷,但還不足以致命。」
  
  「喔?那算他福大命大,命不該絕,你就餵他服下『活血聚元丹」,等他醒了之後自行運功調養就成了。」
  
  那「活血聚元丹」是她獨門煉製的丹藥,對於活血補氣、凝聚元神、回復精氣有絕佳的功效。
  
  「可是,他還中了劇毒。」江拾歡補充道。
  
  「什麼?還中了劇毒?」江鳳鳳搖了搖頭,嘖嘖說道:「這傢伙不僅從山崖摔下,還身中劇毒,看來閻王爺是要定了他的命,說不定他是大奸大惡之徒,那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雖然嘴裡這麼說,但江鳳鳳還是靠了過來。
  
  她彎下身子,低頭將這男人的模樣瞧個仔細,見到他出乎意料的相貌堂堂,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這傢伙看起來倒不像是獐頭鼠目的奸惡之輩,好吧,就先將他給弄出來,我來瞧瞧他到底有沒有救。」
  
  「是。」
  
  她取來裝衣裳用的竹籃,接著找來一條堅韌的籐蔓當作繩索,牢牢地捆綁在竹籃的一端,最後,她將這男人扶起,讓他坐在竹籃中。
  
  「大黃,咬住那一頭的繩索。」
  
  狗兒聽到她的命令,立刻乖乖地咬住籐索的一端。
  
  由於這男人相當高大,根本沒法兒將整個身子全塞進竹籃,江拾歡只好彎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後背,避免他整個人倒在地面被拖行。
  
  只不過,這樣的姿勢,使他的身子無可避免地靠在她的身上,寬闊結實的後背緊貼著她豐盈的酥胸,這樣過分親暱的接觸讓江拾歡尷尬極了,好在這男人此刻昏迷不醒,不會知道自己在昏迷中佔了她的便宜。
  
  「來,大黃,咱們將他帶回去吧。」
  
  狗兒開始認真地拖著,而她也幫忙出力,一人一狗努力地將這位「不速之客」給拖了回去。
  
  一幢寬敞雅致的木屋,座落在一片美麗的花林中,偶爾從林間傳出隱隱約約的蟲鳴鳥叫聲,環境相當清幽。
  
  屋內的一間寢房中,一名頭髮斑白的婦人正躺在床上歇息,而她就是這幢木屋的主人--江鳳鳳。
  
  年近六十的她,臉上佈滿了皺紋,氣色和身子骨也大不如以往,常常需要躺著歇息以回復體力,但是她並不以為意。
  
  儘管自己醫術高超,但是身子的老化並不是喝喝補藥就可以返老回春的,因此她也看得很開,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人世。
  
  「師父,我回來了。」
  
  聽見屋外傳來清脆的嗓音,江鳳鳳的臉上浮現一抹慈藹的微笑。
  
  自從當年在一條江邊將那孩子撿拾回來,至今已經過了十八年,雖然這當中那孩子確實生了幾場大病,但都被她給救了回來。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女娃兒也逐漸出落得亭亭玉立,那讓江鳳鳳的心裡既欣慰、又感動,畢竟這些年來,她們雖然是以師徒相稱,但彼此的感情就如同真正的母女一般,她就像是那孩子的娘……不,她比那個狠心拋下自己親生骨肉的女人要好得多了!
  
  多年前的往事湧上心頭,讓江鳳鳳不禁回想起當年那對夫你拋下嬰孩時的那一番對話。
  
  雖然她一向不信什麼宿命,更不信隨便一名江湖術士就能鐵口直斷他人的命運,可是隨著江拾歡逐漸長大,當年那狠心男子的話常不時浮上心頭--
  
  ……即使僥倖長大,將來若沒有找到陽氣旺盛的男子與她成親,恐怕也難活過二十!
  
  江鳳鳳皺起眉頭,臉上浮現煩惱之色。
  
  就算那江湖術士全是胡說八道,可是……即使不為了延續性命,她似乎也該替她的寶貝徒兒找個歸宿。
  
  自己過去這大半輩子都待在山谷中,坦白說,若不是有江拾歡的陪伴,日子難免乏味了些。
  
  現在她垂垂老矣,那孩子卻正值芳華,等到她過世之後,那孩子就剩下自己一個人,身邊只有一隻大黃狗陪伴,未免太過孤單。萬一將來要是傷了、病了,沒人照料那怎麼行?
  
  如果那孩子能有個好歸宿,她也才能放心啊!
  
  只不過,她們師徒倆成天待在山谷中,想要遇見什麼人也難,更別說是要遇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了……
  
  正當江鳳鳳這麼想的時候,江拾歡正努力將那男人拖進屋裡。
  
  「師……師父……」她快累壞了,氣喘吁吁地揚聲嚷道:「師父……徒兒撿了個人回來……」
  
  「什麼?」江鳳鳳愣了愣。
  
  才剛想著她們很難遇見什麼人,怎麼這會兒她的徒兒就「撿」了個人回來?到底怎麼回事?
  
  她好奇地下床,走出房間一看究竟。
  
  當看見一個高大壯碩的男子被塞進洗衣的竹籃中,那看起來狼狽又滑稽的模樣時,江鳳鳳的臉上滿是錯愕。
  
  「這……這是……」
  
  「師父,剛才徒兒在湖邊洗衣時,這男人突然從天而降,摔進了湖裡。」江拾歡解釋道。
  
  「從山崖上摔下來?」江鳳鳳眉頭一皺。「一般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肯定是活不了了,你還撿回來做啥兒?找個地方埋了就是。」
  
  江鳳鳳揮了揮手,懶得救治一個必死無疑的人,她就算醫術再高,也不是神仙,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可這男人還活著,徒兒剛才為他把過脈了,他似乎內功深厚,臟腑雖是受了傷,但還不足以致命。」
  
  「喔?那算他福大命大,命不該絕,你就餵他服下『活血聚元丹」,等他醒了之後自行運功調養就成了。」
  
  那「活血聚元丹」是她獨門煉製的丹藥,對於活血補氣、凝聚元神、回復精氣有絕佳的功效。
  
  「可是,他還中了劇毒。」江拾歡補充道。
  
  「什麼?還中了劇毒?」江鳳鳳搖了搖頭,嘖嘖說道:「這傢伙不僅從山崖摔下,還身中劇毒,看來閻王爺是要定了他的命,說不定他是大奸大惡之徒,那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雖然嘴裡這麼說,但江鳳鳳還是靠了過來。
  
  她彎下身子,低頭將這男人的模樣瞧個仔細,見到他出乎意料的相貌堂堂,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這傢伙看起來倒不像是獐頭鼠目的奸惡之輩,好吧,就先將他給弄出來,我來瞧瞧他到底有沒有救。」
  
  「是。」
  
  江拾歡取出一粒黑色和一粒赤色的丹藥,打算要喂皇甫碩服下,然而完全失去意識的他哪有辦法自行吞下藥丸?
  
  江鳳鳳見狀,說道:「你先將丹藥化在溫水中,再讓他喝下吧,這兩種藥性不相沖,這麼做無妨。」
  
  「可……他這情況,就算是化在溫水中,只怕也沒法兒好好地飲下。」江拾歡有些煩惱地蹙著眉心。
  
  這「活血聚元丹」不僅需要多種珍稀藥材,還需耗費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煉製成功,而「百花玉露丹」更是需要摘采上百種稀有花草才能提煉。
  
  如此珍貴的丹藥,要是全從他的口中溫出來,豈不是白白糟蹋了師父辛辛苦苦煉製的心血嗎?
  
  江鳳鳳一聽,想了想,眼底悄悄掠過一抹黠光。
  
  「那更簡單,你把藥化在溫水之後,以口哺餵他飲下不就成了?」她的語氣輕描淡寫的,彷彿只是要徒兒做一件跟吃飯喝茶一樣尋常又簡單的事情。
  
  「啊?」江拾歡愣住。
  
  以口哺餵他飲下?
  
  腦中驀地浮現的想像畫面,讓她的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臉上也掠過一抹尷尬與遲疑。
  
  雖然這十多年來,她一直跟著師父住在這座無名山谷之中,生活相當單純,但是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見她面露遲疑,江鳳鳳兩手一攤,說道:「沒辦法,難不成要我這老婆子來?還是你認為那條狗幫得了這個忙?」
  
  原本趴在一旁的大黃狗抬起頭來,一臉無辜地望了望她們。
  
  江拾歡的心裡雖然仍舊有些為難,不過她也很清楚,眼前的確是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了。
  
  這只是為了救人,而且是師父的吩咐--這樣的理由,終於說服了自己。
  
  將兩粒藥丸化在溫水中之後,她端著湯碗來到臥榻旁。
  
  她的目光從皇甫碩俊朗的臉孔,游移到他的唇片,接著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將一口湯藥含在口中之後,立刻低頭覆上了他的唇。
  
  當兩人唇片相貼時,她的心底驀地掀起一種陌生的異樣感覺,像是一向平靜的湖面,忽然被人扔了塊石子,激起了一波波漣漪,那讓她的一顆芳心陷入前所未有的紛亂,思緒也跟著混沌一片。
  
  心緒紊亂間,她一口接著一口,將那碗湯藥慢慢哺入皇甫碩的口中,雙頰也因為兩人一次又一次的親密接觸而不斷地發燙,有好幾次差點羞得忍不住扔下湯藥逃回自己房裡……
  
  江鳳鳳在一旁偷瞧著,沒忽略掉江拾歡那有別於以往的神色,臉上不禁暗暗浮現一抹笑。
  
  和這個寶貝徒兒相處了十八年,這小妮子一向沉靜冷淡,情緒鮮有起伏,幾時有過像現在這樣滿臉羞紅、渾身不自在的反應?看來,這妮子對這高大俊朗的男人也挺有「感覺」的嘛!
  
  江鳳鳳滿意地在一旁猛竊笑,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撮合這對年輕人,要不然怎麼可能讓她的寶貝徒兒做這麼「吃虧」的事情?
  
  眼看徒兒已喂完了整碗湯藥,江鳳鳳趕緊斂起臉上的竊笑。
  
  「現在他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了,不過他體內的毒性還沒有完全化解,而且他從山崖上摔落,即使內功深厚,五臟六腑還是免不了受了一些損害,就算好生照料,恐怕也得要好一陣子才能復原。接下來這幾天,照料他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師父年紀大了,實在沒體力
  
  看顧這麼一個小伙子。」
  
  「是,徒兒知道。」
  
  江拾歡收起湯碗,目光瞥了臥榻上的男人一眼,不禁回想起剛才餵他喝藥的情景,而唇片相貼的觸感彷彿還留在她的唇上,那讓她心底那陣異樣的情緒又開始隱隱作祟。
  
  撫著自己怦然跳動的心,她感覺胸口正不斷地發熱。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異常的反應,對她來說,他不過就是一個順手撿回來的傷患而已,不是嗎?可是她的心緒,竟會因為這男人而有這麼大的起伏……
  
  或許……或許是因為他出現得太過突然,她在驚愕之餘才會產生這些古怪的反應吧?
  
  江拾歡告訴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了,反正等這男人復原離開之後,她的生活就又能恢復回以往的平靜了。
  
  濃濃的草藥味瀰漫在房中,聞起來有些刺鼻,而就是這股嗆味兒,讓皇甫碩從昏迷中逐漸轉醒。
  
  他緩緩睜開黑眸,入眼所見,是全然陌生的景象。
  
  這是哪裡?
  
  一絲警覺浮上心頭,他戒備的目光一轉,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而他正躺在一張床上,身上蓋著一襲被子。
  
  他的濃眉一皺,試著想動,卻發現自己渾身乏力且疼痛,四肢百骸彷彿被拆解了尚未歸位,幾乎就連想要掀開被子的氣力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
  
  皇甫碩閉上眼,一邊暗自調整氣息,一邊好好思忖此刻的處境。
  
  很快地,他想起了先前發生的事情,想起自己一時大意,中了「瞿老怪」陰險的計中計,身中劇毒,從一處斷崖上一躍而下。
  
  照理說,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早該摔得粉碎,可是他卻……
  
  皇甫碩試著運氣,發現除了全身的氣力尚未恢復之外,體內的劇毒已解了大半,就連受損的臟腑也正在復原中。
  
  依這情形來看,他不僅沒摔死,還有人救了他、替他解毒療傷?
  
  皇甫碩的濃眉一皺,尚未開始替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另一個疑惑就迅速浮上心頭-
  
  明明他當時進入的是一片人煙罕至的山林,怎麼會這麼恰巧有人救了他?該不會這又是另一個精心布下的圈套?
  
  暗暗思忖間,隱約聽見一陣腳步聲接近,皇甫碩立刻閉上雙眼。
  
  在還沒弄清楚自己此刻的處境之前,他決定佯裝尚未清醒,以靜制動,也好見機行事。
  
  一會兒後,他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響,接著傳來一聲懊惱的低呼。
  
  聽那嬌脆的嗓音……應該是一名年輕的女子吧?但是在荒山野嶺之中,怎麼會有年輕女子呢?
  
  皇甫碩的警戒心又提高了許多,屏氣凝神地注意著房內的動靜。直到感覺不出半絲殺氣,他緊繃的情緒才稍微放鬆了一些些。
  
  從屋外進來的江拾歡根本沒察覺床上的男人己經醒了,她一邊端著一盆散發著濃濃草藥味的溫水,一邊低頭審視自己的慘狀。
  
  剛才她端著這盆水進門時,沒發現大黃亦步亦趨地跟在腳邊,結果一個不小心差點被她給絆倒。
  
  雖然她及時穩住了身子,但是盆中的水卻灑出不少,而且還全往她身上潑來,讓她的衣裳頓時濕了一大片。
  
  江拾歡蹙了蹙眉,忍不住在心中輕歎。
  
  初次遇見皇甫碩時,她就被他濺了一臉湖水,這會兒才一進房,又潑了一身濕,似乎只要一遇上這個男人,她就免不了要遭逢「水劫」啊!
  
  看著濕漉漉的衣裳,她的心裡掠過一抹猶豫。
  
  換?還是不換?
  
  師父說,為了達到最佳的療效,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全身浸泡在溫熱的藥池之中,讓藥效隨著熱氣進入他的體膚。
  
  可問題是,這男人如此高大壯碩,她根本沒法兒將他扛進浴桶中,只好換個法子,端來一盆已燒熱的草藥水,用布巾沽濕之後,反覆擦拭他的身軀。
  
  為了讓藥效發揮到最極致,她必須趁水溫熱而不燙的時候動手,而若她這個時候返回房間換件衣裳再過來,只怕盆中的水都涼了,到時候她還得再重新熱過,豈不是更加麻煩?
  
  她轉頭端詳了皇甫碩一眼,見他仍一動也不動地躺著,看起來應該一時半刻還不會醒來,不會看見她此刻狼狽的模樣,既然如此,她不如快些為他療傷,然後再去換掉衣裳吧!
  
  打定主意後,江拾歡先將水盆擱在一旁的桌上,接著動手將皇甫碩身上的被子拉到他的腰際,露出赤裸壯碩的胸膛。
  
  當一陣涼意襲上身軀,皇甫碩才驚覺自己竟然是赤裸的,而如果他的感覺沒錯……他連下身的衣物也被褪去了!
  
  這幢木屋中難道還有其他人在?倘若沒有的話,他身上的衣物豈不就是她動手脫去的?!
  
  就算是為了替他療傷,但是……從剛才聽見的低呼聲來推鍘,她應該是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難道她一點兒也不避男女之嫌?該不會……她其實是個邪門歪道、行事驚世駭俗的妖女吧?
  
  當皇甫碩猶在忖度之際,忽然感到一股濕熱之氣貼上了他的胸膛,同時還有股濃烈的藥草氣味撲鼻而來。
  
  她這是……在幫他療傷?
  
  皇甫碩的心裡有些驚訝,而過了一會兒,原本輕輕擦拭他胸膛的布巾被她取走,接著傳來細微的水聲,他猜想她應該正在洗滌那條布巾,便悄悄掀開眼皮,匆匆一瞥之後,再度閉上。
  
  儘管只是短暫的一瞥,但他己瞧見她確實如他所料,是個相當年輕的女子,而且看起來似乎不是什麼邪裡邪氣的妖女。
  
  所以,真的是她救了他?
  
  基於對她的好奇,皇甫碩忍不住再度睜開黑眸,多瞧了她幾眼。
  
  由於她正專心於為他擦拭身軀,並沒有察覺任何異樣,那正好讓他得以好整以暇地仔細端詳她。
  
  他發現,她不僅年輕,而且還相當美麗。白淨如玉的小臉上,有著細緻絕倫的五官,那姿色堪稱絕色佳人,只可惜她的神情看起來冷冷淡淡,像是沒有太多情緒的冰山美人。
  
  皇甫碩端詳了她一會兒,目光不經意地往下一瞥,赫然發現她的衣裳被藥水濺濕了一大片,白色的衣料因而顯得透明,隱約露出底下那件粉色的兜兒,那畫面十分旖旎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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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8 00:4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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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如此,濕濃滾的衣料緊貼著她的身軀,忠實地勾勒出她胸前渾圓飽滿的曲線,相當惹人遐思。
  
  皇甫碩趕緊閉上眼,不許自己再看下去,只是那誘人的畫面一時之間揮之不去,而她拿著濕帕巾的手又游移在他光裸的胸膛上,讓他忍不住在心裡發出懊惱的呻吟。
  
  他是個男人,一雙纖纖玉手在他赤裸的身軀上游移,他很難沒有感覺,尤其當她的手開始由他的胸膛往下腹移去時,他可以感覺自己的體內隱約掀起了一陣異樣的騷動……
  
  相對於皇甫碩的不自在,江拾歡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
  
  她很努力地想忽略這男人的存在,很努力地想忽略他那赤裸精壯的胸膛,甚至一再地命令自己的目光只許落在自己的手上。
  
  然而,儘管她只盯著自己青蔥般的玉指,腦子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稍早親手為他褪去衣物的情景。
  
  當師父告知若沒法兒將他搬進浴桶的話,就只剩下為他「擦澡」這個法子時,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將這個男人扔回湖裡,假裝自己從來就不曾發現過他,但是她當然不可能真的那麼做。
  
  她的心裡抗拒、掙扎了許久,最後還是師父一句-「身為一名大夫,倘若在人命關天的時候還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躊躇,一條人命很有可能就這麼斷送掉了」,才讓她咬牙拋開心底的猶像。
  
  只不過,光是為他褪去上衣,她雪哲的俏顏就已染上了紅暈,極度不自在的感覺,讓她遲遲無法朝他的褲子下手。
  
  最後她索性閉上雙眼,一鼓作氣地褪去他的褲子之後,再迅速為他蓋上被子。然而,儘管並沒有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她的一穎心卻依舊跳得有如插鼓一般猛烈而快速。
  
  自從「檢」回這男人,短短的時間內,她的情緒便不斷地劇烈起伏,那讓情緒一向平淡的她好不習慣。
  
  她一點都不喜歡這樣,只能由衷地希望這男人趕緊醒來、趕緊離開,好還給她往日的平靜。
  
  江拾歡的思緒亂紛紛的,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抓著濕帕巾的雙手正無意識地往他的下腹游移而去……
  
  「夠了。」
  
  一個低嘎虛弱的嗓音驀地響起,嚇了江拾歡一跳。她抬起頭,就見這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四目交會之際,他那雙宛如黑潭般深不可測的眼眸,沒來由地讓她原已紛雜的心緒又更亂了兒分。
  
  短暫的驚愕後,江拾歡的神情迅速一斂,不習慣也不想要在陌生人的面前流露出太多的情緒,而這樣的神情讓她看起來有些冷若冰霜。
  
  「我正在用溫熱的藥湯替你療傷。」她用著平淡的語氣解釋,彷彿自己只是在做一件每天都要做的例行差事。
  
  「我知道。」皇甫碩有些虛弱地點頭,開口說道:「在下皇甫碩,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雖然她剛才的舉動著實逾越了世俗的男女之防,但若是以大夫救治傷患的立場來看,便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要謝不必謝我。」
  
  江拾歡淡淡地說著,轉身迴避他的目光,不想和這男人有過多的交集,但是這樣的舉動讓她彷彿渾身散發出一股冷傲、難以親近的氣息。
  
  聽了她的話,皇甫碩微微一愣。
  
  「難道不是姑娘將我救回的?」
  
  「不。」江拾歡不想居功,說道:「是大黃將你從湖中拉上岸,才讓你免於溺死,你若要謝,就謝大黃吧。」
  
  「原來如此。」原來是掉入湖中,難怪他沒摔得粉碎。「不知大黃兄在哪兒?」皇甫碩開口問道,心想她口中的大黃可能是某個家僕。
  
  大黃兄?江拾歡差點忍俊不禁地笑出來。
  
  她隱去唇邊的笑意,開口輕喚:「大黃。」
  
  聽見主人的叫喚,一旁的狗兒低吠了一聲,迅速靠到主人的腳邊,一邊吐著舌頭,一邊開心地猛搖尾巴。
  
  「嘮,它就是大黃。」
  
  皇甫碩一愕,皺了皺濃眉,不禁懷疑是她故意作弄他。
  
  像是看出他心中的懷疑,江拾歡淡淡說道:「是大黃跳進湖裡,努力將你給拖上岸的,要不是有她,你在毒發身亡之前就先溺死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確實是她救了我一命。那我身上所中的劇毒,是姑娘解的嗎?」
  
  「是我的師父,我只是本命照料你罷了。」
  
  她的師父?皇甫碩這才明白,原來這幢木屋裡不單只有她一個人而己。
  
  江拾歡瞥了他一眼,見他彷彿還有許多問題想問,她索性放下手邊的布巾,伸手將被子拉高到他的頸子-省得他赤裸的胸膛一直擾亂她的心緒。
  
  「既然你醒了,我去請師父來瞧瞧。」說完後,也不等他開口回應,江拾歡就轉身走了出去,大黃狗也立刻跟上。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皇甫碩輕吐了口氣。
  
  截至目前為止,他還搞不清楚救了他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對師徒,不過儘管剛才那位姑娘渾身散發出一股「離我遠一點」的冷淡氣息,看起來相當不好親近,但至少感覺不出她有任何奸邪之氣,應當不是心懷不軌的惡人。
  
  皇甫碩閉上眼,一邊暗暗運氣調息,一邊靜靜地等待她的師父現身。
  
  過了一會兒後,房門口傳來動靜。
  
  皇甫碩睜開雙眼,轉頭一看,就見剛才那位年輕姑娘伴著一名年約六十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想必這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就是她的師父了。
  
  皇甫碩正想開口致謝,江鳳鳳卻己走到床邊,示意他噪聲之後,滿是皺紋的手搭上了他的脈搏。
  
  江鳳鳳專心仔細地把脈,察覺他復原的情況比預期中還要好,讓她不禁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你自己本身內功修為深厚,加快了復原之速。」
  
  江鳳鳳一邊說著,一邊取出銀針,快手為他紮了好幾針,最後再取出一粒「活血聚元丹」交給他。
  
  「嘮,吞下。」
  
  皇甫碩直覺地相信這老婦人不會害他,因此也沒多問這究競是什麼丹藥,就毫不猶豫地吞服。
  
  丹藥才入喉不久,他就感覺體內湧出一股源源不絕的元氣,那讓他對老人家的醫術佩服至極。
  
  「晚輩皇甫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見他知禮、有禮的模樣,江鳳鳳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好,不愧是皇甫清竹的兒子,果然好教養、好品德!」
  
  此話一出,皇甫碩不由得面露訝異。
  
  「前輩知道我是誰,也認得我爹?」
  
  「那當然,你身上那只「飛雪山莊」的信物,我二十年前就見過了。當時,那信物還在你爹的身上。」
  
  「二十年前?」皇甫碩又是一愣,怎麼也料不到這名居住在偏僻山谷的老婦人,竟在那麼多年之前就和他們「飛雪山莊」有過淵源。
  
  「是啊,當年我為了救治你娘,還在「飛雪山莊」住過一段時日,算算時間,你那時大約才五歲吧。」
  
  五歲?
  
  皇甫碩的思緒瞬間拉到多年之前,雖然當時他還很年幼,但仍隱約記得娘親生了一場大病,鎮日躺在床上無法走動,甚至不太能開口說話,而那時,的確有一名女大夫來醫治娘的病。
  
  這些年,娘偶爾也會提及當年的往事,還說若不是有江大夫肯出手醫治,她早在多年前就己撤手人寰了。
  
  原來,當年的那名女大夫,就是眼前這位頭髮斑白的婦人。
  
  「原來是江大夫,多謝救命之恩。」
  
  「甭謝我。」江鳳鳳擺了擺手,說道:「要謝就謝我的徒兒吧,是她把你帶回來的。你們己經打過照面了,她就是我的徒兒-江拾歡。」
  
  皇甫碩望向江拾歡,語氣誠懇地道謝:「多謝江姑娘。」
  
  「我其實也沒做什麼,皇甫公子不必多禮。」江拾歡淡淡地回應。
  
  江鳳鳳顯然不滿意她的輕描淡寫,在一旁說道:「怎麼會沒做什麼?你又是以口喃餵他喝下湯藥,又是幫他褪去衣物擦拭身子,有你如此仔細的照料,他才會好得那麼快啊!」
  
  聽見這番話,皇甫碩的俊臉不禁掠過一抹詫異。
  
  關於他的衣物是她褪下的這件事情,他本來就己猜到,因此還不至於太過驚惚,可是……她競以口喃餵他喝下湯藥?
  
  江拾歡微微一僵,心裡有些懊惱。
  
  為了避免造成尷尬,她根本就不希望讓他知道這件事,想不到師父卻一時口快,將它給說了出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她冷淡僵硬地別開臉,根本不與皇甫碩有任何目光上的接觸。
  
  「我只是遵照師父的吩咐,而且我也不想要有人死在這裡。」她用淡漠的語氣解釋自己的舉動。
  
  對於她的「冷傲疏離」,皇甫碩剛才就己經見識過了,因此並不以為憐,心想她應該天生就是這樣的性情吧。
  
  「無論如何,多謝姑娘救命之思。」
  
  對於他一再地道謝,江拾歡盛起了柳眉,心裡有些懊惱。
  
  她實在不希望一直繞著她如何照料他的話題打轉,因為那會讓她不斷地想起她的唇與他親險相貼的情景,也會讓她的心底一直有股異樣的情緒不斷騷動,怎麼也平復不了。
  
  「是師父為你療傷祛毒的,我充其量只不過是負責照料你罷了,因此『救命之思」這四個字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皇甫公子的命,是師父救的。」江拾歡用僵硬的語氣說道。
  
  見了她的反應,江鳳鳳察覺出寶貝徒兒的情緒,為了避免弄巧成拙地讓徒兒對皇甫碩產生負面的感覺,江鳳鳳便換了個話題。
  
  「對了,你怎麼會從山崖摔下來,還身中劇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人想要你的命?」
  
  江鳳鳳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畢竟這男人是她相中的徒婿人選,她當然得調查清楚一點才能放心。
  
  「這件事,要從半年多前,我逮到「瞿老怪」一事說起……」皇甫碩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
  
  「原來是中了奸人陰險的計中計咧!唉,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別說是那種心機深沉的狡詐之輩了!不過你為了友人不惜隻身涉險,當真是有情有義喇!」江鳳鳳讚賞地說道。
  
  有這麼一個重情重義又武功高強的男子當大婿,她寶貝徒兒的終身幸福應該就不必擔憂了吧?江鳳鳳愈想愈滿意。
  
  「朋友相交,本來就該赤誠以對,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皇甫碩說道,並不認為這有什麼好誇讚的。
  
  「做人的笨本原則嗎?很好。」江鳳鳳點了點頭,眼底悄然掠過一抹光芒,說道:「那麼……我這個老太婆又是替你療傷、又是為你祛毒的,救了你這條命,你是不是該好好地報答我啊?」
  
  皇甫碩雖然沒料到她會開口要求報答,但仍毫不猶豫地答道:「那是自然。晚輩這條命是前輩所救的,不論前輩想要怎麼樣的報答,晚輩必當全力以赴,絕不會有半句推辭。」
  
  「絕不推辭?此話當真?」江鳳鳳問。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皇甫碩承諾道。
  
  「好!爽快!」江鳳鳳說道:「我其實也不是要你做什麼難如登天之事,只不過是要你以身相許來報答罷了!」藉此要求皇甫碩娶她的寶貝徒兒,這個計劃實在是太完美了!
  
  正當江鳳風兀自沉浸在得意的情緒之中,一旁的江拾歡卻錯惚地瞪大了眼,完全忘了要佯裝冷淡,而皇甫碩的表情也在瞬間變得有些怪異。
  
  江鳳鳳瞥了他們一眼,起初不懂他們兩人的神情為啥這般古怪,半晌後才驀地恍然大悟。
  
  「你們那是什麼眼神?我說的「以身相許」的對象並不是我!」江鳳鳳沒好氣地嚷道。
  
  去去去!想她都已經是個快六十歲的老太婆了,配個二十來歲的俊俏小伙子,這還像話嗎?
  
  原來誤會了!皇甫碩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
  
  「那前輩的意思是……」
  
  「我要你和我的徒兒成親。」
  
  「師父?!」江拾歡一臉驚愕。
  
  絲說當年拜師之時,她早己發誓這輩子無論什麼事情都會聽從師父的吩咐,可是……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師父竟要她嫁人!
  
  過去這十八年來,她一直生活在這座山谷中,早己習慣了單純的日子,也早己暗暗打定主意要像師父一樣,在這片美麗的山谷中終老,怎麼這會兒師父卻突然要她和這個男人成親?
  
  她匆匆瞥了皇甫碩一眼,一穎心急促狂亂地跳動,像是許多情緒剎那間全攪在了一塊兒,讓她的心緒霎時紛亂不已。
  
  就算暫且還沒法兒釐清她對皇甫碩這個男人的感覺,但……倘若真要和他成親,那不就代表她必須離開師父、離開這兒了嗎?
  
  不,她不想這樣呀!
  
  相對於江拾歡的抗拒,皇甫碩的心底也掠過一抹為難。
  
  雖然自己有言在先,已承諾無論什麼樣的條件都會答應,但他原本以為江鳳鳳是會要他去辦什麼棘手的難事,想不到競然是要他和江拾歡成親!
  
  見他面有難色,江鳳鳳挑眉問道:「怎麼,難道你己娶妻?」脫口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她才猛地想起自己競忘了先確認這件重要的事情。
  
  倘若皇甫碩早己娶妻生子,她的寶貝徒兒還以口哺餵他喝藥,那豈不是「虧」大了嗎?
  
  「不,晚輩尚未娶妻。」皇甫碩答道。
  
  「那你己與哪家閨秀訂了親嗎?」江鳳鳳又問。
  
  「也沒有。」
  
  「很好、很好,那就好!」江鳳鳳滿意地直點頭。
  
  既然他們男未婚、女未嫁,那她當然就繼續按照原訂的計劃-將這小倆口湊成一對!
  
  江鳳鳳先對江拾歡說:「歡兒,師父的年紀大了,等師父百年之後,這山谷就只剩下你自己孤單一人,叫師父如何放心得下?只有趁師父仍健在的時候,替你找個終身依靠,師父才能放心啊裡」
  
  說完之後,江鳳鳳又轉頭對皇甫碩說道:「我這老太婆性喜僻靜,不愛與閒雜人等打交道,大半輩子都在這座山谷度過,這會兒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這寶貝徒兒了,你若真心想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那就娶了她吧!」
  
  「這……」
  
  皇甫碩轉頭瞥了江拾歡一眼。
  
  坦白說,她不僅有著清靈絕美的容顏,還有著窈窕曼妙的體態,是個很容易令男人心動的女子。只不過,他並非貪圖美色的男子,不會只因為對方貌美如花就輕易動了心。
  
  儘管他相信她應該是個本性善良的姑娘,可她對他的態度始終冷傲淡漠,看起來極不易親近,再加上此刻她眉心輕蹙的反應,很顯然也並不樂意嫁給他,這樣兩廂不情願的婚事,怎麼可能會幸福呢?
  
  他委婉地說:「前輩既是為了江姑娘的終身幸福著想,似乎該找個她真心鍾意的對象,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嗎?」
  
  江鳳鳳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她看了看皇甫碩,又看了看自己的寶貝徒兒,明明就是十分相配的一對,她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看走眼的。
  
  江鳳鳳想了想,一個主意驀地浮上了腦海。
  
  「再不然,你們就暫且先訂親,不必立即成婚,不過……」她對皇甫碩說道:「你得當我徒兒一個月的保鏢才行。」
  
  「保鏢?」江拾歡的俏顏浮現一絲疑惑。「我並不需要保鏢啊!」這座山谷根本鮮有人至,哪會需要什麼保鏢?
  
  江鳳鳳解釋道:「十多年前,我年幼的表弟生了場重病,當時我雖然及時趕到江南,救回了他一命,可是他的身子骨己嚴重受m。這些年來,我心裡還挺掛念他的,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調養?本來我打算親自去一趟的,可我現在己經是一把老骨頭了,實在禁不起路途的
  
  折騰,所以就由你來代勞吧!倘若我那表弟還有什麼病痛,你也好幫我醫治醫治。」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江拾歡沒有拒絕的理由。
  
  「徒兒知道了。」
  
  江鳳鳳轉頭對皇甫碩說:「那麼,等你的身子復原得差不多之後,就護送歡兒去一趟江南吧。路途大約一個月左右,倘若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你們仍對彼此無意,那我也不勉強,到時候就解除婚約,這樣總行了吧?」
  
  皇甫碩並沒有考慮太久,就作出了決定。
  
  「好,我答應。」他心想,就當江拾歡一個月的保鏢,算是報答她們師徒的救命之恩吧。「不過,我得先捎封信回「飛雪山莊」,向我家人說明情況,也免得他們擔心。」
  
  「那沒問題,你把書信寫好給我,我到城裡去找人幫你送信。」江鳳鳳說道,心裡對於這樣的安排相當滿意。
  
  想她的寶貝徒兒不僅年輕貌美,又是個善良單純的可人兒,就不信有任何男人跟她朝夕相處一個月之後,還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
  
  眼看師父和這男人己經達成協議,江拾歡在心裡輕歎了口氣。
  
  看來,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未來一個月的日子中,會多了個保鏢兼「未婚夫」的男人跟在自己身邊了。
  
  三天後的黃昏時分,逐漸西下的夕陽,將山谷染上了一層美麗的橙紅。
  
  皇甫碩正盤腿坐在房間的床相上,專注地運氣療傷。
  
  自從他「醒之後,不僅持續接受江鳳鳳的醫治,服下的丹藥經過他自行運氣療傷之後,藥效史加顯著,復原之速也相對加快了不少。他相信,再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恢復以往的功力了。
  
  正當皇甫碩專注地運氣療傷時,房門被輕輕推了開來。
  
  江拾歡有些吃力地提著一隻小木桶,那桶子中裝了正冒著熱氣的水,她走進房中,將熱水注入一個大浴桶之中,準備讓皇甫碩等等浸泡藥浴。
  
  由於這兒除了她和年邁的師父之外,就只剩下皇甫碩這個尚未完全復原的傷患,因此替他準備藥浴的工作,自然得由她來做。
  
  無奈她的力氣不大,每次只能提半桶熱水,所以來來回回跑了好兒趟,直到這回才終於注入了足夠的水。
  
  江拾歡放下水桶,輕吁口氣,目光不經意地瞥向床榻上仍閉著眼眸在運氣療傷的男人。
  
  坦白說,當她得知他為了救朋友而不惜隻身涉險時,心底不禁湧上一股欽佩,相信他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漢。
  
  只不過,師父要他「以身相許」的要求實在太唐突也太強人所難了些。況且,他顯然無意娶她,而她也從沒想過要嫁人,因此他們之間只可能會有一個多月的短暫交集。
  
  等從江南返回這兒之後,他們這輩子大概不可能會再見面了,因此她實在不該放太多的心思和情緒在他的身上。
  
  江拾歡收回視線、拉回心思,不許自己的思緒再繼續繞著這男人打轉。
  
  她取來事先準備好的各式藥草,一一置入浴桶之中,並輕輕地攪拌均勻,讓藥性逐漸釋放在熱水之中。
  
  當皇甫碩結束了運功療傷之後,一睜開雙眼,就看見江拾歡正在替自己忙碌的身影,心裡不禁有些感動。
  
  蒸騰的熱氣,讓她白哲的雙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排紅,而專注於手邊工作的她,臉上少了冷淡疏離的神情,多了兒分沉靜與嬌柔,那模樣相當迷人,讓皇甫碩不知不覺地望著她失了神。
  
  江拾歡原本並沒有察覺他已睜開雙眼,直到一種被人注視的感覺閃過心底,她才抬頭一看,果然就見皇甫碩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自己。
  
  當兩人的視線交會之際,他那專注的眸光,讓她的心驀地掀起一陣異樣的騷動,甚至就連心兒跳動之速也驀地失去了控制。
  
  這樣失常的反應,讓江拾歡在暗暗懊惱的同時,又不禁感到疑惑。
  
  明明都己經告訴自己不該太在意他、不該放太多心思在這個往後不可能會有交集的男人身上了,但為什麼她的心卻完全不受控制?
  
  或許……或許是因為她不習慣與男人相處,才會頻頻產生這樣不自在的反應吧……最後,她在心裡替自己找了這樣的藉口。
  
  皇甫碩發現江拾歡的神情又恢復了先前的冷淡疏離,這才意識到自己競盯著她失了神。
  
  他開口打破有些尷尬的沉默,說道:「江姑娘,這兩天辛一苦你了,我現在已經快復原了,往後不必再勞煩江姑娘為我張羅這些,像提水這種費力的事情,我自己來做就行了。」
  
  江拾歡輕聳了聳肩,對這件事情沒有異議。他復原的情況確實相當不錯,而倘若他真的已有氣力做這些,那當然再好不過。
  
  「既然皇甫公子已經運氣療傷結束,那正好可以開始浸泡藥浴了。」她說完之後,拎起木桶就要離開。
  
  見她一副不想與他多相處片刻的模樣,皇甫碩忍不住開口:「江姑娘似乎很厭惡在下?是否在下有什麼地方冒犯了姑娘?」
  
  既然往後要當她一個月的保鏢,他當然希望彼此能夠好好相處,要不然那一個月的路程,對彼此而言豈不都是折磨嗎?
  
  江拾歡微微一僵,停下了腳步。
  
  遲疑了片刻後,她搖頭答道:「皇甫公子多心了,我並沒有厭惡你,你也沒有什麼地方冒犯了我。」
  
  是嗎?皇甫碩苦笑了下,倘若真的不厭惡他,那為什麼她這會兒連說話都不想回過頭來看著他?
  
  「那……敢問江姑娘,為什麼不拒絕你師父要我們成親的要求?」他更進一步地問,想弄清楚她究競對他有什麼「不滿」。
  
  「因為早在十多年前我拜師之時,就已親口立誓,這輩子無論什麼事都會聽從師父的吩咐。」江拾歡答道。
  
  言下之意,就算今天她師父要她嫁的對象,是個又老又病、甚至是一身殘疾的男人,她也不會拒絕?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皇甫碩的心裡驀地湧上一股不太舒坦的感覺。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江拾歡就又接著說道:「既然皇甫公子提起此事,不如我們就把話說開吧。」
  
  「江姑娘有什麼話請說。」皇甫碩說道,心裡好奇著她想說些什麼。
  
  江拾歡望著他,說道:「我知道你一點兒也不想娶我,而我也正好無意成親,因此你不必擔心會被逼著與我拜堂。只要一個月之後,你告訴師父依舊對我無意,我們就能解除婚約,從此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
  
  她不喜歡自己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這會兒和他把話說開了,相信那種異樣失常的反應應該就不會再出現了吧?
  
  皇甫碩雖然早就感覺出她並不想與他成親,但是她那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劃清界線的態度,再度挑起了他的好奇。
  
  「你就這麼不想嫁我?」
  
  「不是要嫁給誰的問題,而是我從沒想過要成親。繼續留在這座山谷,過著平靜不被打擾的日子,不是很好嗎?」江拾歡由衷地說。
  
  「但是……將來只剩下你自己一個人,難道你不怕孤單,不想有個依靠,或是讓自己過著更舒適一些的生活嗎?」
  
  這座山谷雖然美麗,但畢竟未來她得自己一個人過活,而那對一個年輕柔弱的女子來說,著實有些辛苦。
  
  江拾歡搖了搖頭,說道:「這十多年來,我一直就住在這座山谷裡,早己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富貴榮華對我來說沒有半點意義,與其坐擁金山銀山,還不如能夠過著自在順心的日子。」
  
  淡淡地說完後,江拾歡才驀地發現自己競在不知不覺中吐露了自己心裡的想法,那讓她有種心事被洞悉的不自在。
  
  她僵硬地別開臉,說道:「我言盡於此。熱水已經準備好了,皇甫公子可以開始進行藥浴,等水溫稍涼的時候就可以起來了。」扔下這幾句話之後,她就拎著木桶,轉身走了出去。
  
  見她匆匆離開的身影,皇甫碩的俊顏浮現一抹無奈。
  
  看來,想要和她相處融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恐怕得有心理準備,在未來當她保鏢的一個月內,得面臨兩人相敬如「冰」的情況了。
  
  他輕歎了口氣,褪去身上的衣物。一跨入浴桶,他就發現水溫恰到好處,熱而不燙,顯示她是個相當細心的女子。
  
  浸泡了一會兒,藥性已沁入他的體膚,一股熱氣在他的體內奔竄,很快就讓他渾身發汗不止。
  
  通體舒暢的感覺讓皇甫碩原本輕皺的眉頭鬆開,而他本來打算什麼也不想地好好放鬆身心,腦中卻不期然地浮現江拾歡的身影。
  
  她冷傲的表情、她沉靜的神色、還有她專心為他張羅打點一切的模樣,在他的腦中不斷地交替浮現……
  
  怪了,他怎麼會一直想著她呢?
  
  皇甫碩閉上眼,試著將自己的思緒淨空,然而她那張清麗絕美的容顏總在不經意的時候再度浮現腦海。
  
  或許是因為他最近總是想著該如何改善他們之間冷淡疏離的情況,才會一直想到她吧-過去從不曾讓任何女人佔據思緒的皇甫碩,為自己的「反常」下了這樣的註解。
  
  過了約莫兩刻鐘之後,溫熱的水已轉涼。
  
  皇甫碩起身跨出浴桶,一旁的桌上,早己擱了一套乾淨的衣物,那是江拾歡前兩天特地到離這兒最近的城裡去為他張羅的。
  
  他動手穿上衣物,腦中又再度浮現了江拾歡的身影。級然她對他的態度始終冷冷淡淡的,但卻一直細心地照料著他。
  
  這份恩情,他謹記在心,也因此,儘管她始終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仍舊決定在他們往返江南的這一路上,一定會盡好一個「保鏢」的義務,竭盡所能地保護她,不讓她經歷任何危險,更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穿好衣物後,皇甫碩信步走出房間,沒有瞧見江拾歡的身影,倒是江鳳鳳主動前來找他。
  
  「怎麼樣?今日你的情況有更好一些嗎?」江鳳鳳一邊問,一邊仔細觀察著他的氣色。
  
  「已經好多了,承蒙前輩和江姑娘的照料。」
  
  江鳳鳳趨近為他把脈,說道:「你的情況確實相當不錯,再過兩日就可以動身前往江南了。」
  
  「是。」皇甫碩點了點頭,對於出發的日期沒有異議。
  
  「我那個寶貝徒兒這輩子還沒單獨出過遠門,也不太習慣與太多陌生人相處,這一路上,你還得多擔待、多照料她。」
  
  「前輩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江姑娘的。」皇甫碩認真地承諾。
  
  「嗯,有你在身邊,我相信這一路上不會出什麼差池。」江鳳鳳放心地說道。
  
  一個肯為了朋友不惜隻身涉險的男人,必定也會謹守自己的承諾,竭盡所能地保護她的徒兒。
  
  「對了,你知道為什麼我和歡兒會成為師徒嗎?」江鳳鳳話鋒一轉地問,打算讓他對江拾歡有多一些的瞭解。
  
  「晚輩不知。」
  
  「十八年前,倘若不是我剛好撞見她親生爹娘將她拋棄,她恐怕不是餓死就是被凍死了。」
  
  「什麼?!」皇甫碩一臉惚然。「前輩的意思是……江姑娘還只是個娃兒時,就被她的親生爹娘給拋棄了?」
  
  「是啊!當年,她還只是個襁褓中的娃娃,某日被她親生爹娘帶到江邊遺棄,原因只是因為她爹聽信了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深怕她會剋死親人……」江鳳鳳將當初發生的經過大致描述了一遍。
  
  聽完了當年的往事,皇甫碩心中震驚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他簡直難以想像,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忍心拋棄自己的親生骨肉,任由才只是個嬰孩的她自生自滅?
  
  「那……她知道這件事嗎?」皇甫碩忍不住問。
  
  倘若她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如此狠心無情的人,心裡肯定會受到強烈的打擊和嚴重的傷害吧?
  
  「她並不知情。對於她的身世,我只告訴她,當年我是在一條江邊將她撿拾回來的。關於她親生爹娘究竟是什麼人,我根本沒去費心打探。」
  
  「嗯。」皇甫碩贊同地點頭,相信這樣應該是對江拾歡最好的決定。
  
  既然那對夫你當年狠心地拋棄了她,那麼不如就當作他們根本不存在,不需要再去探究他們的一切,免得對無辜的江拾歡造成更大的傷害。
  
  「這十八年來,歡兒跟我朝夕相處,雖然我們名義上是師徒,但她就像是我的女兒一樣,所以我不免要擔心她未來的日子,怕她將來孤單一個人,沒人可以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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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8 00: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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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鳳鳳頓了會兒,悄悄觀察著皇甫碩的臉色。
  
  「我知道你並不是很想娶歡兒,你放心,倘若你真的不願意,我也不會拿「救命之恩」來硬逼你娶她。只是……唉……那孩子成天跟著我住在山谷之中,我該上哪兒去找個能夠托付她終身的人呢……」最後這兒句話,江鳳鳳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她根本沒有降低音量。
  
  聽了這些話,皇甫碩的心裡對江拾歡不禁多了兒分憐惜,而光是想像她將來自己一個人待在山谷之中,萬一若是病了或傷了卻沒人照料的情景,他的心就驀地一陣揪緊。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要脫口說他願意永遠保護、照顧她,只是,先別提他自己都還沒弄清楚對江拾歡的心意不說,她稍早都己親口言明了不想嫁給他,甚至還主動與他約定好一個月之後就分道揚鑣,他總不能硬是要娶她為妻吧?
  
  「無論如何,這一個月我會好好保護她的安危,至於往後的事……就往後再說吧!」這一回,他沒有把話說死。
  
  察覺他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轉變,江鳳鳳暗喜在心底。
  
  如果情況一切順利的話,那麼等他們一個月之後自江南返回這兒時,她就可以準備籌辦喜事了!
  
  夜色漸深,幽黑的夜幕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籠罩住大地萬物。
  
  習慣早睡的江鳳鳳己經就寢,而江拾歡像是刻意避著皇甫碩似的,晚膳之後就不見人影。
  
  皇甫碩猜想,她應該也已經回房歇息了,然而他卻尚未有半理睡意,索性獨自一個人走出木屋。
  
  他仰頭看了看天色,墨黑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掛,四周散佈著點點繁星,看起來煞是美麗,而耳畔隱約傳來的蟲鳴聲,是唯有身處在這般深幽的山谷之中,才能享有的靜謐氣氛。
  
  為了療傷祛毒,他己在此地住了兒天,這裡清幽美麗的景致確實宛如世外桃源般,就不知道更遠一些的地方是如何的景致?
  
  或許是因為就快離開這裡了,皇甫碩的心底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想耍去瞧瞧當初他自山崖墜入的那片湖泊,聽說就位在這幢木屋的東方。
  
  月光下,他順著一條小路,信步往東方走去。
  
  夜風徐徐,輕輕地拂在臉上,帶來了沁涼如水的感覺,讓他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舒暢與愉悅。
  
  他想,儘管只在這裡停留短短兒天的時間,但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曾經來過這個美麗的地方。
  
  經過一小段路之後,耳畔隱隱約約傳來了流水聲,那讓皇甫碩知道自己並沒有走錯路。
  
  他繼續朝著湖泊的方向走去,卻在那片湖泊映入眼簾的時候驟然停下步伐,黑眸掠過一抹愕然。
  
  在他的眼前,不只有一片美麗的湖泊,還有一抹曼妙的身影-
  
  褪盡衣衫的江拾歡正輕掬起湖水,沐滌一頭黑瀑般的秀髮!
  
  山於她站立在靠岸邊、水位較淺之處,所以水深只及她的腰際。
  
  月光下,她一絲不掛的胴體閃動著寶玉般的光澤,看起來就像個蠱惑人心的女妖般,散發出誘人的氣息。
  
  皇甫碩的呼息驟然變得粗重,他懂得非禮勿視的道理,知道自己不該繼續窺看下去,然而他的目光卻像著了魔似的,完全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儘管隔了一段距離,沒能將她赤裸的身子「鉅細靡遺」地看個清楚,但這樣卻反而充滿了想像空間,更是引人遐思。
  
  光是這樣遠遠地望著她,皇甫碩的體內就驀地掀起一陣異樣的騷動,他甚至有股衝動想要上前走到她的身邊……
  
  皇甫碩閉了閉眼,努力克制住不該有的衝動之後,驀地轉過身,決定要趕緊離開這裡。
  
  江拾歡原本根本沒察覺皇甫碩的存在,但正好一隻鳥兒飛過,她不經意地轉頭瞥了一眼,想不到竟看見了個剛轉過身的背影。
  
  是皇甫碩?!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看見她了嗎?
  
  又羞又窘又慌的她,反射性地想要躲進湖中遮掩自己赤裸的身子,卻因為太急太慌而不慎跌了一跤,整個人撲通一聲地摔進湖中!
  
  她驚慌狼狽地掙扎,想不到手腳胡亂的划動不但沒能讓她站起來,反而還讓她漂到了湖水較深之處。
  
  傳入耳裡的異樣聲響,讓才剛邁開腳步的皇甫碩驀地頓住。
  
  身後那一陣陣不太尋常的水花聲,教他心生疑惑,猶像了一會兒之後,他轉身一看,想不到竟瞧見江拾歡己跌入湖中,正狼狽地掙扎著!
  
  她不會泅水?
  
  皇甫碩的俊顏一愕,隨即想到當初是那隻大黃狗跳入湖中將他給拖上岸的,所以或許她是真的不諳水性!
  
  由於擔心她的安危,皇甫碩毫不猶豫地趕到湖邊,縱身躍入湖中,很快地就將她給撈了起來,帶回到水位較淺的岸邊。
  
  當江拾歡終於破水而出時,她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息,一雙美眸仍盈滿了驚俱與恐慌。
  
  她不會泅水,因此每回到湖畔沐浴時總會小心地待在水淺的岸邊,剛才由於太過驚慌失措,才會不小心跌進湖裡,又不幸讓自己被困在較深的湖中。
  
  差點滅頂的恐懼,狠狠地揪住她的心,讓她不自覺地緊緊抱住皇甫碩高大挺拔的身軀,就怕自己會再度跌入湖中。
  
  那種窒息般的痛苦滋味,她一點兒也不想要再嘗一次!
  
  驚魂未定的江拾歡手腳並用地將他摟得死緊,而這卻一苦了皇甫碩。
  
  知道她的害怕,他任由她宛如八爪魚似地緊抱著不放,而他的目光不敢落在她的身上,只好抬起頭,仰望著夜空中的明月。
  
  然而,即使視線沒有落在她的身上,他身體的感覺卻仍舊敏銳。
  
  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誘人的曲線宛如鏢嵌一般,與他的身軀緊密貼合著,不僅她的雙臂緊摟住他的頸項、她渾圓柔軟的酥胸抵著他的胸膛,她那雙勻稱的長腿更是勾繼在他的腰際上。
  
  這樣煽情的姿勢,讓她腿間柔軟的花心正好緊抵著他的胯間,若不是有他身上的衣物阻隔,他只消一個挺身,就能進入她的身體裡……
  
  當這個「邪念」閃過腦海時,皇甫碩的氣息驀地變得紊亂,胸口也瞬間燃起了一把火。
  
  就在皇甫碩很努力地汪抑體內蠢蠢欲動的慾望時,江拾歡驚恐的情緒也逐漸平緩了下來。
  
  然而,當她才剛從差一點滅頂的恐懼中回過神,就赫然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地緊抱住皇甫碩!
  
  這個「駭人」的發現讓她的心霎時又陷入極度的紛亂,她羞得想逃,反射性地鬆開摟住他頸項的雙手,甚至還使勁地將他推開。
  
  正專心壓抑慾望的皇甫碩沒料到她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來不及制止,她整個人就又再度栽進了湖中。
  
  為了才讓她將自己淹死,他只好再度伸出援手,然而為了「打撈」她,他目光無可避免地落在她的身上。
  
  當他將濕淋淋的人兒一把撈起時,她雪白雙乳以及頂端粉嫩的蓓蕾也一覽無遺地映入了眼簾。
  
  皇甫碩在心底發出懊惱的呻吟,覺得她真是老天爺派來測試他自制力極限的一大考驗。他再度仰著頭,命令自己只許盯著天邊的月兒。
  
  「抱歉,我無意冒犯。」
  
  江拾歡面紅耳赤,又羞又惱地問:「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因為我還不想睡,就出來隨意走走,想不到卻發現江姑娘在這裡……我本來打算離開了,因為聽見江姑娘落水的聲音,所以才……」
  
  江拾歡咬了咬唇,剛才發現他的時候,他確實是正轉身要離開,那讓她知道他真的不是悄悄尾隨著她,故意窺看她沐浴淨身的。
  
  可是……可是……即使不是故意的,她的身子仍是被他給看光了啊!
  
  一想到自己赤裸的身軀被這男人瞧見了,江拾歡的俏顏就佈滿了紅霞,儘管夜風沁涼,卻找毫無法讓她臉兒的熱度降下來。
  
  「你……你……快放開我!」她慎嚷著。
  
  直到現在,他健壯的手臂還環在她的腰上,將她緊摟在懷中,這樣過分親暱的接觸害她一穎芳心宛如插鼓般劇烈地跳個不停。
  
  「那你自己小心站好。」皇甫碩開口提醒。
  
  確定這一回她己經站穩之後,他才鬆了手,而江拾歡一「重獲自由」,立刻轉身背對著他。
  
  「你先回去吧!」江拾歡滿臉通紅地催促著。要是他不趕緊離開這兒,要她如何能起身穿上衣裳?
  
  皇甫碩的心裡掠過一絲猶豫,在她接連著跌進湖水兩次之後,他實在不放心就這麼轉身離去。
  
  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先上岸到一旁去,等江姑娘也上岸穿好衣裳之後我再離開,這樣可好?我絕對不會回頭窺看的,你儘管放心。」
  
  一聽他提到「窺看」二字,江拾歡就無法不去回想起剛才她緊摟著他不放的情景,那讓她核個人宛如一隻煮熟的蝦子,羞窘的紅暈佈滿全身。
  
  「不用了,我不會再跌進湖裡了。」才剛脫口拒絕,她就想到自己才連跌了兩次,霎時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這番話缺乏說服力。
  
  皇甫碩輕歎口氣,說道:「就當作是讓我安心吧,你這樣……我怎麼能夠放心走開?」
  
  萬一他前腳才剛離開,她就又發生什麼意外,那怎麼辦?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他就不禁想到-萬一將來真的只剩她一個人住在這座山谷中,若是又發生類似的意外,誰能來救她?
  
  聽出他語氣中的堅持,也明白他是出於一番關心之意,江拾歡的心裡猶豫掙扎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妥協了。
  
  「好吧,但……你能保證……絕對不回頭?」
  
  「放心,我以性命擔保,絕對不會。」皇甫碩說完後,翻身上岸,一連走了十幾步之後,在一棵大樹旁停下。
  
  眼看他在樹旁站得直挺挺的,當真沒有回頭,江拾歡這才迅速起身,拾起擱在一旁的千淨衣裳,用最快的動作穿上。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江拾歡開口輕喊。
  
  絲然她己經穿好了衣裳,但是經過剛才那些尷尬的情況後,她可不想與他並肩同行,那會讓她格個人不自在到了極點,說不定連手腳該怎麼擺動都忘了。
  
  皇甫碩搖了搖頭,說道:「江姑娘先回去吧,我打算留在這裡吹吹風。」
  
  「吹風?難道你不怕冷嗎?」江拾歡有些詫異地問。
  
  他剛才為了救她而躍入湖中,這會兒早己渾身濕透,若是吹太久的夜風,說不定要染上風寒。
  
  「放心,我現在一點兒也不冷。」皇甫碩的俊顏浮現一抹苦笑。
  
  剛才他的目光雖已極力避免落在她一絲不掛的洞體上,但即使只是短暫的驚鴻一瞥,她那雪白半盈的雙乳和頂端粉嫩蓓蕾的畫面,卻已烙印在他的腦海,讓他渾身火熱,十分需要吹吹冷風來幫助他降降溫啊……
  
  不冷?江拾歡輕蹙著眉頭,雖然心裡有些擔心他會受涼,但是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也實在沒有阻止他留下來吹風的立場。
  
  「那……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他體貼的提醒,讓江拾歡的心裡感到一理暖意,在轉身之前,還忍不住多瞥了他一眼才離開。
  
  兩天後,在江鳳鳳仔細診斷確定無礙之後,皇甫碩便和江拾歡一塊兒動身,前往江南。
  
  山於路途遙遠,為了沿途的舒適,他們決定乘坐馬車,而也因此,堂堂「飛雪山莊」的少莊主不僅要當江拾歡的保鏢,這會兒還成了她的車伏,但是皇甫碩並不以為意,相信這樣的安排會讓她舒適許多。
  
  一路上,江拾歡坐在車加中,聽著馬車行進時不斷發出的聲響,她的心也跟著紛紛亂亂地抨然跳動。
  
  自從那夜在湖畔發生那樣的「意外」之後,她極度尷尬羞窘,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態度來面對皇甫碩,索性就一直避著他,除非必要,不然她幾乎成天都躲在自個兒的房裡。
  
  無奈的是,她根本避不了兒天,師父就催著他們上路。
  
  這下子,他們兩個人必須結伴同行,想要不和他打照面也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可以躲在馬車裡頭,不必和他一路大眼瞪小眼。
  
  只不過……儘管此刻自己一個人坐在馬車中,她卻很難忽視正在前頭駕車的那個男人。
  
  江拾歡悄悄地揭開簾子望了一眼,那鍵壯的背影讓她的心一陣懷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一夜,她的雙臂曾緊緊樓住他……
  
  回憶中的畫面讓她霎時燒紅了俏臉,面紅耳赤地匆匆退回車內,然而那些情景卻在腦海中盤旋,怎麼也揮之不去。
  
  想到自己曾像只八爪魚似地攀著他,想到他為了救她而樓住她,想到自己一絲不掛的胭體被他瞧光了……
  
  愈想,她臉上的熱度就愈高,才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整張俏顏就紅燙得宛如一穎小火球。
  
  一路上,她沉浸在羞窘心慌的情緒之中,沒有注意他們走了多久,也沒有察覺馬車在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直到簾子突然被掀開,皇甫碩那張俊朗的臉孔驀地出現在眼前,她才嚇了一大跳地回過神來。
  
  皇甫碩沒料到會瞧見她受了驚嚇的反應,心裡暗暗感到有趣。
  
  在初識她之時,原本以為她是個冷傲淡漠、難以親近的人,但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發現她其實是個單純又容易害羞的姑娘。
  
  先前表現出來的冷漠與疏離,應該只是她用以掩飾自己真實情緒的假象,隨著相處的時間愈來愈多,他發現她根本不是起初他認為的「冰山美人」。
  
  瞧,這會兒她那一臉受到驚嚇的神情,真是可愛。
  
  皇甫碩的嘴角微揚,沒有開口取笑她的反應,而是說道:陽寸候不早了,我看今天我們就在這裡住下吧。」
  
  江拾歡聞言瞥了眼天色,發現已是份晚時分,而他們的馬車己停在一間客棧前。
  
  她點了點頭,走下馬車,讓客棧裡的夥計將馬車牽去安置在後頭的馬廄中。
  
  這個時候皇甫碩才發現,她原本白哲的臉蛋上佈滿了異樣的紅暈。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是不是馬車裡太悶熱了?」他一邊關心地問,一邊端詳著她的臉色。
  
  「不,我沒事。」江拾歡匆忙杳認。
  
  「真的沒事?」儘管見她點了點頭,皇甫碩卻仍不太放心。「可是我瞧你的面頰好紅……」
  
  聽他這麼說,江拾歡霎時感到心虛極了,因為她太清楚自己的面頰為什麼會這麼紅。還不都是因為他、因為想起了那一夜的事……
  
  「沒……沒有啊……」她結結巴巴地否認,雖然很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俏臉的熱度卻無法克制地又升高了一些。
  
  從她那藏不住心事的神情,皇甫碩很快就猜出她想到了什麼,而她那一臉嬌羞的神態,看來嬌媚迷人,讓皇甫碩就這麼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忘了自己原本還要說些什麼。
  
  沉默之際,某種幽微的情鏢在他的心底隱約地萌了芽,直到一會兒後,馬兒在原地踏步、甩頭,發出了一些聲響,才拉回了他的心思。
  
  「來吧,這間客棧看起來生意不錯,我們進去用膳吧!」
  
  「嗯。」江拾歡點了點頭,與他相偕進入客棧。
  
  才一踏進大門,江拾歡那妓美的容貌和出塵的氣質,立刻吸引了許多男子愛慕的眼光,就連店小二也對她格外熱情,衝著江拾歡慇勤地招呼,簡直將皇甫碩當成不存在似的。
  
  皇甫碩笑了笑,不以為憐,沒把這些「差別待遇」放在心上。
  
  他開口說道:「小二哥,我們要在這兒用晚膳,你們店裡有哪些拿手好菜,幫我們送一些過來吧!」
  
  「是,兩位客信這邊請!」
  
  店小二領著他們到一旁的位子,而他們才剛落坐,店小二就己轉身快步去為他們張羅晚膳了,讓原本還有事情要吩咐的皇甫碩,將話全梗在喉嚨裡。
  
  他搖頭失笑,對江拾歡說:「你先在這裡等會兒,我去請掌櫃幫我們準備兩間房,去去就來。」
  
  這間客棧的生意相當好,他得先將房間訂下來,而要是己經沒有空的房間,他得趕緊想其他的法子。
  
  他起身前去找掌櫃詢問與交涉,順利要到了兩間空房,而當他再度回來時,發現才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竟就有個陌生男子正在跟江拾歡攀談。
  
  「這位姑娘好面生,是從外地來的嗎?」一名約莫二十三、四歲的白衣男子,揚著友善的微笑問道。
  
  江拾歡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點了點頭。
  
  「是。」她簡短地回答。
  
  儘管對方客氣有禮,言行和態度上都沒有讓她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覺,但她就是本能地不太習慣與陌生人打交道。
  
  「剛才與姑娘一同前來的公子,可是姑娘的夫婿?」白衣男子開口又問,完全沒發現皇甫碩已來到他的身後。
  
  「不,他不是我夫婿,他是……」江拾歡遲疑了一會兒,最後說道:「他目前是我的保鏢。」
  
  既然他們己經約定好了,一個月之後就解除婚約,那麼皇甫碩自然不是她的夫婿,但說他是保鏢,似乎又委屈了他……可是不這麼說,她也不知道到底皇甫碩跟她算是什麼樣的關係?
  
  白衣男子聽見她的回答,眼底浮現一抹欣喜。
  
  打從這姑娘一走進客棧,那美麗的容貌和脫俗的氣質,就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儘管還不知道她的來歷,他卻己對她一見傾心。
  
  他叫做張鎮名,是城裡首富之子,因為認為自己身價不凡,一向眼高於頂,城裡一些平凡的閨秀他都看不上眼,一心想娶個絕世美人來當妻子。
  
  想不到,這會兒真的讓他遇見了有著沉魚落雁容貌的女子。
  
  他可以感覺到客棧裡許多男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他當然要搶得先機,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能抱得美人歸呢!
  
  「在下名叫張鎮名,既然姑娘從外地來,來者是客,在下願盡地主之誼,帶姑娘賞覽附近的景致。」他開口邀道。
  
  「不必了,我只是途經此地,明日一早就要離開。」
  
  江拾歡開口婉拒,想不到張鎮名還不死心。
  
  「姑娘要上何處?在下可以護送姑娘一程。」
  
  面對這番盛情,江拾歡的眉心輕蹙了起來。
  
  正當她暗暗思忖該怎麼拒絕,才能讓這男人死心不再糾纏時,皇甫碩己開口為她解圍。
  
  「她有我護送,不需勞駕張公子。」
  
  聽見身後傳來低沈的嗓音,張鎮名立刻猜出是她的「保鏢」來了,眼底掠過一抹不悅,心想對方不過是一名小小保鏢,哪有插話的餘地?
  
  張鎮名轉過身,想要怒瞪不長眼的保鏢,然而才一打照面,他就發現自己的氣勢不如人,而且還輸了一大截。
  
  眼前這個男人英姿勃發、氣宇軒昂,不僅模樣俊朗,身材又高大壯碩,哪裡像只是一名小小的保鏢?可偏偏他又真的只是一名保鏢,那讓張鎮名霎時有種自己竟連個保鏢也比不上的羞惱。
  
  只是……張鎮名看了看江拾歡美麗的容顏,實在不想這樣輕易就放棄這麼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你是她的保鏢,當然要沿路護送,可是如果這一路上有熟路的人陪伴同行,不是挺好的嗎?」
  
  「不必了。」皇甫碩斷然拒絕,連理由都徽得想。「我們準備要用膳了,張公子請回吧。」
  
  他昂然晚著張鎮名,那神情擺明了叫這傢伙快點識相地離開。
  
  平時他不是這般霸氣凌人的,但是張鎮名的搭訕和顯而易見的意圖,讓他打從心底感到不悅。
  
  張鎮名望向江拾歡,見她迂自喝著茶水,看起來像是根本沒打算再理會他的模樣,而店內的其他客人彷彿在看好戲似的,一雙雙眼睛直盯著他們猛瞧。
  
  為了避免讓自己丟了顏面,張鎮名只好悻悻然地離開。
  
  見他總算死心離去,江拾歡頓時鬆了口氣,而一種被人保護的感覺,讓她的心裡暖暖的,也讓她忽然覺得,倘若身邊能有人這樣一直呵護、照顧著自己,似乎也挺不錯的……
  
  她抬頭瞥了皇甫碩一眼,而他的目光也正好落在她身上,四目交會之際,剛才在客棧外那種幽微的情慷又再度在彼此的心底蕩漾著,直到店小二送來了熱騰騰的飯菜,才打斷了這無聲勝有聲的時刻。
  
  「來,姑娘,這是咱特地吩咐廚房做的本店拿手好菜,趁熱嘗嘗看!」店小二慇勤地說道。
  
  「多謝小二哥。」江拾歡微揚起嘴角,淡淡一笑。
  
  「甭客氣、甭客氣!」雖然只是一抹輕淺的微笑,卻讓店小二眉開眼笑的,幾乎合不攏嘴了。
  
  畢竟,可不是天天都有絕色美人會上他們客棧,而這個絕色美人剛剛才冷淡地拒絕了城裡首富之子,卻對他揚起一抹微笑,怎不讓他整個人輕飄飄的,樂得彷彿快要飛上了天呢!
  
  見店小二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皇甫碩不禁微曬。不過短短的時間內,他完全見識到了她的魅力。
  
  他不禁心想,倘若這些年來,她不是一直和師父深居簡出地待在山谷之中,恐怕登門提親的人早就踏破了她家的門檻。
  
  不知怎地,光是想像她被眾多男子包圍追求的畫面,一種不太舒坦的感覺就驀地湧上皇甫碩的心底。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情緒似乎愈來愈容易因為她而波動,也愈來愈關心她的一切,這表示……他愈來愈在乎她了?
  
  歇息一夜後,隔日一早,他們在客棧中用了早膳。
  
  在繼續出發前往江南之前,他們先到街上走走,打算採買一些路上可能會用得到的物品。
  
  過去這十多年來,江拾歡很少離開山谷,就算偶爾陪同師父進城,也是來去匆匆,從來不曾好好地逛過。
  
  這會兒身處在熱鬧的城鎮中,街道兩旁除了各式店家之外,還有許多小販在吃喝叫賣,氣氛相當熱絡,讓江拾歡像個好奇的孩子一般,忍不住睜著一雙美眸四處張望。
  
  見她興致高昂,皇甫碩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俊顏揚著一抹笑。
  
  一路上,她看著週遭的一切,而他的目光卻是落在她的身上。
  
  在那張清靈絕美的容顏上,早已沒有當初冷漠疏離的神情,而此刻她眼中閃動著靈活燦亮的光芒,讓她看起來更加耀眼動人。
  
  皇甫碩的眸光一轉,發現除了他之外,路上許多男人的目光也都落在她的身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他的濃眉一皺,突然有股衝動想要將她樓進懷裡,把她嬌美的臉蛋藏在他的胸懷,不讓其他男人窺看。
  
  一察覺這股驟然升起的獨佔欲,皇甫碩的心裡不禁有些詫異。儘管他己察覺自己愈來愈在乎她,但此刻這種強烈的情緒,似乎……
  
  「來來來!這位姑娘!」小販宏亮的吃喝聲,驀地打斷了皇甫碩的思緒。
  
  抬頭一看,就見一名約莫三十歲的攤販,正熱情地朝江拾歡招手。
  
  「這位姑娘,你生得這麼美,該有珠花首飾來陪襯才是!來來,快過來瞧瞧,這兒一定有你看得上眼的!」小販卯足了勁兒地招攬。
  
  江拾歡瞥了一眼,就見在他面前的攤子上,擱了許多珠花髮簪,那琳琅滿目的首飾讓她的眼底閃過一抹驚奇。
  
  她一向使用簡單的木簪,從沒用過這股花俏的,瞧那些髮簪又是翠玉、又是金花的,著實令人眼花撩亂。
  
  「來,這支髮簪相當雅致,上頭綴著上等的美玉,一定很適合姑娘,來試試看吧!」小販見她遲遲沒有走過來,索性自個兒挑了一支髮簪走過去。
  
  他慇勤地想為美人服務,然而手中的髮簪卻在半途被人「攔截」。
  
  皇甫碩取過那支髮簪,親手為江拾歡插上,而這親暖的舉動讓江拾歡的芳心一陣抨然。
  
  小販雖然因為沒能親自替美人服務而感到有些扼腕,但一看見她捅上髮簪的模樣,便忍不住疊聲讚美。
  
  「真美!真是美!這支髮簪果然很適合姑娘啊!」
  
  江拾歡抬頭看了皇甫碩一眼,彷彿在無聲詢問他的看法。
  
  過去她從來就沒有在意過自己容貌的美醜,然而在這一刻,她卻很想知道皇甫碩的看法。
  
  「真的很美,很適合你。」皇甫碩由衷地稱讚。
  
  聽他這麼說,江拾歡的兩頰不禁浮上淡淡的紅暈,唇邊也揚起一抹笑,那嬌羞迷人的笑,讓皇甫碩有股衝動想要把所有美麗的珠花首飾全送給她,只為了讓她能夠一直綻放美麗的笑旖。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他便不禁想到古時幽王為博取褒擬歡心,不惜命人將大躉大躉的絲綢撕裂成條,只因為褒擬喜歡聽裂帛的聲音。
  
  但……他既不是昏庸的幽王,她也不是敗國的褒擬呀!這樣突兀的聯想,讓他自個兒都不禁失笑。
  
  「喜歡嗎?」他問江拾歡。
  
  見她輕點了點頭,皇甫碩便立刻掏出銀兩,買下了那支髮簪。
  
  「啊?怎麼能讓皇甫公子破費呢?」
  
  「沒什麼,你喜歡就好,就捅著吧,別拿下來了。」
  
  江拾歡望著他,一種被寵溺的感覺,讓她的心底蕩漾著一股甜意,然而她還來不及開口道謝,就突然聽見一陣激烈的爭執聲。
  
  「怎麼回事?」
  
  她錯愕地轉頭望去,發現爭執的聲音是從客棧二樓傳來的,那是一對男女正在激烈的口角。
  
  皇甫碩專注地聆聽了一會兒,兩道濃眉不禁皺了起來。
  
  「聽起來像是一對夫你正在吵架。」
  
  要是碰上了恃強凌弱的事件,他必定不會坐視不管,然而若是別人的家務事,他身為一個外人,實在沒有什麼立場插手。
  
  江拾歡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那對男女愈吵愈激動、聲音愈來愈大,最後甚至還傳來了嬰孩的哭聲。
  
  聽著那一陣陣宏亮的娃娃哭聲,江拾歡的眉心不禁蹙了起來。
  
  那對夫你吵成那樣,肯定嚇著了孩子,要是他們能快點冷靜下來還好,然而從他們愈來愈激烈的爭執情況來看,只怕他們的怒氣早已一發不可收拾。
  
  放心不下的江拾歡,頻頻轉頭往客棧二樓望去,而當她最後一次回頭張望時,就看到一名男子一把搶過嬰孩,怒氣沖沖地走到窗邊。
  
  「哭哭哭!吵死了!」
  
  男人的神色狂怒猙獰,下一瞬間,竟將手中的嬰孩往窗外扔去!
  
  目睹這一幕的江拾歡被嚇壞了,她驚叫出聲,匆忙伸出雙手掩住自個兒的臉,不敢繼續看下去。
  
  那嬰孩那麼小、那麼脆弱,被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扔下,只怕……只怕……天啊,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皇甫碩也看見了那一幕,他臉色一變,立刻施展輕功縱身躍去,在千鈞一髮之際,驚險地將那嬰孩接住了。
  
  他抱著差一點就要一命嗚呼的嬰孩,鬆了一口氣,而這時原本激烈爭執的婦人已衝了下來,原本驚惶恐俱的神情,在見到孩子平安無事時掉下了眼淚,激動地將孩子抱回懷中。
  
  「謝謝、謝謝!謝謝這位公子救了寶兒一命!」
  
  當婦人拚命地道謝之際,樓上的男人也跟了出來,黝黑粗獷的臉上寫滿了惶恐與懊悔。
  
  剛才他被氣昏了頭,熊熊怒火燒光了他的理智,再加上嬰孩的哭聲宛如火上加油似的,讓他整個情緒控制不住地爆發,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阻止孩子再繼續哭鬧下去。
  
  然而,在他扔出乎的剎那,他就立刻驚覺自己失控地犯下了大錯,但卻已經來不及收手了。
  
  幸好這孩子現在平安無事,要不然他一定會懊悔終生的!
  
  皇甫碩看著眼前這對夫你,他們的臉上滿是驚魂未定與懊悔,看來都很清楚因為他們一時的情緒失控,差一點就造成了無法挽回的遺憾。
  
  經過差一點摔死自己孩子的驚嚇之後,他們的怒氣早己熄滅。
  
  冷靜下來想一想,讓他們起爭執的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竟然差點就因此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那讓他們的心中充滿了無限懊悔,而對於皇甫碩更是有說不盡的感謝。
  
  「多謝這位公子,謝謝!咱們該怎麼報答你才好?」
  
  「報答就不必了,只要兩位往後別再這麼衝動就好。」皇甫碩說道。他出手救人,完全不是為了獲得什麼回報。
  
  「不會了,往後絕對不會了!」
  
  兩人信誓旦旦地保證後,才抱著差一點天人永隔的孩子離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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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8 00:4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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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他們離去後,皇甫碩回過頭,就見江拾歡仍情緒激動地掩著臉,他立刻關心地返回她的身邊。
  
  「江姑娘?」他開口輕喊,但她卻像是沒聽見似的。
  
  一股焦慮與擔憂湧上心頭,讓他脫口直接喊著她的名。「歡兒?歡兒?」
  
  江拾歡這才終於抬起頭來,而她的臉上早己掛滿淚珠,一顆穎豆大的淚水不斷地自眼眶湧出,簡直哭得比剛才那名婦人還慘。
  
  見她這模樣,皇甫碩的心狠狠地揪擰了起來。
  
  「怎麼了?你別哭呀!」
  
  江拾歡彷彿沒聽見他的話,淚水仍落個不停。
  
  剛才看見嬰孩被扔下的畫面太過震撼,倘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真不敢相信有人會如此狠心地對待一名毫無反抗能力的嬰孩!
  
  不僅如此,她還想到自己當年是被師父撿回去的,那讓她忍不住猜想-當年她的親生爹娘是不是也是這般狠心地拋下她?
  
  眾多情緒霎時湧上心頭,讓她的眼淚怎麼也克制不住,不過哭著哭著,她突然想到自己該趕緊去瞧瞧那個孩子,說不定還有機會救活他呢!
  
  「那孩子……那孩子呢?我去瞧瞧那孩子還有沒有救……」
  
  她說著就要往客棧的方向奔去,皇甫碩趕緊攔下了她。
  
  「放心,那孩子沒事。」
  
  「真的嗎?」
  
  「真的,我不會騙你的。」皇甫碩向她保證。「我剛才及時將那嬰孩接住了,他身上連一點兒換傷也沒有。那對吵架的夫你也很後悔,發誓往後不會再做這種衝動的事情了。」
  
  「那就好……」江拾歡鬆了一口氣,淚水卻又再度滑落,但這回掉下的是如釋重負的眼淚。
  
  皇甫碩不忍見她掉淚,伸手為她輕輕拭去淚水,而她那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讓他忍不住將她樓進懷裡。
  
  「好了,都沒事了,別哭了。」他輕聲安慰。
  
  江拾歡偎在他的懷裡,雙頰悄然泛起淡淡的紅暈。其實得知那孩子平安無事之後,她的情緒已逐漸緩和下來,但是這會兒……
  
  她靜靜地靠在皇甫碩寬闊的胸膛上,感覺他強壯的手臂正保護地樓著自己,那讓她的心中彷彿垠了一股暖意,而胸口則漲滿了一種溫暖、踏實的感覺,那是她前所未有的感受。
  
  她忍不住貪戀著他溫暖的擁抱,忍不住想要在他的懷中多停留一會兒……
  
  驕陽下,馬車繼續往江南的方向行駛。
  
  皇甫碩依舊在前頭駕車,江拾歡依舊坐在車廂中,一切看起來像是跟他們剛離開山谷時沒什麼兩樣。
  
  然而,經過上午那個擁抱之後,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了微妙的轉變,兩穎心彷彿靠得更近了一些,只是誰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他們的馬車途經一片山林,由於烈日當空,不免讓人感到有些燥熱。
  
  皇甫碩遠遠地瞧見前方的大樹下,有個賣茶水的小棚子,心想江拾歡不知道會不會渴、會不會累。
  
  他拉扯手中的組繩,將馬車停在一旁,轉身掀開簾子,詢問江拾歡的意見。
  
  「前方有人在賣茶水,咱們要不要在這裡休息一會兒,透透氣?」
  
  「嗯,好啊。」江拾歡點了點頭。
  
  其實坐在馬車中的她並不熱也不太渴,但是瞧外頭驕陽如炙,讓他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也好。
  
  於是,他們下了馬車,往茶栩走去。
  
  山於這茶棚不是設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因此連同老闆、夥計和客人在內,也不過寥寥數人。
  
  他們一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江拾歡那張美麗的容顏,讓幾個男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來來,姑娘快過來棚子裡!這會兒烈日當頭,要是一身細皮嫩肉不小心曬傷了,那可不好!」老闆熱情地招呼著。
  
  「來,兩位客信這邊請坐,咱們這兒鼓然只是個小攤,但用的可是上等好茶,保證兩位客信一喝,立刻回甘義消暑喇!」夥計股勤地招呼,而他嘴裡說的雖是「兩位客館」,目光卻只繞著江拾歡打轉。
  
  「姑娘是外地來的嗎?打算上哪兒去呢?」茶棚中一個年約三十的男性客人,也開口想要跟美人兒攀談。
  
  這幾個男人簡直像蜜蜂見著了花蜜似的,只差沒繞著江拾歡打轉,而那讓皇甫碩的濃眉皺了起來。
  
  他知道她妓美的容貌和脫俗的氣質確實相當吸引人,可是沿路不斷地引來一些「爛桃花」也著實惱人。
  
  瞧江拾歡一臉不自在,很顯然也不喜歡被這樣打擾。為了替她解圍,他伸手一攬,將她摟進懷中。
  
  「抱歉,我娘子的個性沉默害羞,不擅與人交談,諸位若是有什麼問題,不妨直接問我吧!」
  
  他的舉動和話語,飽含了警告眾人離她遠一點的意味,而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教眾人都摸了摸鼻子,不敢再造次。
  
  江拾歡的一顆芳心,因為他的擁抱和那句「我娘子」而抨跳不止。
  
  儘管她的心裡很明白,他這麼說肯定只是為了替她解圍,但仍舊讓她的心底掀起了一陣陣歡喜的悸動。
  
  她低垂著眼睫,就怕自己的眼眸會出賣了她的心事,然而這樣的反應,卻讓皇甫碩誤以為她還因為這些人而感到不自在。
  
  「我瞧那邊的林子挺清幽的,不如咱們到那兒去走走?」他開口提議,心想與其留在這裡讓她不自在,倒不如走開。
  
  「嗯,好啊。」江拾歡沒有異議地點頭。
  
  他們相偕走在林間小徑上,少了那幾個「閒雜人等」,兩人的心情頓時輕鬆愉快多了。
  
  茂密的林蔭,驅散了些許暑意,耳畔傳來隱約的蟲鳴聲,一種恬靜融洽的氣氛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江拾歡的一穎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她望著地上兩人被日光拉出的影子,忽然覺得如果他們能一直這樣走下去,也挺不錯的……
  
  才剛這麼想,就突然刮起了一陣強風,不僅撩起了她的長髮,更吹落了許多葉子,一片片紛紛飄墜在他們身上。
  
  這陣突如其來的「落葉雨」,讓江拾歡有些錯愕地愣了愣。
  
  她連忙伸手想要撥掉落在頭上的葉片,然而卻因為瞧不見自己的頭頂,有幾片葉子一直沒弄掉。
  
  皇甫碩怕她將自己的頭髮給扯疼了,便說:「我來幫你吧。」
  
  江拾歡的俏顏微微泛紅,說道:「那就有勞皇甫公子了。」
  
  「舉手之勞,別客氣。」
  
  為了幫她取下落葉,他站得離她很近,而江拾歡頓時感覺自己被一股陽剛的氣息包圍起來,讓她驀地有種暈眩感,一穎芳心劇烈跳動,就連白哲的雙煩也染上了美麗的緋紅。
  
  皇甫碩的動作相當輕柔,不一會兒,就將卜在她發答上的兒片落葉取下,而他的目光也從她的髮移到她的臉上,最後又落在她柔嫩的紅唇。
  
  驀然一陣情生意動,讓他情不自禁想要品嚐她的滋味。
  
  他那灼熱專注的目光,讓江拾歡有些心慌意亂,在緊張中又帶著些許期待,而臉兒發燙、口乾舌燥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唇。
  
  看見她這無心的誘惑舉動,皇甫碩的眸色轉深,彷彿受到蠱惑似的,將她纖細的身子輕輕推抵在一旁的樹上,接著緩緩朝她低下頭。
  
  在她緊張的屏息中,他貼上了她柔潤的芳唇,兩人唇相觸的剎那,江拾歡幾乎忘了該怎麼呼息。
  
  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唇片相貼,在將他從湖中救回去之時,她就曾經以口哺餵他喝藥,只不過當時他並沒有像現在這樣輕輕地吮吻她的唇片。
  
  他的吻溫柔而纏綿,輕柔得宛如春風,但是卻在彼此的心裡掀起了強烈的悸動。江拾歡情不自禁地閉上眼,任由他繼續品嚐自己的唇兒。
  
  她的柔順,讓皇甫碩的胸口掀起一陣激動,就在他想要更進一步地探入她唇間深吻時,耳邊卻傳來了殺風景的對話和腳步聲。
  
  他有些懊惱地鬆開她,見她的神情含羞帶媚,他著實不想讓其他人瞧見她這模樣-她這神情該是他專屬的!
  
  他立刻摟著她閃身到一旁,粗壯的大樹遮去了他們兩人的身影。
  
  從聽見的聲響判斷,來的應該是兩名男子,而皇甫碩原本打算靜靜地等這兩個「不速之客」經過,想不到他們走著走著,競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兩人的對話更是清晰地傳進耳裡-
  
  「嘿嘿,剛又賺了一筆銀子,咱們晚上可以去窯子快活快活了!」
  
  「這回又是哪戶倒相的人家被你給拐了?」
  
  「還不就是城北的陸家嗎?」
  
  「陸家?你說的是那個經營古董買賣、家財萬貫的陸家?」
  
  「沒錯!嘿嘿,陸家的老太婆病了,我這個「神醫」隨便把個脈,就削了他們一大筆看診銀兩,那陸子宸出手大方,我也賺得爽快啊,哈哈哈!」
  
  「好樣兒的,你這個偽神醫,裝模作樣的功大倒是挺厲害的。」
  
  「那當然!要是我裝得不像,早就被揭穿了。」
  
  聽了這兩人的對話,皇甫碩和江拾歡不禁驚訝地互望一眼,想不到他們競會意外聽見了這樣的惡行。
  
  「不過……你都不怕被識破嗎?」
  
  「哪有這麼容易被識破?你可別忘了,我每到一個地方之前,都會事先買通一些人手,幫我散佈「神醫」的名號,編造出許多「半功偉業」來,絕對不會有人懷疑我的。」
  
  「你難道不怕把人醫死?」
  
  「醫死又怎麼樣?管他的!反正要是真的死了人,就說他早已「病入膏育」不就得了?」
  
  「那你看那陸家老太婆會死嗎?」
  
  「我怎麼知道?管她的!反正等我在這裡賺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轉移陣地到下個城鎮去招搖撞騙了。」
  
  「啥,你還真是個草營人命的偽「神醫」啊!」
  
  「哈哈哈!好說好說!」
  
  聽了那偽「神醫」無恥可恨的話,皇甫碩眼底燃起了熊熊怒火。他生平最看不慣這種事了,既然讓他遇著了,他豈能放過他們?
  
  「歡兒,你在這裡等會兒,我去把那兩個傢伙抓起來。」他輕聲說道。
  
  「你自己要多小心!」江拾歡脫口說道。
  
  她那溫於言表的關心,讓皇甫碩的心底湧上一陣感動,差點忍不住再度將她樓進懷裡纏綿地親吻。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可別忘了,我這個「保鏢」還要一路護送你到江南去呢!」
  
  皇甫碩半開玩笑地說完後,轉身前去對付那兩個人,沒發現江拾歡的臉上悄然掠過一絲落寞。
  
  保鏢?對啊……他只不過是她的保鏢,等一個月之後,他們終究是要分道揚鑣的……
  
  一想到不久之後可能要面臨的分離,江拾歡的心就泛起了難以言喻的疼痛,可是……她能怎麼辦呢?
  
  當初,是她自己主動說一個月之後要與他解除婚約,從此他走他的獨木橋,她過她的陽關道,而她本來也一直認為這樣是最好的結果,怎料到自己的心卻逐漸起了變化?
  
  她其實早就隱隱察覺自己對皇甫碩動了心,要不然,這一路上,她的思緒怎會一直繞著他打轉?
  
  從剛才那個溫存的親吻,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但是……他呢?
  
  當初,他不願娶她,現在可有轉變?
  
  江拾歡輕咬著唇,那種不確定的感覺,讓她的心宛如被一隻無形的手給緊緊地揪住,泛起了一絲絲的疼痛。
  
  儘管從先前的擁抱以及剛才的親吻,她覺得皇甫碩應該是對她有情的,可又怕這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說不定……說不定……剛才他只是一時受到氣氛的蠱惑,才會神智不清地吻了她……
  
  當江拾歡無法控制地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見一陣哀號,接著是剛才那兩人的拚命求饒聲。
  
  顯然皇甫碩已經制伏了他們,江拾歡忍不住走過去一看究競,果然就見兩個男人鼻青臉腫,正狼狽地跪地求饒。
  
  「放了我吧,大爺,我再也不敢了!」
  
  「饒了我們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敢招搖撞騙了!」
  
  皇甫碩哼了聲,可沒蠢得相信他們。
  
  要是他真將這兩個傢伙放了,說不定他們會立刻潛逃到其他城鎮重施故技地騙人,那豈不是會有史多的人受害?
  
  「你們惡行重大,我怎能輕易放過你們?我非得送交官府不可!」
  
  他揪著他們返回茶棚,並向店家要來了繩索,將這兩個可惡的惡棍牢牢擁綁在馬車的後頭,一路押進城裡。
  
  既然知道了這偽「神醫」才剛從陸家騙了一筆銀子的事情,皇甫碩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將那兩個騙子送交官府處置之後,他和江拾歡向人探聽了城北陸家的位置,便動身前去拜訪。
  
  才剛到陸家大門外,就見一名男子將一個中年婦人送了出來。
  
  那名男子看起來年紀約與皇甫碩相仿,身材一樣高大,有著一張斯文俊美的臉孔,渾身散發出一股儒雅的氣息。
  
  「多謝姨母,還特地來探望我娘。」陸子宸開口道謝。
  
  「別客氣,只希望你娘的病能早點復原。那我先走了。」
  
  「姨母慢走。」
  
  江拾歡望著那個男人,目光落在他的俊臉上,那斯文爾雅的容貌與氣質,讓她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好感。
  
  眼看那男子送了客之後便打算轉身返回家中,江拾歡立即脫口嚷道:「等等,公子請留步!」
  
  陸子宸一聽見有人喊他,立刻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當他的目光與江拾歡交會,看著他那雙溫煦的眼眸,江拾歡發現自己心中那股說不出的好感又更強烈了一些。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他有這麼強烈的感覺,明明他們素昧平生,過去從不曾相見啊!
  
  這……會是一見鍾情嗎?可明明她心裡喜歡的人是皇甫碩,不是嗎?
  
  陸子宸看了看皇甫碩,又看了看江拾歡,當他的目光落在她絕美的容顏時,也不禁多停留了一會兒。
  
  皇甫碩站在江拾歡的身旁,將他們兩人的「眉來眼去」看在眼裡,感覺到他們之間彷彿產生了某種微妙的感覺,那讓他的濃眉擰了起來。
  
  像是刻意要打破他們之間的凝視,皇甫碩清了清喉嚨,開口問道:「敢問這位是陸公子嗎?」
  
  陸子宸瞥了他一眼,點頭說道:「是,在下陸子宸,請問二位是……」
  
  「我們只是恰巧路過的人。請問府上是否有位老婦人病了?」皇甫碩又問。
  
  陸子宸的俊臉上掠過一煞訝異,說道:「家母確實是病了,但二位既然只是恰巧路過,又怎會知道此事?」
  
  「因為剛才我們無意間聽見了那位幫令堂治病的偽「神醫」和他友人之間的對話。」
  
  皇甫碩將剛才聽見的對話重述一遍,而聽完之後,饒是溫文儒雅的陸子宸也不禁大為光火。
  
  「想不到那個傢伙競是如此狡詐歹毒的惡徒!那他現在人呢?可被他逃了?」陸子宸問道。
  
  「當然沒有,我已經將他送交官府了。」
  
  陸子宸點了點頭,說道:「這般可恨的惡徒是該交給官府嚴加懲治,以免將來有更多的人受害!」
  
  一旁的江拾歡突然開口說道:「陸公子,可否讓我瞧瞧令堂的病?」
  
  「你?」陸子宸的目光再度落在江拾歡身上。
  
  瞧她一副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模樣,難道會是大夫嗎?
  
  「小女子自幼習醫,或可醫治令堂的病。」江拾歡說道。
  
  「真的?那太好了,就有勞姑娘了。」
  
  「你就這麼相信我們?難道不怕又遇見心懷不軌的騙子?」皇甫碩忍不住開口椰愉。
  
  陸子宸一怔,隨即笑了笑。
  
  「坦白說,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姑娘讓我有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況且二位將招搖撞騙的惡徒送交官府處置,這般的古道熱腸、見義勇為,又怎麼可能會是心懷不軌的壞人呢?」
  
  絲然他這麼說了,但江拾歡像是怕他心裡仍有疑慮似的,主動說道:「陸公子儘管放心,我幫令堂看病、治病,不會收取分文的。」
  
  「那怎麼行?診金是一定要付的。」陸子宸搖頭。
  
  「那無所謂,我從來就沒打算藉由治病賺錢。」江拾歡不想繼續繞著診金的問題打轉,便說:「陸公子帶路吧,我先去瞧瞧令堂的病。」
  
  「好,這邊請。」
  
  陸子宸立刻帶路,江拾歡也邁開步伐跟了過去,看著這一幕,皇甫碩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一向對陌生人冷淡寡言的她,這回競然一再地主動開口和陸子宸說話,那讓這個一開始看了她不少「臉色」的皇甫碩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同時又有股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的「娘子」似乎又要犯桃花了,只不過,這回的桃花,恐怕不像先前那些爛桃花好處理咧!
  
  陸子宸帶著他們來到一間雅致的樓閣,輕輕推開房門,走入房中,就見床榻上躺了個頭髮斑白的婦人。
  
  「我娘己睡下了。」
  
  「沒關係,我先替她把個脈,也好知道是什麼病灶。」
  
  江拾歡走到床邊,床上那位頭髮斑白的婦人,看起來慈祥和藹,那讓她想到她的師父,心裡也多了一分親切感。
  
  她伸出手,輕搭在婦人的手腕脈搏上,這動作雖然相當輕柔,但是因病痛而淺眠的呂雲衣還是醒了過來。
  
  當呂雲衣睜開眼,一看見江拾歡,臉上不禁浮現困惑的神情。
  
  「娘,這位姑娘是大夫。」陸子宸開口介紹。
  
  「大夫?不是才剛有大夫來看過嗎?」呂雲衣不解地問。
  
  「那個……」陸子宸尷尬地瞥了皇甫碩和江拾歡一眼,最後說道:「聽說這位大夫的醫術較高明,所以請她過來看看。」
  
  陸子宸扯了個善意的謊,不希望娘病了還要情緒波動。
  
  皇甫碩和江拾歡都明白他的心思,因此對於偽「神醫」的事情隻字不提。
  
  「原來是這樣。」呂雲衣望著江拾歡,臉上揚起一抹虛弱的微笑。「想不到如此年輕貌美的姑娘,競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真是厲害。」
  
  「好說,我先替陸夫人把脈診斷一下吧。」
  
  江拾歡淡淡一笑,開始專心地把脈。
  
  過了一會兒,見她收了手,陸子宸便立即追問道:「如何?」
  
  「陸夫人染了肺病,應該已經兩個月左右了吧?」江拾歡根據病症來推估。
  
  「沒錯。」陸子宸點了點頭,心底對於她能夠準確說出娘患病的時間感到佩服不己。
  
  「來,先吞下這藥丸,我再幫陸夫人扎幾針。」
  
  由於這趟前往江南,有可能會需要醫治師父的表弟,岡此她帶了不少器具和師父特製的藥丸在身邊,這會兒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讓呂雲衣服下藥丸後,她取出銀針,手法俐落地紮了好兒處穴道,過了一會兒,呂雲衣的臉色果真紅潤許多。
  
  「你真是好本事,我現在覺得整個人有精神多了。」呂雲衣說道。
  
  江拾歡笑了笑,比起那個招搖撞騙的偽「神醫」,她師父才真的可以被譽為「神醫」,而她是師父傾囊相授的弟子,醫術自然比尋常大夫要好上許多。
  
  「夫人的病沒有性命之憂,只是病情拖得久了一點,所以需要一點時間來好好調養,接下來只要連續扎上幾日針,再配合湯藥一起服用,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就可以復原了。」江拾歡開口說明。
  
  聽她這麼說,陸子宸頓時鬆了一口氣。
  
  「多謝姑娘……對了,還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我叫江拾歡。」
  
  「那這位公子呢?」陸子宸又望向皇甫碩。
  
  「我叫皇甫碩,只是她的保鏢,不是什麼公子。」皇甫碩輕描淡寫地說。出門在外,他一向不喜歡張揚他「飛雪山莊」少莊主的身份。
  
  江拾歡不知道他的心思,一聽見他這麼說,以為他真的一心只想當她一個月的保鏢,那讓她的一顆芳心悄然跌至谷底。
  
  看來……看來真的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江拾歡暗暗吸了口氣,強打起精神來,不想讓別人瞧出她的不對勁。
  
  她告訴自己暫時別再去想她和皇甫碩之間的事情,只要不想,她的心應該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吧……
  
  陸子宸沒有察覺她的情緒變化,開口問道:「江姑娘剛才說我娘的病需要連續扎針幾日,那不知江姑娘是古方便繼續為我娘治病?」
  
  「當然,我們會找間客棧住下。」江拾歡沒什麼猶豫就點頭應允了。
  
  既然她都已經插手醫治了,自然不會半途扔下病人離開,至少也得等到呂雲衣的病不需要再扎針時再走。
  
  根據她的推估,應該只需三日,耽擱不了太多時間的。
  
  聽了他們的話,呂雲衣開口道:「我看,江姑娘不如就在這兒住下吧!」
  
  「這樣豈不是太打擾了嗎?」
  
  「一點兒也不會。」陸子宸說道:「我娘說得對,二位就在此住下吧,也好讓我有機會可以好好款待二位,當作答謝。」
  
  「這……」
  
  面對他們母子的盛情,江拾歡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她轉頭望著皇甫碩,無言地詢問他的意思。
  
  皇甫碩對上了她的眼眸,俊顏掠過一抹猶豫。
  
  以照料病人的立場來看,在陸家住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可是……
  
  他瞥了陸子宸一眼,想到江拾歡對這男人表現出來的親切友善態度,他就有股衝動想將她藏在身邊,不讓陸子宸有任何可乘之機。
  
  但,他知道床上的婦人確實很需要她的醫治,而他的道德良知也不允許他做出利己不利人的自私決定。
  
  「就住下吧。」反正只有短短幾天而已,他歎息地想。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傍晚用過膳之後,江拾歡最後一次替呂雲衣扎針,接著仔細替她把脈。
  
  「陸夫人的病情己經大有改善,接下來只需依照我開的方子抓藥,按時煎藥服用就行了。」
  
  「還喊我陸夫人?」呂雲衣搖頭說道:「不是都說了別拘禮,喊我伯母就行了嗎?」
  
  江拾歡笑了笑。「一時忘了,請伯母不要見怪。」
  
  「不會、不會,怎麼會見怪呢?」
  
  聽她們一老一少相處愉快,一旁的陸子宸也感到高興,由衷地說:「多謝江姑娘,這幾天多虧有你,我娘才能好得這麼快。」
  
  「別客氣,能夠治好伯母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們要走了嗎?」呂雲衣關心地問。
  
  「是啊,我們還得去江南一趟。」
  
  「不能多待幾天嗎?」
  
  「這……」江拾歡的臉上掠過一絲為難。
  
  呂雲衣歎了口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不瞞你說,這些年來,我一直想要有個女兒,可惜夫君早逝……子宸這孩子又成天忙著事業,嘛像女兒貼心?不過……如果我能有個像你這樣的媳婦兒,那就好了。」
  
  「娘,您說到哪兒去了?」陸子宸怕江拾歡會馗尬,忙開口解圍。
  
  「我沒說錯喇!你這些年遲遲不成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要讓娘抱孫子?倘若你能娶個像江姑娘這樣的好姑娘當媳婦兒,那有多好。」呂雲衣的這番話,擺明了是希望促成這樁婚事。
  
  陸子宸苦笑了下,歉然地望向江拾歡。
  
  坦白說,他其實相當喜歡江拾歡,因為她不僅美麗,又有著一顆善良的心,確實很容易令人動心。
  
  只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雖然對她極有好感,卻似乎又不是想要娶回家當妻子的那種感情。
  
  江拾歡微微一僵,呂雲衣的話題讓她感到有點尷尬,她不自在地瞥了皇甫碩一眼,無言地希望他替她解圍。
  
  接收到她的求救信號,皇甫碩便轉移話題地說:「她受了師父之命,要去江南醫治師父的親人,恐怕真的沒法兒在這裡多做停留。」
  
  「原來是這樣啊!」呂雲衣一臉惋惜。「既然是師命,又是要救人,我也不好勉強,只是……唉……」
  
  見老人家這麼捨不得,江拾歡的心裡也開始猶豫了起來。
  
  其實,若是撤開呂雲衣希望她當陸家媳婦兒這件事不談的話,她的心底其實也想晚一點去江南,因為這麼一來,她才可以多和皇甫碩相處一會兒……
  
  「真的不能再留下來小住兒天嗎?」儘管知道可能性不大,呂雲衣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看著她老人家一臉落寞失望的神情,再想到等他們去了趟江南、再返回山谷之後,她就得和皇甫碩分開了,一股突來的衝動,讓江拾歡不禁脫口說道:「那……就多留兩天吧!」
  
  「真的?!」呂雲衣一臉驚喜。
  
  「嗯。」江拾歡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
  
  相對於呂雲衣一臉欣喜的表情,皇甫碩卻皺起了濃眉。
  
  剛才呂雲衣才說了想要江拾歡這樣的媳婦兒,這會兒她就決定留下來,難道不怕被認為她願意當陸家的媳婦兒?還是……她是真的想當?
  
  倘若答案是後者……
  
  這個猜測,讓皇甫碩的眉頭幾乎快打結了。
  
  沐浴過後,江拾歡一身清爽地坐在鏡子前面,輕輕梳理一頭黑瀑般的長髮,突然,一陣敲門聲傳來。
  
  她前去開門,一看見門外站著皇甫碩,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有事嗎?」她望著他,心裡暗暗猜測著他的來意。
  
  「你確定要在這裡多留兩天?」皇甫碩開口問道。今天,他非要弄清楚她的心意不可。
  
  「我不忍心讓伯母失望……」
  
  「只是這原因?」
  
  江拾歡沒料到他會追問,眼底掠過一絲心虛。
  
  「不然還有什麼原因?」
  
  「難道不是你自己捨不得,所以也想留下來?」
  
  「我……我的確是有些捨不得。」除了親切的陸氏母子之外,她心裡真正捨不得的是他呀!
  
  儘管繼續上路之後,又能和他獨處,可是當他們離江南愈來愈近,不就代表他們分離之日也愈來愈近了嗎?
  
  她不想那麼快與他分開,倘若他真的不想娶她的話,那她……她能待在他身邊的,也只有這段日子了啊!
  
  這番曲折的心思,她沒法兒向皇甫碩說出口,而她閃爍的神情,卻讓皇甫碩誤會了她的意思。
  
  「捨不得誰?陸子宸嗎?」
  
  「當然不是!」
  
  她心裡真正捨不得的人是他呀!可她沒有勇氣坦白說出來,只好說:「我捨不得陸夫人呀,她待我這般親切和善,我怎麼忍心讓她老人家失望?」
  
  「不論你究競是捨不得陸夫人或是陸子宸咱們都不應該繼續留在陸家。你難道忘了你師父的交代?k,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要去江南?還是你壓根兒就不想去江南了?」
  
  聽他左一句江南、右一句江南,彷彿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啟程,然後盡早甩開她似的,那讓江拾歡的心一痛,情緒有些失控。
  
  「去江南!去江南!你心裡只有去江南,然後把我拋下嗎?你如果一心想離開,大可以自己離去,不需要繼續當我的保鏢,師父那邊我自己會交代!」她激動地嚷著,同時也突然覺得,倘若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那麼將他留在身邊,又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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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匿名  發表於 2014-10-18 00:4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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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這麼不願伴著自己,倒不如早點放他自由……可是,一想到他真的要離她而去,她的心就泛起了難以遏制的疼痛。
  
  她轉過身,不想讓他發現自己有多難受。
  
  「你想走就走吧,不必管我了。」
  
  「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扔下?」皇甫碩皺緊了眉頭。
  
  「為什麼不可能?你不是巴不得擺脫我嗎?」
  
  皇甫碩有些錯愕,不懂她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錯覺。
  
  「誰說我巴不得擺脫你的?傻瓜,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明明只想將她永遠留在身邊,不讓她離開啊!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你明明就是!你明明一心想要快點到江南去,然後跟我解除婚約,跟我分道揚鑣!你明明就不想娶我!既然這樣,我又何必捨不得你,又何必故意拖延到江南的時間,只為了能夠和你多相處兒天!」
  
  負氣地嚷完後,江拾歡這才發現自己競不小心洩漏了自己的心意。
  
  她的俏臉瞬間脹紅,匆忙逃進房間想要躲起來,但皇甫碩卻也跟了進來,不僅一把將她摟進懷裡,還順手關上房門。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歡兒?」皇甫碩激動地追問。
  
  原本以為她的心因為陸子宸的出現而動搖了,想不到她的心裡一直都只有他,而且……如果他沒誤會她的意思的話-她並不想解除婚約,她想當他的妻!
  
  皇甫碩的胸口驀地被一股激動的情緒給漲滿,他情不自禁地收攏手臂,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江拾歡面紅耳赤,尷尬地迴避他的目光。
  
  「你問什麼?我不知道!」
  
  「你不是因為喜歡陸子宸,不是為了他而留下的,你是因為捨不得與我分離,所以才想要拖延抵達江南的時間,是嗎?你不想和我解除婚約、不想和我分道揚鑣,是這樣嗎?歡兒?」
  
  他每問一句,江拾歡的俏臉就更熱燙一些,到最後,她不禁懷疑自己的雙頰是否熱得快冒煙了?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耍賴似地嚷完後,她羞窘萬分地從他的懷裡掙脫,但還沒來得及逃開,就又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她抬起頭,想要叫他鬆手,但他根本沒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
  
  皇甫碩低頭吻住她的紅唇,他老早就想這麼做了!
  
  那天在樹林中的那個輕吻,根本就不能滿足他,他想要將她緊緊地樓在懷裡,狠狠地吻個徹底。
  
  皇甫碩將腦中的想法付諸實行,火熱的舌撬開她的芳唇,強悍地探入其中,與她的丁香小舌繾綣交纏。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霸氣十足,讓江拾歡整個人感到微微的暈眩,一陣天旋地轉,讓她忘了先前在爭執些什麼。
  
  此刻,她只能感受到他的吻、他的擁抱,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一切人事物彷彿都不存在於她的天地之間。
  
  勉強壓抑掩飾的情意,在這一刻爆發開來,讓她忘了羞怯、忘了矜持,情不自禁地回應起他的吻。
  
  她甜蜜的反應,鼓舞了皇甫碩,也撩動了他體內的慾望,讓他一邊吻著,一邊開始探索她曼妙的曲線。
  
  當他的大掌隔著衣料罩上她胸前的渾圓時,腦中驀地回想起她跌進湖中的那一夜,他還清楚地記得當時驚鴻一瞥所看見的誘人美景。
  
  火熱的慾望瞬間升溫,他動手解開她的衣襟,褪去了貼身的兜兒。
  
  就在皇甫碩打算更進一步地褪去她下身的衣物時,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那讓沉浸在激情之中的兩人驀地一僵。
  
  「江姑娘?」陸子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江拾歡瞪大了眼,有種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驚慌,而皇甫碩則是皺起了眉頭,俊臉浮現明顯的惱怒。
  
  都己經這麼晚了,那傢伙這個時候來找他的歡兒做什麼?
  
  皇甫碩在心底哼了聲,不管陸子宸到底所為何來,他都沒打算讓他的歡兒理會那傢伙!
  
  他火熱的吻繼續落在她的身上,長指又再度在她的腿間撫弄。
  
  「江姑娘?睡了嗎?」陸子宸的聲音再度傳來。
  
  「沒……還沒……」江拾歡開口回答,嗓音不僅異常緊繃,甚至還差一點克制不住地發出嬌吟。
  
  她又羞又惱地推著皇甫碩,好不容易從他的懷中掙扎地退了開來,趕緊匆匆拉攏衣襟、整理儀容。
  
  「陸公子有事嗎?」
  
  「有點事情要和江姑娘談,不知道江姑娘方便出來一下嗎?」陸子宸開口問道,並沒打算在夜裡進入她的寢房。
  
  「好,馬上來。」
  
  確定自己的衣裳已穿好後,江拾歡轉頭瞥了皇甫碩一眼,以眼神示意他待在房裡別現身,這才趕緊前去開門。
  
  門一開,她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問道:「陸公子有什麼事?」
  
  「我-」
  
  陸子宸正要開口,目光卻越過了她,落在她身後。
  
  江拾歡渾身一僵,從陸子宸的視線以及從身後那強烈的存在感,她不用回頭就知道肯定是皇甫碩被瞧見了。
  
  可惡,他肯定是故意的!
  
  這下子,真不知道陸子宸會怎麼想?江拾歡又羞又窘地紅了臉。
  
  相對於江拾歡的尷尬,陸子宸的臉上倒是沒有太多訝異。
  
  其實,打從一開始,他就覺得他們並不只是單純的主子與保鏢這麼單純的關係,因為他們望著彼此的眼神都太熱烈,熱烈得想讓人忽略也難。
  
  只是,既然他們無意多解釋,他也不好仔細探問,畢竟那是他們之間的私事,他身為一個外人,實在沒有置詠的餘地。
  
  看著江拾歡那明明己面紅耳赤了卻還想要假裝若無其事的模樣,陸子宸十分善良地裝作什麼都沒發現。
  
  「江姑娘,我剛才己與我娘談過了,既然江姑娘的師父有事交代二位,我們若還硬留你們下來,怕會耽誤了正事,所以就不留二位了。反正來日方長,咱們陸家隨時歡迎二位來作客。」
  
  「嗯,也好。」江拾歡毫無異議,因為她知道這樣確實是最好的安排。
  
  「那明日山我作東設宴,一方面算是答謝江姑娘救了我娘,另一方面也算是替二位踐行吧?」
  
  見江拾歡點頭表示同意,階子宸便說:「那就這麼決定了。現在時候不早,二位也早點歇息吧。」
  
  陸子宸的語氣雖然沒有半教挪榆或是戲謔,但是聽見他說出「二位」這兩字時,江拾歡的俏顏仍然霎時佈滿紅霞。
  
  一等陸子宸轉身離開,她不禁慎惱地回頭瞪著皇甫碩。
  
  「你……出來做什麼?」
  
  「都已經這麼晚了,那傢伙又不知道為了什麼來找你,我當然要保護你!」皇甫碩說得理直氣壯,其實,他只是換個方式讓陸子宸知道-歡兒是他的!最好離她遠一點。
  
  江拾歡咬了咬唇,想到被人發現皇甫碩在她的房裡,她就覺得窘極了,而回想起剛才他對她所做的一切,更是讓她羞得只想趕緊躲起來。
  
  「很晚了,我要歇息了,你也快回房吧。」
  
  扔下這幾句話之後,江拾歡便匆匆進房,還迅速關上房門、上了門,將皇甫碩給關在外頭。
  
  房外的皇甫碩,只能看著門板歎息。
  
  剛才那個火熱的親吻,早已挑起了他的慾望,而此刻慾望尚未褪去,這會兒他只能靠意志力來壓抑住了。
  
  都是可惡的陸子宸,不過看在那傢伙還算明理,沒有強將他們留下的分上,今晚就暫時不跟那傢伙計較了。
  
  皇甫碩歎了口氣,轉身踱回自己的房間。
  
  原本陸子宸打算在自個兒家中設宴,但呂雲衣卻有了不同的提議。
  
  過去由於染了病,她幾乎成天都躺在床榻上,這會兒好不容易病情好轉,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透透氣,順便也讓皇甫碩和江拾歡可以飽覽一下當地的風光,也算是盡地主之誼。
  
  於是,他們一行人來到一處風景優美的湖畔,陸子雇雇了腰回舫,在船上設宴款待他們。
  
  酒菜相當豐盛,賓主皆盡歡。
  
  用完膳之後,他們登上了甲板,欣賞湖光山色,並享受清風拂面的暢快。
  
  江拾歡佇立在船頭,看著眼前美麗的景致,讓她想起了自己從小生長的山谷,格外感到親切。
  
  當她的目光落在平靜的湖面上時,腦中不禁回想起當初她看見皇甫碩從天而降的畫面,唇邊悄然綻放一抹微笑。
  
  而當她想起她在湖畔沐浴卻被他撞見的那一夜,渾身赤裸的自己曾緊緊摟抱住他的身軀時,雙頰就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她悄悄瞥了一眼皇甫碩高大挺拔的身影,忍不住猜想-昨夜他對她那樣……應該表示他是很在意、很喜歡她的吧?
  
  這念頭一閃過腦海,便讓江拾歡的心底宛如打翻了糖罐般,甜得不像話。
  
  呂雲衣在丫鬟的攙扶下靠近,走到她的身邊。
  
  「這裡真美,對吧?」呂雲衣說道。
  
  江拾歡點了點頭,由衷地說:「是啊,這兒真的很美。」
  
  「喜歡的話,歡迎你往後隨時來作客。」呂雲衣親切地邀約,她對江拾歡有著說不出的喜愛。
  
  「謝謝,將來有機會的話,一定會再來拜訪的。」江拾歡答道。
  
  「好、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當她們兩人正愉快交談之際,突然有一陣強風吹過,呂雲衣隨身的一條繡帕被風給吹走了。
  
  「哎呀!」呂雲衣低呼一聲。
  
  那條繡帕正好往江拾歡的眼前飛過,江拾歡見狀,毫不猶豫地立即伸手去抓,結果不僅抓了個空,還因為身子突然失去重心而往前撲去,整個人跌了一跤,栽進了湖中!
  
  「歡兒!」
  
  目睹這一幕,皇甫碩的心快停止了跳動。他知道她不諳水性,因此毫不猶豫地躍入湖中。
  
  呂雲衣和陸子宸被這個意外嚇著了,他們一臉擔憂地在甲板上等著,就怕真有什麼閃失。
  
  過了一會兒,皇甫碩摟著江拾歡躍回了回舫上,他們母子二人也立刻圍了上去,關心她的情況。
  
  「江姑娘,沒事吧?」陸子宸問。
  
  江拾歡整個人偎在皇甫碩的懷中,急促地喘氣,眼底有著殘存的驚慌。
  
  「我……我……沒事……」她驚魂未定地回答。
  
  幸好皇甫碩第一時間就跳入湖中,很快就將她救起,因此她其實沒受太多的苦,只不過渾身濕誰濃的,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陸子宸見狀,當機立斷地作了決定。
  
  「我們回去吧!」
  
  火速返回陸家後,皇甫碩才剛將江拾歡抱進房裡,就被一塊兒進房的呂雲衣給請出房間。
  
  「你身上的衣裳也濕透了,快去換上吧。江姑娘也得更衣,你一個大男人的,得避一避。」
  
  皇甫碩不放心地瞥了江拾歡一眼,問道:「歡兒,你沒事吧?」
  
  雖然她看起來除了受了點驚嚇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但他還是想聽她親口確認,才能夠完全放心。
  
  江拾歡點了點頭,原本因落水而蒼白的臉色,早已因一路偎在他懷中而染上了淡淡的絆紅。
  
  「那你先換衣裳吧,我等等再過來看你。」
  
  皇甫碩離開之後,呂雲衣命丫鬟幫江拾歡更衣。
  
  丫鬟的手腳極為俐落,在江拾歡正想要開口婉拒的時候,就己動手褪去了她濕透的外衣。
  
  「我自己換就行了。」江拾歡尷尬地阻止丫鬟繼續下去。
  
  自幼她便和師父二人住在山谷之中,無論大小事情都是自己動手,因此很不習慣接受服侍。
  
  「無妨,你就讓丫鬟幫-」呂雲衣的目光不經意地瞥見江拾歡頸上的一條墜鏈,讓她說了一半的話霎時頓住。
  
  她的臉上浮現驚異之色,忍不住走過去仔細端詳,就見那墜子是一隻玉葫蘆,質料剔透溫潤,是上等的美玉。
  
  「你……怎麼會有這墜鏈?」
  
  呂雲衣的目光盯著玉葫蘆,神色激動,只不過江拾歡忙著阻止丫鬟繼續褪她的衣裳,因此沒有注意到呂雲衣的臉色有什麼不對勁。
  
  「這鏈子從小就掛在我的頸子上了,聽我師父說,當年她撿到我的時候,就己經在我身上了。」
  
  一聽見她是被她師父撿回去的,呂雲衣連忙又追問:「你師父在什麼地方撿到你的?」
  
  「在一條江邊。」江拾歡說了師父提及的那個地點之後,從丫鬟的手中接過一套乾淨的衣裳,退到內室去。
  
  即使呂雲娘和丫鬟都是女人,但她實在不習慣在人前赤身露體。
  
  換好衣裳後,她再度走了出來,卻發現呂雲衣已經不見了。
  
  「咦?伯母呢?」她疑惑地問。
  
  「夫人己經出去了。」丫鬟一邊回答,一邊收拾她褪下的濕衣,恭敬地說:「不打擾江姑娘歇息,奴婢先告退了。」
  
  江拾歡點點頭,心裡仍對於呂雲衣突然離去感到一絲困惑,還有……她不太明白,為什麼呂雲衣會對她身上的墜鏈感到好奇?
  
  離開江拾歡的房間後,呂雲衣急匆匆地將兒子叫到房裡。
  
  「子宸,快過來,娘有話問你!」
  
  見娘的神情不太對勁,陸子宸的臉色一變。
  
  「怎麼了?該不是江姑娘有什麼狀況吧?」
  
  看出兒子對江拾歡溫於言表的關心,呂雲衣的神情霎時沉重了兒分,而那讓陸子宸誤會了。
  
  「她的情況真的那麼糟?我去瞧瞧她!」
  
  陸子宸說著就要轉身,卻被呂雲衣拉了回來。
  
  「不是,她一點兒事也沒有,你別擔心。」
  
  「真的?」
  
  「當然,頂多只是受了點驚嚇,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聽見娘這麼說,陸子宸才鬆了一口氣,但心裡又不禁升起一理疑惑。
  
  「既然如此,娘的臉色為什麼如此凝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呂雲衣望著兒子,一臉嚴肅地開口問道:「子宸,你坦白告訴娘,你對江姑娘究竟有什麼看法?」
  
  「看法?」陸子宸一愣。「她是個很好的姑娘,不僅溫柔美麗、蕙質蘭心,還有著精湛的醫術-」
  
  「哎呀,我不是問你這些!」呂雲衣打斷了他的話,追問道:「我是要問你一一你喜歡她嗎?」
  
  「喜歡呀,當然喜歡。」陸子宸毫不猶豫地回答。
  
  「有多喜歡?是什麼樣的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動心嗎?你愛她、想娶她為妻嗎?」呂雲衣臉色僵硬地問。
  
  「娘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問這些?」陸子宸對娘焦急的態度感到奇怪。
  
  「你先別管這些,快點老實回答我!這個問題很重要!」
  
  面對娘親的堅持,陸子宸只好努力想了想,順便也好好釐清一下自己對江拾歡的感覺。
  
  「我的確很喜歡她,如果可能,我也希望她能夠繼續留在陸家作客,但……要說是男女之情嘛……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要不然,昨晚看見皇甫碩出現在她的房裡,他早就該又妒又怒地失去理智了。「我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我對她確實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好感,希望她一切都好。」
  
  聽完兒子的話之後,呂雲衣如釋重負,露出一臉慶幸的表情。
  
  「還好……還好……」
  
  「到底怎麼了?」陸子宸忍不住笑道:「娘本來不是還挺希望江姑娘能當咱們陸家的媳婦兒?」
  
  原本已鬆了一口氣的呂雲衣,一聽兒子這麼說,立刻又搖頭嚷道:「不!不行!你絕對不能娶她!」
  
  這樣激動的反應,讓陸子宸一臉愕然。
  
  「為什麼不行?」他困惑地問。娘前後的態度轉變太大,讓他忍不住懷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絕對不能娶她為妻,因為……她是你的妹妹啊!」呂雲衣神色激動地宣佈了答案。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陸子宸怔住,過了一會兒才有辦法反應過來。
  
  「她是我的妹妹?」
  
  「沒錯,而且是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可是……怎麼會?我不是應該只有一個妹妹,而當年……她不是出生沒多久就天折了嗎?」
  
  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呂雲衣歎了口氣,眼角泛著淚光。
  
  「當年,江湖術士說她八字全陰,還斷言她極有可能會剋死爹娘,你爹是個極度迷信的人,深怕他一生的榮華富貴還有一條命會毀在她手上,所以硬逼我將她給丟棄……」
  
  原以為那孩子早已死了,想不到隔了十多年,老天爺又將女兒送到了她面前,甚至還治了她的病。
  
  「什麼?丟棄?!」陸子宸一臉錯愕。
  
  「我本來怎麼也不肯那麼做,可是你爹鐵了心,還說如果不將她丟棄,就要將我們母女趕出去……從此不讓我踏進家門,也不讓我再見你一面……所以我……我……我就……」呂雲衣硬咽地說。
  
  這些年來,她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常常懊悔當年太過軟弱,才會含淚順從了夫君。如果能重來一次,她肯定不會再那麼做了。
  
  「競然有這事……」陸子宸震驚極了。
  
  當年他大約七歲,還因為有了個妹妹而歡天喜地,想不到有天早上,爹娘突然告訴他-妹妹半夜生了急病,已經回天乏術了!
  
  他對爹娘的說詞深信不疑,還暗暗感歎妹妹的薄命,想不到,原來妹妹根本沒有生了急病,而是在爹的逼迫下被迫丟棄了!
  
  「確定是她嗎?」陸子宸問。
  
  「確定是她!」呂雲衣點了點頭,說道:「她的身上,還掛著當年我送給她的鏈子,不僅如此,她說她師父搶到她的地點,就是當年我和你爹將她拋下的那條江邊,絕對不會有錯的。」
  
  「原來如此……原來她競是我的妹妹。」階子宸很快便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現在想想,難怪他會對她有那種難以言喻的親切好感,一切全都是因為他們是血脈相連的兄你呀!
  
  「那,娘跟她相認了嗎?」
  
  「不……還沒……」
  
  「為什麼不相認?」陸子宸不解地問。娘如此喜歡江拾歡,應該很想立即與她相認才是呀!
  
  「我……」呂雲衣的臉上浮現滿滿的懊悔自責,除此之外,還有一抹深深的憂慮。「我怕那個孩子會恨我……若她知道我就是當年狠心拋棄她的娘……她……會不會恨我、會不會不肯原諒我?」
  
  在知道江拾歡就是她的女兒之後,她激動得想要立刻相認,可是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一想到自己當年所做的事情,她的心裡就對那孩子充滿了愧疚,自覺實在不配當一個娘親。
  
  陸子宸明白娘的心思,開口安慰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娘當時也是逼不得己的呀!」
  
  呂雲衣搖了搖頭。「無論什麼原因,身為一個娘親,都不該拋下女兒不管她的生死……就連我都無法原諒我自己了,又怎麼敢奢求她的原諒……」
  
  見娘親的情緒如此激動,又想相認、又怕相認,陸子宸想了想後,說道:「這樣吧,我先找個機會和她說明一切,我相信,她應該不會苛責娘的。」
  
  「希望如此……」呂雲衣啞咽地說。
  
  一想到女兒失而復得,她的心中便充滿了激動,巴不得立刻與女兒相認,可是又怕當年犯下的錯事不被諒解,深怕女兒不肯認她這個娘,甚至是恨著她咧……
  
  皇甫碩換好衣裳後,立刻來到江拾歡的房裡探望她。
  
  見她已換好衣裳,看起來一切正常,他才真正放下心來。
  
  他一把將她摟進懷中,感覺她真實地在自己懷裡,那種滿足與感動,讓他完全不想放手。
  
  「歡兒,我們忘了那個約定吧。」
  
  「什麼約定?」江拾歡臉紅地問,他親密的擁抱讓她的思緒一片混亂,根本沒法兒好好思考他問的是什麼。
  
  「我改變主意了,我不要跟你解除婚約,我要你留在我身邊,當我的妻子。」皇甫碩說完後,等不及她回答,就低頭吻住她。
  
  熱燙的唇緊貼著她溫軟的唇,繼綿地吮吻了一會兒後,火熱的舌更進一步地探入她的唇間,與她的丁香舌交繼。
  
  她的滋味太過甜美,讓他根本沒辦法淺嘗輒止,情不自禁地樓著她,愈吻愈深、愈吻愈狂野。
  
  江拾歡的思緒被他火熱的吻攪得一片混亂,身子也逐漸發燙,讓她克制不住地發出細碎的喘息,那聲音聽起來相當撩人。
  
  皇甫碩繼續吻著她,根本沒打算停下來,事實上他也停不下來,高張的慾望早己如同燎原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大手一扯,解下了她的腰帶,撩開她的衣襟,露出一大片凝脂般的肌膚和底下貼身的粉色兜兒。
  
  他低下頭,親吻她的頸子,在她白哲的肌膚上烙下一個又一個屬於他的印記,另一手則悄然解開她兜兒的繫帶。
  
  ……
  
  過後,她疲累得幾乎睜不開眼,像只墉徽的貓兒般順服地蜷在他的懷中,整個人昏昏欲睡的。
  
  皇甫碩低下頭,憐惜地吻了吻她的而頰。
  
  「累了就睡會兒吧。」他低語。
  
  江拾歡根本沒有力氣開口回應,她沉重的眼皮逐漸閉了起來,過一會兒真的沉沉地睡去了。
  
  皇甫碩收攏手臂,將她纖細的身子完全納入懷抱之中,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與感動橫亙在心底。
  
  看著她恬靜美麗的睡顏,皇甫碩在心裡打定了主意-
  
  等他們去了趟江南之後,他要將她帶回「飛雪山莊」,他要她當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讓她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
  
  皇甫碩陪江拾歡躺了一會兒,見她仍睡得沈,他體貼地讓她繼續睡,自己則起身為即將啟程前往江南做準備。
  
  一切準備妥當後,他再度返回她的房間,卻發現她己不在房裡。
  
  他想了下,猜想她可能是去探望呂雲衣,跟那親切的婦人告別吧!
  
  皇甫碩轉身走出房間,打算去找江拾歡,想不到才走到半途,就在庭院看見他要找的人兒。
  
  但,庭院中不光有她,還有陸子宸。
  
  花樹下的兩人,並沒有發現皇甫碩的出現。
  
  江拾歡正因為剛聽見的消息而震驚得幾乎無法思考。
  
  「你說什麼?!」
  
  陸子宸望著她,一臉認真地說:「你是我妹妹,我娘就是你的親娘。」
  
  「這……這怎麼會呢?」
  
  「你身上的那隻玉葫蘆墜鏈,就是娘當年親手掛在你身上的。」
  
  玉葫蘆?
  
  江拾歡握著自己身上的墜鏈,不禁回想起呂雲衣瞧見這隻玉葫蘆時,那驚愕追問的反應確實不太尋常。
  
  「你身上的玉葫蘆,還有你師父當年撿拾到你的地點,這些證明了你是我妹妹,不會有錯的。」陸子宸說道。
  
  看著陸子宸斯文孺雅的臉孔,江拾歡的一穎心亂紛紛的。
  
  他說的都是真的嗎?他真的是她的哥哥,而呂雲衣真的是她的親娘嗎?
  
  既然這隻玉葫蘆和師父撿拾到她的地點都無誤,那應該是錯不了,而這也能說明為什麼打從第一眼見到陸子宸,她就對他有著難以言喻的親切感,可是……可是……
  
  「那……為什麼?為什麼當年我還只是一個月大的嬰孩,就獨自一個人被扔在江邊?」
  
  陸子宸的臉上掠過一抹遲疑,知道事情的真相必定會對她造成傷害,因此讓他有些說不出口。
  
  看出他眼底的猶豫,江拾歡激動地追問:「告訴我!我要知道真相!」
  
  陸子宸輕輕歎了口氣,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永遠瞞著她,也只好向她坦承一切了。
  
  「當年你出生後,有個自稱半仙的江湖術士說如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八字全陰,不但會剋死親人,也很容易天折,咱們的爹是個極度迷信的人,所以……所以逼迫娘將你帶到江邊去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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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8 00:4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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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這番話之後,江拾歡的臉色蒼白,心裡大受打擊。
  
  曾經她認為,她爹娘應該只是因為某種無法抗拒的原因而不小心與她失散,想不到……想不到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她竟然是被自己的親生爹娘拋棄,而且還是扔在無人的江邊,打算任由她自生自滅!
  
  陸子宸怕她無法原諒娘親,趕緊說道:「這十多年來,娘一直活在悔恨與自責之中,在發現你就是她女兒之後,她雖然激動得想要立刻與你相認,卻又害怕你恨她、不肯原諒她,所以不敢貿然跟你相認。」
  
  江拾歡的心一陣揪緊,想到那個一直待她相當親切和善的婦人,她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產生憎恨的情緒。
  
  她抬頭望著陸子宸,他的黑眸滿是關心,那溫於言表的關懷,讓她震驚傷痛的心感受到陣陣暖意。
  
  「哥……」
  
  聽見這聲輕喚,陸子宸一陣激動,而見她法然欲泣的神情,他忍不住憐惜地將她摟進懷裡。
  
  「都過去了,我的好妹妹,往後咱們一家人可以團聚了!」
  
  江拾歡偎在陸子宸的懷中,那種終於擁有真正家人的感動,讓她不想再去計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正當他們兄你倆沉浸在重逢的感動與喜悅之中時,遠處的皇甫碩卻看不下去了。
  
  皇甫碩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一把將江拾歡給搶回自己懷中,怒目瞪著陸子宸。
  
  陸子宸彷彿沒察覺他的怒意似的,斯文的俊臉浮現一抹淺笑。
  
  「怎麼了?」
  
  「不許碰她!」皇甫碩開口警告。
  
  「為什麼?」
  
  「因為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陸子宸挑高眉梢,故意用驚訝的語氣說道:「你不是她的保鏢嗎?什麼時候變成她夫君了?」
  
  皇甫碩不理會他的挪榆,說道:「她師父已經將她許配給我,所以她是我的妻子,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辦不到。」陸子宸的回答簡潔有力。
  
  「你-」
  
  皇甫碩握緊了拳頭,指節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有股衝動想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不識相的傢伙。
  
  一旁的江拾歡怕他真的動手,連忙擋在陸子宸面前。
  
  「你先等等,別衝動啊!」她急嚷著。
  
  皇甫碩的黑眸危險地噠起,她急著袒護陸子宸的舉動,讓他胸中的怒氣宛如火上加油一股,燒得史加狂烈了。
  
  「歡兒,你先讓開。」
  
  「不,不行,我不讓開!你不能對他動手!」
  
  皇甫碩咬了咬牙,幾乎可以聽見自己青筋繃斷的聲音。
  
  「為什麼不能?」
  
  該死!昨晚她還在他的懷中嬌喘吟哦,怎麼才過了一夜,她竟就當著他的面袒護起別的男人?
  
  皇甫碩沉下了臉色,將這筆帳全算到陸子宸頭上,因為他相信江拾歡不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女人,所以一定是陸子宸不知道用了什麼不入流的手段,試圖騙取她的芳心!
  
  皇甫碩越過她,一把揪住陸子宸的衣領,想要好好質問他一番。
  
  江拾歡見狀,急忙喊道:「住手!快放開他!他是我哥哥呀!」
  
  皇甫碩的動作一僵,詫異地轉頭看著她。
  
  「你說什麼?」這男人是她的哥哥?他該不是聽錯了吧?
  
  「他是我的哥哥,親生哥哥!」江拾歡又說了一遍。
  
  「沒錯。」陸子宸點了點頭,說道:「如果她是你妻子,那麼我就是你的大舅子,所以,你現在可以放下拳頭了嗎?我親愛的妹夫。」
  
  皇甫碩瞪著他,突然覺得這傢伙的笑好礙眼!偏偏如果陸子宸和江拾歡真的是兄你,那他的身份確實是立刻矮了一截,而那讓皇甫碩不禁感到有些氣悶。
  
  不過……這兩個人,真的是親生兄你嗎?
  
  江鳳鳳不是說,十八年前,她被親生爹娘拋棄在江邊,怎麼這會兒會突然冒出個哥哥?
  
  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是一一倘若陸子宸真是江拾歡的哥哥,那……呂雲衣不就是當年狠心拋棄女兒的娘嗎?
  
  陸子宸對江拾歡說明了當年發生的一切之後,就帶著她和皇甫碩來到呂雲衣的房裡。
  
  一看見女兒,呂雲衣還沒開口,就己淚流滿面。
  
  「對不起……歡兒……娘對不起你……」
  
  江拾歡原本心情亂紛紛的,但是一看見娘落淚的模樣,便忍不住撲進娘的懷中,跟著掉眼淚。
  
  「別說了,都過去了……」她呸咽地說著,情緒也同樣激動。
  
  呂雲衣緊樓著失而復得的女兒,欣慰感動之餘,心裡仍有著揮之不去的愧疚與罪惡感。
  
  「歡兒,你……你會恨娘嗎?」
  
  想到當初,這孩子才不過一個月大,就被親生爹娘扔棄在江邊……現在回想起當時的舉動,呂雲衣真覺得自己太過狠心。
  
  江拾歡從呂雲衣的眼裡看出濃濃的懊悔與愧疚,知道這些年來,娘的心裡想必很不好過,她又怎麼忍心再苛責?
  
  「不,我不恨娘。」
  
  聽她開口喊出一聲「娘」,呂雲衣的眼淚更是流個不停。
  
  「都是當年娘太懦弱了,沒有好好保護你,是娘對不起你……」
  
  「別哭了,娘……事情都過去了……」
  
  當初執意要將她丟棄的爹,如今已經過世了,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好孩子,真是我的好孩子……」
  
  母女倆相擁而泣,眼淚像是永遠也停不下來似的,讓一旁的兩個男人都不禁皺起眉頭,感到擔優。
  
  陸子宸趕緊趨前安慰娘親,而皇甫碩則將江拾歡摟進懷裡。
  
  好不容易,一老一少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兩個男人都鬆了一口氣。
  
  呂雲衣抬起頭,看了看仍偎在皇甫碩懷中的女兒,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兩個,究競是什麼關係?你不只是歡兒的保鏢吧?」
  
  皇甫碩點了點頭,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
  
  「在下皇甫碩,是「飛雪山莊」少莊主,當初是歡兒救了我一命……」他將情況大致敘述了一遍,接著又說:「我們己在她師父的認可下訂了親,等這趟自江南回來,就要成親了。」
  
  聽他親口這麼說,江拾歡的心底湧上一陣甜蜜,眼角眉梢也都綻放著嬌羞喜悅的光彩。
  
  呂雲衣看出他們之間的濃情密意,也對這個女婿相當滿意。
  
  「好、好,看得出來你們情真意切,一定會幸福的。對了,你師父在哪兒?我得親自向她道謝才行。」
  
  皇甫碩想了想,說道:「等我們從江南回來,再順路接二位去見她師父吧,這樣可好?」
  
  「好、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經過一連數日的路程之後,呈甫碩和江拾歡終於抵達了江南。
  
  他們循著江鳳風提供的地點,順利找到了位在城東的霍家,然而卻在看見應該「氣虛體弱」江鳳風的表弟時,兩人都不禁面露錯得。尤其是皇甫碩,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大呼上當。
  
  瞧眼前這年近三十的男子極為魁梧壯碩,體型約有纖細的江拾歡的兩倍大,看起來壯得像頭牛一樣,有哪點像是需要特地千里迢迢前來探視醫治的樣子咧?
  
  由於這男人和他們預期中的模樣實在差距太遠,他們還以為跑錯地方,忍不住再三確認自己到底有沒有找錯人。
  
  「沒錯,江鳳風是我表姊啊!小時候我就是靠她救了我一命,才能活到現在呢!」霍虎威聲如洪鐘地說。
  
  「看來,這些年你的身子調養得很不錯。」
  
  「是啊,當初表姊救了我之後,還留了滋補養身的藥方,我爹娘每日給我進補,十多年來不曾間斷呢!」霍虎威呵呵笑道。
  
  「原來如此。」
  
  皇甫碩和江拾歡互望一眼,心底都掠過一抹了悟-原來是進補過頭了,才會變得這般魁梧壯碩。
  
  「怪了,鳳鳳表姊應該知道我的身子早就已經復原了呀,怎麼還會派你們大老遠跑這一趟呢……」
  
  霍威虎先是一臉疑惑,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江拾歡身上時,突然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知道了!鳳鳳表姊一定是知道我至今尚未娶妻,所以替我物色好了媳婦兒人選!」
  
  這個自以為是的猜測,讓皇甫碩的眉頭皺了起來,江拾歡的神情也顯得相當尷尬而僵硬。
  
  「不,我們真的只是奉命來探望你的。」江拾歡解釋。
  
  「不可能!」霍虎威斷然搖頭,拍了拍自己厚實的胸膛,說道:「我身強體壯,哪裡需要看病?」
  
  「我想,你表姊應該只是關心你的狀況,希望我們過來探望一下吧。」皇甫碩開口說道,心底己大概猜出了原由。
  
  江鳳鳳肯定只是瞧出他們不願成親,所以故意製造讓他們單獨相處一個月的機會,好讓他們愛上彼此。
  
  果然薑是老的辣啊!
  
  「不,江姑娘一定是我表姊替我物色的妻子!」霍威虎仍這麼深信。他不僅身材壯如牛,脾氣也拗得像牛一樣。
  
  皇甫碩沉下了臉色,說道:「你表姊己經將歡兒許給了我,所以她不可能是替你找的媳婦兒。」
  
  聽見美人兒己有婚配,霍威虎受了不小的打擊,但仍不肯死心。
  
  「你們拜堂了嗎?」
  
  「還沒,但是-」
  
  「還沒?!」霍威虎激動地打斷了皇甫碩的話,瞬間又燃起了希望。「既然還沒,那我要跟你公平競爭!」
  
  「你-」
  
  皇甫碩怒瞪著霍虎威,努力按捺住想要痛扁這傢伙一頓的衝動,一旁的江拾歡則是困擾地壁起眉頭。
  
  她早就連人帶心給了皇甫碩,根本不可能接受霍虎威或其他任何男人的追求,在這種情況下,哪裡「公平競爭」得起來?
  
  她開口說道:「不管怎麼樣,霍公子還是先讓我把個脈,確定一下你的身子真的無恙吧!」
  
  她心想,等確定這男人根本無病無痛之後,她就要迅速「逃」離這裡,才不想要被不喜歡的人熱烈追求,那對她來說是相當困擾的一件事。
  
  「好啊,快來幫我把脈吧!」
  
  霍威虎捲起衣袖,伸出了手臂,樂得讓美人兒觸碰,只不過江拾歡的玉指都還沒搭上他的脈搏,就被皇甫碩摟進懷裡。
  
  「我瞧你的氣色紅潤、元氣飽滿,絕對沒有問題,頂多只要開幾帖提神醒腦的藥方就行了!」
  
  讓這傢伙的腦子醒一醒,別再繼續覬覦他的娘子!
  
  「什麼?你又不是大夫……等等!喂!等等啊!你們要去哪裡?回來咧!」霍虎威嚷嚷個不停。
  
  皇甫碩才不理會他的鬼吼鬼叫,摟著江拾歡轉身快速離開。
  
  明明是個無病無痛的人,還想要佔他娘子的便宜,讓她觸碰他的手?哼,門兒都沒有!
  
  離開霍家之後,他們回到了投宿的客棧。
  
  一進房門,皇甫碩就將她摟進懷裡。
  
  「你實在太迷人了,我看我得盡快讓你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娘子才行。」他歎道
  
  這一路上,他的娘子桃花朵朵開,三天兩頭就要應付那些覬覦她的男人,他實在受夠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江拾歡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也好徹底斬斷其他男人的癡心妄想。
  
  從皇甫碩的語氣和反應,江拾歡可以清楚地感覺出他對自己的在乎,那讓她好生感動。
  
  她靜靜地偎在他的胸口,一穎心充滿了甜蜜。
  
  「我也想……也想早日成為你的妻……」她含羞帶怯地說。
  
  「真的?」
  
  「嗯。」江拾歡點了點頭。
  
  「那好,我們在這兒稍微歇息一會兒就上躋,先去接了你娘之後,再回你師父那兒。」皇甫碩立刻在腦中規劃了起來。
  
  「好。」
  
  「不過……我還得回「飛雪山莊」,向爹娘察告我們的婚事,然後正式下聘、擇日迎娶。」
  
  成親是終身大事,他不想草率匆促,委屈了她,只是這樣推估下來,至少也要再一、兩個月之後才能真正將她迎娶進門。
  
  「唉,看來真要拜堂成親,還得再等上好一陣子了……」
  
  他懊惱的語氣逗笑了江拾歡,她緊貼著他的胸膛,覺得自己好幸福。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她的話讓他感動極了,忍不住低頭吻住她的唇。
  
  繼綿的親吻,瞬間讓彼此的體溫升高,而江拾歡的衣裳也一件件地飄落腳邊,很快就一絲不掛了。
  
  「歡兒,你好美……」皇甫碩啞聲稱讚。
  
  他熾熱如焰的目光,讓江拾歡的心跳加快、渾身發燙,羞得想要躲開,但卻被他抱上了床榻。
  
  見她想要拉起被子遮掩,皇甫碩立刻阻止了她的舉動。
  
  「別遮,我想好好地看你。」
  
  「可是……」
  
  「歡兒,我們雖然還沒拜堂,但是在我心裡,早己將你當成是我的妻子,這一切對夫妻而言是很自然的事情,別害羞。」
  
  他溫柔的哄誘讓江拾歡拋開羞怯,將自己完全交給他,而她的柔順也讓皇甫碩用更多的親吻來當作獎賞。
  
  他火熱的唇,先是落在她雪嫩豐盈的胸脯上,吮吻著嬌嫩的蓓蕾,直到頂端在他的口中挺立,他才又游移在她每一寸細嫩無瑕的肌膚上。
  
  當他輕輕分開她的雙腿,火熱的吻繼續往下游移而去時,江拾歡低呼一聲,猜出了他的意圖。
  
  「不……」
  
  她羞得滿臉通紅,想要併攏雙腿,但皇甫碩卻不僅制止了她的舉動,甚至還將她的腿兒分得更開。
  
  ……
  
  一個半月後。
  
  一頂氣派豪華的八人大轎,在浩浩蕩蕩的迎娶隊伍護送下,一路從「飛雪山莊」來到了陸家。
  
  身穿新郎袍的皇甫碩俊朗不凡,神采飛揚地坐在一匹栗色駿馬上。回想過去這段日子,還真是難熬。
  
  起初,他和江拾歡帶著呂雲衣回到山谷時,想不到江鳳鳳根本不想見呂雲衣,甚至完全無法諒解她當初拋棄女兒的行為,將呂雲衣趕了出去。
  
  這情況讓他們尷尬極了,還是江拾歡在一旁溫言軟語地求情了老半天,江鳳鳳才勉強接受了呂雲衣的道歉與道謝。
  
  接著,他們如火如茶地籌辦婚事,也很快就定下了婚期。
  
  無奈的是,礙於禮俗,在成親前他們不應像往常那樣天天膩在一塊兒,兩人只好暫時分隔兩地。
  
  由於江鳳風不願居住的山谷被一堆閒雜人等知悉,再加上呂雲衣渴望能與分離多年的女兒多多相處,於是這段期間江拾歡便暫住在陸家。
  
  回想起分開前的那一夜,他們擁抱著彼此、徹夜纏綿,皇甫碩的胸口就燃起了一股火熱。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成親之日,他領著迎娶的隊伍,親自來接他的娘子了。
  
  一看見穿戴著風冠霞被的人兒出現在眼前,皇甫碩顧不得一旁圍觀的眾人,一把將她樓進懷中。
  
  「歡兒,我好想你。」
  
  此刻抱著她,感覺心心唸唸的人兒終於回到他的懷中,這段日子的想念才終於開花結果。
  
  若不是不想讓眾人看到太多「好戲」,他真想揭開她的蓋頭,狠狠地吮吻她柔嫩甜蜜的嘴兒。
  
  喜帕下的江拾歡,臉上化著絕艷的妝容,她的紅唇微微揚起,眉眼之間儘是幸福喜悅的光彩。
  
  經過一段時間的分離,思念的折磨讓他們忍不住緊緊擁抱在一起,還是一旁的喜娘開口提醒上花轎的時辰到了,他們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然而,就在江拾歡要乘上花轎之際,頭上的喜帕不小心被一旁丫鬟的髮簪給勾住,喜帕也因此掉落。
  
  當她那張化著精緻妝容的絕美容顏出現在眼前時,現場圍觀湊熱鬧的人們不禁發出一陣驚歎-
  
  「哇,好美呀!」
  
  「新娘子真美!我也想娶這樣的娘子!」
  
  「不知道新娘子有沒有姊你?是不是像她一樣美?」
  
  闖了禍的丫攫趕緊拾回了喜帕,而皇甫碩立刻接手,親自為他美麗的娘子重新蓋了回去。
  
  當江拾歡坐上花轎之後,迎娶的隊伍便立刻啟程,浩浩蕩蕩地往「飛雪山莊」的方向前進。
  
  沿途歡天喜地的樂音,讓氣氛顯得熱鬧非凡。仰望天際,就見藍天白雲、碧空如洗,這般晴朗的好天氣,彷彿就連天公都由衷地祝福這對璧人。
  
  皇甫碩騎在馬上,沿路護送著他心愛的人兒,而剛才那個小小的意外插曲,讓他不禁想著-
  
  有這麼一個容貌絕美的娘子,雖然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但是照這樣的情況看來,即使成了親,往後他還是得不時為她阻絕一些垂涎的目光,誰教他的娘子太美、太迷人呢?
  
  返回「飛雪山莊」後,他們在眾多賓客的祝賀下,正式拜了天地。
  
  當江拾歡一被送入新房,皇甫碩的心彷彿也跟著進去了,好不容易應付完一個又一個熱情的賓客之後,他立即迫不及待地進入新房,為他心愛的娘子揭開喜帕。
  
  「歡兒,你終於是我名正言順的妻了!」
  
  江拾歡抬起頭,含情脈脈地梯著他,而那深情款款的神情,讓皇甫碩的心口一熱,忍不住低頭吻住她。
  
  他的吻一如過去的每一個吻,帶著無比的熱情與溫存,讓江拾歡的心神為之迷醉,情不自禁地回應起他的吻。
  
  皇甫碩一邊吻著她,一邊努力解開她身上繁複的嫁裳,然而就在他正要褪去她身上的兜兒時,她卻突然推拒了起來。
  
  皇甫碩的俊顏掠過一抹錯愕,他不能理解他可人的小妻子為什麼會抗拒他的觸碰,還嚷著他不能碰她?
  
  「怎麼了?歡兒,有什麼不對嗎?」
  
  「我……我……我不能……」
  
  她講得不清不楚的,皇甫碩只好自己猜測。「是癸水來了嗎?」
  
  「不是。」江拾歡搖了搖頭,俏臉因他的話而泛起了紅暈。
  
  「那……是你真的不想要?」
  
  聽見他這樣的猜測,江拾歡的臉蛋又更紅了。
  
  她怎麼可能會不想要?在他火熱的親吻與愛撫之後,她體內的情慾之火早己被點燃,因空虛而微微泛疼的身子正渴望著他的佔有,可是……
  
  「真的不行嘛……我怕……」
  
  「怕什麼?」皇甫碩追問。
  
  「我怕……會傷到……」
  
  「什麼?」她最後幾個字的聲音太小,他沒聽清楚。
  
  江拾歡羞紅臉,傾身在他的耳畔悄聲說了兒句。
  
  聽了她的話之後,皇甫碩的眼底浮現一抹狂喜。
  
  「你說的是真的?」
  
  他低下頭,看了看她仍平坦的腹部,如果她不說,他根本就不會察覺她有什麼不一樣了。
  
  江拾歡點了點頭,臉上滿是嬌羞與喜悅。
  
  在她的腹中,己經有了他和她的寶貝,如果根據時間來推算,應該是他們在江南的客棧時就有了。
  
  見她給了肯定的答案,皇甫碩的心中既激動、又感動,忍不住將懷中的人兒摟得更緊,但同時又想到了一件讓他心生憂慮的事情。
  
  「歡兒,你有了身孕,這一路上……會不會太操勞了?你的身子要不要緊?」他關心地問,畢競從陸家到「一吃雪山莊」,可是有很長的一段路程哪!
  
  「放心,坐在轎子裡,一點也不操勞。」
  
  「真的嗎?」皇甫碩仔細端詳她的氣色,就怕她只是為了怕他擔心而這麼說。
  
  「真的,別擔心。」
  
  「那就好。」他才剛鬆了一口氣,又不放心地問:「我曾聽人說,有孕初時身子常會不適,你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拾歡含笑地搖了搖頭,從他一再的詢問,知道他真的很關心、很在乎她,那讓她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我很好,一點兒也沒有不舒服。」
  
  她很幸運,並未因為懷有身孕而感到不適,真要說有什麼「不舒服」,就是剛才被他又吻又摸地挑起了慾望,卻因為擔心傷到寶寶而不敢讓他更進一步地滿足她,不過……
  
  江拾歡瞥了她心愛的夫君一眼,心想他應該更「不舒服」吧?
  
  一想到他緊繃的慾望沒法兒抒發,她就感到有些心疼,於是她鼓起了歷氣,解開他的衣衫,在他赤裸壯碩的胸膛上又親又蹭,而小手兒也更進一步地褪去他下身的褲子。
  
  「歡兒,你……」皇甫碩對於她的舉動又驚又喜。原本他都己經打算拚命壓抑體內的慾火了,她卻……
  
  「我想讓你舒服,但……你得教我怎麼做……」她羞怯地說。
  
  皇甫碩感動地擁住她,說道:「不用了,只要讓我好好地抱抱你就行了。」
  
  「可是……我想幫你嘛!」
  
  「我怕累壞了你。」皇甫碩仍舊搖頭。
  
  「我才沒那麼嬌弱。」
  
  「歡兒,真的不用了。」
  
  他一再的推拒,讓江拾歡咳惱地噘起了唇兒。
  
  「沒關係,你不告訴我,我自己摸索!」
  
  一雙纖細的手臂,將他高大的身軀推倒在床,她開始學著他過去曾用過的方式,緩緩地親吻、愛撫她夫君陽剛壯碩的身軀。
  
  於是,偌大的新房內,迴盪的不是新娘子嬌媚的吟哦,而是新郎信低啞的喘息,久久不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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