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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安娜.林賽]甜蜜的風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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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力寶龍 於 2014-10-25 03:23 編輯

甜蜜的風暴 作者:喬安娜.林賽

有時候他是那麼溫柔
有時候他是那麼狂暴
本是逃避婚姻的失蹤遊戲
怎知成就了真正的甜蜜
哈夏蕊穿著一身絲質軟緞的拖曳長裙,在小木屋簡陋的廚房裡,笨手笨腳地準備著早餐,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會是自己要面臨的事實。賀默可更意外自己郵購來的新娘,居然不是鄙俗的村婦,他的巒生兄弟史瑞也吃驚於他的奇遇,恨不得一把將美麗的夏蕊搶了過來。
從都市的婚姻圈跳進小鎮的生活型態,哈夏蕊有點不知所措,陷於婚姻和愛情的糾葛紛亂裡,巒生兄弟的同時追求,更令她惶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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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5 03:17:50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一八八二年紐約市

  離熱鬧商業區不遠的第五街是一個非常安靜的住宅區,街道兩旁漂亮的路燈間,種著整齊的樹木,各種不同風格的雅致巨宅羅列在這條街上。

  哈麥可,一個白手起家的巨富,和他的兩個女兒就住在其中一幢四層樓的華廈裡,他是幸運的男人,沒有遇過什麼阻礙,所以通常都是好脾氣與慷慨的,尤其是對他的女兒。

  現在,哈麥可的大女兒正準備著,待會兒她將和她的未婚夫外出,這個對象是她父親為她選擇的,哈夏蕊對這個選擇並不在意,麥可告訴她她將在夏天與柏喬爾結婚的時候,她只是點點頭,若是在一年以前,她或許對於父親的選擇有所質疑;或許甚至提出異議,但是當她在游歐途中經歷了那段悲慘又屈辱的戀愛事件之後,她對一個安全而又沒有愛情的婚姻至表歡迎。

  她沒有什麼可抱怨的,柏喬爾與她自小就是朋友,他們有著共同的興趣,她也覺得他非常的英俊蕭灑,他們會有一樁好的婚姻,而且如果幸運的話,或許結婚後愛情便會逐漸來臨,雖然喬爾也是奉了他父親的命令,但是他們彼此還滿喜歡對方的,而她知道自己正被一大群喜歡互相比較的女人們所羨慕。

  此刻她的心思並不在喬爾身上,她正在揣忖在什麼地方才能找到她的小貓查理,她決定帶著它一起出去赴約,她發現喬爾最近常常心不在焉,查理可以在無聊的時候作為她的伴侶。

  她讓她的女傭珍妮去收拾在她決定穿身上這件鑲著紫邊的法國式綠紗裙子前試穿過的幾件衣服,拿起德國制的手套與羽毛邊飾的帽子,她先到她妹妹的房間去看看查理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夏蕊在門上敲了一聲,不等回答就推開房門,把她妹妹嚇了一跳,芬妮慌忙地將一些紙張塞進她的抽屜裡,責怪的瞪視著她的姊姊。

  「你應該先敲門的。」芬妮尖銳的說。

  「我敲過了,」夏蕊平靜的回答,紫色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光芒,「在寫情書嗎,芬妮?你不必藏起來的。」

  芬妮可愛的臉上由蒼白轉為赭紅,「我沒有,」她帶著戒意說,「而且那也不干你的事。」

  夏蕊吃了一驚,她再也不瞭解這個妹妹,自從年初芬妮過了十七歲生日之後,她的整個態度都改變了,似乎突然間她對任何人都毫無理由的帶著恨意,尤其夏蕊更是首當其衝,突然而來的火爆脾氣與尾隨而至的分不清緣由的淚水,夏蕊已經放棄追究原因的嘗試。

  更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是在過去這一年裡,芬妮終於長成令人目眩的美人,豐滿的胸脯、纖細的腰肢,再加上金色的頭髮與藍色的眼睛,正是時下流行的極致,不知有多少女人都在嫉拓她擁有每一樣的特質──包括夏蕊在內,這些優點她一樣也沒有,夏蕊忍不住的希望她能和她妹妹有些相像,但是她把她的失望妥善的掩飾在一層自信的煙幕之後,騙過大部分敏銳的眼光,有些人甚至認為她是傲慢的。

  芬妮唯一不敢惹怒的是她們的父親,兩個女孩都知道在她們父親面前最好莊重些,她們的母親是唯一曾經有膽量與哈麥可爭論的人,她在芬妮兩歲時已經去世,她有著非常猛烈的意志,他們的爭吵既頻繁又熾烈,當他們不吵架的時候,他們的愛也是猛烈的。

  兩個女兒似乎都不像她們的雙親,她們的父親相信她們兩個都是既溫馴又甜蜜的乖孩子,其實她們兩個都是出色的演員。

  「你想要幹什麼?」芬妮暴躁的問。

  「我在找查理。」

  「我整天都沒見著它的影子。」

  夏蕊準備轉身離去,但是她的好奇心使她忍不住的問,「在我進來的時候你在做什麼,芬妮?我們之間向來沒有秘密的。」

  芬妮看起來有些遲疑,在那一剎那間,夏蕊以為她已經軟化了下來,但是後來她垂頭看自己的雙手,孩子氣的說,「或許我是在寫情書,或許我有一個特別的愛人,」抬起頭,她帶著敵意說,「也或許我很快也要結婚了。」

  夏蕊把這一切視為鬧彆扭的玩笑,「我希望你肯告訴我是何事使你不悅,芬妮,我真的很願意幫忙。」

  但是芬妮並不領情,「你這身打扮是準備出去吧!」

  夏蕊讓步的歎口氣,「喬爾提議到中央公園兜風。」

  「噢,」痛苦閃過芬妮的眼中,她不自然的說,「那麼,別讓我耽擱了你的約會。」

  「你願意一起去嗎?」夏蕊突然衝動地問。

  「不,我是說,我不想打擾你們,而且我還有一封信還沒寫完。」

  夏蕊聳聳肩,「隨你的意思吧,我們晚上見。」

  門一關上,芬妮的臉馬上垮了下來,眼睛裡湧上了淚水──不公平,實在不公平;夏蕊總是擁有一切,在她姊姊面前永遠是玫瑰鋪成的道路,只有她擁有她們母親亮麗的紅銅色頭髮和一雙有時候像是黯淡的紫羅蘭,有時候又像輕柔敏感的紫水晶的眼睛,她也是那個具有鎮定與自信的特質,總是贏得她們父親喜愛的人。她們的監護人,她們的家庭教師,甚至是傭人都特別讚賞夏蕊,她沒有那麼時髦,沒有自己五呎七吋的身高與鮮明的顏色,但是在群眾中卻是最顯眼的人物,不管時不時髦,她就是有著帝后一般的尊貴,彷彿她生來就有成為注意焦點的權利似的。

  芬妮以前從未妒恨過夏蕊的好運,她愛夏蕊,但是現在夏蕊將拿走芬妮在這個世界上最想得到的東西──柏喬爾,她想要他想得心裡發痛,痛苦的知道她得不到他,她姊姊才能擁有他,更教人傷心的是夏蕊竟然不在乎有無。

  那是她最無法忍受的痛苦,她姊姊不愛喬爾,喬爾也從未以看芬妮的目光注視夏蕊,如果他有選擇的餘地,她無疑的是他會選的人,但是他與夏蕊都毫無選擇的餘地,他們雙方的父親都是以鐵腕的手段控制所有人的人。

  婚禮只剩下兩個月了,還能盼望有什麼奇跡出現呢?她的心支離破碎,而如果現在她就覺得無法承受折磨的話,他倆結婚之後又將如何呢?婚禮之後,他們將搬進同一條街上的另一幢房子裡,她怎能忍受經常的看見他們在一起,想到他們……她實在無法忍受。

  芬妮打開抽屜,拿出她匆忙間塞進裡面的那疊東西,她從紐約時報的廣告欄上撕下了徵婚的啟事,如果她得不到喬爾,她要嫁到很遠很遠、永遠不必再見到他的地方去,她已經寫好三封信,她再拿起剪報,其中有一則是亞利桑那一個農場主人登的啟事,是了,亞利桑那夠遠了,農場主人也不壞,或許他還是一個她聽過的養牛大王。

  她把整則廣告重新讀過,她比所需要的年齡少了一歲,但是她可以虛報說她已經十八歲了,「必須強壯而且健康」,她很健康,但是她從來沒有機會去證明自己是否強壯,「必須能勤快的工作」,如果有必要的話,她也能夠,不過要有幾個僕人協助才行,「請寄來照片」,啊哈!原來這個男人想先知道他會得到什麼樣的貨色,他所想要的大概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吧。

  芬妮對著自己露出微笑,她抽出一張空白的信紙開始寫信給賀默可。

  *****

  芬妮放下她剛大聲念完的那封信,挑戰的注視著她最要好的朋友──貝茹蒂,「現在你知道我說我快要結婚的事不是捏造的吧,在這個月底之前我將成為賀默可夫人。」

  這兩個年輕的女郎一起坐在芬妮的臥室當中,她們有著相似的高度與膚色,不過茹蒂較為年長六個月,她的觀念也大為不同,她的個性較積極外向,平常她是兩個人當中較為大膽的一個,這正是為何她在聽到這件事時會如此的困惑。

  如果她沒有看到驛車與火車的票,她仍會認為她最好的朋友在尋她的開心。

  「怎麼樣?」芬妮質問道。

  茹蒂設法說出她覺得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不會是英俊的男人,你知道,他或許是因為太醜了,那裡的女人都不肯要他,所以他才必須登廣告征一個妻子。」

  「胡說,茹蒂,也有可能完全相反,他可能找不到一個夠漂亮的女孩來配他。」

  「想得大美了,芬妮,你寄了一張照片給他,為什麼不要一張他的?」

  芬妮咬著嘴唇,「我要過了,」她承認,「但是他沒有寄來,而且一個字也不提。」

  「看吧,他一定是又老又醜,而且知道如果讓你看到了他的長相,他就沒有機會和你在一起了。」

  「或許他根本沒有照片。」

  「芬妮,你何不乾脆承認當初你並沒有仔細考慮過這件事?」

  芬妮開始變得更為頑強,茹蒂急忙接下去說,「為什麼挑上他?這裡有好幾十個男人願意爭取與你結婚的機會,而這些男人都是你認識的,只因為賀默可寄了車票給你,但也不意謂著你非去不可,把車票寄回去,他又能怎麼樣呢?」

  芬妮看起來非常憂傷,「你不明白,茹蒂,我唯一想要的男人即將和我姊姊結婚,我不得不這麼做,夏蕊的婚禮就在下個星期,我不打算留在這裡看它舉行。」

  「所以你想逃走,難道你不在乎你的下半輩子會過得很淒慘嗎?」

  「我已經認命了。」芬妮歎氣說。

  「難道你沒做任何改變這件事的努力?你和你父親談過嗎?你告訴過你姊姊嗎?除了我之外,還有別人知道嗎?」

  「沒有,沒有,沒有。那麼做,除了使我自己丟臉之外會有什麼差別?我父親從來不把我當作一回事,他認為我還是個小孩,而我不願意受到夏蕊的憐憫。」

  「她是你姊姊,不是你的敵人,她愛你,她可能會幫助你。」

  「不可能的。」

  「你怎麼知道?你或許不敢告訴你父親,但是她可能不怕。」

  「她沒有這種膽量。」芬妮喘息的說,茹蒂並不瞭解哈麥可。

  「她比較善於處世,芬妮,她不會讓事情弄成這樣的結局。」

  「她只是假裝她不會。」芬妮瞭解的說。

  茹蒂換了另外一種方法嘗試,「如果夏蕊拒絕嫁給喬爾呢?她似乎並不愛他。」

  芬妮哀傷的笑著,「沒有人敢違抗我父親的旨意,當然夏蕊也一樣。」

  「說真的,芬妮,你連試都不想試,是不是?」茹蒂生氣的說,「換作是我,沒有經過一番奮鬥,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你說她根本不把自己的婚禮當作一回事,我看過她和喬爾在一起的樣子,她對他就像一個兄弟一樣,如果她不愛他的話,為什麼她不會幫你?」

  「茹蒂,別再說了,她也無能為力。」

  「或許吧,但是如果有一線希望呢?如果必須做最壞的打算,讓她成為逃走的那個人,至少這麼一來婚禮就不會舉行了。」

  「那太異想天開了,茹蒂,」芬妮生氣的說,她實在對自己生氣,她希望離開的人是夏蕊,或許賀默可真的又老又醜,她怎麼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呢?她的眼淚又開始湧了出來。

  「好吧,我想我至少可以告訴夏蕊我的感覺是如何。」芬妮終於猶豫的說。

  「這是你這一整天當中所說的唯一像樣的一句話。」茹蒂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

  *****

  「晚安,夏蕊。」

  「晚安,喬爾。」

  夏蕊閉上眼睛等候慣常的敷衍的吻別,迫切的希望這一次她能感覺到什麼,還是沒有,抓在她肩膀上的手沒有一點力量,拂過他嘴上的唇沒有一點熱度,他從來沒有把她拉近懷裡過,她不知道被男人一把拉進懷裡是什麼樣的滋味,賈東尼也沒有激情的擁抱過她,他以法國人的方式和她的手做愛,縱然只是如此,他在她掌心激起的情愫也比喬爾的任何行為所能做到的要多。

  她不能責怪喬爾,在被東尼侮辱過之後,她發誓永不再戀愛,那麼做可以使她不會再受到傷害,所以她告訴自己別再存著幻想。

  歎口氣,她站在門前看喬爾走下階梯,坐進他的馬車當中,他是那麼的俊美,而且他沒有她父親的傲慢與自大,她已經受夠了那種脾氣,而喬爾的性情非常溫和,帶著魔鬼也會嫉妒的魅力,她還能要求什麼呢?

  下個星期她就是柏喬爾夫人了,雖然他並不愛她,她也不愛他,沒有關係,她從來不打算再愛,所以沒有關係。

  *****

  哈麥可的血壓升高了起來,他隔著桌子瞪視他的大女兒,但是這一次他的不悅並未使她退縮,她坐在那裡回瞪著他,他不能相信,她使他想起他的亡妻,但是他不能忍受這種叛逆。

  「回你的房間去,夏蕊。」

  她的下巴頑固的抬了起來,大大的紫色眼睛睜得圓圓的,「這件事沒有解決之前,我不上床睡覺。」

  「我不要再聽那些無聊的話。」

  「但是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現在不能嫁給喬爾了,在我知道芬妮愛他之後,我怎能那麼做?」

  「芬妮還是一個孩子,」她父親咆哮著,「她還年輕,不懂什麼叫做愛。」

  「她十七歲了,爸爸,你娶媽媽的時候,她不也是十七歲嗎?」

  「別把你母親扯進這件事。」麥可生氣的警告。

  「只要你肯聽我說……」夏蕊讓步的說,「我不愛喬爾,當芬妮想要他的時候,為什麼我仍必須嫁給他?」

  「這在婚事決定之前就應該提出來了,現在婚禮只剩下一個星期,太遲了,夏蕊。」

  「我們和柏家那麼熟,你和喬爾的爸爸在我出生之前就是好朋友,如果你向他解釋,他一定會瞭解。」

  「我不想再聽這種事。」想到要告訴他的朋友他要在這麼接近婚期的時候替換他的女兒,這種念頭使他不寒而慄,他憤怒的站了起來,「你是想吃一頓鞭子吧,哈夏蕊,如果你再對我提起這種無聊的事,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一定會那麼做。」

  夏蕊沒有回答,她的勇氣開始低落,她跑出房間衝上樓梯,心臟猛烈的撞擊個不停,她怎麼會有勇氣反抗她的父親?她不知道,在他最後那句可怕的威脅之後……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她早就知道要說服她父親並不容易,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麼憤怒的拒絕她,而且威脅說將鞭打她。

  夏蕊在芬妮的房間找到坐在床沿焦急等候的她,「我很抱歉,芬妮。」這是她唯一能說的話。

  芬妮哭了起來,「我就知道一定沒有用,但是茹蒂很確定你會有辦法。」

  夏蕊走到床邊想安慰她的妹妹,「請不要哭,芬妮,或許在父親想過一陣子之後……」

  「如果他告訴你不可以的話,他就永遠不會改變主意,」芬妮越哭越厲害,「我根本不該告訴你的,我應該照著早先的計畫離開這裡。」

  「離開?」夏蕊不確定她是否聽錯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算了。」芬妮不屑的說。

  「你沒有地方可去,芬妮。」

  「沒有嗎?」芬妮生氣的問,一古腦把事情源源本本說出來。

  「你是說你打算嫁給一個你甚至不認識的人?還要跋涉那麼遙遠的路途……芬妮,你怎麼會想出這種事?」

  「在你和喬爾決定結婚之後,我還能怎麼想?我明天就走,你別想阻止我。」

  「但是我不能讓你走,你還那麼的天真無知,芬妮,或許你還沒到火車站就先迷路了,不,我不能讓你走。」

  「你要強迫我留在這裡看你嫁給喬爾?你一定要這麼殘忍嗎?」

  「芬妮!」

  「我愛他,」新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唯一可以阻止下星期舉行婚禮的事是你根本不在這裡參加,但是你會替代我離開嗎?當然不會,你這麼快就向父親屈服,我不敢指望你有勇氣以逃跑來反抗他。」

  「他說他會給我一頓鞭子。」

  「噢!」芬妮的語氣中全是責怪。

  「等一等,」夏蕊突然衝動的說,「為什麼我不能離開呢?那將解決所有的事,父親會明白我說不想嫁給喬爾是認真的,我離開一陣子,直到他屈服為止。」

  「你是說真的嗎?」芬妮燃起希望的問,「你真的願意為我那麼做嗎?」

  夏蕊進退兩難,她父親一定會大為震怒,她或許必須在外面停留好幾個月,但是至少她不必為芬妮的悲哀負責。

  「有何不可?」她勇敢的說,「我可以到蘇菲姑媽那裡去住一陣子。」

  芬妮搖著頭,「那是父親第一個會找的地方,你不會認為他連找都不找就讓你逃脫吧?你可以用我的那些車票。」

  「到亞利桑那去?那太荒謬了,芬妮,我不必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但是你還能到什麼地方去?至少在我傳話讓你知道可以安全回家之前,賀默可可以照顧你。」

  「照顧我?那個男人等的是一個妻子,不是一個客人,而且他等的是你,不是我。」

  「事實上他不知道他等的是誰,我寄了一張照片給他,裡面有父親、你、和我,我……哦……我忘了告訴他我是那一個。」

  如果夏蕊願意離開的話,她要她走得越遠越好,亞利桑那是夠遠的了。

  「當我寫信給他的時候,我只簽上了S.哈的名字,所以他不會發現我們之間的差別,而且他在信中說他必須先觀察我一陣子再結婚,到時候你只要說你們不適合,你不能嫁給他就行了。」

  夏蕊覺得毛骨悚然,「我不可能佔那個男人的便宜。」

  芬妮不想放棄努力,「你沒有錢可以維持自己的生活,不是嗎?」

  「我有一些首飾,它們可以支持一段時間。」

  芬妮開始懷疑她或許無法讓她姊姊替她做這件事,但是一想到喬爾,她壓下自己的良心,「你或許無法找到有人買那些首飾,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能暫時利用那個賀默可,他或許是個富有的農場主人,由他信中的語氣看來,他似乎是很好商量的男人,你可以過著舒服的日子。」

  「別說了,芬妮,我不能想像那樣利用一個男人,不過我會使用他的車票使我得以離開這裡。」

  「我應該如何謝你啊,夏蕊。」芬妮喊叫著說。

  「盡快成為柏喬爾夫人,我不介意離開一陣子,但是我不想離開太久,」她露出恍惚的微笑,「畢竟,沒有別的地方比得上鈕約,我喜歡這裡,而我討厭思鄉病。」

  芬妮破涕為笑,「你很快就可以回來。」

  *****

  魏班哲站在他的吧檯後,慢慢的擦著一支啤酒杯子,他的目光停留在賀默可身上,看著他走到門口,注視著外面,然後回到吧檯的另一端,他已經喝完第三杯威士忌,而這是他第五次朝外面探視。班哲很想問他在找什麼?但是他沒有那個膽量,他仍然分不清這是賀氏兄弟中較為友善的那一個,還是另一個。

  如果七年前賀史瑞槍殺史飛洛的那個晚上班哲不是也在場的話,他不會對賀默可如此多疑,但是當時他就在那裡看著史瑞冷酷又鎮定的射倒飛洛,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賀史瑞是危險的男人,而眼前這個人簡直就是史瑞的翻版,他們是雙胞胎,那使人覺得毛骨悚然。

  鎮上很多人都喜歡默可,真正的為他著迷,並非他們不相信關於史瑞的故事,只是他們先遇見默可,他們兩兄弟簡直一模一樣,但是他們之間的差別有若白天與夜晚。

  默可從口袋中掏出什麼東西,對著它皺眉頭,然後又放回去,班哲看他做了兩次這種動作,那個人大部分的時間都不是如此的靜默,但是今天他已經一言不發的像喝水一樣灌了三杯威士忌,而且看起來很焦躁的樣子。

  當兩年多前,默可來到這個鎮上定居的時候,大家都非常的吃驚,人們懷疑他何以會選上鈕鎮,但是沒有人開口問。自從鐵路決定不經過這個地方之後,鎮上幾乎每個人都想離去,但是賀默可卻買下離鎮上三哩遠的舊江森農場,他沒有惹任何的麻煩,如果瞭解他的話,他或許是很討人喜歡的人,但是班哲永遠無法對他表示友善,因為他永遠無法區別史瑞與默可。

  自從默可定居下來之後,賀史瑞也回來過幾次,他並不常來,但是他一來,的確給人們不少談話的資料,他在看過他弟弟之後總是到鎮上來,他一出現,大家都不一樣了,所有的事都靜了下來,所有的打架都延後到賀史瑞再離開為止。

  去他的,甚至也沒有人敢對和默可一起工作的那個混血兒置評,有誰敢呢?每個人都看到那個野狼比利和史瑞一起騎馬到鎮上來,不難知道他們是朋友,史瑞把野狼比利帶來給賀默可是因為印地安人一向是絕佳的獵馬者,默可就是以養馬開始他的牧場,在那些不受約束從保留區來的阿帕契印地安人惹了那麼多麻煩之後,如果不是賀氏兄弟的緣故,那個混血兒早就被趕出鎮上,因為他們的關係,甚至沒有人敢惡意的注視野狼比利。

  默可再一次的走到門口,這一次,當他再回到位子上時,班哲忍不住問道,「你在等什麼人嗎?賀先生,我注意到你一直朝街上看。」

  默可以他的綠色眼睛打量著姓魏的,「我和別人約好在驛站碰面。」

  「你不是在等你哥哥吧?」

  默可因為酒館主人語氣中的憂慮而笑了起來,「不,我最近不會等我的哥哥,今天我有一個新娘要來。」

  「一……一個新娘?那可是怪事,想不到的怪事!」班哲興奮得忘了應該謹慎,「鈕桑繆一定很高興聽到這回事。」

  「噢?」

  「別以為我不知道,」班哲很快的補充道,「我打賭你知道桑繆新婚不久的妻子似乎不能把她的眼光從你身上移開,並不是說桑繆是個嫉妒的男人,但是我打賭他喜歡知道他的東西就是他的,他一定非常高興知道你準備弄一個自己的妻子安定下來。」

  默可沒有說話,但是他在發怒,班哲說得一點也沒錯,他所以在這裡等候接他的新娘就是為了鈕菲娜,如果不是她的關係,他不會陷入這種困境當中!噢,當他剛來鈕鎮定居,而她還是湯菲娜時,他們曾有過一段愉快的時光,但是他一直讓她相信他只是在找一些樂子,她卻想要結婚,當他拒絕討論那回事之後,她把目標轉向鈕桑繆。

  桑繆知道他是在菲娜失望之餘才能得到她,這件事一直在他心中蠶蝕,在菲娜之前,默可讓鈕桑繆產生正如他所期望的態度──基於友善的基礎上,那是因為史瑞的緣故,很諷刺的,這個畜生為了史瑞除去史飛洛而覺得蒙受了恩惠,那個人曾經有如他身邊的一根刺。

  在菲娜之前,事情完全依照著計畫進行,因為默可是從東部來的,而且擁有比經營一個馬場能賺到的更多的錢,桑繆揣忖默可知道他所提到的那些小投資,是不是桑繆想加入呢?他是的。當那些小投資得到回收之後,要說服桑繆再做更大的投資就變得容易多了。

  他們與姓鈕的事尚未了結,而現在要除掉這個男人沒有那麼容易了,桑繆對默可的友善興趣因為菲娜而冷卻了下來。正如野狼比利所指出的:只要菲娜仍然對默可有著熱度,桑繆永遠不會鬆懈下來而再度受騙。

  「照他現在注意你的情形,他將很快開始懷疑你為什麼有那麼多來自東部的信件,如果讓他發現你在搞什麼把戲,那麼,一切都完了,現在你必須馬上把他的注意力轉移,而結婚正是最好的途徑。」

  默可仍然認為不應該讓比利說服他結婚的,那天晚上他們喝了一些酒,比利說的一些話在當時聽起來非常的有理。他並不想要妻子,可是為什麼當他看見比利與他的妻子楊柳在一起的時候,又有想要自己的女人的渴望呢?是因為牧場上的生活過於單調吧,他不習慣一直待在一個遠離人群的地方,他習慣於在任何想要女人的時候就擁有她們,當一切結束之後,他又可以繼續他飄泊的生活,如果有了妻子之後,他怎麼能夠呢?

  所以默可做了投機的打算,他不在這附近尋找知道她將會有什麼樣生活方式的女人。相反的他要他的律師在東部的報紙上徵求一個郵購新娘,他的希望是東部的女孩子在看到她所面對的一切時,會嚇得要他把她送回去而他很樂意那麼做,當然是在一段合理的時間之後。那就是問題所在,他必須讓她留到他需要解決的事完成為止。

  牧師一個月左右才到鎮上一次可能有所幫助,只要鈕桑繆相信他即將結婚,他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他沒有告訴比利他並不打算娶那個女孩,有比利、楊柳和老馬克一起在牧場上,那個女孩將有體面的陪伴,在牧師來到之前,沒有人可以對她與默可一起待在牧場上說什麼閒話。她或許不會喜歡,但是話又說回來,任何一個急著把自己送到完全陌生的人手上的女人不可能太挑剔,此外他打算給她很好的補償,他要她似乎完全按照她自己的意思離開,在這個騙局當中,沒有人會受到傷害。

  他再度從口袋中拿出照片,如果他知道過去這個星期中他做了多少次這個動作,他一定會恨死自己。他的目光從他打算娶的「新娘」移到另一個女孩身上,那個女孩的姿態半常的高貴,背脊線條直而有力的挺著,她的高度使她有若皇后,她的五官上有一種驕傲的氣質,她看起來像蘆葦一樣的瘦長,可是他一看到照片就被她身上的某種東西所吸引。

  當哈小姐的信到他手中時,他正打算選擇費城的一個女孩,他一眼就知道這正是他要找的對象,因為照片中那三個人的在著正是富有的證明,而默可由經驗中知道有錢人家的女孩對於粗重的工作一無所知,她一定對他所提供的生活知難而退。這個女孩是所有應徵者中最漂亮的一個,他忍不住懷疑像哈小姐這種迷人的女孩為什麼要成為一個郵購新娘。

  他並不在乎身邊暫時有張漂亮的面孔,但是他不打算佔她的便宜,不管她可不可愛都一樣,如果她來的時候是一個處女,她將原封不動的地回到東部去,縱使她不是的話,他也不想與她有什麼瓜葛,使她認為她有接受他的責任。

  默可突然覺得自己又一直在注視著照片,他很快把它收了起來,對自己感到厭煩。他再走到門口,外面仍然沒有驛馬車的影子,不知道這個城市來的哈小姐對亞利桑那有何感想,這裡的太陽可以把人全身上下烤得酥酥的,有時候騎了好幾個星期的馬還見不到半個人影。他微笑著,或許這趟旅程已經使她決定回頭了,現在正是一年中最熱的盛夏,那個可憐的女孩無疑已經因為炎熱而昏倒了好幾次了。不,一個富有而一向在紐約長大的女郎絕對不會喜歡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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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5 03:18:01 |只看該作者
第2章

  夏蕊揮著她的手帕扇動空氣,希望這塊濕淋淋的亞麻小布在她再度放到額頭上擦汗之前變得清涼些,但是一點幫助也沒有。她的襯裙貼在她身上,長袖的上衣也是,她前額、太陽穴旁和頸背上的頭髮也是。

  她已經放棄繼續憂慮她的外表,反正她也有意使自己看起來邋遢,為了確定在驛車上不受到別人的搭訕,她在離家之前還從女傭人那裡借來一副老舊的眼鏡,她希望自己看起來很糟。

  怎麼所有的事都弄得亂七八糟的?她仍然無法相信她只剩下最後的兩塊錢,如果驛馬車在到達紐鎮之前再停下來休息的話,那些錢只夠再買一頓食物,這一路上吃的都是一些可怕的東西,她的體重已經減輕到不能再減了,賀默可一看到她一定馬上要她收拾行李回家。

  她不應該在這種可怕而又酷熱的地方,她應該舒服的住在某個偏僻的中西部小鎮,有著查理與她為伴。可憐的查理,那一身濃密的長毛,它所受的折磨一定比她還慘,掉了一大把毛,不時的喘氣。她怎麼知道這個地方是如此令人無法忍受的炎熱,她對這片土地一無所知,但是縱使她知道,她也不能丟下查理。

  她仍然不相信芬妮會如此對待她,這一切全是為了芬妮,卻由她來擔待所有的風險,包括她父親的憤怒。她妹妹極力說服她到亞利桑那來,為什麼又要讓事情變得更為困難呢?當她發現她的珠寶不見了之後,她想到出門前在她檢查查理的籃子是否綁得妥當時,曾經把手提袋交給芬妮一會兒,在離家之後,手提袋一直藏在她的裙子下面。為什麼芬妮要拿走她的珠寶呢?現在她離家這麼遠,沒有錢可以回去,她只能等著看看這個賀默可是什麼樣的男人。

  前面有幾座真正長了樹木的山,在經過沙漠與荒涼的土地和光禿禿的除了岩石之外什麼也沒有的山嶺之後,夏蕊覺得很意外﹐這個時候車伕喊了起來,「前面是鈕鎮,休息一個鐘頭,各位。」

  夏蕊的胃糾結成一團,她的虛榮心浮了上來,她突然希望她在上一站換了衣服,但是自從她離開家裡之後﹐這一直是她無法做到的事,她把女傭的服侍視為理所當然,而穿了一件她無法自己脫下來的上衣離家。

  她控制住自己,而且記住她並非為了給人好印象而來,不過由於多年來的端莊習慣,使她把外套穿回身上﹐當她設法扣好最後一顆鈕扣時,驛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一個非常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飛揚的塵土中協助乘客走下馬車,夏蕊呆呆的看著他﹐當她想到自己的失禮時,很快把目光移開,在她靠著他的手步下驛車時,她的腦海中一片茫然,猜疑著站在附近的男人到底那一個才是賀默可。

  那個高大的男人一直不放開夏蕊的手,她轉頭望著他,高傲不遜的說,「可否麻煩你,先生?」

  「就像照片上的美人一樣。」他有看起來受到挫折的優雅。

  「我知道。」她冷冷地回答,訝異的看到他居然笑了起來。

  站到地面上之後,她對於他的身高更為驚歎,那麼高,而且肩膀那麼寬,他使她覺得明顯的瘦小,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難道這是巨人之鄉嗎?她緊張的四處張望,但是看到的還是經常看到的人種,只有這個男人較為特別,他正用一種佔有的神情全身上下的打量著她。

  她的心臟稍稍往下沉,這不可能是賀默可!

  「你不會是──?」

  「賀默可,」他的笑意擴大了,露出一排閃亮整齊的白牙,「我沒有必要問你是誰,哈小姐。」

  她作夢都沒想到賀默可會是這個樣子,如此粗獷的男性化,如此的壯碩有力,她在他身上意識到狂妄的力量,他使她想起了她的父親,她立刻決定不告訴他實話。

  她設法忽略使她害怕的那種凶狠力量,至少他是年輕的男人,或許二十五或二十六歲,而且她不能說他是醜惡的,有些女人甚至可能覺得他非常的吸引人,但是她習慣於修飾整潔而且講究的男人,他甚至沒穿外套,襯衫半敞開著,而且聞起來有馬匹與皮革的味道,一邊的腰下甚至還掛了一把手槍!他是野蠻人嗎?

  他的鬍子刮得很乾淨,但是只會使人注意他古銅色的皮膚與零亂的黑色長髮,他的眼睛很不尋常,使她想起一條她所擁有的橄欖石項鏈,有著黃綠色的寶石,清明而又閃亮,他的眼睛襯在黝黑的皮膚上甚至更為耀眼。

  默可讓這個女孩打量著他,是她,正是照片中他較為喜愛的一個,她有點瘦弱,但是那只給她一種世俗的氣質,可惡!但是她看起太好了,幾乎好像他祈禱她會在這裡,她真的就在這裡了。

  「我想我最好把你的東西拿下來,小姐。」

  夏蕊看著他優閒的踱到驛車後面,接住車伕丟給他的箱子與旅行皮包。他在微笑,為什麼他看起來那麼高興的樣子?她看起來很可怕,他應該覺得討厭才是。

  他把箱子扛在肩上,皮包夾在腋下走了回來,「馬車就在這裡。」

  她四處環顧,看見了旅館。「但是我以為……我是說……」

  默可尾隨著她的視線,「以為你要留在鎮上?不,小姐,你將和我一起住在牧場上,但是你不必擔心你的名譽,我們不會單獨待在牧場上。」

  她想或許他巨大的牧場房子有好多房間,要他付錢讓她住在旅館裡是太過分了點。她跟在他後面走到馬車旁,等候他放好她的行李。

  「在我們離開鎮上前,你需要什麼東西嗎?」他問。

  夏蕊不好意思的笑著,「我唯一需要的事,賀先生,是好好洗一個澡,自從我離開紐約之後,恐怕還沒有恰當的機會。」

  「你在路上沒有投宿在旅館中嗎?」

  她臉紅了起來,「我的錢不太夠,我把所有的錢都花在食物上了。」

  「但是你的餐費已經包括在車票裡面。」

  夏蕊倒抽了一口氣。「什麼?」

  「早就安排了,但是看起來好像那些錢是浪費掉了。」他思索的望著她,「這麼說來,你現在身上都沒有錢了?」

  夏蕊對自己大為憤怒,她為什麼不仔細看過那些車票?車伕為何什麼都不說?賀默可的信上為什麼沒提到?

  她的怒氣帶進她浮躁的語氣當中,「那有什麼問題嗎?你不會期待著嫁妝吧,是不是?」

  「不,小姐。」他笑著說。很好,如此一來,她必須完全依賴他了,她沒有選擇離開時間的自由,「話又說回來,我根本沒想到是你。」

  她的眼睛睜得老大,原來芬妮騙了她。「我……我想我應該小心些才對,你知道,有時候我左右都分不清楚,對不起!賀先生,你一定非常失望。」

  「小姐,如果我如你所說的那麼失望的話,我會把你塞回驛馬車上。你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我不能老是叫妳小姐。」

  他的笑容很可親,他的聲音低沉而又有共鳴,她原以為第一次的會面將是非常的緊張,但是事實上沒有那麼嚴重。

  「夏蕊。」她告訴他。

  「聽起來好像法文。」

  「我母親是法國人。」

  「好了,我們沒有必要拘於形式,朋友們都叫我默可。」

  夏蕊在他們驅車離開小鎮之前一直保持著靜默,當最後一棟建築物被拋到他們身後之後,她終於開口問:「剛剛你為什麼告訴雜貨店的那個先生,我們在東部的時候就彼此認識?」

  默可聳聳肩,「沒有人會相信你是郵購新娘,不過,如果你寧可──」

  「不!那沒有關係。」

  夏蕊再度陷入沉默中,避開他的眼睛,坐在隔壁的男人發生了變化,沒有了那種孩子氣的笑容,他可以是冷酷而又難以親近,他似乎不太高興,是她說錯了什麼嗎?

  「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哈夏蕊?」他突然問。

  「我最近剛成為孀婦,賀先生。」她早在幾天以前就等候著這個問題。

  他把目光從路面移到她身上,看到他懾人的眼神,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她沒想到,他的條件是不是包括處女在內呢?

  「如果你期望的是一個年輕無邪的女孩,我很抱歉,」她輕輕說,「我能體諒,如果你──」

  「那無所謂。」他簡短的打斷她的話。

  他轉回路面,生氣自己有那種反應,其實真的沒什麼差別,他不是想過她可能不是處女嗎?為什麼還會覺得困擾?

  「他是照片上那個男人嗎?」默可過了一會兒又問。

  「我的老天爺,不,那是我父親。」

  「你父親是不是還活著呢?」

  「是的,但是我們──我們有著介隙,當初他並不贊成我的丈夫,而且他不是容易原諒別人的人。我是出自富有家庭的女孩,所以我無法以工作來養活自己。」

  「你並不是相貌可以稱得上普通的女人,如果你覺得必須再婚的話,為什麼要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你在家鄉一定有追求者。」

  她當然有很多的追求者,白從她十五歲之後一直就如此。

  「是的,但是他們都不是我所喜歡的。」

  「什麼樣的人才是你喜歡的?」

  「我不喜歡男人過於自大,或是頑固,我欣賞敏感、溫和、幽默,還有──」

  「你確定你是在形容一個男人嗎?」默可忍不住要打斷她的話。

  「我的丈夫就是這樣的男人。」

  「你跑到這裡來可是冒了很大的危險,如果我沒有任何一種其中的特質呢?」

  「連一種都沒有嗎?」她畏縮的說。

  「我沒有那麼說,現在你失望了嗎?」

  「你當然不能指望我這麼快就有答案吧。」她愈來愈沮喪。

  他的聲音中有著調侃,「蜜糖,你第一眼看到我就已經知道自己是否失望了。」

  「外表並不能決定一個人。」她痛恨的發現自己竟然在替他辯護,無意間誇獎了他。

  他又笑了起來,她突然想到他們談了好一陣子了,她卻對他一無所知。她鼓起勇氣問,「你不會自大吧,不是嗎?」

  「我不喜歡如此認為。」

  她再進一步問,「跋扈呢?」

  「我?在像你這麼漂亮的人面前,我連想都不敢想。」

  她為什麼直覺的認為他是在取笑她呢?她沉默了下來,暫時放棄了嘗試。

  *****

  楊柳靠在門框上望著遠處捲起的一團塵土,以白人的標準來看,她的這座屋子是太小了,只有一個房間,但是她已經習慣了她族人用茅草蓋成的小矮棚,這座堅固的木板房子已經夠好的了。

  楊柳只有四分之一的阿帕契血統,另外四分之一是墨西哥,剩下的一半,要感謝那個強暴了她母親的白人混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混血,可是她看起來像是百分之百的阿帕契印地安人,而她對這點深以為傲。

  「他來了,比利。」楊柳以她輕柔好聽的聲音說。

  比利走到他妻子身後,望著逐漸接近牧場的那團塵土,他笑著把手環在妻子懷孕的腰上。

  「你想他把她帶來了嗎?」

  楊柳意識到他的微笑,最近她看到太多次了,「你仍然認為你說服他結婚是很有趣的事嗎?」

  「我認為那正是他所需要的,他已經有太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得到樂趣了,再過一個月他就可以交給史瑞去處理──以史瑞的方式,默可需要解解悶,何不娶一個妻子?」

  「但是他有可能不喜歡她。」

  「喜歡她!就我所知,如果她想找樂子的話,他會恨她。」

  「你不能對那個女孩有這種想法。」楊柳嚴厲的責備他。

  「照顧朋友是第一優先的事,那也是我在這裡的原因,現在在他們看見我們以前趕快進去吧,城裡的女孩第一眼看見真正的印地安人總是大驚小怪的,我們明天再去拜訪她。」

  「你不會是想嚇唬她吧?」楊柳鑽研的看著她的丈夫。

  「我會對一個朋友的新娘做那種事嗎?」

  不,當然不會,她瞭解的告訴自己。

  *****

  夏蕊閉上眼睛,設法想像牧場的房子並不是真的那麼小,只是……有點奇怪?她辦不到,它只是一幢簡單的四方形建築,甚至沒有油漆過,一幢小木屋,而她將要住在那裡嗎?還有一座穀倉,有房子的兩倍大,但是也沒有油漆。穀倉後面的一顆白楊樹下圍了圈大柵欄,裡面關了五、六匹馬,再往後大約一百碼的地方有另一棟小木屋,比眼前這一幢更小。

  「我想你比較習慣華麗一點的住所。」默可在扶她步下馬車時說。

  夏蕊沒有回答,他沒有必要知道她在紐約第五街上的家是多麼的奢華。

  不過她的表情已經說出一切,默可微笑著,知道她有多麼震驚,他的房子有它的目的,他住過更糟的,當然也有更好的,但是目前他只要有避風遮雨的屋頂就夠了。

  在她環顧四周的時候,他仔細的上下打量著她,她把籃子緊緊的抱在胸前,彷彿那可以保護她似的,她看起來好沮喪,當她剛知道他是誰時也是這個表情,他真的嚇壞她了,還是她一向是這麼的畏縮?她或許和大部分的女人一樣覺得他的高度嚇人,她或許也覺得自己身為女人是高了些,不過由他的位置來看,她正好非常的恰當。

  默可打開前門等候夏蕊結束她的觀測,中午的太陽有如燃燒的火球,草地一直延伸到目力可及的地方,山巒也是。他想像那身白晰的皮膚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熟透的金黃色──一等到他要她到後面的園子裡工作以及少穿一點衣服之後。她在那一身笨重旅行裝裡一定像烤熟了一樣,她越快把它們脫掉……他的每一根思緒都在剝光她。

  「夏蕊?」他站在門口等候她進入他的房子,她似乎已經忘了他的存在。

  歎了一口氣,夏蕊走了進去,小心的不讓她的長裙擦過他長長的雙腿。屋子裡的光線因為拉上的窗簾而顯得非常幽暗,在她的視力尚未適應之前,門被關上了,她發現自己被緊緊的拉在賀默可堅硬的胸前。她害怕的想尖叫,但是聲音被默可的嘴唇所掩蓋。

  驚惶失措中,查理嘶叫了起來,突然間她又是一個人站在那裡,發著抖,睜大眼睛瞪視著默可,很難分出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比較震驚。

  「我一直以為人們說女人可以發出像貓一樣嘶叫聲只是說說而已。」默可說。

  「我想那只是形容貓,賀先生,不過那是雄性的嘶叫聲,而且它真的是一隻貓,我希望你不會介意,因為我不能拋下查理。」

  她把籃子放下來打開它,放查理出來,默可發現自己無法置信的瞪視著這只他從未見過的長毛小貓,短小又整潔,金橘紅的顏色和那個女郎的頭髮幾乎可以相配。

  在這個時候,老馬克從屋後走了進來,「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他叫道,「不是你,小姐,」他很快的糾正,「而是你手上抱的那個東西。」

  默可很快為他們做了介紹,解釋馬克在牧場上的許多工作,但是馬克一點也沒注意到夏蕊,他的目光完全放在查理身上。

  「它是什麼東西?」

  「我的小貓寵物,查理。」

  「這個小東西不會咬人嗎?」他伸出一隻手試探的拍著查理,卻得到一聲低沉的吼叫作為回報。

  「你必須原諒它,」夏蕊抱歉的說,「恐怕它不太容易和陌生人相處,我大概是它唯一能真正容忍的人。」

  馬克咕噥著轉身離去,「最好別讓比利碰見那隻小怪物,他會以為他又發現了什麼可以丟進燉鍋裡煮的新東西。」

  夏蕊以睜得大大的而且驚恐的眼睛望著默可,「我沒有聽錯嗎?」

  「你不必擔心你的寵物,馬克說的話一向都加油添醋的,比利也是替我工作的人,他不是馬克所想讓你相信的那種野蠻人。」

  她想她應該可以相信他的話,但是她決定還是暫時把查理擺在身邊為妙。

  然後她提起另一個重要的話題。

  「賀先生,關於你們剛才的行為……」

  「你是說以正式的歡迎禮節和我將來的新娘打招呼嗎?」

  夏蕊被他魔鬼般的迷人笑容弄得臉紅起來,笑意使他的嘴唇變得柔和,使他露出瀟灑的英俊。

  「我們被打斷了,」他繼續說,「如果你想繼續的話……」

  「不!我們並非一般訂過婚的兩個人,通常的禮儀並不適用在我身上,我們才剛見面而已。」

  「而妳想先多瞭解我一些?」

  「正是。」她鬆了一口氣,他並不是那麼難纏。

  「但是如果你一直和我保持著距離的話,我怎麼瞭解你?如果你不再喜歡接吻的話,那麼我們就有麻煩了。」

  「我不習慣讓陌生人吻我,」她僵硬的說,「而你還是一個陌生人。」

  默可搖著頭,「如果我同意保持距離的話,過了很久我們一樣還是陌生人,我應該浪費那麼多時間然後才能發現你我是否相配嗎?」

  沒錯,但是他的建議令人嫌惡,她就該任他予取予求嗎?

  「賀先生,我知道我們的情況很特別,我會仔細斟酌,不過,我真的必須要求至少有一段適應的時間。如果你堅持的話,過一段時間之後,一、兩個吻或許可以同意,其餘的我不能答應,在結婚之前不行,而如果那不能使你滿意的話……」

  默可知道何時該讓步,「我想這非常合理,你的房間就在左邊,我現在去拿你的東西。」

  在他離去之後,夏蕊歎口氣環顧著四周,她的左邊有兩扇門,再後面是個看起來像是廚房的地方,一個燒菜的爐灶、一個用手打水的水槽、一個籃子裡堆了一些碗盤,還有一張大桌子。右邊包括一個壁爐、一組灰木的椅子,沒有椅墊,靠近前門的地方是一張老舊的窄背搖椅及一個燭台。

  夏蕊覺得她的肩膀垮了下來,這是多麼令人喪氣的單調房子。她不敢想像她的臥室會是什麼樣子,她打開那扇門,找不到一樣她喜歡的東西。很快地走到另一間臥室,這個房間更可怕,黑暗的色調,床沒有鋪,衣櫃打開著,門上掛著髒的衣服,其它的東西散得到處都是,一定是他的房間沒錯。

  她靜靜關上門,然後她突然想到這就是全部的房間,沒有傭人房,那意謂著……

  「你喜歡這個地方嗎?」默可提著她的行李走進來時問。

  夏蕊無法回答,至少在她想到將只有他們兩個人睡在這個屋子裡時,「你沒有……沒有僕人吧?」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需要一個妻子。」

  「雇一個僕人不是簡單得多嗎?」

  「簡單得多,但是我不能指望一個僕人和我共享一張床,不是嗎?」

  他說得那麼輕鬆,夏蕊覺得小腹竄過一陣痙攣,是害怕嗎?

  他把行李放到她的房間,走回她呆呆站立的地方,鮮明的綠色眼睛刺探著她片刻,「你在這裡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只要你是我的責任所在,就不會受到傷害。」

  沒有什麼好害怕?如果她可以逃離這種狀況就好了,但是她沒有回轉的餘地,縱使馬上給她妹妹寫信,也要一段時間才會有結果。她是被卡在這個地方了,而她想不出什麼更好的主意。

  *****

  夏蕊張開眼睛,立刻迎上一道刺眼的亮光,她很快的坐了起來,原來那道光線來自她豎在梳妝台上鏡子的反射,陽光已經很快的把屋子烤熱了起來。

  套上薄薄的絲質睡袍,她走到窗前,太陽正斜斜的從巨大的仙人掌後面照了過來,她可以看見部分圍馬的柵欄,而她這才驚慌的發現窗戶開得很低,任何經過的人都可以看見她躺在床上。

  她一把拉上窗簾,臉漲紅了起來,只有一個人可能看進來,她很快也拉上另一扇窗戶的簾子,走回床邊坐下,想使自己鎮靜下來。房間裡每一樣東西都使她想起默可,昨天搬來的大澡盆仍然裝滿著冷水,角落裡躺著她無法自己脫下來而只有一把撕裂當作洩憤工具的上衣。

  夏蕊慢慢的更衣,想盡量拖延無可避免要與默可碰面的時間。原以為會住在某個古雅的村莊裡,她所帶來的東西實在可笑,早上穿的亞麻袍子,白天的衣服,外出的衣服,相配的手套、帽子與鞋子,正式的晚禮服……

  發現外面房間裡沒有人,她鬆了一口氣,但是她肚子餓了,桌上卻沒有食物,爐灶上也沒有東西,甚至連一壺咖啡也沒有。

  她朝後門走去,但是在她尚未伸手去開它時,門已經被打開了,默可走了進來。他們的目光相遇後交纏了片刻,然後默可上下打量她的全身。

  「你要到那裡去嗎?」他望著她灰褐色的長袍,前襟與後背都鑲著白色的蕾絲花邊,高高的領子,長長的袖子,腰上與頸部各有一個褐色的蝴蝶結。

  夏蕊覺得很驚訐,「我並沒有打算外出,這是我早上的家居服。」

  他大笑了起來,「蜜糖,你所穿的比鈕鎮任何女人星期天上教堂的最好衣服都要好,而這不是外出服?」

  她很憤怒,「恐怕除了我的旅行裝之外,我沒有比這更簡單的衣服。」

  「那一套太厚重了。」默可搖著頭說,「看來我必須替你弄幾套新的衣服。」

  夏蕊臉紅了起來,「我會自己設法。」

  「是嗎?你打算穿那種漂亮的袍子做家務事嗎?」

  家務事?「如……如果有必要的話。」

  「隨你的意思,」他不想與地爭論,「早餐在那裡?」

  「沒有早餐啊。」

  「我看得出來,」他耐心的回答,「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做呢?」

  「我?」她發出驚叫,「但是我不會烹飪!」

  「不會?好吧,我想你必須很快就學會。」

  「可是以前是誰煮飯的呢?」

  「我、馬克,有時候楊柳可憐我們,替我們弄一頓大餐。」

  「楊柳?」

  「比利的妻子。」

  「你是說這裡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當然,她馬上就要生產了,」他以不是開玩笑的話氣發出警告,「她要照顧比利和她自己,已經有夠多的工作要做,所以別想要她幫忙。我這一輩子一直自己照顧自己,夏蕊,但是現在既然你來了……」

  她的眼睛驚慌的睜得老大,「但是我真的不會烹飪,我從來沒做過,家裡總有那麼多僕人……」她停下來,他的表情沒有一絲同情,「我想我可以學……」

  「我可以要比利今天到鎮上去替你買一本食譜。」

  「對不起,賀先生。」她覺她自己不得不這麼說。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上了第一堂的烹飪課,雖然遵照默可的吩咐穿上了圍裙,還是弄髒了她的好衣服。

  早餐過後,默可又出去了,夏蕊坐在桌旁又喝了一杯她所喝過最恐怖的咖啡。等到查理跳到爐灶上研究撒得到處都是的麵粉時,她才想到她應該清理這一團混亂。

  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把所有的碗盤洗好,她立刻想回到她的避難所──房間裡去,她朝那個方向轉身,然後因為一個半裸的男子站在後門裡面的景象而尖叫了起來,長長的黑髮垂在他的肩膀上,前額上一大道褪色的疤痕,上身一件小皮背心,裸露的部分比遮起來的部分要多,長及膝蓋的軟靴掩蓋了大部分的腿部。

  在那一剎那間,很難說出是誰比較驚愕,夏蕊,面對一個野蠻人,而比利,生平第一次發現自己啞口無言,原以為會看見一個尖叫著奔向默可的嬌小金髮女郎,想不到,他居然面對著比他還高的亞馬遜紅髮女戰士,當然她是尖叫了,但是她一步也沒移動。

  默可從前門衝了進來,「到底是什麼──」他來回的看著他們,衡量著情勢,然後厭惡的給了比利一個難看的臉色,「你多少在她習慣你之前應該穿上一條長褲吧?」

  「太熱了,」他說,彷彿這個解釋就已經足夠,「那個金頭髮的呢?」

  「她不是那一個。」

  「但是你把照片拿給我看的時候,你說──」

  「那是誤會──」默可咆哮的警告說,「現在你們兩個人打算互相認識,或者只想站在那裡瞪著對方?」

  他們彼此都覺得很尷尬。

  「我是野狼比利,小姐,賀史瑞的好朋友,現在是默可的。」他驕傲的說。

  「哈夏蕊。」她回答,聲音有點趾高氣揚的。

  「我不是故意嚇你的,」為了默可的幸福,他說,「我要到鎮上去,我來看看你是不是需要什麼。」

  「如果不太麻煩的話,我有一封信要寄,我現在就去拿。」

  夏蕊走回來把信遞給比利時,默可從她手中奪了過去,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貝茹蒂?」默可大聲的念出信封上的名字,疑問的看著地。

  「茹蒂是我妹妹的朋友,賀先生,我妹妹芬妮才只有十七歲,仍然和我父親住在家裡,我已經向你解釋過我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所以我把信寄到她朋友家裡。」

  她不知道自己何以必須對一封信做出解釋,她一直屏息等待著,終於,他聳聳肩把它交給比利。

  「把它寄了,比利,而且別忘了我告訴你的食譜。」

  比利以信敬禮,輕快的走了出去。

  夏蕊一直小心翼翼的注視著默可,訝異的發現他溫馴的笑著,「我相當沒禮貌,我道歉,恐怕我的好奇心太強了一點,我沒料到你會寫信給任何人。」

  「我和妹妹很要好,我曾經答應讓她知道我安全抵達目的地。」

  「照片中的她看起來不止十七歲,我也以為你不止十八歲。」

  「那是因為──」她突然停了下來,馬上想到他一定從芬妮的信中知道年齡的事,到底芬妮還跟這個男人說了什麼?她還會遇上那些意外呢?

  「因為什麼?」默可催促道。

  「我的高度,」她笨拙的說完,「它總是使我看起來年紀大些。」

  「你不喜歡你的高度,是不是?」她幾乎被嗆住,這個男人難道一點禮貌也沒有嗎?竟然輕率的提出這種問題。

  「並非我那麼的不喜歡,只是大部分的男人發現我的高度使他們受窘,有時候那是很尷尬的事。」

  「我不認為。」

  「你不會。」

  他笑了起來,然後抓著她的手肘引導她走向前門,「到處走走如何?你剩下的工作可以等一會兒再做。」

  好專制的男人,然後她想到了他所說的話,「你指的是什麼工作,賀先生?」她堅決的掙脫他的箝制,停下了腳步,他不得不停下來注視她。

  「園子需要照顧──除草澆水什麼的,衣服要洗,我的房間也好久沒整理了,就是一些妻子的工作,哈小姐。」

  「我不知道……」

  「我看得出來,」他溫和的說,「我會有所補償,但是我在信中已經警告過你這裡的生活並不輕鬆。」

  她敢說她以為他指的是天氣嗎?她能要他馬上把她送回紐約嗎?想到她的妹妹,她受到良心的責備,她必須給芬妮一個機會。

  他笑著再度扶起她的手肘,她可以清楚的意識到他的觸摸與接近,當他把她帶到柵欄時,她厭惡的退後幾步。

  默可問,「怎麼了?」

  「我不喜歡馬,更不喜歡它們的氣味。」

  「蜜糖,這是養馬的牧場,你必須習慣那種氣味。」

  「我看不出有何必要,」她懷疑的瞇起眼睛,「除非你想要我打掃馬廄,讓我告訴你──」

  「且慢,沒有人說要你清掃馬廄,而是你將必須騎馬。」

  「不,我不騎。」她堅決的搖頭。

  「我們必須糾正這一點。」

  她一點也不喜歡他的表情,他又想給她上課,「我會駕馬車。」

  「但是我沒有馬車,載你來這裡的那一輛是我租來的,比利今天已經把它送去還了。」就在這個時候,爭議中的那輛馬車從穀倉中衝了出來,揚起一大片嗆人的灰塵,夏蕊把手遮在眼睛旁,望著現在已經打扮得較為文明的印地安人駕著馬車瘋狂的衝出牧場。

  默可看見她的表情,開始覺得不安,他太快在她肩上壓下太多的負擔。

  「你在廚房裡弄了整個早上之後,總是看起來這麼漂亮嗎?」

  她驚愕的轉向他,「你一定是在開我的玩笑,賀先生,你一定知道這是我第一次下廚房。」

  「那麼廚房一定是很歡迎你。」

  不等她回答,他拉著她繞過柵欄來到白楊樹下,那裡有張可以容納兩個人的木椅,但是他沒有在她身旁坐下。他把腳跨在椅子上,手臂放在膝蓋上,所以他是迫近在她眼前。

  她抬起頭注視他,他的吻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降臨,她的身體往後退,但是他抓住她的肩膀,所以她被迫讓他吻她,被迫看進那雙寶石般的眼睛裡。她開始注意到他嘴唇的感覺,它們是多麼柔軟啊,他的手從她的肩上滑到頸部,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不知由何而來,她閉上了眼睛,她的嘴唇挑逗的移動,直到他的舌頭大膽的滑入她的口中為止。

  夏蕊猛然往後退開,「賀先生!」

  她從未被人如此吻過,縱然她差一點和東尼一起上床,但是他也不曾如此吻過她。

  想到東尼,喚醒了她沉睡的怒意,所有男人都是一樣,他們在甜言蜜語之後總是想得到一些回報,從她身上,他們不是想得到金錢,就是想得到她的身體,而賀默可則是尋求一個永久的僕人,外加隨時可以利用的身體做為紅利。

  「我以為我們昨晚已經得到協議,你似乎有意忽略它。」

  他的眼睛邪惡的眨著,「不,小姐,就我記憶所及,你只是想要一段時間適應我,但是剛才你似乎和我處得非常融洽,所以……」

  「一天的時間還不夠。」

  「是不是我使妳害怕呢?」他的表情變得茫然。

  「我不確定。」

  「好吧,至少你很誠實,我就給你時間。」

  她望著他走向柵欄,把手伸給一隻走向他的馬,他的牛仔褲繃得緊緊,兩條腿好長,肌肉非常的結實,形狀也很美。

  「我只是還不瞭解你。」她發現自己不加思索的說。

  他回頭瞄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轉回馬身上,「或許我以後會告訴你我生平故事,現在我最好開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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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5 03:18:19 |只看該作者
第3章

  夏蕊把最後一道菜端到桌上,後退一步,擦拭她額上的汗水。她做到了,自己一個人煮了生平第一頓飯,它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她以前吃過的任何東西,但是她並不擔心,她只是省略了食譜上所說的一、兩樣東西而已。

  她走到門口,希望有一絲涼風會吹過來。夏蕊不得不承認她從未看過如此美麗的景致,西部的落日是如此的特別,她這一趟旅程可以看到這些至少不是完全的浪費。

  「你為什麼沒叫我?」

  夏蕊驚慌的轉過身體,默可正關上後面的門,他的襯衫敞到腰部,頸子上圍著一條毛巾,濕濕的頭髮柔軟的垂在太陽穴旁。他看起來充滿了陽剛氣息,使人目眩神迷的男性化,她的戒意消失了。

  「只要在窗口喊一聲就可以了。」

  「我從不大聲喊叫,賀先生。」

  「真的嗎?生氣的時候也不會嗎?」

  「我不喜歡吵架。」

  「我想我已經受夠了壞脾氣的女人,有一個甜蜜又講理的妻子是很好的改變。」

  夏蕊臉紅了起來,一個紳士絕不會提起他從前的女人。

  「請你坐下好嗎?賀先生。」

  「我看到你擺了三個盤子,你在等什麼人嗎?」

  「你沒有告訴我馬克是不是和我們一起用餐。」

  「他是馬克,而我仍然是『賀先生』?」他的口氣充滿了憤怒,「為什麼?」

  夏蕊呻吟著,這個男人的脾氣真是難以捉摸,「我……我想我可以叫你默可。」她終於設法說。

  「我想有時候要加上『頑固』來形容你。」

  她忘情的笑了起來,有時候他或許使她感到屈辱,但是他有一種魔鬼也會心動的魅力,非常的吸引人,如果讓他穿上西裝、剪短頭髮,紐約的那些女孩可能覺得他很英俊。是的,非常英俊,如果昨天她不是被他粗魯的態度所震懾的話,她或許可以注意到他古銅色的皮膚下那張迷人的臉孔。

  默可繞過桌子替她拉好椅子,然後在她身邊坐下,「你擺了三個盤子,但是這些東西剛好夠我們兩個人吃,而且那是在我不太餓的時候。」

  她歎口氣,她應請記得像他體積這麼龐大的男人應該要吃份量很多的食物。

  「對不起,恐怕過去我所認識的男人都沒有這種食量。」

  「在舞廳裡打幾個轉激不起什麼好胃口,怎麼比得上馴服三匹野馬,但是馬克替我們弄了豐盛的午餐,所以你不必擔心。」

  她臉紅的猜測不知他是否曾回來找他的午餐,這一個上午她在幹什麼呢?她甚至沒想過午餐的事。

  「那就是你今天所做的工作嗎,馴服野馬?」

  「鈕桑繆在夏季結束之前要三十頭馬匹,再加上別的訂單,我和比利很快又要再到山裡去抓野馬。」

  「我以為那些馬是你養的。」

  「我到這裡還不到兩年,我在山裡養了一些小馬,但是都還沒大到可以出售。」

  「原來如此,我只是……你看起來這麼適應這裡,我以為你在這裡已經很久了。」

  「適應並不需要很長的時間。」他語重心長的說。

  「我想和你生長的背景有關。」

  他笑了起來,「我不是說以後再告訴你嗎?現在先給我享受這些食物的機會,如何?」

  「如果你堅持的話,要咖啡嗎?」

  當她端著咖啡士壺坐回位子上時,默可已經塞了滿嘴的食物,她不斷偷偷瞄著他,想探知他對她第一次嘗試烹飪的反應,但是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線索。

  她咬了第一口肉,又硬又乾,麵包吃起來怪怪的,裡面還看得見成塊的麵粉,胡蘿蔔太硬,馬鈴薯糊糊的,至於咖啡,已經有了四次的經驗,算是超凡入聖的。

  她抬頭注視著默可,臉上臊熱異常,「很糟糕,不是嗎?」

  「我吃過更糟的。」他含糊的說。

  「我想是我省略的那些東西比我想像的更為重要,而且食譜上有很多地方是我看不懂的。」

  「我想我必須叫楊柳來一趟,不過,下次煮咖啡的時候,先多放一點咖啡豆。」

  「咖啡很好啊!」

  「味道像水一樣。」

  「那是因為你喝慣了你今天早上煮的那種濃稠的東西,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喝得下的,嘗起來像泥漿一樣。」

  「你會習慣它的。」

  換句話說,必須按照他的方式去做。她陷入沉默,竭盡所能的嚥下一些食物,然後站起來清理桌面。

  默可靠向椅背,以第一次下廚而言,成績並不是真的那麼壞,他原本以為經過一天的折騰,會發現她疲憊又邋遢,但是她看起來很好,簡直是太好了。

  她換了一套橄欖綠的絲質長袍,鑲著淡褐色的東方蕾絲花邊,方形的領口開得很低,四分之三長度的袖子,她找到了另一件圍裙保護她的袍子。

  他的目光尾隨著她在水槽與桌子間來回移動,她整天都在他的腦海中,他不得不保持忙碌才不會試圖去找她。他不記得從前有那個女人曾經像這樣侵入他的思緒中過,沒有女人曾經影響他那麼多。赤裸裸的事實呈現在眼前,他想要她,他現在承認自從他看到她的照片時就是如此。活生生的就在那裡,她煽起他的慾火,幾乎超過他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如果只在一天之後他就對她如此的狂熱,那麼在他把她送走之前一定沒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他自己與她做愛,這和他的計畫不合,但是他不打算違抗這種趨勢,如果她是處女的話,他還會多加考慮,但是她不是。

  「我有沒有告訴你,你穿那件袍子有多可愛嗎?」他聽見自己說。

  「這件舊衣服?老天爺,我看起來好可怕,本來想在晚餐前換一件晚宴服,但是時間上不允許。」

  老天可憐那個看到她打扮最漂亮時候的男人!把她拖進這種狀況裡,他覺得心中有著一絲歉疚,並非他請不起僕人,而是一個富有而又游手好閒的牧場主人並不符合他想在鈕鎮造成的形象,他不要任何人懷疑他是多麼的富有。

  默可走到她身後,幾乎克制不住的想碰觸她,但是他抓起了桌布做為替代。

  「我來幫你清理。」

  這個提議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可是他還不想讓她超過負荷,而她感激的微笑值回一切,她笑起來的時候是那麼的可愛。

  最後一個碟子收好之後,他們回到桌旁,夏蕊帶著咖啡壺,默可則從櫃子上拿起一瓶酒與一個杯子。

  夏蕊皺起眉頭,「你經常如此嗎?」她遲疑的問,注視著威士忌。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是酒鬼。」

  「對不起,」她垂下眼睛,對自己的厚顏感到難堪,「那是魯莽的問題。」

  「你有權利知道。」

  她的目光再度迎上他,「那麼,或許你現在準備告訴我所有的事了?」

  他握著酒杯沉思的靠向椅背,「我們出生在聖路易──我哥哥和我。我母親來自較為顯赫的家族,在她去世之後,我們的父親傑克不想與她的家庭有任何牽連,所以把我們帶到亞利桑那這裡。當他去探尋黃金時,我們兄弟就被安置在土桑的寄宿客棧中,問題是,他找到了黃金,一個大金礦,那導致了他的死亡。」

  「你是說他被別人殺死了?」

  「是的,但是殺死我父親的那個史飛洛也不肯放過我們,以免所有權落在我們兄弟手上。」

  「我的天,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惡魔,追殺兩個孩子?」

  「他只是受雇於人的槍手,西部有許多這種不分是非黑白的畜牲。」

  「你們逃過他的追殺嗎?」

  「不完全是,我哥哥掉進一個岩石的峽谷,史飛洛追在我的後面,我不能回頭去救他,只好一直騎馬往前衝,終於擺脫了史飛洛,我也迷了路,好幾天之後才找到史瑞掉下去的地方,但是已經看不見他的蹤跡,我只好回到聖路易一個姨母家等待,他一直沒有出現,我以為他死了,過了好幾年之後,他才終於找到我。」

  「為什麼要過了那麼久的時間才來找你?」

  「他失去了部分的記憶,他不知道該從那裡開始找我,他又怕太靠近鎮上會被史飛洛發現,所以一直住在荒野中,與阿帕契印地安人共享從這裡到邊界的山嶺。」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他一個人在山裡住了八年,到了十九歲的時候,發生了某些事,使他回復了記憶,他才找到我,但是他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哥哥了,我們本來非常相像,現在卻大不相同,那些年的獨居生活對他有很深的影響,有些人認為他就像一隻黑羊。」

  「你父親的金礦呢?」

  「一直沒有被找到,很諷刺,是不是?」

  「槍殺你父親的那個人呢?他是否受到了制裁?」

  「史飛洛死了,」一股嚴厲的味道進入他的語氣中,「但是僱用他的人仍然逍遙法外。」

  「你知道他是誰嗎?」

  「是的,但是沒有證據,而且他不會用槍,不能教他出來決鬥。」

  「噢,你一定覺得很懊惱,」在默可厭倦於她的刺探之前,她轉變了一個話題說,「你為什麼要回亞利桑那呢?」

  「一方面,我厭倦了都市的生活,更重要的,史瑞不願意在聖路易定居,所以我決定搬到離他較近的地方。」

  「他住在鈕鎮?」

  「史瑞從來不在同個地方待上很久,但是他經常會經過鈕鎮,我可以偶爾見到他。」

  「你一定很愛他才願意做這種犧牲。我很高興你找到你哥哥,重新和他和好。」

  「沒有人能夠和史瑞接近,甚至比利也不能,比利是他生活在荒山野地時認識的。雖然我們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我們並不像童年時那般親密。」

  「噢,我的天,我想我還要感謝他並不住在這裡,我已經有夠多的新事務要應付,幸好不必再擔心你們誰是誰。」

  他的表情變得莫測高深,「我不認為你會分不出我們,我們看起來很相像,但是我們之間的差別有若白天與夜晚。」

  「我不明白──」

  「如果你遇見了他,蜜糖,你就會知道我的意思,現在,你還有什麼好奇需要滿足的嗎?」

  「目前沒有,」她微笑著致謝,伸伸懶腰,「晚安,默可。」

  「只有晚安嗎?」他挑起一邊眉毛,「一個晚安的親吻應該是合理的吧?你或許也要習慣它,我喜歡親吻。」

  「我也是這麼猜測,」她乾澀的回答,讓步的歎口氣,「噢,好吧!」

  她靠向前,打算給他一個像給她父親一樣的吻,但是她的嘴唇一碰到他的臉,他的手臂馬上圈住她,使她無法退開。

  他以無比的溫柔吻她,他的嘴唇輕輕的在她嘴上移動,帶給她四肢愉快的戰慄,她覺得莫名其妙的衰弱,更奇怪的事,她一點也不想退開。

  他的手開始緩緩自她頸背向下移動,她的心臟猛然的敲擊著,她知道他有什麼企圖,但是她無力阻止他,當他的手掌終於大膽的按在她的胸前時,她以為她會因為這種越軌的舉動而昏倒。

  這真是瘋狂,她知道她不能讓他繼續下去,但是他所激起的甜蜜感覺淹沒了她,當他的唇沿著她的臉頰移到她的脖子上時,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默可。」

  聽起來像是一句示愛,而她的意思是想訓斥他,她的手無力地把他推開,他的唇在她的耳朵上,興奮越來越強烈,直到她幾乎不能忍受的地步。

  「我要妳,夏蕊,你也知道,不是嗎?讓我和你做愛,我要完完全全的愛你。」

  他的話使她迷醉,她必須抗拒他。

  「你不能……我們還沒有……默可!求求你。」

  他仰後些凝視她的眼睛,他的手臂仍然把她圈得緊緊的,他的眼中有股鬱積的熱力一直穿透她的心靈深處。

  「你不再是清白,為什麼要抗拒?遲早都是一樣,縱使我們沒有結婚也沒有差別,不要抗拒,夏蕊。」

  他立刻就知道這句話說錯了,他看見她紫水晶般的眼睛中的火花變成深沉的紫羅蘭色。

  「只有男人會說沒有差別,顯然你只想要一時的滿足,但是女人的要求要多一些。」

  「你的語氣像是一個處女。如果我們做愛的話,有誰會受到傷害呢?」

  「在結婚之前,沒有婚姻的權利,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甚至還要與你討論這些。」

  「你在強迫我只是為了解除我的痛苦而叫來牧師嗎?」

  「什麼痛苦?」

  他皺起眉頭,「不要跟我玩花樣,夏蕊,你不可能結過婚還這麼不瞭解男人,」他把她的小腹壓在他的上面,她倒抽了一口氣,「如果我不想點辦法的話,你想那不會痛苦嗎?」

  「我……我……」她的臉漲得通紅,使出所有的力量推開他,「對不起,我──」

  「算了,」他尖銳的打斷她的話,放開了她,看到她眼中的恐懼,使他詛咒著自己,「我才是該抱歉的人,夏蕊,我知道我把你逼得太緊了些,但是你是那麼該死的可人。」

  「你……你不會去找牧師吧,是不是?」她遲疑的問。

  「我怎麼知道?」他又提高了聲音,「可惡,你破壞了我的興致,女人!」

  他轉身離開了屋子,夏蕊跑回她的房間,把門摔上。她該怎麼辦呢?她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她到底該怎麼辦?

  *****

  默可驚訝的發現早餐已經在等著他,但是他對夏蕊緊抿著嘴唇的表情並不感到意外。她靜靜的替他端菜,眼睛一直不肯看他。

  默可半覺得有趣,半覺得憂慮,那只是因為他大膽的求愛嗎?還是她發現昨夜他從鎮上回來之後溜進過她的房間?他可以發誓那時候她是睡著的,他只想看看她是不是安然無恙,他也想確定她沒有嚇得跑走了。他沒看到他不應該看的事,她把被單拉到她的頸子上,甚至頭髮也沒解開,所以即使他對它的長度好奇也得不到滿足。

  夏蕊慢條斯理的清洗著碗盤,希望默可早些離去,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把她想說的話說出來,只要他開口說了什麼,她就會毫無隱瞞,但是他一直坐在桌邊配合著她的沉默。

  不論如何,該說的還是要說。

  「我們必須談一談,默可。」

  「關於昨天晚上?」

  「是的。」

  她再度坐了下來,但是在她能夠開口之前,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願意讓我先道歉嗎?」

  她無法迎視他的目光,所以她凝視著溫柔抓著她的那隻手,驚愕的發現指關節破皮而又腫脹。

  「你受傷了,」她的目光掠過他的臉上,他的左臉頰也腫了。

  「沒什麼,」他有點尷尬的回答,「只是昨天晚上在鎮上我和鈕家牧場的工頭發生了一點小摩擦。」

  「噢,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離開了牧場,」好奇心使她忍不住的問,「誰贏了?」

  「誰也沒贏,恐怕我沒有使出全力。」

  「為什麼?我以為你會設法打贏,或者至少不把自己弄傷。」

  「我不是出去打人的,而且,我也沒受傷,那是微不足道的事,但是我很感謝你的關心。」

  他的笑容突然間變得過於自大,幾乎是狂妄的,她望向別處,生氣他把她的好奇當成另外一回事。

  「關於昨天晚上,默可……」

  「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是不可原諒的。」

  「是的,在我拒絕你之後,你沒有權利發脾氣,更重要的,你想讓我覺得愧疚,可是我當初根本沒有鼓勵你。」

  「我想妳忘了一件事。」

  她憤怒的看著他,「什麼事?」

  「你到這裡來是要和我結婚,大部分的郵購新娘在她們到的當天就馬上結婚了,你沒有那麼做的唯一理由是我讓我們先有互相瞭解的時間。」

  「幸好你沒有馬上那麼做。」

  他皺起眉頭,「是嗎?」

  「是的,因為我……我改變了心意,默可,我必須要求你把我送回家。」

  「我的天,當你不高興的時候,你當真一直懷恨下去,是不是?」

  「不是,只是品味不同,你對我來說過於強悍了些。」

  他大笑了起來,「蜜糖,如果我是那麼強悍的話,你昨天晚上就會睡在我床上了,你沒想到嗎?」

  她緊張的站了起來走到窗前,背對著他,「我不習慣和你討論這種問題,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的女人,但是我不是來這裡當你的情婦,你那樣要求我是不合理的,我再也不能待下去了。」

  他沒有說話,隨著持續的沉默,她愈來愈緊張,最後她冒險的瞥了他一眼,發現他低頭望著桌子,他為什麼不說些話?

  「你可以瞭解,不是嗎,默可?」

  轉向她的那雙眼睛玄秘莫測,「你不能走,夏蕊。」

  「不能?你這是什麼意思?」

  「從這裡到紐約要不少的旅費,我的錢都卡在這個牧場上,我已經把所有可以動用的錢花在你到這裡來的費用上,沒有剩下的錢可以送你回去了。」

  她驚愕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越來越會說謊,默可厭惡的對著自己想,但是天殺的,他沒想到她會如此反抗他,而且現在人們都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再弄另外一個女孩已經來不及了。

  她仍然望著窗外,背部挺得僵直。

  「妳知道,我們可以忘記你衝動的決定,然後重新開始,」默可提議說,「如果我昨夜驚嚇了你,我道歉,但是你不能責怪一個男人想得到太想要的東西。」

  「但是我不能忍受再遭遇那種事。」

  「如果我想要你那麼使你困擾的話,我會把它留在自己心裡。」

  「但是你就不能……不能不想要我嗎?」

  這個問題使他驚訝異常,「你到底結婚了多久?你對男人為什麼知道的那麼少?」

  「事實上,的確只有一段很短的時間。」她無法注視他的眼睛,但是他假設她只是覺得難堪。

  「難道你的丈夫沒向你解釋過有時候男人無法控制他們的身體嗎?他可以只因為看到漂亮的女人就燃起慾火,而他卻無法阻止他身體反應。」

  「不,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就是那麼一回事嗎?」

  「恐怕是,但是你沒有被強暴的危險,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女人,我不會強迫你,你瞭解吧,是不是?」

  「我不知道。」她坦白的承認。

  「那麼,到這裡來,我來向你證明。」他說

  「什麼?」

  「只要到這裡來,看在老天份上,我不會傷害你。」

  她慢慢走向他,當她走到桌邊時,他站起來把她圈進手臂當中,不理會她驚慌的抗議,他長長的、重重的吻著她,直到他感覺她的抗拒消退為止,然後他放開她。

  「你看到了嗎?」默可說,「要離開你並不容易,但是我準備那麼做。」

  他走了,夏蕊很想跺腳,因為他點燃起她的那種感覺,而她不希望就此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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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5 03:18:40 |只看該作者
第4章

  鈕桑繆牧場的晚宴邀請引起夏蕊的一陣興奮,它在下午才到達,她本想拒絕,沒聽過有這種只給人幾個小時準備時間的邀請,但是默可替他們兩個人接下了,在送信的人走後才通知她。

  她還能說什麼?鈕桑繆是這一帶最富有的人,她在鈕鎮到處看到他的名字,肉商、雜貨店、鞍具店、銀行,甚至是報紙。既然她必須在這個地方待上一陣子,見見這個城鎮的建立人也無妨,如果事情變得不可收拾的話,他或許可以給她一些幫忙。

  發現默可付不起她回家的費用著實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不但她走不了,她還有一種額外的歉意,這個男人傾其所有替自己弄了一個妻子,而她卻從頭開始就無意嫁給他,她是多麼狠心啊,用這種方法利用他。

  當她準備好的時候已經很遲了,她必須完全自己動手,包括提水沐浴,但是在她打扮好了之後,她覺得很滿意,她的晚宴服沒有一絲縐痕,這是她最喜愛的一件,藍白色閃亮絲綢,領口又深又圓,袖子短短的,長長的象牙色手套沒有了手煉看起來有些單調,她在頸子上綁了一條紫色的絲帶做為裝飾,最後披上一件鑲著貂皮的披肩。

  默可敲門的時候,她正在繫緊那件短披肩,她打開房門,掛慮的等候他會說些什麼。她目光掃遍他全身上下,他刮了鬍子,穿了一件外套,那稱不上是晚宴服,不過還算乾淨,他的白襯衫是絲質的,灰色的長褲塞在擦亮的皮靴當中,沒有帶著他的槍。

  「怎麼樣?」她打破沉默問。

  「菲娜會因為嫉妒而臉色發綠。」

  夏蕊皺起眉頭,「別告訴我,我是過於盛裝了,這只是日常晚餐的衣服,通常我都只在家裡穿的。」

  「你很漂亮,蜜糖,你這麼打扮對鈕家的聚會來說並不過分,桑繆覺得越花俏越好。」

  「誰是菲娜?」當他扶著她走向桑繆派來的馬車時她問。

  「桑繆的妻子,應該說是新娘,他們結婚還不到一年。」

  「在我們到那裡之前,有什麼我該先知道的嗎?」

  「只有桑繆對漂亮的女士很有興趣,所以你必須自己注意。」

  「但是他結過婚了。」

  「結過婚又怎麼樣呢?」

  這個魯莽的回答提醒她對自己與已婚男人交往的經驗。她與賈東尼在一次巴黎的宴會上相遇,東尼是那麼的溫文有禮和英俊慇勤,他是第一個使她傾倒的男人,她以為她墜入了愛河,後來他坦承他也愛上了她。

  戀愛使人變得盲目,那個人除了她的手之外從未試圖吻她,她早該想到那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她是那麼的愚蠢,她相信他愛她,讓他在一次宴會中把她帶進了一間空的臥室。

  他從未要求她嫁給他,但是她認為婚姻將隨著做愛而來是理所當然的事。那個晚上,她自己羞澀的脫去衣服,而他則坐在床邊催促她快一些,他只脫去他的褲子,但是並沒有考慮得太多。

  沒有溫柔的甜言蜜語,東尼一把把她壓到身下,準備馬上取走她的貞操,感謝上帝,門正好在那個時候被推開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東尼很生氣,「瑪莉,你不能多等兩分鐘嗎?」

  「但是我以為你現在已經完事了,愛人,」那個可愛的棕色皮膚美人說,「你要多久才能贏得你的打賭?」

  打賭!原來這一切都是在打賭,但是她沒有哭,甚至設法尊嚴的走出那個房間。

  後來她得知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經過所有事以後,那已經變得不重要了,她學到了一個教訓:永遠別信任男人。

  默可的心情也一樣的不開朗,每次他強迫自己忍受鈕桑繆的邀約都是如此,但是他必須忍受,畢竟那是他到此地的目的。默可知道今晚的宴會純粹是桑繆對夏蕊的好奇,不過很不錯,這將給他一個開始他決定性計畫的絕佳機會。他只要把消息放給桑繆知道就可以了,今夜吞下了釣餌,桑繆要過幾個月的時間才會發現他變得一貧如洗。

  *****

  夏蕊記不得所有的名字,晚宴變成是為她而開的,而鎮上半數以上的人都被邀請參加。

  鈕先生親自帶著她四處介紹,他的妻子,菲娜,和她打過招呼之後,故意以無禮的厭惡不理會她,鈕桑繆似乎認為這種現象很有趣。

  「她是在嫉妒,」他低聲對夏蕊說,「她本來是這附近最漂亮的人,但是現在你搶走了這份榮耀,我必須說,默可令人羨慕。」

  她馬上臉紅了起來,立刻喜歡上這個男人。他四十出頭,非常引人注目,是很能享受生活中美好事物的人,他的房子也使人印象深刻,他也像默可所警告的一樣,是一個喜歡追逐美麗女人的男人。

  她不介意他仰慕的目光,她覺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當他建議如果她厭倦了默可,他可以替她弄一個舒服的小地方時,她並沒有把它當真。

  好一個主意,鈕桑繆的年齡足以當她的父親,但是她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他顯然非常專情於他妻子,當她離他遠點的時候,他目光就一直搜尋著她,菲娜是有著藍黑色頭髮與淡藍眼睛的可愛女郎,她比他丈夫年輕了許多,事實上,比夏蕊大不了多少。

  晚餐不是正式的,因為人太多了,大家各自端著盤子四處找位子坐下。默可丟下她和女士們聊著天,他不斷的忙著接受道賀,不斷的重複他們相識的經過,夏蕊仔細的聽著,以免別人提出相同問題時穿幫。

  人們都很友善,但是真正使她感到安心的是默可一直沒有走出視線。不論她在那一個房間,只要她環顧四周,他一定也在那裡,她不知道自己找了他多少次。

  他非常的顯眼,不僅是由於他的高度,更由於他渾身散發出堅毅的力量與粗獷的男性氣息,她忍不住也注意到鎮上的人對他頗為尊敬。

  「他比任何男人都好看得太多了,難道你不認為如此嗎?」

  夏蕊又在注視默可,她回頭看見是社娜荻,「誰?」她問。

  「當然是你的丈夫,我不介意承認我希望默可會注意到我。」她好像在說機密大事般的靠了過來,附近五、六個女人全部都湊了上來,「他和他哥哥史瑞,他們兩個都那麼的──」

  「娜荻!」她母親驚叫道,「仰慕像我們的默可這種受人尊敬的男人是一回事,史瑞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想我不只一次告訴過你。」

  娜荻似乎沒把這個責備當作一回事,「你見過史瑞嗎?」她問夏蕊。

  「我還沒有見過他。」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應該說是會嚇一跳,」她母親再度更正她,「我們甚至不應該討論史瑞那種人。」

  「為什麼?並不是每一個城鎮都可以以一個著名槍手的家鄉吹噓的。」

  夏蕊睜大了眼睛,「你是說他是受雇於人的槍手?」

  「沒聽過他替任何人工作,你是說默可沒告訴你他哥哥的事?」娜荻的父親問。

  「不多。」

  「讓我告訴你史瑞第一次到鎮上來的那件事,他打扮得就像一個印地安人,長長的頭髮垂在肩上──」

  「他到底做了什麼事?」夏蕊心急的打斷冗長的形容。

  「他殺死了史飛洛,飛洛是受雇於人的槍手,最凶狠的一個。」

  「史飛洛!」夏蕊倒抽一口冷氣,這個名字仍然記憶猶新。她望向默可,猜疑他何以沒告訴她,但是她只瞥見他與鈕桑繆走出房間。

  她轉向社先生,希望是自己聽錯,「你說他是一個殺手?」

  「他在這附近唯一殺死的人是史飛洛,那是將近七年以前的事,謠傳他已經把十幾個人送進墳墓。」

  夏蕊的臉色逐漸轉為蒼白,「他為什麼沒有被關起來?」

  「那是公平的決鬥,哈小姐,史瑞甚至讓飛洛先拔槍,我沒看過比史瑞還快的人。」

  這些人知道史飛洛是殺死史瑞父親的兇手嗎?她很懷疑,她需要一杯酒,她不想再聽到關於默可哥哥的事。

  *****

  在桑繆的書房當中,史瑞再度成為談論的話題,桑繆喜歡有快槍手為他工作,而他們都知道他的工頭──魏裡奧並沒有那麼快。

  「我提到的工作機會仍然存在,當你碰見史瑞的時候,你告訴他。」

  「我會的。」

  「現在,有什麼事那麼重要,是我們必須私底下討論的?」桑繆拿起雪茄準備點燃。

  「壞消息,」默可單刀直入的說,「我們投資的鐵路出了一些問題,幸好你並沒有把太多的資本投下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低估所需的費用,只鋪到四分之三的地方就把資金用完了,所有的工作都停頓了下來,他們找不到任何有興趣投資的人,它把我的錢抽光,不過至少我還有牧場,我很高興我警告過你不要投資太多,因為看起來我們顯然拿不回任何東西了。」

  桑繆無言以對,默可知道為什麼,他很清楚桑繆並沒有接受他的勸告,投下了巨額的資本想得到控制的股權,而他沒有告訴默可這回事,他賣掉了鈕鎮之外所有的資產,甚至他銀行大部分的權利,夢想成為鐵路大亨。

  「一……一定有什麼方法……」

  「除非你知道什麼人願意投資,他們正要求原來的投資者湊足剩下部分所需要的資金,而那是一筆不小數目。但是我已經破產了,我沒有辦法,你還沒有收到通知嗎?」

  「沒有。」

  在默可離開之後,桑繆有想吐的感覺,除非他能弄到更多的現金,否則他多年來的心血都白費了,他要寫信給聖路易那個律師,那個人寫信告訴他說有些歐洲的客戶想在鈕鎮附近找一個大的農場,或許也有人想買下一座旅館,那等於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鐵路上,但是他還能怎麼做呢?

  他別無他途可循,他的年紀已經不適合重新開始,時代改變了,現在從別的暴發戶手中偷取所有權不再是那麼容易的事,法律已經來到亞利桑那地區。

  *****

  夏蕊醉了,但是她應付得很漂亮,沒有人看得出來,甚至是默可,也是在他們踏上馬車之後她突然咯咯的大笑起來,然後倒在他肩膀上睡著了才發現的。

  默可覺得很有趣,他沒想到這個高傲的城市女郎那麼沒有酒量,他有點驚訝也有點高興的發現她終於把頭發放了下來。夏蕊在他身側動了幾下,一隻手臂甩到他胸前,她的頭舒服枕在他頸邊,她的短披肩敞開著,讓他清楚的看見深深的乳溝與隆起的渾圓乳房。

  他該拿她怎麼辦呢?她比他原先打算弄到的好得太多了,他好希望這個女郎一直如意滿足的靠著他睡覺,那種慾望是那麼的強烈,似乎它已經存在了許多年,而不是她在這裡的三天,才三天而已,而他已經準備誘惑她。

  他搖搖頭,厭惡自己與他所不能控制的衝動,她將變成一場憾事,他知道,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他一開始就欺騙了她,將來還會有更多的謊言,他利用她完成把姓鈕的推下陷阱的計畫實在是夠糟的事。

  馬車停在屋子前面,但是夏蕊仍然沉睡著,他慢慢的坐直身體,把她一起拉起來。

  「夏蕊?」

  她皺著眉頭,緊緊抓著他的外套,「我不想嫁給他,爸爸,芬妮愛喬爾,我不愛。」

  默可笑了起來,猜不透那是怎麼一回事,「夏蕊,醒醒。」

  她張開眼睛,分不清身在何處,「是誰──噢,是你,」她環顧著馬車,「我們在這裡做什麼?」

  「還記得宴會的事嗎?我們到家了。」

  她開始搖搖擺擺的,默可抓住她把她舉到地面,「你能自己走路?還是要我把你抱進去?」

  「抱我?別荒唐了。」

  夏蕊在他前面走向門口,走的是很棒的直線,默可向馬車伕致意,正好在夏蕊跌倒在門口前挾住了她。

  「我以為那裡沒有台階。」她不高興的說。

  「本來就沒有。」他忍不住笑出聲音。

  「噢。」

  屋子裡流瀉著月光,他沒有點燈,他把她拉進懷裡,他只想嘗嘗她甜蜜的嘴唇,但是她的唇在他下面移動著,溫熱又鮮活,燃起他的火焰。他呻吟著,夏蕊歎口氣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完全不明白她對他產生的作用。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可以毫無抗拒的得到她,但是這不是他想要的方式,她必須是自願的想要他。如果他現在佔有了她,她或許一無所知,事後她知道了,一定會恨他。

  夏蕊又進入沉沉的睡眠,默可渴望的笑著:不是今夜,蜜糖,但是一定很快就來到。他的唇拂過她的前額,把她抱進她的房中。

  當他把她放在床上開始脫去她的鞋子時,她醒了過來,「我自己可以做得到。」她抗議說,由於坐起來得太猛,頭暈得又倒回床上。

  「只要把我想成是你的女僕,」他告訴她,「我確信你一定有個女僕。」

  「但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珍妮啊。」她覺得很可笑,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後突然驚恐的停了下來,「為什麼你沒告訴我你哥哥是一個殺人兇手?」

  「因為他不是。」

  「但是他殺了幾百個人。」

  「幾百個?」

  「好吧,幾十個,但是又有什麼差別呢?」

  「你聽了太多的閒話,他只殺了一個人,其它的都是謠傳。」

  「真的只有一個嗎?」他開始解開她的衣服,她並沒有注意。

  「是的,對方是一個冷血殺手,活該被殺死。」

  她忘了那個人在殺死史瑞與默可的父親之後,還追殺仍然是孩子的他們,如果法律無法給他制裁的話,難道史瑞那麼做是錯的嗎?

  「他們說那是一場公平的決鬥。」

  「當然是的,史瑞也很可能是被殺死的那一個。」他脫下她的緊身小馬甲,開始除去她的襯裙。

  夏蕊歎了一口氣,扭動著身體,「對不起,我很高興他不是他們所說的那麼壞。」

  默可也在歎息,懷疑自己怎麼能忍受這些,替她脫去衣服讓她可以好好睡覺,而他的身體想的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該死的她,為什麼喝醉到這種地步,她甚至沒聽到他在對她說些什麼,她已經又沉沉的睡著。

  「東尼……我的愛。」

  喃喃的聲音幾乎聽不清楚,東尼?她的丈夫?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她說過她愛她的丈夫,原先他並未多加思索,但是現在他發覺他一點都不喜歡。

  可惡!她把他的腦子弄得一片混亂,他和比利是不是應該比訐畫提早到山裡去呢?越快越好,他嚴厲的告訴自己。

  *****

  什麼東西拂在臉上?夏蕊驚醒了過來,她張開眼睛看見查理又圓又大的古銅色眼睛,它大聲的叫著,頭不斷的搖擺,她笑了,這就是它讓她知道它餓了的不耐煩方法。

  「早──安──」

  她太快就坐了起來,刺痛的感覺又開始了,她把手放到太陽穴上,昨夜的事突然閃進腦海,她不該喝下最後那三杯香檳的,現在她必須保持不動的姿勢,疼痛才稍為可以忍受。

  她模糊記得默可把她抱進房裡,還吻了她,他們還談到史瑞,然後他們還說了些什麼呢?

  「哈小姐?」

  「什麼?」她嚇了一跳,然後明白是有一個女人在門外叫她,「是你嗎,楊柳?請進。」

  夏蕊拉開被單,驚恐的發現她只穿著內衣與薄綿襯裙,更多的記憶閃過她的腦海,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你沒事吧?」

  「什麼?」夏蕊設法對那個印地安女郎擠出一絲微笑,「我很好,我只是想到一件事……原來你就是野狼比利的妻子?」

  那個女郎點點頭,她蛋形的臉上有著杏仁般的眼睛、直直的黑髮垂到肩下、光滑黑亮的皮膚。夏蕊沒想到她是這麼可愛、溫馴,實在無法將她和她那個野蠻怪異的丈夫聯想在一起。

  「默可說不要把你叫醒,但是我開始有點擔心,快中午了。」楊柳說。

  「我的天,我一點都不知道。」她看見陽光從拉開的窗簾中照射進來,通常她都會拉上窗簾的,那證實了默可送她上床然後離去,他是離去了吧?

  「你真的沒事嗎?」楊柳輕柔悅耳的聲音撫平夏蕊緊繃的神經。

  「是的,我……我只是有些頭痛。」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弄一點東西給你喝。」

  「噢,我很感謝你那麼做,我穿好衣服馬上就來。」

  門關上之後,夏蕊惶恐的在記憶中探索,默可在脫去她的衣服之後是離開了吧?還是沒有?她並沒有覺得她的貞操已經被奪去,可是或許她也不知道應該有什麼差別,噢,她一定要記起來。

  過了一會兒之後,夏蕊遲疑的打開房門,害怕會發現默可正在外面的房間,但是除了楊柳之外沒有別的人影。

  「我的天,」夏蕊笑著打招呼,「剛才我沒注意到,你真的快要生產了吧?」

  楊柳慈愛的撫摸著隆起的肚子,「是的,很快。」

  「這附近有醫生嗎?」

  「我需要醫生幹什麼?我知道該怎麼做,如果比利在寶寶出生以前回來,我甚至會把他趕開。」

  「回來?他離開了嗎?」

  「他和默可到山裡面替鈕先生找野馬去了。」

  夏蕊設法掩飾她的驚訝,「默可提過這件事,可是我不知道他……他會這麼快就走。」

  「噢,我看得出來他沒有告訴你,這只是當一個男人還不習慣有他的女人時避免說再見的方法,我們剛結婚的時候,比利也是一樣。不過他現在喜歡說再見了,他用它作為借口……」

  夏蕊對楊柳的坦白感到意外,她也很難想像看起來那麼野蠻的比利會是一個戀慕的男人。

  「那是給我的嗎?」夏蕊指著桌上的杯子問。

  「是的,坐下吧,我來替你弄早餐。」

  夏蕊覺得很惶恐,「你應該躺在床上,讓別人來伺候你才對,你坐下,讓我來弄。」

  「一個印地安女人如果該這麼一點小小的不方便妨礙她照顧自己和她的家庭的話,一定會被人取笑。」

  「還是讓我來替我們弄午餐吧,不過你可以監督我,我想你一定聽說了我不會烹飪!」

  楊柳咯咯的笑了起來,「比利認為那很可笑,他說默可的錢都白花了。」

  「是嗎?」夏蕊不是味道的說,「那麼,我會把默可養胖讓他看看。」

  *****

  這是一個愉快的星期,默可不在,夏蕊得以輕鬆的過日子,她發覺除了炎熱與工作之外,她真正享受著生活,楊柳的陪伴佔了大半的原因,和另外一個女人毫無競爭的做朋友實在是太好的事,她在紐約的時候就無法如此。

  她們花了一天的時間做肥皂與蠟燭,另外一天醃東西,夏蕊學會了如何把蔬菜裝起來,她丟開了食譜,發現從楊柳告訴她的方法當中,她可以輕易的找到自己該注意的地方,結果非常的好,她訝異於自己在學習中找到樂趣,她開始希望默可離得遠遠的,她不期待他的存在所帶給她的壓力。

  她甚至試著不去想他,白天忙碌的時候較容易做到,到了晚上,一個人在屋子裡,輕微的聲響都使她不安,那時候她就希望默可趕快回來,但是也只有那個時候,她才能清楚的描繪出他的影像,她發現自己一直懷念著他所激起的甜蜜感覺。

  有一天晚上,夏蕊帶著那些思緒進入睡眠,作了一場美妙的夢,但是當查理發出低沉的吼叫聲時,她馬上醒了過來,立刻坐直身體。

  「怎麼回事,查理?」

  她立刻就發現了答案,由於默可不在,她覺得開著窗簾較為安全,室內的光線足以讓她分辨出床尾站了一個人影,原來默可回來了,這倒是讓她知道的好方法。

  「我想我是踏在貓身上了。」

  查理跳到她身上尋求安慰,「在我睡覺的時候,你這樣進來是什麼意思?」

  一根火柴被劃亮了,過了一會兒她梳妝台上的蠟燭被點燃,她能夠看清默可正注視著她,臉上的表情好奇怪。

  「我以為我才是應該問你在這裡做什麼的人。」他以不帶感情的聲音說。

  一股可怕的預感向她襲來,他的鬍髭,他的衣著,他身上佩掛的手槍……

  「默可?」

  他的頭顱左右搖擺著,嘴角彎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你不可能屬於默可,否則你會在他的床上,」他以充滿興趣的眼光打量她的全身,「你到底是誰?」

  血色自她臉上褪去,我的上帝!是史瑞!她怔怔的望著那雙注視她的眼睛。

  「不回答?」他解開脖子上的大手帕,「隨你的便,我用不著知道你的名字也可以和你共享一張床。」

  她的心臟猛烈的撞擊著,但是仍然無法移動身體:這一切並沒有發生,她沒有在看默可的哥哥脫掉衣服。

  他的襯衫掉落在床上,然後坐到她身邊脫去他的靴子,夏蕊抱著被單與查理,但是門卻在他的那個方向。

  「如果你與我共享一張床有什麼困難的話,最好現在就趕快說出來。」

  夏蕊用僵硬的手指指向門口,「出去!」

  她馬上知道這句話說錯了,他繞到她這一邊,表情邪惡,幾近赤裸的身體,她一直往後退到牆邊為止。

  「為什麼?」

  他的寬肩幾乎擋住她的整個視線,她不敢注視他的眼睛,只好把目光停留在他肌肉糾結的胸前,那個部位也一樣的可怕。

  「我……我不是有意……」她勉強擠出聲音,「你沒有權利進到我房間裡。」

  「本來這是我的房間,蜜糖,我來探視默可的時候都是住在這一間。」

  「那麼,你不是故意……」

  「蜜糖,我和你一樣感到意外,不過,我必須承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意外。」

  一隻手指碰觸在她的臉頰上,使她不由自主的發抖,她沒有勇氣把他的手甩開。

  「我……,我必須要求你離開。」

  「可以,但是你必須有個好的理由。」他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著他。

  「我是你弟弟的未婚妻!」

  「我必須有更好的理由才能替自己找別的地方睡覺。」

  「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他是你弟弟!」

  「而你卻是我碰見過最漂亮的女人,我現在的感覺和默可是我弟弟又扯得上什麼關係?」

  「我馬上就要嫁給他。」她說。史瑞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可是現在你還沒有嫁給他。」他聳聳肩。

  他的手滑到她頸背上,輕輕的把她推近他,「不,」她低聲說,「不,求求你。」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的唇蓋上她的,熾熱而且強求,恐懼沿著她的背脊戰慄而下,一個膝蓋分開她的雙腿壓在她的鼠蹊部上,她無法攔阻他,一股燃燒的感覺竄過她的全身,她忘情的呻吟起來。

  把他想成默可是那麼容易,默可激起的相同感覺在她體內升起,怎麼可能他們兩個人都能引起相同的作用呢?但是這是史瑞,不是默可。

  她設法把他推開,「不!」

  他後退一步,猛烈的激情鬱積在他閃亮的綠色睛睛中,她的被單跌落在地上,那雙眼睛肆意的逡巡她薄薄衣料下的身體。

  「你不應該穿這種薄得像紙一樣的小東西,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它從你身上扯掉。」

  「不要碰我。」

  「我可以把你變成我的女人,你知道。」

  「不要。」她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重複說。

  他深思了一會兒,顯然在和自己爭戰,夏蕊屏息等待著。他的手突然伸了出來,手指沿著她的頸子往下移動,然後滑落在她V型領口上,他的手指很溫暖,使她的膝蓋變得無力而虛弱,但是實際上是他眼中的那種慾望,把火花送進她的小腹。

  「我要尖叫了──馬克會聽見。」

  他笑了,聲音非常沙啞,「馬克有重聽的毛病,你不知道嗎?難道默可不會來救你嗎?」

  他顯然以為默可在另外一個房間,「你只要離開就可以了。」她充滿希望的說。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寧可留下來。」

  「但是默可──」

  「他不必知道。」

  「我會告訴他,他不會善罷干休的。」

  「那麼你就尖叫把他引來這裡,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為你與他決鬥。」當她沒有回答時,他笑著說,「你不叫他?還是你根本不想讓他們到這裡來?」

  她已經接近歇斯底里的邊緣,「他不在這裡,他和野狼比利出去捉野馬了。」

  「這麼說來,我們是單獨在一起了?為什麼我們還要浪費時間多說呢?」

  他靠向前,但是夏蕊把雙手擋在他胸前,「我警告你,賀史瑞!我要告訴默可,他一定會恨你。」

  「那應該使我感到不安?」

  「你真是卑鄙!如果你這麼想要女人──」

  「到別的地方找一個嗎?」他的目光移到她胸前,「你真的不希望我那麼做,是不是?你在發抖。」

  「你使我害怕。」

  「那不是你發抖的原因,」他揣測的看著她,「你為什麼要抗拒?或者默可是妳唯一想要的男人?」

  「是的,」她說,然後以更強調的語氣重複,「是的!」

  他退後得那麼突然,她失去平衡的跌進他的懷裡,她趕快跳向後方。

  「你叫什麼名字?」

  「哈夏蕊。」

  「你和我弟弟認識多久了?」

  「不很久,或許默可可以滿足你的好奇。」

  「我真的讓你那麼緊張嗎?」

  「是的。」

  他笑了起來,「好吧,我走了。」但是他停在門口,回頭,再一次用那雙懾人的綠色眼睛望著她,「在默可回來以前,我會留在這附近。」然後他溫柔而又不懷好意的加上一句,「還沒有結束,美人,給我一點時間,你會發現我和默可做得一樣好,在我離開此地之前,我準備證明給你看。」

  門關上了,夏蕊站在那裡一直聽著他的腳步聲走進另個房間裡,然後她跑過去鎖上她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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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5 03:19:02 |只看該作者
第5章

  夏蕊在床上蜷伏到黎明,套上她的絲質睡袍,煮好一壺咖啡,然後回到床上,那是她為默可的哥哥所能做到的極限,她不打算替他做飯,她越少看見他越好。

  她第二次醒來時已經是早上過了一半的時候,她打算像平常一樣的度過這一天,不去理會有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待在牧場上的事實。

  默可臥室的門敞開著,沒有史瑞昨晚睡過的痕跡,他似乎也沒到過廚房,連一隻髒的杯子也沒有,但是咖啡壺幾乎是空的,所以她無法相信他昨夜已經離去。

  她重新裝水替自己煮較淡一點的咖啡,但是在她尚未加滿之前,一雙手由後面圈在她的腰上,把她拉向一個堅實的身體,光滑的下巴揉搓著她的頸子,她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但是由眼角的絲光中她看見刮得乾乾淨淨的臉孔,她鬆了一口氣。

  「噢,默可,你差點把我嚇死了,我以為──」

  他不懷好意著,「我告訴過那並沒有差別,美人,你甚至不必閉上眼睛把我想像成他。」

  她喘息著把他推開,「你!或許你長得有點像他,但是你一點也不像他,你粗魯、無恥、不講理……」

  「我知道,一個真正邪惡的傢伙。所以我想你應該知道最好不要惹怒我。」

  「你嚇不倒我,賀先生。」

  「我敢打賭,」他吹著口哨,「畢竟你還有一點膽識。」

  他拉開一張椅子,跨在上面,面對著她。他刮過鬍子,清洗過自己,真的和默可一模一樣,但是史瑞沒有默可孩子氣的笑容與無法抗拒的魅力,這是一個冷酷而又譏諷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是殘忍而且沒有原則,可是……她也看過默可冰冷和沒有感情的樣子。

  她背轉過身體去弄她的咖啡。

  「我使你覺得不安,是不是?」

  「既然你要嫁到我們家來,你會習慣我的。」

  她回頭注視著他,想起了昨夜,「我來這裡是要嫁給你弟弟,不是你。」

  「在阿帕契族的家庭裡都是一樣,當一個戰士死後,他的妻子照例要嫁給他的兄弟。」

  「我不是阿帕契人,你也不是。」但是她想到他就像阿帕契人一樣的在過日子。

  「你和默可怎麼認識的?他有好幾年沒回東部去了。」

  她望向別處,「默可可以解釋得比我更好。」

  「你和他是一見鍾情嗎?」

  「賀先生!」

  「別告訴我那不干我的事,畢竟他是我唯一的兄弟,也是唯一的親人。」

  「我倒希望你昨夜記得這件事。」

  「那是兩碼子事,正如我所說的,你們還沒有結婚。」

  她早該知道要他對他可悲的行為產生悔意是無望的事。他開始走向她,她覺得和昨夜一樣的窒息感向她襲來,「不要靠近我,史瑞。」她把滾燙的咖啡捧在胸前。

  「你打算和我打架嗎?你贏不了的,就算你有一把槍,也沒有差別,你懂嗎?」

  他猛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強壓到櫃子上,她不得不放開她的咖啡。

  「別想再試第二次,還有,今天晚上再穿那件漂亮的藍色睡衣。」

  他又重又快的吻她,然後鬆開她,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

  「馬克?」

  「在後面。」他叫道。

  她在穀倉後方的大馬廄中找到馬克,她很訝異自己居然敢到這裡來,但是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史瑞的恐嚇不是假的,如果她留下來的話,他將得到她。

  默可是唯一可以保護她的人,但是要馬克去找他已經太遲了,她不能冒那個危險。

  「你能替我準備一匹馬嗎?」

  他懷疑的看著她,「默可提過你從來沒騎過馬。」

  「沒錯,但是我要去找默可,我希望你可以帶我到他那裡去。」

  「別開玩笑了,他們離這裡有三、四個鐘頭的馬程,而且他們紮營的地方也不一定,說不定要花上一兩天的時間才找得到他們,我不能離開牧場那麼久。」他刺探的看了她一眼,「有什麼事那麼火急,不能再等一兩天?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她無法解釋得完全,她的神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你只要替我準備一匹馬,求求你?」

  「除非你答應先騎到鎮上替自己弄一輛馬車才行。」

  她覺得快活了一些,「好!我就那麼做。」

  「好吧,我替你準備莎莉,它對初次騎馬的人來說應當較為容易。」

  她穿著她厚重的旅行長裙,那是唯一適合騎馬穿的衣著,它的上衣已經被她扯壞了,所以她拿了一件默可的舊襯衫穿上,袖子捲了好幾次,扣子一直扣到領口。她還找到了一更寬邊的帽子,頭髮用文子緊塞進裡面──哎,她從來沒有看起來如此可笑過!

  「想逃走嗎,美人?」

  夏蕊跳了起來,轉身面對史瑞。

  「我……我只是……」

  「她有事想找默可,」馬克自告奮勇的說,「我告訴她默可很快就要回來了,但是這個女孩很頑固,她想到鎮上找人帶她去找他。」

  史瑞以莫測高深的表情注視著地。

  「我要去那裡不干他的事。」她斥責著馬克。

  「為什麼?他是默可的哥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山,他可以在日落之前就找到默可,你何不要求他帶你去?」

  夏蕊蒼白著臉,猛力的搖著她的頭,「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為什麼,」史瑞問,「我沒有別的事情好做,我不介意帶你去。」

  「我不會上當。」

  「爭論也沒有用,哈小姐,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騎馬離開這裡,當然了,你還是可以選擇留在這裡等我弟弟回來。」

  他的暗示非常的明顯,留下來,就是等史瑞到她的臥室去,但是他也不該她在沒有他的陪伴下離開,他一樣可以在路上履行他的威脅──那一個危險性較小呢?

  他把她的沉默當作同意,走去牽出他的馬。

  在馬克走到較遠的地方之後,她咬著牙齒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離開,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

  他彷彿沒聽見她所說的話,他對著馬克喊,「不必再替她準備那匹馬了,馬克,她和我一起騎。」

  「我自己去準備!」

  她轉身就要離去,但是他抓住她的手腕,一會兒工夫之後,她就被側放在他的馬鞍上,在她甚至還沒有想到要溜下來之前,他已經跳上馬背,並把她圈在他胸前,雙手握住韁繩。

  第一次騎在馬背上,她的感覺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恐怖。顛簸是那麼的劇烈,她的牙齒嘎嘎作響。離開牧場數哩之後,史瑞停下來,「我不在乎你把我抓得那麼緊,蜜糖,但是那真的沒有必要,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她稍微鬆開她的手指和他拉開一些距離,但是她不敢完全放開他,地面似乎離她可怕的遠。

  一隻手臂堅實的環在她腰上,史瑞轉身從馬背上拿了一樣東西,「抬起你的臀部。」他說。

  「什麼?」

  他的表情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把你自己撐起來一點,我才能把這條毯子塞到你下面!前面還有很長的路這樣你或可以舒服一些。」

  「噢,」這時候她才敢開口問,「你真的要帶我去找默可嗎?」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他們就在平穩的騎程中沒有第二句話的交談,她能相信他嗎?他是不是真的帶她去找默可?

  在他們騎了幾個鐘頭之後,鮮明的藍色天空中,東方已經逐漸轉為紫色,而西方則是閃亮的金橙,她開始擔憂他們是否能在光線消失之前找到默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讓她嚇了一跳的說,「我們到了。」

  「在哪裡?」

  眼前沒有半個人影,他們沿著山邊一條崎嶇的小徑往上爬,路的兩旁佈滿了圓石與灌木叢,陡峭的巖壁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你該不會認為他們會把一群馬公然的擺在那裡吧?聖卡洛保留區離這裡不遠,那些不受管束的阿帕契族經常在這附近出沒。」

  「那麼,我們隨時可能遇到一大隊的印地安人?」

  「你害怕嗎?」

  「當然。」

  「用不著害怕,」他漫不經心的說,「此刻唯一在這附近的印地安人是比利。」

  她左顧右盼的看著,「你怎麼知道的?他又在那裡?」

  「應該就在前面過去的地方。」他略過她的第一個問題,跳下馬背,把手伸給她,「來吧。」

  她抓著他的馬鞍,「你怎麼知道的?他們的腳印有這麼容易跟蹤嗎?」她堅持的問。

  「比利知道該怎麼掩蓋他的蹤跡,我在這些山裡面住過好一陣子,我自己也曾經抓過野馬,比利和我利用過這個地方。」

  她傾身向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讓他把她抱到地面。但是他並沒有馬上放開她,在她尚未放下手臂前,他一把把她抱進懷裡,飢渴的吻住她的唇,她無法清楚的思考,甚至在她有時間掙扎之前,她的身體就背叛了她,突然而來的熱力使她愉快的暈轉起來,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圈住他的脖子。

  他發出一聲含糊的呻吟,突然放開了她,她跌靠在馬上,這一次是什麼使他停了下來呢?他的眼睛危險的閃耀著光芒,是慾望?還是憤怒?

  一言不發的,他抓著她的手腕穿過兩旁都是巖壁的信道,她無法掙脫他的掌握,她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命運。

  看到成排的馬匹被繫在斷崖邊,夏蕊鬆了一口氣,比利盤坐在營火邊,正在烤肉,當史瑞推著夏蕊走進這塊小小的隱蔽所在時,他訝異的抬頭注視著。

  比利站了起來,他的穿著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時的樣子,身上每一吋都像野人一樣。

  「你把她帶到這裡來什麼?」比利挑釁的問。

  「她要找默可。」史瑞以平板的聲音回答。

  夏蕊很快走到比利身邊,比利給她的感覺至少比史瑞好些,「默可在那裡?」

  「你瘋了,我們明天就回家了。」

  「我怎麼知道?求求你,默可在那裡?」

  「那邊的什麼地方。」他指著她剛才進來的對面那個方向,「我整天都沒有看到他,他抓到了一隻小馬,不太安分,必須把它和這些馬隔開,我想默可是在陪它。」

  夏蕊瞪視著那條小徑,天色愈來愈暗了,默可如果整夜都不回營地呢?她遲疑的回頭瞄了史瑞一眼,發現他又以那種感興趣的深沉眼光在看她。

  「我想我還是自己去找默可。」她很快的說。

  「等一下,」比利攔住她,彎腰切下一大塊肉包在一張生皮裡,綁緊了以後,交給她,「既然你要去,你可以把這個送去給他,省掉我的麻煩。」

  「他一知道我在這裡就會回來。」史瑞說,「我急著想見到他,所以別把他絆住太久,美人。」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她,「他和我有事情必須解決,我不想拖得太久。」

  夏蕊幾乎是一路跑過壁間的黑暗小徑,離開了史瑞之後,她還是沒有安全感,小徑逐漸變得寬敞,但是光線幾乎完全隱沒,所有的東西都是黑漆漆的,路的另一邊是一片斷崖。

  她放慢了腳步,小心的走著,當小路來了一個急轉彎時,她幾乎撞到樹上,她不斷的走走停停,然後小徑突然岔開為兩條路。

  「默可?」老天爺,求求你,讓他回答,「默可?」

  她屏住呼吸等待,但是根本沒有別的聲音,她轉向樹林那一條路,至少往上的話光線還稍微亮些。

  但是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她仍然沒有找到他,她回頭走到原來的三叉路口,她不能回頭去找比利與史瑞,只有剩下一條路好走。

  這條路顯然是通往這座山的心臟地區,但是就在她完全被黑暗包圍之後,她看見了火花,她跑向前,然後她又看見了拴在地上的馬,那裡有一塊被岩石包圍的小小圓形平地,若非爬到岩石之上就不能發現。

  默可就平躺在巨大的岩石上,槍口指向她,夏蕊僵在原地。

  「夏蕊?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他輕鬆的跳下岩石,走到火邊的毯子旁,把槍放回鞍袋中,他的樣子使她駐足不前,他沒穿上衣,藍色的褲子塞在及膝的黑色靴子當中,就和史瑞一樣。

  「默可,是你吧?是不是?」

  「這是什麼問題?」

  「比你想像的更為重要。」她尖銳的說。

  「你是不是和我哥哥見過面了,夏蕊。」

  夏蕊,這就是她所想聽到的,史瑞一向都叫她美人。

  「噢,默可!」她跑向他,用手臂抱住他,不管他是否赤裸著上身,「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我有多高興看到你!」

  「我看得出來。」他喃喃的說,緊緊摟著她,「或許你最好解釋解釋。」

  她抱著他,為他所給她的安全感喝釆,「很可怕,我希望你不要不高興,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哥哥。」

  他把她推開一些,以便看清她的臉孔,「他做了什麼事?」

  「他……」她停了下來,現在她已經安全了,她覺得原先的害怕幾乎是愚蠢的,如果她告訴他,他會取笑她嗎?「噢,我們一定要現在討論嗎?我想……我帶了你的晚餐給你,你看!」她把一直緊緊抓在手上的肉遞給他,「比利不知道你會不會回去他那裡,所以他要我把這個帶來。」

  「但是,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呢?」

  「史瑞帶我來的。」

  「你是說他在這裡?為什麼你不早說?」

  他走過去用沙土撲在火上。

  「默可,等一等!」她叫道,「我們一定要和他們在一起嗎?他……他明天早上還會在的。」

  他看起來很困惑的樣子,「你是說你想留在這裡?」

  「是的。」

  「我只有一條毯子。」

  她完全沒有把心思放在他的警告上,她只想到延緩碰面的時刻,「天氣並不冷。」她不在乎的說。

  默可猶豫著,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顯然她把對他的戒意轉移到史瑞身上,他應該感謝他哥哥才對。

  「那麼你就別客氣吧,」他把肉塞回她手裡,「我的鞍袋裡還有一些餅乾。」

  夏蕊走到他的毯子邊坐下,脫掉她的帽子,然後突然臉紅了起來,想到他可能已經發現帽子與襯衫都是他的。

  「我為了到這裡來,借用了幾樣你的東西,希望你不介意。」

  「那件襯衫穿在你身上好看多了。」

  他重新開始起火,她把食物攤開,只遲疑了片刻就吃了起來,她餓壞了。

  「你現在願意告訴我了嗎?」他在她身邊坐下問,「我發誓你本來對騎馬這件事是寧死不從的。」

  她實在不想告訴他,他哥哥是多麼卑鄙的人,他必定不會相信她,但是那又如何呢?

  「騎馬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可怕,可是我不是自己控制韁繩的,我和史瑞同騎一匹馬。」

  「我沒聽錯吧?你不是在逃避史瑞嗎?怎麼又讓他帶你來這裡,還只騎一匹馬?」

  「默可,他不給我選擇的機會,他甚至在我措手不及的時候就把我丟上馬背。」

  「史瑞就是這個樣子,他很少在做什麼事之前先徵求別人的同意,你只是還不習慣他而已。」

  「我不打算習慣他。」

  「你這樣不是對他太嚴厲了些嗎?他沒有傷害你吧,是不是?」

  「哦……沒有。」

  「好吧,夏蕊,」他對她的迴避感到惱怒,「告訴我史瑞到底做了什麼。」

  她無法正視那雙懾人的眼睛,「他吻我。」

  「只有那樣?」

  「默可,」她叫道,「那還不夠嗎?他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他還是不顧一切的吻了我。」

  「蜜糖,我不能怪史瑞,或許你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誘惑。」他坦白的說。

  她把頭轉開,她原本以為他會生氣,而不是覺得有趣。她是不是反應得過於歇斯底里呢?

  「我還是不喜歡他。」憤怒使她的聲音變得尖銳。

  「沒有幾個人喜歡他。」他聽起似乎很難過。

  「對不起,你不是在生我的氣吧?如果他沒有把我弄得那麼緊張的話,我不會跑到這裡來。」

  「沒有關係,夏蕊,你不用擔心,他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就不會,她對著自己說,「我好高興你不像他。」她衝動的說,分不出他投給她的表情究竟是什麼意思。

  *****

  她沒有睡著,她一直翻來覆去的,默可躺在那裡與自己交戰著,猜疑著她是怎麼了。

  當她在他身邊躺下時,夏蕊曾經提出抗議,但是毯子只有一條,她不得不和他躺在一起,她甚至接受他的手臂作為枕頭,但是無疑的,她在擔心他們親密的距離,事實上,他也在為自己克制的能力感到驚奇,但是她是相信他能保護她才來投奔他,他不能再佔她的便宜。

  夏蕊在和自己生氣,她一直躺在那裡注視逐漸暗淡的火花,她從未睡在一個男人身邊過,不知道那是如此的難受,這就是慾望嗎?從默可躺到毯子中那一刻開始,她就一直有這種蠢蠢欲動的感覺,這種可怕的渴望會有什麼結果呢?她差點把自己獻給東尼時也沒有這種渴望,她的朋友雪拉曾經說過,當你不是處女時,有辦法可以讓男人相信你是,但是如果反過來呢?

  「夏蕊,妳睡著了嗎?」

  她盡可能的保持不動的姿勢,然後才慢慢轉身面對著他,「默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夏蕊。」他只說了這句話。

  他的表情,她在他眼中所看到的,告訴她他想做什麼,而親愛的上帝,她要他那麼做。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愛撫,最後停在她的嘴唇上,然後他的唇也跟著降了下來,他的味道使她迷醉,時間一時靜止了下來,只剩下他的唇,施展著魔法,髮夾從她頭上掉落,頭髮像瀑布一樣的瀉了下來,他的手指插進裡面撫弄著,她的手臂環上他的脖子,告訴他沒有關係,他的舌頭滑進她的牙齒間,她歡迎的逗弄著它。

  他發出低低的呻吟,他的唇由她臉上移到她胸前,她把他抓得更緊些,他開始脫去她的衣服,先是她的襯衫,然後是她好幾層的裙子與襯裙,甚至是她小馬甲上的鉤子,也在他靈活的手指下很快的被解開了。

  他突然拉著她站立起來,她一半的衣服都掉落在地上,他一手抱著她,一手完成剝去她剩餘衣物的動作,在她還沒來得及說不之前,她已經完全赤裸被他放回毯子上,他熾烈的吻抹去她最後的抗拒,她徹底的放棄了一切。

  他奇妙的撫弄著她,使她因為急切的慾望而顫抖,他突然停了下來離開了她,她幾乎叫了起來,他很快脫掉自己的衣服又回到她身邊。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燃燒著使她催眠的激情,她知道這是最後阻止他的機會,但是她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有對他堅硬雄壯的體魄的禮讚,她伸手把他拉得更近些,而他只猶豫了一秒鐘,然後他把自己的重量放到她身上,他的嘴以劇力萬鈞的吻蓋上她的。

  他慢慢進入她的體內,品嚐著她,但是當他壓迫在那個不應該存在的阻礙時,他的溫柔還是逐漸形成疼痛,夏蕊把他推開些,但是他繼續吻著她的乳房,在她體內移動著,他的唇發揮了神奇的魔力,當他突然深深戳進她體內時,刺傷般的疼痛在它開始之前就已經結束。

  完成了,夏蕊覺得一陣猛然的輕鬆,一個沉重的負擔終於解除了,他深深的充實在她體內,激起她一波又一波全新的慾望,火焰在她下腹燃燒,很快的,隨著每一次的衝刺,除了越來越高的歡愉之外,其它的都不復存在,那種歡愉變得幾乎無法忍受,甜蜜的震撼在她體內澎湃,她只能虛弱的顫抖著,默可變得緊繃起來,緊緊抱著她做最後的衝刺,她感覺到他的悸動,一種對這個男人的溫柔感覺在她體內升起,她竭盡所有力氣緊緊抱著他。

  *****

  夏蕊從驚嚇中醒來,當她坐起來的時候,她的襯裙從身上滑落,那是唯一覆蓋在她身上的東西,她難為情的臉紅起來,因為一定是默可替她蓋上的。

  「早安,美人。」

  她倒抽一口氣,回頭面對著他,把毯子抓在胸前,「默可?」

  「你是說你仍然不能確定嗎?」他笑著問。

  「別叫我美人。」她咬牙切齒的說。

  「但是妳真的是美人。」他走到她身邊蹲下,很快的偷了一個吻,但是就在她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時,他向後坐了下去,抓起一束她的頭髮,看著它從手指中滑落到她的腰間,他的眼睛迎上她的,她清楚的想起昨夜的一切。

  「默可?」

  他搖著頭,「我一直對你頭髮的長度很好奇,你為什要把它藏在髮髻中呢?」

  「默可,現在不是討論我的習慣的時候,如果你不介意迴避一會兒的話,我想起來穿衣服了。」

  「噢,這又是另外一件事,」他從一堆衣服當中拿起她的小馬甲,「你穿這種緊緊的東西做什麼?妳又不需要,西部的女人──」

  「我現在不想聽西部的女人怎麼穿著,默可,求求你,讓我把衣服穿上。」

  「好吧,」他站起來覺得好笑的說,「我只是想要使你舒服些,如果你想梳洗一下的話,水壺裡面有水,毛巾在我的袋子裡,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別拖拖拉拉的,我們要花一整天的時間才能把那些馬趕回牧場,他們還在等我們一起出發呢。」

  「他們」?意謂著史瑞還和比利在一起!經過了昨夜之後,她如何能夠面對他呢?他能猜出發生了什麼事嗎?

  一陣臊熱一直紅到她的頸子上,幸好默可忙著收拾東西,沒有注意到她,他沒有提起昨夜的事,甚至阻止她提起它,那是她一生中最不可思議的經驗,而他表現得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突然明白他什麼話也沒說意謂著他不知道她還是處女,她是白擔心了,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僅因為他沒發現她的謊言,他也可以不必因為奪去她貞操的愧疚而覺得有義務娶她。

  她決定不再多想,趕快運用那有限的十分鐘,但是她馬上由於發現毛巾上乾了的血跡而陷入束手無策的困境當中,她驚慌的丟下它,很快的把它埋進土中,然後她又立刻發現毯子上相同的印子,已經沒有時間洗掉它,她只能把毯子帶在身邊。

  她剛穿上靴子,默可就來到她身邊,「都好了嗎?」

  「是的。」

  她很快抓起捲好的毯子,他懷疑的注視著她。

  「我想我可以用它作為回程的椅墊。」

  「是史瑞教你的嗎?」

  「是的。」

  「他很體貼,不是嗎?」

  「我想是的。」她勉強的回答。

  「你不會擔心再看到他吧,是不是?」他溫柔的問,摟著她的肩膀。

  「我……不……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很好,」他拍拍她,又去拿他的東西,「他來的時間很短又很少來,所以你永遠不必忍受他太久。」

  當他們回到紮營的地方時,默可把野馬交給比利,是默可說出他們都想知道的問題,「史瑞呢?」

  「你們昨晚沒有回來,他很生氣,我想你沒來看他,反而和她留在那裡,使他心裡很不好受。」

  「他是那麼說的嗎?」默可問。

  「不,是我這麼猜測的,事實上,他什麼也沒說,你也知道他不講話又不理人時的樣子,和騾子說話還來得容易些。」

  「小心點,比利。」

  印地安人大笑了起來,跨上他的馬,開始把馬匹趕出峽谷,夏蕊坐在遠離小徑的一塊平坦的岩石上等候,當附近只剩下默可和她兩個人的時候,他走向她,伸出一隻手幫忙她站起來,他的表情使她想起史瑞,她一點也不喜歡,她覺得有必要說點什麼。「很抱歉他沒有等你,默可。」

  他的表情維持不變,「真的嗎?」

  她的背變得僵直,「我不是假道學,我不必再看他,我一點也不難過,但是如果他是因為我而離開的話,那麼,我很抱歉我使你沒有下來看。」

  「他真的因為你才離開的嗎?或許你沒把你們之間的事全部告訴我。」

  「我告訴你他想要我,而他的確給我他會因為我而和你打架的印象,或許他已經改變了主意。」

  「我哥哥會因為一個女人和我打架?你到底做了什麼事,使他那麼的想要得到你?」

  她深紫色的眼睛閃過憤怒,但是默可對於她的發脾氣感到有趣,用手臂圈住她,把她抗拒的身體拉向他。

  「好吧,」他承認,「我想你不用做任何事,我知道被你弄得神魂顛倒是多麼容易的事,夏蕊。」

  他聲音中的沙啞使她產生警覺,她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在光天化日下做愛是她連想也不敢想的事,可是他壓在她身上的身體激起她渴望的感覺,她終於設法擠出聲音說,「默可,我們是不是……應該走了?」

  他歎了一口氣,後退一步,「我想你是在擔心你的貓?」

  夏蕊很感激他替她找的借口,「是的,我從來沒有把它丟下這麼久過。」

  「那麼,走吧,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說不定史瑞已經回到牧場等我們了。」

  他讓她坐在他前面,和默可一起回家是多麼放心的事,是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那座小屋子已經開始有點像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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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5 03:19:49 |只看該作者
第6章

  夏蕊把寶寶抱在手中,輕輕的搖他,那一頭的黑髮和細小的五官是多麼令人著迷啊,他是在他們從山裡回來的那一夜出生的,彷彿楊柳一直等待丈夫回家,才讓孩子降臨人間。

  她聽見比利向默可承認他一點也沒幫忙,甚至從頭睡到尾,聽到寶寶的哭聲才被吵醒,更讓她驚奇的是楊柳第二天就若無其事的起來照常工作,寶寶看起來又健康又強壯,這三天以來,夏蕊都把自己的工作丟在一旁陪著楊柳和寶寶。

  默可一直忙著馴服剛抓回來的野馬,那是她的好運,因為到了晚上他就累得不能動彈,到目前為止,他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但是能維持多久呢?

  問題是她不知道默可的意向到底是如何,起初她擔心他過於慇勤與渴望,現在她又為了他的毫無進展而擔憂,他沒有提出共享一張床的要求,他只是純粹的太累嗎?

  更讓她擔心的是芬妮一直沒有回音,她的心中一直得不到安寧。

  那天早上默可到鎮上添購補給,到了下午他還沒有回來,她正開始焦急,突然聽見一輛馬車駛近的聲音,她走到前門時,正好看見默可把馬車停了下來。

  「你弄來這個東西是要做什麼?」她對他喊道。

  「帶你到鎮上去,我想你或許有興趣在飯店吃晚餐。」他跳下馬車遞給她兩包東西,「這是給你的,但是,不是今天晚上要穿,今晚穿上你最漂亮的衣服,我要你見一個人。」

  「是什麼人?」

  「我從東部聖路易來的一個朋友,他今天剛到。」

  「你是打算帶我去炫耀嗎?」

  「那有什麼不對?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擁有一個這附近最漂亮的女人作為他的未婚妻。」

  「默可,正經一點。」

  「我是很正經的,美人。」

  「我要你別再那樣叫我。」

  「你是要站在那裡爭論呢,還是快去準備?我以為你會喜歡在鎮上度過一晚,而且布艾利是都市裡來的紳士,他一定會大受你的吸引。」

  「你也告訴他我是從聖路易來的嗎?我的上帝,默可,我該怎麼談論一個我從未到過的城市?」

  「他對你一無所知,我們今天碰面的時候談的是別的事。」

  「那就是你這麼晚回來的原因嗎?」

  「我的天!夏蕊,你的口氣已經像一個妻子了。」

  「我現在就去準備,默可。」她不想讓他多說下去。

  *****

  皇宮飯店是個令人愉快的意外,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只有三層樓高,而且窄窄的,最上面一層是專屬於鈕桑繆的套房,但是它的裝潢頗為豪華。

  餐廳裡只有另外一對男女,在他們坐下來等候艾利的時候,她偷偷的觀察著默可,她沒有提起他從鎮上買給她的那兩包東西,那些粗布的衣服顯然是給她工作時穿的,男孩子的長褲與棉布襯衫或許是騎馬用的,那些衣服告訴她一個事實,他還不打算讓她在短時間之內離開。

  默可也在注視夏蕊,她使他忘了呼吸,他告訴她打扮一下,他想到的是華麗一點的東西,沒想到她穿得那麼高雅,黑紅相間的耀目短上衣,三層渡邊的蕾絲花邊,隱約的露出下面深黑色的絲料,襯托出她濃密而又閃亮的紅銅色頭髮,她看起來美極了,但是話又說回來,他一向覺得她很好看,他搖搖頭,他如果沒發現她所撒的小謊言就好了。

  他仍然搞不清楚她是怎麼辦到的,可惡,她和他一樣會編故事,而他居然和她一樣的容易受騙,相信她所說的每一件事,他從未想到她還是個處女,他早該知道的,她表現得就像一個處女。

  那個事實使他既喜悅又惱怒,在那個大驚奇之後,他整夜都沒有合眼,他花了好幾個鐘頭的時間,猜測她宣稱是個孀婦的動機,但是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第二天早上,她設法掩飾她失去貞操的證據,那個小天真真的以為她沒有被人察覺,而她有意保持那樣,為什麼?

  她真的不打算嫁給他嗎?或者那也是個謊言?他一直為好奇所困。

  那雙美妙的紫色眼睛轉向他,羞怯的對他微笑。去他的,只要他需要她,沒有理由不能把她一直留下來,五分鐘之後,艾利走了進來,可是不是一個人,看到鈕氏夫婦,他不禁暗自叫苦,他也覺得很困惑,桑繆堅持不讓任何人知道牧場出售的事,被人看到和律師一塊兒出現,他又如何解釋呢?

  就在這同時,鈕桑繆也恨不得他可以隱身不見,都是菲娜出的主意,要和他生意上的夥伴到飯店進餐──那就是他所告訴菲娜的,艾利只是生意上的夥伴──而誰又知道有那麼的倒霉,她一眼看到默可與他的未婚妻,就筆直的朝他們的桌子走去。

  可惡,他不希望默可知道處理他們投資事宜的律師來到鎮上,默可一定會懷疑,然後他可能一加一的拼湊起來猜出桑繆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正以菲娜娘家的名義買下新的股份,所以原來的投資者都不知道他想得到控制權,他一直很小心,但是現在卻遇上這件事。

  他打算當鐵路延伸的時機到來時,他將指示把它延伸到鈕鎮,他的夢想就是讓他一手建立的這個小鎮有一天成為巨大的都市,而隨著利潤的到來,他很快就可以把他的財產再買回來,這些事他必須先買通律師才行,但是他又不能在信件中討論,所以他才堅持要艾利來鈕鎮一趟。

  「真是意外啊,」菲娜在說,「我們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默可──當然還有你迷人的未婚妻,」她淡藍色的眼睛故意以輕蔑的目光看著夏蕊,「你叫什麼名字啊,親愛的?」她對著默可微笑,「你這個可憐的男人,我想最近飯店是你唯一吃得到像樣東西的地方。」

  夏蕊對這種公然的侮辱感到震驚,她本想保持相當的禮貌,但是鈕菲娜虎視眈眈的看著默可的樣子,使夏蕊興起了另外的念頭,幸好默可在她伸出爪子之前發出了聲音,「我帶我的未婚妻來這裡吃飯不需要借口,菲娜,但是如果你對她在廚房裡的技術感到好奇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她也覺得你從外國請來的廚子不怎麼樣。」

  「多令人高興啊!」菲娜乾澀的回答。

  夏蕊對這個甜蜜的諾言感到好笑,「事實上,鈕夫人,默可是帶我來聽聽聖路易最近的一些消息的,他的一個朋友來到鎮上。」

  「不會是我們的布先生吧?」菲娜問,回頭看見他和桑繆一起走近他們。

  「你怎麼知道艾利在鎮上,默可?」桑繆懷疑的問。

  「我今天到鎮上的時候碰巧遇見他,但是,你又是怎麼知道他在鎮上的呢?」

  「他,哦,到牧場做禮貌性的拜訪,他自我介紹,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他,而他正在替我處理一些事情。」

  「默可,」艾利說,「你沒告訴我你快要結婚的事,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一定也會去你的牧場向你道賀。」

  默可微笑的做了介紹,當艾利親吻夏蕊的手背時,菲娜怒氣沖沖的站在那裡。

  「姓哈?」艾利思索的說,「我最近才聽過這個姓氏,但是是在那裡呢?」

  夏蕊緊張了起來,他不可能聽過她的名字,但是她還是改變了話題,「我很失望你已經先和別人有了晚餐的約會,布先生,或許下次你再來鈕鎮的時候,我們還有機會見面?」

  「為了得到你的陪伴,我一定會再回來。」艾利圓滑的說。

  「何必等下一次?」菲娜逮到可以與默可消磨一整個晚上的機會,「沒有理由大家不一起晚餐,不是嗎?」在桑繆有機會說不之前,她已經在默可身邊坐下,「畢竟我們不想剝奪這個可愛的孩子聽聽家鄉最近的閒話的機會。」

  菲娜的諷刺非常明顯,但是夏蕊決定置之不理,「你太好心了,鈕夫人,肯讓我們共享布先生的陪伴,不過已經有好幾年沒人叫我孩子了,而我開始覺得自己漸漸老了。」

  「一定是你不像樣的身高使人產生錯覺,」菲娜刻薄的說,「但是當然我看得出來你有多年輕,女人總是能知道。」

  「噢,鈕夫人,請你別再誇獎我了,真的,二十歲並沒有那麼年輕,」她不敢望向默可,害怕他會因為她的謊言而發笑,「但是,或許當我和你一樣老的時候,我就不會再有被認為比實際年齡年輕的問題,你就沒有那種問題吧,是不是?」

  桑繆看見菲娜把嘴閉得緊緊時,幾乎大笑起來,他知道自從他的妻子見過哈夏蕊之後,她就非常的暴躁易怒,她不能忍受自己不再是這裡最美麗的女人,火上加油的是,這個新來的佳麗得到了菲娜垂涎已久的男人,現在,只要默可趕快和這個女郎結婚,一勞永逸結束菲娜的希望,桑繆的日子或許會好過些。

  三十出頭的布艾利很快就忘了他到那裡的原因,在夏蕊身旁坐下,能在這個小鎮上遇見像哈小姐這種格調與教養的女郎實在是件意外的驚奇,他打算在晚餐期間一個人獨佔她,她無疑的是來自聖路易非常富有的家庭,他記不得最近在那裡聽過「哈」這個姓氏,絕不是在聖路易,但是在那裡呢?

  菜陸續的送上來之後,當菲娜把心思放在默可身上時,夏蕊設法讓熱心的布艾利相信她知道他所說的聖路易的這個和那個。

  默可對她的表演感到有趣,但是他更在意的是布艾利對她毫無隱瞞的仰慕,那個不算難看的男人所製造的時髦氣氛或許使她又像回到了家裡一樣,他一定會提醒她拋在腦後的那些事,天殺的,他怎麼會想把夏蕊和艾利湊在一起呢?多麼愚不可及的一件事!

  「哈麥可!」艾利突然叫了起來,當每個人都不解的瞪視他時,他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你們一定知道當某件事就在舌尖,可是就是說不出來的那種滋味,哈麥可就是早先我一直想不起來的那個名字。」

  「和你有什麼關係嗎,親愛的?」菲娜顯然不感什麼興趣的問夏蕊。

  「這個人是紐約一個有錢的怪人,」艾利說,「我在那裡的一個朋友和其它一大群人,如果找不到這個怪人的女兒的話,他們全都有丟掉飯碗的危險,我的朋友吉姆替紐約一家大偵探社工作,尋賞找到這個女孩的獎金大得可怕,吉姆的老闆非要有結果不可。」

  「紐約?」默可沉思的說,「這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夏蕊真想鑽到桌子底下去。

  「很可惜我沒問這個女孩的名字。」

  「這個女孩是被綁架了嗎?」夏蕊知道如果再不表示某些興趣的話,默可一定會懷疑。

  「不,是離家出走,那就是吉姆何以向我抱怨的原因,他有四個州要尋找,成功的希望實在很渺茫,不過吉姆懷疑她已經潛回紐約住在某個豪華的旅館裡。」

  「為什麼?」菲娜問。

  「她在紐約土生土長,除了去過歐洲之外從沒有離開家鄉一步,她怎麼會因為和父親的意見不和而離開唯一她認識的地方呢?吉姆說他認為她會自己回家,沒有人拿得到那筆巨額的獎金。」

  「這真是有趣,布先生。」菲娜故作天真的說,「如果默可沒告訴我們哈小姐來自聖路易的話,我一定會猜想她是不是就是那個離家出走的被寵壞的富家小姐。」

  夏蕊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默可的表情已經不太自然。「為什麼你會這麼說呢,鈕夫人?我原以為這種平空想像出來的事是那些頭腦不清楚的老邁婦人或是灌了太多黃湯的人才做得出來的,但是你沒有那麼老,甚至也沒碰過你的那杯酒,那麼,你做出那麼荒謬的猜測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菲娜從椅子中半站了起來,「你這個小──」

  「好了,好了,」桑繆笑著打斷她,「你何不適可而止呢,菲娜,去撲點粉在鼻子上或是什麼的,我替你叫一份甜點使你冷靜冷靜。」

  她極不情願的離去,但是夏蕊立刻跟著站了起來,「我的鼻子也需要再撲點粉,容我告退,先生們?」

  「夏蕊。」

  她故意不去理會默可話氣中的警告,「別擔心,默可,我不會走丟的,我只要跟著門摔上的聲音就會找到地方。」她帶著燦爛的微笑離開桌子。

  默可坐在那裡咕噥,手指在桌上打著拍子,桑繆坐在對面,幾乎克制不住他的好奇,艾利則完全被弄糊塗了。

  過了一會兒之後,從角落那邊的女休息室裡傳出吵鬧的聲音,雖然很模糊,但仍然大聲得使默可跳了起來。

  「噢,隨她們去吧,」桑繆阻止了他,他看好戲的心情越來越增加,「兩個女人會對彼此造成什麼傷害呢?」

  「那很難說。」默可反駁。

  喊叫聲逐漸減弱,門摔上的聲音表示不論發生了什麼事都已經有了結果,可是兩個女人一直都沒有回來,默可正準備再度起身去探個究竟時,一個櫃檯的職員帶著鈕夫人已經回到套房休息的口信來找桑繆。

  「沒有其它的任何解釋嗎?」桑繆質問。

  「我想你不會想聽鈕夫人所說的其它的話,先生。」

  鈕桑繆揮手辭退了職員,「請原諒我的妻子,她經常都是如此無禮,我想我是把她寵壞了。」

  職員又走了回來,這一次的口信是給默可的,「你的女伴要我轉達她的歉意,賀先生,我想她是不太舒服。」

  「她在那裡?」

  「在外面的馬車上等你。」

  *****

  夏蕊忍不住的一直哭泣著,自從受到東尼的屈辱之後,她沒有這樣的哭過,她今晚的行為不也是一樣的愚蠢嗎?她一生中從未有過這種舉止,她害怕這番激烈的冒險已經把她完全的改變了。

  默可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臉埋在手掌中,肩膀抖動著,她無聲的哭泣著,如果她大聲的哭號著,他或許會認為那是女性引人注意的把戲,但是這種沉默的承受使他心疼,一個壓抑已久的感覺向他排山倒海而來,他本能的想保護她。

  「夏蕊?」

  聽到他的聲音,她猛然抬起頭來,她原本希望在他來到之前把自己鎮定下來,他為什麼那麼無聲無息的就到了她的身邊呢?她本來也想把臉藏起來,掩住她左邊的臉頰,可是現在她已經面對著他,她不想發生的事卻發生了,當他看見她臉上鮮明的手印時,他的表情從關心轉為毫無疑問的憤怒。

  在那一剎那間,她分不清他的怒意是衝著誰而來,然後他大叫了起來,「我要殺了她。」

  「我沒有受傷,默可。」她向他保證。

  「那你為什麼哭得那麼厲害?」

  「因為我自己所做的事,我應該聽你的勸告不要跟她去的,但是我沒想到她會攻擊我。」

  他坐到她身邊,把她拉進懷裡,「菲娜生活在一個和你的原則完全不同的世界裡,蜜糖。」

  「我怎麼知道?噢,默可,但是在她打我了一個巴掌之後,我……我也打了回去,默可,我很抱歉。」

  他驚訝的推開她一些,溫柔的對她說,「那也沒什麼好哭的,菲娜是活該挨打的。」

  「但是你不明白,」她哭道,「我想我把她的鼻子打斷了。」她詫異的看著他爆出大笑,「賀默可,那不是好笑的事。」

  「你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了嗎?」

  「沒有,但是她在流血,而她看著我的表情好像我殺了她一樣。」

  「當然了,她沒想到一個有教養的城市小姐會回手,別再擔心了,如果她真的傷得那麼重的話,她會叫得全旅館都聽得見的。」

  夏蕊拿出她的手帕,她平靜了一些。「對不起,我那麼沒禮貌的就離開了,希望你替我向他們道歉了。」

  「我要桑繆好好管教他的妻子,」他魯莽的說,「她為什麼打你?」

  「我只是說如果她是那麼讓你滿意的情婦的話,你一定會繼續那種關係而不會去找一個妻子。」

  默可畏縮了一下,「這麼說來,她是全告訴你了?」

  「事實上,她是說她先得到你的,而如果她想要的話,她還是可以再得到你,她相當的……粗俗。」

  「你相信她嗎?」

  「我沒有理由懷疑這麼張狂的說法。」她冷淡的態度越來越明顯。

  「妳是在嫉妒,是不是?所以妳才回手。」

  「別往臉上貼金了,可是你應該事先警告我,默可,在我來的那個地方,一個男人不會強迫他的未婚妻與他的情婦一起吃飯。」

  「可惡,她從來就不是我的情婦,我只是偶爾和她見面,有過一段美妙的時光,當她嫁給鈕桑繆之後,一切就都結束了,她是在胡扯,我不會和別人的太太瞎搞在一起。」

  「因為我自己所做的事,我應該聽你的勸告不要跟她去的,但是我沒想到她會攻擊我。」

  他坐到她身邊,把她拉進懷裡,「菲娜生活在一個和你的原則完全不同的世界裡,蜜糖。」

  「我怎麼知道?噢,默可,但是在她打我了一個巴掌之後,我……我也打了回去,默可,我很抱歉。」

  他驚訝的推開她一些,溫柔的對她說,「那也沒什麼好哭的,菲娜是活該挨打的。」

  「但是你不明白,」她哭道,「我想我把她的鼻子打斷了。」她詫異的看著他爆出大笑,「賀默可,那不是好笑的事。」

  「你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了嗎?」

  「沒有,但是她在流血,而她看著我的表情好像我殺了她一樣。」

  「當然了,她沒想到一個有教養的城市小姐會回手,別再擔心了,如果她真的傷得那麼重的話,她會叫得全旅館都聽得見的。」

  夏蕊拿出她的手帕,她平靜了一些。「對不起,我那麼沒禮貌的就離開了,希望你替我向他們道歉了。」

  「我要桑繆好好管教他的妻子,」他魯莽的說,「她為什麼打你?」

  「我只是說如果她是那麼讓你滿意的情婦的話,你一定會繼續那種關係而不會去找一個妻子。」

  默可畏縮了一下,「這麼說來,她是全告訴你了?」

  「事實上,她是說她先得到你的,而如果她想要的話,她還是可以再得到你,她相當的……粗俗。」

  「你相信她嗎?」

  「我沒有理由懷疑這麼張狂的說法。」她冷淡的態度越來越明顯。

  「妳是在嫉妒,是不是?所以妳才回手。」

  「別往臉上貼金了,可是你應該事先警告我,默可,在我來的那個地方,一個男人不會強迫他的未婚妻與他的情婦一起吃飯。」

  「可惡,她從來就不是我的情婦,我只是偶爾和她見面,有過一段美妙的時光,當她嫁給鈕桑繆之後,一切就都結束了,她是在胡扯,我不會和別人的太太瞎搞在一起。」

  她垂下眼睛,「他……他只想要我的一樣東西,幸運的,我及時發現了他的不誠實。」

  「妳是說你及時拯救了你的清白?」

  「是的。」

  「但是你輕易的付出你的感情,我原以為你丈夫是你過去唯一的男人,除了東尼之外,你還談過幾次戀愛呢?」

  她的脾氣被他取笑的態度點燃了起來,他怎敢拿那次屈辱的經驗來開玩笑呢?她想起菲娜與他對過去艷事的漫不經心態度,他沒有權利質問她。

  她對他甜甜的笑著,輕輕聳聳肩說,「默可,我不是那種喜歡計算的女人。」

  「有那麼多,哦?」

  「是的,誰教我是善變的女人?」

  他以嘲弄的同情搖搖頭,「現在你愛的人又是誰呢,夏蕊?」

  他的唇覆在她之上,他不指望得到回答,愛情與他們無關,他是那種只要他得到他所想要的東西,他不會計較她是否愛他的男人,但是她不準備讓他再……再和她……

  她的手臂臣服的圈上他的頸子的那一剎那,默可一把抱起她走向她的床,他的小處女,她或許不愛他──她或許是個特別的騙子但是她的身體不會說謊,她是他的,至少目前是如此。

  *****

  夏蕊懶洋洋的伸展身體,張開眼睛,花了一段時閻才明白她所注視的赤裸胸膛不是夢境。

  她知道她應該覺得難為情才對,他享盡了有個妻子的好處,實際上卻不必被她牽絆住,但是事實上如果他在與她做了那麼轟轟烈烈的一場愛之後馬上就離開的話,她會非常的失望,她寧願他留在身邊可以互相依偎。

  她也知道分析她何以有這種感覺是危險的,如果她多想一分鐘的話,她可能就會愛上默可,不,把它想成她或許是行為不檢較為安全些。噢,老天爺,並不是真的那麼惡劣,她已經二十歲了,有著自己的主張,為什麼她要等到找到丈夫之後才能經驗默可在她身上所展示的狂喜呢?就只因為他們沒有結婚,她就應該否認那種歡愉嗎?

  她對自己的理論感到好笑,她真的變得墮落了,但是,看見默可寬闊的胸膛,她又不在乎了。

  當他睡著的時候看起來是多麼的不同,這是她第一次能夠從容不迫的看他,她喜歡她所看到的,糾結的肌肉在胸膛與手臂上伸延,胸毛鬈曲的延伸向小腹,縱使在他放鬆的時候,他還是充滿了力量。

  她突然想到沒有了慣常彎曲在他唇上的笑意與那雙寶石般眼睛裡的嘲弄,他等於就像那個危險的哥哥躺在那裡一樣。為什麼現在她又想起這件事呢?自從他們從山裡回來之後她就沒想過史瑞,發現史瑞沒在牧場上等候他們使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同的經歷居然可以使兩個雙胞胎變得那麼的不同,一個像是響尾蛇般的可怕,另一個她卻覺得關懷。

  「早安,美人。」

  夏蕊驚愕地抬頭注視默可的臉孔,「我必須要求多少次,你才不會那樣叫我?」她生氣的說。

  「別罵人,蜜糖,尤其是這一大清早。」他一個很快的動作把她壓到身下,邪惡地笑著,「為什麼我不能叫你美人?」

  「因為它使我想起你的哥哥。」

  他的唇逗弄地拂近她的,然後他親吻那對柔軟而且形狀美好的乳房,「好吧,至少在我和你做愛的時候我不要你想到他,我不想嫉妒我自己的哥哥。」

  「你是嫉妒的男人嗎?」

  在一連串的親吻間,他含糊地說,「不知道。」

  「那麼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我們可以這麼說,當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要確定你是完完整整的和我在一起,懂嗎?」

  「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默可。」她喃喃地低聲道。

  她閉上眼睛輕輕的呻吟,他的唇愛撫著她的小腹,雙手抓著她身體的兩側,把她舉了起來,她的頭往下垂,迷失在感官的快樂中,他所激起的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使她不停地旋轉。

  當他停了下來時,她幾乎哭喊起來,她張開眼睛,發現他以膜拜、仰慕與渴望的眼神望著她。這個男人追逐的不是她的金錢與貞操,他只是單純的要她,這個感覺使她戰慄,擊中她從未被觸及的心靈深處。

  「我的天,妳好美。」

  「噢,默可,別講話。」她呻吟著說,抓住他的頭把他拉向她。

  他得意地笑,現在她想要他了,但是他想慢慢品嚐她、探索她,他想讓她得到從未有過的甜蜜滋味。

  他的唇封住她的嘴,他的手則伸到她最敏感的部位,他已經知道最可以取悅她的是什麼,他把她帶到一個又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峰。他也知道夏蕊除了給予之外同樣也喜歡索取,在早晨結束之前,他打破了她最後的一點矜待,那是他們之中任何人也忘不了的一次經驗。

  *****

  當默可繞過屋子走到後院時,夏蕊放下正在洗的襯裙。他把查理抱在臂彎裡,夏蕊懷疑她所看到的是不是幻象。

  但是查理一見到她,馬上發出一聲可怕的低吼,掙出默可的懷抱,跳進她臥室的窗戶裡。

  「我早就感覺它會那麼做,我一直想不透為什麼它不肯接近我,我對動物一向很有辦法,現在我知道原因何在了。」

  「是什麼?」

  「它需要一個女伴,就和所有的男性一樣,但是又找不到對象,所以把你當成代替品。」

  「別胡說八道了。」

  「那隻貓想把任何想接近你的人當成情敵,當你不在附近的時候,它就肯來找我。」

  「如果你說的屬實,我該到那裡去替它找一隻女伴呢?」

  「我想鈕鎮沒有其它的貓,我可以在附近幾個鎮的報紙上刊登啟事,反正我也必須把租來的馬車還回去,去換上我替你買的長褲,和我一起到鎮上去,回來的時候,正好可以讓你上一堂騎馬課。」

  她的頭抬得高高的,「我不穿那種長褲,尤其是穿到鎮上去。」

  「我買它就是要你穿它,如果你不穿的話,我會親自替你穿上。」

  兩個鐘頭之後,他們還好了馬車,把兩匹馬寄放在馬棚裡,夏蕊穿著她的旅行裝,默可替她買的襯衫穿在外套裡面,長褲則蓋在裙子下,默可對她這種妥協的方式大大地嘲笑了一番。

  默可把她留在郵件傳遞辦公室的門外,「昨天我有些事忘了告訴艾利,我去看看他的驛馬車開走了沒有,你先寫三份啟事文交給辦事員,等我回來之後再付錢,然後查看一下我們是否有任何的信件。」

  「難道信件不會送到牧場上去嗎?」

  「你必須自己來這裡拿。」

  「你是說有可能我有一封信擺在那裡面而自己卻一直都不知道嗎?」

  默可走後,她很快走進辦公室裡,希望去的和來時一樣地快速,沒有芬妮寄來的信,只有兩封默可的,其中一封是布艾利所留下的,她笑了起來,看來艾利也忘了告訴默可一些事。

  *****

  默可在驛站找到了艾利,馬車正要開動。

  「我留了一封信給你,」艾利說,「解釋我和鈕桑繆會晤的細節。」

  「很好。現在,除了你目前所進行的事情之外,我想要你做另外一件事。」

  「任何事都可以,」艾利熱心地回答,「畢竟那是你付錢給我的目的。」

  「我要你一回去就去找你的偵探朋友,我要你探聽他所調查的姓哈那個女孩所有的事,她的名字,她的容貌,他所知道的任何事。」

  「她和你的未婚妻有什麼關係嗎?」

  「夏蕊不太肯定,但是她想起紐約一個表親,已經很久都沒有連絡,她想多知道一些那個女孩的事。」

  「替那麼漂亮的女孩服務是我的榮幸,我很失望你沒把她帶到鎮上來,否則我可以親自對她說。」

  「你忘了她的身份嗎?」

  「像那種女人是值得偷一偷的,甚至是從朋友手上,」他突然一臉笑意,「噢,原來你也把她帶到鎮上來了。」

  默可回頭望去,夏蕊正從郵件辦公室走出來,在不到二十呎之外的地方,魏裡奧正走向她。

  「一路順風,艾利。」默可心不在焉的走開了。

  「但是,默可……」

  這個賀默可真是奇怪的男人,大部分的時間都很好相處,但有時候又冷漠得嚇人,他已經不想再猜測默可的心思,他是那一種人並不重要,只要他付的錢夠多就行了,事實上,他是非常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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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5 03:19:59 |只看該作者
第7章

  夏蕊還沒來得及適應刺目的陽光就聽見有人走到了她的背後,她轉過身,那個牛仔也停了下來。

  「哈小姐,是不是?」

  「我們見過面嗎,先生?」

  他的手勾在槍帶上,他的姿勢似乎準備隨時交戰似的,「不,我想我是鎮上唯一還沒有榮幸與你見面的人,我叫裡奧,小姐,鈕家牧場的工頭,而你比我聽說的還要漂亮。」

  「裡奧先生,如果我們沒有正式的被介紹過──」

  「魏裡奧,」他說,「我剛剛替我自己介紹過了,如果不是你的男人在我臉上弄的那些青紫讓我將近一個星期不能見人的話,我本來可以在我老闆的宴會上認識你的。」

  「你就是和默可打架的那個人!」她驚叫道。

  「他告訴你了是不是?你對他做了什麼事,使得他跑到鎮上來找人打架?」

  「我?你怎麼如此大膽,先生!再見。」

  他抓住她的手臂,「別把你的背向著我,女人!」他咆哮著說,「那是沒有禮貌的。」

  「我想是你母親沒教給你禮貌,裡奧。」

  他們兩個人一起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默可站在那裡,兩腿分開,手握在身側,他的臉孔和聲音一樣的冷硬。

  裡奧鬆開夏蕊的手臂,「你的女人不太客氣,姓賀的。」

  「那要看她的對象是誰。」

  裡奧緊張了起來,默可身上的某種東西使他躊躇不前,那個人太過於冷靜了,「我們之間還沒了結,姓賀的,如果不是有女士和你在一起……」

  「別找借口,裡奧,如果你想找我打架,我一定奉陪,如果你想用槍,我也無所謂。」

  裡奧流著冷汗,搖搖頭說,「自從她來了之後你就變了一個人似的,我不想和一個瘋狂的人打架,等你回復正常後我再來找你。」

  默可注視著裡奧匆匆地走開,或許他有些瘋狂,不過當裡奧把手抓在夏蕊身上時,他只想把那隻手射掉。

  他回頭想安慰夏蕊,但是那雙紫色的眼睛裡閃動著憤怒的光芒,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是怎麼做到的?」她嚴厲的質問。

  「做到什麼?」

  「你變得就和史瑞一模一樣。」

  「是嗎?文瑞知道了一定很高興,是他教會我所有的事,你以為一個像我一樣的生手沒有幾招本事就能在這裡混下去嗎?」

  「你是說那全是在虛張聲勢嗎?」

  「當然。」

  「為什麼我總覺得那不是事實,為什麼鎮上有一半的人很誠摯的對待你,另一半的人又迴避著你,他們為什麼怕你,有什麼原因嗎?」

  「他們怕的不是我,可惡!妳也知道的。」

  「是史瑞?」

  他甚至懶得回答,「我想知道為什麼你要常常想起史瑞?」

  「但是我並沒有常常想起他。」

  「沒有嗎?我認為我哥哥給你深刻的印象。」

  「噢,胡說!」她生氣地回答:「我告訴過你我不喜歡他,我希望永遠別再見到他,但是有時候你的一舉一動都和他一模一樣,我就忍不住想到他。」

  他冷冷地注視著她,她是在想些什麼呢?

  「我只是在某些方面和他相像,夏蕊,」默可終於對她說,「或許你對我也只瞭解那麼多。」

  *****

  夏蕊把她替默可準備的午餐放在穀倉的工具箱上,這天早上他生硬地告訴她今天他和比利將到山上查看那些馬匹,他沒有要求她替他弄午餐,但是她希望他會高興。

  如果在三個星期之前說她會想取悅這個男人,她一定將它視為無稽之談而一笑置之,當初她只想使他不滿意她,他才會把她送回紐約。自從那天為魏裡奧的事發生爭執之後,他的確產生了不滿,已經有五天的時間他幾乎不和她說話,而且一次也沒碰過她。

  情況變得多麼的複雜啊!她的感覺是那麼地矛盾,她對自己的想法不再有把握,對於一個她不考慮嫁給他的男人居然產生身體上的慾望,她到底怎麼回事呀?

  默可不在穀倉裡,但是馬克正在替他自己的馬上鞍具。

  「你不會也跟默可與比利一起到山裡去吧!馬克?」

  「不,小姐,我到鎮上去拿幾樣默可上星期忘了拿的東西。」

  「你是說整個牧場只剩下我和楊柳?」

  「沒有必要害怕,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只要拿起壁爐旁那把來復槍對著空中發射,默可就可以聽見。」

  「那麼,我想就沒什麼好害怕的了。但是你不會去很久吧,是不是?你可不可以順便替我查查看有沒有我的信呢?」

  就在馬克上馬離去之後,默可與比利走進穀倉。

  「我替你弄了午餐。」

  她交給他,不安地看著他把它放進他的袋子裡,他穿著他的長靴和鹿皮上衣,強壯的肌肉緊繃在衣服之下,注視那些肌肉的起伏對她就產生不可思議的影響,她難為情地臉紅起來,如果他再不憐憫她的話,她將被迫自己採取行動。

  幸好穀倉的光線不太明亮。他們的目光終於膠著在一起,她屏息等待他的評論,「這用不著一整天的時間。」他輕鬆地說。

  「那麼你會回來吃晚飯了?」

  「在那之前就會回來,」他開始攀上馬背,回頭再看她一眼,然後低吼著說,「噢,去他的!」

  他一把拉近她,狠狠地吻她好久,當他抬起頭時,他的眼睛是溫柔的,他的感情顯然又回來了。

  「我最近都睡得不好,」微笑慢慢在他嘴角彎起,「我想我已經受夠了煎熬。」

  「我也這麼認為。」

  他顯然不情願放開她,但是他不得不走,「今天別把你自己弄得太累了。」他在躍上馬背時告訴她。

  「我正想做相同的建議。」

  他開心大笑著騎馬走了,夏蕊站在穀倉門口癡癡地笑著。

  *****

  自從布艾利提起哈麥可的事情之後,夏蕊一直避免想到他父親,既然有一整天空閒的時間,她發現自己把思緒徘徊在麥可身上。

  縱使她能在這幾天當中得以離開,她也不能直接回家,如果懸賞找到她的獎金真像艾利所說的那麼巨額的話,無疑地,她父規的怒氣還在頭頂上,所以現在她還不能回到紐約面對他。

  她又想到芬妮把她的珠寶拿走的事,她妹妹一定沒想到她所付出的代價是多麼的大,但是話又說回來,她除了失去童貞之外還有什麼損失呢?說老實話,她其實一點都不後悔。

  想到默可,她又忍不住微笑起來,希望時間不要過得這麼慢,她開始熱切地期待著。

  她踱到楊柳的屋子,發現母子兩人都偷空睡著了,她真希望她也睡得著。

  她歎息著走回後院,花園永遠需要澆水,這種萬里無雲的炎熱天氣不到一會兒工夫就把水分蒸得一乾二淨。

  當她走到井邊拉起水桶時,她已經易熱得自己也需要喝點水了,她把它放在地上想用手掬水送到嘴邊,就在她的手指碰到水面時,一張臉孔反映在水的倒影中,就在她的臉孔之上。

  她猛然跳了起來,頭部卻撞上他的下巴,那個男人悶哼了一聲,她則驚叫了起來,然後他們面對面地瞪視對方,她太害怕了,甚至無法發出叫聲。一個矮小而又滿身塵埃的印地安人正注視者她,他的表情彷彿從未見過白種人似的。

  她的頭髮似乎最使他著迷,她在默可離開之後把它放了下來,想到他喜歡這個樣子。但是現在這個野蠻人伸手抓住一束垂在她肩上的長髮,她是不是會被剝去頭皮呢?

  她打掉那個印地安人的手,跑向屋子,從眼角又瞥見另外一個印地安人騎馬朝這個方向而來,不,還有兩個……還有更多的都來了!

  她猛力把門關上,靠在壁爐邊的來復槍是她唯一的機會──雖然她不知道該如何使用它。

  後門被撞開了,她把槍舉到胸前瞄準門口,老天爺,有七個阿帕契人擠進屋子裡,虎視眈眈的表情使她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恐怖向她襲來,她的手指扣在扳機,但是沒有任何反應,她再用力拉扯,仍然什麼事也沒發生,他們開始笑了起來。

  「如果你先拉保險栓的話或許有用。」

  夏蕊回轉身面對著前門,它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靜靜地被打開了,他就站在那裡,「默可!感謝上帝!」

  但是當她看清楚他的穿著,她知道那不是默可,可是縱使是史瑞,她也感覺到一生中從未有過的釋然。

  他走過房間拿走她的來復槍,「沒頭腦的笨女人。」他以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低低說,「你想讓自己被殺死嗎?」

  她挺起背脊,「我是在保護自己。」

  他咬著牙齒詛咒著,把槍放回原來的地方,他以她聽不懂的話對他們說了些什麼,他們開始離去,當最後一個走出後門時,她跌靠在牆上,血色慢慢回到她臉上。

  「你認識他們?」

  「是的,是我帶他們來的,他們有兩匹馬沒有辦法走到墨西哥,他們想來挑兩匹馬。」

  她的怒意爆發了起來,「原來你一直都在場,你應該早點出面的,為什麼你沒有?」

  「我不喜歡你的口氣,女人!」

  「我也不喜歡被嚇得半死,我認為你把驚嚇女人當作一種樂趣,你是故意嚇我的。」

  「你真是歇斯底里,如果你冷靜下來,你就知道沒有人想嚇你。當我經過比利的屋子時,他的妻子聽見聲音,叫住我,告訴我默可不在,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聽到你的叫聲,我馬上跑過來查看究竟,我那有時間告訴你我在這裡?」

  「我……或許我該向你道歉。」她馴服地說。

  「算了。」他走到後門口,注視著圍欄,「他們自己在挑馬。」

  「都是你弄來的好朋友。」她諷刺地說。

  「最好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敵人。」

  「他們現在走了嗎?」

  他對著他們喊叫了幾句,舉起一隻手致意,然後關上房門,「他們走了。」

  「但是你不和他們一起走嗎?」

  他脫下帽子丟在桌上,「我只是半路上碰巧遇見他們,他們來這裡找馬──而我則是來看你。」

  「你是說看默可吧?」

  「不,我是說你,事實上,默可不在更好。」

  他的眼睛凝視著她,寶綠色的光芒似乎就要燃燒起來,逐漸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默可馬上就會回來。」她幾乎喘不過氣地低聲說。

  「那又怎麼樣呢?」

  「所以你如果只是來看我的話是浪費你的時間。」

  「你何不讓我自己來下評語?」他拉住她,但是她用雙手撐開他們的距離。

  「不要,求求你,我和默可已經……」

  「原來他和你上過床了,」他的嘴角嘲弄地斜起,「我以前就告訴你那並沒有差別。」

  「對我有差別!」

  「是嗎?我們來試試看。」

  他推開她的手,把她抱了起來,他的嘴以殘忍的力量壓向她的。她扭動著,然後就放棄了掙扎,因為他的手臂有若鋼圈。然後,不由自主地,她的身體開始響應他,而就在那一剎那間,史瑞把她推開了。

  夏蕊重新跌靠在牆上,上一次不也是這樣嗎?就在他們找到比利之前。這只是他所說的一種殘忍遊戲嗎?

  「好了,我想問題已經得到解答了,你也是個不貞的女人,或者你只有我弟弟還不夠滿足?」

  「你是在胡說些什麼?是你吻我的。」

  「但是妳也回吻了我,女人!」

  她的確是的,上帝,她是怎麼了?他們不是同一個男人,為什麼她不能區分呢?

  「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史瑞?」

  「不要有任何的虛偽,當我和你做愛之後,我不想有事後的責備。」

  「你……你不會是想……」

  他大笑著打斷她的話,「我老遠跑到這裡來不是只想談談而已。」

  「但是我不想要你!如果……如果我對你有所反應的話,史瑞,那也只是因為最近默可忽略了我。」

  他的目光慢慢掃過她的身體,「如果你想告訴我他已經厭倦了你,恐怕我無法相信。」

  「我沒那麼說,我們有過一場爭執──因為你!」

  「為什麼?或許他猜到你一直渴望著我。」

  「多荒唐!你一定非得每次都下錯誤的結論不可嗎?只是因為我不喜歡他的行為有時候和你看起來那麼像……噢,我不想向你解釋這些!我不喜歡你的任何事,你是一個冷血又無情的男人,史瑞,我討厭你的自大,你使我想起我的父親,雖然他沒有你的粗魯,我有了默可還會想要你一定是個白癡。」

  「甚至是他忽略了你,甚至是他或許會繼續不理你?」

  「甚至是他永遠不再碰我,」她堅持說,「他又溫柔又體貼,他不會想強求我不願給予的東西。」

  「但是他也能像我一樣使你興奮嗎,美人?」

  說完這句話,他又緊緊的抱住她,她已經準備好和他對抗,向他證明她真的不想要他,但是他出乎她意料之外地以無比溫柔的唇在她嘴上移動,他使她又想起了默可,她的反應就像對默可一樣。

  史瑞結束這個吻,但是他並沒有移開,他的眼睛專注的審視著她,使她幾乎融化。

  「你或許以為你寧願要默可,美人,但是你的身體不在乎我們兩個人當中是誰把你帶上床,你和我知道,我想現在也是該讓默可知道的時候了,你的床是當默可回到這裡時發現我們的最好地方。」

  「不!」她叫喊著說,他抱起她走向臥室,「噢,求求你,史瑞,請你聽我說!」她拚命捶打他的胸膛直到他停下腳步為止,「你吻我和他吻我的時候都是一樣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因為你們是雙胞胎的緣故,但是如果你肯離我遠一點讓我冷靜思考的話,我可以誠實的告訴你我寧可要默可,你或許可以從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但是我會恨你。」

  「我該因此而覺得不安嗎?」

  「是的!我不是不貞的女人,我只要默可一個男人,你要我怎麼求你才肯離開我呢?」

  「你會求我嗎?」他溫柔的問。

  「是的。」

  現在他是勝利了,她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出來,他只是想屈辱她,她從未遇過如此可恨的人,她哭了起來。

  「有這個必要嗎?」史瑞粗魯的說,把她放了下來,夏蕊不相信這是真的,她真的找到制服這個男人的方法了?她哭得更厲害了。

  「不要哭了,女人!」

  「你肯離開我嗎?」

  「是的!」

  「你發誓?以後你永遠不會碰我?」

  「我發誓,天殺的!」

  他抓起他的帽子走出前門,然後站在敞開的門口眺望眼前的山峰。

  她突然衝動地說,「可惜你和默可不是同一個人,史瑞,那麼我就不會──」她對自己感到驚訝,難道她不想得到清靜嗎?

  他沒有回頭,但是她聽見他的笑聲,「什麼?想同時要我們兩個嗎?」

  她不敢回答這個問題,「你知道,我發現默可有點像你,但是你一點也不像他,走吧,史瑞,別再來打擾我們。」

  *****

  當默可和比利在傍晚時分馳進牧場時,夏蕊正坐在廚房的桌子旁,面前放著一杯不知名的藥茶,她向楊柳要了一些可以鎮定她的神經的東西,她不在乎那是什麼東西,喝了兩杯之後,她已經平靜了下來。

  「嗨,你喝的不是比利的龍舌酒嗎?你沒事吧,夏蕊?」默可站在門口問。

  他的關懷溫暖了她,「當然,我應該有事嗎?」

  「楊柳說史瑞來過這裡。」

  「是的,但是你知道嗎,默可?我想我錯估了史瑞,他並不像我想的那麼壞,至少他沒有強暴我或是殺了我什麼的。」

  默可爆出大笑,「妳醉了。」

  「我沒有。」

  他把她抱離地面,摟著她的腰,「這不是我所期盼的歡迎方式,蜜糖,」他以沙啞的聲音說,「我一整天都在想著你,但是,你這個樣子,我怎能佔你的便宜呢?」

  「噢,那個呀,」她把手臂圈上他的脖子,「先生,如果你不佔我的便宜的話,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哦,如果你堅持的話。」

  他把她扛在肩上直接走進他的臥室,然後把她翻滾到床上,她在跌下去的時候順手也把他拉了下去,和他在一起的感覺真好,不用對她的感覺感到愧疚,她所感覺到的只有血液中奔流的火焰。

  「噢,默可,我好想要你。」

  默可的身體變得僵硬,「他每次都對你產生這種作用,不是嗎?」他問,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不要再提到他,」她哀求說,「我要的是你。」

  他開始吻她,她的腦海中只有他,只有他嘴唇的熱力,他身體壓在她的上面的感覺。

  但是他突然停了下來,側身聆聽著。

  「只是馬克回來了而已。」

  「不只一匹馬的聲音,夏蕊。」

  「但是如果我們不出去的話,他們就會走開,是不是?」

  「我沒把前門關上,這裡大部分的人都會直接闖進來。」

  他們一起望向臥室的門,那也是敞開著的,默可詛咒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好了,」他歎氣說,「你再一直那樣的看著我,我會到外面把不管是誰都殺了。」

  當她和默可一起走到外面的房間時,驚訝的發現鈕桑繆、馬克、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站在那裡。

  馬克交給她一封信,「希望沒發生什麼事,我在鎮上遇見一個老朋友……」

  夏蕊幾乎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麼,她突然覺得十分的可笑,這是她日夜盼望的一封信,但是她所想到的卻只有默可,突然想到或許再也不能感覺他那雙美妙的手在她身上愛撫使她覺得惶恐。

  「請你們原諒,先生們,容我告退幾分鐘,我等這封信等很久了。」

  「夏蕊!」

  「我只要幾分鐘,默可。」她向他保證,匆匆躲進她的房間。

  親愛的夏蕊:

  你一定無法想像我是如何困難的找到方法把這封信送出去,我被父親禁止外出與接見訪客,但是管家同情我,設法讓茹蒂偷偷溜進來看我,我才能請她將這封信付郵。

  家裡好可怕,你走了,父親把所有的怒氣都發在我身上,我和喬爾也一直未能見面,父親告訴喬爾的父親與所有的朋友說你生病了,所以婚禮必須延後一段時間,但是經通這麼久還沒有把你找回來,他不得不告訴柏先生實情。

  噢,夏蕊,我看目前我和喬爾是沒有希望的了,最糟的是,父親說如果你在下星期之內不回來的話,他將和你斷絕父女關係。這全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讓你原諒我,我發誓我會想出一些方法,再給我一點時間,由你的信中看來,賀先生似乎是個講理的人,所以你應該沒有困難再和他拖延一陣子。千萬別灰心,夏蕊。

  夏蕊把臉埋在手掌當中,別灰心?沒有錢也沒有車票附在信中?一個星期之內斷絕父女關係?這封信到她手上時早已超過一個星期,那意謂著地不能回家了?

  她靜靜的呆坐了很久,過了一會兒之後,她聽見默可推開她的房門,「我想你最好出來一下,桑繆給我們帶來一個小驚喜。」

  *****

  當牧場進入視野之後,默可把他的種馬拉慢下來,這是多麼賞心悅目的一幅畫啊,黎明的天空塗滿了深紫、淺紫、淡紫……都是她眼睛的顏色。

  一縷輕煙從比利的屋子升起,但是主屋那邊毫無動靜,夏蕊一定還在睡覺,不知道她對他六天前的遺棄有何感想,那將決定待會兒他會受到的待遇。

  默可催著馬克往前走,掛在他腳旁的袋子動了一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這麼說來,那隻貓仍然活著,他仍然想不通他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這種麻煩。

  他在穀倉裡拴好馬,然後放開小貓,看著它躲進一個陰暗的角落,查理一定很快就會聞到它的味道,目前,他有自己的女人要應付。

  當他進入夏蕊的房間時,查理低吼了一聲,但是一聞到異性的味道馬上改變了音調,夏蕊睡得很熟,甚至當默可把查理趕出房間時也沒把她吵醒。

  他正好有時間可以仔細端詳躺在那裡的她,為她的美麗喝采,她對他的影響是一觸即發的,他也不想抗拒,但是看見他的戒指被擺在床邊的桌子上,他一下子冷卻了下來。

  他一肚子不高興的重重坐在床沿,吵醒了她。

  「默可?」這是生氣中的口氣。

  「你這幾天過得如何,蜜糖?」他問。

  「過得如何?」她豁然起身,抓過她的睡袍,和他拉開一段距離,「你怎麼敢問這種問題?」

  「我只是出去一陣子而已。」

  「我指的不是那個,你出去多少次我都不管,你欺騙了我,默可,如果不是馬克叫我賀夫人的話,我會以為那個可笑的儀式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當我把你介紹給牧師時,你真的是非常惶恐,而我卻要自己相信那只是覺得意外而已。」

  他的嘲諷使夏蕊停頓下來,為什麼要在她尚未清醒的這個時候進行這種審問呢?她不想把真正的感覺透露給他知道,只想證實她所懷疑的──當鈕桑繆給他們帶來一個牧師時,他比她還感到困擾。

  「我只是覺得意外,我不喜歡措手不及的被人利用。」

  「我相信你剛才說的是欺騙。」

  「我還能有什麼感覺?」她替自己辯護說,「那天我根本已經不是我自己,我喝了楊柳的藥酒,被六、七個印地安人嚇得半死,更別提你那個親愛的哥哥,更重要的……算了,」她突然改口說,「老天爺,我甚至記不得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又有什麼差別?一個牧師就站在那裡,還能有什麼選擇?或者你是認為時間與地點更為重要?」她突然背轉過身體,而他嘲笑的說,「不,我也認為不是。」

  默可憤怒的注視著她的背影,她或許沒有任何合理的選擇,但是他有,他可以把桑繆踢出牧場,但是他先考慮到夏蕊,夏蕊和她天殺的敏感,他就是不能在桑繆面前拒絕娶地而給她羞辱,他是多麼的紳士啊!

  娶她並不是教他生氣的事,反正那也不是合法的婚姻,除非他願意遵守,當然她不知情,他是由於整個情況都失去控制而感到憤怒。

  那個可惡的混蛋鈕桑繆以為把牧師帶到牧場是幫了他們兩個人的忙,但是他只是把默可的計畫弄得更為混雜而已,經過六天的斟酌,默可仍然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或許如果夏蕊一直生他的氣的話更好,當他們終於要分手時,彼此都會覺得容易些。

  「你知道嗎?夏蕊,你的態度使我相信你不想結婚。」

  他的猜測太正確了,使她不禁怒火中燒,「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她走到他面前,手扠在腰上,「我來這裡不是要結婚的嗎?當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的時候,我沒有權利懊悔嗎?你曾經告訴我可以讓我有時間先瞭解你,而我只在這裡五個星期我們就結婚了。」

  「我認為你在這段時間內已經很瞭解我了。」他諷刺說。

  她臉紅了起來,「那不是重點所在,此外,是你的態度使人猜疑,你不能否認你那天很生氣,默可,牧師一走,你甚至連一句再見也沒說就跟著走了,而你現在仍然在生氣,我想知道為什麼。」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他有兩個選擇,他可以安撫她,把他們的關係回復原來的樣子,或者他也可以變化變化,老實的告訴她,那將使她對他完全的失望,前者對他有利,後者則對她。

  為了她好,只有一個選擇,「那只是因為我從來沒打算娶你,夏蕊。」

  她無法置信的瞪視著他。

  「什麼?」

  「那是真的。」

  夏蕊有作嘔的感覺,多年來因為身高與髮色而覺得自己不夠迷人的感覺重又回到心上。

  「我不懂,默可,我……我知道你原以為芬妮或許是你的新娘,但是你已經說過沒有關係,如果你發覺我那麼不討人喜歡的話,為什麼沒有馬上要我回去?」

  她眼中的痛苦使他心疼,她應該生氣才對,而不是難過。

  「天殺的,你全搞錯了,夏蕊,我從未認識比你更令人渴望的女人,只是我不想要一個妻子──任何妻子,與對像完全無關。」

  「但是你登廣告徵求一個妻子,為什麼?」

  「那個嘛,蜜糖,不干你的事。」

  「不干……噢!你以不正當的意圖引誘我。」

  「我沒聽你抱怨過啊。」

  她打了他一個耳光,若非他抓住她的手腕,她還想再打下去,「你這個卑鄙的小人,賀默可。」

  「或許是吧,」他歎氣說,「但是現在讓我們來談談你真正的身份。」

  她的心稍稍往下沉,「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想想看,一個女人自稱是孀婦,你如何解釋你還是處女這件事?」

  「你知道?為什麼你什麼都沒說?」

  「我不想讓你難堪。」

  「噢?但是現在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使我難堪就沒有關係了嗎?放開我,賀默可。」她以冰冷的口氣命令。

  「你的手不會再亂打人了?」

  「那個耳光是你應得的。」

  「我所應得的與我所能享受的並不能永遠相配合,夏蕊。」他坦白的告訴她,「而我們是在談你。」

  他放開她,她一面揉著手腕一面思索應付的方式。

  「你從來沒想過我的丈夫可能有什麼問題嗎?想過他無法圓房?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和你一樣的健康與精力充沛。」

  默可皺起眉頭,上帝,她在這整個過程當中當真是無辜的受害者,他必須完全重估他對她的想法,愧疚在他心中堆起。

  「既然如此,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們可以設法使婚姻宣告無效。」

  「當然希望,」夏蕊僵硬的說,「你不會認為我會留在一個不想要我的男人身邊吧。」

  「就這麼辦吧,但是在你離開之前,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因為我想要你是從來沒有疑問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為什麼我不能現在就走?」

  「我破產了,夏蕊,我沒錢把你送到任何地方,更別提紐約那麼遠的城市了,你是要去紐約沒錯吧?」

  「是的,要等多久,默可?」

  「急什麼?就把它當作你還是結婚了一樣。」

  「我不能忍受我們的情況。」她坦白的說。

  「你以為我喜歡?我很想吻你教你閉嘴,但是我不準備加添我對你的傷害。」他走向門口,「不過我需要你留在這裡的原因仍然存在,現在既然我們結婚了,如果你馬上離開的話,會造成更多的麻煩,你必須陪我再等一段時間。」

  「你不肯告訴我原因?」

  「不。」

  「那麼走吧,默可,而且請你別再踏進這個房間一步。」

  他走了,因為傷害了她而感到抱歉,因為想和她做愛而全身疼痛,滿心都是悔恨與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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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5 03:20:23 |只看該作者
第8章

  夏蕊發現,想要離開與真正提起勇氣離開完全是兩回事。她穿上騎馬的服裝,把東西盡量塞進她的旅行袋裡,但是當她等候著,祈禱默可會離開牧場,然後她可以不必面對他便悄悄離去時,她有時間把自己所做的事考慮一遍。

  如果默可肯告訴她要她留下來多久的話,她或許不會有如此絕望的感覺,但是就她所知,他或許會要她留在這裡好幾年,而照默可影響她的方式來看,她知道要她原諒他只是時間的問題,如果他們再度成為愛侶,她就無法取消婚約,她必須現在就走。

  默可終於騎了一匹新的牡馬出去了,夏蕊趕緊跑到穀倉請馬克替她弄好一匹馬,她把旅行袋與查理的空籃子藏在門外,沒有必要測試馬克的忠心。

  她在穀倉後面找到查理,當她叫它的時候,它正注視著一個陰暗的角落,一點反應也沒有,然後她看見了屬於另外一隻貓的那對金色眼睛。

  一定是默可把這隻貓帶回牧場的,他是多麼的體貼啊,但是她不能讓這件事改變了她的心意,她必須記住其它他所做的事。

  查理顯然不願意離開它的新朋友,但是她不能留下它,她匆匆的把它鎖進籃子裡,幸好馬克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件事了──和楊柳道別。

  楊柳沒有阻止她的離去,她也沒有提出問題,她似乎可以瞭解夏蕊的感覺。

  她把馬留在默可一定會去的馬棚,然後走向旅館,經過郵局的時候,辦事員叫住她,說有一封她的信。

  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是信封裡的東西使她高興得叫了起來。錢!足夠她回家的錢!她不相信有這種幸運,而且正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來到。現在她不必依賴任何人,也不必冒險向鈕桑繆求援。

  她直接朝驛車站走去,甚至沒停下來先讀芬妮的來信,而驛車正好尚未到站,幸運之神一直眷顧著她。

  等候是一種折磨,甚至在馬車終於到達之後,夏蕊又多花了一個鐘頭等候更換馬匹與駕駛員用餐。

  她坐在馬車裡等候著,車裡就像烤箱一樣,皮簾子隔絕了大部分的空氣,但是可以使她不被人發現。

  她剛開始放鬆下來時,車門突然被打開來,史瑞跨進來在她身旁坐下,她完全失去了主意。

  「你如何──?」

  「發現你到鎮上來嗎?我一直在監視你,你要到那裡去,美人?」

  她緊緊閉住嘴巴,決定不必告訴他任何事。

  「沒有回答嗎?」

  「不干你的事。」

  「那可不一定,我幾天前在土桑碰見默可,當他說他被拴上了時,我還不相信,我回到這裡想查明事實,聽到很多人說牧師到過牧場。賀夫人,只要你嫁給了我弟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胡說,你以前從未關心過你弟弟的感覺,為什麼現在又突然想保護他的權益?」

  「誰說我想保護他的權益,你現在所冠的姓氏也是我的,美人,你認為我會讓別人說一個姓賀的保不住他的女人嗎?」在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前,他又說,「你一個人在這裡表示默可不知道你要走,你不是說默可是你唯一想要的嗎?」他嘲諷的問。

  「不要管我,史瑞。」她把頭轉開,但是他抓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著他。

  「回答我!」

  「是的,是的,他是我唯一想要的,但是那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他不想要一個妻子,我知道了就不能再留下來。」

  「或許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當然不是,」她回答得太快了,「你也不必太關心,史瑞,默可很願意讓我走,他期待著我們的婚姻宣告無效,我不會讓他失望,我會盡快辦好。」

  他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地,然後說,「好吧,在你不當新娘之前,我想遵循一個古老的習俗。」

  她抬手想阻止他,「史瑞,不!」

  他以一個猛烈而又探索的吻封住她的嘴,興奮的漣漪在她體內擴散。噢,不,不要再來一次,她絕望的想,但是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貼了上去。

  當他放開她時,她幾乎無法呼吸,悵然若失,然後他就走了,和他來的時候一樣茫然。

  *****

  當比利進入穀倉發現默可準備了許多用具似乎打算出門遠行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楊柳告訴我你的妻子跑了,你這是去追她嗎?」

  默可的頭連抬也沒抬,「不。」

  「那麼這些東西又是幹什麼?你出門一個星期,才剛回來,到底又要去那裡?」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這麼好奇呢?」

  「自從你在結婚當天就跑走開始,我在想或許結婚並不太適合你。」

  「是不太適合。」

  「默可,我以為你喜歡她。」

  「我和你不同,比利,我就是不想要一個妻子。」

  「她知道嗎?」

  「現在她知道了。」

  「原來這就是她跑掉的原因,你收拾這麼多東西是打算再去土桑的賭場廝混幾天嗎?」

  「我幾天前就去過了,」默可終於正面的注視著比利,「我要結束這個地方了。」

  看見比利睜得圓圓的、不肯相信的眼睛,默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你早就知道我很快就會搬走的。」

  「沒錯,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你還不能走。」

  默可聳聳肩,「最後的一個階段已經付諸行動了,這裡已經不再需要我。」

  「我不相信,是因為她走了的緣故吧?」

  「或許吧,那又有什麼差別?你可以處理最後的事,所有那些我們用桑繆的錢捐贈給慈善機關所得到的謝函都在我的房間,你只要在布艾利傳話過來說桑繆的牧場賣掉了,而且最後一筆錢都花出去之後,把它們送到他手裡就可以了,他不是愚笨的人,他馬上會明白他的一切都被拿走了,而我已經買下他的銀行,所以我可以取消所有那些抵押權,我會派一個代理人來掌管。」

  「你認為這些花費都是值得的嗎?」

  「是的,我要那些有意搬到別的適合的地方的人自由的搬走。」

  「你知道他們一定會搬走,這個鎮不到一年之內就會變成鬼鎮,但是默可,我以為你會親自把這個不幸的消息送到姓鈕的手上,」比利不滿的抱怨說,「這算那門子的報復?甚至沒看到他讀那些信的表情之前就溜走?我實在不明白。」

  「那不是報復,比利,那是制裁,而且我想像得到他會是什麼表情。」

  「這個地方要怎麼辦?」

  「如果你找得到笨得想買它的人,就把它賣掉,如果你喜歡的話,也可以留下它,歡迎你自由處理。」

  「我或許會回保留區去,楊柳比較喜歡那裡,你呢?」

  「安亨利寫信給我說他會在紐奧良待一陣子再到法國的賭場去,我想我會去找他。」

  「他是不是就是那個教你這麼多把戲的流氓?」

  「就是他。」

  他已經準備好離去,他最後一次注視比利,他們彼此是多麼的知心啊,他將會懷念這個朋友。

  「我想你不會再到這附近來了?」比利的表情很悲傷。

  「還不知道,但是還有一件事你可以替我做的,比利,你要送給桑繆的那疊信,把它們全裝在一個大信封裡,寫上『土桑賀傑克的禮物』,如果他還有良心的話,他會想起來的。」

  *****

  不到一個鐘頭之內她就到家了,等候著她的會是什麼?她手提袋中的那封信實在教人費解,自從離開鈕鎮之後,她不知道已經看了多少遍了,但是她還是又把它拿出來最後一次再研究它到底是什麼意思!

  親愛的夏蕊:

  我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喬甭和我昨晚秘密結婚了。在看過我給你的第一封信之後,你一定會覺得這來得太突然了,我應該再等一段時間寫那封信的,但是我沒想到喬爾把事情安排得那麼快,現在我必須向你承認我以前一直在對你撒謊。噢!夏蕊,請你務必要諒解,當你寫信來說你想馬上回家時,我除了設法說服你不能那麼做之外,想不出別的方法,因為那還是太快了,父親為你擔心得要命,但是從來不提取消婚禮的事,所以我想如果你回來了,他一定還是會要你嫁給喬爾。

  我說他向喬爾的父親承認你離家出走的事也是我撒謊的,替你的不在家捏造事實的人是我,我告訴你的朋友們因為蘇菲姑媽生病了,所以你去陪她,她們仍然以為你打算嫁給喬爾,但是我們可以告訴他們你在這段時間改變了主意。

  如果我不是那麼絕望的話,我不會對你撒謊,我沒有讓父親知邊你的去處也並非無情,我的確讓他知道你寫信報過平安,而且很快就會回家,快回來吧!否則他擔心得快生病了。

  夏蕊把信塞了回去,沒有用,她還是不知道芬妮這一次說的是不是實話,或者是她父親發現芬妮知道她的去處而強迫她寫信讓她回家?

  她實在不願意去想芬妮竟然欺騙了她,以謊言蒙騙一個陌生人──就像她自己所做的──是一回事,但是故意欺騙親姊妹?那封信也間接要對她的婚姻負責,若非那封信的到來,那一天她或許能有理智的判斷。她不能相信那個甜蜜的小芬妮如此的不擇手段,縱然是為了愛的緣故。

  諷刺的是,她發現自己想念著默可,她才剛離開鈕鎮一天就有了這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不管她是否想要他,他總是能夠設法以某種方式對她發生影響,他可以使她開心,也可以使她憤怒,甚至使她害怕,當然也使她因為歡愉而顫抖,不論如何,當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一向都能感覺到什麼。

  炙熱的秋陽照在安靜的街道上,已經習慣了更熱的天氣,夏蕊對於它的威力幾乎沒有感覺。她站在車道上,抬頭注視著宏偉的哈宅,離開還不到三個月,卻彷彿已經過了幾年的時間,而最令她緊張的是她似乎不屬於這個地方的感覺。

  慢慢的爬上石階,深呼吸幾下,想要敲門,但是那是懦弱的表示,她不想造成那種印象。她直接走了進去,然後停在雄偉的大廳,彷彿有被淹沒的感覺,長久以來,她一直把這些大理石的地板、華麗的壁紙、水晶的吊燈當作理所當然的事,她突然明白只要再看見默可寶石一樣的眼睛,她就可以輕易的放棄這一切。可是默可並不要她,她必須牢牢記住這一點。

  「哈小姐!」

  當她的名字迴盪在大廳中時,她跳了起來,管家艾太太站在樓梯的頂端,和往日一樣的光彩整齊,不過有些發抖。

  「什麼事,艾太大?」哈麥可從他的書房門口喊道。

  隨之而來的是可怕的沉默,夏蕊一動也不動,甚至不敢呼吸,然後麥可出現在門口,他停在那裡,藍色的眼睛很快的從頭到腳打量著她,最後才停留在她的臉上。他的眼圈周圍有著疲憊的痕跡,除此之外完全沒有不同。

  芬妮聽見艾太太的叫喊,從房間裡衝了出來,幾乎把艾太太撞下樓梯;但是夏蕊的目光一直不能離開她父親的臉上,他對她說,「把那些東西放下,到這裡來。」

  毫無異議的,遵從這個男人的命令是多麼容易的事啊!夏蕊把旅行袋與查理的籃子放在地板上走進父親的書房。門在她身後關上,她把自己武裝起來。

  「你仍然在生我的氣嗎?」她無法忍受沉默的問。

  「當然我還在生氣,」縱然是這麼說著,他已經走過來把她擁進懷裡,他抱得那麼用力,她幾乎無法呼吸,然後他又突然放開了她。

  這麼說來,他是真的在擔憂她了,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高興的說,「我認為你想念我,爸爸。」

  「別逞口舌之能,孩子,」他嚴峻的說,「我應該給你一頓鞭子,你的行為實在是最不負責──」

  「我知道,」在他開始發脾氣之前,她打斷他的話,「我真的很抱歉,爸爸。沒有人比我更後悔我的愚昧。」

  他的關切表露無遺,「你沒事吧!是不是,夏蕊?」

  她遲疑著,「哦……」除非萬不得已,她不想告訴他關於默可的事,「我看起來很好,不是嗎?」

  「你最近照過鏡子嗎?」

  夏蕊臉紅了,「我已經在旅途上奔波了兩個星期,爸爸,等我梳洗和換過衣服後──」

  「兩個星期?你到底是去那裡?」

  「我……我在亞利桑那。」

  「那得橫越整個國家,你瘋了嗎?為什麼你會──」

  「那很重要嗎?」她打斷他的話,「我已經回家了。」

  麥可閉上他的嘴巴,現在他不再知道該如何管束她了,她就和她母親一模一樣。

  他也不想冒險讓她再有示威她所發現的獨立的機會,他如何向孩子解釋他所受到的憂心如焚的折磨呢?不知道她的去處也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除非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否則她是不會瞭解的。

  「坐下,夏蕊。」他走到他的桌子後面,「我要你鄭重向我保證,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你永遠不會隨便離開家裡。」

  「好的。」

  她真的悔悟了嗎?有一個方法可以知道,「我很高興你這麼明理,你一定很高興知道你的錯誤並沒有改變任何事,你的婚禮將按照計畫舉行,只是有點延後。」

  「爸爸!」

  「我不想聽任何一句反對的話。」

  「你將聽到不只一句的反對,」她和他一樣的堅硬,「我不能嫁給喬爾,芬妮已經和他給婚了。」

  他啞口無言的瞪視著她。

  「去問她,爸爸。」

  他怒不可抑的走到門口,一拉開書房的門,卻見芬妮跌了進來,一臉羞愧的站在那裡。

  「是真的嗎?」麥可生氣的質問。

  芬妮顫抖著,她父親生氣的時候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應付,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設法擠出聲音說,「是的。」

  「怎麼結婚的?」

  芬妮提起勇氣說,「喬爾安排的,我們……我們在北邊的一個小教堂結婚,然後他在你下班以前送我回家。」

  「那算是結婚嗎?」他怒吼著說,「荒謬,我要使它宣告無效。」

  芬妮驚恐的望向她的姊姊,「夏蕊,快想點辦法。」

  夏蕊突然覺得好累,「我想我已經做得夠多了,不是嗎?」

  芬妮號淘大哭著跑上樓去。

  夏蕊直視著父親的眼睛,「為什麼我和喬爾結婚那麼重要?如果你只是想要兩家聯姻的話,芬妮也可以做到,而且顯然喬爾比較想要芬妮。」

  「你是以後要繼承我的事業的人,夏蕊,你的丈夫必須是我認為可以幫助你處理一切事物的人。」

  「那麼就把你的事業全部留給芬妮好了。」

  「不,我只想留給她那些不需要經常管理的財產。」

  「為什麼不調換一下呢?計畫是可以改變的,讓她擁有你所掛慮的那些事業,你仍然有喬爾替你管理,這麼一來,大家都很快樂。」

  「喬爾他爸爸華德要你做他的媳婦,不是芬妮。」

  童年時所聽到的片段爭執突然重回到她的腦海,「因為華德愛我的母親,而我使他想起她,對不對?」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驚駭的表情證實了她的猜疑。

  「你和母親爭執的時候聲音總是不小,而我還記得很多時候都和柏華德有關,我認為你是因為把母親從你最好的朋友手上搶過來而覺得歉疚,所以你想犧牲你的兩個女兒來作為補償?」

  「簡直是胡說!」

  「那麼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頑固的堅持對芬妮和我都毫無意義的計畫呢?」

  「因為在你妹妹說她想要喬爾之前,你一直很願意嫁給喬爾,你沒想過她只是想得到你所擁有的東西嗎?」

  「不,我不相信,她愛他。」她父親不知道芬妮為了得到喬爾幾乎不擇手段。

  「不,她還是個孩子,她只是以為她在戀愛,我不會議一個好好的計畫毀在一個小孩手上。」

  「你不再考慮考慮?」

  「不。」

  夏蕊跌靠在椅背上,「我本來不想馬上告訴你,但是你使我別無選擇,縱使你讓芬妮的婚姻宣告無效,我也不能嫁給喬爾,我已經有了自己的丈夫。」

  「你在說謊。」

  她打開皮包,把結婚證書放在桌上。

  他小心的拿起它仔細的讀著,然後又把它丟回桌上,「我也要使這個宣告無效。」

  她慢慢的搖頭。「我和默可已經有過新婚之夜,我不相信有可能使它宣告無效。」

  「那麼就離婚!」他生氣的大叫。

  「而承受醜聞之苦?」她也提高了嗓門。

  麥可知道他被擊敗了,她已經圓房了,他不知該如何插手,他也不必去問芬妮她是否和喬爾也……老天哪,所有的事怎麼會弄得這麼一團糟的?

  看到父親受挫的表情,夏蕊讓步了,「如果你肯讓芬妮和喬爾繼續他們的婚姻的話,我將同意取消我的婚約,我可以找別的你所同意的男人,議喬爾和芬妮繼承你的事業,爸爸。」

  「你又如何取消你的婚約呢?」

  這個問題很使她難堪,「我的丈夫不會反對!你可以替我安排一個律師嗎?」

  「任何事都可以安排,但是讓我先弄清楚,你是說這個賀默可不會在乎你所做的任何事?」

  「是的,其實我們兩個人都不是真的想結婚,只是當時的情況……噢,爸爸,說來話長,我現在不想再多談。」

  「至少要告訴我他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他是一個牧場的主人,他到山裡抓野馬,馴服它們,再把它們賣給別人。」

  「他長得是什麼樣子。」

  「我想你可以說他是英俊的,很黑、很壯……」她臉紅了起來,「他和我從前認識的男人都不同。」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經過的情形太複雜了。」

  「你確定他不是為了你的財富?」

  「如果你非要知道不可的話,他根本不想要我,我們被迫結婚時他生氣極了。」

  麥可的臉色變得蒼白,不一會,血色重回他的臉上,「這個人膽敢不要我的女兒?」

  「爸,我從未告訴他我的來歷,事實上,他以為我一貧如洗。」

  「原來他認為你對他沒有好處,一個沒有錢的女孩。」

  「不,他只是不想要一個妻子,是我自己決定離開的,我想如果我堅持他繼續做我的丈夫的話,他也會同意。」

  「為什麼你那麼肯定?」

  「我們在很多方面都很合得來。」

  「你沒對我說謊吧,夏蕊,這個男人真的讓你走,還是你和當初離家一樣偷偷溜走的?」

  「我沒有和他商量。」

  「他有可能來找你嗎?」

  「不,縱使他想找我,他也付不起旅費,爸爸,我真的很累了。」

  「好吧,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是的?」

  「你懷孕了嗎?」

  她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她連想也沒有想過。

  「不!」她大叫著說。

  「那麼就應該沒問題了。」他專注地看著地。「你的『不』,是不是說得太早了?」

  「或許,」她悲哀的承認,「現在還不能說。」

  「那麼是有可能了?」

  「是的!」

  考慮到她的反應,麥可不情願地說,「我想在你確定之前,我們應該延緩所有的事。」

  *****

  夏蕊躺回床上閉上眼睛,她剛剛被珍妮花了兩個鐘頭從頭到腳徹底的整頓了一番,她的皮膚仍然因為珍妮用力想除去她新的膚色所做的使勁的擦洗而疼痛著。

  一個寶寶,有可能嗎?當然有可能,她曾經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一個精力充沛而又熱情的男人,她讓他和她做愛,寶寶不就是這麼產生的嗎?

  她想要默可的孩子嗎?一個長得像他父親的小男孩強壯、英俊、自信。或者是個女孩,他的女兒會是什麼樣子?她知道她還不應該想到這些,但是她克制不住自己,能夠從她與默可分享的那段美妙激情中產出什麼東西是很神奇的,她的確想要他的孩子,正如她仍然想要他一樣。

  「噢,夏蕊!」芬妮沒有敲門就衝進房間,攪散了她的思潮,「爸爸剛通知我他已經派人去請喬爾到我們家晚餐,正式歡迎他加入我們的家庭,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的,我好感激,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夏蕊慢慢地坐直身體,「我不是為了你才那麼做,芬妮,我是為我自己。」

  「但是──」

  「爸爸仍然要我嫁給喬爾,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尤其是在我和喬爾──哦,你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

  芬妮臉紅了起來,「我們在結婚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我們到一間小旅館──」

  「看在老天爺的份上,你為什麼不告訴爸爸這件事?如果你和喬爾已經正式成為夫妻,你們的婚姻就不能宣告無效,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夏蕊,結果很圓滿,不是嗎?」

  「對你,是的。但是我卻必須給爸爸一個我不能嫁給喬爾的理由,那是我原來只想埋在自己心裡的事。噢,我不知道在你做了那些事之後,我為什麼還要和你說話!」

  「噢,夏蕊,」芬妮哀求著說,「我可以解釋所有的事。」

  「你能嗎?」夏蕊質問,「那麼先告訴我,我的珠寶到那裡去了?」

  「我怕你會改變心意,一下子就跑了回來。而我並沒有猜錯,不是嗎?你馬上就寫信說你不想留在亞利桑那。」

  「你對那個地方有任何概念嗎?仍然到處碰得見印地安人,男人把槍掛在臀部上,而太陽把你的皮膚曬成這個樣子。」她指著自己的臉,「這不是演戲時候的化妝,要花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能使它退掉。」

  「老天,夏蕊,為什麼你的信中沒有提到這些?」

  「因為我考慮你的感覺!但是我現在明白你根本沒有誠意。」

  「那不是真的,如果還有其它的方法──」

  「住口!芬妮,我不想再聽了。」

  但是芬妮不願意離去,她抱怨地說,「你說你給了爸爸一個不能嫁給喬爾的理由,你當初為什麼不用它,那麼你就可以不必離開家裡。」

  「我的理由是新近才成立的,我不能嫁給喬爾是因為我已經有了一個丈夫。」

  「什麼?你嫁給他了?但是你不可能嫁給他!」

  「不可能嗎?你和一個男人住在同一間屋子裡,當牧師來的時候,你能拒絕和他結婚嗎?」夏蕊冷淡地說,「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噢,太可怕了,我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你身上。我的天,如果你們結婚了,那表示你必須……必須和他做愛,和喬爾在一起並不如我想像的那般美好,但是至少我愛他,你一定很不快樂。」

  夏蕊忍不住微笑起來,「那並不包括在我的委屈之內,芬妮。」

  「你不會是說你喜歡他吧?」

  「默可和魔鬼一樣的英俊與魯莽,但是做為一個愛人,他是棒極了,芬妮,我很快樂。」

  芬妮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對姊姊的坦率感到震驚,同時也感到嫉妒。最後她終於暴躁地說,「既然你和賀默可在一起時那麼愉快,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還對我那麼生氣?」

  夏蕊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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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5 03:20:44 |只看該作者
第9章

  默可開始認為如果你看過一個賭場的話,就等於看過了全部,亨利在法國南部發現的這一個比大部分的都要豪華,寬敞的房間裡飄動著各種香水的氣味,一大堆女人擠在這裡爭奇鬥妍。

  「那個女人已經結過婚了,」亨利注意到默可正在注視一個棕色皮膚的美人時說,「不過看到你終於又對女人有了興趣實在令人高興,朋友。」

  「我想你還是和往常一樣可以告訴我這房間裡每個人的某些事。」

  「當然,我今天可不像你一樣的把時間浪費掉,」他在坐下來把他們的錢贏走之前,一定先打聽他們的某些事。

  「那邊的那個傢伙或許你有興趣和他打牌,」亨利指著一個衣飾華麗、面貌姣好得幾乎像個女人的男人說,「他對玩牌一無所知,但是他絕對是個賭徒,他什麼都敢賭,順便告訴你,你一直瞪著看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很漂亮,是不是?」

  「很漂亮。」

  「雖然我極力鼓勵你好好享樂,但是我必須警告你別想嘗試這個女人──除非你不在乎有個丈夫在一旁看著。」

  「我想我不會喜歡。」

  「他們是一對聲名狼藉的夫妻,有人告訴我他的專長就是引誘處女,而以他能多快達到目的作為賭注,他的妻子知道得非常清楚,是不是很有趣呢?」

  「他從未被一個激怒的父親或兄弟尋仇過嗎?」

  「偶爾,為了這個原因,他和他的妻子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待上很久。」

  一個記憶突然閃過默可的腦海,「他的名字不會是叫作東尼吧?」

  亨利聳聳肩,「我只知道他們姓賈,怎麼?你認識他嗎?」

  「如果我認識的話,那就太巧了,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它。」

  其實他知道,這一天他一個人獨處得太久了,和往常一樣,當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就不斷地想到夏蕊,他們的所有談話都在他的腦海中顯現,彷彿還是昨天的事一般,而不是去年夏天。

  不太可能是同一個男人,但是默可希望他是,他對自己對待夏蕊的方式感到難過,他不介意替她做個小小的報復,問題是,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就和要他忘了她一樣的不可能。他仍然希望時間可以沖淡記憶,減輕部分的痛苦,結束他仍然對她保有的荒謬渴望。

  她一定早就解除了他們的婚約,甚至或許又結了婚,縱使他想見她,也不知道去那裡找她,他替她存在紐約銀行的錢還在那裡,分文未取,四個月的調查毫無結果,唯一找到的李約翰是一個移民的帽商,沒有女兒。沒有合乎她所描述的哈夫人,也沒有李小姐。

  默可繼續觀察著那個衣著入時的賈先生,過了一會兒之後,他離開他的桌面和兩個顯然熟識的人在一起,從他們不斷把眼光投向對面一個美麗的黑髮女郎來判斷,默可認為一場打賭即將開始。

  好奇使他走向那三個男人所在的酒吧。

  「兩個星期?」

  「一個半星期。東尼,不能再多了。」

  「就這麼說定了。」

  東尼,是同一個人嗎?那是非常普通的法國名字,而且,無疑的,有很多男人對引誘年輕的女孩有興趣。

  姓賈的在他的兩個朋友離去之後,似乎對自己頗為得意,他叫了一杯酒,然後轉頭注視那個黑色頭髮的獵物。

  「讓我來。」默可替他付了那杯酒的錢,把酒端給他。

  「我認識你嗎,先生?」那個東尼懷疑地說。

  「不,但是我想我聽過你的名字,賈東尼,是不是?」

  「是的。」

  「在我無意間聽到那個有趣的打賭之後,我也認為我沒認錯人。」

  東尼笑著解除了戒備,「或許你也想加入我的朋友那一邊,輸一點錢給我?」

  「你似乎很有自信會贏,為什麼?」默可問。

  「因為我從未失敗過。」

  「從來沒有嗎?還是有過一次?」

  東尼臉紅了起來,「噢,是的,你說你聽說過我的名字,我想一定是吉寶告訴你的?已經是三年以前的事了,他仍然津津樂道他是唯一從我手上贏取賭注的人。」

  「那個女孩逃脫了嗎?」默可的口氣轉為滿不在乎。

  「是的,她是一個甜美的無知少女,十八歲,我幾乎把她弄到手了,只要再有一兩分鐘的時間,我的紀錄就不會被破壞。」

  十八歲?三年以前?那不是夏蕊,默可很失望沒有理由在這個混蛋臉上揍幾拳。

  「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妻子等得不耐煩了,她在最緊要的關頭闖了進去,敗露了我是有婦之夫的身份。」

  「她是嫉妒嗎?」

  「或許吧,如果那個女孩不是那麼美麗的話,瑪麗一定不會干涉,但是那個姓哈的美國女孩實在與眾不同──」

  「姓哈?我認識一個哈夫人,也是美國人。」

  東尼退後一步,「我一向不惹結婚的女人。」

  「夏蕊。」默可大聲地把這個名字說出來,看到這個法國人的臉色轉為蒼白,「畜牲!」默可咆哮道,「到外面去,姓賈的,現在!」

  東尼心裡非常明白,「先生,我不喜歡動武,講理點,我並沒有傷害那個女孩。」

  「我很懷疑她是不是也是這麼感覺,」默可把東尼拖向門口,「別出聲,朋友,否則我打斷你的手。」

  「她……她和你是什麼關係?」

  默可走進花園裡,鬆開那個外國人,「她是我的女人!」

  「但是你也知道我沒有得手。」

  「是你的動機使我噁心,她發現她是你的賭注了嗎?」

  東尼害怕得不敢說話,這個美國人的身材不容忽視,「我的妻子在她面前提到這件事。」

  「這麼說來她不但受到了傷害,也受到了屈辱。」

  默可的語氣很輕柔,輕柔得東尼不知道他的鼻樑是怎麼被打斷的,他跌進樹叢當中,用手擋在臉上。

  「求求你……」他哀號著說。

  默可再把他提了起來,「漂亮的傢伙,我要讓你嘗嘗和你給你的受害者相同的傷悲。」

  勝負非常明顯,幾分鐘之內就結束了,那個法國人蜷伏在地上,幾乎失去了知覺。默可用手帕包紮著流血的拳頭,仍然是一肚子的怒氣。

  「你可以感謝你的妻子,我只修理了你的臉,如果你在夏蕊身上得逞的話,或許我會殺了你,但是我想你以後打賭沒那麼容易獲勝了,下次你在照鏡子的時候,一定會記得我。」

  默可走開之後,心裡又泛起新的怒意,她欺騙了他,謊報她的年齡和她的姓名,他回想起她在結婚那天的反應,她很驚慌,那意味著她並沒有打算要嫁給他,也意味著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為無謂的愧疚折磨自己,她無疑的很高興聽到他不想要一個妻子的事,在他告訴她可以取消婚約時更是高興,她不是立刻就離開了嗎?但是她的旅費又是從那裡來的呢?她說一貧如洗也是謊言嗎?有沒有那一部分是真實的呢?

  在他回到旅館時,櫃檯的職員交給他一封信,那是布艾利所寄的,經過五個月的時間才到了他的手上。

  默可:

  很高興你終於讓我知道你的去處,我不知這你是否還想要我的偵探朋友傑姆那裡的消息,傑姆回紐約承辦另一個案子,所以我一直沒有找到他,但是他在大約一個月之前找到我,你一定猜不到是為了什麼。

  傑姆現在受雇於一個哈麥可尋找你,他已經去過紐鎮找野狼比利談過話,比利只大概地告訴他你可能在歐洲某處,不過也把我的名字給了他,可惜我無法告訴那個可憐的人什麼事。

  至於你要我打聽的那件事,我很好奇地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需要我證實你的未婚妻就是哈麥可的女兒,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傑姆告訴我她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自己回家了,現在她父親正在找你,你真是她的未婚夫呢?還是只是幫忙她躲過她的父親?

  我也聽傑姆說紐鎮很快的就成為鬼鎮,只剩下很少的幾個人可以讓他打聽你,其中有個紐桑繆一直臭罵你,說你必須為毀了他負青……

  默可把信讀了兩次,然後揉成一團丟進垃圾筒裡。這麼說來,夏蕊已經回到她父親的身邊了,他所得到的結論是她該被打下地獄,一個被寵壞的富家千金和她父親弄得不愉快之後,看見了默可登的啟事,就拿來作為暫時失蹤的方法,認為她所做的事無傷大雅。她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是個寂寞的傻瓜,見到她之後就徹頭徹尾地愛上了她。當她溜走的時候心都碎了?她會在乎嗎?當然不會,她是那種除了自己之外從不考慮別人的人。

  *****

  當夏蕊和她的朋友斐卡露逛街進了一個下午之後,回到家裡,才剛脫下帽子與手套,她的父親就出現在書房門口。

  「想和你談幾句話,夏蕊。」

  「不能等一下嗎?羅伯今天晚上要帶我去看戲,我沒剩下多少時間好準備。」

  「那麼你就不該逛街逛到這個時候才回來。而我想和你談的正是與你最近購買的東西有關。」

  夏蕊歎口氣跟著他走進他的私室,「你不會是要責怪我花太多的錢吧?我只買了幾件衣服而已,爸爸。」

  「幾件而已?我相信至少有一打以上的盒子在上個星期當中送到這裡,而且現在每天還有更多的在送來。」

  「墊腰的式樣又在流行了,你總不會要我穿去年的衣服吧,此外,你對替我買衣服是從不吝嗇的。」

  「夏蕊,你買一百件的新袍子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是誰在替你付錢。」

  「付錢?當然是你呀。」

  「是我嗎?」

  夏蕊皺起眉頭,「我不明白。」

  「今天早上我經過百老匯那家你們常去的服飾店時,想順便替你結帳,但是店主人告訴我已經有人付了。」

  「但是──?」

  「那也是我想查明的,她只告訴我有個男孩把錢送去說是替你付帳,她也以為是我派人送去的,還包括一大筆的小費。」

  「一定是喬爾替芬妮結的帳。」

  她父親搖搖頭,「那個跑腿的男孩特別說出你的名字。」

  「那麼一定是搞錯了。」

  他再度搖搖頭,「我到另外三家我知道你常去的服飾店,結果還是相同。」

  她坐到他的桌旁,完全被弄糊塗了,「會是誰呢?」

  *****

  當夏蕊和羅伯抵達聯合廣場東邊的音樂學院時,戲的第一幕已經開始上演,那是一個露天的表演場地,對街就是公園,白天裡那是戴著白帽子的保母與兒童的聚集所,到了晚上就變成情人的天堂,當夏蕊挽著羅伯的手臂走進學院時,她不知道自己何以那麼期盼的注視那個地方,羅伯當然沒有引誘她,他雖然是非常的英俊瀟灑,但是如果她要和一個情人去那裡的話,她希望他高一些,皮膚黑一些,肩寬一些,就像……

  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表演上面,但是一會兒工夫之後,她的戒指又分散了她的心思,那是周圍鑲著碎鑽的巨大橄欖石,和她的項鏈與耳環是一套的,自從她回到紐約之後,幾乎每次參加正式的場合她都不自主的選上這套首飾,今晚這套銀灰色的新袍子或許配戴珍珠要適合些,但是這顆橄欖石的顏色就像深處有一簇綠色火焰正在燃燒似的──正像他的眼睛。

  她為什麼忘不了他?已經過了一年,但是他的影像彷彿就像昨日才見過他一樣的清晰。

  「夏蕊,真的是妳。」

  她抬起頭看見何絲蘭擠過人群走到她面前,中場休息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很多觀眾都離開了坐位,羅伯也一樣,絲蘭在他的位子上坐下,好奇的湊在夏蕊耳邊問,「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羅伯成為我的男伴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你也知道的,你不是經常看到我和他在一起嗎?」

  「我知道,我只是在奇怪……哦……既然他現在已經回來了,你為什麼還和羅伯在一起?」

  「他?說清楚點,絲籣。」

  「別跟我裝糊塗,夏蕊,」絲蘭瞇起眼睛,「我遇見他的時候表現得就像個傻瓜一樣,那全是你的錯,當時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而你也知道我這一輩子還沒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絲蘭,如果你不馬上說清楚的話──」夏蕊憤怒的警告。

  「你以前只告訴過我『他有點特別』,特別?他簡直太顯眼了,你為什麼說得那麼保守呢?」

  夏蕊靠向椅背,搖著地的頭,那是不可能的。

  「你說你碰到了……他?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在史家的宴會上,唐納介紹我們認識的,你知道唐納是誰吧?」

  「是的,是的,就是最近和你約會的那個人,趕快說下去。」

  「唐納並沒有把他的名字和你牽連在一起,只介紹說他是賀先生,我所認識的資先生沒有幾個,我直接就問他是否是你的丈夫,你可以想像得到當他說是的時候我有多麼的吃驚。」

  「他……他還說了些什麼?」

  「不多,他好像不太喜歡說話,是不是?我問到他的船和到東方的旅程是否順利,但是他迴避著不回答,我問他你怎麼沒和他在一起,他說你不太舒服,你一定是好多了,否則今天晚上不會和……噢,他問了一大堆的問題,大部分都是關於羅伯的。」

  「什麼?你告訴他關於羅伯的事?」

  「我以為是你告訴他的,因為他知道羅伯最近是你的護花使者,他想知道羅伯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但是我對羅伯也不太瞭解,剛結婚就因為生意上的關係離開這麼久實在不是辦法,但是他也無能為力,是不是?」

  「什麼?」夏蕊已經無法用頭腦思考。

  「他在下次出海前會停留一陣子吧?我本來一直奇怪你為什麼會嫁給一個船長,現在我知道了,當他回家的時候,哇,夏蕊,我真是羨慕你。」

  夏蕊聽見自己喃喃說著,「我……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再走,絲蘭,我們……哦,我們還沒談到那件事。」

  「但是現在他在那裡呢?」

  「在忙,他回家之後還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所以你才和羅伯在一起嗎?」

  「是的,現在我必須去看看是什麼事情使羅伯耽擱了。」

  她站起來想要離開,但是絲蘭抓住她的手臂,「這個星期六你妹妹舉行的宴會呢?你會把你的丈夫帶去吧?畢竟我們朋友當中只有我見過他。」

  噢,糟了,「我不知道,絲蘭,到時候再看看吧。」

  她盡快的找到羅伯,以突發的頭痛作為借口,要求他立刻送她回家。

  她在廚房找到她的父親,面前擺著一盤冷雞與一條麵包。

  他好奇的看著她,「你提早回家了,是不是找到了你那個秘密的仰慕者了?」

  「不,哦……或許,噢,我還是直接告訴你好了,看看你是否有什麼好的辦法,今天晚上絲蘭也去看戲了,她告訴我她昨晚在史家遇見賀默可。」

  「默可?你是說……默可?」

  「是的。」

  「好啊,這真是有意思。」

  「令人掛慮才是真的,會不會是有人假冒默可?」夏蕊滿懷希望的問,但是由絲蘭著迷的描述中聽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怎麼跟她解釋的?」

  「我不能告訴她我甚至不知道他在這裡,但是她特別指出他非常的引人注目。」

  「就我記憶所及,你也是那麼形容他的,好吧,我們先假設這個男人就是你丈夫,他在這裡,你打算怎麼做呢?」

  「我打算什麼都不做,」她坦白的說,「我當然不打算見到他。」

  「或許你非見他不可,他仍然是你的丈夫,如果他到這裡要求見你的話,我不能不讓他進來,當他剛到城裡的時候,他或許還不知道這個事實,但是顯然現在他已經發現了,而且他也確信你知道他做丈夫的權利。」

  「這是什麼意思?」

  「他替你付了帳,我很懷疑那只是承諾他的所有權的做法,我寧可稱之為一個奇特的訊息,一個給你的訊息。」

  「換句話說,他要我知道如果他想扮演我的丈夫的角色的話,他能夠做得到?」

  「沒錯。」

  「我不知道,爸爸,默可會比那還直截了當,他會直接闖進這裡,而且──」

  「那麼他為什麼不那麼做呢?」

  「噢,我怎麼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相信你可以猜得出來,他將會想知道為什麼你還沒有解除婚約,夏蕊,你打算告訴他嗎?」

  「不,」她堅決的回答,「絕不。」

  「那麼你最好趕快想點辦法,因為我認為要不了多久你和賀默可就會碰頭了。」

  *****

  當芬妮走進餐室時,夏蕊正好吃完她的午餐,芬妮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但是還看不太出來,從她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刻開始,她就開始縱容自己,不論夏蕊如何勸她別把自己當成病人似的,她還是一樣的不理不睬。

  今天芬妮看起來精神似乎很旺盛的樣子,她很快的環顧了四週一眼,確定除了夏蕊外沒有別人在場。

  「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芬妮?我以為這會兒你正在為你晚上的宴會大忙特忙呢。」

  「爸爸不在家吧,是不是?」

  「你也知道他星期六的中午總是和你公公一起進餐的。」

  「我只想確定一下,我不想讓他聽見這件事。」

  「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事情好瞞他的。」

  「甚至是賀默可在紐約的事嗎?」

  「我們已經知道了。」夏蕊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你們知道了?老天哪,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我還必須輾轉從別人口中才能得知。」

  「我就認為絲籣一定非弄得每個人都知道不可,是她在史家碰見他的。」

  「他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不是想隱瞞你,芬妮,我真的不知道,我也還沒有見到他。」

  夏蕊不會承認默可不來找她,她有多麼的焦慮,他和她玩起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是什麼意思?

  「我聽見我女兒們的講話聲了。」麥可在走近房間時說。

  夏蕊驚訝地看著他,「你不是和華德一起午餐嗎?」

  「我提早結束它了,發生了一點事,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親愛的?」他問芬妮,在她頰上親了一下。

  「我需要出來透透氣,現在我該回去看看事情進行得如何了。」芬妮說,不大情願的走開了。

  當餐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夏蕊問,「是什麼事打斷了你的午餐?」

  「我在餐廳的時候收到這個,」他把一疊紙張放到桌上,「我已經等它兩天了,這是關於你丈夫的報告。」

  「你──」

  「當然我派人去查了,他在第五街旅館已經住了一個多月了。」

  「那麼久了?但那是一家豪華的旅館,他從那裡弄來那麼多錢?我想他是賣掉了牧場。」

  「他的牧場是賣掉了沒錯,不過是另一個叫作野狼比利的人賣的,替他工作過的一個老牛仔說在你離開牧場的當天他也走了,從此就沒有人再見過他。」

  「你認為他是想追蹤我嗎?」

  「不,他可以很輕易的抓到你。」

  「當然,」她掩不住語氣中的失望,「他又何必那麼做呢?」

  麥可思索的注視著她,「這裡有份報告說他要為毀掉鈕鎮的創建人負責,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他不得不離開,你知道那回事嗎?」

  「鈕桑繆?但是他們是朋友啊……不,我不相信默可會做那種事,你還發現其它什麼事?」

  「野狼先生告訴我派去的人說你丈夫去了歐洲。」

  「歐洲,但是他沒有錢可以去歐洲。」

  「他現在很有錢了,他住在城裡最貴的一家旅館裡,而且還買下舊的廷德大廈。」

  「什麼?」

  「我也覺得很困惑,我以為你或許有辦法解釋給我聽。」

  「我的好上帝,我不相信我們所說的是同個人。」

  「那個人在旅館登記的名字是賀史瑞,不是賀默可。」

  「史瑞!噢,不!」

  麥可對她的臉色感到驚慌,「怎麼回事,夏蕊?」

  「史瑞是默可的哥哥。」

  「賀默可為什麼要用他哥哥的名字?」

  「或許不是默可,或許是史瑞。」

  「胡扯,這個男人聲稱是你的丈夫,如果他不是你丈夫的話,你應該可以指認出來。」

  「我能嗎?」她大聲的笑著,「他們是雙胞胎,我只能由他們的穿著來辨別,如果史瑞打扮得沒有與眾不同的地方,我發誓我無法區別。」

  「我必須去找這個男人問問看。」她父親說。

  「不!」夏蕊從椅子裡跳了起來,「你不能。」

  「為什麼?」

  「如果是史瑞的話,他很難……他和默可完全不同,他一個人在荒野裡長大,他是槍手,他狂妄而且粗俗,一點都不講理,爸爸,你沒有辦法和他好好的談話。」

  「某些事是非做不可,夏蕊,我們不能光在這裡等候和猜疑。」

  「我們可以,」她堅持說,「你自己說過他很快就會來找我,我只是想越慢和史瑞見面越好,老天爺,他一定認為暫時假裝我的丈夫是很有趣的事,可以就這麼得到我……他──他以前就追求過我。」

  「或許你應該再到蘇菲姑媽家住一陣子。」

  「那麼我又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呢?不,我要照常的過日子,我拒絕躲避他,現在我應該做的是星期一找一個律師把這段婚姻做個了結,那麼一來,不管是默可也好,史瑞也好,都無關緊要了。」

  「想要輕易結束已經太遲了,夏蕊,現在你需要你丈夫的合作。」麥可溫和的提醒她。

  「哦,」她悲傷的歎息,「還有一個方法,他對離婚的態度可以告訴我他到底是誰,如果他不想離婚的話,我就可以知道那是史瑞。」

  她父親站在那裡難過的看著她,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他需要自己一個人,在他的書房中,好好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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