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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情惑俏法師【天生魅惑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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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14:37 |倒序瀏覽 | x 1
情惑俏法師(天生魅惑之一)作者:香彌

限他三個月內把獅身人面石像弄回島?
他們胡氏一族的大家長又發神經整人了,
胡萊不得已的來到埃及,心情很不爽,
他一不爽,就會四處亂放電,
咦,這女的沒被他迷倒竟還叫他妖怪?!
她是眼睛瞎了還是……呃,真是盲女耶,
而且是會收妖伏魔的女法師,兩次相遇,
她手舞桃木劍、口念符咒要收他,
天,他這輩子還沒這樣被女人「追」過,
兩人在沙漠裡追逐三個小時,
最後掉進滿是毒蠍長蟲人骨的地下墓室,
最痛苦的是,她居然給他下了個禁慾咒,
現在擠在這石台上,臉貼臉、胸靠胸,
他滿腦子邪惡的思想讓他痛到好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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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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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15:06
  新系列快樂現身  香彌
  
   丫彌感冒了,全身疲憊又酸痛,喉嚨也痛,窩在床上睡了兩天,今天總算稍好一些,才能打起精神來寫這篇序。
  
  這個系列是丫彌第二個系列作品,稍稍透露一點,跟《白花鬼婆婆》這本書有一些些關係。
  
  不過如果沒有看過《白花鬼婆婆》,也不會影響到看這本書的完整性。
  
  看到這裡,說下定有一些聰明的朋友已經猜到了,沒錯,這是聖德島胡氏一族的故事。
  
  當初在寫《白花鬼婆婆》時,並沒有打算再寫聖德島上胡氏一族的故事,可是寫完後,不知不覺間對胡氏一族有了特別的偏愛,醞釀多日,因此有了這個故事的誕生。
  
  這系列預計有三本書,第一本的男主角是胡萊,在寫作的過程中,愈寫便愈喜歡這個傢伙呢,他有點鴨霸,但有時為了女主角也會退讓和妥協。
  
  這個故事丫彌寫得很快樂,希望各位朋友也能看得很愉快。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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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16:06
  第一章
  
   巴黎左岸,某處露天咖啡館。
  
  咖啡館前發生了幾起的車禍,男駕駛人氣沖沖的下車理論,女駕駛人卻目不轉睛的盯著某個方向癡看,置之不理。
  
  館內的女服務生們也頻頻的出錯,不是將滾燙的咖啡倒在客人頭上,就是打破杯子,或者是對客人的要求屢喚不聞,發直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著某一處。
  
  這種情況彷彿漣漪一般愈擴愈大,少頃,路過的女性行人和店裡的女客們,皆不約而同的紛紛把目光傾注於某個角落。
  
  就連出來斥喝發呆的服務生的女店長,也不禁看傻了眼,微張塗著口紅的唇還不小心淌出了口水。
  
  這真是……太迷人了!」
  
  猛嚥口水的聲音、曖昧的低吟聲、急促的呼吸聲……各種奇奇怪怪的細微噪音充斥在這個浪漫悠閒的露天咖啡館裡。
  
  眾人的眼神聚焦在一靠近馬路邊的座位。
  
  那裡坐著一名看起來像是東方人的男子,他正大啖著手中的美食,津津有味的享受著自己最愛的食物--巧克力。
  
  一頭墨色的短髮有幾分凌亂,為他平添了一抹不羈的野性,他面色白皙如玉,五官深刻而立體,俊朗無儔,星眸不經意間便流轉出勾魂的魅惑,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模樣透著誘人的遐思。
  
  他只是隨便的穿著一件灰色的休閒服和短褲,腳趿一雙涼鞋,渾身上下卻散發著窒人的魅力,微瞇的星眸和俊顏上醺然陶醉的神情,彷彿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之中,扭需做出任何的舉動,靜靜坐著的他,本身的存在就宛如是個強烈的誘惑體,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如癡如醉。
  
  隨著他拈起一塊巧克力送進口中,注視著他的那些女人們,也跟著微張嘴巴、凝眸沉醉,癡戀的眼神眨都不眨一下,彷彿恨不得自己就是他口中的那塊巧克力,融進他的身體裡,跟他合為一體。
  
  男子似乎渾然未覺自己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他拈起盒中香醇的巧克力,一口接著一口的兀自品嚐著,吃完最後一塊,又意猶未盡的探出舌頭抿了抿嘴唇,舔了舔手指。
  
  那帶著野魅挑逗的性感神情,引得幾個貴婦打扮的女子忍不住發出了煽情的低喘,胡萊終於發現投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視線,不耐的攏起兩道好看的修眉。
  
  哼,一群白癡,他輕蔑的撇唇,連誘惑都不必,這些人就看他看傻了眼。
  
  沒錯,他是狐狸精的後裔,有著渾然天成的妖惑天性,若他有心,隨隨便便一個眼神就足以把人電得神魂顛倒,忘了自己是誰。
  
  不過他早就不刻意去迷惑任何人了,他太清楚自己擁有怎樣的吸引力,只要他願意,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抵擋得了他的魅力,就算再貞烈的女人,也抗拒不了他的魅惑。
  
  只是女人對他而言早就不再具有任何的新鮮感,她們太無趣了,輕輕鬆鬆就可以勾引上手,一點挑戰性也沒有。
  
  此刻他只想好好享受一個悠哉快意的假期,然後盡情的享用他最愛的巧克力。
  
  每當嘴裡含著那香醇甜膩的滋味時,簡直就像置身天堂一樣的快樂,哪是那些女人能比得上的。
  
  啊,巧克力,多麼神奇的食物呵!
  
  瞥見有人朝他走來,他瞟去一眼,知道那是想來搭訕的女人。他厭憎的抬眸一掃,那警告的眼神宛如獵豹般銳利無情,瞬間震懾住對方,讓她不敢再有任何的動作。
  
  起身準備離開,左手食指上一隻古銅色的戒指忽然發出點點閃光,綠色的閃光一陣比一陣強。
  
  「咦,這是……長老召集令!」他吃驚的瞪著戒指。「莫非島上發生什麼事了?!」長老召集令僅有在聖德島發生重大事故時才會發出,緊急召集在外的長老趕回去。
  
  取出手機想撥出詢問原委,旋即思及一事,他躊躇的停住動作。
  
  該不會是胡嶢那混帳故意誘騙他回去的吧?
  
  他瞇眸忖思,那傢伙混蛋歸混蛋,應該還不至於這麼公私不分吧?他擔任長老這幾年來,縱使胡嶢想找他回去,也是利用別人來陷害他……
  
  思及半年前被胡曜偷襲,被五花大綁的綁在竹筏上,還扮成美人魚的事,他忍不住咬牙切齒。
  
  再想到胡嶢那王八蛋從此就用曖昧的語氣叫他小美人魚,他就有股想砍人的衝動。
  
  腦袋裡掠過他那張風華絕代的邪美臉龐,胡萊生起一股無力感。
  
  他只想離那傢伙愈遠愈好,不想回去見那可惡的變態傢伙。
  
  可以不理長老召集令嗎?假裝長老指環故障沒有收到?
  
  正當他這麼想時,手上的手機乍然響起。
  
  「喂,萊長老,請問您是否收到了長老召集令?」甜媚的女聲問。
  
  「……島上究竟出了什麼事,英明偉大的校大為什麼會發出長老召集令?」竟然還打電話來確認,抵賴不掉了。
  
  「自然是有緊急的事故,請萊長老按照規矩,接到長老召集令後即刻返回聖德島。」
  
  ******
  
  印度洋上有一座島嶼,名叫聖德島,名義上隸屬於印度,實際上這是一個自治的島國,島上常住的居民約有一萬五千人左右,全部都姓胡,因為他們是狐狸精的後裔。
  
  數千年來經過一代又一代與人類混血後,他們已經失去變身的能力,不過血液中仍然殘存著狐狸精的妖惑天性,大部份的居民,不論男女,皆是風情萬種、擁有勾魂攝魄的魅力。
  
  島上有一座學校,對外稱呼為聖德學院,實際上既不聖也不德,他們自己稱呼它為惑愛學院,主要教導學生如何勾引異性,誘惑對方成為自己的俘虜,供自己驅使奴役;易言之,這是所狐狸精養成學校。
  
  惑愛學院也是這座島的行政中樞,治理島上所有的一切和居民。
  
  一棟融合唐式建築與印度宮殿風味的樓宇矗立於學院的東方,大門前方的牌匾用金色的字體漆著「至聖樓」三個字。
  
  門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對聯:右聯是「春風化雨善哉聖德」,左聯是「銷魂蝕骨媚哉惑愛」,橫批為「魅惑眾生」。
  
  這裡是學院校長胡嶢的辦公處所。
  
  此刻融合了中西佈置的會議室內,端坐著四名男子,室內開著強烈的冷氣,冷得令人哆嗦,另一頭牆上的壁爐內卻跳動著橙紅的火焰,木柴燃燒的聲音,劈哩啪啦微微的作響。
  
  「聽聽這聲音,多麼美妙啊!」一雙魅瞳含著盈盈眼波掃向在場的三名男子,三人有志一同的別開視線,避免與那雙能勾魂攝魄的魔魅眼瞳接觸。
  
  「哼,根本就是變態,大熱天的開冷氣又燃壁爐。」坐在右方的胡萊咕噥的哼道。
  
  「唔,我的小美人魚,你說什麼?」胡嶢臉上魅人的笑靨親切無比。
  
  他有一頭栗色的柔細短髮,深棕色的眼瞳在陽光下透著迷幻的紫色炫光,姣美如玫瑰花瓣的柔唇嬌艷欲滴,秀逸俊挺的鼻樑是上帝最精心的傑作,挑不出一絲瑕疵,深邃的輪廓猶如經過鬼斧神工般精雕細琢,白瓷的肌膚光澤得如水晶般晶瑩剔透,他,俊美絕倫得讓人不敢置信。
  
  然而聽到他那麼親暱的叫他,胡萊卻只覺得雞皮疙瘩一個個冒出來作嘔,無視前方那張艷魅無儔,眼神隨便一瞟,就自然散發出萬種惑人風情,勾唇一笑,便足以令人神魂顛倒的絕世容顏。
  
  清脆的嗓音咬牙切齒問:「親愛的校長大人,你發出長老召集令把我們找回來,究竟有什麼緊急的事?」若非有緊急事故發生,長老召集令是不能隨便動用的,特別趕了回來,結果咧,島上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如往常般平靜。
  
  「沒錯,校長,你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十萬火急的召集我們?」且數位長老裡居然只找他們三個人回來,愈想愈覺得這背後必然有令人不快的陷阱。胡曜秀逸出塵的俊臉微微凝起,他的長相清麗脫俗,若非自然流露出的些許英氣和頸間的喉結,初見的人通常很難立時判定他的性別。
  
  「親愛的小蜜桃,我當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才會召集你們三位最能幹的長老,這次要你們回來是協助我處理眼前島上所面臨的難關呀。」白長指輕點下巴,胡嶢笑得一臉可親。
  
  「難道你們以為我會因為一時興起就召你們三大長老回來嗎?縱使我確實時時刻刻的惦記著你們,恨不得與你們分分秒秒在一起,但我也絕不會自私的妄動長老召集令的。」
  
  傾國傾城的邪美容顏上一派的情真意切,嫣紅的唇瓣輕漾出一抹淺笑,不信自己有被誤解。
  
  Shit!你根本就是個為了自己好玩,任意玩弄別人的混帳。
  
  狗屎!你不自私,我看天下也沒壞人了。
  
  混球!如果你找我們回來真的有要緊的事,我把頭剁下來給你這變態當球踢。
  
  端坐在會議室的三人心中同時暗暗咒罵。
  
  「校長,究竟有什麼事情你還是快點直說吧。」胡梭妖冶俊美的臉龐從一進來就不曾有笑顏,事實上他本來就是很少笑的人,然而他五官中那雙冷艷的眼眸卻讓他不笑而媚。他有預感,這次被召回來準沒好事。
  
  「小梭梭竟然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幫助我,為我解決難題,真是令我感動,不枉我平日總是對你諸多的袒護和關照。」
  
  是呀,他的袒護和關照讓他感動得恨不得活活掐死他!胡梭咬牙忍下一肚子火氣。
  
  「看到你們都這麼關心我,兼程趕回來,我真是開心。好吧,你們一定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吧?」
  
  胡嶢的嗓音太醇柔、笑容太魅惑、眼神太溫和,以致坐在會議室裡的三人頃刻間都坐立難安,瞄向門口的方向,暗自戒備。
  
  胡嶢笑吟吟環視在座的三人,悅耳的嗓音續道:「老實告訴各位吧,是我們島上的財務日漸艱困問題,我臚列了一張清單,想要委請三位長老協助配合解決。」
  
  他舉起手示意站在一旁的秘書在三人面前各自放置了一隻信封。「裡頭詳列了需要各位長老鼎力協助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覦,忐忑的打開信封,抽出一張噴灑了茉莉花香味的印花紙張。
  
  「他媽的,這是什麼要求?你竟然要我將埃及卡夫拉王金字塔前的那座獅身人面像弄回來,這種事你也敢提出來!」胡萊率先爆發。
  
  「這是什麼意思?你竟然把我賣給了這個什麼伯爵三個月,要我想辦法逗他女兒開心?!」胡曜接著發難。
  
  「老天,你居然叫我去弄一隻恐龍回來?!」胡梭簡直不敢置信。
  
  胡嶢十分親切的一一解釋,「萊寶貝,埃及的獅身人面像是古物,這樣歷史悠久的古董可價值不少錢,你弄回來,等找到買主,我們就可以得到一大筆錢挹注島上的財政。」
  
  接著他再看向氣綠了一張臉的胡曜。「至於為什麼把你賣給那個伯爵三個月,是因為他們給了我們三座收入豐富的油田,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我陪伴他的女兒三個月,讓他最鍾愛的女兒重展笑顏。這麼簡單的條件我怎麼拒絕得了,可是你也知道,我日理萬機,哪裡有空過去,而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優異出眾的你,對方也同意了,他們正期待著你的到臨呢。」
  
  最後他勾魂一笑的睞住胡梭,「小梭梭,就因為恐龍絕種了,所以若是我們能找到一隻,你想想,想親眼一睹活生生恐龍的人會有多少,光是門票的收入就源源不絕了。」
  
  胡梭氣煞了,這根本是天方夜譚,殺了他他也不可能找到恐龍。
  
  彷彿看出他的心思,胡嶢的聲音溫柔似水。「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要能提取出恐龍化石裡的DNA,就有機會培養出一隻可愛的小恐龍來。」
  
  胡梭再也按捺不住脾氣,跳起來指著笑得一臉春風得意的人,惡狠狠咒罵--
  
  「聖德島為什麼會搞成財務短缺,每年印度撥給我們的經費就足以支付全島的開支了,還有我們在世界各地投資的銀行、百貨公司,以及鑽石礦脈,怎麼可能會財政艱困?」竟要他去孵出一隻恐龍來,乾脆殺了他比較快。
  
  胡曜接著冷著臉嚴厲指責,「就算真的財務艱困,八成也是你幹的好事,你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不僅訂購最豪華的郵輪,花費巨資買下南太平洋的度假小島,還打造了一架比美國空軍一號更豪華寬敞的神鷹一號,接著你還突發奇想的仿飛碟的造型建造了一架鳳凰號,甚至把我們聖德島旁邊那個小島改造成一個搜羅了所有動物的巨型動物園,把東邊的小島改成你私人收藏品的博物館,你諸多的揮霍行為簡直罄竹難書。」
  
  胡萊也毫不留情的炮轟道:「就是咩,你自己捅出來的樓子你自己善後,不要找我們替你擦屁股。」媽的,他怎麼可能把獅身人面像從埃及弄出來,那樣的龐然大物,別說要動用多少人力來搬運了,恐怕才一動它,他就會被埃及政府轟成蜂窩。
  
  一連串的謾罵充斥在會議室裡。
  
  直到他們罵人的話都罵得差不多了,胡嶢柔如春風的嗓音才輕輕的飄向三人。
  
  「各位親愛的長老都發洩完不滿了?既然這樣的話,我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完成手上的任務,如果大家三個月後沒有達成這些任務,我可是會很失望的唷,你們也知道,我一失望的話情緒就會不佳,情緒不好就會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會做出我自己也沒辦法控制的可怕事情來……」
  
  他好心的舉例起來,「譬如說萊寶貝,如果你沒在三個月內完成任務,不論你逃到哪裡,我都會把你逮回島上,困個十年,讓你十年內再也不能碰一丁點巧克力。」
  
  「而親愛的小梭梭,我記得你還欠我一個大人情吧,現在正是你用力報恩的時候,我相信你一定不忍心讓我失望的吧?」
  
  「至於小蜜桃,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有一個妹妹是叫筱嬌還是筱媚,好像在台灣,說不定我一無聊起來,就會跑去拜訪她哩。」
  
  「你……」三人氣結到說不出話來,這根本是在威脅他們嘛。
  
  「所以,為免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希望三個月後各位都能圓滿的達成任務,成功歸來。呵呵,我已經忍不住在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了。」胡嶢笑得像頭狡詐的狐狸。
  
  ******
  
  埃及。
  
  晚上十點多,進出機場的旅客已沒有像白天那麼多。
  
  手持著一柄手杖走出機場大廳,談破邪駐足傾聽著週遭的聲音,接著走往一隅,靜靜佇立,等候表姊宋薇薇派來接她的人。
  
  如果不仔細看,不容易發現她墨色的眼瞳並無法看得見東西,除了比一般人略微呆滯、沒有光彩,她的眼睛幾乎與一般人無異。
  
  談破邪是一名專門伏妖降魔的法師,出身於法術世家的她自出生時即失明,然而在學習法術上面她卻擁有比常人更優異的資質,她精深的修為甚至已超越不少修行三、四十年以上的前輩。
  
  連談家一向重男輕女的祖父談瑜都不得不對這個孫女另眼相看,特別破例親自傳授她談家一向傳子不傳女的術法。
  
  由於談瑜刻意的栽培,芳齡僅二十三歲的她,已經擁有不容小覷的實力,是談家小一輩中最優秀的人才,談瑜甚至將談家家傳三寶之一的伏魔神珠傳給了她。
  
  已屆七十高齡的談瑜很少再插手家裡道場的事,專心的潛修,談家道場目前全都交由他大兒子談謙打理,若遇有一般談家子弟無法處理的棘手麻煩時,便由談家小一輩中術法最精深的談破邪出面解決。
  
  這也是她為何會前來埃及的原因,
  
  她遠嫁埃及的表姊宋薇薇上個月向談家求助,懷疑家裡有妖邪作祟,令她的丈夫頻頻遭受到意外之災,那時談家立即派了一名子弟前來,卻沒有查出任何異樣。
  
  然而宋薇薇的丈夫仍是一再發生災難,甚至幾度險些喪命,在宋薇薇的懇求下,談破邪這才親自前來一探究竟。
  
  她靈敏的聽力留意到自左側傳來一陣騷動,聽到有不少女人的尖叫聲,甚至還夾雜著幾聲曖昧的喘吟聲,還有人激動啜泣。
  
  從她面前經過的三名空少的對話飄進她的耳裡。
  
  「真受不了那些女人,不過就是一個男人在賣弄風騷,她們竟然瘋狂成那樣!」
  
  「就是咩,不過長得比較好看一點而已,那些女人就意亂情迷、如癡如醉,簡直跟花癡一樣。」
  
  「還說,你沒看到那些空姐,下了飛機後,為了爭奪他的電話,居然大打出手,這種場面我可是第一次見到,還有那個平時驕傲到不行的座艙長安娜還搶得比其他人凶咧。」
  
  數道男聲漸行漸遠,談破邪仍駐足原地,突然,她將俏麗的臉孔轉向左側。
  
  「有妖氣。」低語一聲,她手持木杖,朝左方快步走去。
  
  沒錯,是妖氣,雖然氣息非常非常的微弱,但是瞞不了她,她加快步履,憑著感覺到的氣息往前走去。
  
  接近那股妖氣後,不知那妖怪是否發現到她的存在,談破邪察覺到那股妖氣突然飛快離去,她亦步亦趨的緊緊跟著,顧慮四周人來人往,不宜動手,她決定要跟著對方到人少之處再動手收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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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16:24
  第二章
  
   胡萊有一個壞毛病,心情不佳就會四處亂放電,剛在飛機上和機場電得一群女人為他神魂顛倒,甚至大打出手,擾得機場秩序大亂後,不滿的情緒總算發洩夠了,這才收起電力,不再耍弄那些女人,擺脫掉眾人的糾纏,準備離開機場。
  
  這時,卻發覺竟然有一人跟蹤在他身後。
  
  他勾唇冷笑,眼尾的餘光瞄到是一名女子,以為是適才那群被他迷惑得意亂情迷的女人之一,他加快腳步往外而去。
  
  豈料她竟然還能不近不遠的跟著他,他不禁對她有些另眼相看了。
  
  存心想試探她能跟到什麼地步,身形一晃,迅速的離開機場,朝東邊而去。
  
  用不著回頭探看,胡萊知道她竟以同樣的速度跟了過來,引得他好奇心大起,不禁回頭想看看她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腳步略緩,他回眸一瞥,只見她嬌聲斥喝--
  
  「大膽妖怪,還不束手就擒!」
  
  「妖怪?」他好奇的瞄了瞄左右。「在哪裡?」他也很想一窺妖怪究竟長得什麼模樣,想必是很嚇人吧?
  
  「你還裝傻,剛才機場的騷動必是你引起的吧,你竟然公然蠱惑人心!」談破邪手中的木杖指住了他。
  
  思及剛才聽到的那幾個人的對話,她立刻聯想到必是他使用了什麼妖術,迷惑了那些女子,她們才會那麼盲目的失控,甚至還大打出手。
  
  妖怪?是在說他?!
  
  胡萊揚眉,這女人的眼睛是不是糊到蛤仔肉了,竟然把他當成醜陋的妖怪?!
  
  他或許比不上胡嶢那絕世的容貌,但他好歹也是美男子級的好不好,俊俏的臉蛋站出去,沒有女人不說他帥到爆,就連剛剛機場那些自視甚高的空姐,還不是為了爭奪他隨手亂寫的電話,不顧形象的大打出手。
  
  而她竟敢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是妖怪!嗯哼,還真是……有趣哪。
  
  胡萊玩味的看著她,「老實說,妳這招倒還滿新奇的。」當她這麼說純粹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盯著她手中的木杖,摩挲著下巴。
  
  「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妳怎麼跟得上我的速度?看妳嬌弱的模樣,身手倒是挺快的嘛,莫非妳有特別練過?」
  
  他剛才可是施展了輕功,就算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田徑選手也未必跟得上,她竟臉不紅氣不喘的跟上了。
  
  「少說廢話,你既然不束手就擒,別怪我不客氣。」談破邪凝神催動了一串咒語。
  
  「妳的花樣還挺多的嘛。」胡萊原本氣定神閒的瞅睨著她,準備看她究竟想玩什麼把戲,猛然間覺得肌膚微微泛起一陣刺痛。
  
  那痛意很輕微,並不致危及到他的生命,只是讓他覺得好像被螞蟻咬了一下的感覺,卻已經足夠使他訝異的斂眉凝目,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
  
  女子約莫二十三、四歲左右,有一頭烏亮的長髮,俏麗的臉龐一臉的嚴肅,微闔著眼眸,口中急速念著他聽不懂的咒語,接著她舉起木杖,竟然從中抽出了一柄木劍,劍身上刻滿一堆的符咒,當劍尖指向他時,他敏銳的躍開。
  
  「哈,看來妳似乎有點古怪的本事。」他靈敏的察覺到那柄木劍上有著詭異的能量,對他雖不至於造成傷害,卻會讓他不太舒服。
  
  「大膽妖孽,還敢逃走!」對於他竟然不受她咒語的影響還有能力及時逃開,談破邪有些意外,她連忙手揮桃木劍,追逐著他。
  
  「我又不是笨蛋,不逃難道呆呆站著讓妳打嗎?」等一下,她剛才說了什麼,「我剛是不是聽錯了,妳說我是妖孽?!」他竟成了妖孽?
  
  她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專門收妖伏魔的法師吧?所以才會又唸咒語、又拿木劍想收他?
  
  「你不是妖孽,難道還會是神仙嗎?立刻束手就縛,我尚可饒你一命,再敢抗拒,我手下不留情了。」談破邪嚴聲道。
  
  「嘖,真敢說!」嗤笑一聲,胡萊繞到她背後,在她耳邊挑逗的吹了一口氣,舒臂摟住她的腰,輕佻的在她臉上印下一吻,
  
  「妳在玩收妖的把戲嗎?大法師,如果我真的是妖怪,憑妳這點道行想收我,等下輩子看看吧。」他嘲弄的道。
  
  談破邪揮劍刺了他的肩頭一記,他吃痛的退開了幾步。她厲聲斥道:「該死的妖孽,別怪我不客氣了。」
  
  對他的輕薄感到憤怒,她嘴裡換了與方才不同的咒語,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符紙,桃木劍插進符紙中,朝他站的位置連揮出數劍。
  
  胡萊俐落的避開那劍上劈來的詭異能量,他很意外她剛才那一刺,竟然會讓他覺得肩頭疼痛。
  
  左手按著肩膀,他不敢再大意,覷向她的眸光多了一份深思,這女的還真的有兩下子,令他不解的是,為什麼她念誦的咒語和那柄木劍竟然會令他感到不舒服?
  
  而談破邪對於遲遲無法收服他也感到納悶,一般尋常的妖怪早就該臣服在她的劍下,為何他竟好似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她停下腳步,桃木劍仍指向他,正色的問:「你究竟是何方妖怪?」在她的辟邪劍和伏妖咒語下竟然能撐得了這麼久。
  
  胡萊第一次遇到面對他竟然能無動於衷,既不臉紅也不心動,還把他當成妖怪看待的女人,睞向她的眸光頓時浮起一抹惡意。
  
  俊朗的容顏綻出勾魂一笑,星眸射出狂野的眸芒,手指輕輕滑過唇瓣,狂肆的衣情透著魅人的誘惑,足以令人屏息,存心要迷得她暈頭轉向,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低沉的嗓音宛如惑人的音律,不疾不徐開口--
  
  「妳真是沒禮貌,我既非妖也不是怪,少爺我跟妳一樣是活生生的人類。」語落,他霍地靈光一閃,驀然明白為何她的咒語和那柄劍會對他造成影響。
  
  雖然經過了無數代的混血,但是他身上還殘留著祖先狐狸精的血液,縱使只有日分之一或是千分之一,畢竟那不屬於人類的血緣,怪不得她會口口聲聲的叫他妖怪了。
  
  那扣人心弦的聲音,讓談破邪心湖微微一蕩,隨即凝神板起臉孔嚴聲道:「你身上分明帶著妖氣,現在還企圖想以妖術蠱惑我,看我的伏妖大法!」
  
  她又改變了一種咒語,左手掐著奇怪的手勢,右手凌厲揮動桃木劍,劍劍劈向他所在的位置。
  
  胡萊遭受到那向他襲來的劍氣宛如被電擊到似的,全身隱隱的泛起麻意,但讓他更感吃驚的是這女人竟對他的魅惑沒有一絲感覺。
  
  真有意思,這還是頭一次有女人能抗拒得了他的迷惑。
  
  「妳叫什麼名字?」
  
  「妖怪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不配?「嘖,真有個性。」他避開一劍,欺上身,冷不防的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細睇她的容貌後,他訝然的瞇起星眸,不是因為她有著怎樣的天香國色、驚人美貌,她是長得還算俏麗,可這樣的女人他見得太多了。
  
  他是因為豁然了悟為何她會對他的魅惑無動於衷,她那雙沒有光彩的眼瞳讓他明白問題出在哪裡,原來她竟是個盲女,所以他剛才的魅術根本就像是在對牛彈琴一樣,白費了。
  
  「放手!」談破邪斥道,拾起桃木劍準備要伺機刺向他,不意她的右手倏然被他牢牢的箝制住,動彈不得,她微感心驚,他竟然不怕辟邪劍,難道是她弄錯了,他真的不是妖怪?
  
  不,近在咫尺,她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妖氣,雖然很淡薄,但確實是妖氣不會有錯的。
  
  「這樣吧,為了以示公平,我先自我介紹,我叫胡萊,古月胡,蓬萊仙島的萊,該妳了。」看在她瞎了雙眼卻還能有如此矯捷的身手,且身懷一身古怪的收妖法術,他不吝於讓她知道他的名字。
  
  僵持片刻,掙脫不了他的箝制,她只好道:「談破邪。」
  
  胡萊滿意的勾唇一笑,「聽起來這個名字還挺適合妳,妳該不會真的是驅邪的法師吧?」
  
  沒錯,他身上確實有人的氣息,但也散發著一絲淡淡的妖氣。「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身上帶有妖氣?」她質問道。
  
  他不懷好意一笑。「我剛不是告訴妳了,我叫胡萊。既然妳感受不到我散發的魅力,那我就讓妳嘗嘗看銷魂蝕骨的滋味。」視線移到她的柔唇,他冷不防的俯下臉,狂放的吻住她的唇瓣。
  
  趁她驚訝的微張小嘴時,他探舌侵入她的檀口,吮住她的嫩舌,用他高明的吻技引她領略一場唇舌的極致纏綿。
  
  「記住我的味道,別忘了我唷,」輕佻的說著,離開她的唇瓣,胡萊意猶未盡的抿了抿唇,剛才與她唇齒相親的感覺,竟讓他意外的感到醇美。
  
  談破邪喘息了下,剛才她竟然連掙扎都沒辦法就陷入他火熱的唇舌中,渾身酥麻的無法自己。
  
  她羞怒交加的嗔道:「我會記住你的!」一得自由,她飛快的催動兩句咒語,手掐靈訣用力打在他的胸口上。
  
  「噢。」猛然挨了她一掌,他悶哼一聲。「妳做了什麼?」他感到胸口氣血一陣翻騰。
  
  「這是禁慾咒,讓你記住今天的教訓,以後只要你萌生色念,你的胸口就會抽痛,好像有人用刀在刺你的心臟一樣,直到你停止邪念。」她冷道,連揮桃劍,決心要制伏這只色魔,他剛才竟敢那樣對她!
  
  「妳在唬弄我?」禁慾?他才不信憑她剛才那一手,能有這麼大的作用。
  
  「信不信隨你,現在束手就擒吧,」口誦咒語,從頸上取下一串木色的念珠,朝他拋出,她不信這樣還抓不到他。
  
  胡萊驚覺那串念珠彷彿變得十分巨大的朝他罩下來,他在千鈞一髮之際飛快的躍上一輛路過的休旅車車頂,得意的朝她揮了揮手。
  
  「談破邪,我沒時間和妳窮攪和了,我還有事要辦,不陪妳玩了。」語畢,隨著車子揚長而去。
  
  「休想逃……」談破邪想追去,但發覺失去了他的氣息,她凝神感應著週遭的波動,想追蹤他的去向,卻一無所獲。
  
  ******
  
  談破邪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這兩天來,她在表姊宋薇薇家來來回回、裡裡外外走了不下十回,卻感覺不到有任何妖邪作祟的跡象,只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之處,可無法說出哪裡有異狀。
  
  「破邪阿姨,妳猜我手裡拿了什麼東西?」她七歲大的外甥威爾興匆匆的跑到她面前。
  
  「是蘋果吧。」停步在後院,她輕笑。
  
  威爾一臉疑惑,操著被母親教的一口流利中文說道:「破邪阿姨,妳一定沒有瞎吧,否則為什麼妳每次都能知道我手裡拿的是什麼?」
  
  「因為我聞到蘋果的香氣了呀。」她好笑的揉了揉外甥的頭髮,從他的聲音裡,可以想像得出他那充滿疑問的表情。
  
  雖然失去了視覺,但她其他的感官比一般人要靈敏許多,尤其修練法術後,那些感官的功能更加提升了數倍。
  
  且在爺爺的調教下,只要她釋放出本身的氣息,就能探測到前方是否有東西,連那樣東西是什麼都可以大略得知,因此她行走自如,並不太需要倚靠手杖。
  
  「威爾,你的腳傷好了嗎?」她關切的問,在她來到這裡的兩天前,這個小外甥才發生了意外,跌傷了腿。
  
  「好得差不多了。」威爾仰起小臉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閃爍著崇拜的眸光,「破邪阿姨昨天幫我看了之後,腳就不再痛了,今天起床後連傷口都結疤了咧。」說著他忙將手中捧著的一顆大蘋果送到她手中,
  
  「這顆蘋果送妳吃。」這可是他最愛吃的水果,他捨不得吃,特別拿給她吃。
  
  「謝謝威爾。」摸著手中的蘋果,她聽到他吞嚥口水的聲音,微笑道:「這麼大一顆蘋果我吃不完,我們一人一半好嗎?」
  
  「好呀,妳等我一下,我去把它切成兩半。」威爾很開心還能吃到一半的蘋果。
  
  「不用了,我表演一個魔術給你看。」她含笑的念了個咒語,伸出手刀往蘋果上一劈,蘋果登時裂成兩半。
  
  威爾看得目瞪口呆,眸光已不是單單用崇拜能形容。
  
  「好、好厲害!」他熱切的握著她的手臂搖著,「破邪阿姨,妳敦我這一招好不好?等我學會了之後,我們班同學一定會佩服得不得了,沙莉一定也會對我另眼相看的。」
  
  「沙莉是誰?」
  
  「她、她是……」他的小臉驀然臊紅起來,囁嚅的說:「我的一個同學。」
  
  聽著他那害羞的嗓音,談破邪笑問:「你喜歡她?」
  
  「我、我、我……嗯……」腳在地上畫著圓圈,威爾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這一招破邪阿姨沒辦法教你,因為要學會它至少要花五年的時間。」聽到他傳來失望的歎息聲,她又說:「威爾,你靠過來一點。」
  
  「喔。」他依言走過去。
  
  她手掐了一個靈訣在他頭頂繞了一圈,輕聲催動一道咒語。這個術法可以讓人看來比較有吸引力,不過只能維持三天的時效,就像灰姑娘的法術一樣,時間一到就會打回原形。
  
  她不想告訴外甥,免得他以後總是纏著她施用這種術法。
  
  「喜歡一個人,只要你用心的對她好,她一定能感受得到的。」
  
  「可是她好像比較喜歡比尼。」他沮喪的回道,啃著那半邊的蘋果。「對了,破邪阿姨,媽咪要我今天陪妳出去走走,妳有沒有想去哪裡?」
  
  「要去哪?」
  
  「看妳想去哪就去哪,媽咪會吩咐司機載我們去。」
  
  談破邪沉吟了不開口,「去看金字塔吧。」那是埃及最著名的,既然千里迢迢來了這裡,不去一趟似乎有點可惜。
  
  「嗄,『看』金字塔?」古怪的瞄了她一眼,不過威爾還是點頭道:「哦,好呀。」他真好奇破邪阿姨要怎麼「看」咧?
  
  ******
  
  埃及著名的基沙三大座金字塔群就位於沙漠的邊緣,此處風沙頗大。
  
  沙漠裡烈日高懸。
  
  古夫王金字塔、卡夫拉王金字塔、曼卡拉王金字塔排成一線的雄踞在黃沙之中,壯觀的景色令人油然生起一抹肅敬。
  
  卡夫拉王金字塔的東面蹲踞著一尊龐大的守護神,它另有一個名稱叫斯芬克斯--據說這座已有四、五千年歷史的人面獅身像是仿造卡夫拉王生前的面容雕塑的,它面朝尼羅河的方向,數千年來鎮守著身後的金字塔群。
  
  這座人面獅身像的整個身軀是用一塊完整的巨石雕成的,兩前爪則用粗石堆砌,高約六十五英呎,全長二百四十一英呎。
  
  此刻,一抹身影屈身蹲在它面前,一雙星眸乏味的看著眼前土黃色的土地、土黃色的沙塵、土黃色的巍峨建物,觸目所及是一片土黃色的世界。
  
  世人歎為觀止的壯麗建物,在胡萊眼中不過僅只是一個巨大的三角型建築罷了。
  
  他始終搞不清楚,為什麼會有人對這些枯燥單調的老舊建築物有興趣。
  
  視線轉回面前龐大的半人半獸上,他喃喃的咒罵著。
  
  「這麼大的雕像我怎麼可能把它運走,XXX的,該死的胡嶢,他擺明了是故意想惡整我,我是豬頭,竟然還真的跑來這裡。」
  
  瞪著石像,他心裡更清楚,如果他真的把胡嶢的話當成耳邊風,三個月內沒有運回這座獅身人面像,胡嶢那變態絕對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他困在聖德島,讓他十年內都沒有巧克力吃。
  
  要他十年不碰他最心愛的美食,簡直是要他的命,他生命裡可以什麼都沒有,唯獨巧克力不能或缺,對他而言,巧克力就如水和空氣一樣的重要。
  
  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腦袋裡根本想不到任何運走它的辦法。
  
  一陣風拂來,揚起滾滾黃沙。
  
  他歪著腦袋覷向前方,意興闌珊的俊容倏然一亮--明眼人愛來看這些東西也就算了,為什麼連盲眼的人都跑來湊熱鬧?
  
  胡萊的視線鎖在一抹朝人面獅身像走來的纖影上,期待著看她什麼時候會發現到他的存在。
  
  支著下顎,他饒富興味的想著,她大概又會把他當成妖怪,想用法術收服他吧。
  
  瞇起的眸子透出一股算計,盤算著待會要怎麼讓她大大驚喜一下。
  
  是把她拖進金字塔裡,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撲倒她,還是吻她吻得欲仙欲死、昏天暗地,讓她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正胡亂想著,胸口猛然一陣刺痛,該死!低咒一聲,他按住左胸,感覺好像有人正拿著一把小刀在捅他的心臟一樣,泛著一陣尖銳的痛感。
  
  他斂起墨瞳,思及一件事。
  
  「媽的!難道那女的那天說的是真的?」只要他一起色慾,心臟就會像被刀割一樣疼痛?!
  
  也直至此刻胡萊才驚覺,自己竟對才見了兩面的女人動了色心,再次見面,他腦袋裡想的竟是和她親暱的接觸。
  
  媽呀,見鬼了!
  
  他竟會有這樣的念頭?!向來只有他會讓別人對他心生遐想,可從來不曾有女人能讓他想入非非,萌發情慾……
  
  ******
  
  來到人面獅身像前,正「欣賞」著這座壯觀雄偉的雕像,談破邪敏銳的留意到不遠處的異狀,她交代一聲,「威爾,你在這裡等我,」旋即朝前方奔了過去。
  
  「果然是你!」感應到那股極淡的妖氣,她立刻認出是那天在機場膽敢調戲她的人。
  
  「嘿,可不是嗎?真有緣呀,我們又見面了。」胡萊緩緩站了起來,睨著被烈陽曬紅臉的她。
  
  「那天沒收服你,今天我不會再讓你逃走了。」她飛快的取出手杖裡的桃木劍指向他。
  
  雖然被桃木劍刺到會略感疼痛,但死不了人,所以胡萊根本不怕,雙臂悠哉的環胸,刻意佯裝出陰森的語調恫嚇。「嘿,真巧,那天妳敢對我下那種禁慾咒,我也沒打算饒了妳,識相的話就立刻替我解開,否則,哼哼,我會讓妳後悔那麼做。」
  
  「那是給你這個色妖的懲罰,休想我會替你解開,我勸你乖乖束手就擒,我不想傷你性命。」身為法師的天職就是降妖伏魔,收盡天下危害蒼生的妖魔鬼怪。
  
  她尚無法確認他究竟是人是妖,唯有先抓住他再行確定,若他是人,她就得為他祛除妖氣,若是妖,就得收服他。
  
  「嘖嘖嘖,我好怕唷!」他怪聲怪調的道,臉上浮現一抹惡意的笑容,「想抓我就憑本事,讓我看看妳有多大的能耐。」
  
  「好,別怪我不客氣了。」不再多說廢話,談破邪催動咒語,手裡的桃木劍揮向他。
  
  「嘖,那種東西對我沒用的,還有沒有比較厲害的法寶?」嘲弄的扯唇一笑,胡萊左閃右避,輕鬆自若的躲開桃木劍上的劍氣。
  
  他誘她追趕自己,欺她目不視物,狡詐的還伸長左腿絆了她一下。
  
  談破邪機警的縮回左腳,想穩住失衡的身子,他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從背後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讓她跌了個狗吃屎,他旋即一屁股的坐在她的背上,壓制住想爬起來的她。
  
  「怎麼樣呀,大法師,現在妳還能拿我怎麼辦?」
  
  「無恥!你立刻給我起來。」在談家她是最優秀的子弟,在人前她是道行高深的法師,從小到大不曾受過這樣的侮辱,談破邪氣紅了臉,不斷掙扎著,無奈背部被人壓制住,讓她根本無法使出力量來。
  
  「嗨嗨,我勸妳最好乖乖別再亂動,否則,嘿嘿,小心我當眾剝光妳的衣服唷。」故意發出兩聲淫笑,胡萊一臉快意,這樣欺負她讓他莫名的心情大好。
  
  「你敢!」平時很少大喜大怒的談破邪,此際又驚又怒的氣壞了。
  
  「妳不是開口閉口就叫我妖怪嗎?既然我是沒有人性的妖怪,有什麼不敢的,退是妳想試試?」他惡劣的用臀部在她背上蹬了兩下示威。
  
  「你!」她惱怒得說不出話來,頭一次有想殺人的衝動,更懊悔剛才為何心軟投有施出最厲害的法術,以至於落到這種地步。
  
  「我怎樣?」如豹眼般充滿野性的犀利眸子掠過濃濃笑意。
  
  「你這個壞蛋,不要欺負我破邪阿姨。」威爾遠遠的見狀,小小的身子立刻跑了過來,手腳並用的對胡萊又推又踹,想把他給趕走。
  
  「喂,小鬼,你再動手,別怪我把你扔進沙漠裡去唷,」胡萊不耐煩的抓下他的手,一把推開他。
  
  他旋即又撲了上來,小臉上滿是憤怒,拚命的又打又踢,想要救回他最崇拜的人。「你欺負破邪阿姨,你不是好人,快點走開!」
  
  「你還來!死小子還挺有勇氣的嘛。」
  
  「你不要對小孩子動手!」談破邪驚道。
  
  「妳要我只能挨打不能還手?我又不是笨蛋,雖然這小鬼人小力氣小,打人不癘,但是我可沒有興致讓個小鬼打著好玩。」眸一瞇,他揪起威爾的衣服,往後一丟,準確的拋向朝他們奔來的司機,可憐的司機被當成肉墊,抱著小少爺一起倒在地上,吃著黃沙。
  
  「你太過份了,連個小孩也不放過!」談破邪驚惱的怒斥。她焦急的側耳凝聽,聽見威爾中氣十足哇哇大叫的吼聲,看來似乎沒受什麼傷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妳跟那小鬼先來惹我的。」他探出手滑上她的臉頰,「看妳這麼生氣還真有趣,嘻嘻……啊,妳幹什麼?!」
  
  胡萊吃痛的想抽回手,卻被她用一口貝齒狠狠的咬住他的拇指。
  
  咬咬咬,不狠狠的咬斷他的手指,難消她心頭的憤怒。她緊緊的嚙咬住他的拇指,怎麼樣都不肯鬆口。
  
  他擰眉瞋目的捏住她的下顎,想迫使她張口,「妳這女人敢咬我!」還沒吠完,右肩猛然一陣刺痛,竟是她拿著桃木劍斜刺向他。
  
  他微感疼痛,卻也因此鬆懈了壓制住她的力道,被她趁機翻身爬起。
  
  談破邪一得到自由,便取下掛在頸間的念珠,催動咒語,使出最厲害的術法,招招朝他進逼。
  
  胡萊一時措手不及,只能狼狽的逃了。
  
  「妖孽,哪裡逃!」不讓他有喘息的機會,她疾追在後,拋向空中的念珠宛如有自己的意識,在她的指揮下緊緊的跟著他。
  
  情勢逆轉,這回她要好好回敬他剛才給她的羞辱。
  
  胡萊看得出那念珠的厲害,知道若是被它纏上身,恐怕會吃不了兜著走,他不敢停下腳步,卻也不甘示弱,邊跑邊回頭譏諷--
  
  「哼,妳以為我怕妳嗎?我是好男不跟劣女鬥。」
  
  可談破邪根本不理會他的話,口中不斷催動咒語,手裡比著劍訣指揮著念珠。
  
  兩人就這樣一追一逃的來到沙漠裡。
  
  三個小時後,胡萊沒能甩掉談破邪,談破邪也沒辦法困住他,筋疲力竭的兩人各自喘息不已。
  
  高溫的沙漠讓兩人又累又渴,放眼望去儘是一片綿延不絕的蒼莽黃沙,胡萊抹了抹臉上的汗,背向著烈陽提議,「喂,大法師,我們暫時休兵吧,我們跑到沙漠的深處了,再不趁著還有太陽時回去,等天黑了恐怕會迷路。」
  
  顧著追他,談破邪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威爾,這時他一定很著急的在等著她回去。「現在幾點了?」
  
  「四點多了。」
  
  她攏起眉心,駐足在黃沙上,發現自己根本分不清楚剛才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她真是被他氣昏頭了,才會這麼莽撞。
  
  尋思須臾,她點頭同意,「好,我暫時罷手,我們回去吧。」收起念珠和桃木劍。
  
  「妳先走。」他揚了揚下巴,想到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笑道:「我怕妳會在後面暗算我,妳走前面,我跟在妳後面,」
  
  「暗算?這種事只有你這種人才做得出來,你以為我會讓你這個暗中偷襲人的卑鄙小人走在我後面嗎?」她可還沒忘記剛才的教訓。
  
  「唷,幹麼這麼愛記仇呀,剛才我只不過是跟妳開玩笑而已,心胸太狹隘可是有礙身體健康哦。」
  
  看她又再拿出念珠,胡萊立刻改口,「好好好,我走前面可以了吧,妳一定是看不見,辨別不出回去的方向,所以想要我替妳帶路,直說嘛,我這個人很好商量的。」
  
  被他說中心思,她嬌斥,「不要囉唆,還不快走。」
  
  「好,這不就在走了嗎?妳以為我喜歡留在這種除了黃沙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呀。」斜睨她一眼,他悠哉的將雙手枕在腦後走在前面。
  
  臉上掠過不懷好意的惡笑,就先讓她得意一下,待會就知道了。
  
  感覺得到他的氣息在前方,談破邪跟在他的身後,剛才在烈日下奔走了三個多小時,此刻身子已略感吃不消,在毒辣的烈陽下,體內的水份嚴重流失,她抿了抿乾燥的唇瓣,好想喝水哦。
  
  跟在他後面一段時間後,發現他一直很安份的走在萌面,沒什麼異常的舉動,她略略放鬆了注意力,但也僅止於幾分鐘的時間,倏然她發覺失去了他的氣息。
  
  她焦急的往前跑了幾步。「喂,你在哪裡?」俏顏左右轉動著,感應週遭的動靜。
  
  回應她的只有夾帶著黃沙的風。
  
  她凝神搜尋他的氣息,卻毫無所獲,那該死的傢伙一定是趁機自己先走了!
  
  這下在這廣袤的蒼莽沙漠裡,她要怎麼分辨方向?!
  
  明知此刻著急也沒用,談破邪努力的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無法做到,一想到他竟然把她丟下來自己走了,胸中便隱隱的燃起一把怒火。
  
  她怪自己不該這麼輕易相信他,剛才該先在他身上施用可以追蹤的咒術,此時也不至於一個人迷失在這片連天的沙海中。
  
  怎麼辦,她該往哪裡走?
  
  哪個方向才可以回到原處?
  
  駐足半晌,側耳傾聽,除了呼呼的風聲,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她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憑直覺選定了一個方向。
  
  只要能走到有人的地方,總能問到回去的路。
  
  西下的落日將她的影子拖映在黃沙上,她細細留意著週遭的一切,謹慎的朝自己選定的方向走去。
  
  儘管其他的感官比常人更加敏銳,但身處在瞬變的沙海中,還是有她無法留意到的危機。
  
  腳一踩到松滑的沙石,縱使她立刻機警的發覺危險,卻還是來不及做出任何的應變,身子往下陷去。
  
  「小心!」失蹤了半晌的男音急切的叫道,伸出的長臂及時握住她的手,然而還是難以跳脫腳下的陷阱,最後連伸出援手的人也跟著陷了進去。
  
  前後只花了不到三秒的時間。
  
  兩人淹沒在一片黃沙之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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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16:49
  第三章
  
   「唔,嗯,水……」喉嚨發出瘖啞的聲音,談破邪緩緩的張開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她並不意外,因為二十三年來她早就習慣了這種情狀,睜開眼睛只是一種很自然的身體反應罷了。
  
  「只有口水妳要嗎?」帶著笑意的嗓音傳來,
  
  她愣了下,想起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
  
  「是你,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會在這裡?」空氣中瀰漫著凝滯腐敗的氣味,令人忍不住作嘔,她還感到一陣幽幽的冰涼寒意,情不自禁摟抱住自己的雙臂。
  
  胡萊聳了聳肩,「這證明了一件事,人不能太好心,否則會倒大楣,也才會跟妳一起掉進這個黑漆漆、不知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的地底。」
  
  當時他並沒有丟下她自己一個人先走,而是趁機繞到了她的背後。
  
  他約略知道她是憑著他散發出來的氣息追蹤他,因此他利用龜息的方法,刻意的閉住身上的氣息,接著又趁機躲到了她身後,成功的避開她的搜尋。
  
  但是看著她孤身一人無助的走在沙漠裡,他愈看愈不忍心,正打算現身時,發現她掉進了陷阱裡,根本連想都沒有想,他立刻探出手臂想救她,結果就是和她一塊陷入這暗無天日的地底。
  
  兩人沿著一條十分長的坡道滑下來,落地時,她的頭似乎撞擊到了什麼而昏了過去,他連忙清出一塊石台,將她抱放上去。
  
  在她醒來前,他一直思索著為何在她身陷危險時,他竟會不顧一切的出手相救。
  
  他一向不是這麼有良心的人,她又咬他又拿劍刺他,他沒落井下石,一腳踢她下去就不錯了,可他的反應居然是想拉她一把?
  
  簡直不可思議。
  
  談破邪這時憶起了昏迷前聽到他的聲音,他叫她小心。
  
  「難道你一直沒走嗎?!」一抹感動在心頭泛開。
  
  「廢話!要不然我現在怎麼可能在這裡?」
  
  她霍然明白當時他根本是存心想戲弄她,刻意躲了起來,知道他並沒有丟下她一個人離開,她感到莫名的欣慰。
  
  「如果你一直跟在我身邊,我不可能感應不到你的氣息,你是怎麼做到的?」她狐疑的問。
  
  「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叫龜息大法的東西嗎?」聖德島的惑愛學院除了教導學生如何魅惑眾生之外,還傳授他們各式各樣失傳已久的武功自保,以及一些幻術。
  
  否則若是迷惑了人之後,反而被人用暴力制住、脫不了身,豈不是虧大了。
  
  「龜息大法?」原來他是屏住自己的氣息,所以她才無法發現到他的存在。察覺自己正倚靠著一堵溫暖的牆壁,她探手摸了摸。
  
  「妳在挑逗我嗎?不過,現在似乎不是調情的時候吧。」悶哼一聲,左胸猛然一陣刺痛,大手趕緊抓住她探尋的手。
  
  「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靠著什麼而已。」縮回手,她感覺到自己的臉微微的臊紅了。
  
  「欸,我問妳。」
  
  「什麼事?」熱熱的氣息拂在她臉上,談破邪別過頭想避開,他陽剛的男性氣息微微擾亂了她的呼吸。
  
  「妳對我下了那個真的是禁慾咒嗎?還是發情咒?」他嗓音裡充滿了不快的疑問。
  
  「當然是禁慾咒。」不解他為何這麼問,她回頭,臉頰觸到一個微微冰涼柔軟的東西,直覺告訴她那是他的嘴唇,心弦猛地一蕩,因為她感覺到他的臉幾乎就貼在她的臉上。
  
  他質疑,「妳在騙我吧,如果是禁慾咒,為什麼我一碰到妳,胸口就像被刀刺了一樣疼痛。」還莫名其妙滿腦子遐想,想撲倒她、想從頭到腳狠狠的吻遍她。
  
  過了青春期以後,他不再對女人有這麼強烈的慾望,讓他不得不懷疑是她在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聽出他的話外之意,那意味著他對她起了慾念。
  
  轟地,她的俏顏乍紅,「你、你不要胡說八道!」她忙不迭挪動身子想離他遠一點。
  
  胡萊好整以暇的開口,「這裡四周滿是毒蠍子,我勸妳最好趕快移回來,否則一旦跌下這座石台,我保證那些蠍子馬上會親切的朝妳圍過來。」
  
  「毒蠍子?」臉上的紅潮迅即退去,她遲疑的凝神感應著週遭,果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過,如果妳不介意當蠍子的點心,就無所謂了。」
  
  「這是什麼地方?」她擰眉,再往他靠近了一些。
  
  「鬼才知道,我們該是在地底下,四周的牆壁是用非常巨大的石塊堆砌而成的。」他手中的打火機照亮了幽暗的地底。
  
  但談破邪卻無法看到這長方形的空間。
  
  他們坐在一處離地約有一公尺高的石台上,石台長寬僅八十公分左右,底下密密麻麻的佈滿了蠍子,這裡彷彿是蠍子的老巢,數量多得令人毛骨悚然。
  
  滑落下來時若非胡萊反應極快,兩人早就被毒蠍拿來當點心。早先為了清出這塊可以容身的石台,他還大開殺戒的擊殺了不少的蠍子。
  
  不過毒蠍並不是最駭人的事,最令人感到驚悚的是地下堆迭了數不清的屍骸,屍骸早已成為一具具枯骨,其中有幾具在他們滑落之際不小心撞上了,然後化成了粉塵,可以想見年代極其久遠。
  
  這個空間的左方有一道拱門,可以連接到外面,微弱的火光照拂不到外面的情景,然而要到外面去,還得先想辦法通過地上那堆可愛的小蠍子。
  
  談破邪慢慢的移回他身邊,
  
  「那現在我們要怎麼辦?」蠍子?她最怕那種有很多只腳的生物了,雖然看不到牠們的模樣,她卻始終記得小時候一隻蟑螂爬到她手臂上的那種可怕觸感。
  
  為了教她辨別東西,小時候爺爺幾乎購置了一屋子的標本和模型,讓她用手指一一的辨識那些東西的模樣。
  
  他嗤笑道:「怎麼辦?當然是找路出去呀,難道要在這裡長相廝守嗎?」
  
  「不能從我們掉進來的地方出去嗎?」
  
  「沒辦法,我上去看過了,那塊石板最起碼重達好幾噸,要推開很難,更要命的是它被設計成只能進不能出,如果有火藥的話,說不定還能炸開它,不過我身上可沒那種玩意。」當時她可能誤觸到什麼機關,讓石板開啟,總之他們是無法再從裡面推開它。
  
  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條巧克力逕自吃了起來,香醇的甜美滋味入口,他立刻忘了此刻置身在古怪的地方,陶醉的品嚐手中的美食。
  
  敏銳的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談破邪認出那是巧克力的味道,她這才發覺自己的肚子餓壞了。她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腹部發出了咕嚕的聲響,但她的自尊讓她不願主動開口向他乞食。
  
  她赧然的抿住唇瓣,咕嚕的噪音持續傳來,她惱死了自己不爭氣的肚子。
  
  玩味的覷向她,胡萊刻意將手中的巧克力舉到她鼻端,讓她聞得更清楚。
  
  「妳餓了呀?也難怪,妳從下午一點多開始追著我跑,到現在晚上八點多了都沒進食,一定餓慘了吧,真可憐。」
  
  「我還忍得住,用不著你管。不要浪費時間了,我們盡快找路出去吧。」可惡,她明白他是故意拿食物來引誘她。
  
  「急什麼,等我吃完這條巧克力再說。」慢條斯理的咀嚼著口中那香濃的滋味,斜覬著她薄嗔的表情,胡萊覺得快意。
  
  逗弄她讓他莫名的感到開心。
  
  「想吃嗎?我還有一條唷。」他很親切的問。
  
  輕蹙柳眉,談破邪幾乎就要脫口說想,但理智旋即克制住要鬆口而出的話,因為她嗅到了他那親切的語氣裡,暗伏著一絲不懷好意。
  
  他想捉弄她。她才不讓他得逞。
  
  「謝謝,不用了。」冷淡的話從咬緊的齒關裡迸出。
  
  「但是妳的肚子發出了很奇怪的叫聲,真的不用嗎?」呵,還真是嘴硬,他故意把臉湊到她面前不到半公分之處,發出大口的咀嚼聲,愈吃愈覺得手中的巧克力比平常好吃數倍。
  
  「不用!」她高聲道,他靠得太近了,她莫名的有些心慌意亂。
  
  「欸,想吃就老實說嘛,幹麼惱羞成怒呢?」他愉快一笑,「我會好心的分妳一條哦,再說沒有體力的話,待會我們要怎麼去探險呢?這裡也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等著我們呢,弄得不好,說不定我們會在這裡困個一,兩天還出不去咧。」
  
  她磨牙,不吭一聲,知道他存心戲弄她。但是他偎近的氣息卻擾亂了她的呼吸,害她的臉龐無端的發燙起來,心律變得比平常還要跳快了一些。
  
  見她遲遲不應聲,胡萊笑道:「呵呵呵,生氣啦,好吧,給妳,」他大方的將一條最愛的巧克力塞進她手裡。
  
  「我剛說不用了……」她彆扭的握著那條巧克力,想吃卻又覺得難為情。
  
  「快吃,吃完了我們得開始去探險了,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陰森森的透著詭異。」見她遲疑著沒有動手撕開包裝紙,他索性替她打開,餵進她嘴裡,「這種巧克力是我最愛吃的,算妳運氣好,快點吃。」
  
  他粗魯中透著親暱的舉止讓她又好氣又覺得悸動不已。
  
  「我自己吃。」摸索著,從他手中搶過巧克力,臉上的熱度讓談破邪知道此刻自己的臉一定紅透了。
  
  「等一下妳吃完幫我解除那道什麼禁慾咒。」
  
  「……」
  
  沒聽見回音,他確信自己剛才表達的意思夠清楚了,皺著眉睞去一眼。「喂,妳沒聽到我說的話呀?」
  
  「等出去後我再幫你解咒。」剛才他那些話讓她不得不顧忌他有可能會突然獸性大發侵犯她。
  
  「妳不怕我把妳一個人丟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嗎?我要現在、立刻,聽到沒有?」胸口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他真搞不懂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會對她產生情慾,簡直詭異得透頂,尤其當碰觸到她軟軟的身子時,莫名其妙的有一股想擁抱住她的慾望。
  
  「……你不會這麼做的。」如果他真要丟下她,之前他就不會伸手救她了,還有即使他沒說,她也約略可以猜想到,跌下來時,一定是他將她帶往這座石台上,才令她免於遭受蠍子的螫刺。
  
  訝異於她對他的信心,胡萊冷哼,「我不會?談大法師,妳腦袋秀逗了嗎?妳不是口口聲聲說我是妖怪,妖怪會有這麼好心嗎?」
  
  「你是很惡劣,但是我相信你不會對我置之不理,否則你早就一個人走掉了,沒必要等我醒來。」
  
  「我是妖怪嘛,怎麼可能不惡劣,可妳竟然這麼相信我,妳不怕我害妳嗎?」
  
  「你真有心想害我,剛才你有得是機會,用不著等到現在。」她不會蠢到沒想到這點。
  
  「算妳聰明。不過妳如果不解開我的禁慾咒,其他的就沒得商量,除非妳心虛,妳對我下的根本不是禁慾咒,而是發情咒。」才會害他一碰到她,盡浮現一些淫念。
  
  「我才沒心虛,」猶疑一下,談破邪提出要求,「你保證絕不對我亂來,我才解開咒語。」
  
  他冷嘲的開口,「談大法師,妳儘管放心,憑妳這等姿色,還不足以令我失控亂來。」聖德島上多得是風情萬種的俊男美女,她的容貌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吃完最後一口巧克力,考慮片刻,她才終於點頭。「好吧,你過來一點。」
  
  胡萊移近身子,她催念了一道咒語,掐起靈訣打入他的胸口。
  
  「好了,解除了,我們走吧。」她突然失蹤這麼久,威爾一定很擔心她吧?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等她?
  
  「過來,抱住我。」
  
  聞聲,談破邪凝眸嬌斥,「你剛才才答應我不亂來……」
  
  不要?他挑眉。「好吧,談大法師,既然妳不怕被蠍子螫,就隨妳吧,」他好心為她指點方向,「左邊三百公尺遠的地方有一道拱門,我們在門外見,對了,通往那裡的地上,佈滿密密麻麻到叫人噁心的蠍子,妳自己小心一點。」
  
  「等、等一下。」她連忙扯住他的手臂。
  
  「怎麼了?」看到她的身子主動攀了過來,他臉上勾起滿意一笑。
  
  「那個……麻煩你帶我過去。」不想求他,但是她更怕被蠍子螫。
  
  「呵,求我呀,我可以考慮看看。」他是存心刁難。
  
  她無言咬住下唇,抓著他的手卻下肯放鬆。
  
  那副倔強的模樣令他不忍,舒臂摟住她的腰,「算了,我心胸寬大不跟妳計較了,不過妳欠我一百盒巧克力唷。」
  
  「巧克力?」
  
  「對,回去後妳要買一百盒巧克力給我,當是謝禮。」
  
  談破邪爽快的應道:「好,沒問題。」她一直以為那種甜膩的糖果只有女孩和小孩才喜歡,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也愛吃。
  
  「拿著,小心別燙到了。」胡萊將手中的打火機交到她手上。
  
  「這是……火?」
  
  「沒錯,是打火機,沒有這個東西,在這麼黑漆漆的地下,我跟瞎子也沒兩樣。」覬她一眼,他接著道:「不過幸好妳看不到,要不然看到這麼多蠍子保證妳嚇破膽,有時候看不見倒也不全是壞事。」刻意不跟她說周圍堆滿一具具白骨的事,怕嚇得她連聲尖叫。
  
  橫抱起她,他輕點一下石台,凌空掠起,中間再借力使力踩死了幾隻倒楣的蠍子之後,來到拱門外。
  
  如他先前所想,外面雖然仍有少數幾隻蠍子,卻沒像剛才那裡那麼多了,放下她,兩人朝前面走去,走過長長的甬道,來到一間房間。
  
  「咦,這裡好像是一處地下墓室。」這處空間十分寬敞,中間擺放了一具石棺,前方設了一處看起來像是祭壇的地方。
  
  胡萊瞄了棺槨一眼,「不知道中間那副石棺裡是不是躺了一具木乃伊?」
  
  談破邪警告他,「不管有沒有都不要去碰。」既已入殮,就不該再驚擾亡者,這是對死者的基本尊重。
  
  「放心啦,我對死人沒興趣。」那種乾巴巴的屍體一點意思也沒有,他才懶得碰,猛地想通一件事,他脫口道:「啊,我明白了,原來剛才那裡之所以有那麼多死人,八成就是蓋好了這處地下墓室後被滅口的工人,難怪那塊石板只能進不能出,一定是被殺死後,沿著那個坡道被人丟下來的。」
  
  「你、你說什麼?剛才那裡有很多死人?!」她臉色微變,雞皮疙瘩忍不住一顆顆冒了出來,怪不得那裡腐敗的氣味會那麼濃。
  
  看到她猛搓著手臂,臉色有些慘白,他暗罵自己是豬頭,竟然還是說溜嘴了,「沒錯。」不過他哪根筋不對呀,幹麼生起不想嚇壞她的念頭?她嚇不嚇壞跟他何干呀?
  
  拾眸打量了一遍四周,他再開口,「這個墓室的規模不小,我看搞不好是哪個法老王的墓室。」他對埃及的歷史並沒有研究,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沒想到談破邪竟道:「有可能,有些金字塔內並沒有找到法老王的遺體,有學者懷疑,他們可能另外建造了隱密的墓室,不想讓人知道。」由於對埃及一些傳說中的詛咒好奇,她曾讀過有關埃及的歷史。
  
  「喔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要出去可能有點麻煩了。」想也知道,既然連建造的工人都被滅了口,出口必然也被人封了起來。
  
  瞥見祭台上放置了一些寶石和不曾見過的奇怪物品,胡萊走上前去。
  
  她凝神留意著週遭的動靜,倏然喝道:「別亂動這裡的東西!」
  
  「為什麼?」他的手正拿起了一隻木匣舉在半空中。
  
  「這裡似乎被下了詛咒,最好不要亂碰。」
  
  「詛咒?」胡萊看了看手上的木匣,「如果動了會怎樣?」
  
  「要看那樣東西上有沒有被下咒語,如果下了,還得視是什麼樣的詛咒而定。」語氣一頓,她將臉孔朝向他,「你該不會是拿了什麼東西吧?」
  
  「呃,沒錯,我碰了一樣木匣。」
  
  「該死,我不是叫你不要亂動嗎?」她凝聲斥道。
  
  「妳說得太慢了,我東西都已經拿起來妳才說。」
  
  她哪知道他的手會那麼癢,看到東西就想碰。「算了,把東西拿到我面前,我看看有沒有問題。」
  
  才將木匣舉到她面前五十公分的地方,談破邪抬高的手感應到木匣的波動,立刻吃驚的凝起臉。
  
  「天哪,好凶險的詛咒!只要動了它的人就難以倖免。」
  
  瞅見她嚴肅的表情,胡萊也嚇了一跳,「這上面真的有詛咒?那會怎樣?」
  
  「這是血咒,動了這只東西的人,一百日內將會發瘋,接著泣血而亡。」
  
  「真有這麼嚴重?」他根本感覺不到她口中說的詛咒,疑惑的看看她,再望望望手裡的木匣。
  
  她很肯定的說:「你死定了。」
  
  ******
  
  「妳在騙我?」
  
  「沒有,信不信由你。」
  
  「沒辦法解嗎?」胡萊明白世上之大無奇不有,連他們都可以是狐狸精和人類混血的後裔了,還有什麼事不可能。
  
  但是要他相信不過碰了這麼一樣東西,他的小命就玩完了,他實在沒辦法,覷著談破邪的神情,他還是懷疑她在證他。
  
  她一臉正色的搖著螓首,「沒有。」頓了下,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有些遲滯,她宛如惡作劇得逞的頑皮小孩露出粲笑。
  
  「好呀,妳果然在騙我。」他指控。
  
  「我真的沒有騙你。」
  
  「妳還狡辯,那妳在偷笑什麼?」
  
  「我所謂的沒有辦法可解,是說如果你今天遇到的人不是我,你就等著百日後泣血而死,但是,很幸運的是你遇到了我,本法師正好有辦法解除這個詛咒。」
  
  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的詛咒,都是人用強烈的意念灌注於其中,因此只要知道怎麼淨化消除意念的方法,就不難除去。
  
  「既然這樣,談大法師還不快點動手除咒。」
  
  「求我呀,我可以考慮看看。」她將他剛才的話奉還給他。
  
  好呀,敢將他一軍!「別忘了萬一我怎麼樣了,憑妳自己一個人可也出不去。」
  
  「別擔心,那詛咒至少要十天後才會開始作用,你會先發瘋,接著再漸漸泣血,最後散盡身上所有的精血而亡。」
  
  胡萊怪聲怪調的道:「妳成功了,我嚇得發抖,四肢無力,腿軟得再也走不動了,就差沒孬種的撒泡尿在褲子上。」
  
  她被他的話給逗得發笑。「靠過來一點,別忘了你欠了我一次。」
  
  「好吧,妳想要求什麼?」站到她面前,他比她高了一個頭,垂眸俯視著她,在手中打火機火光的映照下,她的笑顏格外的醉人。他心一悸,瞇眼貪看著她。
  
  「先讓你欠著,等我想到再告訴你。」她抿唇笑著,剛才的不安不知不覺間消散一空。
  
  「喂,到時候妳可別想獅子大開口,開出我辦不到的條件。」盯著她的柔唇,他突然有一股想吻她的衝動。該死的,她下的咒語真的解除了嗎?為什麼他對她還會有這種奇異的感覺?
  
  「你儘管放心,我不會做不合理的要求。」她伸出的手從他的頸子一路摸索到他的臉上。
  
  胡萊低眸看著她的手在他臉上亂摸。「喂,妳這是在幹麼,在玩摸摸樂嗎?」
  
  「你少胡說八道,你很高,蹲下來一點,讓我的手可以碰到你的頭頂。」
  
  他只好屈膝蹲下來,讓她的手可以摸到他的頭頂。
  
  只見談破邪手中不知何時取出了一張符紙,口中唸唸有詞的誦著他聽不懂的咒語,手裡比著一大堆的手勢,踩著奇怪的步伐,繞著他走了幾圈,最後一聲嬌斥,「淨化!」
  
  她吁了一口氣,「好了,可以了。」
  
  「嗄,這樣就沒事了?」
  
  「嗯,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裡比較好。」活人不該侵擾亡靈安息之地。
  
  「跟我來。」他領著她往另一道門走去。
  
  「咦?」
  
  「怎麼了?」胡萊回頭看她。
  
  「沒事,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繼續走,別停下來。」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她會無法發現異樣。
  
  「妳想通了什麼事,我不是妖怪是個大好人?」
  
  「你身上確實帶著妖氣,不過我相信你是人,也沒有被妖怪附身,但是我不明白你身上的妖氣從何而來。」
  
  「妳想知道嗎?」
  
  「嗯。」
  
  他側眸睞向她,得意揚揚的笑道:「秘密,不告訴妳。」
  
  談破邪也自信滿滿的說:「我一定能查出來的。」
  
  「好啊,我倒想知道妳要從何查起。」
  
  「我會有辦法查到的。」
  
  「我拭目以待。」
  
  兩人一路說著,穿過了數間房間,經過彎彎曲曲的長廊,終於來到最外面的甬道。
  
  胡萊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沒有路了。」橫在他們眼前的,除了一道石壁外什麼都沒有。
  
  「怎麼會?」
  
  「再往前走就要撞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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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17:13
  第四章
  
   談破邪釋出神念感應週遭的波動,發現前方果然有一堵障礙物,接著她便聽到嘶嘶嘶和窸窸窣窣的聲音朝他們的方向而來,其中還夾雜著破空而來的咻咻聲。
  
  「小心!」拉著她,胡萊俐落的躲開了數十支箭矢。「哇靠,這是什麼情況,不會整個沙漠的蛇和毒蠍子都來這裡了吧?」迅速朝他們竄來的長蟲和毒蠍多到連他都忍不住感到駭然。
  
  箭雨仍朝他們飛射而至,他摟住她,左右閃躲著那些飛箭,隨手將打火機塞進壁面的一處間隙裡,讓火苗照亮甬道。
  
  臉埋在他的胸膛裡,與他這麼親密的碰觸,談破邪酡紅了麗顏,一時無法思考,任他帶著四下跳躍閃避。
  
  「有完沒完呀,這些蛇和蠍子到底是從哪裡跑出來的,簡直多得嚇人!」眼看著長蟲和毒蠍組成的大軍即將逼近他們,後面就是石壁沒有退路,胡萊不禁皺起了眉。
  
  那些飛箭也就罷了,總有射完的時候,但是那些前仆後繼、滿坑滿谷的長蟲和蠍子,簡直像源源不絕似的,還不斷的增加之中。
  
  談破邪抬起頭,猛然醒悟一件事,
  
  「糟了,一定是剛才我幫你解除詛咒時,引動了其他的咒語,牽動了整座墓室設下的機關。」
  
  他搖頭,「大法師,看樣子我們可能會成為同命鴛鴦,一起葬身在那些蛇和蠍子的腹中了。」朝他們射來的箭雨已經停止了,然而第一波的長蟲和蠍子聯軍卻也攻到。
  
  胡萊運氣,送出勁風震退了聯軍的前鋒,但第二波攻擊又將襲來。
  
  「你先放開我,我剛才感應到那堵石壁似乎有一些奇怪的波動,我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打開它。」
  
  「好吧,我來應付這些不太可愛的生物,妳想辦法找出路。」放開她,胡萊站在她面前阻止蛇蠍聯軍的進襲,被他掌風勁氣擊到的蟲蠍身首異處,血肉糊成一團,濃烈的腥烈氣味充斥在整個甬道裡,令人幾欲掩鼻作嘔。
  
  但牠們的同伴卻還是一波波爬過新生的屍骸,朝他們湧過去。
  
  談破邪佇立在石壁前,探出手感應適才發現的奇異波動,接著她將手移到石壁前,用手摸著刻在上頭的幾行文字,為了研究埃及古老的詛咒,她曾特別學過古埃及文,撫摸須臾,辨別出了上頭刻著--
  
  凡擅闖這裡,打擾到法老王安眠的人啊,以及打開這道石門,從這裡出去的人,必會受到死神的報復。
  
  她凝重的皺起梆眉,「這裡有一個出口,但是它被一股強大的法力禁制起來了。」
  
  「那妳有辦法解除嗎?」不斷運氣震退蛇蠍聯軍是非常耗傷元氣,胡萊快要體力不繼了。最要命的是那些生物像打不完似的,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讓他疲於應付,被逼得一步步往後退去。
  
  聽見他有些氣虛的聲音,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更響,談破邪默然思索了片刻才開口,「我可以暫時解除它的禁制。」
  
  胡萊背對著她,不停的出擊,當被塞進石壁的打火機燃油終告用罄,火苗熄滅,他只能憑感覺驅趕。「那動作快點,我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她忽然道:「胡萊,這是我家的電話……」她快速念了一串數字,「請你記住它。」她再慎重的複述了一遍電話號碼。「你記住了嗎?我大伯叫談謙。」
  
  「這個時候妳還有閒情逸致留電話給我?妳如果想跟我約會,等我們出去再說吧,大法師。」他調侃的嗤笑。
  
  「出去後麻煩你通知我大伯一聲。」
  
  「通知他什麼?難不成我們約會還得知會他呀?」他莫名所以的問。
  
  沒空斥責他的輕浮,她淡淡的開口,「這裡發生的事麻煩你轉告他。」不再多一說什麼,她交代道:「我要專心施法了,這道禁制太強,以我的能力,只能解除很短的時間,一旦出口出現,要立刻出去,否則出口就會再立刻封閉起來。」
  
  「知道了。」
  
  聽到他的回應,談破邪凝神催動一串咒語,腳踩罡步,手裡不斷變化複雜的靈訣,就在胡萊快擋不住蛇蠍聯軍時,轟隆一聲巨響,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開,口中的血如箭般激射而出,石壁陡然朝左方移動開去,出口呈現在他們面前。
  
  胡萊在她即將倒地前橫抱起她,飛快的掠了出去,在他們出去後,石壁旋即又轟然的闔上,將那些蛇蠍大軍關在裡面。
  
  抱著她,順著斜坡奔了好一陣,他看到前方微弱的亮光,這才放她下來,左右看了一下,他認出這彷彿是某一座金字塔的內部,他今天中午才進來參觀過,他有印象。
  
  「呼,我們終於出來了。」正打算開口說什麼,他猛然發覺她的不對勁。「大法師,妳沒事吧?」
  
  她瘖啞的嗓音喃念著家中的電話號碼,「麻煩你通知我大伯……」語音歇,她也全身一軟。
  
  胡萊在她倒地前接住她的身子。
  
  「大法師--」探了下她的氣息,他窒住。剎那間了悟她剛才為什麼會說那些話,也明白她要他通知她大伯什麼了。
  
  她的死訊。
  
  別,不要!不要死!胸口一痛,他低吼道:「談破邪,妳這個膽小鬼,我不准妳就這樣死了,我們已經脫困了,妳快睜開眼睛看一看啊!」
  
  她沒有任何反應,氣息比剛才更弱了。
  
  他驚亂的搖晃著她的身子,「妳給我醒醒,妳還欠我一百盒巧克力,想就這樣賴帳嗎?」
  
  回應他的是一室的靜寂,還有他粗喘的呼吸聲。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籠住了他,連適才面臨生死關頭時,他都沒有這麼害怕。「談破邪,妳給我醒過來!」
  
  撫著她冰涼的臉龐,他的手微微一顫。
  
  「不、不要,談破邪,我不許妳就這樣死了!」陡然思及一事,他連忙從頸上一隻比小指略小一些的金色琉璃小瓶中,倒出一顆碧綠色、香氣四溢的藥丸,撬開她的齒關要餵她吃下,她卻無法自行吞嚥。
  
  胡萊忙不迭再取出藥丸送進自己的口中嚼碎,扳開她的嘴,餵進她的口中,將她的頭往後仰讓藥咽進咽喉裡。
  
  接著扶她盤坐著,他運氣催化藥性後,抱起她直奔而出。
  
  ******
  
  談破邪從一片沒有色彩也沒有聲音的世界中緩緩甦醒,沒有血色的唇瓣蠕動了下,吐出了模糊難辨的幾個字。
  
  「爸,破邪的嘴在動,看來她快醒了。」
  
  這個聲音是……迷濛的意識分辨著入耳的聲音。
  
  「破邪、破邪,妳清醒了嗎?妳想要什麼?沒關係慢慢說,」一道沉緩的嗓音響起。
  
  「咳咳。」乾咳兩聲,她徐徐張開沒有光彩的眸子。
  
  「破邪,是不是口渴想喝水?破煞,快倒一杯水過來。」
  
  「喔,好……爸,水來了。」
  
  一雙大手輕柔的扶起談破邪,小口小口的餵她喝水。
  
  「咳咳咳,」一陣嗆咳,喘過氣來後,她將臉轉向左側。「是大伯嗎?發生什麼事了,我為什麼覺得全身都沒有力氣?」意識還在矇矓之中,無法理解此刻全身虛弱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妳昏迷四天了,妳知道嗎?」
  
  「四天?」
  
  「就是呀,破邪,我們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妳了。」溫和年輕的男中音說道。
  
  輕蹙柳眉,她沉吟的想了半晌,終於憶起是怎麼回事了。
  
  「我竟然沒死嗎?」在解開那道禁制時,她已有必死的覺悟了。
  
  那道禁制太強了,除了需消耗盡她全身的法力,解開它還必須承受巨大的力量反噬,換言之,她必須用性命才能解除那道禁制,然而她若是不動手的話,就只能和胡萊一起死在蛇蠍之口。
  
  既然不管怎樣她都難逃一死,至少要讓胡萊活著離開,所以她才告訴胡萊家裡的電話,請他通知大伯她的死訊。
  
  然而耗盡法力的她,竟還能活下來,這簡直是奇跡。
  
  談謙為她解釋,「幸虧妳遇到貴人,用靈藥及時為妳護住了心脈,才能熬到我來。」
  
  「貴人、靈藥?難道是……胡萊嗎?」
  
  「就是他,也是他通知我趕來的。」談謙點頭。
  
  談破煞笑道:「想不到他竟然有那種神奇的靈藥,這才救回了妳一條命。」那種靈藥用不著想都知道珍貴無比,不是至親,一般人絕不會捨得贈給人的。「破邪,妳是怎麼認識那個胡萊的?」
  
  談破邪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開始是發現到了他身上的妖氣,以為他是妖怪而想收服他。
  
  第二次見面則是因為他上次的輕薄令她惱怒,所以想給他一點教訓,豈料竟會因此和他一起跌落陷阱,險些就命喪黃泉。
  
  「我跟他才見過兩次面而已,他呢?」
  
  「他出去了。」談謙回頭吩咐兒子。「破邪應該餓了,你去弄些稀飯過來。」
  
  「好。」
  
  談破煞離開後,談破邪再問:「大伯,這裡是哪裡?」她動了動身子,真的好虛弱。
  
  「這裡好像是胡萊住的地方,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一接到電話,他和兒子就立刻趕來胡萊所說的地址,在這裡住了兩天,和胡萊打照面的機會卻不多,沒和他說上幾句話。
  
  「那表姊那邊……」
  
  「我告訴她了,妳安心休養吧,這次妳元氣大損,沒有幾個月時間恐怕沒辦法恢復以前的法力,薇薇那邊的事妳就不要擔心了,我讓破煞去處理。」
  
  「謝謝大伯,對不起,還讓大伯特地跑了這一趟。」
  
  「妳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倒是妳爺爺在閉關,我還沒有讓他老人家知道這件事。」她的個性太獨立了,獨立到不想仰賴任何人的幫助,連這趟來埃及都不願有人跟在一旁協助她。
  
  談謙瞭解是因為她的目盲,讓她更加不願給家人添麻煩、增加負擔,卻也因此讓她和親人間有一種疏離感。
  
  大家都有心想幫助她,卻因為使不上力,而不知該如何跟她相處。
  
  「那就好,驚擾到爺爺的修練那就不好了。」談家小一輩裡,爺爺最疼愛的就是她,一方面是因為她資質優異,另一方面是因為她父親早逝,母親沒多久就丟下她另外改嫁。
  
  失去父親,又沒了母愛,因此爺爺才會格外的關心她,自小就把她帶在身邊親自照顧。
  
  「對了,大伯,我想我明白表姊家屢遭意外的原因了。」
  
  「是什麼原因?」
  
  「你讓破煞哥留意表姊家裡是否有受了詛咒的物品,而且是藏在很隱密的地方。」所以一開始時她才會無法發現。
  
  ******
  
  「對不起,你再說一次,那是什麼丹?」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起死回生九九陰陽神奇靈藥救命大還丹。」
  
  好、好長的藥名!簡言之應該就是--「這顆大還丹裡面的藥材一定很珍貴吧。」才能將她從鬼門關前救回來。
  
  「錯,不是大還丹,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起死回生九九陰陽神奇靈藥救命大還丹。」胡萊一本正經的看著她,一口氣念完。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呃,什麼大還丹,一定要念這麼長嗎?」好奇怪的藥名哦。
  
  「一定要。」這顆藥丸是變態校長多加了幾味藥方改良而成,名字也是他另外再取的。
  
  想當初為了訓練他們記住藥名,有三個月的時間,每天早上清晨六點,學院會準時響起廣播,重複不斷播放藥名,強迫他們記住,最後還給他們來場考試,沒有正確說出這串長長藥名的人,要罰掃一個月的廁所。
  
  想也知道胡嶢故意取這麼一個勘口、又臭又長的藥名,八成只是為了惡整他們而已。
  
  滿十八歲後,聖德島上的每個人都會得到一顆這種神奇的救命藥丸,除非已經斷氣,否則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它可以讓快要氣絕的人保住一命。
  
  由於藥材都是非常稀少罕見,煉藥過程更是十分麻煩,因此除非有特殊的理由,胡氏一族的族人終其一生只能擁有一顆這種靈藥,所以大家很珍惜,不到必要絕不輕易使用。
  
  「好吧,反正多謝你這顆藥。」藥名實在太長了,她記不起來。
  
  「也就是說我是妳的救命恩人,還有,妳還欠我一百盒巧克力的事妳沒忘吧?喏,這拿去。」他將一張單據塞進她手中。
  
  「這是什麼?」談破邪摸著手裡的紙。
  
  「一百盒巧克力我已經買回來了,這是帳單,改天妳再去匯款。幸好我是這個品牌的愛用者,所以他們才願意讓我先領貨後付款。」
  
  由於目盲,她無法看到上面的金額,上面又沒有盲人點字,不過她想,僅是巧克力而已,想來也不至於多貴。她渾然不知道上頭的價格,折合台幣高達六位數,換算起來,每盒巧克力的單價至少一千多塊錢。
  
  她收下帳單,緩緩開口,「胡先生,你弄錯一件事了,若不是我在墓室拚死打開出口救你一命,你現在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裡嗎?你用靈藥挽救回我的性命,我們算是扯平了。」
  
  思及一事她再道:「有也是你欠我,你沒忘了在墓室裡你動了不該動的東西,我替你祛除詛咒的事吧。」
  
  翻了翻白眼,胡萊沒好氣的道:「好吧,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一路抱著妳跑出來,妳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嗎?我的兩條手臂到現在還發麻咧。」
  
  枉費他之前還擔心她擔心得要命,就怕她不小心嗝屁了,整整守了她兩天,直到她的親人到來為止。
  
  那種膽戰心驚焦慮的心情,他是頭一次嘗到。
  
  真是見鬼了,這女人為什麼能這樣牽動他的情緒?
  
  談破邪麗顏猛然一紅,被人說重沒有哪個女人會不介意,她垂眸輕咬下唇。
  
  「算我也欠你一次,你欠我的就和這次抵消吧,我們互不相欠了。」四十二公斤會很重嗎?而且爺爺不是老說她太瘦了,應該要再吃胖點。
  
  「這還差不多。」胡萊將盒子裡的乳酪蛋糕取出來,盛進一隻碟子送到她面前。「叉子在這裡,拿好。」抓過她的手握住那支叉子。
  
  「這是……乳酪蛋糕?」她聞到濃濃的乳酪香。
  
  「妳要多補充一點營養,昨天買的牛奶妳又不愛喝,我只好買這種蛋糕來代替牛奶了。」又是一件奇怪的事,為什麼他會特別留意到她的喜好?
  
  他根本就不是那種會在乎別人偏好的人,因為一向都是女人來討好他。
  
  她將臉朝向他,「這幾天謝謝你,我已經跟表姊聯絡過了,明天就過去她那裡養傷,」
  
  大伯在台灣還有重要的事,前天她甦醒過來後,第二天他就趕回去了,破煞哥則留在表姊家裡幫她清查有什麼被下了詛咒的東西,導致表姊夫意外不斷。
  
  而她的元氣仍然太虛,需要等恢復精力後才好回台灣。
  
  「用不著這麼急,這裡房間很多,妳留在這裡沒關係。」這棟有十來間客房的度假別墅是聖德島的產業之一,平時配置兩名負責清潔的女傭及一名管家維護房子里外。
  
  兩人才認識不久,她沒理由留在這裡麻煩他。「我還是回表姊那裡,我……」
  
  胡萊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妳聽不懂人話呀,叫妳留在這裡就留在這裡,妳現在這種情況,過去人家那裡只會給人家添麻煩而已。」
  
  「我……」
  
  「再囉唆,我把妳丟進尼羅河哦!就這樣決定了,快吃蛋糕。」想留下她更是一件史無前例的事,胡萊愈來愈不明白自己現在這樣的心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只知道自己不願意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外,他擔心目盲又體弱的她會無法受到妥善的照顧。
  
  光想到她可能會一個人躺在床上,沒人料理她的三餐,為她準備營養的食物,他就不能忍受。
  
  什麼就這麼決定,他怎麼會這麼霸道呀?「可是我已經跟表姊說好了。」他到底是才認識未久的外人,她不願意太麻煩他。
  
  「我會替妳通知她一聲,可以了吧。算了,還是我來喂妳吧。」見她遲遲沒動手中的蛋糕,他索性接過來。
  
  「我自己吃。」五歲後,她進餐都自己來,不曾再讓人家餵食了,雖然目不視物,頂多吃慢一點而已。
  
  「少囉唆,我喂妳,張嘴。」他挖了一口蛋糕強迫的送進她嘴裡。
  
  從沒這樣服侍過人,這是第一次,而他竟不覺得討厭,還詭異的覺得餵她吃東西很有趣,這樣的心情實在是太太太怪異。
  
  被迫含進一口他喂來的乳酪蛋糕,談破邪的心頭也跟著漾起一股濃稠香甜的滋味。
  
  胡萊的手指滑過她的唇畔,引得她的心弦一陣輕顫。
  
  「你幹什麼?」她輕蹙柳眉別開頭,他親暱的舉止讓她不自覺的微微漲紅了臉。
  
  「嘴邊沾到蛋糕屑了。」眸光不經意的瞄到拇指上的一圈齒印,他抬眸瞅她,
  
  「嘖,想不到妳的牙齒那麼利,都過了好幾天了,我的拇指居然還留著妳的齒印。」
  
  「那天是你自己太過份了。」那時他把她當馬騎坐在她的背上,所以她才會氣壞的抓住他的手就狠狠咬下,不難想像上頭還殘留著自己齒印的情形。
  
  再餵她吃一口蛋糕,他抬眉又說:「我過份?是誰一見面就喊打喊殺、妖怪妖怪的叫個不停,還說非收服我不可?我又不是笨蛋,呆呆站在那裡等妳打,難道只准妳談大法師打人,不准別人還手嗎?」
  
  瞄到她雙臉微酡,他臉上勾起邪笑,將自己的臉湊到她面前,只差一吋就貼到她的了。
  
  「你講話就講話,不要靠這麼近。」他混雜著一絲妖氣的男性陽剛氣息拂在她臉上,讓她的臉孔倏地臊紅,呼吸跟著不穩了起來。
  
  「我怕妳聽不清楚呀,妳說對不對?我們之所以結下這段『孽緣』,不就是肇始於妳一開始就熱情的追著我跑嗎?」他明白了,一定是因為她是頭一個對他的誘惑沒有動心的女人,所以他才會興起想征服她的慾望。
  
  哈,就是這麼回事,錯不了的,那些奇怪的情緒這下都可以解釋了。
  
  只要讓她迷戀上他,他就不會再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電力全開,就算她看不到他誘人的表情,她比常人敏銳的感官,總也能感受到他散發出的勾魂魅惑吧。
  
  「你、你走開一點啦,這樣子我沒辦法呼吸了。」體溫猛然飆高,談破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燙。
  
  胡萊就差沒整個人趴在她身上了,看著她浮上紅霞的俏臉,他得意的扯起一笑。
  
  「妳現在是不是覺得臉紅心跳、小鹿亂撞,意亂情迷、情生意動、神魂顛倒、不能自己?」嘿嘿嘿,就不信她逃得了他的引誘,看吧,略展魅力她就已經快招架不住了。
  
  「你在胡說什麼,我快要窒息不能呼吸了,走開!」她又羞又惱的一把推開他。
  
  這個男人以為他在做什麼呀?這樣就想叫她小鹿亂撞、意亂情迷、情生意動、神魂顛倒!她是臉紅了沒錯,但那是因為除了至親,她很少跟別的男人這麼親近
  
  過。
  
  沒關係、沒關係,胡萊笑嘻嘻的退開,難得遇上一個抵擋得了他魅力的女人,慢慢來,他絕對可以征服她,困難度愈高愈有挑戰性,才可以慢慢玩。
  
  他猛然握住她的手。
  
  「啊!你幹什麼?」她痛得皺起柳眉。
  
  「以牙還牙。」用力的嚙咬著她的拇指,他很滿意的看到上頭也留下了自己的齒印。嘿嘿,他這個人可是從來不吃虧的。
  
  啊,好痛哦!他真的咬下去了!談破邪氣得說不出話來,沒見過這麼器量狹窄的男人,連這個也要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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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17:52
  第五章
  
   談破邪一步一喘的走到寬敞的陽台,才走不到二十步的距離,她竟覺得體力不支了,看來這次沒休養個一、兩個月,元氣真的是沒辦法復元。
  
  手摸到一把放在陽台上的椅子,她緩緩坐下,感受著晨光的溫暖,眼瞼輕闔,不知不覺間又睡著了。
  
  一雙穿著涼鞋的腳輕盈的走了進來,觀見陽台上的人,回頭拿了一件毯子輕柔的蓋在她身上。
  
  深邃的星眸定定的注視著她。
  
  她有一對細緻的柳眉,略微蒼白的膚色大概是因為身體尚未恢復的緣故,胡萊記得那天在金字塔見到她時她的氣色紅潤,鼻子秀秀氣氣的,鼻頭圓潤而飽滿,唇瓣略薄、唇色也偏淡,總括而言她生得俏麗可人,但還不到令人驚艷的地步。
  
  蹲在她面前,他托著下巴,狐疑的暗忖著,面對著這樣一張臉,自己為何竟還看不膩。
  
  這也就算了,眼睛盯著她那張嘴,他居然還萌生起品嚐的念頭,腦袋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他第一次吻她的情景,那柔柔的唇瓣讓他感到無比的甜美。
  
  那味道比起巧克力絲毫不遜色哩。
  
  再嘗一次好了,上次說不定是錯覺。這麼想著,他立刻傾身向前,倏忽迎上一雙深墨色的眸子。
  
  「呃,妳醒了?」
  
  「你……走開一點,不要靠我這麼近。」從小寐中醒來就感覺到近在鼻息間的熟悉氣息,談破邪心頭猛地一跳。
  
  「妳臉紅了。」胡萊得意的看著她臉龐抹上淡淡的紅霞。
  
  「那是因為太陽開始熱起來了。」她別開頭回道,他那近在咫尺溫熱的吐息讓她的呼吸不穩。討厭,他幹麼老愛這麼貼近她呀,弄得她心煩意亂。
  
  「是這樣嗎?」眉一抬,他冷不防的趨近她,這次臉幾乎就要貼上她的臉頰。
  
  她俏臉乍紅,還未出聲斥道,他旋即又退了開去。
  
  然後再傾身靠近,果然又看到她的臉瞬間再泛桃色,如此重複了數次,他很滿意所得到的結果。
  
  「你究竟在做什麼?太無聊了嗎?」談破邪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忍不住嗔道。
  
  「我是在做一個實驗。」胡萊笑吟吟道:「每當我一靠近妳,妳就會臉紅,根本不是太陽的關係。」存心揭破她適才的借口。
  
  她又氣又惱,聽得出他語氣裡的得意之情。
  
  「我不妨告訴你一件事,因為我眼睛看不到,所以對於靠近我的人很敏感,我不是只會對你的靠近臉紅而已,換作是其他人,我也一樣會有這種反應。」不願讓他以為她對他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是嗎?妳對其他人也會?」惑人的星瞳不悅的微瞇,非常不樂意聽到她這麼說。盯著她的唇瓣,他決定要給她一點薄懲,誰叫她那張嘴要說出這麼不討人喜歡的話來。
  
  「啊,你、你想做什麼?!」下巴被扣住,她感覺到他的唇瓣覆住了她。
  
  「噓,妳馬上就會知道了。」胡萊輕喃,吮住她,靈巧的舌頭滑進她的口中,引誘著她害羞的嫩舌。
  
  挑弄勾纏著她屢屢想逃開的香舌,他品嚐著她口中每一處的柔軟絲滑。
  
  他吮住她粉嫩的舌尖,令她的身子不禁一陣輕顫,談破邪沒有力氣推開他悍然覆下的身子,她甚至連將他從唇上驅走都沒辦法。
  
  陷入他熾烈的吻中,她心旌動搖、意亂情迷。
  
  這樣與人親暱的相濡以沫是她以往從來不曾體驗的經歷,以前與人最親暱的接觸,最多只有臉頰被親而已,何曾有過如此激烈的唇齒相親。
  
  「唔,嗯,不要……」拉回一絲理智,她企圖從他火熱的唇舌中掙開。
  
  胡萊正吻得上癮,怎肯輕易罷手,唇舌更加放肆的在她口中予取予求,舔吮著她的蜜津,吸吮著她柔滑的丁香小舌,態意的在她絲絨般的口裡為所欲為。
  
  她的味道出乎他想像的醇美,叫他忘情的投入其中不捨離開,僅止是這樣吻她無法滿足,他將唇瓣移向她的頸間,一路滑向她胸前的鎖骨,正欲往下探索鎖骨下方那豐盈的渾圓時……
  
  「嗯,咳、咳。」幾聲輕咳驚擾了胡萊,更驚醒了沉醉於他撩人誘惑中的談破邪。
  
  麗顏又羞又紅,聽出那清咳聲是來自於這幾天來服侍她梳洗飲食的女僕菲娜,她胡亂的拉整睡衣,垂下螓首不想見人。
  
  剛才她竟然被迷醉得失神在他的吻裡,任他亂來,簡直羞死人了!該死的胡乘,竟敢這樣迷惑她,太可惡了!
  
  「幹什麼?」興致被打斷,胡萊不豫的瞋向女僕。
  
  菲娜捧著托盤放在床邊的茶几上。「對不起,萊先生,我送談小姐的藥過來。」她看向胡萊的眼神充滿了戀慕,即使他正不快的瞪著她,仍讓她覺得他迷死人了。
  
  「放下就好,出去。」不容置疑的嗓音命令道。
  
  「……是。」戀戀不捨的瞥了他一眼,菲娜才慢吞吞的離開。
  
  「如果你不想再被我下禁慾咒,剛才的事最好不要再發生,」冷冷的音謂隨即警起。
  
  嗤笑一聲,胡萊睞向仍泛著酡紅的麗顏,手指輕撫其上,拇指滑過被他吮吻得紅的柔唇。
  
  「妳現在有這個元氣對我下咒嗎?」
  
  拍掉他輕浮的手,談破邪凝聲道:「想試試看嗎?」
  
  知道她動怒了,他卻該死的覺得她薄嗔的模樣嫵媚極了,瞇眼貪看著,「算丁,妳元氣還沒復元,我可不想讓妳傷勢更嚴重。」嗓音裡流露出一抹憐惜。「來吧,我喂妳喝藥。」談謙臨走前準備了數帖的中藥,吩咐要按時煎給她吃,這些藥有助於她恢復元氣。
  
  他語氣裡的憐惜像一道暖流滑過她心間,引得她心頭一悸。「不要,我自己喝就好。」他時不時突來的寵溺語氣常會令她不知所措,心弦震盪。
  
  「我說喂妳就喂妳,少囉唆。」
  
  「不要,我要自己來。」她口氣裡有抹執意。
  
  「再說不,信不信我把藥汁倒在妳臉上?」不容她拒絕,這可是他給她的殊榮,多少女人求之不得。
  
  談破邪氣結,這回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不再讓步,這個人為什麼老愛為難她不可。
  
  「你這個人懂不懂什麼叫作禮貌?什麼叫作適可而止?如果你再這樣蠻不講理,我要搬去我表姊家。」
  
  「嘖,什麼事都還沒幫上人家的忙,就想搬過去麻煩她,妳好意思去呀?想不到妳的臉皮倒還滿厚的嘛。」他涼言涼語的回敬。
  
  「你……」她臉一紅,但這回是被他氣出來的。不過胡萊說的也沒錯,她都還沒幫上表姊的忙,就把自己弄得元氣大傷,還要去麻煩她,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而且昨天表姊來看她,她托表姊幫她匯巧克力的帳款,這才知道那帳款竟高達台幣六位數,她帶的現金根本不夠,只有讓表姊先幫她代墊,讓她更過意不去。
  
  「好吧,藥汁妳自己喝,不過如果妳漏了一滴,就要讓我喂妳唷。」胡萊妥協的退讓一步。「來,端好,慢慢喝,小心燙嘴。」把墨色藥汁端到她手裡,他順道搬來一張椅子,準備隨時接手餵她。
  
  談破邪無奈的在心底歎息一聲,這個男人究竟想怎麼樣嘛,為什麼老愛為難她?思及一事,她忽問:「胡萊,上次離開那個地下墓室後,我們是從哪裡出來的?」
  
  「就是那三個金字塔中間的那座,原來那道石壁的出口是通往裡面的一條地下甬道。」
  
  「是卡夫拉王金字塔?!」她訝異的沉眉忖道:「據傳那座金字塔內並沒有法老王的遺體,難道那座地下墓室才是他遺體真正存放的地方?」
  
  「別管那些死人的事了,快喝藥。」
  
  談破邪微感不安的低頭啜著藥汁,那刻在石壁上的古埃及文讓她無法不介懷。
  
  雖然她沒死,但是這不意味著那些文字是寫來恫嚇擅闖者的,那古老而神秘的禁咒法力超乎她所能想像的強大,會不會……
  
  ******
  
  相處半個多月,雖然無法看見他的長相,談破邪也可以想像胡萊一定生得極為好看,至少十分的有魅力。
  
  因為自視甚高的哈婭,她是表姊夫的妹妹近來動作頻頻,在西方受教育的她大膽而熱情,不像一般的回教女子那般拘謹。
  
  據表姊形容,她長得很漂亮,因此眼光也一直很高,沒有看得上眼的男人。
  
  自從替表姊送來她的行李後,便天天往這裡跑。
  
  且一來她第一個要找的就是胡萊,從她說話的語氣可以得知,她極喜歡他。
  
  然而胡萊對哈婭卻愛理不理。
  
  就像此刻,兩人都在她的房間裡,哈啞不停的說著埃及境內有哪些好玩有趣的地方,想邀他一起去玩。
  
  胡萊的回應不是說沒興趣,就是說無聊。
  
  「喂,妳一碗飯要吃多久呀,都半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吃完?真麻煩,拿來,還是我喂妳吃比較快。」原本坐在窗邊的胡萊不耐煩的走過去,接過談破邪手上的碗。
  
  「張嘴。」
  
  她順從的張開嘴,這是半個月來常上演的戲碼,她不想讓人餵食,堅持要自己進餐,但最後都會被他搶過飯碗,霸道的餵她吃。
  
  對於這一點,她已經學會妥協了。
  
  要不然兩人僵持不下,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何況她元氣還未恢復,身體很虛弱,根本爭不過他。
  
  哈婭在一旁看得刺眼,主動道:「還是我來喂破邪吧。」
  
  「用不著,我喂習慣了,時間不早了,沒別的事的話,妳也該回去了吧。」胡萊語氣瞬間一變,「談破邪,給我把魚吞回去,妳敢再吐出來,我就塞一條活魚進妳嘴巴。」餵了她十幾天飯,他發現她異常的挑食,這個不喜歡,那個討厭,每每一餐飯裡,至少有一半的菜餚她不吃。
  
  「我討厭吃魚。」
  
  「給我吃下去,那是很營養的食物。」
  
  「不要,腥味太重,我會噁心想吐。」
  
  「喏,配著姜絲一起吃就沒腥味了。」他塞了一口姜絲進她嘴裡。
  
  談破邪不敢再吐出來,吃了下去。上次因為她不吃青椒,結果他塞了一大塊辣椒進她嘴裡,辣得她半死,所以她相信他真的會塞一條魚到她嘴裡。
  
  這個男人好像跟她有仇,非逼她吃不喜歡的食物惡整她不可,屢次表示想回表姊家,都被他一口否決,他很明顯的是想以照顧她為名,暗地裡以整她為樂。
  
  「妳就是這麼挑食,難怪都不長肉,瘦巴巴的像風一吹就會被吹走。」他再挖一大口飯餵進她口中。為了調理她的身體,他特別找來會做中餐的廚師料理她的三餐。
  
  「你十幾天前不是說我很重嗎,你抱得兩手發麻?」現在居然嫌起她瘦巴巴了?
  
  「再輕的人抱久了都會覺得重好不好,不信妳試試抱著一個枕頭兩個小時,看看妳手會不會酸麻。」
  
  「話都是你在說。」她咕噥著。惡,是討厭的香菇。
  
  一聲冷哼傳來,吐到唇邊的香菇縮了回去,談破邪自憐自艾的暗忖著自己真可憐,連選擇想吃的食物都不行。
  
  而杵在一邊的哈婭卻嫉妒死她了,更恨的是她完全插不進兩人的談話裡,被晾在一旁,最後只好悻悻然的離開回家去。
  
  「對了,哈婭,最近妳大哥還有沒有遭到什麼意外?」談破邪問道,卻遲遲沒有得到回音。
  
  胡萊回頭掃去一眼,「她走了。」
  
  「走了?」
  
  「妳先擔心妳自己的身體吧,走幾步就喘個不停的人,哪來餘力去關心別人。」
  
  「他是我表姊夫,不是別人。」
  
  「不管是誰,妳現在除了自己之外,沒有能力去管別人的事,只要專心吃飯和休息就好。」喂完最後一口菜,胡萊再端來一旁早就放涼的湯餵她。
  
  「破邪。」
  
  「咦?破煞哥。」
  
  「破邪,我想跟妳討論一下薇薇家的事。」談破煞走進來,瞄到胡萊手中的碗,俊秀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笑意。
  
  看來老爸沒說錯,讓她留在這裡比待在薇薇家更能得到妥善的照顧,不過看到一向獨立自主、不喜歡仰賴別人的她,竟會讓胡萊餵她吃飯,這實在是……令人意外。
  
  「你有什麼新發現了嗎?破煞哥。」
  
  「不是,相反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怎麼會?」她柳眉擰了起來,
  
  「真的,我查了這麼多天,幾乎翻遍了每個角落,都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我想薇薇家發生的事可能只是單純的意外吧,並不是有什麼邪物或是詛咒作祟。」
  
  「是嗎?」真是自己弄錯了嗎?
  
  「爸那邊有些事要我回去處理,我是來跟妳說一聲,至於薇薇那邊,如果妳還是不放心的話,等過一陣子妳元氣恢復後,再過去看看吧。」
  
  「好,那破煞哥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帶著某種玩味的眸光在胡萊和談破邪身上瞟了下,他笑吟吟的道:「胡萊,我這個妹妹就拜託你多照顧了。」早就察覺到胡萊身上有一絲不太尋常的妖氣,不過他並不懷疑胡萊會對破邪不利。
  
  因為他的眼睛很清楚的捕捉到胡萊隱於眸底的關心,那是偽裝不來的。
  
  雖然出生在法術世家,不過他從不認為所有的妖怪都是惡的,如同人性有善有惡,妖魔鬼怪也是相同的有善惡之分。
  
  何況就算是善良之人,其個性之中也隱含了惡的一面,沒有人敢說他一輩子不曾有過不好的意念,又如何能苛責其他的生物一定要是純善無害的呢?
  
  淡哼一聲,胡萊不太喜歡他話裡那種好像談破邪是屬於他的語氣,他愛照顧誰就照顧誰,哪是他能拜託得來的。
  
  哎呀,真是有趣的男人,竟然吃起他的醋來了。談破煞清楚的嗅到了一絲酸氣,暗自好笑,心念一轉,他莞爾一笑道:「那,破邪,妳自己多保重,啊,對了,易銘他一直在找妳,我看不如我讓他過來照顧妳好了,畢竟麻煩了胡萊這麼多天,也不太好意思。」
  
  談破邪蹙眉搖頭,「不要,我已經沒什麼事了,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裡。」
  
  「他一直很關心妳,老是向家裡打聽妳去了哪裡呢。」
  
  「破煞哥,我不想見那個人。」
  
  「好吧,我不會告訴他妳在這裡,不過我相信他還是有辦法查到的。」
  
  「那就……到時候再說,嗚……」嘴裡突然被餵進一大口的湯,堵住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還不快喝湯,都冷得快結凍了啦。」跟這個男人哪來那麼多話好說。
  
  談破煞忍俊不住的洩出一絲輕笑。
  
  胡萊這個男人真的是很有趣。
  
  ******
  
  有形的物體她可以用神念探測到它們的存在,然而若是無形無狀的水她便無法感知到了,因此也無法躲開。
  
  談破邪四處躲著,但還是被那突然、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水柱濺得一頭一臉。
  
  一旁偶爾傳來幾聲壓低的笑聲,兩名女僕看到她誤走入希臘式花園裡特別設計的水舞噴泉區,都袖手旁觀,沒有人提醒她,反而幸災樂禍的吃吃竊笑著。
  
  花園前的這處噴泉是特別設計的,泉水的溫度隨著季節不同,可以調整成冰熱各種不同的水溫,噴泉口就埋設在地下,在整點的時候會噴射出泉柱,配合著音樂變幻出不同的水舞。
  
  晚上的時候在七綵燈光的照映下,顯得格外的炫麗。
  
  胡萊經過客廳目光不經意的瞄往花園時,看到的便是談破邪無助的在噴泉區裡慌張的四處閃避的情景。
  
  他快步走來,一把拉著她走離噴泉。
  
  「妳在搞什麼鬼呀?想洗澡嗎?」瞪著她全身淌著水滴,雙臂環胸,像只小貓瑟瑟抖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心疼的斥道。
  
  身體雖然好了一些,但元氣仍虛,談破邪冷得直打哆嗦,搖著螓首道:「我出來散步,剛走過那裡,不知道地上為什麼會突然冒出水來?」
  
  她一驚,往左移動了點,誰知身邊竟然詭異得不斷冒出水柱,她看不到所以在裡頭一直打轉,更被水淋得濕透了。
  
  胡萊為她解釋,「那裡設計了一處噴泉區,範圍大概有五十公尺左右,整點的時候會定時的響起音樂,接著噴泉就會噴出來。走吧,看妳抖成這樣,先回去換衣服。」向兩名躲在一旁的女僕投去冷瞥,他拉著她回到房裡。
  
  「進來,用溫水泡泡身子。」雖然正值夏季,溫度高達三十度左右,但是她現在是個病人,被冷水淋得全濕,恐怕會影響到健康。
  
  被他領進浴室,談破邪聽到水聲,知道浴缸注入了熱水,「你出去。」發覺他杵在這裡似乎沒走的打算,她推著他。
  
  淺色的上衣和白色的長褲正服貼的黏在她身上,勾勒出身段,裡面所穿的貼身內衣褲也一覽無遺的顯露出來,他輕笑道:「妳的衣服都被水淋得快變成透明了,早被我看光,還害什麼臊,快點把濕衣服脫掉,進浴缸泡泡熱水。」
  
  他覷向她的雙瞳燃起了一絲情慾,然而有更多的憐惜從他的眼中流洩而出。
  
  「出去。」聞言,談破邪難堪的擰眉,雙手摸索著他的身子,想要將他給推出去。
  
  「我留在這裡待會可以幫妳穿衣服。」胡萊卻不動如山,不想離開。她濕漉漉的長髮披散在雙肩,仍有水珠不斷的滑下她清麗的臉龐,此刻的她看來柔弱不已,還透著一抹窒人的性感。
  
  他移不開眼神,只覺得呼吸忽然變得急促,一股燥熱從身體裡透了出來。他很清楚那意味著什麼,他想要她。
  
  他再次發現她輕易就可以勾動他的情緒,連慾望也是,此刻他好想推倒她,在浴室裡和她這樣那樣……
  
  「不要,我自己會穿。」她聽到拉煉被拉下來的聲音。「你、你在幹麼?!」
  
  「我看這個浴缸不小,乾脆我們一起泡澡好了,天氣熱,我剛好也流了一身汗。」受不了了,她怎麼可以這麼的可口誘人,他繃緊的身子忍得難受。
  
  「你給我滾出去!」談破邪氣煞了!又踢又喘的想把他趕出去,這個不要臉的色胚。
  
  「真的不要嗎?我可以讓妳嘗試什麼叫泰國浴哦,還可以帶妳領略欲仙欲死的滋味。」吞嚥著口水,喉結在頸間滑動,轉沉的嗓音帶著惑人的磁性,企圖迷得她一神魂顛倒。
  
  可惜佳人絲毫不解風情,怒斥道:「滾!」手腳並用的將他給推出浴室,她摸索到門板,重重的把門關上。
  
  瞪著門板,胡萊摸了摸鼻子,「好吧,妳不讓我陪妳洗,那我叫女管家來幫妳可以了吧。」真是不懂情趣的女人!
  
  但是這女人卻能如此輕易撩撥著他的心,喔哦,好像不太妙耶。
  
  他警覺到自己對她似乎起了不太尋常的感覺,不過此刻他無暇細想,喚來女管家,要離開房間時他吩咐管家--
  
  「妳幫她弄好後,叫廚師弄些祛寒的湯給她,再找菲娜她們到花園來見我。」冷冷的嗓音裡夾著一絲怒火。
  
  他可以欺負她,但不代表別人也行。欺負捉弄她是他專屬的權利,他無法原諒袖手看著目不視物的她可憐兮兮的站在噴泉裡,笑得愉快的人。
  
  不到半個小時,女管家找來兩名年輕女僕。
  
  「萊先生,菲娜和麗姬來了。」
  
  「給我進去。」胡萊面無表情的指著被他更改了設定的噴泉區,此刻那兒不斷變幻著各種不同姿態的水舞,矇矓的水氣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顯得迷離夢幻,只有他才知道,此刻那噴泉的水被他謂整得有多麼的冰冷,冰到噴出的水柱氤氳著白色的霧氣。
  
  「萊先生……」兩名小女僕不安的看著酷著一張臉的他。
  
  「進去。」冷沉的嗓音毫無置喙餘地的道,一向魅人的星眸此刻迸射出冷殘的眸芒。
  
  面面相觀,兩人不敢反抗,膽戰心驚的走進噴泉區裡,身子霎時被噴出的泉水濺濕,她們同時吐出驚呼。
  
  「啊,好冰。」那水冰得縱使在夏季也讓人消受不了,她們尖叫著想跑出來,卻彷彿被無形的牆壁給擋住,怎麼樣都出不來,她們更加驚惶的四處闖著,但一次又一次的被阻擋住,困在其中。「怎麼會這樣?!」她們凍得打起哆嗦,呼吸都吐出白色的霧氣了。
  
  胡萊冷眸瞅著她們,「剛才看著她被困在噴泉裡,妳們不是笑得很開心嗎?我好心讓妳們進來體驗這種有趣的感覺,想必妳們一定很感激我吧,別客氣哪,盡情的享受吧。」
  
  他在水舞區周圍布下一個幻陣,一旦進去,便宛如進入迷宮般,怎麼樣都繞不出來。
  
  只有等時間到了,幻術解除,她們才能離開。
  
  「等半個小時後再讓她們出來,然後我不想再見到她們。」胡萊掃去一眼,朝女管家交代。
  
  遲疑片刻,看看她們,再望望胡萊,女管家恭謹的回道:「是。」她心底兀自歎息,明白是兩個小女僕在吃談破邪的醋,所以剛才才會惡意的袖手看著她誤入噴泉區也不出聲提醒,還在一邊嘲笑。
  
  她為女僕無知的嫉妒感到惋惜,為胡萊的震怒感到微訝。她在這棟別墅待了二十幾年,服侍過不少胡氏一族的成員,很清楚他們的魅力。
  
  卻也更明白他們的無心無情,他們擁有渾然天成的迷人風采,吸引無數的男男女女臣服在他們的腳下,卻從不付出自己的真心。
  
  而此刻這位萊先生莫非……
  
  「立刻再補兩人進來。」談破邪尚需要人來照顧她。胡萊說完後旋即走回屋裡。
  
  女管家目送他的背影,再回頭看著仍在噴泉區中亂竄的兩人,發出一聲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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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18:13
  第六章
  
   醇柔如蜜般的嗓音從話筒裡流洩出來。
  
  「我說萊寶貝,都一個多月了,你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離三個月的期限還早不是嗎?你急什麼。」不耐煩的聲音不客氣的轟了過去,忍住甩掉電話的衝動,胡萊猛翻著白眼。
  
  這變態要的那座獅身人面像,別說是用巨石雕刻出來的龐然大物,絕對重得讓人無法想像,它可是被列為埃及國寶耶,那麼大的東西就算他找來人手搬運,可怎麼可能運得出去?恐怕馬上就被無數的槍枝轟成蜂窩。
  
  殷殷的語氣仍然輕柔無比,不因他的無禮而有絲毫不悅。
  
  「我當然不急,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買主我已經找到了,就只等著你把它運出來,我相信這點小事絕對難不了你的,對吧?我的萊寶貝,可愛的小美人魚可從來不會讓我失望的。」
  
  「閉嘴啦,別再用那種噁心巴啦的語氣叫我。」跟他說了多少遍了,他是耳背呀,老是聽不懂人話。
  
  「唔,你真是太任性了唷,不過我明白這是因為你在害羞,一想到你當時扮成美人魚的模樣來討我開心,嘖,就讓我懷念不已,還好我有把你那模樣拍攝了下來,可以慢慢回味你那風騷浪蕩的嬌俏模樣。」
  
  「你給我住口!」不說還好,一提到這件事他簡直要氣爆了。
  
  半年前他被胡曜暗算,扮成美人魚綁在竹筏上,頭戴金色假髮,腳上套上魚尾,這些也就算了,那傢伙竟還在他的胸前掛了兩顆木瓜,就這樣一路被漁船拖往胡嶢的遊艇。
  
  迎接他的是一架攝影機,還有胡嶢那可惡的誇張笑臉,以及一面大鏡子,讓他看清自己那可笑至極的打扮。
  
  當時他惱得簡直想跳進海裡淹死自己算了。且更大的屈辱是這變態竟然把他「供」在桌子上,興高采烈的欣賞他那一身蠢斃了的裝扮。
  
  電話那端愉快的笑聲輕揚。「好吧,既然萊寶貝這麼害羞,我就不提這段美妙的往事了,我期待能早日看到那座獅身人面像唷。」
  
  咱,重重的掛斷電話,胡萊將自己丟進沙發裡。
  
  「我就永遠不要回去,看你能拿我怎麼樣。」唉歎一聲,他知道胡嶢是說到就會仿到的人,不論他躲到哪個角落,他一定有辦法逮他回去,把他困在聖德島上。
  
  那個惡魔!
  
  乾脆等談破邪好了之後,叫她去收了他算了……她那串念珠那麼厲害,搞不好可以成功……
  
  眼睛不經意看向希臘式風格的花園,他不悅的瞪著今天下午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忍不住皺起眉。
  
  只不過那傢伙究竟是誰?他是沒有見過女人嗎?!
  
  ******
  
  有一種人天生熱情奔放,熱情到完全無視於別人的冷臉,還能笑嘻嘻的噓寒問暖、跟進跟出。
  
  即使對方一臉冷漠他也不會被嚇走,擺明了不歡迎的態度他當沒看見,故意冷落,他也會想盡辦法找話題。
  
  時不時就左一聲破邪妳好美,右一聲破邪我愛妳,大膽的示愛與甜言蜜語隨口可出。
  
  這種人有一說叫厚臉皮,另一說叫神經大條,還有一說謂之白目。
  
  不過也不盡然只是負面的形容,比較善良的人會說他坦率熱情,或是真情流露毫不虛偽、坦白率真不屈不撓,追求真愛無畏無懼。
  
  心軟一點的人還會認為擺臉色給他看的談破邪根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有錢難買有情郎,真愛難覓,送上門她還笨得往外推。
  
  但對於談破邪而言,她根本無福消受、敬謝不敏,恨不得想要的人趕快來把這聒噪纏人的傢伙夾走。
  
  愛她?他根本是另有所圖,覬覦她這串家傳的伏魔神珠,以為把她騙到手,就可以得到這串神珠。
  
  「破邪,妳知不知道這一陣子我找妳找得有多苦,差點沒把台灣給翻了過來,以後妳要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一定要告訴我,我會陪妳來。這段看不見妳的日子,我簡直茶飯不思,都快得相思病了。」殷切的嗓音訴說著滿腔的情懷。
  
  揮了揮手,宛如趕蒼蠅似的,談破邪淡淡的開口,「易銘,麻煩你閉嘴好嗎?」一見到她就吱吱喳喳說個沒完,她真懷疑他哪來這麼多話好說。
  
  「破邪,妳還是這麼體貼,知道我渴了,提醒我休息喝水。」他很自動的把她的話曲解成另一種意思,端起桌上她那杯下午茶,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他一頭刻意染成金色的短髮在黃昏的夕照中顯得格外耀眼,左耳戴著一隻金色耳環與金髮相互輝映,臉型略長,五官並不特別出色,但組成在一起還算不難看。
  
  談破邪無聲低歎,坐在椅子上的她,正闔著眼感受落日微熱的陽光。既然趕不走這傢伙,最好當他不存在,才不會被他煩死,就這是她不想見他的原因,他真的太聒噪了,聒噪得常令她兩鬢髮疼。
  
  「破邪,等再過幾天妳的元氣恢復後,我們就一起去四處旅行吧,難得出來一趟……喂喂喂,你怎麼這麼沒禮貌?」說得興致勃勃的人衣領陡然被揪住,往後拖了幾步。
  
  易銘火大的回頭瞋住那粗魯無禮的傢伙,對女人他熱情洋溢,對男人他可就沒這麼好脾氣了。
  
  「這裡是我的地盤,我沒把你丟出去已經算客氣了。」胡萊沒啥好臉色的道。
  
  「既然人家不歡迎我們,那破邪,我們別賴在這裡惹人嫌了,走,我們去住飯店。」他伸手握住談破邪的手就想走人。
  
  拍掉他的手,胡萊賞他一記大白眼。
  
  「你給我搞清楚,我不歡迎的只有你。」這男人是打算耍最下等的手段死纏爛打嗎?惹火他,他就直接把他丟進海裡喂鯊魚。
  
  「你不歡迎我就等於不歡迎破邪,因為我是她最最親密的好朋友,你藐視我就是輕視她,你對我不客氣就等於是對她不禮貌。」以為就只有他會翻白眼嗎?要翻大家一起翻,比比看誰翻的白眼比較多,
  
  兩頭雄性動物互相對峙,煙硝味十足。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纏著她,否則我保證你會後悔沒有聽我的勸告。」
  
  「小狼狗先生,我這個人最厭惡有人敢這麼對我汪汪叫了,更何況你是以什麼立場說這些大話?」易銘鼻孔朝天,高高的仰起下巴,輕蔑的睨視胡萊。
  
  「論交情,我跟破邪從小就認識了,論家世,我們易家和談家可是門當戶對的五代世交哦,我家老頭和破邪家最有權威的爺爺,可是一致看好我們兩個人將來結婚,成為神仙眷屬,然後生下有史以來稟賦最優秀的法師,你最好不要妨礙我們,否則……哼哼!」
  
  他一向瞧不起長得好看的男人,男人長得愈好看只意味著一件事,就是愈虛有其表,叫他幹正事幹不來,只能專騙那些無知的老女人。
  
  「否則你這只死金絲猴能拿我怎麼樣?」敢叫他小狼狗,八成活膩了。
  
  「你說誰是金絲猴?」易銘跳起來狂吠。
  
  「不就正在吠的這隻。」胡萊挑眉斜瞅,投去一記白眼。
  
  「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勸你最好不要惹火我,否則你會吃不了兜著走。」他撂下狠話。
  
  「嘖嘖,我好怕哦,敢問你想讓我怎樣兜著走?」
  
  易銘森森露齒冷笑,右手比起劍指。「我會用法術讓你的男性雄風不再。」他們易家也是法術世家,他自認道行不輸給破邪,如果他能得到談家那串伏魔神珠的話,恐怕就連破邪都不是他的對手。
  
  「我發覺你真的是,非常的……欠扁。」敢這樣威嚇他,他如果會讓他就這樣給嚇到,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眉毛一抬,胡萊立刻開扁。
  
  美麗的希臘式花園瞬間成了競技場,展開一場小狼狗對金絲猴的大戰。
  
  談破邪早在兩人開戰之前就已經離開了,那兩個男人吵得她頭痛。
  
  ******
  
  破煞哥說的不錯,她再來一趟,也是沒查到什麼異樣。
  
  「表姊,我想這裡應該是沒什麼邪物作祟。」談破邪的元氣還沒有完全復元,只恢復了六、七成,不過表姊夫的座車前兩天被人撞到了,車頭撞毀,幸好人沒事,於是她被愛夫心切的宋薇薇憂心忡忡的請回家裡。
  
  「嗯,我也沒感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要說有的話,」易銘回頭一瞄,指住也跟著一起來的胡萊,「也是這傢伙最可疑。」明明是人,身上卻透出一絲淡淡的妖氣,居然還會使幻術,讓他前兩天被困在陣裡差點出不來。
  
  「你說什麼?」胡萊睖瞪他一眼。他沒料到這傢伙實力不弱,不僅耐打,還能逃出他布下的幻陣。
  
  「你們兩個給我住口。」就在兩人又要吵起來之際,談破邪嗔道。說女人會吵,男人吵起來更是沒完沒了。
  
  「聽到沒,閉嘴啦你,小狼狗。」易銘揚眉掃去一眼。這個隨時隨地在放電的男人根本來錯了地方,他該去牛郎店纏著多金富有的老女人才對,幹麼來跟他搶破邪。
  
  「她在說你,臭猴子。」胡萊立刻回敬。聒噪又愛死纏爛打,不知道是從哪家動物園裡私逃的劣猴,他該糾纏的是跟他同類的母猴。
  
  兩個男人互瞋一眼,接著嫌惡的別開頭,
  
  「是這樣嗎?但是我總覺得哈里發連連發生事故,似乎並不這麼單純只是意外。」宋薇薇秀氣的臉上透著憂色,忍不住又輕睞胡萊幾眼,他俊朗的容顏散發惑人的迷人風采,深邃的星眸燃著一絲怒焰卻更增一抹狂野的魅惑,她見過的好看男人不少,然而這可是頭一次看到這麼令人心蕩神迷的男人。
  
  被他那星瞳一睨,宛如整個魂魄都要被勾走似的,怪不得哈婭會迷他迷成那樣,整天就想往他那裡跑。
  
  沉吟須臾,談破邪道:「你們有沒有朝人為的方向去調查?」她只是法師,若是有心人士製造出來的事端,她就無能為力了。
  
  「有,一開始我們就懷疑是有人想陷害哈里發,問題是暗中調查過後,並沒有找到可疑的人,何況哈里發為人溫和,並沒有得罪過什麼人,理應不至於有人存心想謀害他才對,」
  
  「是嗎?」這樣的話,或許就像破煞哥說的,是表姊夫運氣不濟,才會頻頻出意外吧。
  
  「破邪,妳想……」宋薇薇話還未說完,家裡的傭人就慌張的來報,「夫人,不好了,先生他從辦公室五樓的陽台摔了下來,現在送到醫院去急救了。」
  
  「什麼?」宋薇薇驚慌的連忙奔出去。
  
  談破邪輕蹙柳眉,也跟著出去,兩個男人自然也跟上。
  
  ******
  
  從五樓跌下來,哈里發很幸運只有腳部骨折,打上了石膏。
  
  不過談破邪也發現了問題出在哪裡。
  
  她沒想到那樣東西竟然就掛在哈里發身上,而她之所以遲遲無法發現的原因,是因為它被藏在爺爺製作的一個護身符裡面。先前因為要安排檢查的關係,護身符被取了下來,擱在病床邊的桌上,她才留意到那透出的邪氣。
  
  當年表姊嫁來埃及時,爺爺特別為表姊做了這個護身符給她保平安,大概是愛夫心切,所以表姊便將護身符轉送給表姊夫。
  
  「哇靠,就是這個東西被下了咒。」易銘也察覺到了,拿起那枚從護身符裡取出來的薄木片,上頭畫了滿滿難懂的符號和文字。
  
  「這會是誰放的?」宋薇薇不敢置信,找了半天,最後竟是在她送給丈夫保平安的護身符裡。
  
  「恐怕要請表姊夫想想看有誰動過這個護身符了。」
  
  病床上的哈里發看著那枚被取下來的護身符沉思片刻。
  
  「我想不出來,這東西我只有在洗澡的時候才會取下來,唯一有可能碰的人是薇薇。」睇向愛妻,他搖了搖頭立即否決這個想法。「但是她是最不可能害我的人。」
  
  「這個咒語很歹毒,幸好是被放在這枚護身符裡,有護身符的法力替你擋掉了大部份的災厄,否則你恐怕早就掛了。」易銘把玩著那枚護身符道。
  
  「那現在要怎麼辦?」宋薇薇擔心的問。
  
  「還不簡單,把那個東西丟掉就好了。」一直無法加入他們談話的胡萊終於有機會開口了。
  
  易銘立刻嗤之以鼻。「你不懂就閉嘴,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丟掉?你以為這麼簡單呀,這種被下了咒的東西要先退了邪之後再燒掉。」
  
  「你……」
  
  就在他們又要吵起來時,談破邪開口了,「易銘,這件事就麻煩你去辦了。」
  
  「好,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他喜孜孜的應道,得意揚揚的橫了胡萊一眼。看吧,白癡,破邪只信得過他而已。
  
  「表姊,雖然查到原因了,但是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暗中下了這個咒語的人是誰。」
  
  「這要從何查起?」宋薇薇沒有頭緒的擰眉。
  
  「我來替你們查。」胡萊主動請纓。
  
  「這……」宋薇薇遲疑的看著他,不敢貿然答應。
  
  「就交給他吧,表姊。」談破邪道。
  
  既然她開口了,宋薇薇也不再猶豫,望向丈夫,得到他的同意後便道:「好,那就麻煩胡先生了。」
  
  胡萊立刻示威的回睨易銘一眼。見到沒有,他才是破邪最信任的人。
  
  兩雙眼眸嗤嗤嗤的擦出火光。
  
  那就來比比看最後誰有本事贏得破邪的青睞。
  
  比就比,誰怕誰?
  
  ******
  
  他會輸給那隻金絲猴?當然不會。
  
  比起要他運走人面獅身像,追查幕後找人下詛咒的真兇,簡直是小兒科,不用幾天就可以搞定了。
  
  只不過如果不要有這個煩人的女人就更好了,她以為她是蒼蠅呀,幹麼盡繞著他嗡嗡的打轉。
  
  「喂,妳看到沒有,那邊有一隻金絲猴?」
  
  「金絲猴,有嗎?」哈婭的聲音裡有絲不解,站在陽台,順著胡萊的手指看向一樓後院,只看到幾個人,並沒有猴子呀。
  
  「那麼大一顆金色猴腦袋妳沒看到?」他不耐煩的嗤道。
  
  她恍然,「你指的是易銘呀?」正面看,他長得還算滿性格的,並不像猴子,不過若從背影看的話,一頭醒目的金髮,偏瘦的他長腳長腳的就有一點像了。
  
  「妳過去煩他,不要再來煩我。」
  
  「我不喜歡他,我喜歡的人是你。」她坦率的說。「大嫂說你是來調查下詛咒陷害大哥的幕後主謀,有我幫你一起查會比較快查到線索。」她不走,難得有這個機會和他單獨相處,她絕不離開。
  
  「有妳一起只會拖延我的調查進度。」可惡的笨女人聽不懂人話,也不會看人臉色嗎?她看不出來他臉臭得想扁人嗎?
  
  尤其是看到那隻金絲猴竟然纏著談破邪有說有笑的,涎著笑臉一下遞水、一下幫她鎘涼,他就惱得想下樓揮他一拳。
  
  他當初到底幹麼主動說要幫哈里發找幕後真兇?那關他屁事呀,也不至於像現在他忙著調查,而讓那隻猴子有機可趁,大獻慇勤。
  
  星眸一瞇,他們在幹麼?!那雙猴手竟然握住了談破邪的手,還單腳跪了下來,那不是只有在求婚時才會做的動作嗎……該死的猴子!
  
  胡萊臉色一變,大步走下三樓,朝後院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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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18:35
  第七章
  
   「看起來哈婭真的很迷戀胡萊呢。」覷著對面三樓陽台那一對男女,阿特士笑道,他是哈里發的弟弟。
  
  由於娶了來自台灣的宋薇薇,愛妻甚深的哈里發安排全家都要學習中文,幾年下來,他的一弟一妹和兒子對中文都已能說能聽,尤其是阿特士,他說的中文甚至比哈里發還要標準。
  
  「是嗎?」談破邪輕攏眉梢淡應。不只是哈婭,雖看不到,她卻知道接觸過胡萊的女人幾乎都為他傾心不已。
  
  就像別墅裡那兩名女僕菲娜和麗姬也一樣盲目的戀慕著他。
  
  女管家告訴她,在她被噴泉濺濕的那一天胡萊解雇了她們,只因為她們當初對她的窘境袖手旁觀。
  
  她摸不清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他常惡意的欺弄她,可是當別人也這樣待她時,他卻又不許?
  
  「是呀,那個哈婭配那隻小狼狗倒挺適合的。」易銘附和的道。哈里發家族在埃及算滿富有的,這棟佔地甚廣的豪宅配置了好幾名傭人,屋內的擺設也件件價值不菲。
  
  小狼狗能遇上既年輕又漂亮有錢的金主,就該搖著尾巴趕快討好的吠兩聲,以示忠誠才對。
  
  「你別老是這麼叫他。」談破邪低聲斥道。「弄得兩個人一見面就吵個不休。」
  
  「是他先找我吵的,我才不耐煩跟那隻小狼狗一般見識咧。」只說他不說胡萊,不妙!難道她的心朝小狼狗偏過去比較多嗎?「破邪,妳沒看到他的長相,若是妳看得到的話,一定也會認為小狼狗很適合。」不行,要趕緊污蔑他才行。
  
  「他長得什麼模樣?」
  
  「他……就是一副專騙無知女人的長相,尖嘴猴腮一臉猥褻。」
  
  「那樣的長相騙得了女人嗎?」還尖嘴猴腮一臉猥褻?女人看了恐怕逃都來不及了,哪還會像哈婭那樣癡迷的纏著他。
  
  阿特士怪異的睨了易銘一眼,易銘理直氣壯的回視。「有一些女人就喜歡這樣的男人,一張嘴巴尖得要命,皮膚白得像癆病鬼一樣,有一句話形容這樣的男人,叫小白臉,我叫他小狼狗還算客氣了咧,」
  
  「他皮膚很白、嘴很尖嗎?」談破邪的聲音充滿了疑惑。
  
  「對,尖得簡直可以刺人了,白得像擦了粉一樣。」看什麼看?面對阿特士頻頻瞟來的眼神,易銘一一瞪回去。笑話,他怎麼可以讓破邪知道那隻小狼狗長得有多好看,身為情敵,極盡所能的抹黑對手是理所當然的事。
  
  「大哥讓他來調查詛咒的事可靠嗎?」阿特士轉移開話題,看向二樓窗邊閃過的一抹倩影,他雙眼微斂,頓時一柔,眸光充滿了愛慕。
  
  「我看他就算調查一百年也不可能查到什麼,那男人一看就知道草包一個。」易銘冷嗤。
  
  「不見得,我覺得他如果願意認真調查,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線索。」與他一起困在墓室過,她心知胡萊並不是易銘口中說的草包,他是個能力不弱的人。
  
  「破邪,我怕妳期待太高,到時候恐怕失望會更深。」危險、危險,她不會被那隻小狼狗給迷去了吧?
  
  「易銘,我並沒有高估他,是你對他有偏見,所以不願正視他的能力,那天你不是使盡全力也無法收服得了他嗎?反而還被他給困住了。」
  
  「我後來脫困了呀。」
  
  「但你花了兩個多小時,如果這期間他真有心想對你做什麼,你能抵擋得了嗎?」
  
  「我……」語氣一轉,易銘立刻一臉感動,「破邪,我知道了,妳是想提醒我做人要謙虛對不對?我明白妳的用心良苦了,放心,我不會驕傲自滿,辜負妳的苦心。」
  
  「不,我不是……」
  
  易銘突然握住她的手,單膝跪地,打斷她的話,笑咪咪的道:「我一直都明白妳很關心我,可是妳生性羞怯又內斂,從不輕易的顯露於言表之外,所以總是藉著這種方式提點我,我真的很感動,破邪,嫁給我吧,回去台灣後我們就結婚。」先下手為強,拐她回去結婚。
  
  「放手,你扯到哪去了?我不可能嫁給你的。」抽回手,她擰起柳眉。
  
  「阿那個什麼士,你來做見證,我易銘在此保證會讓破邪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易銘,你別胡鬧了,就算你真的跟我結了婚,我也不會把伏魔神珠給你。」
  
  「我才不是為了得到伏魔神珠才要娶妳,破邪,我是真心真意愛著妳的,妳明白的是不?從小我就一直愛著妳了,直到現在一咪咪都沒有改變,嫁給我,我會保護妳、疼愛妳,絕下讓妳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談破邪歎口氣,「易銘,我不愛你,正如你也不曾愛過我一樣,你纏著我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我倆都清楚,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為什麼妳總是要否決掉我對妳的愛意呢?沒錯,我是想要伏魔神珠,可是我也愛著妳呀,想娶妳的心意也是真的。」他只不過是兩樣都想得到而已。
  
  真心?是她不夠瞭解他,還是易銘連自己也不瞭解自己?
  
  「你這只死猴子想做什麼?!還不給我滾遠一點!」氣沖沖趕來的胡萊不由分說的一把揪起易銘,將他拖離談破邪數步,移步擋在她面前,不讓金絲猴再接近她一步。
  
  「你這只臭狗才該滾,給我讓開!」被粗暴的拖開,易銘氣呼呼的伸手指住他的鼻子。
  
  胡萊不用他,回頭抓起談破邪的手往自己的衣服上猛擦。「等回去再用消毒水消毒過一遍,免得沾到什麼細菌可就麻煩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臭狗簡直欺人太甚!易銘立刻趨上前搶過談破邪。
  
  「放開你的髒手!」胡萊立刻再搶回來,牢牢的護在懷裡,他惡狠狠的睨瞪著易銘。「我告訴你死猴子,她不會嫁給你的,你別癡心妄想了,趁早滾回去吧,省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你這只癩痢狗,該放開她的是你!」
  
  被兩人搶來搶去,談破邪也惱了,她斥道:「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都給我放手,別再鬧了。」
  
  阿特士和氣一笑的打著圓場,「就是呀兩位,你們既然都這麼愛破邪,我有個提議,不如兩位舉行一次正式的決鬥如何,獲勝的人就可以擁有她。」
  
  「好呀,我答應。」易銘爽快的應道。
  
  咚,胡萊卻錯愕的震住。
  
  「誰、誰說我愛她的?!」笑話,他怎麼可能會愛上談破邪,他可是胡氏一族耶,只有別人瘋狂的愛慕他,他哪可能愛上任何人,他才不會這麼遜,沒迷惑到別人,反而把自己的心給陷進去。
  
  他立刻鬆開了摟住談破邪的手,宛如她身上帶著什麼可怕的傳染病,驚恐的瞥她一眼後,退開了一步。
  
  「你不愛她?那你剛才跟我在搶什麼?」易銘奇怪道。
  
  「別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愛她?我跟你搶是因為、是因為我看你不順眼!」再退了一步,注視著談破邪,胡萊神色變換不定。
  
  注意到他不對勁的臉色,易銘見縫插針的立刻道:「這麼說你是不願意跟我決鬥嘍?那你就閃遠一點,不要再來糾纏破邪。」
  
  「我才不會跟你做什麼愚蠢的決鬥,我,我還有事,我要先走了。」宛如想逃離什麼可怕的東西,胡萊飛快的朝大門而去。
  
  ******
  
  她不知道她竟然會有這麼強烈的失落感,當連續幾天胡萊都沒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時,一顆心悵然若失。
  
  思及那天他在表姊家後院所說的話,談破邪胸口驀然一痛,他不愛她。
  
  她在期待什麼呀,又在難過什麼,莫非她以為他愛她嗎?那些捉弄只不過是因為好玩,他搶著餵她吃飯也只是因為一時樂趣而已。
  
  他和她根本什麼都沒有,任何瓜葛都沒有,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但是為何她此刻情緒會如此的低落……
  
  鎮日等待著那抹熟悉的氣息再次出現。
  
  不,她不愛他,一點也不……不愛……天哪,她竟說服不了自己相信這句話。
  
  她究竟是何時對他萌生了情意?是兩人同陷沙漠地底下的墓室時,還是當他每次都強霸的搶著要餵她吃飯時?
  
  或是第一次在機場相遇,他輕浮的吻了她的那個時候?
  
  坐在房間的陽台,沒有光彩的瞳眸迎向遠方,談破邪為自己的領悟感到可悲。她竟然也成了那些戀慕上他的眾多女人之一。
  
  更可笑的是她是個目不視物的盲女,根本看不到他的長相,就這樣莫名的愛上了他。
  
  她心痛的知道這是一段不會有結果的單戀,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對他而言,或許自己就跟其他的女人沒兩樣,不一樣的是她是個看不到他長相的瞎子。
  
  易銘笑嘻嘻的推門而入,這幾天不見那只討人厭的小狼狗,他心情大好,原要張口喚她,但在覷見她臉上那抹幽幽的神思,吞回了要喚出口的名字。
  
  她臉上的落寞竟那麼的深,是因何而起他不想去深思,卻又很清楚的知道了答案。
  
  那天當胡萊當眾宣告他並不愛破邪後,她雖沒什麼特別激動的神情,仍一派的平靜,但相識多年,他敏銳的感覺到她掩在乎靜表象下的心緒起伏,胡萊那番話對她造成了若干的影響。
  
  「妳在想他嗎?」易銘走過去,淡淡的出聲。
  
  「想誰?」她反問。
  
  「破邪,我會時時在妳的身邊,我發誓永遠都對妳好,永遠愛著妳,嫁給我好不好?」在她身前蹲下,他難得一臉正經的開口。
  
  「謝謝你易銘,可惜我沒有結婚的打算。」從她懂人事開始,她便知道男女之情對目不視物的她根本就是奢談,因此早就決定獨身一輩子了。
  
  「妳呀,一次一次的拒絕我,知不知道我的心是肉做的,被妳拒絕得傷痕纍纍了。」他並不意外她的回答,他捉來她的手抵在自己胸膛上,心臟的位置,語氣是前所未見的誠懇。
  
  「破邪,我不知道妳為何不肯正視我對妳的愛,沒錯,我是想要伏魔神珠,可是我也真心喜歡著妳,從我十五歲那年第一次看到妳時,我就告訴自己,將來我一定要娶妳為妻,我是真心這麼想的。」
  
  「易銘,」她收回手擱在自己的腿上,「我想那不是愛也不是喜歡,你只不過是欣賞我在術法方面的天賦罷了,而你想娶我,除了想得到伏魔神珠之外,還基於同情,你憐我目盲,所以才興起想照顧我的念頭。」
  
  「不是這樣的,我不會連是同情、是欣賞還是喜歡都搞不清楚,我是真的想與妳共度一輩子。」嗚嗚嗚,為什麼不管他怎麼表白,她都無法理解他的一片心意呢?
  
  談破邪不跟他爭辯,唇畔漾起淡淡輕笑。「等你遇到讓你心動的對象時,你就會明白我說的話了。」語氣微頓,她央求的道:「易銘,我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好,妳說。」他會向她證明自己的真心。
  
  「是關於追查向表姊夫下詛咒的幕後真兇,可以請你幫忙調查嗎?」這幾天都不見胡萊,表姊家那邊也不見他有任何行動,看來他是不打算幫忙了,她只好自己進行。
  
  「當然沒問題,我保證不出幾天就揪出那個主謀者。」他不忘再趁機落井下石抹黑胡萊,「看吧,我之前就說那個傢伙靠不住的吧,不過我們也沒必要非靠他不可,有我在,一切的事情我都會替妳處置得妥妥當當。對了,我看妳還是不要再住在這裡了,畢竟這裡是人家的地方。」
  
  遲疑須臾,談破邪點頭。「嗯,表姊昨天跟我提過,要我們搬過去住,方便就近調查。」這樣一來她跟他就再無關係了,他也用不著為了不想看到她,而連這裡都不回來。
  
  ******
  
  「幹麼,你又有什麼事?離三個月的期限不是還有一個月嗎?」一天到晚打電話來吵他,是怎樣,吃飽撐著太閒了是嗎?那不會自己來想辦法把那座人面獅身像搬回去呀。
  
  電話彼端響起一陣悅耳的輕笑。「萊寶貝,怎麼了,一副吃了炸藥的口氣,唔,我想想,你這語氣怎麼有點像陷入熱戀中的男人,離開情人時那種焦躁不安的煩悶,我親愛的小美人魚,你該不會……」
  
  熱戀!轟,這兩個字把胡萊煩亂的腦袋炸成一片漿糊。
  
  「怎麼可能有那種事!你在說什麼鬼話,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沒空陪你閒扯淡。」他咆哮的轟回去。
  
  「是這樣嗎?」低醇的音調充斥著戲譫。「你這麼惱羞成怒,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誰、誰惱羞成怒了,是你太煩人了好不好?你有這個閒情逸致打電話來給我,幹麼不自己想辦法搬走人面獅身像?」絕對不是胡蟯說的那麼回事,熱戀?!哈,那是啥東西?這種事情哪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何況他跟誰熱戀呀?腦袋裡第N次飄過一抹倩影,他閉眼無聲的低咒,天殺的又來了,怎麼像抹幽魂一樣糾纏不休!
  
  該不會她偷偷對他下了什麼咒語吧,才害他這麼奇怪,眼前三不五時就浮現她的模樣。
  
  「希望不是,如果你不想再接到我的電話,那就快點把我要的東西運回來,我可是望穿秋水盼著你呢。」
  
  柔如春風般的嗓音流洩在胡萊耳旁,他的反應卻是忿忿的掛斷電話。
  
  將手機收起,他氣惱的踢著路上的石子。
  
  不是為了胡嶢的話,而是為了自己頻頻想衝回去看某人的念頭。
  
  那天從哈婭家裡出來後,他便不曾再回度假別墅去,煩躁的另外找了個地方窩著,每次一有想回去的念頭,他便刻意的按捺下來,尤其當他驚恐的發現他的心思有大半時候都想著某人時,他更加不敢回去了。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絕不允許有人成為自己的牽絆,讓自己時不時就懸上心頭。
  
  然而這樣過了數日,情況不僅未有改善,他的焦躁更深,想見她的渴望更加殷切。
  
  直到適才胡嶢打來的電話提及那兩個字──熱戀,讓他就像被一道雷給劈中了一樣,全身震懾。
  
  熱戀?絕沒這回事!他才不會這麼沒用,輕易就愛上了某人。
  
  那他幹麼一天到晚的想著她,想到連晚上都睡不著覺。
  
  該死的,絕對是她卑鄙的對他下了咒語,他才會這麼奇怪。
  
  忍耐已達極限,他六天沒見她了,也不知道她吃飯時沒他在一旁盯著,是不是還那麼的挑食?
  
  算了,不管什麼戀不戀、愛不愛,總之他要見她,現在、立刻。
  
  如果他真的愛上她,哼哼,她也非得愛他愛得死去活來不可,他是絕不吃這種虧的,她要比他愛她更深更烈才行。
  
  想畢,胡萊不再猶疑,旋即往度假別墅而去。
  
  經過熱鬧的街市,他眸光不經意一瞥,驀地停下腳步倒退回來。
  
  咦,這幅畫……問明價格,他掏出大鈔立即買了下來。
  
  舉步正要離開,目光又瞄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幹麼這麼鬼鬼祟祟的?算了,還是先回去再說。談破邪,妳最好也想我想得快發瘋,愛我愛得難以自拔,否則哼哼……」不再自我掙扎之後,他俊朗的容顏露出炫目的笑容,電得路過的行人一陣目眩神馳,癡迷的注視著他。
  
  ******
  
  開羅市內一棟不起眼的老宅中。
  
  「大師,你可終於回來了,你上次給我那枚咒語板的事跡敗露了,有人在調查這件事。」來人一見到坐在蒲團上的人便急切的開口。
  
  「怎麼會?那是很歹毒的咒術,哈里發沒死嗎?」蒲團上的人詫問。
  
  「沒死,是發生一些事故,但沒有一次能害死他。大師,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只要把那個東西藏在他貼身之物上頭,能在一個星期內讓他死於非命嗎?」
  
  端坐蒲團上的人深陷的雙目一睜,矍爍的眸光炯然如電,沉吟須臾問:「你把它藏在哪裡?」
  
  「藏在他隨身戴著的護身符裡。」
  
  「護身符?一般的護身符根本不可能化解得了那咒術招來的厄運,除非有高人加持過。」
  
  「高人?那是他妻子給他的,他一直戴在身上。」
  
  「我記得他妻子是……談瑜那老鬼的外孫女,難不成那護身符會是談瑜給她的,那就難怪有那樣的法力了,」蒼蒼的嗓音斥道:「你放錯地方了,笨蛋!」
  
  「那現在怎麼辦?哈里發找來了兩個人調查幕後的主使者,再繼續查下去,恐怕很快就會查到我頭上了,大師,你得替我想想辦法才行。」
  
  「找來的人是誰?」
  
  「一個叫談破邪,一個叫易銘。」
  
  「是談家和易家的後輩!」男人的音調驀轉陰鷙。
  
  「大師認得他們?」
  
  「有過一些恩怨。」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送進來,看他怎麼毀了談家和易家這兩個最被看好的新一代高手。
  
  「那大師有辦法對付他們?」
  
  「當然,你儘管放心,我會替你收拾他們的,你先告訴我詳細的情況,我替你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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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19:04
  第八章
  
   她竟然趁他不在的這幾天偷偷搬走了,簡直不可原諒。
  
  胡萊立刻殺到宋薇薇家找人。
  
  「談破邪,妳好大的膽子,我有允許妳可以搬過來這裡住嗎?」一見到人,他二話不說的吼過去,而且是在她的耳邊很用力的咆哮,震得她的耳朵一陣嗡嗡作響。
  
  天哪,打雷了嗎?掩住發疼的耳朵,談破邪一臉不明所以,她的耳膜被吼得疼痛,壓根沒聽清楚他吠了些什麼。
  
  「胡萊,你怎麼會來這裡?」她有些意外。
  
  「我怎麼會來這裡?因為有個該打的女人給我搬來這裡了,還不跟我回去。」胡萊拉著她就要走人,他太想念她了,看回去後他怎麼吻她吻個昏天暗地。
  
  談破邪沒有移動腳步。
  
  一旁的威爾看不下去,想扯開他。
  
  「壞人叔叔,你不要欺負我破邪阿姨!」
  
  一雙眼眸不悅的往那名只及他腰部的小矮子一瞪。
  
  「你叫誰是壞人叔叔?」這沒教養的小孩是誰家的混蛋?
  
  威爾有點退怯的畏縮了一下。「你那樣拉破邪阿姨的手,她會痛的。」一想到那天在沙漠時,他對他崇拜的破邪阿姨做出那種無禮的事,小威爾不由得鼓起勇氣將胸膛一挺想護衛她。
  
  「她痛不痛幹你這小鬼什麼事?要你來多管閒事。」話雖這麼說,胡萊還是放輕了自己的力道,稍微移開指節,果然看到她的手腕印上他手指的紅印子。
  
  他真的有點太用力了,但是那是因為她像個木頭人一樣動都不動呀,難道是腳發了根釘在地上了?
  
  「胡萊,別凶威爾,」談破邪凝眉低斥。
  
  「我哪有凶他?我是那種會跟小鬼一般見識的人嗎?妳快點跟我回去啦,賴在別人這裡做什麼,還跟個討人厭的小鬼混在一塊,不像話。」想帶她離開,但是她不肯動,他抬眉滿臉不悅的道:「妳到底跟不跟我走?」
  
  輕搖螓首,她淡淡回道:「不走,等調查到想謀害表姊夫的幕後真兇,我就要回台灣了,所以不再過去打擾你,前一陣子謝謝你的照顧。」她的語氣很客氣很疏離。
  
  那淡漠的神態令他火氣陡起,「妳這是什麼態度?當我是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丁呀。」
  
  「不是,是麻煩你太多,不想再麻煩你了。」
  
  「我沒說煩,妳就不許離開,跟我回去,我說過調查主謀者的事我會負責,妳就留在那裡等我的消息。」
  
  威爾雖年幼,卻還是看出兩人之間的僵凝氣氛,伶俐的道:「破邪阿姨,我去找易叔叔過來。」
  
  「你這個小鬼給我等一下,你找那只死猴子來幹麼?」胡萊手快的拎住他的衣領,把他拖向自己。
  
  「放手啦,你欺負破邪阿姨,我要找易叔叔來教訓你,你一定打不過他的,易叔叔很厲害唷。」在他稚嫩的想法裡,易銘是僅次於談破邪他第二個崇拜的人,他會的神奇把戲多得叫人不敢相信,甚至他還能吹一口氣就叫紙人走路咧。
  
  小鬼竟敢藐視他,八成是被那金絲猴洗腦的。
  
  「哼哼,他哪一點厲害了,好,你叫他來,我把他扁成豬頭給你看,你就會明白誰才是最厲害的人了。」
  
  「別鬧了,胡萊,還不放開威爾。威爾,你到別的地方玩,別去告訴易叔叔,嗯,阿姨和這位叔叔有話要說。」柔聲開口,談破邪摸索著拉開他被胡萊扯住的衣領,拍了拍他的頭,讓他離開。
  
  威爾一臉不放心的走出客廳,不行,他還是要去告訴易叔叔。他對胡萊的第一印象太惡劣了,早就把他當成了壞人。
  
  「好了,打發走煩人的小鬼,我們走吧。」握住她的手不敢太用力,卻發覺她依然沒有跟他一道走的意思。
  
  現在是怎樣?跟他拿喬呀,要他哄她她才肯移動腳步嗎?
  
  「胡萊,我不會跟你走的。」扳開被握住的手腕,她淡道:「謝謝你的關心,我在這裡真的很好,我的元氣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你可以不用再管我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在他那天說了那樣的話,突然失蹤後又要出現在她面前?
  
  她原以為兩人再也不會有相見的一天,他為何又要出現,攪亂她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緒。
  
  在她體認到兩人絕不會有任何結果時,他卻又口口聲聲要帶她走,要她跟他回去,這算什麼?他就這麼不想讓她好過嗎?非要挑弄得她心煩意亂不可。
  
  胡萊瞇眸冷森森道:「哦,我知道了,妳好得差不多了,就想過河拆橋,當作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嗎?」
  
  「不是,」她暗歎,覺得跟他很難溝通,「我說了我很感激你前陣子的照顧。」
  
  「感激一斤值多少錢?」胡萊不屑的哼道,「妳再給我囉囉唆唆我就直接扛妳回去了,我給妳五秒讓妳考慮,是要用腳跟我走回去,還是我扛妳回去?」看她拚命的拒絕自己的堅決態度,他僅有的耐性快要用罄。
  
  這張困擾了自己好幾天的容顏在見到他後,展現的不是驚喜,而是一味的推拒,跟他想像的全然不同,他絕不接受她這樣的淡漠,好像是自己一頭熱的在愛著她,而她對他絲毫沒有感覺。
  
  談破邪無奈一歎,「胡萊,你不要這麼蠻不講理,我……」
  
  「妳那張嘴真的是很囉唆……」他索性用唇封住,不讓她再說出令他厭惡的話語來。
  
  「唔……」嬌驅被他摟住,她的唇沒有防備的被他狂騖的吮住,他的舌滑進她的唇齒間,肆虐的掀起炙烈的風暴。
  
  溫熱的氣息和熱燙的唇舌夾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挑逗,在她的檀口裡恣意妄為,一絲的理智最後淪陷在他如狂風驟雨般誘人的蠱惑中。
  
  他用高明的技巧吻得她失了心神,腦中不再想任何的事,陶醉在他極盡纏綿火熱的吻裡。
  
  門口進來的幾人看到這一幕,各有不同的反應。
  
  宋薇薇只是愕了下便會心的莞爾一笑,也不說什麼。
  
  阿特士露出親切的笑容玩味的看著。
  
  哈婭則失聲尖叫,「你們在幹什麼?」
  
  高亢的音調驚回了談破邪的理智,她慌亂的推開胡萊,俏顏霎時紅透了,她感應到進來的人有三個,其中一個是她的表姊宋薇薇。
  
  「幹什麼?妳白目呀,看不出來我們在接吻嗎?」為什麼老有人來破壞他的興致。
  
  「你怎麼可以吻破邪?」她哈了他這麼久,他吻的人該是她才對吧?
  
  「為什麼不可以?」胡萊蹙眉反問。
  
  「可你、你說過你不愛她的呀。」哈啞質疑。沒有人會願意主動吻自己不愛的人吧?難道是破邪央求他,他可憐她,這才施捨給她一個吻嗎?
  
  不想在這裡成為眾人討論的焦點,談破邪難堪的想離開,他已經明明白白說過不愛她了,適才幹麼又要那樣吻她?
  
  這樣欺負她這麼有趣嗎?看她為他著迷他就這麼愉快得意嗎?
  
  胡萊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逃走。
  
  「我那天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因為……總之我不是不愛妳,我是一時嚇到了才會那樣說。」
  
  是誰嚇到他了?她嗎?談破邪不解的輕擰柳眉,猛然一震,他剛說了什麼,他不是不愛她,那……不就是……
  
  「走吧,跟我回去,我……你這只死猴子想幹什麼?」伸出去的手陡然落空,談破邪被人拉走。
  
  「又是你這只臭狼狗,當初說不愛破邪,孬種的逃掉不跟我決鬥的可是你,你現在又想來幹麼?」將談破邪護在身後,易銘冷眼瞪他。
  
  「我哪有孬種的逃掉?我是有事要想清楚,我現在想明白了,我決定要她了。」
  
  易銘嗤之以鼻。「哼,真好笑,愛一個人還需要想嗎?難不成你愛一個人還得考慮她的容貌。她的高矮胖瘦、性情好壞、家世優劣,是否配得上你,你才決定是否愛她嗎?那你的愛也未免太淺薄了。滾吧,我不會再讓你傷害破邪。」
  
  「我……」胡萊被他給駁斥得氣結,「我考慮的並不是那些膚淺的東西。」
  
  「那你考慮的是什麼?」易銘步步進逼。
  
  「我……」他要怎麼解釋他們胡氏一族從小受的教育就是要他們怎麼去迷惑別人,從來沒人教過他們要怎麼愛一個人,初得知自己心意,他當然會覺得震撼,腦袋一片混亂,也總得要讓他有時間釐清紊亂的思緒吧。
  
  「回答不出來了吧,那就給我滾,以後別再出現在破邪面前。」難得能把他給駁得無話可說,易銘趁勢追擊,更加的咄咄逼人。
  
  聽至此,談破邪難堪的旋身離開客廳,想回到暫住的客房。
  
  「談破邪,妳別走!」胡萊見狀想追去,卻被人擋住。「死猴子,我不想跟你廢話,你最好立刻滾開,不要惹我發火。」
  
  「我偏不,破邪不想見你,你還是識趣的給我滾遠一點,永遠不要再來煩她。」易銘門神一般的擋住通道不讓他過去。
  
  胡萊滿肚子悶氣爆發開來,豪華的客廳立刻成為戰場。
  
  「你們兩個不要……」哈婭吃驚的想阻止兩人。
  
  阿特士則揮手道:「妳阻止不了他們的,我們先離開這裡,免得被波及到。」他護著宋薇薇和威爾離開客廳,順便吩咐家中的傭人暫時不要到客廳去。
  
  ******
  
  「……綜合這些調查到的線索,所以我們研判這幕後的主使者可能是就那個人。」談破邪徐徐的將近日查到的事情告知表姊。她目不視物,雖然仍可自由行動,但開羅市街她畢竟不熟,因此外面的事只好委由易銘調查。
  
  她則負責暗中清查這棟宅子裡的人,因為能神不知鬼不覺暗中將符咒放進哈里發隨身戴著的護身符裡,必然是他身邊很親近的人。
  
  「我真不敢相信會是那個人!」宋薇薇驚詫的道,那個人是除了哈里發之外,在這裡待她最好的人,她真的難以相信那個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也還不是百分之百的確定,還差一項關鍵的證據。」要讓人啞口無言伏首認罪,證據要準備齊全,令對方無法狡辯。
  
  「那麼破邪,依妳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才好?」她聽了破邪的建議,早將哈里發秘密的移到別的地方養傷,以防再有人暗害。
  
  「暫時按兵不動,不要讓那個人知道我們起疑了,我怕狗急會跳牆,做出反撲的事來就不好了,等搜齊證據再一舉揭發他。」
  
  「好,希望這件事能早日解決,否則這樣天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我遲早會崩潰的。」吁一口氣,宋薇薇皺起秀致的眉峰。
  
  隻身嫁來遙遠的埃及,除了丈夫外,她並沒有其他可以依賴的人,娘家親人的幫助,對她是一強力的支柱。
  
  聽得出她聲音裡的緊繃,知道這些日子來她擔心受怕,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談破邪柔聲安撫她,「不會再有事的,表姊別擔心了,事情一定能順利的解決。」靈敏的聽到樓下傳來的聲音,金絲猴和小狼狗又吵起嘴來,她頭痛的蹙眉。
  
  「有妳在,我放心。」宋薇薇素知她的能耐,所以這次才非要她親自來一趟埃及不可,「不過,破邪,妳真的對那隻小狼狗一點都不動心嗎?」也留意到樓下的動靜,話鋒一轉,她漾起笑意。
  
  談破邪黯然的垂下臉。「表姊,別拿我開玩笑了。」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覺得胡萊對妳是認真的,他天天往這裡跑不會只是一時興起而已。」嗓音一柔,宋薇薇多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妳是不是因為自己眼睛的關係,所以才不敢接受他?依我看,他並不在乎這件事。」
  
  「以後久了他就會在乎了。」他之所以考慮這麼久才肯再出現,不就是因為她這一雙目盲的眼睛嗎?
  
  就算他現在願意接受她的缺陷,日後說不定會開始嫌棄她,就像上次在墓室裡那樣,目不視物的她得仰仗他的幫助才能離開,還有她被噴泉噴濕的事,最後還是依靠他帶她出去。
  
  以往她一直不以自己的目盲自卑,此刻她才知道她不是不自卑,而是她的自尊不容許她萌生那樣的念頭。
  
  所以在談家,她盡量不仰賴家人的幫助,事事都自己來,連這趟遠來埃及她都不要大伯派人陪著她。
  
  她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希望讓家人知道,儘管她目不視物,但她不是廢物,她仍然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她不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沒錯,她害怕成為沒有用的人,害怕總有一天家人會厭煩無能的她,最後會沒有她可以容身立足的地方。
  
  爺爺疼愛她,憐她從小失去雙親的照拂,可總有一天爺爺會無法再愛護她,那時她該怎麼辦呢?無父無母的她能向誰求助?誰又能庇護她?
  
  她只能讓自己提早學會獨立自主,適應這漆黑一片的世界。
  
  「這種事很難說的,破邪,只要他以後一直愛著妳,就決計不會嫌棄妳的一切。」
  
  「愛?他現在都未必愛著我了,更遑論以後。縱使他真的愛我,又能愛得了我多久?總有一天感情會淡掉的,那時百般的憐惜轉眼成空。」
  
  她記憶中,當初父母也是很恩愛的,可是父親一死,母親沒多久便另結新歡、另築愛巢,丟下她孤零零一個人在談家,所以她從不相信這世上有永遠不變的感情存在。
  
  「那麼妳打算拿他怎麼辦?」雖然她現在和哈里發夫妻情深,然而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准日後的變化。
  
  她也看過不少愛得濃烈的情侶,沒多久就恩斷義絕,因此真愛逾恆這種事,要到兩個人都死了才能蓋棺論定。
  
  談破邪漫應,「隨他吧,等他厭了,就不會再來找我了。」垂下眸子,壓抑住想見他的念頭,她厭惡不爭氣的自己,這麼牽念著他。
  
  ******
  
  正午的陽光從窗子洩進房中,照亮了室內,倚在窗邊的容顏站立不動的沐浴在金色的炙陽中,顯得莊嚴無比。
  
  這一幕讓樓下一雙眼看得失神。
  
  她佇立不動,他也駐足不前,她微闔著眼眸沉思著,他仰首凝睇,悸動於那抹幽靜的倩影。
  
  如果說以前他尚無法完全確認自己心中的感情,那麼這一刻他不再有任何的懷疑了,他要她!
  
  滿腔的情愫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淹沒了他。他同意那只死猴子說的話,愛是不需要考慮的,但有時人並無法馬上察覺到自己的感情,需要時間來發掘。
  
  「既然來了,怎麼不去找她呢,難得今天易銘不在,不會有人為難你。」宋薇薇發現到他呆怔的站在樓下,不解的走過來問。
  
  「她……不太想看到我。」直勾勾的凝望著二樓,胡萊並沒有看向她,語氣有絲澀然。想起破邪上次的冷漠疏離,胸口陡然一窒,他懷疑是自己一相情願、自作多情。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她不想見你?」宋薇薇順著他的目光投去一瞥,再移回視線望住他。這個男人真的好……迷人!如果不是深愛著哈里發,她一定也會如哈婭一樣迷戀上他。
  
  「我試得還不夠多次嗎?」他這幾日天天來,每次都和易銘吵得驚天動地,她若有心早就主動來見他了,但她卻始終不聞不問,任憑易銘攔阻他。
  
  他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老是他一頭熱的想見她,她卻無動於衷,這令他很不能接受,若非屋裡的女傭們仍對他投以癡迷的眼神,他會以為自己的魅力不再了。
  
  宋薇薇微笑道:「如果你想打動她,就要拿出你的誠心給她看,讓她明白你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誠心?那種東西是什麼他不知道,不過他不相信自己無法使她愛戀上他,他前是胡氏一族的人,沒有人能抵擋得了他的誘惑。
  
  「等一下,那是要送上去給她的午餐嗎?」他喚住捧著托盤經過,準備要送上二樓的女傭。
  
  「是的。」偷偷瞄向他,年輕女傭臉兒紅通通的頷首。
  
  看了一眼托盤裡的菜餚,胡萊吩咐,「去把香菇和青椒磨碎,將青椒和茄子混在一起,把香菇摻進飯裡。」
  
  「呃……」女傭用眼神向一旁的女主人請示。
  
  「為什麼要這麼做?」宋薇薇好奇的問。
  
  「妳沒發現她挑食得要命嗎?她不吃青椒也不喜歡香菇,不這麼做,她不會吃這些食物。」
  
  宋薇薇露出深笑朝女傭頷首,要她照辦。
  
  胡萊旋即又改變主意。「等等,我看還是我端上去給她好了,有我盯著她,她就不敢挑食了。」
  
  接過托盤,有了名正言順的借口,他踩著輕盈的腳步快步往二樓而去。
  
  宋薇薇深思的目送著他。愛一定築基於關心,沒有關心的愛不叫愛,但關心卻不一定是構成愛情的元素,可是愛情中絕對不能缺少關心。這個男人連破邪挑不挑食都要管,這意味著……她微微一笑,去做自己的事了。
  
  聽到腳步聲進來,談破邪仍立在窗邊沒有回頭,心想是女傭將她的午餐送來了,但她頃刻後便發現了異樣,這腳步聲並不是女傭的,而是……當那抹熟悉的氣息接近她時,她更加確定了。
  
  「你來做什麼?」
  
  「替妳送來午餐,過來吃飯了。」
  
  不等她再說什麼,胡萊逕自拉過她在桌前坐下,「妳打算自己吃還是我喂妳?」很有禮貌的詢問。
  
  「我自己吃。」柳眉微顰。她真的不懂,他還找她做什麼?
  
  「那好吧,快吃。」他將碗端給了她。
  
  感覺得到他在她旁邊坐下,沒走的打算,她攏起眉心。「你還有事?」
  
  「我要看妳吃完飯。」
  
  「你……」話還未說出口就被他截住了。
  
  「妳如果懶得自己吃,我喂妳好了。」
  
  他預備接過她手中的碗筷,可她不肯讓他拿走。
  
  「我會自己吃。」
  
  「那快吃,妳一直待在這裡一定很悶,待會我帶妳出去走走。」傾過身去,他幾乎貼著她的臉頰說話,語氣興高采烈的。
  
  「不……」她臉龐乍紅,呼吸一窒,他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她感覺得到他的唇刻意的輕啄了一下她的嘴角,她趕緊別開頭,拉開兩人的距離。
  
  「再說不我就吻妳唷。」口氣輕輕的,但那語意裡的威脅清晰可辨。一直拒絕他,他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談破邪凝眉埋頭吃飯,她明白這個人專橫野蠻的個性,話說出口就一定會做的,只好閉嘴不再與他做任何的爭辯。討厭的青椒,連你也來欺負我,聞到氣味正要把青椒撥到一旁,一聲冷哼響起。
  
  「吃下去。」
  
  「不要。」談破邪倔強的道,以前住在他那邊他要管她吃什麼,現在住來表姊家,他也跑來干涉,他未免管太多了吧。
  
  勾唇一笑,胡萊很隨和的說:「妳不想自己吃,我用嘴喂妳好了……」
  
  「不要--」低叫一聲,他的威脅奏效,她立刻夾起青椒送進嘴裡。
  
  「這才乖嘛。」他笑吟吟的讚許,伸手輕撩著她垂在頰旁的長髮。
  
  那親暱的舉動令談破邪氣息微窒,她看不到此刻他笑得飛揚的神采有多吸引入,一雙勾魂的星眸流漾著憐寵的柔情,足以使一票女人看得口水直流。
  
  嘴裡那令她討厭的味道在味蕾上泛開,她氣得捧著碗背轉過身去,不想面對他的臉。
  
  「唉,真是幼稚,妳以為這樣我就看不到妳偷偷把青椒丟到地上嗎?」頓了下話,胡萊善心大發,用著低沉的嗓音魅笑道:「也沒關係啦,妳儘管丟,頂多妳丟一片我吻妳一次,如果妳很想我吻妳,不妨把所有的青椒都撥掉。」
  
  「你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呀?挑不挑食是我的事,誰要你來多管閒事?」她惱得回頭嬌斥。從小到大,從來也沒有人干涉過她挑食,他以為他是誰呀,老愛來管她?
  
  注視著她不悅的嬌顏,他淡道:「妳老是這麼挑食,營養會不均衡。」她以為他吃飽撐著沒事做嗎?以為他對任何挑食的人都有興致管嗎?只有她他才會管,其他人他才懶得理他們咧,就算他們只瘦到剩一把骨頭也不關他的事。
  
  「我就算營養不均衡又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我什麼人,管我這麼多做什麼?」她呼吸又是一窒,分辨得出他話裡的關心。
  
  「我要妳,妳的胖瘦自然就干我的事,妳這麼瘦,抱起來都是骨頭多不舒服呀。」
  
  「你……你自己親口說過你不愛我的,你忘了嗎?」談破邪幽幽開口,不明白他究竟想怎麼樣?
  
  他伸手撫著她的臉頰。「那次是我沒弄清楚自己的心意,現在我明白了,我為妳心動是事實,我不想再逃避。」
  
  聽見他的告白,她並沒有喜悅,反而凝著臉輕搖螓首。
  
  「算了吧,胡萊,你只是一時的動情而已,等過一陣子那種感覺就會消失無蹤了,說不定屆時你還會告訴我--我真想不通當初為什麼會對妳動心,難道是妳對我下了什麼咒語,才害我糊里糊塗的愛上妳嗎?」
  
  天殺的!她是存心想氣死他嗎?「妳這個女人到底想怎麼樣?!」他都已經向她表白自己的感情了,她竟然還質疑他,「難道要我卑微的在妳面前跪下來,掏心掏肺妳才相信我嗎?!」
  
  她放柔語氣,低切的道:「胡萊,換個方式說吧,我感謝你的錯愛,但是我無法接受,以你的條件,不乏迷戀你的女性,你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了。」
  
  她要求的是一輩子不變的感情,然而那對她而言卻是一種遙不可及的神話,孤身度過一輩子對她才是最好的安排。
  
  「妳眼睛看不見也就算了,腦袋是不是也當機了!」胡萊氣到不知該怎麼說她了,他親口向她示愛,她沒有歡天喜地的獻上自己的心,還敢拒絕他,不知好歹也要有個分寸吧,「好,那妳說,我要怎麼做妳才肯接受我?」
  
  「你不用為我做任何的事,」歎息一聲,她徐徐開口,「我要求的是一份一生真摯不變的真愛,胡萊,你真的自信自己可以給我嗎?一生一世此情不渝。」給不起就不要再來煩她了。
  
  一生一世此情不渝?她未免也太貪心了吧!誰能有把握自己的感情永遠都不會改變?他可以保證自己會一輩子喜歡巧克力,但愛這種東西無形無狀,全憑感覺,根本無從捉摸,他怎麼可能承諾?
  
  他可以隨口答應敷衍她,但是這種事他並不想騙她。
  
  傾聽著他的沉默,談破邪淡笑,「這樣的要求讓你很為難吧?你不需要勉強自己說出違心之語,我可以理解的,謝謝你剛才那些話,我很高興你有這樣的心意,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我想盡快解決這裡的事回家去。」
  
  ******
  
  闐寂的深夜,一抹人影悄然潛入二樓一間客房。
  
  房中酣然沉睡的人緊緊的閉著眼。
  
  漆黑中,黑影駐足在床前,舉起手中灑了迷藥的手帕,就要摀住床上之人的口鼻。
  
  「是誰?」來人驚動了床上素來淺眠的人,反抗的想掙脫對方的箝制,朝他揮出一掌,「是你!」憑一聲悶哼,她迅即知道來人是誰,卻絲毫沒料到對方竟會向她下手!
  
  「本來我還想採取斯文一點的行動,看來妳已經認出我來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毫不猶豫的取出一支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在她還來不及開口時,朝她射出了一槍。
  
  不讓她有痛呼的機會,他將手中的手帕快速的掩住她的嘴,阻住一切聲音,抱起她,如來時一般,不發出一絲聲響悄悄離去。
  
  夜色中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還是一樣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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