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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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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莉莎‧克萊佩]唯有在你懷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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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9 16:00:3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玫娣穿梭在屋後的小菜園裡,采收當香料的藥草,心中的不滿使她忍不住歎口氣。

  傳統上新娘五星期之內不能公開出現,她被迫留在家裡,而其他人都出門了,追逐各自的娛樂,直到黃昏才回來。一如以往,邁斯也不在家,雙胞胎在屋裡忙著上課。

  玫娣突然聽見模糊的耳語和輕巧的腳步聲自屋側傳過來。她放下籃子,看見傑士和菲力用布袋扛著東西,不時左看右瞧地繞過轉角,走向鐘樓附近的松樹林。傑士看見玫娣,突然停下來,以致菲力撞上他,手上的布袋差點掉落。

  傑士懊惱地看他哥哥一眼。

  「我以為你說外面沒人!」

  「我沒看到她!」菲力反駁。

  玫娣一臉迷惑。「你們扛什麼?」

  雙胞胎對看一眼。

  「現在她會去說。」傑士咕噥。

  菲力歎口氣。「我們怎麼辦?」

  「你們偷了什麼嗎?」

  傑士雙手抱住那個布袋,朝玫娣一點頭。

  「綁架她。」他簡潔地說。「逼她參與,她就不會說出去。」

  「參與什麼?」玫娣問。

  「噓……你要我們全被逮到嗎?」菲力愉快地拖著她走。

  「你們倆該去唸書。」玫娣說道。「我們去哪裡?那布袋裡是什麼?如果你們惹麻煩,我可是被迫參與……也是受害者,為什麼那東西在滴水?」

  「廚房的東西。」菲力神秘地說。

  玫娣立刻知道是什麼。

  「你們沒有,」她說。「哦,你們不會的。」

  在冷水裡浸了數小時的西瓜是今晚全家的甜點,偷了它是最重的惡行,廚師發現它不見了,一定會心臟病發。

  「你們就不能等到今晚嗎?」玫娣提議。「偷它的麻煩太大,不值得--」

  「值得。」傑士堅持。

  「快,我們立刻拿回去就沒事了。菲力,你怎能讓傑士慫恿你?」

  「是我的主意。」菲力溫和地說。

  他們來到樹下。

  「這份光榮交給我。」傑士使勁地抱起大西瓜。

  「我不敢看。」玫娣說,菲力用手摀住她的眼睛,傑士拿西瓜撞在樹幹上,它無力而碎裂,傑士大聲歡呼。

  「現在回不了頭了。」菲力評論道,語氣很自得。

  「你們應該感到愧疚,」玫娣說。「剝奪其他人享用的權利。」

  「他們該知道西瓜沒人看守是什麼後果,」傑士說著抽出小刀。「再者他們剝奪了我們許多,這個小西瓜只是初步扳平分數而已。」

  「它才不小,是個特大的西瓜。」

  傑士塞了一片給她。「嘗一下。」

  「你在賄賂我嗎?」

  「才不是,」菲力哄她。「只是份禮物。」

  「是賄賂,」傑士更正。「而且你會接受,對吧?」

  「我無法享用偷來的西瓜。」

  「是偷的嘗起來才更甜,」傑士保證。「試試看。」

  玫娣接過來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液滑下她的下巴,西瓜又甜又脆,真是夏日消暑聖品,太滿意了。

  「你說對了,」她吃得滿嘴。「偷的更好吃。」

  其後幾分鐘他們沒有交談,全都專注吃西瓜,直到玫娣吃得相當飽,眼皮沉重,一抬眼才發現邁斯走近。

  「傑士,菲力,」她徐徐開口。「你父親朝這裡來了。」

  「快跑!」傑士立刻跳起來。

  「做什麼?」菲力反對。「他已經看見我們了。」

  他歎了一口氣。「他看起來相當氣惱。」

  「他向來如此。」傑士說,玫娣極度同意。

  他們三個人愧疚地坐著不動,直等他走過來。邁斯看看地上的西瓜,臉上黏黏的雙胞胎,最後是他紅髮的妻子,他表情凝重,但是眼睛亮了一下。

  「似乎有陰謀。」

  玫娣微微一笑。「不是我的錯,我是被綁架的,老公。」她說。

  這種迷人的稱他老公的口吻,宛如香醇的美酒,令邁斯醺醺然。

  「叛徒。」傑士低聲咕噥,但忍不住咧著嘴笑。

  菲力一臉的無辜。「你不會告訴廚師吧,父親?」

  邁斯狡黠地笑了。「不,但是晚餐時你們吃不下就會露出馬腳。」

  「現在才下午。」傑士說。「到時就有胃口了。」

  「我兩個正在發育的兒子無疑會有胃口,」邁斯回答,深思地看著玫娣。「不過我的小妻子就不知道了。」

  他英俊得令玫娣屏息。

  「你必須幫我想個理由,你的責任是保護我,對吧?」

  「的確。」邁斯坐下來,示意兒子給他一片西瓜。

  「你來找我嗎?」她細心地替他捲起衣袖。

  「是的,我想見你。」

  「為什麼?」

  「那個理由還不夠嗎?」

  玫娣突然想再碰他,靠近他時,怎會有這種無法否認的愉悅呢?他也有同感嗎?

  「當然。」她看見雙胞胎一逕盯著他們。

  「你要我們離開嗎?」傑士嘲諷的問,他哥哥立即捶他一拳,也換來邁斯的衛生眼。

  「我假設你們的功課都研習完畢,否則就沒時間偷西瓜了。」

  兩個男孩都不敢直視他。

  「只剩一點點功課。」

  邁斯拉著玫娣起身。

  「那我建議你們在晚餐前做完,」他說。「此刻你們先處理一下這堆髒亂。」

  「廚師呢?」傑士問。「你會找他談嗎?」

  「我會應付他。」

  「謝謝你,父親。」雙胞胎同聲咕噥,用腳踢開西瓜皮,邁斯則和玫娣走開了。

  「邁斯,」她清清喉嚨。「你從不和他們一起笑嗎?」

  「笑?笑什麼?」

  「哦,就是……一些事。」

  邁斯停下來,一手環住她的腰,他早就懷疑遲早會有這一天。女人都無法抗拒改變她的男人,天曉得玫娣或許列了一大張要改變他的項目的清單。

  「我知道這個對話的方向,」他幹幹地說。「我已經從艾妮口中聽過你想說的一切,我是個獨裁專制的父親,嚴厲而且沒同情心,對吧?」

  「呃,我--」

  「我已經根深柢固無法改變,玫娣,再者,雙胞胎也習慣了。」

  「可是--」

  「我不想再討論了,可以嗎?」

  本該就此結束的,但是玫娣做不到。兩個男孩,尤其是傑士,極其渴望父親的贊同。為什麼邁斯表面要對他們如此冷漠,其實內心卻不然?他的眼神有父親的愛和自傲,是隱藏不住的,邁斯究竟為什麼如此決心要和大家保持距離?

  「你可以對他們好一點,」她堅持。「那不必太費力。」

  「好?」邁斯大吃一驚。「甜心,沒有人說父親要對孩子好,我供養他們--」

  「那只是物質上而已。」

  「教育他--」

  「歷史、劍術、數學?這就是教育的全部嗎?仁慈和親情呢?你全沒付出自己,也不要子女有這方面的學習!他們想愛你,邁斯,但你不願意!」

  他臉色很冷,立即放開她,逕自走回家。玫娣匆匆跟上去,陰沉的決定除非他有反應,否則不罷休。

  「你企圖處罰他們嗎?」她質問道。「因為他們是珂琳所生的?那不是他們的錯,不該--」

  邁斯一把攫住她,氣得咬牙。

  「別再提她的名字!」

  玫娣知道他輕而易舉便能傷害自己,但是她不怕,反而有一股奇特的高興--邁斯的心不是石頭--他的自制力有極限。

  一股本能令她柔聲地開口。

  「邁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氣。」

  他粗暴地放開她。

  「不必自滿,」他故作冷漠。「我不是生氣,只是懊惱罷了。」

  但是這太遲了,玫娣勝利地想,她已經瞥見內心的那個男人,而且他其實沒有埋得那麼深。

  「他們是你的兒子……」她開口,他充耳不聞地走開了。

  玫娣氣極敗壞,別拋下我逕自走開!她想對他大叫,但是顧及他的情緒,她決定閉口。

  抵達書房時,邁斯已經控制住他的感情,但是胸口的緊繃不肯消失。和玫娣同住卻不能得到她的挫折感,逼得他快發瘋了。

  多年來他一直能夠保護自己,把過去關在一扇永遠開不了的門背後,感受、需要、脆弱等等全在他築起的屏障後面,只要打開其中一扇,其餘的會迅速傾倒出來。他絕對不能鬆懈,但即使是現在,他可以感到很難再壓抑下去。

  愛情曾經害他付出一切作代價,他的心和珂琳一樣,在十年前死了,可是他心中似乎仍然留下一些什麼,每次玫娣靠近時,就令他疼痛。

  他離開了,受不了再和她待在同一屋簷下,在走廊時,他粗魯地閃過玫娣,迴避她。如果注視她,他怕自己會抱她上樓,強行逼她。他實在沒剩太多自制力。

  「邁斯?」她問。「你去哪裡?」

  「應該不難猜出來,」他咕噥。「我偶爾會享受一個不會追根究底女人的陪伴。」

  玫娣似乎被他摑了一巴掌,他要去找情婦?

  「你真是太不謹慎了。」她尖酸地說。「希望你還有一點格調,別把馬車留在她家外面。」

  他苦澀地笑了。「關心我的名聲嗎?或者在意的是你自己的?放心,你我沒剩多少名聲可以破壞。」

  「那該怪誰?」她質問,他不答,逕自出門。

  邁斯違反承諾,沒有安撫廚師,所以雙胞胎只好慚愧地承認偷走西瓜,逕自扛下所有的責任,好言安撫,直到廚師讓步,廚房恢復平靜。

  晚餐時玫娣沮喪得吃不下,不幸的她又在餐後恰巧聽到亞歷和柏納私下的談話。

  「我真同情玫娣,」亞歷的語氣有點事不關己。「問題在於她太年輕了,根本無能為力。」

  柏納深思地說:「我不會這麼說,亞歷,她雖然年輕,卻比大多數的女人聰明、有知識--」

  「曾幾何時,聰明在女人身上有價值?我知道我不在意!」

  「因為我向來不認同你對女人的品味。」

  亞歷呵呵笑。「那你對她留不住邁斯的事怎麼說?」

  「簡單,」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她不是珂琳。」

  亞歷的語氣很吃驚。「對不起,這倒是玫娣的優點了,珂琳根本是娼妓。」

  「對,卻也是全紐奧良最美麗的女人。」

  「噗,我會說玫娣不相上下。」

  「不,不一樣,珂琳……令人意亂神迷,在邁斯眼中也一樣。」

  「顯然對你亦然,我沒想到她對你有這樣的影響力。」

  「小弟,她對每個男人都有巨大的影響力,只不過你當時太年輕。」

  「或許,不過眼前這位,你想邁斯可能終究會……欣賞她嗎?」

  「他會和她上床,這點無庸置疑。至於愛情?邁斯只會愛一次,我們只能希望小嫂嫂不致被邁斯欺凌到崩潰!」

  玫娣縮回走廊裡,臉色通紅,又氣又受傷。她不自覺地摸摸紅髮,珂琳一定有一頭克裡歐人所讚賞的黑髮,又會賣弄風情,美得眩眼,玫娣如何比得上她?

  「但是邁斯的確要我,」她自言自語。「他要的,而我……」

  那一刻,她充滿決心,要證明自己不像他們想的那樣軟弱,她會在各方面都成為邁斯的妻子,她會努力學習取悅他,好讓他不再需要找情婦。現在該是她成為名副其實妻子的時候了。

  邁斯凌晨兩點才到家,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想到妻子安穩地睡在樓上,他不禁苦笑,對他而言,夜晚並未令他得到休息,只有折磨,和心神不寧的輾轉反側。

  雨水從他頭髮和衣服滴到地毯上,給他一種滿足感,知道明天諾娜看到地毯上的鞋印一定很生氣,但又不敢發怨言,沒有人敢責備他做的任何事,尤其是在他脾氣不佳的時候,他們全部躲開他。

  「邁斯。」他走到樓頂聽到妻子喚他。她站在房門口,身著睡衣睡袍,辮子垂到腰間。

  「你要什麼?」他問,走近一、兩步,然後又停住,彷彿撞上隱形的牆。

  「我聽到你進來,」她說。「已經很晚了。」

  「我以前回來得比今天更晚。」

  玫娣聞到他身上的烈酒味。

  「你的衣裳濕了--你需要幫忙。」她向前,但他揮手制止她。

  「回去睡。」

  玫娣困惑地瞅著他,他似乎沒像她以為的那麼醉,說話清楚,步伐平穩,當然能明白她要說的話。

  「有些事我必須和你談談。」

  邁斯輕蔑地笑了。

  「哦,我想免了,現在不行。」他走向自己的臥房。「--今晚很累。」

  玫娣不假思索地跟過去。

  「先生,那正是我要討論的!」

  他感覺她在拉扯他的外套,怒火中燒,看來她決定開始要求……不過他也要說清楚,她根本沒這個特權!

  「今晚不是公事,對嗎?」

  「該死的別想要我回答。」邁斯語氣不太平穩。

  「即使是你的妻子在問?」

  邁斯把她拉到自己面前。「讓我告訴你,你當妻子的用途還有待證明。」

  她尖銳地吸氣。「我也要說你還算不上標準丈夫!」

  他笑了。「你希望我終止這種風流的方式嗎?」

  「是的!」

  「可是為什麼?」他柔聲問。「你不滿意我們的安排嗎?我信守承諾。不過,我是男人,不是青嫩的少年,有需求必須滿足,如果要我停止見媚玉,我的注意力必須轉向某人……而你是唯一的候選人,你要我怎麼做呢,姑娘?」

  玫娣無助地凝視著他,渾身輕顫,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沉默本身便有涵義,邁斯嘲諷的神情消失了,眼中閃過第一絲領悟的光芒。

  他放開她,但是玫娣看得出來他明白了,她的心開始怦怦跳。

  「邁斯?」她喘氣,退到牆邊,手指抓緊晨褸。

  「你要什麼?」他再問一遍,聲音很沙啞。

  她的感情強烈得嚇人,使她說不出話來。閃電的光芒照了進來,邁斯徐徐朝她走過來,雙手捧住她的頭,把她困在牆邊。

  「我知道你要什麼。」他濃濁地說,低下頭,佔有的吻住她,強迫她張口,舌尖急切地探索。

  邁斯呻吟著,飽嘗他極度渴望的女人的滋味和感覺,他探向她晨褸前襟,當她想幫忙時,他粗暴地撥開她的手,找尋那薄衣下的溫暖。

  他的雙手滑過她胸脯,愛撫輕壓,然後低下頭,隔著衣裳輕咬,玫娣顫巍巍地歎口氣,雙手搭在他肩膀。

  「玫娣……」他呼吸炙熱。「我要你……呃,天哪……我現在無法回頭。」

  「我--我不會。」

  那是她最後的一句話,之後靜寂良久,邁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吻她,她開始顫抖,無助地抓著他的背,需要感覺他的皮膚。

  邁斯停頓了一下,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她。

  「玫娣……我……今夜沒去找她。」

  她暈暈然。「沒--沒有嗎?」

  「自從我們的新婚之夜以來,」他貼在她頸間說。「我沒碰她,或其他的女人,我只要你。」

  「我好高興……真的很高興,」她破碎地說。「我真不應該拒絕你,可是……哦,邁斯--」

  他的嘴壓住她的,探手尋索她女性的溫暖,那親暱的碰觸使玫娣退縮,可是他不容她退開,湊在她耳際呢喃,手指溫柔地尋找,似乎知道那甜蜜疼痛的中心點。

  她的手指伸進他潮濕的髮間,拉下他的頭,雙唇急切地歡迎他。

  他攫住她的臀,溫柔的低吼,不住地貼著她搖晃,只察覺那渴望在她體內釋放的需要,鼠蹊處的火焰熊熊燃燒,他毫不遲疑地順從原始的需要。

  他把玫娣抱進他臥房,用腳跟踢上房門。把她放在床上,用微顫的手拉下她頭髮上的緞帶。

  「鬆開它。」他說,脫掉外套。

  玫娣解開髮辮,讓秀髮披散下來,其次脫掉晨褸。

  邁斯脫掉白襯衫,,坐在床沿脫靴子,她無言地走過去幫忙,雙手反而沾上泥巴。她對他可憐兮兮地微笑,可是他沒回應,臉龐因強烈的飢渴而繃緊。

  玫娣放下靴子起身。邁斯拉開床罩時,她走向水盆洗手,室內只有微光的蠟燭,她凝視著那小小的火焰,雙手抓住水盆邊緣,嘗試鼓起勇氣轉身走向她丈夫。

  邁斯看見她的遲疑,大步走過去,拉她背抵著自己,玫娣閉上眼睛,頭靠在他強壯的胸膛。

  「第一眼見到你,」他說。「我就知道會擁有你,你別無選擇。」

  玫娣顫抖的等待,任他脫去她睡衣的衣袖,他溫暖的唇觸及她的頸和肩,當睡衣滑落時,她倒抽一口氣。

  邁斯將她轉向自己,眼神炙熱急切地掃過她全身,他伸手仰起她的臉,那溫柔飢渴的吻令她的血液化成熱流,他胸前的毛髮濃密地貼在她手掌裡,肌肉強健有力,突然間她的心跳聲大得蓋過一切。

  邁斯抱她到床上,俯視著她,她本能地用手護在胸前,弓起腿,害羞地嘗試遮掩自己。

  他傾身,輪流地拉高她的手,一一親吻,尋找那加速的脈搏,然後使她雙臂敞開。他黝黑的頭俯向她胸前,舌尖尋索那堅挺的蓓蕾,直到她全身蠕動著反應。玫娣在熱烈的渴望中挨緊他,需要更多的吻,尋求他手和唇的溫柔的折磨。

  前所未有的需要驅策著她,她碰觸他的背、體側、小腹,雙手遲疑而欠缺經驗。她聽見他尖銳的屏息,這才驚奇地發現自己有力量令他興奮,她遲疑……邁斯飢渴不耐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向下拉。

  「邁斯,我不能--」她心蕩神搖地低語,但是話語卡在喉嚨裡,他的手指包住她的手,堅持地引導她有節奏的愛撫,並貼在她唇邊呢喃著熱情的鼓勵。

  她星眸半閉,屈服在洶湧的欲潮裡,稍後,或許她會駭然於自己的大膽行徑……但是此刻,歡愉使她成了心甘情願的囚犯。當他雙手捧住她的頭,她雙唇微分,慵懶性感地回應他的深吻。

  邁斯喃喃呼喚著她,吻她的太陽穴、眼瞼、鼻樑,她歎口氣,環住他的背。他手臂肌肉繃緊,那種征服的慾望強烈得無法忍受,但是他還是停頓了一下,讓她適應他的身軀。

  玫娣突然疼痛地倒抽一口氣,試著推開他。他喉嚨逸出低吼,壓住她的手腕,沉入她體內。她呼喊,全身繃緊,緊緊地抓住他。

  「放鬆……別掙扎,小東西,」他沙啞地說,捧住她的臉,溫柔地吻著。「用手臂抱住我,會轉好的,我保證。」

  她順從,他的呼吸吹向她耳際,身體規律的衝刺,突然間他呻吟出聲,屈服在爆炸性的歡愉裡。

  他躺回枕頭上,將她擁在胸前,玫娣沒有抗拒,一手放在他胸膛,臉頰貼在他的肩膀,

  邁斯呼口氣,十分的滿足,雙手撫摸她的四肢,動作自原先的緊繃轉成慵懶。

  玫娣從來沒有感覺像這一刻這般的安詳,外面仍是暴風雨,但是裡面好安全,倚偎在她丈夫身邊。

  「我……我好高興終於成為你的妻子。」她閉著眼睛。

  「我有同感。」

  「你說媚玉的事是真的嗎?你沒和……她在一起?」

  邁斯遲疑了一下。「是的。」

  「可是你仍然留著她,對嗎?她仍然住在你租的房子裡,由你支付費用,回報……她的陪伴。」

  「我們別談媚玉,」邁斯的語氣冷了一、兩度。「她和我們的婚姻不相干,甜心。」

  玫娣用力吞嚥,她的擔憂卡在喉嚨裡。

  「邁斯,通常男人會愛他們的情婦嗎?或者只是肉體的關係?」

  「我無法代表其他人發言。」邁斯坐起身,白床單蓋著他的下身。

  「珂琳死後,我以為自己再也不要女人了。」邁斯撥開她臉上的髮絲。

  「紐奧良的女人都怕我,而我……」他頓了一下。「某方面我也害怕自己。」

  他說下去。「一切都改觀了,我獨身至少一年,然後聽說媚玉被她的保護者拋棄,以前我見過她,相當欣賞她的美,她也需要人來供養她和她的孩子……而我也需要像她這樣的女人。」

  玫娣有絲嫉妒。

  「她是怎樣的人?」她問。

  「很舒服,」他半晌後才回答。「多年來這樣的安排很合適,她沒為我生兒女,我們倆都不想更進一步。」

  邁斯笑了。「我想媚玉還忘不了拋棄她的負心漢,最好的心都是毀在初戀情人手裡。」

  「你的呢?」

  「哦,我的心已經毀了,甜心,但不是因為愛情。」

  玫娣沉默半響。「邁斯……現在媚玉怎麼辦?」

  他微微一笑。「我不知道有任何處理她的必要。」

  他還計劃留下媚玉嗎?不時造訪她,即使在今晚之後?火爆的話語懸在口邊,她強忍下去,大家都知道男人可以養情婦,當妻子的只能優雅地佯裝不知情,玫娣翻身側躺,擔心地咬著唇。

  「畢竟,」邁斯懶懶地說下去。「我已經給她一大筆錢,她計劃經營客棧。」

  「你是說……」玫娣翻過身,用手肘撐起身體。「她不再是你的情婦了?你不會再見她?」

  「不,」邁斯拉下她的身體。「我說過,魏夫人,我只要你。」

  「哦!」她喘息,突然欣喜若狂。

  「我大概不致覺得對婚姻忠實會太拘束。」

  他輕柔地說,吻她下巴,玫娣毫不拒絕地迎向他,全心信任他。雙手環住他的頸項,被他壓回枕頭上。

  「不,」當她感覺他抽身時,低語地說。「留下來和我在一起。」

  她的唇湊向他的肩膀,立即感覺到他亢奮的反應。

  「你在試著誘惑我嗎?」他微笑的呢喃。

  她頷首,臉頰貼著他的頸側摩挲。

  「這對你太快了。」

  即使這麼說,邁斯的手卻不住地愛撫她的背。她的身軀十分完美地貼著他的,剛剛歡愛的記憶仍像香水一樣縈繞不去。突然間,激情橫掃而來,他無力抵抗,他尋索她的唇,將她拉近,而她拱身相迎。

  這次她也得著歡愉,低低的呻吟聲裡有一絲驚奇。邁斯留連的親吻,不疾不徐的移動,直到她在絕妙的滿足中啜泣,此時他才讓自己追隨她,閉上眼睛,在狂喜顫抖不已。

  邁斯把妻子擁在胸前,凝視著窗外的雨。

  「玫娣。」他低語,俯視她雪白的肩膀。

  即使她已經入睡,他仍得不著休息,心中充滿他無法驅散的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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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玫娣被陽光刺醒過來,她咕噥著翻身,碰上丈夫毛茸茸的胸膛。她迷惑地眨眨眼睛,想起夜裡的事,若不是在他身邊醒來,如今以為昨夜只是一場夢。

  「早安,」邁斯粗嗄地說,微笑地看她拉高床單。「恐怕現在害羞太遲了,小東西。」

  他的手撫向她的臀。「我已經看著你好一陣子了。」

  玫娣臉上的紅暈更深,知道此刻全家大概都知道她和邁斯同床了,艾妮和諾娜一定很高興,她突然變了。

  「怎麼了?」邁斯的唇貼著她的太陽穴移動。

  「我在想以後在枕頭底下大約不會再有紅布了。」

  「紅布?」

  「是的,諾娜放在那裡來吸引米奇阿蘇。」

  邁斯輕笑。「克裡歐的愛神,不過不需要這種魔力,我沒有一刻不要你。」

  「那你為什麼等這麼久?」玫娣的臉埋在他胸前,吸進他的氣息,以前好怕他,現在卻覺得在他身邊好安全。

  邁斯有些驚訝。「是你拒絕我進一步,夫人。我的印象是你不歡迎我在你床上。」

  「一開始是的。」她含糊地承認。「可是……」

  「怎樣?」

  玫娣純真地笑了。「然後我就改變主意了。」

  他揚揚眉毛。「婚禮過後我的魅力大概提升了。」

  「嗯……有一點。」

  邁斯把她拉到上方。

  「你真會考驗男人的驕傲。」他捧住她的臉。「算你幸運,我願意為你承受那些挫折。」

  「邁斯,」她眼中有笑意。「你是有權利驕傲,這點我很肯定。」

  「哦,我不同意。」邁斯輕觸她的唇。「你對我不瞭解,吾愛。」

  這句無心的暱稱使玫娣陷入沉默,經過昨夜,她知道他渴望自己……但是沒有愛情的跡象……有嗎?邁斯的吻打斷她的思緒,他臉上的鬍渣刮過她的肌膚,玫娣微笑地俯身,秀髮如屏風般遮住他們倆。

  邁斯輕快地咬嚙她的下巴和喉間,雙手撥開纏著的床單,昨夜他沒料到她會如此忘情地付出,但是起初的羞澀過後,她以令他屏息的炙熱回應,擁著她幾小時,他以為自己全然滿足,但是他又想要她了。

  「夜太短了。」

  「我相信天亮的時刻和往常差不多一樣。」

  「你怎麼知道,夫人,」他輕輕摩挲她甜美的胸房。「你當時在睡覺。」

  慾望聚往他的鼠蹊,拒絕消褪,直到他再次在她體內得到歡愉。

  「我要你,總是覺得不夠,天知道我會下會滿足。」

  玫娣的呼吸加快,順著他的引導,他們赤裸的軀體互相摩擦,一股放蕩和興奮的熱流湧入她體內。

  在令人暈眩的感情漩渦中,她全然無聲,邁斯捧住她的頭,四目交接,他金色的眼睛似乎令她著火。邁斯輕輕愛撫她,推入她歡迎的鞘裡,極其原始的需要全然裹住他,他抓緊她的臀部,帶出強烈的節奏。突然間她拱起身,每一塊肌肉繃緊,他以熱吻堵住她低低的呼喊聲。

  玫娣無助地屈服在有如火焰股的狂喜裡面,熱潮褪去,她察覺邁斯的身軀也在滿足中繃緊,她心中有一種新鮮的感情,半苦半甜,強烈無比。

  她滿足得不想動,雙手環住他的頸項,隨著他翻身,她閉著眼睛,感覺他拂開她臉上的髮絲。

  邁斯慵懶地吻住她的唇。

  「看來,」他沙啞地說。「一碰到你,就很難節制。」

  他似乎不想動,玫娣納悶他是否計劃留在床上一整天,她大膽地問出口,他露出迷人的笑容。

  「你喜歡那樣嗎?」他問。她慌亂得不知如何回答,邁斯吻她前額。

  「我拉鈴叫人送早餐和洗澡水。」他呢喃。「我很想和你在床上過一天,可是有些責任不容我偷懶。」

  他起身找了件浴袍套上,自在地走動,玫娣首度對邁斯是她丈夫感到驕傲。不可信任、危險、反覆無常,他有太多缺點……但是也有好多優點。

  當諾娜端著一大盤食物進來時,邁斯正站在洗臉台刮鬍子。玫娣拉床單掩住自己,羞紅臉,微笑地向管家道早安。

  諾娜顯然贊同跟前的狀況,滿意地放下托盤。

  「早安。」她溫和地說。「也是你應該在這裡的時候了,先生。」

  她繼續說下去。「如果順利,屋裡很快會有寶寶的哭聲,從雙胞胎出生以來已經隔太久了。」

  「現在談到寶寶太早了。」玫娣回答,她看見邁斯雙眉深鎖,忍不住笑了。

  「再給我一些咖啡,好嗎?」她問,希望諾娜不會再多說什麼激怒她丈夫。

  諾娜替她倒了咖啡,看了看床上的衣服。

  「你今天要出去,先生?」她不悅地問。「拋下嬌妻沒寶寶?」

  以克裡歐人而言,先生的第一責任是讓妻子懷孕。

  邁斯瞪她一眼。「到別處去發表你對我婚姻的意見,諾娜。」

  「是的,先生。」諾娜邊走邊自言自語。「……真不知道她一個人如何懷孕。」

  邁斯砰的關上房門,脫掉浴袍,跨進浴盆裡,他自眼角看見玫娣拾起地上的袍子套上,捲起衣袖走過來,拿起香皂,邁斯傾身向前,理所當然地接受她的照顧。

  「邁斯,你不是真的在意諾娜說的話吧?」她替他抹上香皂。「她不是有意激怒你。」

  「我不容任何人干預這個婚姻,無論多好意。」邁斯蹙眉。「上一次太多人的刺探,我已經受夠了。」

  玫娣好奇地瞅著他,納悶那次婚姻怎會變得如此苦澀。

  「邁斯……為什麼珂琳--」她開口,立即感覺一道橋擋下來。

  邁斯勾起她的下巴,搜尋她的眼睛。

  「問吧!」他終於開口。「不過我不保證一定回答。」

  「為什麼珂琳移情別戀?」

  「她在生我的氣。」

  「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丈夫--這婚姻也不合她的期望。」

  玫娣安靜半晌。

  「她期待些什麼?」她終於問道,不太肯定自己有知道的權利,可是她又很好奇。

  「永不停止的刺激和活動,她要的注意力遠超過任何一個人能夠付出的,在許多方面,她想繼續當小孩,我早該看出她是那種終究將婚姻當成監獄的女人……」他聳聳肩。

  「當她另有……情人時,你知道嗎?」她問。

  他苦笑。「當然。」

  「你怎麼辦?你告訴她--」

  「我什麼也沒做,那時候我們對彼此的幻想破滅,我根本不在乎她做什麼。」

  玫娣頷首,即使她察覺這不是真的--他仍然在乎,即使只因為珂琳是雙胞胎的母親。

  邁斯突然皺眉,注意到鬍渣刺傷她細緻的肌膚,一處在嘴角附近,另一處在喉間,他伸手撥開她浴袍的衣領,露出胸脯內側更多的紅腫處。

  「怎麼了?」玫娣問道,奇怪他為什麼很懊惱。

  邁斯沒解釋自己不悅的原因,只是暗暗自責不夠小心。

  「邁斯,珂琳--」

  「夠了。」他簡潔地說,提及前妻足以令他心情陰沉。

  玫娣懊悔地沖掉他身上的肥皂泡沫,知道此刻刺探他和珂琳的歷史還太早,要得到他的信任需要時間和耐心。

  「你的兩個弟弟為什麼都不結婚?」她又問。

  「沒必要,他們有結婚的好處,又不必負責任。」

  「沒必要。」玫娣有些氣忿。「孩子呢?」

  邁斯嘲弄的瞅著她。「看到雙胞胎的成長,我弟弟大概都對當父親有負面的印象吧!」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雙胞胎。」

  「謝天謝地。」

  「你弟弟不明白萬一他們病了,需要妻子照料,或者--」

  「甜心,已婚婦女都認為其他人也有必要結婚,不過我警告你,別替我弟弟作媒,有些男人喜歡保持單身。」

  「那你為什麼和我結婚?」

  「我以為求婚時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他眼睛晶亮。「而且我知道昨夜更是證明。」

  玫娣羞紅臉。邁斯跨出浴盆,轉身擦乾時,她才迅速地脫掉袍子,浸入水裡。

  「你何時會回來?」她看著他穿上襯衫和長褲。

  「可能的話,大概是下午。」

  「今天我想在莊園附近騎騎馬,」她說。「有些地方我還沒見過。」

  邁斯深思地打量她,她一臉無辜,希望他不會猜到她的意圖。

  「那就帶個人同行。」他終於說。

  「是的,邁斯。」她滿足地笑了。

  或許是她的自覺,但是玫娣走入日光室時,覺得眾人都盯著她。

  「早安。」玫娣說,從柏納看到艾妮,耳朵都紅了。

  傑士坐在角落,一手拿著甜麵包卷,以他一貫的直率打破緊張。

  「我們是想看出她和父親過一夜後的後果嗎?我覺得她看起來還好。」

  這句話不是出於惡意,而且他眸中的光芒令人無法抗拒。即使其他人一臉氣惱,要求他離開時,玫娣卻忍不住對他微笑。當他施施然走向門口,玫娣拍拍他肩膀,傑士停下腳步,疑問地揚揚眉毛。

  「你不必離開的。」

  「不,菲力和我要進城上劍術課程。」

  「祝你一切順利。」

  傑士咧嘴一笑。「我是個中好手。」

  他雙手插進口袋裡,一副悠閒而英俊的模樣,玫娣忍不住同情未來那些為他心碎的少女。

  「你今天很美,貝拉米爾娜。」他真誠的喊她繼母。

  「謝謝你。」

  傑士再次笑了笑,這才出去找他的哥哥。

  「那孩子!」艾妮沒說出抱怨,但是怒氣很明顯。

  「邁斯應該多多教訓他。」亞歷喝了口咖啡,似乎宿醉未醒。

  「那只是他吸引人注意的方式罷了。」玫娣坐了下來。「菲力以好行為贏得注意,傑士自然只好扮演壞孩子。」

  眾人驚奇地望著她,這是玫娣第一次大膽地發表意見。

  柏納清清喉嚨。「無論理由是什麼,傑士根本不可救藥。」

  「這樣斷言太早了。」玫娣說。「他還年輕,終究會改變。」

  柏納和亞歷對看一眼,兩人都納悶他們的嫂嫂怎會開始有自己的意見了,她的反駁令他們很驚奇,而且她身上那種滿足感,顯示邁斯待她好得超過他們的預料。

  「或許對,玫娣。」艾妮狐疑地說。「只好如此希望。」

  「全世界的希望也無法改變邁斯教養孩子的方式。」柏納評論。

  玫娣轉向艾妮,決定改變話題。

  「今天我想在附近騎馬看看。」

  「叫亞歷陪你。」艾妮回答。「他是個好孩子,安靜有禮。」

  柏納瞇起眼睛。「你特別想去哪裡看呢?」

  她聳聳肩。「或許是向東,過了松樹林。」

  「那邊沒什麼好看的。」柏納蹙眉。「除了……」

  他不自在地停頓了一下。「一座廢墟。」

  提到那裡每個人都陷入沉默。

  「它還在那裡?」她問。

  「邁斯一直拒絕拆掉那座房子。」艾妮面無表情。「那是莊園的污點--無用而刺眼,浪費可耕種的土地,有些人還傻得說那裡有鬼,甚至傑士……不過我懷疑他只是惡作劇。」

  「奴隸們都不肯過去。」柏納說道。「他們太迷信了。」

  他臉上掠過一絲自滿。「大約相隔一百尺左右,亞歷就不會肯再前進了。」

  那天下午,玫娣發現柏納說對了。遠遠看見廢墟外觀,亞歷便勒住馬匹。

  「亞歷?」玫娣回頭看見男孩全身繃緊,睜大眼睛瞪著廢墟。

  「你要去那裡,夫人?」

  「我想過去看看。」她策馬向前。

  亞歷沒動。「我們不能去,夫人,那裡鬧鬼。」

  玫娣安慰他。「你只要在外面等我就可以了。」

  「可是夫人--」

  「我不會有事的,只看幾分鐘。」

  亞歷駭然地看她騎向破屋子,知道不陪同夫人過去,會面臨嚴重的後果,他臉色灰白,將騾子掉頭,趕緊盡快回大宅。

  玫娣站在廢墟的屋子前面,試著想像十幾年前這裡是何種景象,魏珂琳選在這裡私會葛堤恩,她怎會選在如此靠近大宅的地方?彷彿她想要被人發現,要邁斯知道她紅杏出牆。

  玫娣推門走了進去,低頭避開一大片蜘蛛網。室內潮濕不通風,霉味很重,牆壁都長了青苔,窗戶上有厚厚一層的灰塵,擋住大部分的陽光,蜘蛛因為她的聲音而四處竄逃,這真像墳墓。

  她好奇地走進後面的房間,小心地穿過破損的傢俱和瓷器碎片,她停在房子的東北角,那間房裡滿是碎瓦礫,她手臂上寒毛直豎……直覺知道這是珂琳被謀殺的現場,一種可怕的感覺攫住她,她僵在原地,無法移動。

  室內變暗,陰影轉成紅色,她膝蓋發軟,頭很暈,看見邁斯俯身在一個女人上方,雙手扣住她脖子,用力使勁,正要殺死她,玫娣的心似乎要爆炸了,雙唇無聲地移動,不,不是你,不是--

  「玫娣。」

  丈夫的聲音令她猛地轉過身,臉上血色盡失,邁斯站在門口,似乎很恨她,五官硬得像石塊。

  「你在這裡做什麼,玫娣?」

  她目瞪口呆得答不出來。

  「回答我!」

  「別那樣看我,」她痛苦地吞嚥。「我--我只是好奇。」

  「好奇地想看看你丈夫謀殺他第一任妻子的現場。」

  「是--是的……不,我……」她停住,鎮靜自己。「我知道不是你,邁斯。」

  「可能是我。」他說。「那很合邏輯。」

  他眼神冰冷。「天知道我想過多少次。」

  「今天早上你才說你不在乎--」

  「那是謊話,我恨她,我想殺她。」

  「可是你沒做。」她低語。「是葛堤恩--」

  「當晚他和很多人在一起,沒機會殺她,而我極有可能。」他邪惡地揚揚嘴角。「你還相信我的無辜嗎,我信念堅定的太太?」

  玫娣不曾如此無助過,不確定該說或該做些什麼,她心跳狂亂,納悶如何把眼前的陌生人變回她丈夫。她是不是破壞他們之間脆弱的聯繫,永遠無法恢復了?他為什麼嘗試令她起疑?似乎想叫她怕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很容易看透,玫娣--這是我欣賞的妻子特質之一。當你說今天計劃參觀莊園四周時,你露出該死的罪惡感,所以我決定跟蹤你,順便一提,此刻亞歷正拚命趕回宅邸。」

  「我不是有意令他不安。」

  「你該擔心的是惹我生氣,甜心。」這個暱稱令她發冷。「你知道我不要你來這裡。」

  「我沒想到你會如此生氣。」玫娣後悔自己著了什麼魔,這麼快就欺瞞他。

  「我--我只是想看看這裡。」

  「呃,你看過了。」邁斯低吼。「如果再發現你來這裡,你得自行承擔後果,現在快出去。」

  玫娣遲疑的向前一步。「你和我一起走嗎?」

  邁斯沒回答,她發覺他打算留下來,理由不明,她受不了讓他一個人在這裡,陷入醜陋的回憶和自我憎恨當中……她不容許這最糟的錯誤發生,她看得出來這個地方對他產生可怕的影響。

  「邁斯,帶我回家,」她耳語。「求求你。」

  邁斯沒動,似乎沒聽見,玫娣拋開所有的謹慎,走過去倚偎著他,宛如用溫暖驅走他身上的寒意,邁斯嚇了一跳,開始推開她,但是她的臂膀環住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膛。

  「求求你。」她迫切地重複一句。

  她鬆了一口氣,感覺他的手擁住她的肩,邁斯靜止半響,然後某個東西似乎在他體內迸開。他擁她入懷,臉埋入她發間。一陣顫抖撼動他的身體,他的手指掐進她柔軟的身體,不自覺地留下瘀青,玫娣柔順地倚著他,任他為所欲為。

  邁斯飢渴的尋索她的唇,粗暴的親吻,他的呼吸炙熱,臂膀幾乎弄痛她,他似乎想用熱吻抽出她的靈魂。隔著衣服,她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的反應,他即將當場佔有她,並貼在她唇邊呻吟。

  突然間狂野的興奮湧入她體內,她不在乎發生什麼事,只要他不放開她。

  邁斯使盡非凡的力氣才放開她,察覺自已若不控制住激情,真會像發情的動物一樣把她拉到地板上,他憎惡自己的欠缺自制,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

  玫娣靜靜地聆聽他呼吸聲良久;一開始是快速不平穩,然後漸漸平緩、規律。

  「自從發現她的那天起。你沒回來過,對嗎?」她問。

  他搖頭以對。

  「你為什麼不拆掉這裡?」

  「那無法改變什麼。」

  「會的。這樣是不斷地提醒--」

  「我仍然會記得。」他說。

  他的語氣警告她別爭辯,玫娣暫時放下這場戰爭,但是在心底向自己保證,即使得靠自己一磚一磚地拆,也要把這房子拆毀。

  「你真頑固。」

  「是的,我仍希望你不會這樣。」邁斯終於放開她。「你若敢違抗我就太不聰明了,姑娘,我不是容易原諒人的類型。」

  他們並肩騎馬回來,但是他們之間彷彿相隔數哩遠,邁斯極其冷漠遙遠,幾乎不回應,唯有在必要時才看她。即使扶她下馬,他也是十分的冷淡,進門時更是不碰她一下。

  晚餐時,邁斯根本不看她;安靜沉悶,不和人交談。只是機械化的用餐,魏家的人習慣邁斯陰沉的情緒,講話用詞很小心,不想引起他注意,艾妮和玫娣對看一眼,前者以眼神詢問她,後者則神情困擾。

  老婦人歎了一口氣,希望知道如何幫助媳婦,有時候邁斯會欺凌弱小,不肯寬恕。她只能希望這場風暴快過去,耐心點,她想告訴玫娣,你所做的多過你知道的。

  玫娣生氣丈夫的故意無禮,決定以後再也不容忍他的脾氣,要吵就吵,畢竟她沒做錯事,他這樣發脾氣並不公平!

  邁斯似乎察覺她的決心,終於看她一眼,輕蔑地笑了笑,丟下餐巾,不發一言的起身離去。

  其他人鬆了一口氣,柏納轉向她。

  「你今天一定去了廢墟。」

  傑士搶著說話。「你真聰明,柏納叔叔,我就猜不到。」

  「無禮的小鬼。」柏納咕噥。

  傑士本來想反駁,但是菲力的手肘用力撞他一下。

  柏納再次轉向玫娣。「我早該告訴你邁斯會作何反應。」

  「我不需要你關於我丈夫的建議。」玫娣唐突地走開。

  傑士咧著嘴笑,菲力則轉向艾妮。

  「奶奶,爸爸為什麼氣玫娣?」

  艾妮笑了。「菲力,新婚夫婦有很多困難,他們得調適許多改變。而且……邁斯不喜歡玫娣令他產生的感覺。」

  「我絕不結婚,」傑士尖酸地說。「結婚有什麼好?」

  「每個男人都需要幫手。」艾妮回答。「有一天你會明白,欠缺愛對男人的生活並不好。」

  柏納一臉狐疑。「邁斯當然不愛那個女孩,母親。」

  「那他為什麼如此生氣呢?」艾妮指出,很高興他答不出來。

  玫娣發現邁斯在書房喝酒,他佯裝沒看見她,逕自倒了第二杯。

  「你企圖處罰我,」玫娣自制地說。「不只是我今天做的事,對嗎?究竟有什麼不對勁?」

  「讓我說清楚,我做任何事、發任何脾氣,別人都管不著,更不能質問我。」

  「珂琳做的事已經是過去的歷史,而我--」

  「不要說了。」邁斯激動地打岔。「別再提她的名字,否則--」

  他住口不語,轉身望向窗外。

  「我不瞭解你。」玫娣說道。「你不講理,令人迷惑……究竟怎麼了?」她知道他不會回答,轉身走開了。

  不幸的是玫娣在走廊碰到柏納,他左顧右盼,確定沒人偷聽,才以極冰冷的口氣對她說:

  「我只說一次,玫娣,為了你也為了邁斯,除去你對珂琳的好奇,那很危險,你明白嗎?拋開過去--否則我個人會親自製止你的干預。」

  她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柏納首度露出憎惡的表情,轉身走向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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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9 16:01: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就寢的時間過了很久,玫娣終於聽見邁斯上樓的聲音,他喝了多少酒?她心跳加速的納悶他會不會來她房間,過去一小時內,她一直在練習道歉的話,心情沉重得根本睡不著。

  她坐起身,撫平睡衣,瞥向虛掩的門,等待……可是腳步聲走過去,邁斯過門不入,顯然打算獨眠,而她還以為過了昨夜,他們自此都會同床共枕。

  她鼓起勇氣,穿過更衣室,來到相連的另一扇門,伸手推開。

  邁斯瞪著她,停下脫襯衫的動作。

  「我本來希望你會來我房間。」

  「今晚不行。」

  「因為你在生氣?」

  「我沒生氣。」他面無表情,她只能相信。

  「邁斯……」玫娣茫然不解。「幫我明白。」

  她羞紅臉的哀求。「你要我怎麼做?我要如何彌補?」

  「回你房間去。」他脫下襯衫。「我只是累了,今晚別再問問題,玫娣。」

  「讓我留在這裡。」

  「不。」

  她的臉脹得通紅。

  「我只想睡在你旁邊,我知道你不想……親密,我……」當她望著他,不禁納悶他怎會如此冷漠,任由她魯莽地剖析心中的感受。

  「除非要做愛,否則我不和女人同床。」他冷漠的回答。「我們分房是有理由的,我珍惜隱私權,和你結婚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玫娣突然好生氣。

  「你怎敢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她眼中冒火。「我在你生活中該有某種地位,當我努力當個好妻子,你沒權利對我如此無情!而且當你情緒一來,我也不想被關在我房裡!」

  「如果你不離開,」邁斯平板地說。「那就我走。」

  見她不動,他更無情地說下去。「你太高估你的魅力了,親愛的,你真那麼難以明白我不要你嗎?」

  她的瞼由紅轉白,先是驚愕,其後是傷痛和困窘,她別開臉,一種無法忍受的疼痛湧出來。

  「不……當然不,」她聽見自己說道。「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邁斯預期會鬆了一口氣,看著她走向相連的門,但是她每走一步,他內心的冰冷和虛空就擴大,他知道這樣最好,否則終究會傷害她。

  一秒過去……兩秒……三秒……然後他突然痛得無法呼吸,無法忍受目睹她走開,更輕視自己說謊,傷害她。

  「玫娣。」

  她加快腳步,急著逃開。邁斯試著讓她走,但在最後一刻,三大步便跨過他們之間的距離,砰然關上房門,伸手擋住她,玫娣在淚光中用雙手抓住門鈕,狂亂的轉動,她不能讓他看見自己在哭--她會因此而恨自己一輩子。

  「我正要離開,」她沙啞地說。「這是你要的,別再折磨我了!」

  邁斯痛苦的呻吟,令她轉身,拉她靠向自己的胸膛,不在意她揮舞的拳頭。

  「玫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想要你,別哭……別哭。」

  她的拳頭貼在他胸前,還是繼續哭,哽咽地詛咒他,他的雙臂環住她,感覺到自己的防衛永遠崩落,而這正是他極力避免的事,他吻著她濕濕的臉頰,保護的摟住她顫抖的身體。

  「原諒我。」他努力想使她不哭了。明知道是自己造成她流淚的原因,更令他痛心。

  「你喜歡傷害人。」她啜泣,雙手環住他的背。

  「不,」他貼在她發問呢喃。「不是的。」

  「如果你想要一個人,為什麼要娶我呢?」

  「因為……我……」邁斯努力想解釋,又說不出來。「該死!」

  他只知道某種可怕而陌生的感覺籠住他,以致他從第一次見到她,便一直努力逃避、抗拒,如今他剛剛輸了這場戰爭,他願意做任何事,只求別再傷害她,無論他得為此付出什麼代價。

  「我要你,」他沙啞地說。「永永遠遠。」

  她的沉默使他明白單單說這些話並不夠,她在等他說下去,邁斯努力地嘗試告訴她關於他行為的理由,但是對一個不曾自我分析的男人而言,這份工作相當艱難。

  「只是我不習慣--」他簡直詞窮。「--和女人--或任何人--太親近,而且我覺得……我發現……」

  他詛咒的住口不語,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

  玫娣試著翻身滾開,幾分鐘前他傷人的話語仍然留下鮮明的痛苦,她不想在感覺很脆弱的時候和他做愛,他溫柔地制止她,唇湊近她,玫娣試著逃開,但是他的頭跟著轉動,以高超的技巧分開她的唇。

  邁斯抬起頭,玫娣仰望著他,雙唇顫抖的看著他臉上原始的神情,他放開她的手腕,俯視她的身軀,眼神飢渴,但是定住不動,給她機會拒絕。

  玫娣的眼睛再次濕潤起來,但是這次理由不一樣,她瞭解到邁斯有多需要她的寬恕,他隨時在和他的感情對抗,連對自己都不敢承認,這才是他今天下午冷冰冰的原因,玫娣直視他的眼睛,伸手壓下他的頭。

  「玫娣。」

  他飢渴地吻住她,熱血在他血管中沸騰,使他十分興奮,他脫去她的睡衣,雙唇從她的肩膀尋索到胸前。她不住的蠕動,在他的愛撫和逗惹之下燃燒。

  他離開片刻脫下長褲,她立即感到空虛,彷彿自己的另一半被撕開了,她盲目地伸手,在他摟住她時發出呻吟,她的臉轉向他頸側,親吻那平滑的古銅色肌膚,熱愛他的滋味。

  邁斯的唇覆在她胸前,喚醒那柔軟的峰尖變成玫瑰色的蓓蕾,他陶醉在她甜蜜的呼喊當中,移向另一邊的胸房,他從來不曾如此渴望完全擁有一個女人:擁有她的思想、她每一個呼吸和聲音,他會令她忘卻一切,只剩他給她的歡愉。

  他吻著她的頸背,雙手在她的背和臀游移。

  「有一天,」他低語。「我要吻遍你每一寸身體。」

  玫娣閉上眼睛,無助地在他的撫摸下呻吟,他的雙手撫遍她全身,挑動每一根神經……然後他的臂膀抬起她的下半身,玫娣心跳加速地感覺到他貼在她背後。

  「邁斯,我,我--」

  「沒關係的,」他粗嗄地說。「我不會傷害你。」

  她緊張地潤潤唇,當他侵入她歡迎的深處時,她的思緒飛散,全身顫抖,整個世界狂野的翻覆了,邁斯在本能的驅策之下,不停地逗惹她,那折磨似乎持續了數小時,邁斯把她帶近高潮,又一再地壓抑保留,知道如何拉緊她每一根神經。

  她言語支離破碎地哀求他,忘卻一切,只察覺他那堅硬的身軀,那逼近無法忍受的高點的感受,直到狂喜征服了她,全身不住地痙攣顫抖,世界退開消失了,只剩他們單獨兩個人,邁斯終於容許自己追隨在後,在強烈的釋放下喘氣。

  當玫娣終於移動的時候,她的手指插入他汗濕的頭髮裡,感覺他的唇滑下她的臉頰,來到下巴,她轉臉,慵懶地迎向他,那一刻邁斯似乎鬆懈下來,伸展身體,一手搭在她腰間。

  午夜過後,玫娣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望向窗戶,想到她以前熟悉的生活全都消失了,她實在難以想像不過幾個月之前,她連魏邁斯的名字都沒聽過,如今卻成了他的妻子,他完全改變了她的生活。

  她的目光移向他的臉,在睡夢中,邁斯的臉有一絲醒著時所沒有的溫柔,他看起來近乎純真,所有的皺紋、傲慢和瞇起眼睛的目光全在睡眠中緩和下來。

  「又寫信給玫玲?」邁斯詢問,來到小桌旁。

  「這比我預期的更困難。」她咕噥,又揉掉一張羊皮紙。

  邁斯微笑地打量眼前這一幕,幾天前寫字桌和小椅子神秘地從她的房間移來這裡,而這不過是另一個正在進行的女性侵略。

  他慧黠的心想,幸好自己的房間不算小。以目前的速度,不必太久,玫娣的東西便會佔據每一寸可用的空間。

  他向來喜歡環境寬大不擁擠,但是每一天他都發現新的物品散放在他的衣櫃、櫥子和矮桌上,有香水瓶、粉盒、扇子、手套、頭花裝飾、髮夾、梳子、絲襪、襪帶、蕾絲等等。

  習俗上丈夫和妻子是分房而眠--這個習俗玫娣似乎一無所知,每當夜裡邁斯回房時,便發現她在床上等他,顯然沒有人告知她妻子應該留在自己的床上,給予丈夫選擇造訪的自由,邁斯並不是對這種狀況不高興,只是……不一樣。

  他本來可以抱怨這樣缺乏隱私,但是為了某些原因,這並未激怒他,或許是因為過去十年來他已經享有太多的隱私了,而且玫娣近在咫尺更有絕對的益處,他可以毫不限制地觀看她沐浴,梳理頭髮、更衣……寬衣,一個男人很少有這樣的特權,妻子和情婦通常不同意這般的親密。

  他的注意力轉向手邊的事,雙手搭在椅背,傾身在桌子上方,讀著她的信。

  「媽媽和玫玲都沒回我的信,」玫娣悶悶不樂地說。「或許是蓋伯不肯讓媽媽回信,或許他甚至不肯把信給她……可是我還以為玫玲會有回音!」

  邁斯吻她頸項。

  「給她們點時間吧!」他呢喃。「婚禮過後還不到一個月,而且你又嫁給紐奧良最聲名狼藉的無賴。」

  「你真是太謙虛了,先生。」她嘻笑。「你是無人可比的無賴。」

  他咧著嘴笑,使她的椅子向後仰,她驚叫一聲笑了,雙手抓緊他的臂膀。

  「邁斯!」

  「放鬆,甜心……我不會讓你摔倒的,放心。」

  「邁斯,讓我起來!」

  椅子徐徐地恢復正常,她跳下來,戒備地退開,不信任他臉上的笑。

  他逼近,伸手揉掉她的信。

  玫娣目瞪口呆。「你為什麼揉掉我的信?」

  「因為我不喜歡,」他毫無悔意。「我不要你哀哀向她們祈求諒解。」

  她怒目瞪著他。「我高興怎麼寫是我的事!」

  「然後讓你那無情的繼父嘲笑你?」他斷然地搖搖頭。「你現在是魏家的人,我不容你--」

  看見她的怒火,他住口不語,別開目光,當他再直視她時,已經面無表情。

  「玫娣,」他平靜地說。「現在寫了滿山的懺悔信也沒有用,從我對他們的瞭解,你的家人會抓住機會,利用你的軟弱來對抗你,如我所說的,給他們時間吧!」

  「你禁止我寫信給他們嗎?」她語氣不穩。

  沉默良久,當他回答時,語氣似乎很冷漠。

  「小東西,我不禁止你做任何該死的事。」

  她清清喉嚨。

  「我--我想試著讓他們瞭解。」她怕他又會生氣,或是用那種令她冷到骨子裡的眼神看她,但邁斯只是冷漠地聳聳肩。

  「那就隨你吧!」他看著她臉上情緒變換,頑固、好奇、懊悔。「你計劃現在立刻再寫信嗎?」

  「不……不,我想以後再寫。」

  「很好,我希望你陪我進城,今天早上有個重要的訪客剛抵達,我想聽聽他發表的演說。」

  「訪客?是誰?哦,我喜歡出門,我還不曾離開莊園一步。」

  「我知道。」

  「但是還得一周之後,我才能出現在公共場合,艾妮不喜歡--」

  「我們會在馬車裡面。」邁斯打岔,覺得她的興奮很有趣。「反正到時候遊行的人潮也太擁擠,他們全在歡迎柏亞倫的來訪。」

  「我們何時出門?現在嗎?哦,希望不會遲到!」

  邁斯搖搖頭,看著玫娣飛奔到衣櫥前,在抽屜裡翻找手套。

  廣場擠滿人潮,全是遠從數哩外趕來一睹柏亞倫的風采和演說,柏亞倫在西部巡迴演說,處處受到歡迎和招待,因為他說他看重西部的利益,只希望協助這些領地成長繁榮。

  在所有的歡迎慶典當中,魏家黑色鑲金馬車出現,立即引起眾人的注意,傳言魏邁斯的新婚妻子在場的消息立即散開來,突然有很多人擁向馬車,藉機探頭瞧一瞧,連邁斯也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人對玫娣好奇。

  玫娣避開窗戶,留在陰影裡,但仍然聽得到人們對她的稱呼……魔鬼的新娘。

  她詫異地望向邁斯。「他們為什麼那樣稱呼我?」

  「我已經先警告過你了,」他說。「而你那頭火焰般的秀髮更是有如火上添油,小東西。」

  「他們為什麼對我如此感興趣?」她迷惑地問。「我又沒做什麼!」

  「那沒有差別。」

  幸好總督開始演說引開人們的注意,玫娣靠著椅背,開始享受街上的喧鬧聲,並希望自己是在外面。

  總督提高嗓門,意圖壓過週遭的吵雜,邁斯坐著聆聽,半小時過後,總督的演說還沒結束,邁斯咕噥。

  「廢話連篇!」不耐地敲打手指。

  玫娣偶爾聽到幾句。

  「讓我們別忘記,」總督說。「柏亞倫在戰爭中英勇擁護美國的獨立,隻身拯救同僚……」

  「聽起來總督似乎十分敬佩柏上校。」

  「他輕視柏亞倫。」邁斯咧嘴而笑。

  「那為什麼?」

  「甜心,政治家經常被迫向他們的敵人致敬。」

  「我不懂--」玫娣聽見群眾越來越喧鬧,她睜大眼睛。「怎麼了?」

  「一定是柏上校出現了,」邁斯說道。「謝天謝地,總督得結束演說了。」

  他打開車門。「我要站在外面聽。」

  「邁斯,我可--」

  「留在這裡。」

  她不平地看著他離開了,外面的群眾更加吵鬧,使她顧不了旁觀的人,逕自把頭探向窗外,外面太多人,馬車和馬匹--她什麼也看不見,但是聽見一個強而有力的聲音以法文、西班牙文和英文問候群眾,激起群眾大聲鼓掌、大叫、吹口哨。

  歡呼聲逐漸平息。玫娣終於可以清楚聽見柏上校的聲音。

  「一路西行我的所見所聞很多。」上校說。「有些我很高興,有些不太滿意,本地有許多豐富之處……但是國會總有人利用這些好處,沒有聽見地方的聲音,沒有滿足地方的需要……」

  玫娣著迷地拉長脖子聽講,婦女們責備她們的丈夫盯著紅髮女孩,年輕人細細地看著她,老婦人說長道短,老人們則希望他們能年輕個十幾、二十歲。

  幾尺外的邁斯開始察覺人們的騷動,當他看見他的妻子探出窗戶的身影,歎了一口氣,玫娣察覺丈夫的目光,一臉罪惡感,立即像烏龜縮頭似的縮回車裡。

  邁斯忍住笑,走過去拉開車門。

  「過來這裡。」他環住她的腰,抱她下車。「你別抱怨大家都在看你。」

  「親愛的朋友們,」柏上校繼續說。「你們已經知道美國人拒絕給你們市民權,反而提供你們空泛的承諾,說你們不適合自治,我說他們根本不瞭解你們!」

  群眾的喧騰迫使他停下來。

  「我的天,」邁斯低聲說。「他正徘徊在叛變的邊緣,他不會蠢得以為傑佛遜總統會無視於他煽動的言論。」

  「我什麼也看不到,」玫娣說道。「他長得怎樣?」

  「稍後你會見到他,」邁斯保證。「下周我們將參加邀他作貴賓的宴會。」

  他們繼續聽下去,直到邁斯認定玫娣太引人注意,人們開始對她公開的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該走了,」邁斯拉著妻子走向馬車。「否則再過幾分鐘,我又得被迫為你而決鬥。」

  一開始他對妻子吸引男人的魅力覺得很有趣,但是他驚訝地發現短短幾分鐘已經在考驗他的耐力了。

  玫娣迷惑地點點頭。「我做錯什麼事嗎?」

  邁斯懶得壓抑臉上的不悅。「沒有,沒什麼。」

  玫娣歎了一口氣,在他的協助之下坐上馬車,或許,再過個二十年,她會開始瞭解他變化多端的情緒。

  部分是為了自己的理由,部分是給總督一個人情,邁斯私下安排和西班牙駐紐奧良的公使尤凱瑟侯爵會面,希望對方能透露一些關於柏亞倫或是他同伴衛金森將軍的情報。

  凱瑟是個資深的外交家,絲毫不露聲色,即使過了半小時的唇槍舌劍,侯爵還是一點沒有透露衛金森是西班牙間諜的事,以及他知道柏亞倫是否涉及叛國的陰謀,但在邁斯心底,他確定對方知道許多。

  「近來你拒絕給柏上校簽證進入墨西哥,顯然你對他進入西班牙領地有所顧慮,你為什麼突然對他起疑?」

  「關於他的事我向來很謹慎。」凱瑟突然說。

  「不盡然,你一度准許他進入佛羅里達。」

  大使皮笑肉下笑。「魏先生,你的消息比柯總督靈通多了。」

  邁斯沉默地吸口雪茄,納悶尤凱瑟究竟知道多少,柏亞倫和衛金森對佛羅里達另懷鬼胎,嘗試佔有那塊領地,但是西班牙不會自動放棄。一旦西班牙失去佛羅里達,尤凱瑟絕對推卸不了責任,這一點必定令他警戒。

  「侯爵,」邁斯靜靜地說。「希望你不致被柏上校聲稱他嘗試顧及西班牙利益的說辭所欺騙。」

  他們對看一眼。

  「我們十分清楚,」凱瑟故意停頓了一下。「上校只顧及他自己的利益。」

  邁斯決定再試另外一招。

  「那你或許可以告訴我關於柏上校寫了一封介紹信,交給紐奧良邊境的西班牙指揮官卡瓦侯爵的事,你知道吧?」

  「我一無所知。」

  「聽說他送了好幾封信給可能同情他立場的人士。」邁斯眼睛盯著鞋尖。「包括卡瓦侯爵。」

  「如果卡瓦收到信,我一定會聽說的,日安。」

  凱瑟的語氣不容人再刺探下去,邁斯咬著雪茄,氣惱自己一無所獲,他很想知道信的內容,有些書面證據來證實柏亞倫的意圖。

  邁斯騎馬回家時天色逐漸變暗,他看見前方的路邊停了一輛馬車,一個車輪壞了,車伕則不見人影,邁斯停下來,掏出手槍以防萬一。

  「我能幫忙嗎?」他勒住坐騎問。

  一個年輕的法國女人露出臉來,看見他,微微一笑。

  「謝謝你,先生……我們的車伕很快會帶援手回來。」

  「別和他說話,莎莎。」車內另一個女性聲音責備。「你不知道他是誰嗎?」第二張臉出現在窗口。

  邁斯微微皺眉。知道以前見過她,只是想不起來。

  「你不認得我了?」她嘶聲說。「是的,我猜你認不得了,魏家的人記憶力真是不太好。」

  「安妮。」年輕的女子輕聲抗議。

  邁斯愕然發現她是林安妮。他們十九歲就認識了,甚至在認識珂琳之前,他還追求過她,偷吻過一、兩下。

  「林小姐,」邁斯想起艾妮提及安妮一直未嫁,現在看到她,他明白原因了,男人沒有勇氣--或動機--追求這麼一位古板嚴厲的小姐,可是她怎會變成這麼尖酸?

  安妮冷冷地說:「莎莎,這位是魏邁斯,謀殺他的妻子,你聽過那個家喻戶曉的故事,不是嗎?」

  女孩很尷尬。

  「五年前他也謀殺了我表弟,」安妮繼續說下去。「全然不顧他只是個孩子。」

  「如果你記得的話,我一直避免和他決鬥。」邁斯僵硬地說。

  她的表弟一直自認是劍術第一,千方百計要和邁斯決鬥,甚至當眾侮辱他,決鬥時又堅持要至死方休。

  邁斯望著安妮高傲而且充滿恨意的臉龐。

  「對不起,我從來不想和他決鬥。」

  「我很驚訝你還記得,他只是一長串名單中的一位,不是嗎,魏先生?」

  莎莎再也無法忍受。

  「我為我的小姑道歉,先生,今天太疲倦,以致--」

  「別替我找借口!」安妮啐道。「你快滾!」

  身為紳士,邁斯無法棄她們不顧。

  「允許我在附近等待,直到你們的車伕回來,否則萬一--」

  「你的存在才是我們的危險!」安妮打岔。「我寧願你立刻離開!」

  邁斯一鞠躬。

  「晚安,小姐們。」他策馬離開。

  安妮坐回馬車裡,過了一會兒,莎莎也坐了下來。

  「他走了嗎?」

  「沒有,他在路那端等候,」莎莎好奇地看著小姑。「安妮,我不曾見過你對任何人如此苛刻。」

  「那個人是兇手。」

  「你哥哥說過你表弟的事,魏先生一直避免決鬥,至於謀殺妻子,那件事一直沒證據,不是嗎?所以你如此恨他一定還有其他的理由。」

  安妮的眼眶突然盈滿淚水。

  「我年輕時傻得把心給了他,」她承認。「他令我相信他關心我,然後珂琳出現了,他把我甩在一邊,宛如……宛如我一文不值!」

  「可是安妮,那是年輕男人的天性。」莎莎說道。

  「你為什麼替他辯護?」

  莎莎聳聳肩。「他似乎是個紳士,而且他看起來浪漫而神秘。」

  邁斯直等到另一輛馬車抵達,載走兩位小姐之後,他才離開,剛剛的遭遇使他忍不住回想起年輕氣盛的日子,安妮的端莊古板對他是個挑戰,直到他認識珂琳--然後他對其他女人全無興趣,珂琳似乎用那對眼睛蠱惑了他,如今傑士和菲力也有相同的眼睛。

  珂琳的性情反覆無常,懷孕那痛苦的過程似乎勾起她對他的恨。她生雙胞胎時更是差點喪命,那之後她便一直嫌惡她的丈夫。

  邁斯為了挽救婚姻,低聲下氣地哀求她原諒。

  「我會努力忍受你的存在,」珂琳輕蔑地告訴他。「只要你保證絕對不碰我一下,你害我受了很多苦,我現在對你只剩下厭惡。」

  過了幾個月,他再次努力,她卻當面嗤笑他的愛,那是邁斯最後一次向女人求取任何東西……直到玫娣出現。

  想到玫娣勾起一絲往日的自我輕視,邁斯討厭自己的軟弱,而玫娣絕對成了他的弱點,她和珂琳一樣擁有傷害他的力量,只是這次力道更強,她已經破除他最堅強的屏障,使他強烈的渴望她。

  邁斯一進門,亞歷便迎了過來。「邁斯,我一直在等你,有件事我想--」

  「今天很累。」邁斯簡潔地說,脫下外套。

  「是的,但--」

  「我們明天再說。」

  「可是……我這個月……有幾項意外的呃……開銷。」

  「賭債,嗯?」邁斯走向樓梯,亞歷跟在後面。

  「我把帳目放在你桌上。」

  「或許你該找個比較不昂貴的方式來自娛。」

  「是的,」亞歷立即同意。「可是你能……」

  「我會處理。」邁斯繼續上樓。

  亞歷放鬆下來,他本以為會被數落一番。

  「不久之前,你會臭罵我一頓,罵我愚蠢。」

  「如果我認為會有效果,我現在不會客氣。」

  「我倒寧願認為是--某人--軟化了你的脾氣,大哥。」

  邁斯沒回答了,逕自上樓回房間,坐下來吁了一口氣,相連的門立即被推開,玫娣探進頭來。

  「你出去夠久了,先生。」

  真奇怪,單單她的聲音便足以化解他部分的陰鬱,她走過來,想親他一下,但他舉起雙手示意她停下。

  「小東西,等一等,我一身都是灰塵,」他徐徐一笑。「再者,先讓我看看你這一身衣服。」

  玫娣特地為他轉身,展示身上那套水藍色的禮服,同時扭頭朝他拋媚眼。

  「很好看。」

  「我正在決定穿哪一件去參加下星期的宴會。」她說。「這是我第一次以你妻子的身份公開出現,自然希望能夠不丟臉。」

  邁斯表情莫測高深,心中卻很困擾,玫娣不可能有心理準備,面對那些尖刻的問題、好奇,以及微妙的惡意,他早已經習慣了,但是對涉世未深、又備受保護的她而言,會是個痛苦的經驗。

  「你該有心理準備,玫娣,」他靜靜地說。「昨天的狀況不比宴會,我的墮落眾所周知,而且這裡大家的記憶力都很好,他們認為你嫁的是魔鬼的化身。」

  玫娣深思地瞅著他,然後走過去,摸摸他的臉。

  「可是我已經知道你是個魔鬼。」

  邁斯不情願地笑了。

  「你的禮服。」他呢喃,把她拉到大腿上,情不自禁地摩挲她的喉間。

  玫娣環住他的脖子。「你今晚為何皺眉?和西班牙公使談得不愉快嗎?」

  「一部分,」邁斯低頭檢視她的領口,溫暖的呼吸令她顫抖。「我不喜歡我的妻子在別的男人面前露這麼多。」

  他用指尖測量領口外的肌膚。

  「哦,但這是一件端莊的禮服,其他婦女穿得更大膽。」

  「或許,可是她們不是我太太。」他回答。

  玫娣呵呵笑。「你認為其他男人會盯著我看?」

  「這是多問,親愛的。」她捶他的胸膛,使他咧著嘴笑。「是的,天殺的,他們會盯著你看。」

  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十分嚴肅地看著她。

  「如果有一對眼睛敢在你身上逗留太久,我會拿他的臉擦地板。」

  「那就讓我來除去你所有的懷疑。」

  他把她的裙擺拉到腰間,身體壓在她上方,他大膽的攻擊使得玫娣開始格格笑,當他的唇在她上身游移時,她愉快地掙扎著。

  「邁斯……我……我的禮服--」

  「你還有其他的。」

  「是的……可是……」

  當他的牙齒含住她絲緞下的乳尖時,玫娣屏息地住口不語,然後他再次吻住她的唇,舌尖探進她溫暖甜蜜的內側,她的抗拒立即不翼而飛,玫娣宛如著火般的抓住他結實的背部,隔在中間的布料令她覺得好挫折。

  「邁斯……我要你。」

  「你還沒預備好,吾愛。」他低語。

  「我已經預備好了……」她徒勞無功地試著拉下他。

  「哦,是的……」她迎向他的唇。

  強烈的慾望令邁斯顫抖不已,笨拙地摸索鈕扣,玫娣深受鼓勵,拱身抱住他的身體。許久許久,室內沒有一絲聲音,只有絲緞的窸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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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9 16:01: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邁斯和亞歷在書房喝酒,艾妮和玫娣則在樓上忙碌。

  「女人,」亞歷喃喃抱怨。「和她永無止境的梳妝打扮。」

  邁斯微微一笑。「你為什麼如此急著準時到達?我相信一定不是想看柏亞倫一眼。」

  「你不會知道的。」

  「我還以為你的品味更精緻一些?」

  亞歷微微脹紅了臉,明白邁斯指的是鎮上年輕人攜帶混血兒情婦出席的宴會。亞歷經常去參加,事實上今晚柏納便是選擇這樣的宴會。

  艾妮發現柏納不陪家人時相當生氣,但是她連句責備的話都沒有。事實上柏納的行為並不太令人驚訝。他的個性向來是藉著不出席來引人注意。

  邁斯知道柏納還有另外一個不出席的理由,他仍對昨天發生的爭吵不愉快,那是罕見的狀況--柏納決定監督莊園的工作,但是邁斯回來之後卻發現家裡起了一場騷動,柏納命人鞭打黑人領班。邁斯瞭解狀況,看過領班背上的二十條鞭痕後,勃然大怒地找柏納理論。

  「天殺的!」他抓住柏納的衣襟。「我真該叫人鞭打你!」

  柏納大吃一驚的防衛自己。

  「什麼……放開我!這是做什麼?領班嗎?該死,邁斯,我別無選擇!他違抗直接的命令,我還能怎麼辦--」

  「你叫他鞭打一位工作不力的工人的命令?」邁斯低吼,粗魯地放開他。「那個工人上星期一直生病發燒。」

  柏納有些不自在。

  「邁斯,我的脾氣一時失控。不過已經過去了,我們把這件事忘了,未來我會努力不--」

  「過去?」玫娣的聲音自門口傳過來。

  她剛從領班的木屋回來,盡力協助醫生照料工頭流血的背,她走進前廳,以嫌惡忿怒的目光盯著柏納。

  「我真希望就這樣過去!可是那個可憐人痛得呻吟,他太太歇斯底里,全因為你發了點脾氣,我真不懂--」

  「你要容許她教訓我嗎,邁斯?」柏納質問。

  「顯然需要有人說!」玫娣反駁,還想再說下去,但是邁斯厲聲打岔。

  「你已經發表過了,小東西,現在我想私下和我弟弟談一談。」

  「可是--」

  「玫娣。」他警告。

  玫娣雙眉深鎖,不情願地走開了。

  「她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柏納咕噥。「我剛要解釋,我只是嘗試讓工作更有效率地完成,你向來說我在莊園負的責任不夠多,當我做事時,你--」

  「你不必負責了。」邁斯冷淡地說。「我寧願讓田里的農作物全爛掉,也不肯把我的工人交給你管理。」

  回想起這一幕,邁斯認定他們兄弟要過一陣子才能自在地相處。如果柏納能像亞歷一樣的心軟就好了。亞歷不會蓄意傷害任何生物,但是柏納似乎對別人的痛苦無動於衷。

  邁斯再為亞歷倒杯酒。

  「亞歷,你未婚,整個晚上都會有媽媽和伴護人領著她們的女兒在你面前遊行,通常你都無法忍耐這樣的夜晚。」

  「呃,」亞歷說。「我可以忍耐一個晚上。」

  邁斯咧著嘴笑,知道有一個少女已經吸住他小弟的注意力。

  「她是誰?」他問。

  亞歷溫馴的笑了。

  「柯莉娜。」

  「傑克的小妹?」邁斯驚訝地問。「嗯,幸好你沒挑個比姓柯的更糟的!」

  「天哪,我甚至還沒和她跳過舞!只因你一頭栽進婚姻裡,並不意味著我也想結婚!」

  邁斯微微一笑。

  「我沒提婚姻。」

  亞歷一時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幸好兩個女人救了他。

  「□,她們準備好了。」他匆匆說道,放下手中的杯子。

  邁斯走到門口,他一眼便看見玫娣,知道自己這輩子絕不會忘記眼前這一幕的模樣。

  玫娣微微一笑,對邁斯那專注的眼神深感滿足。她不希望在別的女人面前黯然失色,特別挑了一件金色絲緞的禮服,簡單大方的樣式襯托出她的身材,領口很低,邊緣綴著珍珠,泡泡袖,袖口以金線作裝飾,諾娜幫她把頭髮盤在頭頂,只留下幾綹紅色發鬈垂在頸肩。

  當邁斯走向她,玫娣情不自禁地讚美他雪白的襯衫襯著古銅色的皮膚,黑色外套和長褲都十分合身。玫娣有一絲嫉妒地瞭解到,她丈夫絕對能吸引其他女人的注意力。

  邁斯低頭吻她頸側。

  「今晚你無與倫比,魏夫人。」

  她微笑以對,任由他把她拉到一邊。

  「這個,」他呢喃,掏出一隻黑色天鵝絨皮袋,遞給她。「慶祝我們第一次的宴會。」

  「謝謝你,先生。」

  玫娣小心地掏出東西,睜大眼睛看著那隻手鏈,那些鑽石大得似乎不可能是真的,她不曾接受過如此貴重的禮物。

  「你不喜歡嗎?」她的沉默使邁斯皺著眉問。

  「我……我……」玫娣不自覺地抓緊手鏈。「哦,這真是最最美麗……但我不能戴……萬一丟了呢?萬一--」

  「那我就再買一串。」他眼中的笑意盎然,接過她手中的鑽石手鏈,扣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哦,讓我看看!」艾妮驚呼地走過來瞧,然後對著兒子笑了。

  「很精緻,兒子,是上好的鑽石。」

  「很高興你贊同,母親。」

  艾妮環住玫娣的肩膀。

  「你可以以此開始收藏,姑娘。」

  玫娣驚奇地看著手上的鑽石。

  「搭配這件禮服合適嗎?」

  艾妮堅決地回答。「鑽石永遠都合適。」

  玫娣迎視丈夫的目光,踮起腳,雙手環住他脖子。

  「謝謝你。」她低語。「你對我真好,邁斯。」

  她雙唇微分,迎接他的吻,那一刻,這對璧人似乎忘卻其他人的存在,直到亞歷大聲地清喉嚨,才驚醒他們,已經是該出門赴宴的時候了。

  宴會是在河邊的一座大莊園舉行,那寬敞的宅邸令人印象深刻,室內的佈置更是豪華。

  魏家一行人走進宴會廳時,人們不時竊竊私語,向他們投以注目禮,玫娣緊張地抓緊丈夫的手臂。她提醒自己沒什麼好怕的,強自裝出笑容,突然間,大廳對面一個矮小的男人的目光引起她的注意,他定定地盯著她,使她忍不住羞紅臉。

  「看來,」她聽見邁斯懶懶地說。「你引起柏上校的注意。」

  「那是他?」玫娣低語。「柏亞倫?不可能!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邁斯含笑地說。

  「他會高一些。」她脫口而出,他低聲一笑。

  遠處柏上校轉向他同伴呢喃些什麼。

  「現在,」邁斯低聲說。「他在問你是誰,而他如果太注意你,吾愛,他得面對一場決鬥,讓我們希望他的助理會警告他,我可是一位神射手。」

  玫娣臉色發白。

  「我們別談決鬥。」她倉促的說。

  邁斯正要回答,紐奧良市長約翰突然出現在他旁邊,通知他們,柏先生想見見他們。

  「我們深感榮幸。」邁斯溫和地說,隨著市長過去。

  柏上校一副紈褲子弟的打扮,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年輕,笑容自信,眼神中充滿精力。他以一種男人喜歡並尊敬女性的方式對她微笑,散發出真誠的欣賞。

  雖然以柏上校的身材在邁斯高大的身材下,應該顯得矮小,但是他自然地散發出獨特的魅力。他誇張地親吻艾妮和玫娣的手,然後抬頭看著邁斯。

  「魏先生,」柏上校說。「有兩位美女作陪,一定令你深感自傲。」

  「的確,」邁斯流暢地回答。「我深知我很幸運。」

  亞倫眼睛晶亮地打量玫娣。

  「我常聽說克裡歐之花的美與魅力,可是我本來以為那是誇大之詞,剛剛才發現事實上是保守的說詞。」

  玫娣情不自禁地微笑,無論政治立場如何,這個男人倒是相當迷人。

  「你真會說話,先生。」

  柏亞倫深感興趣地看著玫娣,令邁斯氣得毛髮倒豎,相當費力的維持溫和的態度開口。

  「你覺得紐奧良的氣候如何,上校?」

  這個雙關語令上校呵呵地笑。

  「很怡人,魏先生。一路的行程都很順利。」

  「我聽說了。」

  「我似乎聽說你擁有一隊船舶,先生,這對你這樣背景的人是很少見的,不是嗎?克裡歐人不是向來有個規矩,把經商當成是低賤的事?」

  「是有這樣的規矩,不過我向來不服從規矩。」

  「我也聽說了。」上校深思地看著邁斯。「我認識不少本地紳士,先生,他們大多屬於墨西哥協會,我可以問問你是否恰巧也是會員嗎?」

  墨西哥協會是由希望解放墨西哥的著名人士所組成,屬於該組織的成員當然會同情柏上校的立場。

  「不,我不是。」邁斯禮貌地說。「我覺得屬於任何形式的組織無疑會導致……不想要的責任。」

  「有趣。」上校評論。「希望改天多聊聊。」

  「這可以安排。」邁斯禮貌地回答。

  其他等待被介紹的賓客吸走他的注意,玫娣隨著邁斯走開後,放鬆地吁口氣。

  「很高興已經結束了。」

  「你對他印象不佳?」

  她皺皺鼻子。「他自認為令女人無法抗拒。」

  「顯然她們如此認為。」邁斯語氣有些冷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亞歷愉快地走來,對玫娣頑皮的一笑。

  「我可人的嫂嫂,我謙卑地請求你賞臉和我共舞,因為其他女人都不願意。」

  他眼神熱切,玫娣忍不住對他微笑,即使她自覺的搖頭婉拒。

  「我不太會跳舞,亞歷,經驗不多,所以你應該--」

  「我會引導你。」他懇求地說。「這真的不難,我的技巧可以彌補你缺少的經驗。」他語氣甜蜜。

  玫娣看著那些跳舞的人雙雙對對,姿態優雅流暢,是她做不到的,人們一定會注意到她的僵硬,嘲笑她的笨拙。

  「我不行--」她開口想推拒,但是邁斯打岔。

  「你何不試試看,姑娘?」

  「我想不--」

  「我把她交給你。」邁斯告訴亞歷。「這裡有幾位紳士我想找他們聊一下。」

  他表情警告。「別拋下玫娣一個人沒人照顧,懂嗎?」

  「是的。」亞歷盡職的同意。

  玫娣目送丈夫離去,可憐兮兮地看著亞歷。

  「看來我只得和你共舞。」

  她的小叔咧嘴笑了。

  「邁斯真是傲慢,對嗎?」

  玫娣扮個鬼臉。

  「或許等他老了會軟化一點。」

  亞歷搖搖頭。「我怕他太像爸爸,他越老越令人受不了。」

  他引導她來到舞池邊緣。「有沒有看到那個穿綠色禮服的女孩?黑頭髮。」

  「沒有,我沒--」

  「她很高,發上繫著黃色緞帶,和她共舞的金髮男子是她表哥,看見了嗎?那個是柯莉娜,我想跳到她那邊,記得你得表現出很愉快的樣子。」

  玫娣微笑地把手交給他,那是一首慢板的華爾滋,經過開始的調適,她的腳逐漸適應擺動的動作,真的開始享受跳舞。

  「你比我想像的熟練嘛。」亞歷引導她轉圈。

  「莉娜看見我們了嗎?」

  「還沒。」

  「你要追求她嗎,亞歷?」

  「追求她?不,我……」亞歷皺眉。「她同時擁有美貌和財富,這樣的組合吸引了一大群追求者,如果我再表示要追求她,可能得面對一大堆決鬥。」

  「她似乎值得冒險。」

  「哦,是的。」亞歷歎口氣。

  玫娣的腳慢了下來,強迫亞歷停住。「你知道哪位是她的伴護嗎?」

  「知道,可是--」

  「那就去找她聊,只要你好好討好伴護人,戰爭就贏了一半。」她輕輕推他一下。「去吧!」

  「可是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

  「艾妮就在那邊,我可以去找她,現在你快去結交莉娜的伴護人。」

  亞歷勉強地離開,玫娣則走向艾妮,但是半途有一位年輕人擋住她的去路,吞吞吐吐地邀請她跳舞,玫娣和藹地拒絕了,繼續走向艾妮。

  一路上都有其他人的視線投向她,甚至有一小群年輕人乾脆停下交談,盯著她每個腳步,玫娣變得十分自覺,當她走到艾妮身邊時,臉頰已經暈紅了。

  「貝拉--米爾娜。」玫娣半有趣半煩惱。「你玩得還愉快吧?」

  「當然!」艾妮實際地回答。「而你也很成功,親愛的,柯立倫那個狡猾的老先生還說你是大美人!」

  玫娣自覺地笑了。「這麼誇張令我受寵若驚,貝拉--米爾娜。」

  「才不誇張!」艾妮推推她身邊的老婦人。「告訴她,梅恩,告訴她!」

  艾妮的表姊梅恩對玫娣笑了笑。

  「我記得你母親年輕時也是一樣的轟動,當她進門時,大家都盯著她。」

  「可是我已經結婚了。」玫娣反對。「我不要這麼惹人注意。」

  「這些年輕人天性就是仰慕可人的女性,姑娘,他們好羨慕邁斯挑選你這位新娘!」

  「是我的幸運,」玫娣說。「我丈夫仁慈又慷慨。」

  梅恩狐疑地看著她,然後傾身神秘地說:「我相信他是的,親愛的,但是記住我的話。一旦你為他生兒育女,他會更加慷慨。向來如此。」

  玫娣不自在地笑。「我明白,夫人。」

  梅恩繼續說下去:「身為魏太太,你可以替所有的克裡歐婦女立下典範,千萬別像那些美國女人!」

  她咋咋舌頭。「她們真無恥,沒人陪就四處亂跑,隨意打擾她們的丈夫。克裡歐的婦女應該緊緊抓住舊有的價值。但是除非你生兒育女,否則就沒有權威。」

  「是的。」艾妮欣然同意。

  玫娣嚴肅地點點頭,內心只想笑,和邁斯結婚很難使她過著典型的生活。

  「我會努力懷孕的,夫人!」

  「好孩子。」梅恩回答,很滿意自己的建議被接納。

  她們繼續閒聊下去,不一會兒,玫娣發現丈夫來到身邊。邁斯靜靜地和母親及梅恩打過招呼,便伸手拉玫娣起身。

  「對不起……我想和太太跳支舞。」他告訴艾妮。

  玫娣蹙眉。「邁斯,不要。」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舞技生疏,等以後再雇一位舞蹈老師協助她再說。

  邁斯傲慢地拉拉她。「來吧!別和我爭論。」

  「可是我……得保護你的腳趾頭。不,我不要跳。」

  「以你的體型還不足以造成任何致命的傷害。」

  「呃,既然你這麼頑固……」玫娣跟著他走。

  「你和亞歷跳得不錯。」邁斯將她拉近,握住她的右手。

  「你注意到了?」

  「我注意到你的一切,小東西。」

  她還來不及回答,邁斯已經擁著她起舞,每次她的腳一踏錯,或是遲疑了一下,邁斯便立即調整過來,他的手堅定地扶著她的背,施壓引導她的方向,他們的移動流暢輕快,彷彿像在飛一樣。

  她驚訝而愉快地笑了。

  「我不知道你跳得這麼好。」

  他微笑。「我有很多成就還有待你發掘。」

  「是的,但是……」

  玫娣抬頭看他,本來要揶揄的話語不翼而飛,她匆匆垂下目光,希望他沒看出她眼中充滿強烈的愛,她無法確定他已準備接受她的愛,又怕會因此被他輕視,因此她覺得必須隱藏到時機合適再表白,可是,這實在好難!她必須忍耐等待。

  一分心,玫娣的腳步蹣跚,邁斯抓緊她的手,巧妙地遮掩她的錯誤,多踏一步才拉回原來的音樂節奏。

  「對不起。」她呢喃,努力重拾剛才的自在,可是現在一分心,思緒散得像螢火蟲一般,她腳步又踏錯,玫娣羞紅了臉,自己實在太笨拙了。

  「我想我累了,否則就是因為別人在看--」

  「沒關係。」邁斯打岔,納悶是什麼造成她的不安。

  他拉她來到落地窗邊,外面的花園黑漆漆的,年輕的未婚男女常常渴望溜出去偷吻幾下,但是少有機會,玫娣看著丈夫的臉,情不自禁地心跳加快。

  邁斯謹慎地四下打量,技巧的拉她閃出門外,玫娣低聲地笑,穿過樹叢,剎那間,覺得邪惡,而且有股奇特的自由和輕佻,彷彿私會秘密情人。

  「幸好我是個已婚婦人,」她格格笑,邁斯停住腳步將她拉近。她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我相信你會使大多數警覺的伴護人感到挫折,魏先生。」

  他笑了。「今晚你沒有伴護人,夫人。」

  「如果今晚是我們第一次相遇,而我……如果我是葛堤恩的妻子呢?」

  玫娣抬頭看他時,星光照在她臉上,想到自己在另一個男人身邊,無法認識邁斯的念頭,幾乎很嚇人,她古怪的情緒在一剎那間變了,更緊地抓住他。

  「我輕易地就可能成為他的人,而不認識你。萬一我沒逃走,或是傑士和菲力沒發現我……或是你決定送我回葛家!」

  「我絕不會送你回去。」邁斯輕吻她的頸項。「如果你已經和葛堤恩結婚,我也會把你搶過來。」他語氣很斷然。「無論採取什麼手段。」

  「為了報仇?」

  「為了你。」

  「不。」她別開臉。「你娶我是因為我已經和葛堤恩訂婚,你想報復他十年前對你做的事,我們倆都心知肚明,你不必偽裝不是這樣。」

  這個事實似乎激怒邁斯。

  「我從一開始就要你,甚至在我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之前。」

  玫娣感覺他預備要爭辯,便開始安撫他。

  「呃,無論是怎樣開始的,反正我們已經結婚了。」

  她微微一笑的退開,繞向花房,欣賞各色淡粉紅色玫瑰花,邁斯隨手摘了一朵遞給她,她聞聞那甜美的香氣。

  「你母親和她朋友剛剛向我說教了一番。」

  「嗯?」

  「她們說如果我替你生孩子,地位便會提高許多。」

  「啊,知道家人和朋友如此瞭解我,真令我安心。」他一手環住她的腰,使她背貼著自己。

  「但是我在新婚之夜說過,別聽那些傳統的勸告。」

  玫娣焦慮地問:「那是表示你……不喜歡我……我們……」

  「生兒育女?」他咧著嘴笑。「我相信會喜歡有些紅頭髮的孩子,配你的五官,當然,再加上我的好脾氣,不過我也喜歡單獨擁有你,你輕而易舉就能取悅我。」

  「哦,我真希望如此。」她熱切地說,扭身抱住他的腰。「我想使你快樂幸福……我想……」

  但是他的唇堵住她其他的話語,懶懶的、溫柔的吻,當他開始退開時,她無助地挨著他,渾身輕顫。

  他臉上有種奇特的神情,彷彿如臨深淵。

  「玫娣,」他語氣不穩。「自從我和珂琳那地獄般的生活之後,本來不想再婚,更不想有個妻子,然後你--」

  邁斯不語,內心警告著自己正要犯下巨大的錯誤,他曾經發誓絕不再說他正要說的話,他不能,不可以給別人再次摧毀他的工具,但是他的心狂跳,似乎要迫使這個告白跳出來。

  「我情不自禁地渴望你。」他沙啞地說。「我試著壓抑,只知道我隨心所欲太久了,失去太多的幻想,無法成為配得上你的人,可是我愛你。」

  「哦,邁斯。」她低語,眼睛閃著晶瑩的淚光。

  他把她拉入黑暗之中,雙手飢渴地搜索她的身軀,深深地、窒息地吻她。她貼緊他,愉悅的顫抖,感覺到他有多亢奮,當他退開時,她抗議的呻吟。

  「我們必須現在喊停,或是一路進行到底。」他粗嗄地說。「可是我怕青草污漬搭配不上你的白禮服。」

  玫娣雙手抱住他的腰。「我們何不回家去?」

  邁斯考慮了一下,然後搖搖頭。「那會引起醜聞……」

  她誘人的撫摸他。「我不在乎,真的,我--」

  「不。」他呻吟地抽出她的手,拉直禮服。「為了你,我們至少得嘗試莊重一些。」

  她微笑,溫暖的眼神充滿愛和快樂,隨著他走回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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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9 16:01: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落地窗邊閃出一個人影,他們停下來,那是葛堤恩,他懶洋洋地開口,發音模糊,似乎喝了很多酒。

  「呃,呃,」他拉拉零亂的領巾。「晚上散步回來?我相信很愉快。」

  玫娣尋找邁斯的手,他的手指安慰地握緊她。

  堤恩一臉輕蔑。「看來你把妻子訓練得很好,邁斯。」

  「你要做什麼?」

  「呃,恭賀你啊,既然我沒受邀參加婚禮,直到現在才有機會道喜。」

  他卑鄙地打量著玫娣。

  「親愛的,顯然你在邁斯愛的照顧之下綻放了。」他強調最後兩個字。「不過我記得珂琳……當時也一樣。」

  「如果你想再決鬥,」邁斯說道。「沒問題,不過這次我不會罷手。」

  「這是挑戰嗎?」

  「不!」玫娣駭然地倒抽一口氣,再次決鬥,她丈夫就有受傷或被殺的可能,她無法承受。

  「不,邁斯,求--」

  「不是挑戰,只是警告。」邁斯抓緊她的手,示意她安靜,他的手勁令她疼得瑟縮了一下。

  「別擔心,夫人,」堤恩說。「我可不敢破壞這麼溫馨的婚姻,你們兩個很相似,魏家的姓氏十分適合你,遠超過我的姓。」

  他望向邁斯。「若不是我,你的妻子還會在納奇斯,你為此欠我一個人情。」

  邁斯似乎考慮了一下。「我倒想清理我們之間的債務。」

  那一刻,堤恩的臉忿怒的扭曲,玫娣屏息,納悶著原因。

  「你再次擁有一切,」堤恩的言語更模糊了。「還希望別人別打擾你,但是你不配,一點也配不上……她,你從來就不配,而且再一次……這一切會被奪走。」他陷入沉默,瞇眼看著他們。

  邁斯向前一步,半揚起手。

  玫娣抓住他手臂。

  「不,」她急切地說。「他想激怒你,他喝醉了,別聽他的話,求求你,帶我進去。」

  堤恩一言不發,繼續看著邁斯。

  「邁斯,」她懇求。「他不能做什麼傷害到我們。」

  邁斯看出她眼中的擔憂,他迅速燃燒的怒火逐漸褪去。過去,堤恩是種威脅,可是現在不會了,玫娣不是珂琳,任何事情都奪不走她,他強迫自己放鬆下來,伸手環住她的背,一起步入大廳。

  他們走到角落,靜靜地交談,與他人隔絕,其他的賓客嗤笑地評論一個丈夫竟會如此注意自己的太太。

  邁斯那一刻根本不在乎其他人,逕自低頭傾聽。

  「可不可能是過了這麼多年,他仍然對自己和珂琳的一段情感到愧疚?」

  「我不知道。」

  「或許在這裡不一樣,但是在納奇斯,一個飲酒過量的紳士只會招致眾人的輕視和嫌惡。」

  「這裡也一樣。」

  「他這般酗酒是種醜聞,彷彿想毀滅自己,好奇怪……我現在開始可憐他了。」

  邁斯一臉嘲諷。

  「你不嗎?」

  「不。」

  「我想不然,」她輕輕握住他的手。「當他說你再次擁有一切是什麼意思?」

  邁斯聳聳肩。「我不太肯定。」

  「呃,你認為呢?」

  「我想到小時候,我們一直是好朋友,直到吵過架。」

  「朋友……」玫娣很驚訝。「我無法想像。」

  邁斯可憐兮兮地笑了。「可是我們一度真的比兄弟還親近。」

  「那為什麼爭吵?一個女孩子嗎?」

  「不……」他捲住她肩上的髮絲。「類似他今晚說的話,他深信我擁有一切,但根本不配。」

  他笑了。「或許他是對的。」

  「那是嫉妒,」玫娣沉思地說。「嫉妒是一種強烈的情緒,令人無力抗拒。」

  「你知道什麼是嫉妒?」

  「我瞭解許多,」她說。「蓋伯向來嫉妒我父親,嫉妒他的回憶,以致驅使他來傷害我們母女,媽媽唯一能逃避的方式是躺在床上裝病。」

  邁斯輕撫她的臉頰。「而你的逃避是婚姻?」

  「哦,不,」她耳語。「我是為愛結婚。」

  他笑了。「我的印象是你不太情願和我結婚。」

  「我要按我想要的方式來記憶。」她告訴他。

  他眼神變黯,拇指移向她下巴。

  某人清清喉嚨打斷他們的交談。

  「呃……邁斯,」亞歷說。「艾妮已經驚慌失措,她派我來告訴你,停止當著眾人的面愛撫玫娣。」

  魏家人提早離開宴會,沒有留到凌晨,因為玫娣也急於回家,覺得和丈夫獨處遠比留下來被人瞪著看更好,一路上,邁斯沒說話,表情很困擾。

  玫娣詢問亞歷今晚的收穫如何,是否接近柯莉娜的伴護人。

  「哦,是的,」亞歷可憐兮兮地說道。「我纏了她至少十五分鐘,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

  「她喜歡你嗎?」

  「很難說,那些伴護人似乎認為純真少女和魏家人在一起太不安全,連十個伴護人在場都一樣。」

  「我真不明白,」玫娣對邁斯笑了笑。「對嗎?」她問。

  邁斯沒回答。

  「你還在想葛堤恩嗎?」

  邁斯搖頭以對。「我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我無法解釋原因,但是我很高興我們快到家了。」

  很不幸的邁斯說對了,他們一進門,諾娜便一臉擔心地迎向他們,菲力坐在門廳的板凳上,十分的憔悴。

  「先生,傑士一整天都不在,」諾娜緊繃地說。「今晚也沒回來吃晚餐。」

  邁斯轉向菲力。「他在哪裡?」

  菲力迷惑地面對他。「我不知道,先生,獨木舟也不見了。」

  「你何時見過他?」

  「早上,傑士吹噓他昨夜溜出去,在溫普街見過一些平底船上的船員,計劃今晚和他們走,可是我不相信他真的會這樣做。」

  「哦,我可憐的傑士。」艾妮擔心的呼喊。

  邁斯大怒--或者是恐懼--的詛咒,平底船的船員對傑士這種年紀的孩子而言有其危險性,他們都是粗暴、未受教育的無賴,吃睡都在甲板上,日常的娛樂就是喝威士忌、找妓女和打架,而且打起來毫不留情,恐怕傑士凶多吉少。

  「哪個船員?」邁斯質問,聲音似乎喘不過氣。「哪艘船?」

  菲力無助地搖搖頭。

  邁斯轉向門口的亞歷。「我們必須找到他。」

  亞歷倒退一步。

  「哦,不,我努力避開那些傢伙,可不想冒生命危險去救你那個傻兒子,而且他自己還不想被找到,去睡吧!他或許早上就回來了。」

  「或者是陳屍在河裡。」邁斯怒吼,推開弟弟走出去。

  「你找不到的。」亞歷警告。

  「哦,我會的,然後我會把他撕得四分五裂。」

  玫娣匆匆追過去。「邁斯,小心一點!」

  他頭也不回地揮揮手示意,表示知道了。她咬著唇,想再叫他回來:心中明白他為兒子擔心受怕。

  她猛地轉身走向亞歷,用力拉他臂膀。

  「亞歷,你必須和他同去,你必須去幫助他!」

  「我才不--」

  「他一個人做不到!」

  艾妮幫著玫娣催促亞歷。

  「是的,你必須陪同邁斯一起去。」

  「媽媽,我累--」

  「想想傑士!」艾妮命令。「他這一刻可能遇上麻煩,可能在受苦!」

  「那是他活該!」亞歷咬著牙,匆匆去追他哥哥。

  她們立刻關上大門,半是害怕他會再跑回來。

  過了幾秒的沉默,艾妮終於開口。

  「傑士無疑會害死我。」她哀傷地瞅著菲力。「他為什麼不能更像你?」

  菲力突然爆發了。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這麼說?他改變不了自己,我也一樣!」他臉色蒼白地坐下。「每個人都錯了,我不是好孩子,他也並不壞!」

  艾妮歎口氣。「我太老又太累,無法再討論下去,諾娜,扶我上樓。」

  兩人上樓後,大廳一片寂靜,菲力把臉埋進手裡,玫娣同情地坐在他身邊,心想這對雙胞胎實在沒得過太多愛。艾妮向來是責備多於疼惜……邁斯則把愛視同傷痛和背叛,不肯向孩子表達。

  「傑士和我不一樣,」菲力終於含糊地開口。「和我們全不相同,他嫌事情太慢--他無法忍受留在同一處太久,總想要逃開,有時候我可以感覺他的感受……就像被困在籠子裡,世界對他而言太狹小,傑士以他自己的方式愛父親,但又受不了和任何一樣有主見的人太親近。」

  「你父親並沒有做不合理的重大要求。」玫娣嚴肅地說。「傑士必須學習尊重他的決定。」

  菲力空洞地笑了。「絕不,傑士會先離開,他們兩個都知道。」

  第二天下午邁斯和亞歷回來時,傑士仍然不見人影,他們兩個疲累不堪,但邁斯仍然心神不寧。

  「沒半個人影,」他沙啞地說,喝下一大口咖啡。「只找到一個水手說看見符合描述的,像傑士的男孩,天曉得他是不是在說謊,傑士可能簽約當水手,不過我想他不至於--」

  「我要去睡了。」亞歷臉色灰白,滿眼血絲。

  玫娣告訴丈夫。「邁斯,你也需要休息。」

  他示意諾娜再倒咖啡。「我過幾分鐘就出去,柏納和我一起走,同時我也請柯傑克和其他人協助搜尋!」

  玫娣真希望知道如何安慰他。

  「我不認為傑士是逃家,」她撫摸他的頭髮。「他是故意躲起來,直等到大家手忙腳亂再出來,以引起注意。」

  邁斯手指顫抖的捧著咖啡杯。

  「等我逮到他,」他咕噥。「他會得到超過他要求的注意力。」

  她握住他另一手。「我知道你生氣,親愛的,不過你更為他擔心害怕,或許屆時你該使他明白這一點。」

  「那又有什麼用處?」

  「傑士不明白你對他的感受,你必須承認自己不善證明,邁斯……你們父子得找個方式彼此交談。」

  邁斯伸手按摩太陽穴。

  「傑士太頑固,不肯聽我說。」

  「我相信傑士對你也有相同的評語。」她狡黠地說。

  邁斯微微一笑。「有時候我彷彿在他身上看到自己,但是在那個年紀,我沒他一半的頑固。」

  「我會問問艾妮,」玫娣揶揄。「她或許不同意。」

  他舉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萬一找不到他,玫娣……」

  「你會的,」她迫切的希望。「你會的。」

  搜尋又持續了一天一夜,是有幾個船員承認似乎看到過傑士,但是別無線索,邁斯已經兩天兩夜沒睡,不得已只好同意第二天早上再找。他蓬頭垢面,有如那些船員,進門時已經是努力眨眼睛以免睡著。

  那是清晨三點,但是玫娣仍在等候,看見他如此挫敗沮喪,她的心都碎了,她試著叫他上樓,但是他拒絕了,害怕一上床會睡得太熟,他只能休息幾小時,天一亮就得再出門找。

  玫娣和菲力扶他到前廳,替他脫掉靴子,讓他躺在長椅上,頭枕在玫娣腿上,他立即閉上眼睛,菲力離開時,不時焦慮地回頭望。

  「他就這樣消失了,」邁斯咕噥。「沒人知道……」

  玫娣撫摸他的前額。「睡吧,很快天就亮了。」

  「我一直回想起他小時候,而今……卻無法保護他安全。」

  「他長大了,正嘗試證明他可以照顧自己。」

  「那不是--」

  「噓,休息吧!明天你會找到他的,睡吧!」

  邁斯睡著後,玫娣看了他良久,她一定得想辦法在家中做些改變,在父子之間建立起溝通的橋樑,免得他們的差異越來越成為無法跨越的鴻溝。

  她打盹了一下,不時醒過來,欠動身體。外面已經由漆黑轉成薰衣草的淺灰色,玫娣揉揉眼睛,細心地避免打擾到沉睡的丈夫。

  她聽見門的吱嘎聲,立即有所警覺,有個人悄悄地溜進來。

  是傑士,渾身又髒又亂,可是看起來比邁斯好多了,他沉默地看著玫娣和躺在長椅上的父親。

  玫娣本想示意他上樓,可是邁斯一定想立刻知道兒子回來了。

  「進來。」她靜靜地說。

  她一出聲,邁斯便受到驚動,她俯身。

  「醒來吧!沒事了,吾愛,他回來了。」

  邁斯茫然地坐起來,搖搖頭,甩去睡意。

  「傑士,」他睡眼惺忪的說。「你去哪裡?」

  男孩一臉罪惡感,遲疑、懊悔,但是邁斯還沒看清楚,傑士已經迅速地隱藏起來,當他選擇輕率的方式回應時,玫娣瞭解接下來的後果,幾乎大聲呻吟。

  「好奇怪的睡覺地點,」傑士悠閒地說。「你計劃養成習慣嗎?」

  邁斯眼神冰冷,努力壓抑抓起兒子修理一頓的衝動。

  「你究竟去了哪裡?」

  「和朋友在一起。」傑士回答,表情封閉。

  「你還好吧?」玫娣問。「沒有受傷吧?」

  「我當然沒事,為什麼會受傷?」

  玫娣皺眉,知道這孩子只要有一絲謙卑或是懊悔,便會影響邁斯不致大發雷霆。

  「下次你決定離開,」邁斯氣得咬牙。「又不讓人知道你去哪裡和何時回來,那就乾脆別回來。」

  「我不必住在你的屋簷底下!」傑士爆發了。「我也不必依賴你!你要我走嗎?好,我走,不會再回來!」

  他轉身衝出去。

  「傑士,不要!」玫娣大叫,從椅子上跳起來,邁斯沒有動。

  她睜大眼睛。「你必須去追他。」

  「讓他離開,」邁斯恨恨地說。「我不會求他留下來。」

  她的迷惑轉成怒火。

  「你們兩個之間,我真不知道誰更頑固得愚蠢!」她轉身追出去,邁斯大聲詛咒。

  玫娣踩到尖石頭。

  「哦!」她疼得在地上跳。「傑士!你立刻停下來!」

  令人驚訝的,他真的停下來,背對著她,雙手握拳,玫娣一跳一跳地追上去,沮喪地脹紅臉。

  「他一直迫切地在找你,」她說。「還請人一起去搜尋,除了昨晚在椅子上睡三、四小時之外,兩天來都沒吃沒睡。」

  「如果你是想叫我說抱歉,我不會的!」

  「我只是想使你瞭解他這兩天有多擔心!」

  傑士嘲諷的哼了一聲。

  「你對他不公平。」

  「他才對我不公平!他要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由他控制!」

  玫娣閉了閉眼睛,祈求自己有耐心。

  「傑士,請你轉過身,我不能對著你的背說話。」

  男孩轉身面對她,一臉的怒氣。

  但是玫娣沒退縮。「你不明白他有多愛你。」

  「他才不會愛任何人,」傑士粗暴地說。「甚至是你。」

  「那不是真的。」

  「你是傻瓜才會相信一個謀殺--」他住口不語的盯著地面。

  「你真的相信那樣?」她質問。「傑士,你知道你父親不會那麼邪惡!」

  「我不知道,」傑士深吸一口氣。「可能的,任何人都可能犯下謀殺,可能被情勢所逼。」

  「不,傑士。」她謹慎地走過去,注意到他手臂全是瘀青,這孩子為什麼常訴諸暴力?

  「和我進去吧!」她說,斷然地拉住他的手。

  傑士用力抽回手。「他不要我回去。」

  「我猜這就是他累得筋疲力盡,不吃不睡去找你的原因。」她沒再碰他。「傑士,你逃家是因為這會惹他生氣?」

  「不……是因為……我必須遠離。」

  「遠離你父親?遠離這個家?」

  「遠離這一切,我做不到他們想要我做的事,他們要我像菲力一樣,做個好孩子,不問些令人不自在的問題,不去提醒他們我母親的存在。」

  傑士淚光盈盈,他雙手握緊,努力控制那不聽話的眼淚。

  他是個孩子,只是個孩子,玫娣必須壓抑衝動,才不致抱住他安慰,一如安慰一個不快樂的孩子。

  「來吧!」她呢喃。「你的家人擔心夠了,而你也需要休息。」

  她轉向宅邸,屏住呼吸,直到她聽見他跟在後面的腳步聲。

  邁斯深怕在怒火冷卻之前會對兒子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接下來一整天都避開他,玫娣溫柔地催促他和兒子談一談,他勉強同意再過一、兩天,等他和柏上校見過面之後再說。

  近乎午夜,柏亞倫才來訪,自信會贏得另一位富有的支持者,即使紐奧良已經有很多富商慷慨捐獻,邁斯卻不打算捐一毛錢,但是倒有興趣聽聽野心勃勃的上校要說些什麼。

  他故意直率地詢問柏亞倫為什麼要安排這種神秘的私下會面,畢竟有很多重要人士全支持他了。

  邁斯懶洋洋的說:「多一個少一個不至於對你的計劃造成差異--無論你的計劃是什麼。」

  「據說你很有企圖心,魏先生,擁有實力,人又聰明,而且是來自於一個古老而知名的家族,坦白說,我絕不能忽略你。」

  「你忘了提及我污穢的名聲。」邁斯說道,顯然柏亞倫沒聽說他最受不了奉承。

  他聳肩。「凡人都有缺點,幾個沒有根據的謠言絕不致阻止你參與我的計劃。」

  「什麼計劃?」

  這句話似乎使氣氛變得很緊張,室內一時陷入沉默。

  「我想,」柏上校終於開口。「你已經有點概念了。」

  「沒有。」邁斯謊稱。

  上校開始閒閒地聊著,懶懶地刺探著,問了邁斯許多關於紐奧良、他的家人和政治觀點的問題。

  邁斯完全明白柏亞倫是進退維谷,他必須洩漏一些情報才能爭取邁斯的支持,但又不能講太多以致危及自己的計劃,他解釋要以此地為基地,征服墨西哥,把佛羅里達自西班牙手中奪過來--當然,那是萬一美國和西班牙發生戰爭的話。

  上校說完後,邁斯淡淡地笑了。

  「這些是誰得利?」

  上校當然沒說他將是這個新王國的統治者。

  「就說路易斯安那整個區域的居民都能獲益。」

  「我明白了。」邁斯模糊地回答。

  「嗯?我相信應該可以視同你也加入吧?」

  邁斯拖延半晌才回答。

  「可惜我很難支持這麼一個模糊的概念,除非你能說得更詳細些……」

  上校皺眉,對方的缺乏熱誠令他深感訝異,這次西行之旅一直很成功,被拒絕似乎很不可能。

  「我已經提供了所有可能的資訊。」

  邁斯攤開雙手。

  「我有某些責任要承擔,也有些忠誠度。」

  「對查理的忠誠?」

  「對他所代表的。」

  「啊……」柏上校迷惑地打量他,帶著一絲嘲諷說道:「你覺得要對一個拒絕你同胞擁有公民權的國家忠誠?」

  「某種程度上是的。」

  「或許你該更仔細地考慮本地--和你家族--的利益。」

  「哦,是的。」邁斯傲慢的語氣令上校氣紅了臉。

  「魏先生,我可以肯定你忠誠的對象弄錯了。」

  「那還有待證實,不過眼前我會維持相同的立場。」

  上校將邁斯的拒絕視為無可寬恕的侮辱,怒沖沖地回答:「有一天你會後悔和我的敵人結盟,姓魏的。」

  上校突兀地離開了,邁斯徐徐歎口氣,納悶自己是不是傻瓜,柏亞倫可能達成計劃,有一天紐奧良可能成為新王國的一部分,萬一邁斯選擇失誤,便可能喪失他大部分的土地、財富和產業,柏亞倫可是以他有仇必報為聞名。

  「他太自信了。」

  聽見玫娣的聲音,邁斯疑問地轉身。她就站在幾尺之外,身著白色蕾絲長外套,扣子直扣到領口。

  「你偷聽。」

  她揚起臉。「我恰巧走過,即使關著門,這房裡的聲音仍然輕易地傳了出去,如果你要隱密,應該選前廳。」

  「我會記住這一點。」

  「柏先生聲稱他以其他人的利益為考量時,實在不太能說服人,他自己要權力,而且越多越好,對吧?」

  「是的。」

  玫娣蹙眉以對。「他可能成功嗎?真的創建他自己的王國,使紐奧良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或許我低估了柏上校,」邁斯承認。「我猜沒有人預期到他西行之旅的公眾反應。」

  他笑了一下。「他因此而大受激勵,近來還說他期待有一天將有一位國王統治美國。」

  「國王?那他不相信民主?」

  「不,甜心。」

  「你呢,邁斯?」她問,知道大多數的克裡歐人都懷疑美國的政府制度。

  邁斯咧嘴而笑,伸手拉她入懷。

  「相信,但是家裡例外。」

  即使他抱她上樓時,她仍一逕追問:「你想你會後悔沒和柏先生同一陣線嗎?」

  「或許,如果他成功地佔據紐奧良。」

  玫娣納悶邁斯為什麼不甚在意。

  「果真如此,你會失去許多,不是嗎?」

  「我為任何狀況都預作準備,」他安慰地捏捏她。「別忘了,這個屬地以前就換過許多統治者,魏氏都適應得很好,你懷疑我照顧你的能力嗎?」

  「不,當然不是。」玫娣伸手環住他的肩膀,手指在他的耳朵到頸子之間畫著線。

  「昨夜你沒睡好,」她低語。「你一定很期待上床了。」

  邁斯徐徐地笑。「那是無庸置疑,夫人。」

  「你需要休息。」

  他把她放在床上,臉頰摩挲她的秀髮,吸進那髮香。

  「我需要的是和我的妻子做愛。」

  他用拇指勾起她的下巴,傾身吻她,當他抬起頭時,她發出抗議的呢喃,渴望他帶著甜甜酒味的唇。

  她笨拙地協助他寬衣解帶,然後開始從頸上拉下外套,不耐煩地一一解開鈕扣,邁斯扣住她的手,低聲喃喃地說他們有的是時間,愛憐地貼著她耳際低語,雙手探向她領口,每一顆解開的鈕扣換一個吻,有些很快,有些吻得很長,直到她敞開的胸前肌膚泛出玫瑰色的紅暈。

  邁斯小心翼翼地推她躺在床上,慢吞吞地調整她的秀髮,排出一個火焰般的半圓,她半瞇著眼睛凝視他,他的臉、零亂的黑髮、寬闊的胸膛令她忘了呼吸,他的大手溫柔地在她身上游移,滑過她的蕾絲晨褸,溜向她胸前。

  她倒抽一口氣,嘗試自行脫去晨褸,突然迫切地想要感覺他貼著她赤裸的肌膚,他拂開她的手,懶懶地親吻她,鬆開其餘的鈕扣,她回以呻吟般的歎息,布料的解脫令她鬆了一口氣。她用手掌戲弄他背部結實的肌肉、他身上的興奮顫抖,以及他平滑肌膚上的汗水,然後他全然脫去隱藏她身軀的晨褸。

  邁斯對她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指尖輕輕滑過她的小腹,下到她的膝蓋,又上滑到她腿間,她則急切地拱起身。

  「吾愛,」他耳語,溫柔的愛撫。「你好美……」

  玫娣難以控制的顫抖著,翻個身,胸房壓進他胸膛,以熱火烙印他,她抬起腿,絕妙地困住他的身體。

  「我愛你,」邁斯粗嗄地說。「哦,天哪……我真不知道可能愛得這麼深!」

  玫娣的唇埋在他喉間。

  「哦……」她低語。「現在……」

  邁斯推她仰躺,俯向她的小腹,舌尖探進她的肚臍時,玫娣驚訝的畏縮,顫巍巍地呼喚他的名字,試著推開他的頭,可是他反而向下移,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困惑。

  「停住。」她聽見自己開始呻吟,身體震動的嘗試逃避那愉悅的頂峰,但是他的手攫住她的臀,不容許她移開,更快地把她推向感官的波濤。

  那股力量橫掃而來,她破碎的呼喊,手指揪住他的頭髮,全然的釋放,無論她轉向何處,他都在那裡,把她拉進那黑暗的狂喜,她發現自己全然粉碎,卻不在乎。

  那刺透般的甜蜜開始褪去,她呼喊的伸手抓他,狂亂的不想失去他,但是知覺逐漸恢復,她開始靜靜地哭泣,一逕的吻他的臉和頸項,他以吻封住她的。身軀壓得更深,直到他再也不能壓抑激情,他熱烈地抱緊她,顫抖的喘氣。

  許久之後,他全然的解放和滿足,卻沒有力氣去拉棉被或枕頭。

  「邁斯。」她困盹地說。

  「嗯?」

  她輕輕吻他的胸膛。

  「如果我們剛剛做的之外,還有其他的……我不想知道。」

  他開始撥開她的秀髮。

  「為什麼不想?」

  「真的,我無法承受。」

  邁斯喃喃地說她可愛又傻氣,再次湊向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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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9 16:02: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希望家裡安寧一陣子似乎不過分,可是顯然不可能,這次的麻煩是菲力在出門上劍術課途中,無心引起的,本來傑士應該同行,可是他卻決定多花點時間和蕾妮在一起嬉戲。

  菲力下馬,走向劍術老師的家,一如往常他眼睛看著地上,心思全然不在日常的生活上,並未察覺週遭的交談聲,直到有人撞了他一下。他倒退好幾步,迷惑地抬起頭,面對三個剛上完課的男孩。

  他們相當興奮,精力勃勃,顯然想找人打架發洩,所以剛剛那一撞並不是意外,尤其是其中的皮路易,以前和傑士交過手--大家都知道他們彼此憎恨。

  但是菲力不曾和人爭吵過。他立即道歉,想化解爭端。

  「對不起--是我沒在看路。」

  「又是姓魏的。」路易哼了一聲。「他們以為馬路是他們家的。」

  菲力的心向下沉。「我要遲到了。」他退開幾步,可是被擋住。

  「單單道歉還不夠。」路易一臉的挑釁。

  菲力一臉苦惱,他並非體型瘦小,只是生性溫和有教養,正是路易本能就憎惡的類型。

  「很抱歉我剛撞到你,對不起,請讓我過去。」

  路易得意地指指地面。「那就跪下來道歉。」

  菲力想轉身跑開,但是如此一來,全紐奧良的人都會知道,然後路易會以此折磨他一輩子,這些人對他和傑士只有恨,只因為他是魏邁斯的兒子。

  「我不要--」

  「那我們就私下來解決。」

  路易的拇指指向常常用來決鬥的小空地。

  菲力駭然發現他們不只想打一架,可是用劍--那太危險了。

  「不,」他說。「我們在這裡解決,老師可監督,確保沒人--」

  「什麼?你是害怕嗎?」

  「不,我只是--」

  「你是害怕,你是個懦夫。」路易朝地上吐口水。「你父親是兇手,你弟弟最會欺負弱小!」

  菲力氣得發抖。

  「啊,你們看他怕得發抖--」他突然住口,後腦勺被刺了一下。他猛地轉身。

  「什麼--」這次是胸膛中了一記,路易難以置信地看見傑士手裡拿著小石子。

  「他說什麼啊,菲力?」傑士冷冷地問。

  菲力既鬆口氣又很擔心。

  「沒事,傑士,我們遲到--」

  「我似乎聽見他說你是儒夫。」傑士又從地上抓了一把石頭。「那不是真的,而且他還說我欺負弱小,呃,這當然又是假話,不是嗎?」

  「別忘了。」路易嗤之以鼻。「我還說你父親是兇手。」

  傑士手中的石子突然灑在路易腳前。

  「菲力,你的劍給我。」

  「不。」菲力迅速走向弟弟。「傑士,別用劍。」

  他們清楚瞭解彼此的想法。「那應該是我。」

  「他不想找你。」傑士說。「他攻擊你是要對付我。」

  「別用劍。」菲力絕望地重複。

  路易嘲笑地說:「你也想當懦夫嗎,傑士?」

  「菲力,」傑士低吼。「把該死的劍給我!」

  「除非你保證見血就停。」

  「我不--」

  「答應我!」

  他們彼此怒目而視,然後傑士頷首以對。

  「該死的你,好吧!」他伸出手,菲力臉色發白地把劍給他。

  他們一行人來到小空地,沒有張揚,因為他們這個年紀的男孩通常不用這種方式解決爭端,只是年輕的熱情太容易挑起,很想測試自己。

  他們按照老師教的規矩,指派助手,敬禮之後比劍便開始了。他們先試了基本的技巧,想找出如何致勝的方法,然後比賽開始變得激烈,沒有原先的試探意味。

  路易開始冒冷汗,極力保持專注,傑士的風格輕巧,乾淨俐落,遠比他以為的更加敏捷,事實上,他的動作流暢極了,宛如不把路易放在眼裡。

  只有菲力不驚奇,只是很焦慮。唯有他才瞭解弟弟如此熟練的原因,傑士不在乎發生什麼事,時間越過去,他越不在意,不在乎痛苦或寂寞,或許甚至不怕死……而這一點令菲力害怕。

  路易驚訝的震動了一下,感覺劍尖觸及他的肩,他難以置信的俯視襯衫上的血跡。菲力匆匆奔向路易的助手。

  「榮譽感滿足了。」菲力喘息的拭去額頭的汗。

  路易覺得羞辱極了,氣自己一點小錯,一點空門,就導致挫敗。他的朋友會嗤笑他,而更氣人的是傑士驚人的冷靜,嚴肅的看著助手討論……為了某些理由,對路易而言,這比公開的譏笑更輕視人。

  「結束了。」菲力看見傑士的釋然,跟著微微一笑。

  「還沒結束!」路易低吼,但是他們沒在意。

  傑士正走向菲力,要把劍還他,然後看見哥哥臉上的駭然,使他停住腳步。

  「不!」菲力大喊,傑士迅速轉身,看見路易撲向他。

  傑士愕然的感覺尖銳的東西刺進他體側,低頭看見劍尖抽出來,他好痛,整個人跪下去,木然地瞪著襯衫上的血冒出來,他伸手按住,暈眩的倒下來。

  「哦,傑士!」菲力倒抽一口氣。「哦,傑士!」

  路易逐漸瞭解自己做了什麼,他的朋友驚奇、又有些嫌惡地望著他。

  「我不是故意……」他羞愧的陷入沉默,倒退幾步,倉皇逃跑。

  傑士茫然睜開眼睛,菲力的焦慮使他勉強地說:「只是……擦傷。」

  「你在流血,傑士。」

  「那該死的路易……懦夫,卑鄙,我!--」

  「他跑掉了,」菲力不再那麼害怕。「我想他和我們一樣驚訝。」

  傑士笨拙地掙扎要站起來。

  「我要宰了他!我--」他倒抽一口氣,體側好痛,血又冒出來。

  「傑士,別動!」菲力握住他的肩。「我去找醫生--」

  「我要回家,爸爸或許會宰了我。」

  「可是--」

  「扶我回家。」

  菲力嘗試用手壓著替弟弟止血,但是傑士反而大聲詛咒,另一個男孩脫下背心遞給他。

  「謝謝你。」菲力接過背心,塞進傑士的襯衫裡壓住傷口。

  「路易不該這麼做!」那男孩說。「我絕不再擔任他的助手。」

  「一開始就不該決鬥!」菲力氣忿地說。

  男孩仰慕地看著閉著眼睛的傑士。「他很有勇氣。」

  「但是沒腦筋。」菲力咕噥。

  「他未來會贏很多場決鬥。」

  「他會在二十歲以前就死於非命。」菲力低聲說。

  傑士痛苦的抓住菲力的衣領。「我們走。」

  他們三個孩子,又推又抱的把傑士推上馬鞍,菲力跨坐在後面。

  「走……」傑士沙啞地說。「免得我掉下去。」

  回家的路程是折磨,菲力和傑士一樣的難受,好怕他會死。

  「你為什麼和路易決鬥?」菲力迷惑的呢喃。「你那麼恨他嗎?」

  流血止住了,傑士感覺清醒了些。

  「和他無關。」他的聲音很虛弱。「只是想打上一架,感覺好多了。」

  「比什麼好?」

  「比不打架好。」

  「為什麼傷害別人感覺比較好?」

  「這不是針對人……是針對其他的……某些東西……」

  「你想毀滅自己,」他說下去。「和你週遭的人。不把這個家弄得四分五裂並陷入悲慘,你不會罷休。」

  「不--」

  「直到我們全被你拖下水!」

  「你恨我。」

  「不,我不恨你,我恨你,你就滿意了。」

  傑士知道菲力還說了些其他的,可是他又開始頭昏,彷彿作著奇怪的夢。他們到家了,好多只手扶他,然後他就掉進深海裡,浮到浪頭上,他的頭痛,身體也痛,他又再次成了小孩子,父親正抱著他放在床上。他休息了好幾個小時,直到一股驚人的孤寂令他醒過來。

  「爸爸。」他低語,一隻手不住地移動,直到另一隻大手包住它,那股力道似乎令他清醒,睜開眼,看見父親緊繃的表情,知道他在生氣……可是同時在那對眼眸裡,又有令人迷惑的溫柔。

  他的父親沒有放開他的手,即使醫生來了,傑士也沒抽回手。

  清洗傷口時,傑士痛得蠕動,可是沒發出聲音,臉上直冒汗,好像有火燙的鐵叉在他體側攪動。

  「你還沒弄完嗎?」當他再也受不了時,氣忿地質問。

  邁斯低聲安撫他,醫生包紮完後,給他吃藥,傑士堅持要自己拿杯子,他父親扶起他的頭,協助他喝水,傑士覺得十分屈辱。

  「我寧願……你大吼大叫……把我修理一頓。」藥物苦得令他咳嗽起來。「你這麼仁慈太……奇怪。」

  「責罵的事明天再說。」邁斯替他拉好棉被。「現在你沒事讓我鬆了一口氣。」

  「沒事嗎?」傑士扮個鬼臉。

  「這不是嚴重的傷口。」邁斯拂開他臉上的頭髮。

  「如果是你的傷口……你就不會說這叫沒事。」

  邁斯微微一笑。「你會很快復原,再聽我對你決鬥的意見。」

  「才--才不……」傑士打個呵欠,藥效開始了,邁斯動了一下使他又睜開眼睛。「你要走了?」

  「不,兒子。」

  「你要走就走吧!」傑士咕噥。

  「還沒有。」

  男孩放鬆下來,再次伸出手,即使睡著時仍握著父親的手。

  「他怎樣?」亞歷替邁斯倒杯酒,邁斯示意他放下酒瓶。

  「他會沒事的。」

  邁斯剛下樓時,傑士已經睡了。

  「傷口還好,只是他受到驚嚇。」邁斯頓了一下。「我也是。」

  「你很驚訝?」柏納問。「我只驚訝沒有更早發生。」

  亞歷加進來。「追隨父親的腳步,不是嗎?」

  邁斯冷冷地瞪著他們。

  「呃,這是真的。」柏納說。「邁斯,你知道那孩子的習性,這種事遲早要發生,如果你沒預期還有下一次,那你就是個傻瓜。」

  邁斯正要反駁,可是玫娣那溫柔的聲音插進來。

  「邁斯,」她走進來握住他的手。「我不想剝奪你們兄弟的憐憫和同情,但是廚房熱了一些菜,來吃一點。」

  「我不餓--」

  「吃一點就好,親愛的。」她好言誘哄。

  邁斯咕噥的和她走向門口,玫娣扭過頭來,迅速輕視地看他們兄弟一眼,才安靜地陪同丈夫離開,那個眼神和她對邁斯的甜美有如天壤之別,亞歷忍不住呵呵笑。

  「以她溫柔的方式,」他評論。「她也相當專制。」

  「這並不好笑。」柏納說。

  「為什麼?她對邁斯顯然很好。」

  「我不會這麼說。」柏納望著門口。「事實上,我認為她對他很危險。」

  「我不懂。」

  「她一直嘗試掀開一切--使他面對過去,還該死的對珂琳感到好奇……這一切全引向麻煩。」

  亞歷深思地偏著頭。「你不喜歡她,對嗎?」

  「是的,我不喜歡她攪動往日的回憶,她對邁斯,或是對葛堤恩的影響力--」他住口,可是太遲了。

  「葛堤恩?他和這有什麼關係?」

  「別問了。」柏納尖銳地說。

  「天曉得她不會也像珂琳一樣,和他有段情,你該不會是擔心這個。」

  「我說過,」柏納低吼。「別再問了!」

  「都是我的錯。」菲力說。

  「見鬼。」傑士反駁,張口迎向玫娣的湯匙,她堅持要餵他吃,一開始傑士還半推半就的反對,後來卻很快就習慣她的寵愛,甚至還暱稱她媽媽。

  「告訴我發生的事。」邁斯坐在法國高背椅中間。

  菲力謹慎地說明。「我碰見……三個男孩,其中一位想激我決鬥,我拒絕,然後傑士出現……」

  「立刻急切地迎戰。」邁斯輕聲地接下去。

  「他們稱呼他懦夫,父親。」傑士不敢看邁斯。

  「那就是足夠的理由了?」

  「不,他們說我欺負弱小,而且也說你……」

  「我什麼?」

  傑士脹紅了臉。

  「和其他人稱呼你的一樣。」

  「是什麼?」

  「何必問?你已經知道了!」

  「我要聽你說出來。」

  傑士伸手抓了幾次頭髮,環顧室內,像被困住的野獸一樣的焦躁。

  「說啊!」邁斯催促。「至少這一次我們面對吧!」

  室內的緊張繃緊,四個人都不敢移動或呼吸。

  「他們說你是兇手。」傑士突然爆發了。「他們向來這麼說,你還有必要問我為何決鬥嗎?否則我如何……我是為了菲力和我自己而戰!那是我們唯一可以存活當你兒子的理由。我從來沒有朋友,菲力亦然。」

  他怒目瞪著哥哥。「告訴他!在別人眼中我們一樣有罪,我們不是普通的兇手的兒子--我們姓魏,而那使別人急於讓我們流血!」

  邁斯走過去,溫柔地按住傑士肩膀。

  「聽我說,傑士,我瞭解一切--」

  「不--」

  「天哪,別打岔!你永遠無法改變他們說的話,更制止不了。謠言會一直說下去,你無法逼迫他們閉嘴,你甚至可以殺人,傑士,殺十幾個人,可是過去的事不會變,你仍然是我兒子,你要詛咒就詛咒好了,可是事實不會變。」

  「過去是什麼?」傑士質問,淚水突然汩汩而下。「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不說是不是你做的?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這些話懸在空中,他們的眼睛全看著邁斯。

  「沒什麼可說的。」邁斯說道。「我和你們母親結婚是因為我愛她,可是你們出生幾年後,我的感覺改變了,當時珂琳和另一個男人有婚外情。」

  「誰?」傑士質問。

  「那不是重點--」

  「該死,告訴我!是葛堤恩嗎?」

  邁斯徐徐頷首。

  「為什麼?」幾尺外的菲力問道。「她為什麼那樣做?」

  「我相信她認為自己愛上他。」

  邁斯以外表的平靜說道,只有玫娣知道說及過去要花費他多大的努力。

  「我無法使珂琳快樂,導致她琵琶別抱。」

  「不必替她找借口。」傑士說。「我很高興她死了。」

  「不,傑士,可憐她,但是別恨她。」

  「是不是葛堤恩殺了她?」

  「不是。」

  傑士的下巴開始顫抖。

  「那是你?」他問道。

  邁斯似乎難以開口。

  「不,我發現她時已經死了。」

  「那是誰……」

  「我不知道。」

  傑士一臉的怒氣和不信。

  「可是你一定知道!」

  「我希望我知道。」邁斯說。「我希望可以找出發生的事。而且我更希望你們不必在這一切的陰影底下成長。」

  傑士閉上眼睛。「你不能再多說一些其他的了嗎?你沒有任何其他的嫌疑犯了嗎?有人可能希望她沒命?」

  「多年前我和葛堤恩談過,心想他或許有線索。」

  「然後呢?」

  「他相信是我出於嫉妒殺了珂琳。」

  「你早該在決鬥中了卻他這條命。」傑士咕噥。

  「看著我。」邁斯直等到傑士睜開眼睛。

  「你必須小心地選擇你的戰爭,我頑固的兒子,我寧願你烙上懦夫的印記,也不要每次魯莽的急著接受別人的挑戰,你的名聲越可怕,別人越急於激怒你--你越用劍,就越出於必要而且逃避不了,我不要你和你哥哥面對那樣的下場。」

  「爸爸?」傑士沙啞地問。「我怎能確定你沒殺她?」

  菲力盛怒地走向床邊。

  「傑士,你怎能問那種話?」

  邁斯沒有生氣。

  「你可以選擇相信……或不相信,但是無論如何,我對你的感受不會改變,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我希望你們安全和快樂。」

  傑士用力吞嚥,傾身投向他,邁斯小心地摟住兒子,揉揉傑士的頭髮,呢喃著他人聽不太清楚的話。

  玫娣發現菲力遲疑地向前一步,然後察覺到這一刻屬於傑士和他父親時,又停住腳步,她心想,菲力真是不自私啊,伸手握住他的手。男孩俯視著她,兩人相互瞭解的微微一笑,他深鎖的眉舒展開來。

  在紐奧良的目的完成後,柏亞倫返回聖路易,和衛金森將軍共謀大計,這次的西行之旅太成功了,應該不難引導人民反抗西班牙,以拯救佛羅里達和墨西哥。

  上校很確信自己蒙蔽了西班牙的軍官,特別是尤凱瑟根本摸不清他的真正意圖,反而相信他無意謀取他們的版圖,在不到一年之內,柏亞倫深信自己的野心將可以開花結果,至於那些企圖阻撓他的人--例如魏邁斯--會來求他憐憫。

  信差一早剛離開尤宅,要從南方出城時,便突然被迫勒住坐騎,有兩個男人坐在馬背上,持槍對著他,擋住他的去路,信差嚇得臉發白,以為遇到搶劫,用西班牙語連珠炮般的直說他沒錢、沒東西。

  其中一位黑髮,有對狼一般的黃色眼睛的男人示意他下馬。

  「把你要送的信給我。」他以蹩腳的西班牙語說。

  「不,不可以。」信差結結巴巴地搖搖頭。「這是私人信件……高度機密……我--我以性命擔保要送交--」

  「你現在是性命交關。」另一位輕聲說。「想要命就把信交出來。」

  信差掏出五、六封信,上面全蓋著尤凱瑟的官印。他用衣袖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看著對方翻找,其中一封似乎引起他的興趣,因為他把其他的都交回來。

  邁斯諷刺的笑著轉向柯傑克。

  「收信人是瓦契莎。」他以法語說。「一位西班牙邊境的指揮官,毫無來由地逗留在紐奧良。」

  「或許他喜歡這裡。」傑克漠不在意地回答。

  邁斯不顧信差驚叫的抗議,展信閱讀,他的笑容迅速地消失了,然後望向夥伴,眼中閃著滿足。

  「我喜歡西班牙官方對待朋友的方式,當面祝福他,然後--十分禮貌地--從背後刺他一刀。」

  信差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一逕焦慮地打量他們。

  「先生,我不能送被拆開的信!我該怎麼辦?萬一--」

  「你不必送這封信。」邁斯回答。「因為我要留著它。」

  信差連珠炮般的說了一大串西班牙語,快得邁斯跟不上,不過對方顯然十分的沮喪。

  「一旦被發現了,他可能會坐牢。」傑克評論。「他們不會原諒他送的信失竊。」

  邁斯丟了一隻小皮囊給他,他頓了一下才拾起來,皮囊中發出叮噹的聲音。

  「那些足夠讓你消失,舒舒服服地過上很久。」

  又是一串神秘的連珠炮。邁斯狐疑地望向柯傑克。

  「你聽得懂嗎?」

  「只聽懂太太和小孩兩個字。」

  邁斯狡黠的笑了。

  「把你身上的也給他。」他告訴傑克。「我以後再還你。」

  他把信收起來。「這個值一小筆財富。」

  總督把信一讀再讀,愕然的表情使邁斯好想笑。

  「西班牙人知道我們拿到這個嗎?」查理終於問。

  邁斯聳聳肩。「無妨,這不會改變他們的計劃。」

  「這個情報太重要了。」總督徐徐說道。「他們不只不相信柏亞倫,還開始扯他後腿,如果這封信正確,他們會令他名譽掃地!」

  他再看信一眼。「而且那個老狐狸還利用美國人來做!以前你見過史提芬嗎?」

  「見過幾次。」

  「在讀到信之前,你知道他被西班牙人收買嗎?」

  「不知道。」邁斯自在地笑了。「不過我不可能知道西班牙人收買的所有的美國人名單。」

  「傲慢的克裡歐人。」總督反駁道,幾乎對他笑了。「你在暗示美國人很容易被收買嗎?」

  「似乎是那樣,先生。」

  總督的口氣嚴肅了些。「目前我們只需要等待,根據這封信,史提芬會在屬地散佈謠言說,上校準備分化西部地區,和西班牙領地聯合,據為他自己的王國,那應該會使全國喧囂,連東北地區都會受震動!」

  「這個謠言會和上校一起抵達聖路易市。」

  「我倒想看看衛將軍的表情,他不久便會和上校分道揚鑣。」

  邁斯起身。「我必須告辭了,先生,若有其他差遣……」

  總督溫暖地握住他的手。

  「魏先生,今天你已經證明了你的忠誠。」

  邁斯揚揚眉毛。

  「它有受到質疑嗎,先生?」

  「我只納悶你和柏上校的會面內容有沒有省略什麼沒說。」總督承認。「他很有說服力,你可能會站在他的陣線上,以便分享榮耀。」

  「我對榮耀沒興趣,只想保住我擁有的東西。」邁斯嚴肅地說。「日安,總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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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9 16:02: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在出乎意料的行動中,邁斯指派傑士負責拆除老廢墟,玫娣好興奮,因為她瞭解邁斯這個決定的象徵性,過去的日子不再困擾他,他正開始卸去盤據心中已久的苦澀和憎恨。

  選擇傑士監督這件事是個明智的決定,這男孩對他的新職責深感驕傲,同時也給他機會面對自己心中的惡魔,他和工人並肩工作,每天都做得筋疲力盡才回家,卻是前所未有的祥和。

  至於菲力則不想插手這件事,反而埋首讀書,樂於享受書中的世界。

  玫娣則有完全不同的工作,要讓自己在家中、在社區裡有個地位,無疑是項挑戰,她和艾妮對於許多事都持有不同的看法,當她第一次邀請紐奧良的美國婦女來訪時,艾妮駭然以對。

  「可是她們都是和氣、有教養的婦女。」玫娣溫柔地堅持。

  「她們是美國人!我的朋友知道了會怎麼想?」

  「美國人現在也是紐奧良的一部分,像我們克裡歐人一樣,參加共同的聚會,有相同的關心事項。」

  艾妮駭然瞪她。「下次你會說美國人和克裡歐人通婚也可以!」

  「哦,絕對不會的。」玫娣嘲諷地說。

  艾妮懷疑地瞇起眼睛。

  「邁斯知道這件事嗎?」

  玫娣微微一笑,瞭解婆婆的計劃。

  「他全心贊成,媽媽。」

  艾妮氣忿的歎口氣,私下發誓今晚要和兒子談這件事。

  可是邁斯不太在意,只說玫娣和幾位美國婦女交朋友不會有什麼壞處。

  也就在這時候,艾妮開始明白狀況改變了,她已經失去從前對邁斯的影響力,他不會聯合任何人來對抗玫娣。

  以前邁斯對工作的單一興趣,現在全轉到妻子身上。艾妮對此的感受複雜,一方面,她很高興兒子終於把心放開;另一方面,卻又忍不住氣忿他只把思緒和玫娣分享。玫娣開始比任何人都瞭解他,遠超過和他同住多年的家人。

  同時,邁斯對待玫娣的方式也令艾妮不安,他放縱她的任性;當她太古板或壓抑時則揶揄她,甚至鼓勵她發脾氣,艾妮駭然地看見溫柔的女孩,被轉變成尖牙利嘴的姑娘,這全是邁斯一手促成的!

  最後艾妮終於嘗試挽救。

  「如果玫娣是小孩,」她私下告訴邁斯。「我會說她被寵壞了,你在鼓勵她可以凡事隨心所欲。」

  邁斯只是對她無辜的笑一笑。「但是她真的可以啊!」

  「玫娣現在養成堅持自己主張的習慣,今天早上她還批評可憐的柏納,說他應該多工作少喝酒!」

  那反而使邁斯哈哈大笑。

  「恐怕她是重複我的意見,媽媽,而且她也同意的,柏納已經成了到處留情的酒鬼。」

  「那不是重點!我們在討論玫娣。你破除她父母教她的禮貌,拆解她的價值觀,教她無禮和獨斷,她和剛來的時候,實在改變得太--」

  「夠了,」邁斯說。「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玫娣和你一樣不致無禮……至於獨斷,她還要更獨斷些,我才會滿意。」

  「至於你說她父母教她的禮貌?蓋伯是教她害怕的男人,她母親則教她裝病而非直接面對問題,玫娣本來應該怕我,然而她卻出於本能不怕,我根本配不上她,天曉得我絕不會傻得丟掉這樣的禮物,玫娣有天生的勇氣和精神,若教她附和我們這個奇怪社會的規矩,那我就該死了。」

  「真是的!邁斯,你忘了你的家人和朋友全是這社會的一份子!」

  「十年前,這個社會把我遺棄了。」

  「你不能怪--」

  「不,我不怪任何人,可是我被驅逐太久了,媽媽,那個陰影落在我關心的每個人身上,包括玫娣。」

  「胡說!」艾妮高喊。「遺棄?驅逐?這不是真的,你有很多朋友--」

  「生意夥伴,」邁斯更正。「除此之外,只有柯傑克自稱是我的朋友,你自己也見過眾人對我避之唯恐不及。」

  「人們仍然來訪--」

  「是拜訪你,媽媽……不是我。」

  「你受邀參加宴會--」

  「但是人們冷淡以待,閒言閒語不斷,而今,他們可以盯著我美麗的妻子,尋找她是否受虐待的跡象,如果她很快樂,他們會納悶她是怎樣的變態,怎能忍受一個殘酷冷血的丈夫--」

  「邁斯,別說了!我受不了你這種說辭!」

  他沉默半晌,但是艾妮不明白在沉默當中,一股恐懼刺入他的心,他最怕玫娣被迫離開他,其他人的憎恨和懷疑以前只針對他,如今可能轉向他的妻子,使她難以交到好朋友。萬一她不夠堅強去承受呢?萬一她在壓力下崩潰,開始恨他呢?

  「未來,」他說下去。「玫娣需要更果斷、更自信,因為你知道她將面對什麼,那會很困難。」

  「邁斯,我想你高估了困難--」

  「我是低估。」

  艾妮根本沒在聽,只是一再重複自己的意見。

  「你必須制止她的任性,否則她會變得無法駕馭,」她說下去。「你忘了珂琳那時候嗎?」

  邁斯立刻失去冷靜,言語嚴厲得讓艾妮好幾天都不和他說話。

  最後,家裡的人終於學到絕對別批評玫娣,除非想要面對邁斯的怒火。不過他的確設下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界線,當玫娣把他逼得太過分時,邁斯自有辦法可以對付妻子。

  星期天的晚宴上,邁斯的行為使得玫娣很沮喪,私底下責備他,因為他對某位貴客很無禮,只因為對方的政治觀點和他有很大的差異,他刺人的評語令眾人不自在,早早便藉故告辭了。

  玫娣決心要丈夫道歉,便到書房找他,她還來不及開口,邁斯已經知道來意,扯了扯嘴角。

  「小心,」他靜靜地警告。「我今晚情緒不佳。」

  「你不必那麼不愉快地對待葛雷先生,只因為他對總督小小批評了一下,」玫娣氣惱地說。「我還親耳聽你批評過總督更嚴厲的話!」

  在一旁的柏納不自在地看著他們,放下手中的酒杯。

  「我累了,」他說著。「晚安,二位。」

  兩個人都沒注意他離去。

  邁斯喝口酒,舒適地伸展雙腿。

  「我批評查理時,至少我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他聳聳肩。「葛雷是個白癡。」

  「無論他是不是白癡,在你打岔之前,大家都聊得很愉快。」

  「他對總督有錯誤的印象,」邁斯毫無悔意。「有必要更正他。」

  「但有必要因此令你母親和其他淑女們都變得尷尬嗎?竟然爭論政治這種粗俗的主題?我還以為你母親會昏倒!」

  「你期待我忽略他對我政治立場的諷刺?」

  「我並不是要求你風度翩翩,邁斯,只要文明一點就夠了,每當有其他人在場,我都害怕你接下來會如何,你不只侮辱克裡歐人、美國人和西班牙人,你還打破慣例冒犯自己的親戚!」

  「可是我平等地冒犯每一個人,甜心,這就是民主。」

  「我才不在乎你民不民主,我只要你對人好一點!」

  邁斯的眼睛閃著危險的光芒,他放下酒杯起身,克制的在書房內踱步。

  「這樣的討論變得太熟悉了,夫人。」

  「原因也很熟悉。」玫娣挑戰,雙手插腰,滿意自己終於激怒了他。

  邁斯陰沉地笑了,用力關上書房門,玫娣驚訝的嚇了一跳,納悶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邁斯,」她換成安撫的語氣。「至少你可以答應試著包容一點嗎?」

  「你就喜歡那樣,不是嗎?」他絲絲逼近她,而她睜大眼睛。「你喜歡讓大家相信你有辦法馴服我這令人嫌惡的脾氣。」

  她不確定地搖搖頭。

  「不,我只是想--」

  「你以為如果我披上羊皮,人們或許會開始喜歡我?我才不稀罕呢,我從來不要人喜歡。」

  「我不是--」

  「你以為你可以斥責我的態度,如同母親管教不聽話的孩子。」

  玫娣開始感到一絲警戒,搖頭以對,發生什麼事觸發了他的脾氣?她飛快地盤算如何安撫他。

  「邁斯,這才不是責備,天哪,我只想幫助你。」

  「你企圖改造我。」他咆哮。

  「改造?我絕不會--」

  「把我變成一個安靜、馴服的丈夫,完全聽你的話。」

  她張大嘴巴,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大叫她的無辜。

  「邁斯,你不是當真的吧?」

  他伸手把她拉過去,讓她抵住他的下身時,她驚呼一聲。

  「我要告訴你我有多認真。」

  他以炙人的吻強迫她仰起頭,增加壓力,直到她張口接納他尋索的舌尖,他的呼吸熱熱地拂過她的臉,伸手把她摟得更近更緊,開始一種深而富節奏的推動,玫娣陷入他溫暖、衝刺的行動之中,情不自禁地呻吟,他堵住她的聲音,拉高她的裙擺,意圖觸及她隱在衣料下的身軀。

  玫娣呼吸加速。

  「邁斯,」她虛弱地說。「我不是--」

  他以另一個飢渴的吻打斷她的話,並且將她拉倒在地毯上。

  「這裡?」她暈眩的低語,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是的,這裡。」邁斯咕噥的回答,撥開她的膝,身體卡入她炙熱、歡迎的懷抱裡。

  「你不要我改變……對吧?」

  「不!」她呼喊,顫抖地感覺他溫柔的摩挲。

  他擁得更深,貼在她熱熱的頰邊低語。

  「告訴我。」

  「我愛你……愛你這個人……哦,邁斯………」她呻吟。

  「不再說教了?」

  「不,絕不……求求你……別停下來。」她突然害怕他決定折磨她。

  他笑了。

  「我不會停下來。」他愛撫般的呢喃,技巧地把她拉近歡愉的邊緣,讓她等了心跳停止的半秒鐘,然後將她帶入狂喜的浪潮裡。

  他以吻封緘,堵住她無助的叫喊,直到她放鬆下來,她那甜美柔軟的身軀也令他無法抗拒,迅速地抵達自己滿足的頂點,得到釋放。

  她的手臂慵懶地搭在他背上,撫摸他的頸背,舌尖則挑逗著他,需索更多愛的嬉戲,她全身有一股柔和的紅潤,彷彿剛剛洗過熱水澡。

  邁斯唐突地吻了吻她的額頭,開始整理他倆的衣服。

  「邁斯。」她抗議,很不情願結束這種親密。

  他沒回答,逕自扣上鈕扣,然後拉下她的裙擺。

  「邁斯,你不想--」

  「我有工作要做。」他拉她起來,淡淡地吻她一下。

  玫娣有些狼狽,更有股難以言喻的羞澀,無法直視他的眼睛。

  「可是夜深了。」她悶悶不樂地說,該死,他知道她要什麼!

  「我很快就上樓去。」

  她努力壓抑孩子氣的衝動,想噘起嘴巴。

  「可是你--」

  「玫娣,」他懶懶地說,勾起她的下巴。

  「你要和我爭論嗎?」他強迫她直視著他。

  他表情嚴厲,可是眼中的光芒令她喘不過氣,雙頰羞紅。

  「不。」她低語。

  「那就上樓去等我。」

  她匆匆點點頭,轉向門口,但在離開之前,一絲驕傲令她停住腳步,故作鎮靜地開口說:「當你上床時,我可能睡著了。」

  邁斯微微一笑,他們兩個都很清楚她不會睡著。

  「好吧,夫人。」

  玫娣關上身後的門,夢遊般的返回寢室。樓下的邁斯則坐下來,伸長雙腿,看著書桌上的鐘,他不會上樓去,要等到他覺得讓她等得夠久了之後才回房去--假設他能夠控制自己的衝動,不耐地想再佔有她。

  邁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但是令人十分興奮,有時候玫娣會覺得世界上唯一的安全之處是在他懷裡,但是其他時候,他可能會完全破壞安全的幻象。

  在他們分享的漫長而幸福的夜裡,他教導她從未夢想過的歡愉。他可以十分的有耐心,花費數小時地把她誘進感官的瘋狂世界裡……或者他表現得大膽狂野,令她全身著火,被熱焰淹沒。

  以前玫娣絕不相信會有一個人對她的生命如此重要。她向來享受孤獨和隱私,如今獨處的時間似乎變得好空虛、缺乏意義,一旦邁斯和她在一起,無論是談話、爭論或歡笑,都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完整。

  本來一般而言,丈夫們都很冷淡,時常不在家,和妻子在一起只為了履行丈夫的責任,但是邁斯不一樣,他沒有情婦,也不想和其他克裡歐人一樣,把時間花在喝酒和賭博上面。

  他教玫娣跳舞,有時也帶她去紐奧良的碼頭,參觀他的船,當邁斯發現妻子享受戲劇時,更不時抽空陪她去聖皮耳劇院,享受音樂、戲劇和歌劇,並在中場休息時間和眾人社交、閒聊。

  人們開始發現,邁斯婚後的個性有顯著的改變,他仍然有絲保留,可是以前的冰冷和輕蔑似乎消失了,他嬌小的妻子對他全然不害怕,使許多人開始對他重新評估,一個對妻子如此專情的男人,不可能是他們認為的惡魔。

  「媽媽,」玫娣輕快地說。「我有事情請教你。」

  艾妮抬起頭來。「嗯?」

  「如果我上去閣樓翻翻東西,你會反對嗎?」

  艾妮愣一下。「為什麼?你想要什麼可以去買。」

  「不,我不需要什麼。」玫娣聳聳肩。「只是……傑士提及上面藏了些有趣的東西--畫像、衣物和舊玩具,有一天或許需要裝潢育嬰室--」

  「育嬰室?」艾妮尖銳地看著她。「你懷孕了嗎,玫娣?」

  「沒有。」

  「難以理解。」艾妮低聲呢喃。

  一開始兒子對他新娘的貪婪欲求令她覺得很有趣,現在她則開始覺得似乎太過分,諾娜洋洋得意的將此歸因她藏在玫娣枕頭下的巫毒紅巾的魔力。

  玫娣懶懶地笑了。

  「現在告訴過你,我會繫上圍裙上去看看。」

  「等一下,」艾妮語氣一變。「老實告訴我,孩子,你是上去翻弄她的東西,對吧?」

  玫娣的笑容消失,微微羞紅了臉。

  「是的,媽媽。」

  「為什麼?你希望找到什麼?」

  「我不知道。」她老實說。

  她對珂琳十分好奇,心想如果她看看另一個女人的東西,或許可以更瞭解她,或許可以有線索來協助解釋珂琳神秘的死亡,解開這個謎。

  「翻一些舊箱子和盒子,應該無妨吧?」

  「邁斯知道嗎?」

  「今晚他回來後我會告訴他。」

  艾妮建議她先問過邁斯再去做,她希望邁斯會勃然大怒,或許屆時可以讓這個女孩守點本分,邁斯需要明白他讓他的妻子有太多的自由和權威。

  「好吧!」艾妮平板地說。「隨便你,你可以找諾娜拿鑰匙。」

  玫娣微笑地離去。

  艾妮歎口氣。「好孩子,有些事你必須學習。」

  玫娣一再地打噴嚏,揮開塵埃,用力拉開一個皮箱,她和傑士在閣樓裡,清理出一些東西。

  「菲力會不高興你和我上來這裡嗎?」她問。

  「他說他很高興,萬一媽媽的鬼魂從舊皮箱裡蹦出來,總得有人在此保護你。」

  玫娣抖了一下。「傑士,別說!」

  他咧嘴而笑。「你害怕?」

  「現在才怕!」她看他一眼。「傑士,我翻這些東西會令你沮喪嗎?如果你--」

  「我?不,我和你一樣好奇,你希望找出誰殺害她的線索,不是嗎?我來幫忙會比較好,我或許可以認出一些東西--」

  他住口不語,看著她從皮箱裡拉出來的百衲被,睜大眼睛。

  「那個……我記得那件被子!」

  「真的?」玫娣俯視手中的百衲被。

  「它是在媽媽的床上,邊緣應該有個污漬,因為我一度跳上床,害她把咖啡弄倒了,她好生氣,我……」他停住。

  「你很怕她?」

  傑士的神情已經不需要回答。

  「傑士,你不必和我留在這裡,如果太痛苦--」

  「這些事好奇怪,」他說。「她前一天還在,隔天就消失了,完全消失了,爸爸決定要消除她所有的痕跡。」

  「當時有人向你解釋過嗎?」

  傑士雙手托腮。

  「奶奶說過,當時父親出門好幾天,她說他生病了,」傑士的嘴角扯了一下。「大概是酒喝得太多了,當我再見到他時,他的樣子就像我書上的惡魔,我真的以為他是魔鬼,來帶走媽媽。」

  玫娣放下百衲被,掏出一些小孩衣服和帽子。

  「不難猜出這是誰的,」她說。「一切都成雙。」

  傑士笑了笑。

  「你可以分得出來,我穿過的都有破洞或污漬,菲力的則是樣樣完好無缺。」

  「我懷疑,菲力一度說過,你沒那麼壞,他也沒那麼好。」

  傑士低頭掩住笑容。

  「他騙人。」

  玫娣繼續翻出一些女用的手套、香扇、蕾絲手絹等等,她匆匆放下去,對於翻弄一個死去女子的東西有些罪惡感,同時也有一絲嫉妒,看見這些私人物品,使它變得好真實,邁斯曾愛過另一個女人,向她求婚。珂琳也曾和邁斯同床共枕,為他懷孕生子。想到此,玫娣雙眉深鎖。

  她甩開那些思緒,和傑士繼續翻箱倒櫃,再次找出一些舊相片、梳子、裝飾品等等,梳子上有兩、三根黑色的頭髮,珂琳的頭髮,她心想,心中有股寒意。

  「傑士?」她低聲說。「這裡有……任何你母親的畫像嗎?」

  她必須看看珂琳的模樣,好奇心太強了。

  「我想應該有。」

  傑士爬過一個皮箱,來到一堆用繩子綁住的畫框前面,他以刀子割開繩索,一張一張地找。玫娣也爬過去看。

  「這是媽媽。」傑士說道,拉出下一幅畫像。

  玫娣僵在那裡,畫中的美女令她毫無心理準備,珂琳美得驚人,紫羅蘭色的眼睛--傑士的眼睛--充滿異國神秘,鬈曲的黑髮襯著雪白的臉龐,雙唇紅潤,微微甜蜜地噘著嘴。

  「她真的像這樣?」玫娣問道,語氣有一絲哀怨。

  傑士微微一笑,深思地看著畫。「有時候。」

  玫娣歎口氣,別開身子,坐在另一隻皮箱上,她聽見傑士在嗤笑。

  「怎麼了?」她陰鬱地問。

  「你的頭髮全是灰塵,變成灰色的,臉上也一樣。」

  她看看自己一身骯髒,再看看他。

  「你也一樣。」她忍不住笑了。

  他邪邪地一笑。

  「看來這裡找不到什麼,貝拉--米爾娜。」

  「我同意,好了,傑士,我看夠了。」她熱切地說。

  她開始從閣樓爬下去,穿過圍著欄杆的圓形通道,下到狹窄的梯子上,傑士警告她小心平衡,因為那道樓梯很長,萬一掉下去一定受傷。

  「小心,」他說,看著她爬下上面幾層。「以前這裡有扶梯,可是弄斷了。」

  「為什麼不找人修理?」

  「因為沒有人會上來。」

  玫娣沒回答,專注在腳步上,突然一個出其不意的大吼打破沉默。

  「你在上面做什麼?」

  玫娣嚇了一跳,失去平衡的向後搖晃,她驚叫一聲,狂亂地伸出手要救自己,但只抓到空氣,她開始跌下去,傑士快如閃電,探出閣樓通道,死命地扣住她的手腕,玫娣尖叫的感覺自己懸在半空中,只靠傑士的手抓住她。

  「邁--邁斯!」

  但那人不是她丈夫,是柏納,他仍在忿怒的大吼。

  玫娣嚇壞了,另一手去拉傑士。

  「我抓住你了,」男孩粗聲說,臉上全是汗。「你不會掉下去的,你的腳踩得到樓梯嗎?」

  她繃緊去試,但是勾不到。

  「不--不行--」

  「柏納叔叔……該死。」傑士倒抽一口氣,腰間的傷痛得他說不下去。

  柏納的動作慢得怪異,慢吞吞地走向樓梯。

  「我來幫忙。」

  「別麻煩了!」傑士低吼,咬住唇,使盡僅餘的力氣,逐漸把玫娣拉上去,她的肚子撞到圍欄,痛得喘不過氣。

  傑士一直拉,直到她趴到他腿上,她動也不動,傑士抽回手,擦掉頭上的汗,眨了眨眼睛才眨掉眼前的星星。

  柏納出現在樓梯上,臉都氣黑了。

  「你可以等我幫忙的。」

  傑士潤潤乾燥的雙唇。

  「我們沒時間等候。」

  「那是什麼意思?」

  「你何不猜猜看。」傑士恨恨地說。

  「我要求你們解釋上來這裡做什麼--」

  傑士充耳不聞,催促玫娣坐起來,她暈眩的用手摀住肚子,喘息不已。

  「傑士,」她說。「你受傷了嗎?你的腰間--在流血嗎?」

  「不,沒有--」他不耐地搖搖頭。

  柏納仍在發脾氣。「你們在翻珂琳的東西,對嗎?你們沒有權利做這種事!我禁止你們!」

  傑士火爆的要反駁,但是玫娣示意他噤聲,看著柏納。

  「你禁止?」她重複。「柏納,我可不知道你有身份禁止我什麼。」

  「你也管不著我!」傑士實在受不了沉默。

  「這太卑鄙了。」柏納野蠻地說。「窺視她的遺物只為了滿足你那沒度量的嫉妒心。我發誓,我希望她從墳墓裡詛咒你!你沒有權利!」

  他大怒的咆哮,玫娣靜靜地看著他,這不太符合他的個性,柏納不像暴躁的人,而且原因還是為了他死去的嫂嫂,真是不對勁。

  「你為什麼如此生氣,柏納?」她柔聲問。

  「為什麼--」他瞪著她,彷彿她瘋了。「我會告訴邁斯你做的好事,如果他揍你,我也不會訝異!」

  「我們等著看吧!」她說。「現在請你離開,好讓傑士和我可以下去,不致再發生災難。」

  柏納的臉脹成紫紅色,立即下樓梯,不幸的是傑士的脾氣不放過,他傾身湊向通道對他大叫。

  「誰指派你來守護她的遺物,叔叔?她是我媽媽,她是你什麼人?」

  傑士這個問題並沒有特別的涵義,可是柏納猛然轉過身,彷彿被人擊中,帶著強烈的憎恨看向傑士,傑士不解地看著他,眼神很困惑。

  柏納轉過身,迅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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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9 16:02: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玫娣本來可以搶先告訴邁斯她這一方的說辭,但她只是躲在房裡,任由樓下的艾妮和柏納不知道向她丈夫說些什麼。她沮喪又疲倦地在房裡等待,直到聽見丈夫的腳步聲進來。

  「晚安,先生。」她遲疑地招呼道,納悶艾妮和柏納是不是成功地把她塑造成一個壞妻子。

  玫娣迅速起身,預備面對任何質問或指責。邁斯凝視著她,表情軟化地朝她走過來。她釋然地吁口氣,被他擁入懷裡,心上的石頭落了地。

  邁斯吻她一下,抱她坐在椅子上。

  「夫人,你可以告訴我今天發生什麼事嗎?」

  玫娣挨在他胸前。

  「我沒料到上閣樓看看會引起這麼大的麻煩。」

  「你沒料到?」邁斯有絲懷疑。

  「你說過這也是我的家。」

  「我是說過這句話。」

  「傑士和我在一起。」

  「我聽說了。」

  「我們只是開了幾個皮箱。」

  「有沒發現你要找的東西?」

  「我沒有在找任何東西,只是……看看而已。」

  「啊!」他的手懶懶地在她背上游移。「我明白這個差異。」

  「柏納好生氣,邁斯。」她急切地看著他。「很奇怪,以他行為的方式,別人會以為……會以為珂琳是他的妻子,他試著禁止我再上去。」

  邁斯面無表情,但是聲音很溫柔。

  「你有必要再上閣樓嗎?」

  「我想不至於,可是--」

  「我明白,有時候柏納很專橫。」

  「這才不只專橫而已!他--」

  「讓我解釋一下。柏納向來很內斂,不過偶爾他的感情也會浮出表面,而且像爆發一般。」

  「可是他談及珂琳--」

  「她的死和相關的狀況影響我們每個人,我相信柏納也納悶過,可不可能做些什麼來挽回。他可能有些罪惡感,才會如此保護她的遺物。」

  玫娣考慮一下他的解釋,可是她心中仍有一個問題不肯消失,她必須問,即使會惹他生氣。

  「邁斯,你確定柏納對珂琳的感情沒超過叔嫂的情分嗎?」他尖銳的眼神使她匆匆說下去。

  「我不知道為何起疑--那種感覺難以言喻,每當提及珂琳,他的反應好奇怪,他說珂琳虛榮美麗……今天又指控我嫉妒她。還有上次,我去廢墟的那一天--你記得吧--他叫我別再挖掘過去的事,否則他會親自阻止我干預。」

  邁斯渾身一僵。「以前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我當時不太瞭解你。」她柔順地說。「怕又惹你生氣。」

  她偷覷他一眼。「你現在在生氣嗎?」

  「我想和柏納談一談。」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關於他對珂琳的感情。」

  「就我所知,柏納只愛過一個女人,衛蕾拉,一個美國船夫的女兒,這樁姻緣根本不可能……但是他們彼此相愛,最後她懷了孕。」

  玫娣睜大眼睛細聽。

  「她失蹤了。」邁斯靜靜地說下去。「全無消息,柏納找了好多年,都沒發現她和孩子。」

  「這是何時發生的?」

  「和珂琳被謀殺同時發生,不,柏納和珂琳之間沒事,他的心只在那女孩和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以致他搜尋這麼多年卻不肯再和其他人結婚。」

  「我不知道。」玫娣對自己的懷疑感到羞愧,試探地摸摸他的臉。

  「你對我下午做的事不高興嗎?」

  「事實上是在我預料之中,我好奇的小貓咪。」

  「我看見珂琳的肖像畫。」她正色地說道。「她好美。」

  「是的。」他拂開她臉上的髮絲。

  「可是她沒有夕陽般的秀髮。」他的拇指滑過她的唇。

  「也沒有我每次看見都想親一下的唇……更沒有柔軟如絲綢的肌膚。」他的唇移向她耳朵。

  「她沒有令我屏息的笑容……更沒愛我到我倆都在歡愉中融化。」

  玫娣星眸半閉,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我愛你。」

  但是當她移身吻他時,手腕撞到椅背,疼得她皺眉瑟縮了一下。邁斯立即察覺了,慾念全消。

  「怎麼了?」

  「沒事。」

  她暗暗呻吟,明白手腕上的瘀青將引起更多關於今天的問題,而她此刻只願意把整件事拋在腦後,邁斯不顧她的抗議。拉下她的手臂,目光掃過她的身體。

  「邁斯,真的--」

  「你為什麼縮成那樣?」

  「只是一點小--」

  看見她腫脹變色的手腕,他倒抽一口氣。雪白的皮膚上是黑色的指印。他的眼睛一暗,令她不安。

  「發生什麼事?」

  「只是一點小意外,我正要下樓梯時--樓梯太窄,又沒有扶手--失去平衡。傑士及時把我拉上去,現在沒事了,過一、兩天我的手腕就--」

  「這是在柏納出現之前或之後發生的?」邁斯仍然盯住她的手腕。

  「呃……事實上,就是柏納的吼叫使我失神跌下去。」玫娣不想說柏納慢吞吞地上來幫忙。

  「為什麼柏納沒告訴我?」

  她無助的搖搖頭。

  「邁斯,他對珂琳的事很生氣--」

  他拉她站起來。

  「你做什麼?」她警戒的問。

  「我去找他要解釋。」

  「不需要。」她徒勞無功地想要化解干戈,不想讓兄弟間再有麻煩。「已經結束了,我--」

  「噓。」他溫柔地檢視她的手腕,咕噥地詛咒一聲。

  「邁斯!」她柔聲抗議。

  「諾娜看到了嗎?」

  「沒有。」

  「她有治瘀青的藥膏。」

  「我知道,傑士塗過,那個味道令我反胃。」

  「現在去找她,否則我稍後替你擦。」他頓了一下。「而且我保證,你寧願現在去。」

  幾分鐘後,玫娣坐在廚房裡,任由管家替她手腕塗上那可怕的藥膏。

  「這要維持多久?」她嫌惡地問。

  「直到明天。」諾娜微微一笑。「我想今晚你不會和先生『做人』吧,嗯?」

  玫娣翻翻眼睛。「他肯再靠近我就算我幸運!」

  傑士的出現打斷管家的回答。他施施然走過來。

  「那是什麼味道?」他抓緊喉嚨,假裝想吐。

  玫娣暗暗發誓,一逃出廚房之後立即將藥洗掉。

  傑士咧嘴笑。「它聞起來很臭,但是很有效,貝拉--米爾娜。」

  「他肯定知道。」諾娜替她包紮手腕。

  「我知道藥膏裡有什麼。」傑士神秘兮兮地湊近玫娣。「蛇的舌頭、蝙蝠的血,癩蛤蟆的……」

  玫娣皺眉。「你何不去找菲力?他可以幫你練習拉丁文。」

  傑士扮個鬼臉。「不必把拉丁文扯進來。我會離開,但是……」

  他看看她的繃帶,抓抓頭髮。

  「怎麼了?」玫娣很訝異傑士會吞吞吐吐。

  諾娜走開去檢查火爐上的鍋子。

  「我不是有意弄傷你。」傑士指了指她的手腕。

  「你是救我,傑士。」玫娣嚴肅地說。「我很感激。」

  他顯然鬆了一口氣。

  「你有把這件事告訴爸爸嗎?」

  「關於你救我的事,是的--」

  「不,是關於柏納叔叔今天下午奇怪的行徑。」

  「是的。」玫娣笑了笑。「你父親似乎覺得沒什麼反常,他說你叔叔向來有點反覆無常。」

  「那倒是真的。」傑士聳聳肩。「我走了。」

  玫娣目送他離開,心想經過決鬥受傷,以及父子一番談話之後,傑士似乎友善多了,比較不乖戾,彷彿他陰沉的天性被新的瞭解調整了。

  諾娜再次坐在她身邊,搖搖頭。

  「那孩子天生愛惹麻煩。」

  「他們在抱怨什麼?」柏納一臉的受傷害和沮喪。

  「邁斯,等我回過神來,傑士已經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了!」

  邁斯仍然皺眉。「你的態度似乎相當敵對,為什麼?」

  柏納羞愧的垂著頭。

  「我不想發脾氣……但是一想到他們要掀起過去的事,你一定會很沮喪,而你是我哥哥,邁斯。我不想看你再受苦,我試著告訴他們就讓往日過去吧!只是我大概表現得太強烈了。」

  「珂琳是傑士的母親,」邁斯說道。「他有權利隨時去翻她的東西。」

  「是的,當然。」柏納懊悔地說。「可是玫娣--」

  「玫娣我來擔心,下次你反對她做什麼,直接來找我,記住,她是這房子的女主人,比珂琳更像我妻子。還有最後一點--」

  邁斯頓了一下,盯著弟弟。「如果你再對她說任何一句威脅的話……你就搬出去。」

  柏納的臉脹得通紅,但是他勉強地點點頭。

  即使一再刺探,玫娣都挖掘不出邁斯對柏納說了什麼,但是自此以後,屋裡的氣氛一直很緊繃,閣樓那一段插曲似乎在玫娣和傑士之間創造出特別的友誼,他們成了盟友--而柏納似乎也如此看待他們。

  玫娣開始發現傑士擁有邁斯的多項特質,他的機智、強烈的保護欲、深沉的溫柔,不過傑士還年輕得足以挑起她母性的本能,並且能夠接受她的好意。邁斯便注意到男孩似乎對她出奇的溫順。

  「傑士很少認識像你一樣的女人。」某天早晨,邁斯邊穿長褲邊對她說。

  「你或許是他膽敢信任的第一位。」

  「你認為他信任我?」玫娣聽了相當高興。

  「他如何能不信任?」邁斯丟下襯衫,雙手拉住她的足踝,開始拉她下來。

  「就是你用那對天真的大眼睛看人……」

  「我沒那麼天真。」她抗議。

  「沒有嗎?」他繼續無情地把她拉向他。

  「當然不是在和你結婚三個月之後!」她試著拉下睡衣下擺,因為它滑上她的臀。

  「邁斯,住手--我還不想起來。」

  「昨晚你說過今天早上要陪我去騎馬。」最近他替她買了一匹阿拉伯閹馬,決心要教會她。

  「那是在你整夜不讓我睡覺之前。」她氣忿的踢腳。

  邁斯眸中閃著笑意,把她拉抵床沿。

  「我本來沒計劃如此。」

  玫娣挑逗的仰望著他。

  「那你為什麼那樣?」她伸手撫摸他胸膛。

  他微笑的傾身吻她的唇。

  「因為你令人無法抗拒,現在起來,否則……」他停住,突然察覺底下她柔軟的身體,她的腳懸在他的大腿兩側,胸脯暖暖地貼在他胸前,睡衣則纏在腰間。

  他的鼠蹊處起了飢渴的回應,雙手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游移。

  玫娣的睫毛微微合下,作勢欲推開他。他的嘴探進她的,試探、品味、深深的探索。她忍不住回應,即使一整夜的繾綣已經使她身體酸疼,他知道如何碰觸她,用盡方法挑起她的慾望,當他輕輕愛撫她時,她別開唇,抽口氣。

  「我不行,邁斯……昨天晚上已經……我很累。」

  他的舌尖滑過她胸前,她感覺自己的身軀已經預備好迎接他,而他也感覺到了,他的手指繼續嬉戲。

  「我會小心的。」他粗嗄地說。「你知道我會的。」

  玫娣羞紅臉,知道他會多小心。「我不能。」

  可是他看見她臉上的猶豫,他的雙手撫過她的小腹,那裡的肌膚在他的碰觸之下繃緊。他輕輕捧住她的胸房,親吻紅潤的尖端。

  「我會溫柔的。」他貼在她胸前耳語。她顫巍巍的喘息是他唯一的回答。「你不信任我嗎,吾愛?」

  她眼神變暗,理性徐徐飄開了,她開始呻吟地迎向他。

  「是的。」她低語,強烈的需要令她顫抖。

  「玫娣……我愛你……」他輕咬她的唇。「我永遠不會停止愛你……永遠渴望你……」

  她低呼的挨緊他,臉埋在他頸間,感情和歡愉淹沒了她。

  片刻之後,邁斯走下樓梯,玫娣再次婉拒一起騎馬的邀請。他愉快地和諾娜道早安,管家微笑以對,他零亂的頭髮、雙頰的紅潤,以及放鬆的唇角,使人一看便知道。

  「夫人早上和你一起去嗎?」她問。

  邁斯皺眉,不想顯得太快樂,他得維持聲譽。

  「她有要求你準備騎馬裝嗎?」

  「沒有,先生。」

  「那她顯然不陪我去。」

  諾娜微微一笑。「是的,先生。」

  邁斯對她眨眨眼睛,走向前門,某扇雙扇門裡傳來呻吟聲,引起他的注意,好奇的走過去,發現亞歷橫躺在長椅上,頭髮蓬亂,鬍子沒刮,衣服縐巴巴的,空氣中有種酒酸味和廉價的香水味。

  「好副美妙的景象。」邁斯評論。「自我放縱一夜的魏公子。」他拉開窗簾,讓陽光灑進來。

  亞歷痛呼一聲。「哦哦……你這個邪惡的混蛋!」

  「這一周內第四次了吧?」邁斯不在意地說。「這好像太超過了吧!」

  亞歷無助地企圖縮進長椅裡。「下地獄去。」

  「出於兄弟之情,我有責任替你找出問題,再這樣下去,週末你就會害死自己。」

  亞歷哼了一聲,清清喉嚨,斜睨哥哥一眼,手指不穩地指著他。

  「你……」他沉重地說。「你今天早上又和你妻子溫存了一番,對嗎?」

  邁斯愉快地微笑。

  「單從你臉上的得意我就看得出來,告訴我……婚姻生活適合你嗎?很好,我們之中總有一個可以幸福……畢竟你已經毀了我們其他人的機會。」

  「哦?」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哈……你有沒想過我也想結婚……有個妻子隨時可以溫存……或許也生兒育女?」

  「那何不結婚呢?」

  「何不結婚?」亞歷猛地坐起身,抱頭呻吟。

  「在你摧毀魏家的名聲之後--你以為會有上流家庭願意把女兒嫁給我嗎?你現在應有盡有……又有玫娣……可是我……」

  亞歷喃喃說下去。

  「亞歷,」邁斯同情地坐下來。「噓,我應該等你清醒再說的,不過,這和柯莉娜有關,對吧?」

  「是的。」

  「你愛上她了?想徵求她家人同意去追求她?」

  「是的。」

  「但是你不相信她父親會同意,因為你姓魏,她不會幸福的。」

  「幸福?他根本不認為她會安全!記得珂琳吧?」

  「那與你何干?」

  「我是你弟弟……因此我……不……不適合她……」

  邁斯蹙眉。「你已經請求允許,但是柯家拒絕了?」

  「對!對!」亞歷開始點頭。「而且她愛我……我想。」

  「好吧!」邁斯徐徐說下去。「我來處理。至於你,我要你……亞歷,你在聽嗎?你今天留在家裡休息,晚上也別出去,不能再喝酒,懂嗎?」

  「嗯。」亞歷順服地同意。

  「如果你要莉娜的話,」邁斯平板地說。「明天早上我就要你成為一個完全洗面革新的人。」

  「我會戒酒。」亞歷過了痛苦的片刻才說。

  「很好,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而不是喝得酩酊大醉。」

  「我不認為你能做些什麼,」亞歷頓了一下。「實在不認為。」

  「人是可以應付的。」邁斯安慰他。「只要用對方法。」

  亞歷迷惑地抬頭看他。「你打算和他們決鬥嗎?」

  「不,」邁斯輕聲笑了。「我想魏家的決鬥已經夠多了。」

  「邁斯……只要你能讓柯家點頭……我……我就親你的腳。」

  「那倒不必了。」邁斯嘲弄地說。

  柯傑克一臉笑意地在大廳迎接他。

  「我料到你今天會來這裡,邁斯,為了你弟弟,對吧?父親見到你並不會驚奇,他正在早餐室裡喝咖啡。」

  邁斯靠著牆上的圓柱,根本不急著面對傑克的父親立倫,柯立倫出身於路易斯安那領地第一代的法國移民,是十分傳統的克裡歐人,在本地備受尊敬,經驗豐富又聰明。

  立倫和邁斯的父親維特曾是好朋友,不幸的是,這份友誼並未擴及邁斯。其一,他們的政治信念迥異:其二,珂琳的死加深了這道鴻溝,立倫痛恨醜聞。

  「傑克,你妹妹莉娜對亞歷的感受如何?」

  「她幻想自己瘋狂地愛著他,而這種星輝照耀的愛情--」

  「反而使狀況更糟糕。」邁斯替他說下去。「你父親作何反應?」

  「他當然反對。」

  「這是門當戶對,傑克。」

  傑克聳聳肩。「我的朋友,我瞭解亞歷是哪種人,我不相信他會對莉娜忠誠,所謂的愛情頂多持續一年,然後他會另外有情婦,莉娜就毀了,所以她最好別為愛情假象結婚比較好。」

  「但是一年的幻像也比全然沒有愛情好。」

  傑克笑了。「好個美國人的說辭,婚前談戀愛是現今才流行的,邁斯。而且我警告你,別想說服樓上那位老克裡歐人相信,他會宰了你。」

  邁斯懶懶地向他敬個禮。

  「謝謝你的警告,我現在去見他。」

  他獨自上樓,在長廊時,感覺有人在看他,他扭過頭,一扇半掩的門後面,莉娜懇求地瞅著他。邁斯安慰地對她笑一笑,他實在不想成為一對煩惱的情侶的最後希望,他走向早餐室,見鬼的希望知道自己究竟該對老柯說什麼。

  他才進門,柯立倫便挑戰地盯著他,朝椅子揮揮手。

  「坐下,孩子。」

  自從父親死後,就再沒有人稱呼邁斯孩子了,他喜歡那種立即而來的熟悉感,感覺自在多了。

  「我們已經許久不曾交談了。」老人說道。

  「自從婚禮之後,先生。」

  「不,婚宴上還談過幾句,而你一直盯著你美麗的新娘。」

  邁斯努力壓抑笑容,想起那令人挫折的夜晚。他一直情不自禁的凝視玫娣,像個飢渴的男人,卻知道還無法擁有她。

  「我很遺憾,先生。」他禮貌地說。

  「是嗎?我猜現在是了,因為你想搏得我的好感,這次的婚姻怎麼樣,仍然有些後悔嗎?」

  「一點也不會。」邁斯毫不遲疑。

  「原來如此,所以現在你來替你弟弟求情?」

  「事實上,是為我自己。」邁斯說。「因為這似乎是你反對亞歷的主要理由。」

  「啊,你指的是關於你前任妻子的醜聞。」

  邁斯直視著他,頷首以對。

  「那是很糟糕。」立倫強調地說。「不過我反對是因為你弟弟的個性,與你無關。他虛浮、漠不在乎,各方面都令我無法滿意。」

  「亞歷不會比其他同年齡的男子更虛浮,而且他足以供養她。」

  「怎麼說?我敢打賭他繼承的遺產大都花光了。」

  「父親指定我管理全家的財務,亞歷每月都有豐盛的津貼。」邁斯停頓了一下。「柯先生,你知道魏家是名門,若撇開情感因素,這樣的婚姻是門當戶對。」

  「但是我們不能拋開感情的因素,對嗎?」老人反駁。「整個狀況都涉及令人作嘔的情愫。感情真是婚姻的好基礎嗎?才不!那些衝動的誘惑、示愛、心跳加快--這些不是愛,我全不相信。」

  邁斯立刻明白老人真正反對的是什麼,這會危及立倫的驕傲和實事求是的聲譽,因此他的女兒不能為愛而結婚,這不合傳統,人們會揶揄老人的決定,說他鋼鐵的意志力軟化了,甚至還受到美國人新價值觀的影響。

  所以事實很簡單,為愛情結婚會羞辱立倫。

  「我同意。」邁斯飛快地思考著。「因此我贊成漫長的追求過程--在嚴格的監督之下。我們給他們時間撇開愛情。」

  「啊?什麼?」

  「這只是時間問題,一年都不必,你知道這些年輕人多浮躁。」

  立倫皺眉。「的確。」

  「那麼當他們的愛情褪化成冷漠時,我們再讓他們結婚,屆時莉娜或許會反對,不過這是他倆要學習的功課。過幾年,亞歷和莉娜會發展出我父母的那種感情……一如你和你妻子一樣。」

  「嗯,」立倫摸摸下巴,邁斯近乎屏息的等候答案。「有點道理。」

  「我也有同感。」邁斯溫和地說,感覺老人暗暗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莉娜可以得著她想要的丈夫,立倫也維持得住顏面。

  「嗯,對,就這麼做。」

  「好。」邁斯故作實際。「現在,關於嫁妝--」

  「等一個更合適的時刻再討論這點。」立倫打岔。「嫁妝……不愧是魏家的人。」

  「假裝不愛她?」亞歷驚呼。「我不懂。」

  「信任我。」邁斯把玫娣拉到他腿上。「你和莉娜越快說服大家你們無視於對方,就能越早結婚。」

  「只有你能想出這麼扭曲的計謀。」亞歷酸溜溜地說。

  「你要她,」邁斯平板地說。「那是你得到她的唯一方法。」

  玫娣依偎著丈夫。「你真聰明,邁斯。」

  「才不。」他謙虛地回答,很享受她的讚美。

  她壓低聲音。

  「我沒想到你會如此浪漫。」他們相視而笑。

  亞歷嫌惡地咕噥,起身欲走。

  「邁斯會浪漫,」他咕噥。「我一定是在作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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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9 16:02: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接下來幾星期,亞歷和莉娜的羅曼史在不安中發展,隨時都有柯家或伴護人在場,莉娜近在咫尺,兩人卻得故作冷漠的保持距離,使亞歷的感受升到渴望的最高點,簡直像置身地獄,但奇怪的是,亞歷卻相當快樂。

  而且更令他驚訝的,他發現自己對其他女孩全無慾望,當邁斯建議他和柏納一起去以前的風化場所時,他的反應十分氣忿。

  「你最近禁慾的生活方式已經傳到立倫耳朵裡了,」邁斯平靜地告訴他。「他和大家都知道你迷戀莉娜,現在該是你佯裝對她失去興趣的時候了。」

  「所以你希望我去和一些……放蕩女子上床?」

  「以前你也去過。」邁斯指出。

  「對,可是那是許久以前,至少兩個月了!」

  邁斯笑著建議他找其他辦法來佯裝他對莉娜失去興趣了,可憐的亞歷只好減少拜訪柯家,莉娜也努力地表現出她對新的一串謠言不在意。

  玫娣可憐這一對愛情鳥。

  「讓他們備受折磨,只為了保存柯先生的自尊,似乎很荒謬,本來簡單的事反倒弄得很複雜。」

  「這對亞歷也好,使他不致要什麼就立刻到手。」邁斯傾身親她一下。「最好的東西值得等待。」

  「例如我?」

  「是的。」他立即同意。

  玫娣蹙眉,佯裝責備。

  「我記得,你沒等候我多久。」

  「我等了一輩子。」

  「才不!你忘了以前的婚姻?」

  「我從未聲稱不曾犯錯。」

  「和珂琳結婚是最糟的錯誤。」

  「是的,」他撫摸她的秀髮。「那之後許多年,我努力相信我不需要任何人,然而即使在最苦的時刻裡,我都忍不住期盼會找到某人--」他停下來吻她太陽穴。「肯相信我。」

  玫娣梳好頭髮後站起身來,雙眉深鎖,明白當家人--甚至是母親--的懷疑,並未隨著時間而消逝時,這對邁斯的傷害有多深。他們怎會如此不瞭解他?她從來不曾見到邁斯對女性有任何的不敬,他身上沒有一絲絲的殘忍。

  即使一心談報復,邁斯並未趁著決鬥的機會殺死葛堤恩,只因為他認為自己佔上風並不是出於公平,他對所愛的人的忠誠無可質疑,願意為保護家人而獻出生命,不,他不會殺死一個弱女子,無論受到多深的刺激。

  「我當然相信你,」她凝視著他。「我瞭解你是哪種男人。」

  他的表情突然很沮喪。

  「你當時不認識我,我當時年輕、愚蠢,而且容易激動……也不能責備別人不相信我。」

  「魏邁斯,」她搖搖頭。「你可以在此刻作一大串的告解,我仍不相信你會那麼做。」

  「我知道,」他擁著她,勾起她的下巴。「甜心,我感謝你的忠貞,更因此仰慕你,不過我也擔心你缺乏判斷力。」

  她笑了。「我才不爭論,反正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消磨時間。」

  他低下頭,輕咬她的嘴角。

  「真的?」他的手探向她睡衣的緞帶。「你有何建議,夫人?」

  本季最盛大的舞會將在雷氏莊園舉行,慶祝醫生之子皮保羅和雷家的女兒訂婚,保羅才比傑士和菲力大五歲,但他十分樂意放棄單身生活,娶個富家女。

  「才十八年的自由,保羅就迫不及待地套上婚姻的枷鎖!」傑士嘲諷地說。「明年或許就有寶寶了……天哪,他沒想過他在做什麼嗎?」

  「他找不到比雷菲碧更好的對象了,」菲力夢幻地說。「婚姻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傑士。」

  傑士看著他,彷彿他瘋了。

  「看來你離祭壇也不遠了。」

  「希望如此,我希望可以找著最合適的伴侶。」

  傑士哼了一聲。

  「我要出海到東方,擁有自己的後宮、五十名妃嬪!」

  「五十名?」玫娣剛好走進來,對著傑士微笑。「那你會十分的繁忙。」

  他換上天使般的笑容。

  「不過如果找到像你這樣的女孩,美麗的媽媽,我只要一個就可以。」

  他的奉承令她哈哈大笑,然後她轉向菲力。

  「你和亞歷及柏納搭同一輛馬車嗎?」她問道。

  菲力點點頭。

  「是的,父親說他要和你單獨坐一輛車。」

  「單獨?」傑士深思地說。「為什麼父親本來可以有我和菲力陪伴,卻要和你單獨相處?啊,我猜他可能想--」

  「傑士!」菲力對弟弟的厚顏感到駭然,拿起椅墊朝他丟過去,傑士抗議的低頭避開。

  玫娣笑意蕩漾。

  「我們在雷氏莊園見。」她走出大廳。

  雷氏莊園面對海灣,宅邸雄偉,設計簡單體面,屋側有一片至少三百年之久的橡樹林,屋內和屋外佈滿各色的玫瑰,連室內最偏遠的角落都懸掛著水晶燈,光彩奪目,紳士淑女已經聚集在大舞廳,現場有特別請來的樂隊演奏著流行的方塊舞。

  「玫娣,」邁斯扶她下車。「我有個警告。」

  「嗯?」她睜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太無辜了。「什麼事?」

  「別以為我不知道亞歷想說服你安排他和莉娜獨處幾分鐘。」

  她故作驚奇。「你認為我會幫助他?」

  邁斯嚴肅地看她一眼。

  「你知道這會破壞我們小心的計劃。」

  「當然。」

  「如果他們能裝出說服人的冷漠,」邁斯說道。「頂多幾個月就可以結婚了,可是萬一被發現私下幽會,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他們不會被發現的。」

  「這種小事會導致亞歷失去莉娜,你不瞭解柯立倫的驕傲程度。」

  「我完全瞭解。」

  她試著走開,但是他箍住她的腰。

  「如果我逮到你違抗我的警告,甜心,我保證你會後悔。」

  她眨眨眼睛。「邁斯,我並沒有做任何事!」

  「保持如此。」他勸告,放開她的腰,認命地微笑,跟在她後面走上前,絲毫不受她那受傷的無辜表情所欺騙,她別有計劃,這是無庸置疑的。

  接下來幾小時,邁斯一逕盯著亞歷和玫娣,但是他倆並未嘗試離開舞廳。喝了一、兩杯美酒之後,他開始放鬆了些,加入其他賓客的交談。

  邁斯沒有注意到妻子消失的正確時刻,他心生警覺,禮貌地退出談話圈,漫步走向敞開的門,外面的畫廊也沒有妻子的蹤影。

  「該死,玫娣,你在做什麼?」

  他自言自語,立刻作出最糟糕的結論,他走向花園,知道如果玫娣私下安排亞歷和莉娜見面,一定是在花園裡。

  他在陰暗的花園裡走了一圈,沒看見人影,正想回宴會廳去等待時,突然聽見腳步聲,他迅速躲進陰影裡定住不動,雙眼盯著走過來的人影。

  是柯立倫,顯然他也注意到女兒不見人影,他沒看見邁斯,逕自走向左邊的小徑,邁斯皺眉,萬一他發現莉娜和亞歷在一起,代價就太大了。

  邁斯決定冒險走向相反的方向,再找看看,他隱身在陰影裡,悄悄地移動,當他看見粉紅色的人影時,立即停住,玫娣站在溫室的角落,顯然在等人,不時地左顧右盼。

  看見她,觸動了邁斯的怒氣,暗暗決定今晚要讓她學個教訓,她不能擰他的鼻子又毫不懼怕報復的跳開。

  玫娣歎了口氣,緊張地猜測邁斯是不是已經注意到她不見了,她實在不想違抗他,但又答應亞歷在先,反悔總是有失身份,而且亞歷和莉娜又是如此地深深相愛,實在不忍心不幫忙。

  貓頭鷹怪異地叫了一聲,玫娣焦慮地環顧週遭。

  一隻手臂從後面環住她的腰,她嚇了一跳,另一隻手又摀住她的嘴巴,她呆了一下,正想掙扎,耳中卻聽見那低沉而熟悉的嗓音。

  「假如我知道你想來花園走走,甜心,我會陪你。」

  玫娣釋然地鬆口氣,嘴巴上的手移開了。

  「邁斯……哦,邁斯……」她顫抖的轉身抱住他。「你嚇了我一跳!」

  他沒有安慰她。「我是故意的。」

  玫娣屏息看著他,他那惡兆般的表情使她鬆開環住他的雙手。

  「他們在哪裡?」

  她咬著唇,望向溫室,門開了,亞歷探出頭來。

  「玫娣?我好像聽見--」他看見邁斯,整個人僵在那裡。

  邁斯率先打破沉默。

  「亞歷,你有一分鐘向莉娜道別,而且你最好真心,因為這次的分別可能是永恆。」

  亞歷消失在溫室之內。

  玫娣決定盡快解釋。

  「邁斯,我已經事先承諾要幫助他們,如果你看見他們有多快樂,就會明白!」

  「等我們回家後,」他愉快地說。「我要打你屁股,確保你過很久都還會坐起來不舒服。」

  玫娣臉色發白。「邁斯,我又不是小孩-」

  「顯然,」他平靜地打岔。「你需要我證明今晚稍早說過的話。」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可是……」玫娣近乎哀求。「邁斯,求求你,求求你,別生氣,你必須瞭解--」

  「我是瞭解。」他一逕維持那可怕的愉快語氣。

  「我想你不明白……」她正要爭論,可是邁斯沒在聽,反而警覺地盯著遠處。

  「什麼事?」她問。

  他猛力把她拉向他的身體,用力吻住她,玫娣驚呼抗議、掙扎,可是他擁得太緊,飢渴的唇堵住所有的聲音,他的舌尖探進她嘴裡,雙手捧住她柔軟的臀貼向他的身軀,玫娣的抗拒消失了,開始適應他那濕熱炙人的吻,就在那時候,他抬起頭,不顧她柔聲的呻吟。

  「啊……晚安,柯先生。」他說道,似乎不受熱吻的影響。

  玫娣猛地轉過頭,看見柯立倫就在五尺之外,他尖銳的眼神似乎要刺穿她。

  「我聽說我女兒莉娜和你在一起,魏夫人,」老先生低吼地問。「她現在人在哪裡?」

  玫娣轉向邁斯,無功地望著他,不知如何回答。

  「很抱歉我們幫不上忙,先生,」邁斯說道,拇指輕輕撫摸玫娣的背脊。

  「我和妻子是出來尋找隱私的。」

  「那你今晚沒見到莉娜?」

  「我以榮譽感發誓,沒有。」

  玫娣不自覺地抓緊他的手。那是實話,她心想,邁斯沒有真的看到莉娜,哦,天哪,亞歷和莉娜千萬別從溫室出來才好!

  柯先生謹慎地打量著他們,玫娣尷尬的神情和零亂不整的衣衫,邁斯則神情難測,但是顯然很亢奮,也難怪,他們才新婚不久,老人心想,難怪他們想溜出來尋求隱私,他狐疑地再看他們一眼,轉身離開,繼續去找他迷失的女兒。

  玫娣感激地望著丈夫。「如果你不在,他便會發現他們,謝謝你!」

  「別謝我。」邁斯放開她。

  玫娣微微晃了一下,他所喚醒的溫暖和興奮開始消逝。她渴望再次被他擁入懷中,因此她試探地伸出手。

  「邁斯--」

  他撥開她的手。「整理你的衣裳,立刻帶莉娜回去。」

  亞歷和莉娜溜出溫室,莉娜一臉愧疚。玫娣安慰地笑了笑。

  「莉娜,我們必須快點去找你的伴護人。」

  女孩膽怯地離開,亞歷開口想喚她,但又不敢再激怒哥哥,只能目送她和玫娣離開。

  他怒目看著哥哥。

  「難道你完全不懂愛情嗎?若是換成你,你不會也想和愛人在一起嗎?哈!我知道你如何引誘玫娣,迫使她嫁給你,而我--」

  邁斯防衛的舉起雙手。

  「夠了,亞歷,我才不在乎你見不見莉娜,選擇和風險全在於你,但是當你尋求我妻子的協助時,我就有權利干預。」

  亞歷咕噥道:「當然,但是玫娣想幫忙。」

  「那是因為她心軟而且很容易被說服,要利用這樣仁慈的女人並不難,不是嗎?別再把她牽涉進來,亞歷--我不容許。」

  亞歷羞愧地點點頭。「邁斯,我……對不起,我只想到莉娜--」

  「我瞭解--」

  「請你別怪玫娣,是我和莉娜求她幫忙的。」

  「而我還叫她別插手。」

  「你不會處罰她吧?」

  邁斯揚揚眉毛。「咿,亞歷……你似乎認為我的妻子需要你保護。」

  將莉娜交給伴護人之後,玫娣退到畫廊陰暗的角落,她滿心恐懼,半希望邁斯找不到她;又知道遲早必須面對,她實在不該違抗他的警告,以致傷害他男性的自尊,哦,她為什麼沒有更謹慎地考慮自己的行動,匆匆便答應協助亞歷?她實在不能怪邁斯會發脾氣。

  她想起他吻她之後,如何撥開她的手,以前邁斯不曾拒絕她的碰觸過,當她回想自己如何回應時,雙頰染上紅暈--他吻她只為了誤導柯立倫,她覺得自己好愚蠢!

  她聽見腳步聲,有人朝她走近。

  「邁斯?」

  腳步聲停下來。

  她無法直視他的眼睛,一逕盯著地面。

  「我--我錯了,」她謙卑地說。「請原諒我,我願意任你處罰。」

  她徐徐走向他。「但是別對我冷漠,別那樣對我……我無法忍受,告訴我--」

  當她近得看見對方時,倒抽一口氣,那人不是邁斯,是葛堤恩,他眼睛渙散,渾身是酒味。

  「一個人?」他向前一步。「或許你想找人排解寂寞?」

  玫娣心跳加快,渾身發毛,他醉得很厲害,她企圖繞過去,可是他擋住去路。

  「你在躲你丈夫,對吧?」他再逼近一步。

  玫娣縮回角落裡,她不能引人注意,否則會引發醜聞和另一次的決鬥,她必須避開他,免得邁斯發現。

  「他快來了。」

  「你似乎在害怕,親愛的,是怕我,還是怕他?」

  葛堤恩又踏近一步。

  「你是應該害怕,你和一個殺死太太的男人同床共枕。」

  「他沒殺她。」玫娣顫抖地說。「或許是你。」

  堤恩微微一笑。「不,不是我,珂琳對我不具威脅,除了乏味之外,我別無殺她的理由,但是邁斯--」

  「你知道她發生什麼事,對吧?」

  「當然。」他湊近。

  「那就告訴我!」她脫口而出,不知道他是否只是在玩弄她。

  他的目光掃視她胸前。

  「如果我真說了呢?你以什麼回報我?」他問,伸手輕觸她的頸項。

  玫娣用力摑他一巴掌,扭身要走,但是被他扯住頭髮,她痛呼一聲。

  「我要大叫--」她拉扯他的手。「別逼我,邁斯會殺死你--」

  「你那高貴的丈夫--他該死--受不了雙手沾上我的血,我介入他的過去太多了。」

  他雙手環住她。「這次我要知道抱住你的滋味,我早該擁有你,你本來是我的人!」

  他扯住她的頭髮,玫娣痛呼,試著抓他的臉,他湊近她頰邊吻她,一手摀住她的嘴巴,另一手探向她胸前,玫娣掙扎的咬他,再次尖叫。

  她後面突然傳來一聲怒吼,某人用力拉開她,她瞞跚了一下,看見傑士擋在她和堤恩中間,低吼的撲了過去,企圖掐住他的脖子,堤恩閃開了,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不,傑士!」她狂亂地喊,有幾位賓客注意到這一幕,開始朝她指指點點,她縮回角落裡。

  一個男人跑過來,拉開傑士,是柏納。

  「冷靜一點,傻瓜!」

  「你該死!」傑士詛咒。「放開我!我要打死他!」

  幾位堤恩的親戚也圍了過來,玫娣困窘的退縮,希望自己在眾人的目光下消失,他們以為這是她自找的嗎?以為她像珂琳?

  「玫娣?」菲力伸手環住她的肩,她靠向他,菲力的冷靜和穩定令她感到安心。傑士仍然嘗試掙脫柏納。

  菲力望著火爆的弟弟,微微一笑。

  「他絕對不會原諒柏納把他拉開的。」

  「我同意。」玫娣顫巍巍地說。

  「你還好吧?」

  「是的,但是……」她覺得熱淚盈眶。「邁斯在哪裡?」

  「我想他--」菲力住口不語,看著邁斯從退開的人群中走過來,四周寂靜無聲,連傑士都停止詛咒。

  邁斯看見玫娣臉上的淚,再看看傑士,那一刻他氣得不顧一切,唯有鮮血才能滿足他。

  「我發誓,我會宰了你。」他兩大步便走到堤恩面前。

  玫娣看著丈夫變成一個陌生人,狂怒的攻擊葛堤恩,她嚇得伸手摀住尖叫聲。邁斯撲過去,把葛堤恩壓在地板上,直到柏納、亞歷、傑士和菲力齊力把他拉開。

  杜維林冷靜地說:「對你夫人的侮辱全無借口,全是堤恩的錯,我代表葛家,向你表達最最謙卑的歉意,我只能發誓不容這件事再發生。」

  「不,不會發生了。」邁斯嗤之以鼻。「因為這次我不會再容他活下去,把劍給他,現在來了結。」

  「你不能和他決鬥,」杜維林說下去。「他的狀況不好,決鬥無疑是謀殺。」

  「那就改明天。」

  「仍是謀殺。」維林搖頭以對。

  堤恩突然打岔,在親戚的攙扶下爬起來,鼻子仍在流血。

  「邁斯本來就擅長謀殺。」

  邁斯氣得幾乎發抖。

  「放開我。」他命令,但是柏納和亞歷更是不放手。

  「堤恩,安靜點,別再招搖了。」

  「這是我的舞台,」堤恩蹣跚地走向前。「邁斯,為什麼你的女人向來不屬於你?珂琳厭惡看到你,至於這一位……」

  他指指玫娣。「是你從我手中偷走的。」

  他看看柏納,再看看邁斯,一臉狡猾的神情。

  「多年來,你一直在欺騙自己,為什麼不面對?所有的線索全在,你卻沒把它們連在一起,可憐的邁斯……答案就在你自己的屋簷下……可是你不去找,」邁斯迷惑的眼神令他發噱。「真傻啊--」

  「堤恩,夠了!」維林吼道,伸手把他拖走。

  邁斯宛如作夢般的目送他們離開,他突兀地甩開弟弟的手,狂亂地尋找玫娣,她獨自佇立在角落,一臉的淚痕。邁斯走過去,雙手攫住她的肩膀,細細打量她,想到堤恩膽敢碰她,怒火又重新燃起。

  玫娣難以自制的發抖。

  「他……他知道誰殺死珂琳。」

  邁斯環住她。

  「他有沒有傷著你?」他呢喃。

  「沒--沒有。」她閉上眼睛,伸手環住他的腰,他溫暖的手掌揉搓她繃緊的肩膀和背部,並親吻她的太陽穴。

  當她感受他放開手時,不禁喃喃抗議。

  「送她回家。」邁斯說道,表情莫測高深,但是眼神令她害怕。

  「你要做什麼?」她問。

  邁斯吻她一下。「我很快就回去。」

  「現在和我一起走。」她哀求。

  但是邁斯和亞歷對看一眼,隨即離去。

  「邁斯!」她叫喊,既生氣又害怕,想追過去。

  亞歷拉住她。「他會沒事的,玫娣,只是去找葛家的人談一談,我相信柯傑克會在場調停。」

  傑士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如果父親不宰了他,我會的。」

  玫娣立刻走向他,握住他的手。

  「傑士,別說這種話。」

  「我盯了姓葛的一整晚,」他粗聲說。「看見他跟蹤你--」

  「謝謝你,」她打岔。「謝謝你拯救我,現在沒事--」

  「我看見他來到畫廊,」他壓低聲音,不讓其他人聽見。

  「等我跟出來,他已經抓住你,我跑過去,看見另外有人也在觀察你們,是柏納叔叔,他卻不伸手幫你。」

  她搖搖頭,有些不解。

  「傑士,現在別--」

  「你不明白嗎?有些事不對勁,柏納叔叔竟然袖手旁觀,這不只是冒犯你,也背叛父親,我和--」

  「我累了。」她不想再聽下去,一切以後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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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9 16:03: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玫娣獨自蜷縮在床上,牙齒上下打顫,不自覺地回想晚上那一幕,心中恐慌不斷。

  她不曾見過邁斯像今晚這樣完全失控,似乎要當著她的面殺死堤恩。天哪!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時間過得好慢,似乎過了好幾個小時,她才聽見腳步聲,她猛地跳下床,披上晨褸,邁斯便走了進來,發現她沒睡,他似乎不訝異。

  「我好高興你回來了。」她立刻走過去環住他的腰。

  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輕鬆下來,她察覺他體內有一種陌生的緊繃。一股暴力似乎在醞釀著,他擁抱她一下下,便微微推開她,好看著她。

  「你還好吧?」

  「哦,是的,現在你回來了,我很好。」她蹙眉,試著猜測他的情緒。

  「明天會有決鬥嗎?」

  「不。」他雙唇抿緊。

  「呃……我相信葛堤恩不會再惹麻煩了,現在他家人--」

  邁斯的手指按住她的唇,令她住口。「去睡吧!」

  「可是你--」

  「我下樓喝杯酒。」

  「我一起去。」

  「今晚不行。」

  「可是我想--」她企圖爭論,但是他將她轉個身,輕輕把她推向床的方向,她生氣地趴在床上,像個鬧脾氣的小孩。

  鍾敲兩點,邁斯還是沒回房,玫娣兩次溜下樓,卻看見他在書房踱步的陰影,他為什麼如此不安?他究竟在想什麼?

  玫娣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問,卻聽見他走出書房。

  她本能地躲進另一扇門後,卻看見他走向前門,他又要出門嗎?今晚她不能讓他出去,尤其是在他目前這種危險的情緒裡……而且她心中充滿疑慮。

  「邁斯?」她走出來。「等等……」

  他停住腳步,雙眉深鎖。

  玫娣鼓起勇氣,佯裝冷靜。

  「你這麼晚要去哪裡?」

  他冷冷地盯著她。

  「去睡吧!玫娣,別多問。」

  「你和我一起去。」

  他詛咒的轉過身,伸手開門。

  「邁斯,等一下!」

  她急切的語氣令他停住腳步,瞇起眼睛,再次打量她,他的審視除去一切的偽裝,玫娣雙腳發抖,無聲地詛咒自己。

  「你為什麼要出門?」她幾乎無法呼吸。

  「我不會太久。」

  「你……你--不能去。」

  他的目光落向她絞著的雙手,玫娣立即定住不動,可是太遲了,他已經看出她所有恐懼的跡象。

  「以前你不曾這樣看我。」他徐徐說道。

  「關上前門,」眼中有一抹奇特而冰冷的光芒。「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我--我……」她吞嚥著,試著穩住自己。

  「我要你和我一起上床。」

  「你最先的念頭,」他催促,十分的堅持。

  「告訴我,甜心,你為什麼如此急著留住我。」

  她無助地搖搖頭。

  「你怕我會做什麼,對嗎?」

  「不,」她抗議,聲音卡在喉嚨裡。「不,不是那個。」

  他似乎冷靜又自制,但是她能感覺到他漸增的冷酷。

  「那就上樓去睡覺。」

  只有傻瓜才會違抗他的話,玫娣定定地杵在那裡,即使心中有另一部分好想逃上樓去,以前他不曾以這種態度對待她,這令她不安。

  「邁斯,不要!」她低聲說。

  他的表情變得可怕,彷彿她膽怯的態度激怒了他。

  「不要什麼?」

  「你這樣,我無法說話--」

  「你怕我,對嗎?」他走近,她盡全力佇立不動。

  「你究竟認為我會做什麼,玫娣?」

  「害怕?」她重複。

  「不,」大聲說出來給了她勇氣。「不,當然不怕。」

  然後她察覺這是真話。

  邁斯不瞭解她有多信任他,而且他嘗試在他屬於她的時段裡離開家門,她打算立刻修正這種狀況。

  「妻子詢問她丈夫在深夜去哪裡,會是不講理嗎?」

  「大部分的女人會用常識假設她們的丈夫去找情婦。」

  尖銳的反駁衝到嘴邊,但是玫娣忍了下去,從過去的經驗中,她已經學會如果她不反駁,邁斯就不能夠和她爭論下去。

  「可是你沒有情婦。」她說道,伸手觸及他緊繃的肚子,他瑟縮了一下,彷彿被燒灼的炭燙到似的。

  「親愛的,你今晚的計劃不能等到明天嗎?」

  他嘲弄的望著她。

  「不行。」

  「那麼……我不會嘗試阻擋你。」

  玫娣換上一種無精打采和寂寥的神情,抬起受傷害的眼神望著他。

  「可是……你離開前可以擁抱我一分鐘嗎?我一直想起今晚發生的事,而且……」

  她咬住唇。「只要一分鐘?」

  邁斯遲疑了一下。

  「我不能,你不瞭解。」

  「半分鐘,」她眨眨眼睛,彷彿在忍住淚水。

  「當我如此需要你的時候,你要拒絕我嗎?」

  「該死,我……」

  他皺眉,杵在原地不動,玫娣走過去,倚偎在他胸前,他的雙手小心翼翼地環住她的背,惡劣的情緒並沒有阻止他注意到她甜美的髮香,薄衣下溫暖的身軀,以及她起伏的呼吸。

  「在你懷裡總是感覺好安全。」她低語,雙手溜上他的背,感覺到他心跳快了些。

  「你仍然打算因為我今晚做的事揍我一頓嗎?因為我幫助亞歷和莉娜?」

  他的語氣不再充滿敵意。

  「我從沒說要揍你。」

  「你說要打我屁股--」

  他歎口氣,打岔道:「你真認為我忍心打你?」

  「你當時的語氣好認真。」她懷疑地說,他連連詛咒了好幾句,使她羞愧的把臉貼在他肩膀上。

  「對不起,以前我試著告訴你,你都不肯聽。」

  邁斯幾乎衝動得想要抱緊她,用甜言蜜語吻遍她全身,對她說只要她高興,隨便她要怎樣都可以。但是他咬緊牙關,開始推開她,她反而倚偎得更近。

  「在你走之前吻我,」她哀求。「一下就好。」

  「玫娣,你企圖--」

  「吻半下?」

  他皺眉讓步,快速地啄一下她的唇,放開她,玫娣隱藏勝利感,知道現在沒什麼能拉走他。

  「那根本不算吻。」她放縱自己噘起唇。

  「正是半個吻,現在放開我吧!」

  她拒絕移動。

  「我從沒想到你會如此吝嗇。」

  他怒目看她。

  「好啦,」他清楚地說。「這是你天殺的吻,然後我就離開,懂了嗎?」

  玫娣點點頭,閉上雙眸,仰起臉。

  他雙手捧住她的頭,雙唇覆住她的,舌尖貪戀地探進她口裡,施加壓力撐開柔軟的開口,技巧地游移。

  玫娣的胸房壓著他,釋放體內那股甜美的疼痛,她的雙手滑上他的頸項,手指探入他濃密的黑髮裡,邁斯勾起她的臉,另一手貼在她的腰後,將她壓向自己,她慵懶地回應。

  當他放開她時,她大口吸氣,倒退了一步,他跟著她移動,雙手捧住她的臀,聳立在她嬌小的身軀前。

  「邁斯,」她耳語,感覺他那不止息的精力正轉向她。「聽我--」

  他再次攫住她的唇,飢渴得情不自禁,當他將她的身軀壓向自己時,一股震顫竄過他全身,他低吼著拉下玫娣的晨褸衣襟,露出她雪白的肩膀,他的自制力完全崩潰,直到心中唯一的念頭是他必須在她體內,聽她甜蜜的呢喃,感覺她身體的震顫。

  「我愛你。」她呻吟,仰起脖子,任他的唇游移到她頸間。

  他的牙齒輕輕咬入她的肌膚,她拱身,心跳幾乎在歡愉中停住,她顫抖的雙手移向他的小腹,貪婪地愛撫他,呼吸在期待中加速,他伸手覆住她的手。

  「小女巫,」他濃濁地說,嘴唇在她肩上徘徊。「你知道吻會導致這樣的發展。」

  「你也知道。」她耳語。

  他亢奮的身軀將要求的訊息送到大腦,突然間,他什麼都不在乎了,一把抱起她,走向樓梯。玫娣的頭倚偎在他的頸間,用鼻輕推他襯衫的領口,他身上散發出男性興奮的氣息,她沿著他頸間連連細吻,手指忙碌地攻擊他襯衫的鈕扣。

  邁斯來到臥房門口,抱著她進行,停了一下,足以令她關上房門。一進入他們兩人的世界,他便舉起她,覆住她的嘴,輕觸她微腫的雙唇,她頭暈目眩,幾乎迫不及待……

  「現在看來好像作夢一樣。」玫娣說道,她翻身趴著,床單落到她臀上。

  邁斯躺在她旁邊,用手肘撐住自己,他們已經聊了一會兒,邁斯想要知道她和葛堤恩相遇的細節,而她十分勉強地說明一切,他的怒氣消散了一些,但即使余火未消,玫娣卻不怕他會再生氣。

  「堤恩已經醉得茫茫然,不可能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麼。」她沉思地說。「不過他似乎深信他知道誰殺死珂琳。」

  邁斯蹙眉陷入沉默,心不在焉地撫摸她的背。

  她迷惑地偷覷著他。

  「邁斯,他怎麼會這麼肯定她發生什麼事,你卻一無所知呢?」

  他嘲諷地看她一眼。

  「堤恩是她的情人,情人有特權知道丈夫不知道的消息,顯然珂琳向堤恩透露過什麼他認為我也該知道的事情。」

  他陰沉地吁口氣。

  「我只確定一點,人不是我殺的。」

  玫娣深思地咬著下唇。

  「堤恩毀了他自己,沒有人能看著他而不感到輕視或同情,也不會有任何家庭想把女兒嫁給他,更沒有人會再邀請他參加宴會,你想他的家人會怎麼處理他呢?」

  「我倒有幾個建議。」他陰沉地說。

  「我想我知道他為什麼自甘墮落的以酒麻醉。」

  「他是個全無節制的混蛋。」

  「不,是因為……他對你有一種痛苦的好感。」

  「痛苦的好感?」他看著她,彷彿質疑她的智力。

  「我倒想知道這個念頭怎麼冒出來的,夫人。」

  「呃,你說你們曾經親如兄弟過,因為堤恩嫉妒你所擁有的一切,以致越來越疏遠,親愛的,一個人可不可能同時愛和恨某個人呢?那正是他對你的感受,他引誘你的前妻,因為他想傷害你;他侮辱我,因為這會激怒你。在他內心深處,他仍然為此感覺愧疚,對吧?所以才酗酒。」

  「我才不管他喝不喝酒,但是他若敢再靠近你--」

  「不,不,不……別說!」

  她決定引他分心。「呃……今天你要告訴艾妮發生什麼事嗎,親愛的?」

  他搖頭以對。

  「她沒必要知道。」

  「有的!我們不說,她朋友也會告訴她,她會氣我們。」

  邁斯蹙眉。「我沒時間在她喝茶時,坐在那裡,把故事覆述個三、四遍,然後再花一小時安撫她,使她平靜下來,那就由你來說吧!」

  「她是你媽媽!」

  「我叫亞歷告訴她!」

  「他說一切沒事時,艾妮不會相信的,我也一樣,唯有你才能安撫她。」

  「她會相信你,她喜歡你。」邁斯咧嘴一笑,把她拉到身體下面。

  「說你會告訴她。」

  他別開頭,避開她丟過來的枕頭。「說你會說。」

  「才不!」

  「你會的。」

  他的雙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它們釘在她頭的兩側,玫娣挑戰地凝視他。

  「應付艾妮是你的本分,不是我。」

  「甜心,這只是個人看法的問題,當我們意見不同時,你得聽我的。」

  「暴君,」她咕噥。「你不能強迫我做任何事。」

  「今晚結束之前,我會讓你答應我。」他心中喜歡她的反抗。

  「怎麼做?你已經說過你不會打我。」

  他微微一笑。「強迫還有其他的方式,小東西。」

  她好奇地凝視著他,思考他話中的涵義,直到她看出他的意圖,她睜大眼睛,突然翻身想逃。

  「不--」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堵住她其他的聲音,他技巧的誘惑,佔有她蠕動的身軀,以無盡的歡愉回報她無助的臣服。

  紐奧良謠言漫天有如烽火,葛堤恩和魏邁斯之間的恩怨本來就是人盡皆知,但是發生在雷氏宅邸的事件簡直是前所未有,人們一再傳述葛堤恩醉醺醺地企圖對魏家美麗的紅髮新娘無禮的醜聞,直到紐奧良幾乎家喻戶曉,而且各種說辭都有。

  那天邁斯進城洽公時,便立即察覺人們的目光,女人似乎覺得他有股恐怖的吸引力,男人則以評估和挑戰的眼神看他,邁斯嫌惡地匆匆處理完公事,顯然他的命運就是注定有不斷的醜聞發生。

  他回到莊園時,看見門外停了好幾輛馬車,一進門,玫娣便走向他。

  「艾妮有朋友來訪。」她耳語。「別去露面,我們不希望有人昏倒。」

  她匆匆把他拉進書房,邁斯任由她拉著自己,只在後面欣賞她今天俏麗的打扮。

  「你母親過了一個愉快的早晨。」

  她關上書房的門。

  「遠近都有人來拜訪,聽聽她對昨晚的描述,即使她根本不在場也無妨!」

  邁斯笑著低頭吻她。

  「反正她也無法渲染得比別人更誇張了!」

  「我們的聲譽如何?」她貼在他的唇邊問。

  他微微一笑,突然覺得好多了。

  「毀了。」

  「嗯,不致比我們婚後第一個月糟,」她歎一口氣。「有一陣子,我很肯定我們有在改善。」

  「是啊,只要時間足夠,我們還會再改善,醜聞會在十一、十二年後褪色。」

  玫娣頑皮地笑笑,再次拉下他的頭。

  「好吧,我們只好自己廝守了。」

  他的雙唇輕輕掠過她的。

  「魏夫人,」他吸口氣。「你可以使地獄也具有吸引力。」

  她滿足地歎口氣,倚偎著他。

  「無論你往何處去,我親愛的丈夫,我絕對追隨你。」

  那天深夜,邁斯下床時,玫娣也隨之驚醒,她咕噥地抗議著,想念有他在身旁的溫暖重量。

  「你在做什麼?」

  「我必須離開一會兒。」

  「離開!」她迷惑地甩甩頭,揉揉眼睛,試著坐起來。

  「離開?」她睏倦的重複。「為什麼?」

  「有些事要處理。」

  「哦,邁斯……」她有些氣惱。「我們昨夜沒討論過嗎?」

  「是的,」他穿上長褲。「而我當時就應該處理的,」他嘲弄地說下去。「只是我分了心。」

  「這件事不能白天做嗎?」

  「恐怕不行。」

  「你要做什麼?」她質問。「危險的事嗎?」

  「不是。」

  「秘密違法的事?」

  「不全然。」

  「邁斯!」

  「我約略兩小時之後回來。」

  「我不同意,」她咕噥。「我確定這和葛堤恩無關,也不可能是別的女人,但是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而你應該聽聽一個女人的直覺--」

  「睡吧!」他低語,把她推回去,親親她的額頭。

  「當你醒來時,我會在這裡,一切都沒事。」

  她忍不住求他。

  「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可是--」

  「噓。」他輕輕吻她的唇。

  玫娣緊緊閉上眼,雙臂抱胸。

  「那就去吧!」她氣惱地說。「我才不在乎你做什麼。」

  「玫娣,有件事我該告訴你。」

  「什麼事?」

  「如果你嘗試跟蹤我,我很快就會發現的,屆時我會毫不遲疑的把你綁在床上,使你留在這裡。」

  玫娣脹紅臉。「我不會跟蹤你,不會的。」

  他笑了。「很好,因為把你綁在床上可能導致更多的……分心。」

  「請你走吧!」她咬著牙,轉身趴著,用枕頭蓋住頭。

  他微微一笑,輕輕拍她屁股。

  在微雨的早晨,玫娣穿上簡單的天鵝絨衣裳,並整理秀髮、繫上緞帶。

  床上傳來呻吟聲,她扭頭望向零亂的床鋪和修長的人影,一如他所承諾的,邁斯在夜裡回來,只是拒絕解釋去了哪裡,逕自寬衣解帶,藉由和她做愛來堵住她的問題,然後很快就睡了,他的迴避激怒了她,但他回來又令她鬆了一口氣

  。

  她起身走過去,雙手插腰。

  「你醒了。」她慍怒地說。

  邁斯咕噥著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很好,」她說下去。「因為我不打算讓你再睡下去。」

  他睜開一隻眼睛。

  「我要你今天很累,」她說。「希望你筋疲力盡,我偷偷摸摸、守口如瓶的丈夫,你無法抗拒在深夜偷溜出門,從事一些卑鄙的勾當--」

  「不,不,別說卑鄙的勾當,」他咕噥。「用字不宜。」

  「那就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好讓我可以選擇合宜的字眼。」

  「不行,」他打個呵欠,翻過身。「拉鈴叫人準備早餐,太太。」

  她突然的驚叫把他嚇了一大跳。

  「邁斯!」她雙眼圓睜,伸手摀住嘴巴。

  他扭身跳了起來,左看右看。

  「什麼事?什麼事?」他看著她,她一臉驚駭,臉色發青。「玫娣--」

  「轉過身。」她焦慮地說。

  他迷惑的蹙眉,順從地轉身,玫娣伸出手,膽怯地輕觸他背上幾條紅色的傷痕,他似乎被有尖牙的東西攻擊。

  「你背後怎麼了?」她質問。

  邁斯迷惑地搖搖頭,然後瞭解她指的是什麼,他笑了笑,放鬆下來。

  「你不記得了嗎?」

  他把她拉到他腿上,望進她眼底,玫娣似乎被催眠了一樣。

  「你不記得了嗎,吾愛?」他粗嗄地問。

  她驚訝的吸口氣。

  「我--我……你……你不可能暗示我……我做那種事!」

  他懶懶地微笑。「我保證,沒有其他人有身份這麼做。」

  「不可能是我。」她虛弱地說。

  然而再一回想,她的確想起昨晚有一刻她雙手在他背上,而他……

  她突然脹紅了臉。

  邁斯咧嘴笑了。「看來你想起來了。」

  玫娣充滿強烈的懊悔。

  「會痛嗎?」她細聲問。

  「不,不,」他安慰道,眼中有抹邪氣的光芒。「雖然我不能說今天早上很享受洗熱水澡。」

  她呻吟,雙手捂著臉。

  邁斯察覺她有多沮喪,不再揶揄,試著扳開她的手。

  「甜心,聽我說。」他安撫,吻她的臉頰,讓她倚偎在胸前。

  「我發誓真的不痛。」他貼在她潮紅的耳際呢喃。「昨夜你好美……好熱情……我好愛你忘我的那一刻,你是那麼狂野……」

  他試著吻她,可是她太沮喪了,他終於笑著放開她。

  「你最好告訴自己,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玫娣掙脫下床。

  「會的。」她叫嚷,跑向門口。

  門開了,菲力恐慌的跑進來。

  「傑士在哪裡?」他對著玫娣問。「他在家嗎?」

  「我不知道。」玫娣半掩上房門,讓邁斯穿上睡袍。

  「什麼事?」

  菲力直喘氣。「我進城上課,聽說……天哪,我聽說葛堤恩……」

  玫娣瞪著菲力,突然身上有股寒意,她感覺丈夫來到身後,她靠向他,激動得想著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要懷疑他。

  「說下去,」邁斯推開房門。「堤恩怎麼了,菲力?」

  男孩直抖縮著身子。

  「我聽說昨夜他在棚街附近的維卡爾酒館被人發現……葛堤恩被謀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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