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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蜜見]冷情焚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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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 00:30:06 |倒序瀏覽 | x 1
冷情焚心 作者:蜜見

他的新婚妻子真是特別啊!
別的新嫁娘都是配上「陪嫁丫鬟」
她大小姐配的卻是「陪嫁大夫」!
新婚妻子體弱多病他可以體諒
但這位陪嫁大夫也管得太多了吧?
連他想和新婚妻子圓房,她也要站出來說不可以!
好,妻子碰不得,拿女大夫代替行不行?
沒想到人家倒也爽快,二話不說就答應!
他當然不會放棄主動送上門來的「福利」
只是……他越是摟著抱著女大夫的身軀
越是覺得莫名其妙的熟悉
好像當初他中了暗算躺在破廟裡
就是這個身軀挨在他懷裡,任他吻過來又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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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 00:30:41
第一章  

  天空愈見暗沉,豆大的雨滴從低垂的天幕落下,預告了傾盆大雨即將來臨。

  官道旁的荒徑中只見兩道纖細人影疾步前行。

  “小姐,撐點兒,前方該有一處破廟。”

  原來是一對主僕。高挑女子全力攙扶著另一嬌小身影,清冷柔細的聲音完全聽不出絲毫急迫,平靜得仿佛只是在林間散步。

  “我走不動了……”嬌軟的聲調微微喘息著。被喚為小姐的女子蹬著一雙看來連三寸都不到的蓮足,在平地都無法快步行走。更何況是凹凸難行的荒山野徑。

  眼看著雨愈下愈大,寒子夜知道小姐柔弱的身子禁不起這般折騰,二話不說彎下身來。“我背你。”

  “可是……”她看著同樣纖弱的背,正在猶豫之際……

  “快!”平靜的聲調有著不容置疑的催促語氣。

  待少女乖乖攀上她的背,子夜連忙使出輕功以點代步前行,雖不似平時的疾速輕巧,卻也在驟雨降下之前到達了破廟。

  一進入破廟大殿,子夜放下少女,為她脫下濕透的帽兜和斗篷,映人眼簾的是一張精緻得有如唐瓷的容顏。

  稍嫌稚嫩的心型臉蛋上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靈動絕塵,沾了水珠的眼睫眨巴眨巴地四處張望,紅潤欲滴的櫻唇微微顫抖,因為冷也是因為恐懼。

  “這裏……好……恐怖……”看著正幫她擦拭臉上水珠的子夜,少女的神情像個孩子般驚恐無助。

  “沒事,有我在。”子夜冰冷的聲調感受不出任何慰借的溫暖,卻堅定得仿佛一顆定心丸,讓少女臉上綻放釋然的微笑。她知道子夜會保護她的。

  “看來今晚只能在這裏躲雨了。”為小姐擦幹水珠後,子夜才脫下自己的斗篷,撥開黏在臉上的髮絲,那是一張沒有溫度的容顏。

  寒子夜,一個註定與黑暗共存的女子。一雙晶亮如夜空星辰的眸子正冷眼觀察著破廟,稍薄的紅唇始終抿成直線,讓人看不出她的淡漠是因為緊張還是冷靜。

  卸下斗篷後,子夜忙著生火讓小姐取暖,不顧自己身上衣服全濕,逕自走向後院尋找比較隱密的安憩之處。還好後院的廂房尚未破敗,遮風避雨不成問題。她儘量把臥鋪弄乾淨,正當生火之際,大殿中傳來淒厲的尖叫聲“啊——子夜!子夜——”

  糟了!小姐!幾乎是反射動作,子夜以最快速度趕到前殿,只見少女縮在一旁,驚恐注視著神桌下方。

  “小姐,怎麼著?”

  “有……有……死人……”看到了救兵,少女連忙躲在子夜身後,驚魂未定敍述著。“我剛……剛……想……找蠟燭……就摸到……”

  子夜走過去,想弄清楚此人是生是死。

  “別去……”少女害怕地拉著她的衣袖。

  “沒事。”哄孩子似的,子夜拍拍小姐的手,臉上稍稍流露一點點表情。

  走近一看,只見神桌下露出一雙腳,依照穿著的鞋子判斷應該是名男子。若不是小姐掀起桌巾,完全看不出這裏藏著一個人。

  為了小姐的安全,她必須知道此人的生死。

  踢了男人一腳,看來對方是完全沒有知覺,於是她再補上一腳。

  ”嗯……”

  細微的呻吟從草堆下傳出,男人動了一下。雖沒死,看來也距死期不遠,不是為懼。

  子夜走回少女觀望的地方,無動於衷地說了句,“沒死。”隨即領著她走向後廂房。

  “沒死?那為什麼躺在那兒?是不是睡著了?”一聽到不是死人,少女心中的好奇取代了原先的恐懼。一連串的問題顯現她的單純不知世事。

  子夜沒回答,逕自生起火來,待火光溫暖了破敗的斗室,便從包袱中拿出乾糧分予小姐,空氣沈默得一如往常。.

  “子夜……那人是不是快……死了?”少女鼓起勇氣說出悶在心頭好久的話,語氣帶著些微的試探。

  冷漠的回答正如少女心中的臆測,“不甘我們的事。”

  “可是……他快死了……很可憐……孤零零死在這荒郊野外……”

  子夜知道小姐心腸忒軟,但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得假裝沒聽到不予以理會。

  “早點睡吧!”

  待安頓小姐就寢後,子夜坐在火堆旁準備守著爐火以免小姐凍著了。

  沒多久又傳來少女懇求的聲音,“子夜……他好可憐……”

  沈默了許久,子夜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去看看,別出來。”

  “嗯!”只要子夜肯救人,她就放心了。沙女鬆了一口氣,因為趕了一天路,不久即沉人夢鄉。

  再度歎口氣,子夜添足了柴火,拿起行囊離開廂房。

  

  大殿的柴火未全熄,子夜在牆角找到半根蠟燭,點燃後走向供桌。

  人還在。她冷漠地盯著那一雙大腳,狠狠踢了一下,沒任何反應,她心想:該是等不及投胎去了吧!轉身正想離去,桌下又傳來微弱的呻吟。

  唉!看來還是躲不了。她一身醫術只為了小姐,從未想到醫治其他人,況且是名陌生男子,但她也從不拒絕小姐的請求。

  將接近屍體狀態的身軀拖了出來,子夜即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尋常的熱度,只見漲紅的臉龐因痛苦而扭曲,似乎承受著火炙之苦。

  把脈時冰冷的手指傳來陣陣熾熱,只見她蛾眉輕蹙,努力思索著。

  記得師父提過一種罕見的毒,名為“焚心”,毒發時心臟將如焚燒般揪緊,皮膚的溫度也會急遽增高,最後因灼傷而全身縮緊,變成一具活礓屍。

  看他的症狀,不出三個時辰必焚身致死。

  或許是他命不該絕……

  子夜拉開男子的上身衣物,果然心脈怒張鼓起,可明顯看出血液的流動。

  解毒的方法十分兇險,必須以銀針往血脈交會處下針,導出熟燙的血液。如果處理不當,中毒者將血流如注,直至血盡人亡。

  雖未解過如此難纏的毒,子夜一點也不心慌,好像眼前的男體只是一根大木頭。

  她拿起銀針,先封住周遭的穴位,以免血流太急。找到準確的穴位下針,熨燙的血涓涓排出,直到心脈漸漸回穩。

  半晌,男子的皮膚不再熾燙,熟度依然不退。

  “嗯……”他呻吟了一下,不知是因熱度瞬減的舒暢,還是渾身熱氣感到不舒服。

  子夜再度把起脈,並以手觸摸男子的額頭。 .

  “啊……”冰涼的觸感讓他又發出聲音,似舒服的歎息。

  忽然間,男子抓住子夜的手腕,猛然將她整個人壓在身下!

  “啊!”她驚呼一聲,另一隻手立即往他的昏穴點去。

  反射般地,男子動作更快地制住她,將她的兩手高舉至頭頂,一雙大掌如枷鎖般箝住她。

  好熱……好熱!男子極欲舒緩火焚的苦痛,身不如冰的觸感如同火海中的浮木,他緊緊攀住以便得到救贖。

  本能地感覺身下的物體是一副凹凸有致的女體,身體的燥熱瞬間往下腹聚集加溫。

  火熱的大掌快速撕毀阻礙的衣物,急促探人冰冷的身軀,找到雪白的丘壑用力揉捏。火熱的鼻息從她的耳後、頸項一路延燒到丘頂的紅莓。

  乾裂的雙唇含住雪峰上的紅莓,冰涼的口感讓他像個孩子般猛力地舔舐、吸吮著。

  “放開我!”雙手被箝制的子夜只能不斷扭動身子,雙腳亂踢想制止侵犯。

  磨蹭的女體更加深男人的欲望,碩大的身軀奮力擠進她的雙腿之間,同時不忘剝除兩人的衣物。燥熱的亢奮一接觸冷冽的肌膚,即刻如魚得水般地在幽谷來回摩擦,想減少下腹的脹熱。

  隨著摩擦速度愈來愈快,下腹的熱氣接近沸騰,叫囂著要衝破束縛。

  感覺分身不斷脹大,熱度已經超過他能承受的極限。順著欲望,熱杵找到了它的歸屬,迫不及待衝入洞穴之中。蛛網密佈的室內,膽小的她急忙呼喊那本該陪在身邊的人兒。

  子夜去了哪里?想起昨晚那個人,子夜可能是在照顧他吧!

  披上毛裘,儘管依舊冷得發抖,她還是找著子夜比較安心。

  來到大殿,紫曇見著火堆旁熟悉的斗篷。原來子夜睡在這兒!她高興地走向前去,斗篷不出現的卻是一張陌生男子的面孔。

  不是子夜!細緻的小臉上佈滿失望和恐懼之情。

  看著地上躺的人,隨即想起昨晚她求子夜一定要救這個人,所以子夜應該是一大早就去采藥了,子夜不會把她一人丟在這裏的。想著、想著,紫曇安心了點。

  看那人額頭上冒著汗,嘴裏不斷囈語著,好心腸的她拿著繡帕幫他擦汗。擦得專注之際,男子忽然坐起,睜大眼睛看著她,然後一把抓住她的手,緊得讓人發痛,嚇得她只能放聲尖叫。

  “啊——子夜!”


  夢到自己墜身於地獄,就在即將焚燒殆盡之際,冰冷的手輕輕撫摸他的額頭,讓他獲得救贖。

  展熾一醒來即看到一雙清澄大眼,手上握住的冰冷讓他以為還在夢中。

  是她救了他?意識仍混沌未明的他伸出另一隻手,想觸摸她的臉辨別是夢是幻。

  “你……”他的手還來不及靠近,後腦猛被敲擊,整個人即頹然倒下,握住紫曇的手猶緊緊不放。

  展熾倒下的身軀後,子夜正拿著大木棍。

  剛剛采完藥草回程之際,她看到一隊人馬在附近徘徊,於是使出輕功火速奔回破廟,哪知遠遠就聽到小姐的呼救聲。

  看到小姐被抓住,她隨即抓了根木棍不動聲色走到男子身後,然後狠狠地敲下去。

  “子夜!好可怕喔!他抓得我的手好痛……”看到救星回來,紫曇哭得像個孩子。

  丟掉木棍,子夜用力扒開男人的手指,指痕清晰地印在紫曇的手腕上。

  確定小姐沒受傷,她立即拿出藥膏為小姐活血去瘀,然後快速收抬起行囊。

  “我們快離開這兒!”

  “那他怎麼辦?”

  “他的人找來了!”剛剛看到那隊人馬衣著上有著鷹的紋路,子夜聯想到男子的項鏈,想必是他的人。反正人都救活了,接下來就看他的造化。

  子夜背起紫曇施展輕功離去,毫不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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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 00:31:03
第二章  

  頭疼欲裂!

  展熾睜開眼睛,後腦勺的疼痛讓他皺起眉頭。

  緩緩坐起身來,他立即盤腿運功,發現自己除了後腦及身上的傷口外,一切都無大礙。

  是誰解了他的毒?只記得自己在客棧喝了一杯茶水即感到不對勁,跳上馬背後拼命逃過敵人的追緝,直到進了破廟,之後的事就像一場夢。

  夢中他歷經火焚之苦,以為自己快要撐不住之際,一個渾身冰冷異常的女子為他滅了火。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確定的是,他和一名渾身冰冷的女子有了肌膚之親,至今還能感受到她體內的緊窒,冰冷的甬道包容了他的灼熱,那一次又一次冰火交融的纏綿……

  他記得那雙眼睛,好像上等琉璃,美麗卻脆弱。

  明明已經抓著她的手了,要不是有人從背後偷襲,就可以問出佳人的名字。

  該死!從沒有人能從背後傷他。那一擊打得真狠,害他頭痛得像被馬車輾過。

  正要起身之時,原本覆蓋在身上的斗篷掉下來,他發現自己衣衫盡開,分身及衣服上還殘留著血漬,混雜著歡愛的痕跡。

  那名女子是個處子?他竟然毀了女子的清白,難怪她的眼神如此驚恐。

  老天爺!他究竟怎樣傷害她?只記得滿腹的熱氣急於宣洩,在那種狀況下,他的行徑一定如野獸般猛烈,不可能憐香惜玉。

  對那名救了自己的女子,展熾心中滿是悔恨,起身之際,從身上掉落一條繡帕。

  是她的?還有這件白色斗篷也是?嗅著上面殘留的清冷香氣以及淡淡的草藥味兒,夢中就是這個味道讓他感到放鬆和心安。

  她到底是誰?一連串的疑問湧現,卻無人可解答。想到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為他犧牲寶貴的貞操,一道暖流頓時溢滿他心中。

  緊握這兩樣重要線索,展熾臉上堅定的表情透露出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此時,遠方傳來的交談聲打斷他的思緒,憑著千里聽音的本事,他知道來人是他的屬下。

  將繡帕收妥,拎著斗篷,他縱身飛向聲音之處。

  破廟再度陷入孤寂,一如往常。

  

  棲鷹城,北方最富裕的一座城邦。

  說起前任城主靳棲鷹,那可是如神話般的傳奇人物。聽說他通曉天文地理,擅觀星象,因此不知從何處尋得一大筆寶藏,在這荒涼的北國開闢了一座城池,更辟建千里長的引道將遠處高山的雪水引至城裏,肥沃了土壤,也富足了百姓。

  靳棲鷹終身未娶,前幾年傳位給義子展熾後便雲遊四海去了。

  展熾不僅繼承了前任城主的所有本事,將棲鷹城治理得有聲有色,上任後更將經商長才發揮極至。棲鷹城做的買賣不論臺面上或臺面下的多得不勝枚舉,尤其是所經售的高級藥材,品質居全國之冠,更包含許多罕見的高價藥材。

  熾鷹樓裏,展熾端坐床上,獵鷹般的雙眼盯著為他把脈的聞大夫,嚴肅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讓人猜不透他的心裏在想什麼。  只見聞大夫猛點頭,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轉為寬慰。 ‘

  把完脈後,聞大夫起身向展熾報告結果,“城主所中的是‘焚心’之毒,此毒來自西域,無色無味,極為罕見。所車有人及時將毒素引出體外,否則四個時辰內必全身燒灼,化為灰燼。只是……”

  “說下去。”

  “‘焚心’餘毒難清,城主是否覺得身體始終燥熱無比?”

  “嗯。” 

  “恐怕好一段時間城主體內的燥火才會根除。這段時間內體溫會高於常人,而且……”聞大夫為難地看著展熾,不知如何說下去。

  展熾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說下去。

  “而且感覺煩躁,欲火難耐……”

  聞大夫所言讓展熾憶起那夜的冰清玉肌,原來近日的煩躁不是因為那女子緣故,而是餘毒作祟。展熾因而鬆了一口氣,他不喜歡思緒被牽絆、被影響,尤其是被一名女子。

  一向冷靜自持的他自認能強壓躁鬱之氣。“這點我能克制。”

  “但是強制壓抑對城主並無好處,屬下建議找個花娘人城……”涉及主子的私事,令聞大夫尷尬不已。

  “這事我會解決,你去忙別的。”展熾早已聽到墨雲的腳步聲,急於知道他帶來的消息。

  兩人在外廳交會,聞大夫對墨雲使個眼色,暗示他機靈點。主子自中毒後更顯陰沈,讓人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今天終於找到答案,一切都歸咎於……欲求不滿。

  墨雲則回以“安啦”的表情,他帶回的消息想必能化鋸主子的鬱悶。

  “還不進來?!” 

  展熾嚴厲的聲音從內室傳來,兩人趕緊分道揚鑣。

  待墨雲一入內,展熾便問道:“查得如何?”驚覺自己的急切,他強迫自己定下心來。

  “蘇州分店有人搞鬼,而且是與外人勾結。”上次主子下江南途中遭人下毒,想必是熟人所為。

  “跟誰?”

  “薑貫天。”

  薑貫天是江南天雲莊莊主,也是棲雲莊藥材生意的最大競爭者。根據棲鷹城的密探傳回的消息,天雲莊的藥材一直無法和棲鷹城競爭,因此與蘇州分店的內奸掛勾,想乘機竊取棲鷹城的商業機密。

  “內奸是誰?”

  “尚未確認。不過……知道主子下江南的除了胡管事,尚有他的副手李城,據查此人與薑貫天似乎有些關聯。”

  “確認清楚!”

  “是。”

  “另外那件事……”比起抓出下毒的兇手,展熾對這件事更感興趣。

  墨雲連忙打開手中的包裹,拿出一隻繡帕遞給展熾。

  “這條繡帕出自蘇州采霓坊。據說采霓坊的繡品慢工細活,只接受訂做,因此每一樣繡晶都是唯一的。屬不已經打探到造條繡帕的主人。”

  “誰?”

  “姜貫天的女兒。”

  展熾一聽,將繡帕緊緊一捏。“當真?”

  “確實無誤。姜貫天的獨生女剛及笄,閨名薑紫曇,因此帕子上繡了紫色的曇花。”

  “紫曇……”終於知道她的名字,果然如曇花般清靈含羞。  見主子不語,墨雲繼續說下去,“而且聽說這薑紫曇打從娘胎帶了一身寒毒,身體冰冷異常,格外怕冷,因此全家才會從她一歲不到舉家遷至南方。”

  身體冰冷?那夜的女子真是她?怎會如此巧合?薑貫天害了他,卻由他的女兒賠了清白救了他。

  “另外那件斗篷是誰的?”

  “那並不是采霓坊的作品,只是一般尋常的斗篷,應不是姜小姐所有。

  而且,屬下打探到,幾年前薑貫天為了醫治女兒的病,特地將買來的小丫鬟送去“怪醫閻王跳”那兒學醫,現在則是姜小姐的專屬大夫。”

  大夫?“名字呢?”

  “寒子夜。”

  果然是她們!當他後腦勺被擊中昏迷前,聽到薑紫曇喊了一聲一子夜一。偷襲他的人必然是這個名叫寒子夜的大夫。看來該是算總帳的時刻。

  “主子,接下來怎麼做?”看著主子一臉寒霜,墨雲知道有人要倒楣了。

  展熾踱步至窗邊,心中有了打算。“通知勁雨,我要去趟薑府。”

  “明的還是暗的?”

  “這次我要光明正大會會薑貫天!”


  天雲莊月影軒傳出陣陣咳嗽聲。

  子夜端著湯藥進門,就見到紫曇坐在閨房窗前,直瞧著花園空蕩蕩的秋千。雖然已近初夏,房內的暖爐依然燒著,小姐仍披著一襲暖裘。

  子夜將藥置於榻旁的矮幾,順手關上窗門。

  “子夜,你說我還能不能見到暢哥哥?”嬌嫩的語調帶著悽愴,完全少了十五歲少女應有的天真活力。

  紀暢是紫曇的護衛,兩人都是和子夜一起長大的。他像子夜一樣都是冷性子,一雙寒漠的眼神睢有在小姐面前才顯現一絲絲溫暖;小姐也是一天到晚將“暢哥哥”掛在嘴邊。子夜看在眼底明瞭在心,她的情意在還來不及表示前就夭折了。

  上個月紀暢被莊主派遣出莊執行任務,不知何時才會回來。從那天起,小姐日日夜夜掛念著心上人,哀求她帶她尋找紀暢,卻落得一人病發、一人失身的結果。

  “身子養好了,紀護衛回莊就可見著了。”子夜一樣想念紀暢,卻只能放在心裏,還得安慰紫曇。

  “只怕這身子好不了……咳咳……”

  那次在破廟受了一夜的寒氣,又受到驚嚇,紫曇的寒病因而發作,迫使子夜不得不帶她回莊治療。只是,這次的發病期相當長,個把月才稍有起色,卻咳嗽不止。子夜心想可能跟小姐的心境有關。

  子夜彎下身輕拍紫曇背部,可能太急,牽動自己背部的傷口,痛得她輕哼一聲。這次私自帶小姐出莊還害小姐病發,所幸已無大礙,老爺只罰她二十鞭。要不是小姐需要她照顧,老爺鐵定不放過她。

  “傷口還疼嗎?都是我不好,害你被爹鞭打……”紫曇看著子夜痛得冒冷汗,眼淚不禁掉下來。貼身丫鬟采兒已經告訴她子夜被鞭打的事。

  “沒事。快喝藥。”

  紫曇乖乖喝藥之際,一名丫鬟前來傳喚子夜,說是薑貫天要她立即到大廳去。

  
  同一時間,展熾帶著墨雲遞上拜帖,正在天雲莊的大廳等候主人出現。

  展熾一臉冷然地品著江南上等好茶,二襲簡單黑泡合身地襯托強健卻不粗壯的體格,黝黑的臉龐、棱角分明的臉型和突出的五官更凸顯出北地男兒的剛強之氣。

  “哈哈!讓展城主久候多時!”一個時辰後;姜貫天才緩緩從內廳走出,對自己的遲到絲毫不在意。

  “好說。冒昧打擾莊主。”展熾起身作揖,晶亮的冷眸直視薑貫天的笑臉。

  姜貫天示意客人坐下,自己也坐上主位。“久聞棲鷹城鮮少與外人打交道,不知展城主遠道而來有何指教?”

  “展某前來向姜莊主求親。”

  “求親?”天雲莊跟棲鷹城沒有任何瓜葛,展熾怎會突然前來求親?姜貫天滿腹的疑問不形於色,只是淡淡回問了一句,心中卻冷’哼不已。這小子真是命大,連“焚心”都弄不死他!這次還敢前來求親,應該還不知道是他在背後搞的鬼。

  “展某已屆而立之年,早該覓得良緣。聽聞貴莊為江南第一大莊,貴千金為江南第一美人,且知書達禮、伶俐可人,故展某冒昧前來求親,請求莊主將小姐許配給展某為妻。”展熾一番理由說得冠冕堂皇,誠意十足。

  不過薑貫天並不輕易相信他的理由,猜忌的心思不斷翻滾著。“為何是我女兒?你為何有把握我會將女兒嫁給你?”

  “莊主必然聽過棲鷹城的名號,對棲鷹城的財力也有聽聞。普天之下,能與天雲莊並駕齊驅的唯有棲鷹城。北棲鷹南天雲的說法相信莊主聽過,如果南北雙雄能結親,或許是個合作的開端……”

  薑貫天一直對棲鷹城有著極大興趣和野心,展熾心想他的目標應該是傳說中的寶藏,商業上的合作只是個引他人甕的誘餌。

  看著薑貫天陷入沉思,展熾知道他正在想能從棲鷹城挖到什麼好處。

  “目前談合作太不實際,我要知道你拿什麼來迎娶我的女兒?”

  “沒有任何聘金。”展熾說得雲淡風清,卻激怒了薑貫天。

  “展城主顯然太小看我天雲莊!來人,送客!” 

  在薑貫天起身離去之前,展熾即時補上一句,“但我將奉上價值連城的火魂丹。”

  這句話不但留住了薑貫天,更讓他從暴怒變為狂喜。“你有火魂丹?”

  “火魂丹只是棲鷹城的珍寶之一,但對莊主來說,應該比一個天雲莊還有價值吧!展某知道莊主曾昭告天下,不惜重金求取火魂丹醫治女兒的寒毒,這份聘禮我想應該夠分量。”

  “我怎知火魂丹是真是假?”薑貫天褪去喜悅神情,至今有太多人拿假的丹藥來換取賞金。

  “聽聞姜小姐的大夫乃“怪醫閻王跳”的徒弟,必然知道如何判別火魂丹的真假。”展熾想見見膽敢偷襲他的女人。

  薑貫天一臉狐疑,但還是差人去喚子夜。

  一刻之後,一道纖白影兒悄然而至,空氣頓時變得清冷。

  “老爺。”子夜向薑貫天行禮,始終斂眸低首。

  薑貫天急於知道丹藥的真假,隨即要展熾亮出傳聞中的火魂丹。“展城主,寒大夫已到,可否讓她監別一下火魂丹?”

  “墨雲。”展熾喚了一聲。

  墨雲隨即呈上一隻錦盒,展熾接過盒子打開它,盒中赫然可見一顆如雞心大小的火紅丹藥。

  “子夜,你看看這是否是傳聞中的火魂丹?”薑貫天忙問。

  子夜這才抬起視線,走向展熾,對上他的眼時,驚訝自她眼中一閃而過,隨即冷然地接下錦盒。

  不過,她這瞬間的表情可沒逃過展熾的雙眼。從她進人大廳後,她的一舉一動全沒逃過一雙審視的眼睛。

  兩人接近之後,展熾感受到由子夜身上傳來的冰寒之氣,令他燥熱的身子倍覺舒爽。

  就是她從背後暗算他的?看來纖弱,力道倒是挺大的,膽子更是不小!

  這筆帳,他展熾是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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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 00:31:22
第三章  

  斂起浮動的心思,子夜專注於盒中的丹藥,左瞧右看且聞了又聞。

  “老爺,是火魂丹沒錯。醫書上記載,“如火似陽,丹如雞心,紅豔剔透,雪蓮飄香,寒冰化凍,火魂是也”。”請柔的嗓音簡短地報告她的判斷。

  姜貫天顯然相當信任子夜的判斷,聽完心中大悅。“哈哈!太好了!”

  他從子夜手上取回錦盒交還給展熾,心中盤算著這樁買賣是否值得,複又收抬起喜悅的神色,換上擔憂不確定的神情,企圖討價還價,“不過……雖說這是真正的火魂丹,但是否如傳聞能醫治小女的寒毒,尚在未定之天。”他不改奸商本色,下訂單之前總要多撈點好處。

  這老狐狸!展熾深知薑貫天的心思,一言不發地拿出隨身匕首,切下一小片火魂丹,置於自布之上呈予薑貫天。“聽說近日小姐寒毒發作,莊主可將這細末給予小姐服用,即可知效果。展某願在此等候結果。”

  “多久可知效果?”薑貫天接過細末交予子夜。

  “兩個時辰。”

  “你立即拿去給小姐服用。”

  子夜領了藥便離去。

  姜貫天向展熾作揖,客氣地挽留他住下來。“展城主,天色已晚,若不嫌棄請兩位在敝莊暫住一宿,晚上待老夫設宴好好款待遠來的貴客。”  “莊主客氣了。”這樣的安排正合展熾之意。看著薑老賊一臉期待,顯然已一腳踏入他精心佈置的陷阱。

  此時展熾心中卻浮現那雙水亮的明眸,他暗自下定決心。姜紫曇解了他的毒,他治好她的病作為回報。她已經是他的人,一旦進了棲鷹城就永遠不得與天雲莊有任何瓜葛,從此以後他要她心中只有他……

  “展城主,請先隨我入內休息。”姜貫天只知道展熾是來拯救女兒的貴人,因此不敢怠慢。他親自引領主僕兩人人內。既然無法暗算他,他何不好好攏絡這個遠來的貴客,然後另想他法……

  子夜快步走回月影軒,見到紫曇還倚在視窗,她趕快安撫,“小姐,你的病有救了!”她再也掩不住心中的興奮,臉上多了明亮神采。“老爺已找到火魂丹,這些就是火魂丹的細末,吃下去你會舒服很多……”

  醫書上記載,火魂丹乃集地熟與天火之精華煉製而成,相傳為古老的天山雪族所擁有,雪族人因服用這種丹藥不懼冰寒,即使風雪不斷的冬天也只穿薄衣。

  “爹爹真的找到火魂丹了?”聽到自己的身體恢復有望,紫曇臉蛋跟著亮起來。“我可以再見到暢哥哥了!快點!我要趕快吃藥,我要去見暢哥哥……”她迫不及待的說。

  “小姐、小姐!天大的事情……”

  子夜正要伺候紫曇用藥之際,聽到采兒的驚呼聲從遠遠的地方傳來,不一會兒她就像一陣風般進了屋裏,因為跑太急了在一旁喘著氣兒。

  這丫頭總是這樣。子夜擔心采兒的大驚小怪影響紫曇的心情,冷冷地說了采兒一句,“何事需要大驚小怪的?”

  “呼……呼……大事啊……”采兒知道子夜一向面噁心善,所以仍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態度。“是……是小姐的……終身大事!”

  仍喘著氣的采兒斷斷績續說出剛剛聽到的事,不知道帶來的消息已掀起軒然大波。

  “終身大事?到底是怎麼回事?”紫曇緊張地站起來抓著采兒的手,另一隻手撫著胸口,身子搖搖欲墜。

  子夜輕拍紫曇的背,並以沉穩的語氣要采兒鎮定,“采兒,慢慢說!”

  小丫頭看見主子蒼白的臉色,知道自己太急躁了。她深深吸口氣,語調已趨平緩,“聽姚總管說帶著火魂丹前來的是北方棲鷹城的城主,叫做展熾,他的目的是……是要莊主將小姐許配給他……這火魂丹就是……就是……聘禮……”

  聽到爹爹將她許配給不認識的人,紫曇頓時著慌不已。“怎麼可以……”她的心裏只有暢哥哥呀!“這火魂丹……我不吃……我寧願死也不要嫁給別人……”

  “小姐,你先鎮定……”

  子夜這也才知道來人就是棲鷹城城主展熾,那個令她忘也忘不了的男人。剛剛看到他,她著實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會再見到他。棲鷹城她聽過,只是它的傳聞少之又少,只聽說棲鷹城的藥材行遍及全國,卻是物稀為貴,包含許多罕見的丹藥,火魂丹只是其中之一吧!

  沒想到她所救的竟是這樣一個充滿傳奇的男子,只是……他記得那一夜嗎?他又為何前來向小姐求親?

  滿腹疑問的子夜強壓抑心中的苦澀,她知道無論如何都必須說服小姐服用火魂丹,包括答應這門親事。

  “子夜,不要逼我……這輩子除了暢哥哥,我誰都不要……”紫曇哭得肝腸寸斷,忽見她揪著胸口暈了過去。

  “小姐!你怎麼了?”采兒緊張地搖晃著紫曇。  子夜或許已有心理準備,因此相當鎮定,她制止驚慌的采兒。“將小姐扶到床上。”

  待安頓好紫曇後,子夜立即為她把脈。一接觸到脈象沒多久,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一貫的清冷。

  “子夜姐姐,小姐怎麼了?”采兒一臉憂心。小姐是因為她多嘴才會發病的呀!

  “氣急攻心,休息一下就沒事。你先出去,讓小姐休息,我看著就好。” 

  若無其事打發走采兒,子夜坐在床邊,想著她剮剛發現的秘密。

  她確定小姐有喜了,依這脈象看來,已有個把月了,應該是紀暢的吧! 

  怎會這樣?子夜心中泛起一陣怒意。沒想到紀暢竟是這麼無法把持的人,他的衝動只會陷小姐於險境。依小姐目前的身體狀況,連存活都是個問題,懷這個孩子會加速奪去她的生命,她甚至無法撐過害喜的折磨。

  盯著小姐尚未隆起的小腹,除了生氣之外,子夜心中還有一絲的欣羡。

  能懷著心上人的孩子,將是何等的幸福!不像她只能隱藏愛意,還將貞操給了一個陌生人,這輩子該是孤獨而終。

  小姐知道自己有孕的消息應該會很高興,只是殘酷的事實會讓她摔得更重。如今想要保有這個孩子只有一個辦法……

  
  “我不嫁……不嫁……”紫曇慢慢地恢復意識,口中喃喃呻吟著。看到一旁的子夜,她立即坐起來拉住子夜的手臂哀求她,“子夜,求求你……你去告訴爹,我只要嫁給暢哥哥……求你……”

  “小姐,冷靜點,我有個消息告訴你……”子夜扶起紫曇靠在床沿,自己也坐下來,以冷靜的口吻宣告這個消息,“你要當娘了。”

  “當娘?”紫曇愣了一下,許久才張大眼睛面露驚喜。“你是說……我有了暢哥哥的孩子?老天爺!”她驚奇地撫著小腹,似乎很難想像裏頭住著一個孩子。

  看著小姐振奮的眼神,子夜艱難地說出另一個殘酷的事實。“可是你不能要這個孩子,他會害死你的,你甚至無法撐遇害喜的折磨。”

  “不……不行……我要這個孩子……”紫曇驚喜的神色一變,驚恐地護住肚子,哀求子夜的幫助,“求求你,子夜,你要我怎樣都沒關係,再苦的藥我都喝,只求你救救我和暢哥哥的孩子,讓我生下他……求求你……”

  一直以來的小女孩如今卻比任何人都堅強,這樣的紫曇讓子夜動容。這就是母愛的偉大吧!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保護孩子。

  子夜心裏已經有底。現在就看小姐肯為孩子犧牲的程度了。“無論怎樣都沒關係嗎?”

  冷靜的問話聽起來相當冷淡,卻是紫曇唯一的希望。“是的!是的!”

  “能救小姐和孩子唯一的辦法,只有……吃了這火魂丹,嫁給棲鷹城城主。”子夜壓抑心中的不忍,清冷的聲音說出這聽來殘酷的方法,也是唯一的辦法。

  紫曇臉上滿是驚愕和掙扎,她睜大眼睛,淚如雨下。“可是……我怎能帶著暢哥哥的孩子嫁別人?”

  “這是唯一的辦法,否則孩子保不住……”子夜狠下心來要紫曇做抉擇。

  而這無疑是斷了紫曇的所有希望,只見她哭得戚然無助、肝腸寸斷。

  過了許久,紫曇抬起帶淚的臉龐,臉上流露出堅定的神情。“我嫁!不過別告訴我爹孩子的事。”這一刻起,她再也不是不知世事的深閨少女,她是個母親,為了保護孩子不惜代價的母親。

  “我會保護你和孩子。”子夜的承諾讓紫曇感動得抓住她的手。“謝謝你!子夜。”她知道冷情的子夜不輕易說出承諾的。

  子夜心裏的酸楚無人知曉,不只是為了紫曇,更是為了紀暢,她會替紫曇擋下任何風雨。

  只是……我心向明月,明月何曾知我心?

  
  這晚,薑貫天宴請展熾後來到月影軒,紫曇已服用火魂丹細末兩個時辰,她尚未入睡,坐在窗前望著月亮發呆,子夜正為她把脈。

  “曇兒,感覺怎樣?”

  “爹……”紫曇看到爹親,滿腹的委屈寫在泫然欲涕的臉上。“我……我……不想嫁……”

  知道女兒知悉這樁利益交換的婚事,薑貫天無奈地安撫著她。“曇兒,爹也捨不得這麼早把你嫁出去,但是爹更無法眼睜睜看你受病痛折磨呀!”

  他眼角泛著淚光,唯有在女兒面前才會真情流露。安慰女兒之後,他隨即換了張嚴厲的表情詢問子夜,“小姐狀況如何?”

  “脈象稍回穩,回復至發病前的狀況。”

  “光這點細末即有如此卓著的效果,看來火魂丹真的是曇兒的救命仙丹。”薑貫天對這樣的結果甚是滿意,心中正想著如何讓女兒接受這樁親事。“曇兒,如今你只能嫁入棲鷹城了。這棲鷹城跟咱們天雲莊各據南北,可說是門當戶對。爹看這展熾相貌堂堂,做生意的手腕想必是個雄才大略之人。今天他帶著火魂丹上門求親,看來也是誠意十足……”

  “我……答應就是。”不待父親說完,紫曇含淚說出決定。

  “真的?曇兒,你答應了?”本想繼續遊說的薑貫天喜出望外,沒想到女兒答應得這麼快。“這才是我的乖女兒!爹雖然捨不得你嫁這麼遠,但是能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怎樣都值得。”

  看見父親眼中的淚光,紫曇心中亦是萬千不舍。“爹,曇兒讓您操心了。” 

  “好……好孩子……這件親事不能拖太久,爹怕你的身子撐不住。我明天就答應展城主這樁親事,看能不能先讓你服下火魂丹,等身子調養好了再成親。對了,爹要趕快為你訂制喜服和嫁妝,讓你嫁得風風光光。你只管養好身子,等著做漂亮的新嫁娘!”強抑不舍,薑貫天故作興奮地說完這些話,隨即走向房門口。“你好好休息,爹走了。”

  待父親走遠,紫曇虛軟地坐在軟榻上,一臉無助的看著子夜。“子夜,我該怎麼辦?”

  “小姐,如老爺所說,親事不宜拖久。”子夜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一孩子會加速拖垮你的身子,再遇兩、三個月肚子就會明顯隆起,再拖怕瞞不住……”

  “可是……可是暢哥哥萬一回來了……我要怎麼跟他說?他一定會恨我的……”面臨選擇愛人或孩子的兩難局面,未經世事的紫曇幾乎無法承受。

  子夜心疼小姐,只能將責任儘量往身上攬。“別擔心,我會向他說個分明。當務之急先成親取得火魂丹再說。趕快休息吧!你的身子已不是自己的了。”

  “嗯……”紫曇乖乖聽話地上床,不久即沉入夢鄉。

  望著紫曇天真臉龐染上沉重的憂鬱,子夜知道自己絕不會袖手旁觀。

  
  離開月影軒後,子夜往自己的木屋走去。那兒是她的住處也是藥齋。  忙了一整天,背後的傷口隱隱作疼。已近初夏,氣溫開始回暖,子夜還是點燃炭火以溫暖冰冷的身體。

  從床底下拿出一條項鏈,她的思緒一再翻轉。

  本以為和那男人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相逢時竟是這種狀況,他即將成為小姐的夫婿,她的另一個主子。

  只是……遠在北方的棲鷹城城主為何會中“焚心”之毒倒在破廟?又為何會向小姐求親?

  事關小姐的一生,她必須打探清楚。聽說展熾今晚住宿天雲莊……

  收好項鏈,子夜如風般飄進夜空中。

  
  東廂遠來居之中,展熾居住的客房也尚未熄燈。

  “主子,墨雲剛查探過,火魂丹的功效已發揮,姜小姐的病情已恢復發病前的狀況……”墨雲報告著今晚探聽到的消息。“這下子薑貫天應該相信火魂丹的功效,不過……屬下擔心他會用不正當的方式奪取火魂丹。”

  “他沒有這個機會。”薑貫天可能打的算盤早在展熾意料之中,他不會讓對方予取予求,無論如何他都要娶回薑紫曇。“我打算三天內帶走薑紫曇,並即刻啟程回棲鷹城。交代的事辦妥了嗎?”

  “已交靳風帶回。”

  “有打探到其他消息嗎?”

  “姜貫天目前尚無動作,似乎另有打算,或許想借由這樁婚事著手……”

  突然,展熾制止墨雲,並朝墨雲使個眼色,墨雲隨即意會。

  “那麼屬下告退。”

  墨雲假意離開,窗外人影則瞬間閃去,展熾立即尾隨而出。

  那偷聽者的身影雖然疾快如風,展熾卻能輕易追上,而且故意不讓對方發現他的跟隨。

  白色身影來到北邊最角落的小院落,回頭確定無人跟來才推門而人。

  寒子夜?借由月光的照射,展熾清楚認出那道白影,並且訝異於除了醫術外,她的輕功也如此出神人化。是不是薑貫天派她來監視他?姜貫天似乎很信任寒子夜。

  見她房間一暗,展熾帶著滿腹疑問回到客房。

  “主子,追到了嗎?”墨雲知道白影的輕功非自己能及,但主子必然追得到,因此待在房間等候。

  “是寒子夜。”

  “是她?薑貫天派她來監視咱們?”

  “應是。”

  “姜貫天必定要求寒子夜跟著姜小姐進棲鷹城,借機做內應。主子要不要回絕?”

  “不必,我倒想知道薑貫天想怎樣。薑紫曇的病只有寒子夜最清楚,況且我還有一筆帳要跟寒子夜算……”

  寒子夜何時招惹了主子?看主子陰沈的臉上帶著冷笑,墨雲開始同情起寒子夜。

  
  翌日,薑貫天神采奕奕地答應展熾的求親。

  “哈哈!展城主,這火魂丹果然名不虛傳,光那一點小細末,已解除小女近日的不適。”

  “莊主這是答應了這門親事?”

  “是這樣沒錯。但是……曇兒的寒毒隨時會再發作,展城主是否能先交出火魂丹?等曇兒康復了,再健健康康地嫁人棲鷹城。”

  展熾摸清薑貫天狡詐的性格,早已有應對措施。“火魂丹送回了棲鷹城。棲鷹城的至寶,唯有棲鷹城的主人擁有,因此姜小姐必須先與我拜堂,成為棲鷹城城主夫人之後,才能服用火魂丹。這是規矩,請莊主包涵。”

  “這……這……”薑貫天沒想到展熾會有這招,他本想先取得丹藥給女兒服下,婚事定能拖個幾個月。

  這展熾不是個簡單人物,竟能在他的地盤上將丹藥送走!

  姜貫天不高興被擺了一道,還是裝作一臉和悅地問道:“那麼……賢婿,你說這婚禮何時舉行較好?”

  “三天後迎娶,回到棲鷹城再舉行婚禮。”展熾一臉沒得商量的樣子。

  “三天?這怎麼來得及?什麼都沒準備,我的曇兒怎能嫁得如此寒酸?”聽到展熾的無理要求,薑貫天終於忍不住心中怒火。

  “此去回到棲鷹城需要近一個月的時間,給小姐服用的解藥細末只能撐上一個月,相信莊主不願看到小姐路途受苦。”展熾說出早已準備好的理由,姜貫天根本無法反駁。

  “但是……我總要幫曇兒準備嫁衣,還有嫁妝……”

  展熾打斷他的話,“莊主無需費心,嫁衣一天內必能張羅,嫁妝則免。

  棲鷹城不缺任何物品,展某絕不會虧待小姐。我已安排舒適的馬車,必讓小姐一路安穩。”

  看來這展熾早已計畫周全,隨時就要帶走女兒。為保曇兒的性命,他不得不答應這門親事。只是頭一次遇上一樁居於弱勢的“交易”,薑貫天從未感到如此無奈。他一定要為曇兒爭取一些勝算!

  “我還要安排一些陪嫁丫鬟,還有,子夜必須跟在曇兒身邊,她最瞭解曇兒的身體。”

  果然不出所料。醫治女兒只是藉口,薑貫天要寒子夜陪嫁必然另有所謀。對於這樣的結果,展熾早已了然於胸,他做出看似讓步的回應—— 

  “寒大夫之外,其餘則免。禁止外人進入是棲鷹城的規矩,望莊主原諒。”

  對於展熾的冷硬態度,薑貫天恨在心裏。現今形勢比人強,逼得他只能屈服。只是他需要更多的籌碼。

  “還有曇兒的貼身丫鬟,采兒從小就跟著曇兒的……”薑貫天的態度幾近懇求,此刻他看來只是個不舍女兒出嫁的老父。

  “恕難從命。棲鷹城不缺丫鬟,展某已安排手腳麻俐的丫鬟一路服侍,請莊主不必擔心。”未等薑貫天說完,展熾已回他一個軟釘子。“如果莊主沒有異議,三天後展某再來迎娶。”

  展熾一副沒得商量的態勢,氣得薑貫天牙癢癢,只是他依舊陪著笑臉,極欲拉攏兩人之間的關係。“賢婿該換個稱呼了吧?”

  “迎娶之後未遲。先告辭了!”展熾作揖後即轉身離去,墨雲跟隨在後。

  薑貫天目送他的背影,一臉的笑容即刻轉變得猙獰,他馬上傳喚身邊的護衛,“立即召喚紀暢回莊!”

  哼!待我取得棲鷹城,必報此仇!

  展熾離去後,薑貫天立即上月影軒,子夜正伺候紫曇吃補藥。

  “曇兒,展熾三天後將來迎娶,時間真的太緊迫……唉!爹不得不答應……”看著女兒一臉愕然,薑貫天實在不知所措。

  “三天?”紫曇雖認命嫁了,但這時間短得讓她毫無心理準備。“可是……”暢哥哥還沒回來,她根本來不及見他一面!紫曇看了子夜一眼,只能著急在心裏。

  “爹奉想展熾先拿出火魂丹讓你服下,等你身子好了再談婚事,誰知道他竟連夜將解藥送回棲鷹城,竟然如此不相信我天雲莊!”薑貫天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憤恨地緊握拳頭。“為了你的性命,爹只能任由那兔崽子的擺佈,只是委屈你了……”  “女兒不委屈,倒是爹您受累了。”為了肚子裏的一塊肉,紫曇怎樣都必須忍受。

  “不過展熾總算答應子夜陪嫁,有子夜在你身邊,爹也比較放心。而且展熾說你服用的細末足以撐到棲鷹城,拜堂之後你就可以服下火魂丹了,只是……爹沒法看到曇兒健健康康的模樣……”薑貫天眼角泛著淚珠,相當不舍女兒。

  “爹,等女兒身子好了,一定回來看您……女兒不孝,從小讓您費心了……”說著,父女倆抱在一起,離情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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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 00:32:00
第四章  

  雖是時間匆促,天雲莊嫁女兒的排場還是為人津津樂道,尤其攀上的又是北方首富的棲鷹城,這樁婚事自然蒙上許多神秘色彩。

  展熾並未親自前來迎娶,他先趕回棲鷹城等候,指派墨雲代表,為此,薑貫天更感氣憤。

  迎娶的隊伍出了天雲莊,便快速往北方趕路,務必在一個月內趕回棲鷹城。

  原本服瞭解藥細末的紫曇應該能撐過漫長的旅途,但是懷孕的負擔加上路程的顛簸,還是讓她吃盡苦頭。

  接近目的地三天路程之際,紫曇的身子已無法承受。墨雲將一夥人安排住進客棧。

  子夜安頓好小姐後,立即找上墨雲。

  “墨護衛,有事相求。”即使求人,子夜的語調還是冷得像命令的口吻。

  太像了……墨雲看著子夜,感覺一股寒意降臨。這寒大夫實在冷得像他那主子,不只臉如寒冰,說話也吝於多說一字,難怪一路上都覺得城主“陰”容宛在。

  “寒大夫客氣了,有事直接吩咐我即可。”求人的態度比命令還差,實在不敢領教。墨雲心裏嘀咕著。

  “小姐無法繼續趕路。”

  “可是城主說那些藥末足以撐到棲鷹城。”

  “我是大夫,他不是。”如果小姐沒有身孕,的確可以撐到棲鷹城,這展熾不是料事如神,就是有高人指點。雖是如此,子夜只能堅持他是錯的。近她,語氣冰冷說道:“聽著,我痛恨被威脅。”聽到墨雲轉述這女人說的話和態度,他立即火速奔來,一方面擔心薑紫曇的身體,更要好好會會寒子夜。

  即使展熾高她一個頭,子夜倍感怒氣壓頂,但為了爭取小姐的權益,她還是抬起頭,無畏地直視他。

  一不是威脅,是事實。小姐無法撐到棲鷹城。”感覺身後偎著她的身軀顫抖得厲害,她不忘拍著小姐安撫她。

  “這是你的責任。”展熾正覺得奇怪,聞大夫醫術之好,在棲鷹城有目皆睹,他說那些藥末足以撐到進城,明明是這女人的推託之詞。他還是認為寒子夜受薑貫天之命,先使計取得火魂丹後再一走了之。

  “小姐的身子我最清楚,她無法承受趕路的疲累。”子夜的態度堅持如一,下巴仍高高地抬起。

  展熾沒有接話,淩厲的眼眸一刻未離開子夜。

  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回應他的眼神,這女人膽子倒是不小,難怪敢從背後偷襲他。

  看著子寒無畏的注視,展熾發現她的眼睛十分特別,黑白分明,黑瞳中閃爍著清澈光芒,猶如子夜星空;而她身上散發著似曾相識的寒氣冷香,給他一股熟悉、甚至安心的感覺……

  展熾連忙甩開腦子裏浮現的想法。他不該對這個女人有興趣,薑紫曇才是他該關心的對象。

  “姜小姐呢?”

  子夜挪開身子,展熾發現了那雙難忘的大眼正瞧著他,眼裏充滿驚恐,如在破廟時一般。想起那段救命之緣,他的心不禁柔軟起來。

  展熾慢慢蹲下身來,與紫曇的眼眸相對,他的眼神瞬問從暴雨轉變為和風。

  “姜小姐,還記得我嗎?”

  “你是……破廟那個人……”儘管怕得手拉住子夜的衣角,紫曇還是好奇看著展熾。

  “是的,謝謝你救了我。”紫曇顫抖著,展熾感覺她好嬌小,看來弱不禁風的樣子,他不禁懷疑她如何承受得了當時的他。

  “我……救你?”紫曇莫名。

  “那天在破廟,是你解了我的毒,救了我的性命。”對女孩子來說,第一次獻出貞操該是一輩子都記得,為何這薑紫曇一臉茫然?他從衣袋中拿出隨身帶著的繡帕遞給她。“這是當時遺留的繡帕,想必小姐應該認得。“這是我的!我以為丟在哪兒了呢!”紫曇拿回自己最喜愛的繡帕,這是“采霓坊”的作品,也是她的寶貝。

  看著紫曇欣喜的模樣,展熾完全肯定那天的女子就是她,隱約還記得當時她用這條繡帕為他擦汗,溫柔的觸感教他難忘。

  一旁的子夜終於瞭解為何展熾前來求親。

  原來他以為救了他、與他有肌膚之親的是小姐……這也難怪,當時他意識不清楚,醒來後唯一看到的人是小姐,所以當時才會抓著小姐。

  就讓他這麼以為好了,或許能為小姐帶來一線生機。

  紫曇卻忽然想到什麼似地,直接說出口來,“對了,那天我看你滿頭大汗,所以用這條繡帕幫你擦汗,可是我又沒有幫你解毒,那是子夜,不是我……”

  子夜趕緊打斷小姐的話,“我只是照小姐吩咐解毒,之後就去采藥草,是小姐一直照顧你。”她給紫曇一個暗示的眼神,要她噤聲。“想必展城主不是個忘恩之人。”她以這份恩情為藉口,乘機要求展熾儘快拿出火魂丹。

  她們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會沒逃過展熾的觀察,他不知道子夜為何阻止紫曇說下去,他也知道紫曇不會醫術,救他的人應是個大夫。

  他對子夜投以淩厲的眼神,語氣猶如審訊犯人般嚴厲,“展某一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也算是救我一命,但為何又從背後偷襲?” 

  “我以為你要欺負小姐。”子夜說得理所當然,臉上全無愧疚神色。

  “小姐當時受到驚嚇。”

  子夜冷淡無懼的態度讓展熾不知如何反駁,他瞪了她一眼,隨即轉向紫曇,語氣明顯的轉變,“姜小姐,我可以叫你紫曇嗎?”他很少這麼和顏悅色。

  紫曇覺得展熾不再那麼可怕,但她的聲音還是有些膽怯,“嗯。”

  “那天……我有沒有……傷到你?”展熾有點不知所措地問出他最在意的事,畢竟事關女孩子的貞節,他也不好意思明講。

  一有啊……好痛喔!我的手都瘀青了!”紫曇漸漸不怕展熾,回想那天被他抓得手腕好痛,所以嬌憨地抱怨著。

  展熾以為她指的是肌膚之親,心想這薑紫曇心性如孩童般純真,如此直言不諱,他反而不太好意思了。

  “嗯……我會好好補償你的。你能撐到棲鷹城嗎?還有幾天的路程。” 

  “我……很不舒服,這裏好冷……”愈靠近棲鷹城就愈接近雪山,夏日氣候依然涼爽,日夜溫差極大,這也是拖垮紫曇身體的原因之一。

  看來紫曇的身體比他想像還差,展熾只能妥協。他起身與子夜相對,臉上恢復了冷漠。“這是火魂丹,快給紫曇服下。”接著他又靠近子夜的耳畔,語帶威脅的說:“別想耍花樣,從現在起我會親自盯著你。”

  又來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從子夜的耳後傳來,讓展熾憶起了那夜的火熱。

  “墨雲!”他收起不該有的情緒,借由傳喚墨雲掩飾心情的起伏。

  一直站在門邊的墨雲好戲看得正精采。

  哇塞!這寒子夜真令人佩服,和主子可說旗鼓相當,兩人對望僵持之時,他似乎聽見雪的怒吼……原來兩座冰山碰撞的氣勢這麼嚇人呢! 

  聽到主子的叫喚,墨雲連忙將手中的解藥遞給子夜,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子夜接過解藥,耳邊又傳來展熾的命令語調,“三天後啟程,沒有任何藉口。”子夜不看他一眼,逕自走到桌邊磨起藥來。

  展熾從未被如此忽視過,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後便如狂風般離去,墨雲則跟在後頭偷笑。

  紫曇服下火魂丹當晚,氣色漸漸好轉起來。

  “小姐,你覺得怎樣?”子夜一直在旁邊守候,等到紫曇一覺醒來,立即趨前詢問。

  “嗯……睡得好舒服,我覺得渾身舒暢,不再發冷。”紫曇伸個懶腰,一副慵懶的模樣。

  子夜看她這副滿足的樣子,不由得露出寵溺的微笑,抓起她的手為她把脈。過了一會兒,她拍拍紫曇的手,臉上淨是感動。“看來你的寒毒真的完全解除了,這火魂丹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年,她付出所有代價想解除小姐的病,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這麼輕而易舉!想到這裏,子夜的表情瞬間變得落寞。

  紫曇注意到了她的變化。她知道子夜為她的病犧牲了很多,現在她的病好了,子夜卻依舊為寒毒所苦,她覺得好愧疚……

  “子夜,那你怎麼辦?你身上的寒毒還在,這北方天寒地動的……”紫曇拉著子夜冰冷的手不斷摩擦著,似乎要將體內的暖氣灌注到她身上。

  子夜制止她的努力,輕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沒關係,我的寒毒不及你嚴重,我撐得過。”

  “這樣好了,我問展熾看還有沒有火魂丹,要他也給你一顆……”紫曇天真地打算著,話說到一半就聽到敲門聲。

  子夜前去應門,是展熾。

  他看也不看子夜一眼,逕自走向內室,一臉關心地問著紫曇,“身子覺得怎樣?”

  紫曇將被子拉高到頸部,看著他的眼神仍流露出一絲驚恐,“好……好多了。”

  “小姐的狀況如何?”展熾頭也不回地問著子夜,冷淡的態度完全將她當個屬下看待。

  “體內寒毒已清,身子骨尚虛,必須休息幾天。”子夜不卑不亢地回答。

  展熾繼續溫柔地對著紫曇說話,“紫曇,三天後啟程,你可以嗎?”

  “嗯!”紫曇乖巧地點點頭。

  “早點休息,明天再來看你。”展熾對她笑了笑,隨即走出房間。

  “呼……”展熾走出去,紫曇立刻鬆了一口氣,將被子踢開。“嚇死我了!本來想跟他討一顆火魂丹,但是一看到他,我魂都飛了……”

  她吐吐舌頭,表情十分可愛,逗得子夜也跟著笑出來,“別白費力氣,展熾只救自己想救的人。”而她……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下人

  
  數日後,一行人終於在傍晚進了棲鷹城。

  雖然紫曇韻身子狀況好多了,展熾還是體貼地備了軟轎,將她送往位於自己居住的熾鷹樓旁邊的夜鷹樓。

  房間內已燒起火爐,暖炕也十分溫暖。

  “哇!好暖和喔!”儘管路途疲憊,紫曇仍四處觀望,似乎對南方少見的暖炕感到好奇。她脫下展熾所送的暖裘,舒服地窩在炕上。

  裝滿紫曇嫁妝的箱子一一被送進來,子夜吩咐家丁放置妥當。

  這夜鷹樓相當寬敞,紫曇的寢房旁有兩間小房,看來是供子夜和丫鬟居住。

  等到安頓得差不多,子夜拎起唯一所帶的布囊和一口裝滿醫書的箱子往小房間走去。

  “寒大夫,請留步。”棲鷹城的總管譚問叫住她,臉上帶著為難。“你的房不在那裏,城主為你另外安排住宿。”

  子夜回以隨遇而安的冷靜,“請譚總管帶路。”

  於是,兩人前一後走出夜鷹樓,走了許久,漸漸遠離房舍,穿過一片竹林幽徑來到遼闊的菜園。

  不,這兒是……藥草園!

  子夜發現兩旁種植的全是藥草,還有許多從未見過的植物。藥草園的腹地廣及整片山頭,周圍滿是罕見的藥材,連一株難求的天山雪蓮這兒竟也滿地遍開。子夜眼中充滿驚奇,熟悉的味道讓她不再眉頭深鎖。

  兩人來到園中一間不起眼的木屋。“這裏是……”

  “這兒是藥齋。”

  一片空地上,一個老人連同兩名小僮正在一旁曬藥。

  “這位是聞大夫,他是城裏的大夫,平時在醫堂看病,偶爾會來藥齋整理藥材。”譚問接著介紹子夜,“這位是寒大夫,城主夫人的大夫。”

  “久仰,沒想到寒大夫如此年輕。”聞大夫看來像個慈祥的長者。他聽說未來夫人的寒毒都是靠眼前這個小姑娘在調理,小小年紀就知道火魂丹,並且斷言能治夫人的寒毒,實在難得。

  “聞大夫。”子夜彎身行個禮,表示問候。

  “城主指示寒大夫以後就住在藥齋。” 

  “住藥齋?”聞大夫頗為驚訝。“這藥齋甚為窄小,而且寒冷偏僻,寒大夫一個人住這兒妥當嗎?”他觀察著子夜的臉色,看出她體內寒氣鬱積。

  “嗯……主人說……要寒大夫多跟聞大夫學習,才能好好調養夫人的身子。”

  “可是……”聞大夫正想幫子夜說話。

  譚問則是一臉為難的打斷他,“沒辦法,我也說過,但主子就這麼吩咐。”

  子夜心知這是展熾故意為難,她不以為意,況且獨自住這兒清靜多了,而且可以接觸藥草。

  “無妨,多謝兩位。”她向兩人點個頭,便逕自走進藥齋一旁的小木屋。

  人屋後,子夜環顧小屋,雖然簡陋,倒也乾淨。

  將醫書一一取出放置,簡單的衣物疊好之後,她即向聞大夫詢問藥草放置之處,隨即至醫堂為紫曇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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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子夜!”

  子夜一走近夜鷹樓,即聽到紫曇熱切的叫喚。

  “小姐我來照料即可,你們先去歇著。”子夜先要兩名丫鬟退下。

  “子夜,我不要她們,只要你就夠了。”初來乍到,身邊淨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膽小的紫曇覺得相當不適應。

  “這幾天趕路累了,先喝安胎藥。”

  喝過藥後,紫曇神色戚然說道:“剛剛展熾來過,他說後天就要拜堂了,我……好怕……子夜,我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嫁給暢哥哥以外的人?

  展熾遲早會發現我的肚子……”

  “噓!”子夜提醒紫曇不要如此激動,怕被兩個小丫鬟聽到。她們現下是小姐的貼身丫鬟,應該是待在旁邊的小房,以便就近照顧。

  子夜放低聲音,怕隔牆有耳,“以後說話小心。”

  紫曇惶恐地看著周圍,乖巧地點點頭。“可是三天後就要拜堂……”這是她最擔心的。

  “我會陪在你身邊。”子夜正色地看著紫曇。她必須和小姐先套好招。

  “小姐,只要展熾問你破廟中的事,你一定要堅持是你……是你和他發生肌膚之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知道嗎?”她本想將這個秘密永遠埋在心底,但現不只有這個法子了。

  “肌膚之親?沒有呀!那天我們沒有怎樣,他只是……”紫曇吐氣如蘭最是銷魂,展熾不由得深深吸取這芳馨的氣息。

  “況且……經過那夜……小姐因為身心俱創而發病,對男女之事充滿恐懼。”雖是編派藉口想引起展熾的罪惡感,子夜仍想起那毫不溫柔的掠奪狂索,她的身子真的疼痛了好幾天。

  展熾臉色一變,他從未想過這一點。“你為何知道那夜之事?紫曇告訴你的?”

  “小姐的身子我最瞭解。”子夜看著他,臉上卻泛起紅暈。“那夜她……全身飽受蹂躪。”

  他聞言,愧疚不已。當時他一定很粗暴,沒有任何處子禁得起那樣的對待,她是那麼地緊……

  雖然陷於自責情緒中,展熾沒忽略子夜臉上微微的羞怯。這樣的她好美!

  本已燥熱的體內經過酒精的助長,猛然竄升的欲望急需要紆解。“我該怎麼做?”他的聲音因欲念而沙啞。

  “給小姐多點時間。”

  “多久?”

  “直到卸下小姐的恐懼。”子夜沒有給他明確時間,能拖多久就是多久。

  “該死!”展熾可沒辦法等那麼久,此刻他的臉因欲望而漲紅。

  子夜觀察展熾的臉色,發現他的“焚心”餘毒未清,想必體內燥熱不已。她知道以他目前的狀況,要他長久不碰女色相當困難。

  “如果你不碰小姐,我願意做任何事。”子夜當即不定決心,為了紫曇,她將不惜任何代價。

  避開他的凝視,轉身望向一輪明月,夏風徐來,她有點高處不勝寒。

  “任何事?”他當然知道她的暗示,卻摸不清她為何這樣打算,難道她對主子的忠誠竟到了可以犧牲貞操的地步?還是想借由引誘他達成某種目的?想成為棲鷹城女主人?還是借機偷取情報?

  無論她意欲為何,他倒想看看她玩什麼把戲,況且她那冰清的身子讓他想得發狂。

  “憑什麼我會答應?”展熾坐下來,想看這女人如何說服他。

  子夜看著月、亮,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褪下全身衣物,直到褻褲落地,才慢慢轉過身子面對他。因為羞怯,也因為寒冷,儘管全身發顫,她仍鎮定地抬起下顎。

  展熾沒料到她的大膽,眼睜睜地盯著如上等白玉的凝脂玉膚。

  沐浴在月光下的女體清靈得不似凡物……綿軟挺立的雪丘,雪丘上的紅莓,如柳般的纖腰,茂密的幽壑……修長無瑕的雙腿

  不需要任何挑逗.展熾的欲念早已昂揚。

  對於不堪一擊的自製力,他有點老羞成怒。“過來。”他強迫自己忽視她的影響力,只將她當作一個自願獻身的妓女。

  子夜走近他,神態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展熾將她的身體一攬,她整個人跌坐在他的腿上,眼睛對上他的。

  寒冰在懷,展熾體內熱氣頓時清減。

  溫熱的手從雪凝的臉頰、玉頸到雪丘,在冰冷的肌膚上留下灼熱的痕跡。最後,這道熱流緩緩柔捏傲如雪的山丘,頂上的寒梅顫動著。

  子夜始終冷眼回應他的挑逗,直到胸部因腫脹而疼痛,她不禁閉上雙眼,仿佛如此就能避開這樣的感覺。

  看到她的軟化,展熾嘴角揚起勝利微笑,然後俯下身,實現他長久以來的渴望。

  啊!好冰!寒梅在口中綻放,清冷的香氣撩人心醉。

  “嗯……”頂不住這樣的撩撥,子夜不禁頭往後仰,咬著唇以免呻吟逸出。

  從未見過她如癡如醉的表情,展熾欲念倍加張狂。

  訝於自己的失控,他收起不該有的情緒,一雙大掌硬是滑人緊攏的雙腿間,毫不溫柔地玩弄著。

  既然她自願淪為他的妓女,就不該享有他的溫柔對待。

  “這樣就濕了?沒想到冷若冰霜的寒大夫也有如此淫蕩的一面!” 

  嘲諷的聲音澆息了子夜的激情,她睜開眼睛對上他輕蔑的眼神,眉頭一皺,對下身的疼痛做無言的抗議。

  展熾猛然抬起她的身子,讓她趴在欄杆上。

  子夜裸露的身子在夜風中顫抖不已,正想回頭之際,一隻大掌定住她的纖腰,私處同時傳來一陣刺痛。

  “嗯……”她悶哼一聲,全身無力地靠在欄杆上,任憑腫脹的男根在體內猛力街刺。

  猛然進入冰冷的甬道之際,展熾極力咬緊牙關,以免呻吟出聲。 

  就是這種銷魂的快感!冰火交融的激蕩,就像那一夜……

  展熾再也無法克制地全力街刺,他俯下身子攫住晃動不已的雪峰,似要將她揉進懷中,更像全力傾泄全身的熟力。

  “啊……”

  高潮來臨之際,他緊緊夾住健臀,趴在她的裸背上抽搐抖動;子夜也因大量的熟液衝擊而嚶啼出聲……

  緊附著令他躁氣全消的軀體,半晌展熾才從子夜體內退出,她虛軟的身子立即滑坐地上,喘息不已。

  系上褲頭,展熾看著香汗淋漓的女體,體內不由得又是一陣騷動,但是有件事令他心頭無法舒坦。

  “難怪自動獻身,原來已是殘花敗柳!”他用不屑的語氣掩飾失望,抹煞他對她身子的貪戀。

  不顧他的冷嘲熟諷,子夜勉強撐起身子穿上衣物,一臉冷然。“不知城主是否答應?”她強迫自己將這當作一場交易,堅持得到答案。

  紫曇的事似乎已很遙遠了。聞大夫說過,他需要女人紆解欲火,眼前的她不正適合?

  “我要每夜回房都看到你,一絲不掛。而且,我要你的時候,任何時刻都不得拒絕。”展熾說出他的條件,完全將她當作妓女般予取予求。

  “是。”子夜簡單回答_字,淡漠得好像事不關已。轉身正要離去,身後又傳來展熾冷情的聲音——

  “還有,只有我的妻子有資格懷有子嗣,你是大夫,知道該怎麼做。一未免她有所圖謀,他必須防患未然。

  子夜沒有回答。她沒有任何妄想,只要能幫助小姐,她什麼都無所求。

  輕輕點了頭,即使身子疼痛不已,子夜還是挺直身子走出熾鷹樓。

  

  接下來的日子,子夜白天忙采藥、曬藥,還要幫紫曇補身:入夜之後,她必到熾鷹樓,靜靜等候展熾的臨幸。

  日夜溫差的急遽變化,加上勞累之苦,子夜覺得體內寒氣益發嚴重,近日咳得厲害。

  子夜還沒進入夜鷹樓,紫曇就聽見她的咳嗽聲。

  “子夜,你還好嗎?”紫曇立即接下她手中的湯碗,要她坐下來休息。

  “哎呀!你的身子好冰!”

  紫曇因服用了火魂丹,加上子夜不時喂以補藥,體態、臉色已紅潤許多。相較之下,子夜蒼白得像是隨時要蒸發掉。

  “沒事。”子夜又是一咳。“趕快將這安胎藥喝了。”

  “你才需要喝藥呢!”紫曇心疼地幫她順氣。”

  “我的身子自己會調理,沒事的。”子夜強擠出一抹笑容,讓縈曇安心。

  “以後不要為我熬湯藥了,多為你自己著想好嗎?”紫曇拉著她的手,真心說出她的期望。她和孩子欠子夜太多了……“而且寶寶現在很健康。”

  她頑皮地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臉滿足。最讓她寬心的是,展熾不再到夜鷹樓。不知道子夜是如何說服他的?總之他不來最好。

  相較紫曇的滿足,子夜則是一臉的憂慮。“再瞞也沒多久了……”

  “那怎麼辦?”畢竟還是孩子心性,紫曇還沒想過這個問題。隨即想到近日兩個丫鬟一直迫問她的癸水何時來。

  “這是城主的孩子,在破廟那天有的,知道嗎?”子夜像個姐姐般叮嚀紫曇。“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

  “嗯!”紫曇乖順地點頭。她心慌無比,只能聽子夜的安排。

  子夜正考慮著何時告訴展熾。不知他會有何反應?應該是欣喜吧!畢竟只有一個女人能擁有他的孩子,而她……是沒資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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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是夜,子夜來到熾鷹樓等待展熾。

  依照他的指示,她褪下衣物,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像個等待皇帝臨幸的妃子。等著、等著,腦袋有點昏沉,她覺得好累,忍不住蜷縮在床上等候他。

  展峨回到房間,一幅沉睡美人的畫面映入眼簾。

  只見子夜卷起被子全身瑟縮成一團,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從未看過她如此脆弱的一面,他不禁坐在床邊,怔怔地看著,未了伸出手撫摸她冰涼的臉煩,輕輕磨蹭著。

  “嗯……”熟睡中的子夜動了一下,嘴角逸出舒服的歎息,像一隻滿足的貓,毫無偽裝的嬌態觸動了展熾的心弦。

  他總是以對待花娘的姿態要她,以掩飾對她身體的眷戀。沒有前戲,沒有愛撫,只有進犯與豪奪,他甚至沒有脫下衣服,只是解開褲帶紆解欲望。

  而她,總是緊閉著雙眼承受他的欲火,緊咬著唇齒以免洩漏隋緒。

  “啊……”子夜翻了身,雙手握住他溫熟的手掌,將臉頰枕在其上輕輕磨蹈著,嘴角漾起舒服的微笑。

  展熾看呆了。這樣的她風情萬千,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

  感覺下身蠢蠢欲動,卻又不想破壞這美妙的一刻,他慢慢抽回手,子夜因為頓時失去溫暖而嚶嚀出聲,無意識地嘟起嘴唇。

  展熾再也無法忍受,他快速脫下全身衣物上床,輕輕拉開錦被,美麗的裸體映人眼簾。

  冰冷的空氣讓子夜咕噥一下,整個身子往展熾的溫暖靠近,一隻凝乳正落人他的手中。展熾輕輕揉捏棉絮般的柔軟,低下身含住乳尖恣意逗弄。

  “啊……嗯……”陣陣嚶啼從子夜口中逸出,她無意識地弓起上身,懇求更多的溫暖。

  灼熱的大掌熨過平坦的小腹,越過茂密的叢林,來到他鮮少探究的秘境。

  “這麼敏感……”發現穴口的濕濡,展熾揚起神秘的微笑,接著撥開捆密的毛髮,找到隱匿的珠核,輕輕撩撥著,更覺手指的滑膩。

  “嗯思……啊……”本能的吟叫聲反應她下身的悸動,子夜累得不願醒來,她感覺自己漂浮在溫暖的水流中,一道道水波撫過她的四肢百骸,舒服又折磨。“思嗯……”

  感覺愛液的泛流,展熾癡迷望著她毫無保留的媚態,手指順勢滑人小穴中緩緩抽插。

  “啊啊……啊……”陌生的情潮讓子夜不知所措地扭動身子,無意識喊叫出聲。

  展熾忍不住吻上紅豔的嬌唇,手下的抽插動作更快速。

  “啊啊啊……啊啊……”從未經歷這般狂浪的性愛,子夜無法承受地全身抽搐,下身僵直弓起,直到爆出激情火花……

  “嗯……嗯……啊……”

  還在高潮中漂浮的她感覺下身被抬起,瞬間一根熱杵貫穿她,她因這突來的充實大叫出聲。

  她立刻清醒過來,對上展熾熱切的眼眸,感覺他在她體內。

  “啊……”

  展熾用力一擊,子夜不禁呻吟一聲。意一一到自己的放浪回應,她緊咬著唇,閉上眼睛不想看到他嘴角的嘲弄。

  看到子夜又恢復到之前的冰冷,展熾將手指探到兩人交合之處,邪惡地撫弄敏感的花核。

  子夜頑固地不願發出吟叫,臉頰因欲念而漲紅。“嗯……嗯……”

  展熾看她忍得辛苦,俯下身含住她的唇,舌頭探入她口中嬉戲。這一吻,解放、了子夜的矜持和防街。

  “啊……啊……”一聲聲的喘息和吟叫與街束4的節奏呼應著,接著愈來愈快,快到她無法呼吸,只能緊緊攀附他的手臂,臉上滿是淚痕,分不清是喜悅還是悔恨。”

  “啊……”

  高潮來臨時,兩人同時大喊出聲,她在他懷裏,他在她體內,交融得彷佛天地間只剩他們倆。

  展熾的臉埋在她耳後,不斷呼出熾熱的氣息。

  聽著他猛烈的心跳呼應她的,子夜的心柔軟起來,她悄悄將手伸到他的背後,輕輕撫著他的背。

  真不想放開她!感覺欲念又起,展熾下身開始緩緩律動。

  子夜感受他在體內不斷脹大,臉上出現不可思議的表情。

  展熾從未一個晚上要她兩次,每次完事後,他總是立即轉過身背對著她,為何今晚……

  沒時間想太多,她的心思隨即被一波波欲潮所淹沒……

  曙光初露,展熾這才退出子夜體內,逕自翻身背對她。

  不知道是幾次的索求了,他懊惱對她的懷抱的貪戀,只能恢復一貫的冷漠,告訴自己這一切失控只是純粹因為性欲。

  溫暖離她而去,子夜認分地撐起身子,全身的酸疼讓她幾乎輕呼出聲,她咬著唇,以免洩漏出軟弱。

  艱難地穿上衣服,她回頭望向仍背對她的展熾。

  “小姐……”想到昨晚該告訴他的消息,他會如何反應?果然一聽到“小姐”這兩個字,他肩膀動了一下,表示他還是很在乎小姐。“有孕了。”

  展熾立即轉遇身來,看不出他的情緒。“幾個月了?”

  “三個月。”

  是破廟那晚有的。“為何現在才說?”他有點不悅子夜的隱瞞。

  “之前不太穩定,現已無大礙。”

  展熾盯著子夜蒼白的臉孔,她好像隨時都會昏倒。他實在不想讓她離開,但是紫曇有孕的消息讓他心裏泛起莫名的罪惡感。曾幾何時他的心裏不再有那雙總是充滿驚恐的大眼,只有眼前這雙清冷的子夜星辰……

  看著子夜清瘦的身子似在顫抖,一直隱忍著不咳出聲,他心中一陣不舍。他以冷漠的語調掩飾不該有的情感,“櫃子裏有件白色斗篷,套上再走。”

  子夜覺得渾身冰冷,不想再逞強,她拉開衣櫃,看到熟悉的東西。

  她的斗篷!沒想到他還留著它。

  穿上屬於自己的衣物,子夜舉步維艱地走出房間。

  展熾一直盯著她的背影。那件斗篷她穿起來如此合身,好像原本就屬於她。

  莫非……真是她的? 

  子夜走到中庭,墨雲及小廝正站在門口等候服侍主子,也有奴僕正走進庭院準備打掃。

  不管旁人異樣的眼光,子夜緩緩往前走。

  看她臉色蒼白得嚇人,身子搖搖欲墜,墨雲不禁叫住她,“寒大夫,你還好嗎?要不要我送你回房?”

  “墨雲!”

  房內傳來展熾的叫喚,墨雲想立即進去,又放心不下子夜。

  “不敢勞煩墨護衛。”子夜勉強撐起身子,盡速離開熾鷹樓。

  天色已亮,僕人們早已開始__天的工作。

  子夜刻意繞道而行,避免被撞見這一身狼狽。好不容易撐到最偏遠的藥齋,關了房門她立即不支倒地……

  

  紫曇等了一個早上都沒看到子夜,聽到開門聲,她立即興奮地步向外堂。

  “子夜……啊!”

  看到來者,她立即噤聲,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喘,只能呆愣原地。

  展熾怕她又受到驚嚇,趕緊和緩地安撫她,“別害怕,我只是來看你。”看向她的腹部,果然微微隆起。剛剛他也詢問過她的丫鬟,得知她的癸水一直沒來。

  這小小的身軀居然裝著一個孩子!展熾看著她的小腹,臉上露出一絲感動。

  “子夜說你有三個月身孕?”他輕輕拉著她坐下來,儘量和顏悅色。

  紫曇乖乖地坐著,像個緊張的孩子。“嗯。”知道子夜告訴他了,紫曇只能照著子夜的吩咐做。

  “你還好嗎?有沒有任何不適?”展熾的關懷讓紫曇稍微放鬆,不再那麼緊張。

  一說起孩子,她的眼睛更閃動光彩。“子夜說寶寶很健康,我也是……”天真的神態讓展熾露齒一笑。

  “紫曇,讓你受累了。那一夜在破廟的粗暴傷了你,現在這孩子又開始折磨你……”對於她,他總是滿懷歉疚。

  “不會折磨!我愛我的孩子。”紫曇只是說出她的真心話,她真的很高興懷有這個孩子。

  看她一臉的滿足,展熾相信她的真誠,不由得感動萬分。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寵溺一個小妹妹,而不是懷有他子嗣的妻子。

  “我會交代她們好好照顧你,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還有事情要忙,展熾起身要離開。

  “展……大哥……”紫曇叫住他,不知道要如何稱呼他。她一直想要有個大哥,展熾今天的感覺很像個大哥哥。“我不要別人,我只要子夜,我今天都沒有見到她……”

  聽到紫曇的稱呼,展熾莞爾一笑。沒想到他的小妻子會叫他大哥,看來他日前只能以大哥的姿態接近她了。

  “她另有工作,今天沒辦法陪你。”經過他一夜的無度需索,她應該累壞了,可能還在休息。他不想任何人吵她,她必須儲備體力,應付他晚上的需要。“你好好休息。”

  紫曇一臉失望的看著他離去。

 

  這晚展熾比平日早回房,子夜並沒有在房裏。

  她膽敢不聽從他吩咐!

  展熾捺著性子等到子時,還是沒看到她的人影。他氣憤地走出熾鷹樓,準備揪起那個言而無信的女人。 

  使出輕功來到藥圃,冷風颼颼,他開始後悔讓她住在這裏,難怪她的身子始終冰冷不已。他快步走向藥齋旁的小屋,裏面一片漆黑。

  莫非睡了?他生氣地推開房門,想將她從被窩裏挖起來,一陣淒冷襲來,他感覺踢到一個柔軟的物體,借著窗外的月光,他扶起地上身子冰冷不已的子夜,她的臉蒼白得嚇人。

  心頭一窒,他抄起床上的被子包裹住她,飛身離去。

  “墨雲!快請聞大夫,命人生火!”一進熾鷹樓,展熾隨即大聲喚醒墨雲。

  輕輕將她放在他的床上,並將所有錦被不斷往她身上覆蓋,她還是一直發抖,口中囈與不斷——

  “冷……好冷……” 

  奴僕很快端人火盆,房內頓時氣溫高升。一會兒後,大夥兒熟得直冒汗,子夜依舊冷得發抖。

  聞大夫正聚精會神地替子夜診脈,神色凝重。展熾則坐在一旁,雙手始終緊扣桌緣。

  終於把好脈,聞大夫走到展熾跟前報告結果,語氣沉重,“寒大夫勞累過度導致寒毒發作,肺臟十分虛弱……”

  “寒毒?”展熾不知道子夜也像紫曇一樣,也中了陰寒之毒,還以為她的身子只是比常人溫度低。

  “是的,看來是寒陰草之毒,不似夫人是娘胎帶來的。”

  “寒陰草?”

  “寒陰草至陰至寒,會讓人體溫度降低,毒性停留過久會傷及臟腑。看寒大夫的症狀,似是小時候已經食下寒陰草。”

  小時候?誰會如此狠心傷害一個小女孩?展熾走向床邊,心疼地看著蒼白無助的臉龐。

  “如何解毒?”

  “老夫會替她開一些趨寒的方子,可暫時壓住寒毒,不過想要根治,還是需要火魂丹。”聞大夫也覺得很為難。他知道城主只剩下一顆火魂丹,況且這遠古之寶唯有主人有資格服用。

  看著子夜,展熾陷入沉思,許久後才出聲交代聞大夫,“先暫時壓制寒毒。”

  “老夫這就準備。”聞大夫正要離去,忽然又想到什麼,“城主,寒大夫身子已虛,不宜再飲用避免受孕的湯藥。”寒大夫夜宿熾鷹樓的事已傳遍全城,他剛剛也診出她體內的藥量殘存。

  “知道了。”展熾揮手要他退下。  
  小女孩蜷縮著身子獨自坐在屋前,因為沒背熟醫書,被師父處罰晚上不准進到屋內。

  看著門前的竹林在黑暗中沙沙作響,她驚恐地捂住耳朵,將身子蜷卷成一團。單薄的衣物根本擋不住體內陣陣寒氣,她冷得不停發抖。

  她在心裏一直呼喚著娘親。為什麼娘不要她了?她好想娘,想念娘親溫暖的懷抱……

  “好冷……娘……好冷……娘……不要丟下我……”

  子夜的囈語吵醒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展熾。

  看著她淚水不斷、悽楚的模樣,展熾仿佛看到一個無助的小女孩。他脫下全身衣物上床,將她緊緊抱住,希望他的體溫能驅走她的寒冷。

  一接觸到溫暖的懷抱,子夜緊緊攀附著溫暖的熟源,口中不斷喊著“娘”。

  第一次被當作娘,展熾有點啼笑皆非,他拍拍她的背哄她人。眠,溫柔得像個母親。

  終於,懷中的人兒安靜下來,沉沉入睡,露出安心的笑容。

  價價價第二天子夜仍陷入昏睡。

  紫曇聽到消息立即直奔熾鷹樓探望。握著子夜冰寒的手,紫曇心疼地用溫熱的手為她取暖。

  “子夜……子夜……”

  今天早上丫鬟在她耳邊碎嘴,說子夜無恥地攀上城主,夜夜到他的熾鷹樓陪寢。一聽到這樣的消息,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難過地眼淚直流。

  丫鬟以為她的難過來自於子夜的背叛,還一逕地勸她別太傷心,大家都認為棲鷹城的女主人唯她莫屬。

  紫曇心裏的愧疚沒有人瞭解。她迫不及待來到熾鷹樓,看到子夜蒼白的模樣,她忍不住痛哭失聲。

  以前寒毒發作時,她有子夜的陪伴。子夜像姐姐一樣照顧她,像娘親一樣呵護她,她卻只能成為她的包袱,讓心高氣傲的她甘願淪為展熾的陪寢。

  “我對不起你……”

  展熾一處理完公事立即回到房間,卻看見她的妻子對著子夜哭泣。

  “紫曇,你怎麼來了?”

  紫曇看到展熾,連忙跪下來懇求他,“大哥,求你救救子夜……”

  展熾扶起她坐著,問出疑惑,“大哥問你,子夜為何從小就染上寒毒?”

  “我爹為了醫治我的病,從子夜六歲就買下她,送她去學醫。她的師父為了讓她以身試藥,喂她吃寒陰草……”紫曇邊說邊啜泣,似乎能感受到子夜當時的苦。“子夜不像我,她體內的寒毒鮮少發作,只是異常怕冷。棲鷹城太冷了,她一定受不了。”她轉向展熾,再度懇求他,“大哥,求你也讓子夜服用火魂丹好嗎?”

  “你……不氣子夜每晚到我房裏?”看著紫曇如此關心子夜,一點嫉妒的神情都沒有,展熾心中不覺苦澀。

  “我……我對不起子夜……”想到子夜為她所做的犧牲,紫曇滿臉愧疚。

  “難道你不嫉妒?不怕子夜搶了城主夫人的位置?”

  “我只希望大哥別太為難子夜,她這麼做都是為了我;況且子夜不在乎這些虛名,她從未想過她自己。”紫曇反而替子夜求情,一點都無嫉妒之心。

  原來在妻子的眼中,他還不如子夜。相反地,在子夜的心目中,也只有紫曇。那他算什麼?展熾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冷淡。

  “還有,在破廟那一夜,你有在我身上取走什麼嗎?”這也是他一直放在心裏的疑問。

  “沒有。”

  看紫曇莫名的樣子,展熾知道她不會騙他。當時他失去意識前棲鷹令還在,唯一可能拿走棲鷹令的人,就是與他有肌膚之親的女子。現在紫曇卻說不知道,那到底是誰拿走了?

  “你先回去休息,我會照顧她。”

  紫曇依依不捨看了子夜好半天才離去。

  展熾看著床上的人兒,不禁心想:你的獻身到底為了什麼?純粹是為了你的小姐嗎?

  

  子夜在天未亮時醒來。

  像是作了一場溫暖的夢,她分不清置身何處。這裏好溫暖,好舒服。

  一轉身,發現展熾的俊臉近在咫尺,雙手還緊緊抱著她。

  睡著時的他好親切,不再皺著眉頭,沒有冷漠的眼神,只有一身的溫暖。她以為這又是個交易中的夜晚,她也不該留在這裏。

  輕輕拉開環抱她的手臂,她悄悄起身,卻又被抱人懷中。

  “你的床在這裏。”展熾再度將她鎖在懷裏,讓她動彈不得。“睡吧!” 

  子夜不明所以,靜靜躺在他懷裏傾聽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直到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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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想到與展熾相擁而眠那一晚,他的心跳聲至今還在子夜腦海裏悸動著。

  為何她會在熾鷹樓?為何展熾的態度變得不太一樣?

  “子夜,在想什麼?”

  大病初愈的子夜在第三天終於可以下床,很多天沒見到紫曇,她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夜鷹樓看紫曇,哪知自己卻發呆起來。

  紫曇很少看到子夜失神,奇怪地喚醒她。

  “沒什麼!”子夜慌忙否認。

  “還說沒什麼?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我幫小姐把把脈。”雖然現在照顧紫曇的工作交由聞大夫處理,子夜還是相當關心紫曇。

  “寶寶很健康吧?”紫曇對自己的身體相當有信心,她反而比較擔心子夜的。

  子夜摸摸紫曇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臉欣羡的模樣。

  “子夜,你也想要孩子嗎?”從未見遇子夜露出這種表情,想必她也喜歡孩子。

  “我不可能有孩子的。”子夜神色一斂,有點落寞。

  “為什麼?”

  “城主不會要的。他說只有你才有資格生不肯的子嗣。”她想起展熾的警告,眼神一黯。

  “不會的,我想大哥很在乎你呢!”

  “大哥?”

  “對呀!就是展熾嘛!我現在比較不怕他了。上次他來看我,我覺得他很親切,我心目中的大哥就是這個樣子,所以我喚他大哥,他也沒說不好。”

  “他來找你?”聽紫曇這麼說,子夜分不清心裏的感覺。小姐不怕城主是件好事,但她的心裏卻感到澀澀地。

  “對呀!就在你生病那一天。你生病的時候我去熾鷹樓,他還問我一些關於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就是你體內的寒毒呀!我還求他也讓你服用火魂丹。”

  “他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可是聽說他發現你倒在房裏時很緊張,馬上將你抱到熾鷹樓,所以他應該很在乎你的。”

  “不可能,他只是怕少了一個床伴。”

  “為了我,你不但賠上了貞節,還這樣名不順地跟著大哥,聽到大家將你說得很難聽,我好難過……”這是丫鬟告訴紫曇的。下人們都很看不起子夜,說她魅主叛道。想到子夜受的委屈都是為了她,紫曇一陣鼻酸。

  “無妨,只要你懂我。”子夜反過來安慰紫曇,“只要你這個城主夫人不怪我,別人怎麼說我都不在乎。”

  “我怎麼可能怪你?我倒覺得你跟大哥很相配。”

  “別胡說,城主心裏只有你,而且你即將生下他的孩子。”

  “我永遠不可能生下他的孩子……”

  “別胡說!你肚子裏懷的正是他的孩子!”

  換紫曇心情低落。“這是暢哥哥的,但孩子永遠沒辦法見到親爹……”

  在每個夜裏,她總是抱著肚子想念暢哥哥,枕頭濕了一整夜。

  “別說……”子夜聽到、r鬟進門的聲音,阻止紫曇說下去。

  兩個丫鬟端著午膳進門,對子夜視而不見,只請紫曇至外廳用膳。

  “子夜,一起用膳。”

  “不了,我回去……”

  子夜走出房門,紫曇的兩個丫鬟也跟了出來。

  “唉!我說呀!有人就是這麼無恥,居然搶了主子的丈夫,還不知羞恥地膽敢出現在這裏。”

  “是呀!枉費夫人那麼信任她,把她當作親姐妹。”

  嘲諷的對話故意說給子夜聽,她腳步停了一下,隨即頭也沒回地走出夜鷹樓。

  子夜本想回熾鷹樓,但是丫鬟們的對話不斷在她耳邊回蕩。還是回自己的住處好了。

  “喂!你看,就是她……”

  回小木屋的路上,許多奴僕對路過的子夜指指點點的,態度甚為輕視。

  午膳時間已到,子夜心想先到下人的膳房拿點吃的回住處,一進膳房,滿屋喧囂的聲音立即靜止,每個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她。她逕自走向布膳處,拿了兩個饅頭便要離去。

  “慢著!棲鷹城不養吃裏扒外的狐狸精!”廚子李大嬸挑釁地擋住子夜的去路,一臉輕蔑。

  子夜面無表情地看著李大嬸,將饅頭放回原處,雙乎空空地走

  故作的堅強一到竹林小徑便瓦解,子夜哀傷地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用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軀。

  她覺得好孤單!雖然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為何心會這麼痛?

  

  熾鷹樓依然溫暖,只是房裏空無一人。

  子夜到底跑哪兒去了?

  展熾已經習慣有人等在房裏,滿室的空蕩讓他若有所失。  該不會回到藥齋?早告訴她留在這裏,這女人分明故意跟他作對! 

  快步走近藥齋、子夜的房間還亮著燭火,展熾推門而人,她正埋首醫書之中;看得出神。

  燭光下的她自成一股嫻諍無爭的氣息,展熾不禁看她人神。

  忽然,子夜感覺房裏有人,望向來者,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仿佛早知道他會來。 

  “為何食言?”冷情的聲音背後,只有他感覺到的失望。

  “為了小姐,流言可畏。”子夜合上醫書起身。

  “流言?原來寒大夫也害怕流言!”

  “流言不是懼,怕小姐失去當家主母的威儀。”別人怎麼說她都能承受,只擔心大家認為小姐軟弱好欺負。

  “你家小姐顯然不怎麼在乎,還要我別為難你。”晶亮的眸子直盯著她瞧,他想看出她心裏在想什麼。

  “小姐在乎城主的,只是……心裏有障礙。”子夜怕展熾不再重視紫曇。

  “你呢?在乎我嗎?”他走向她,眼裏氤滿熾熱的風暴。

  “我……我會遵守約定。”面對他臉上的陌生情緒,子夜心頭騷動不已,她轉眼看向別處,怕被捲進風暴之中,到時候她連自己的心都無法控制了。

  說完,子夜慢慢脫下身上的衣物,一如往常,只是不再無動於衷。她不敢看展熾,怕被瞧出她臉上的紅暈。

  展熾沒有行動。

  子夜第一次對自己的光裸感到不自在。原來在乎了以後就不再無心,她發現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無欲於求了……

  看著子夜一直顫抖的身軀,展熾緩緩走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走向床鋪,

  子夜一直閉著眼睛,為即將發生的事心跳不已。

  “咕嚕……咕嚕……”

  忽然,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夜晚聽來特別清晰。

  子夜羞得面紅耳赤,她連忙捂住肚子,以免展熾聽到。

  “什麼聲音?”展熾聽到了,而且他正看著她的肚子,一臉興味盎然。

  他打趣地說道:“難怪抱起來這麼輕,原來是餓了。”他看著她桌上放置的野果,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你晚膳只吃這些野果?”他從來沒去注意子夜在棲鷹城的飲食起居,沒想到她竟然會餓著肚子。

  “我吃不下……”子夜不想引起無謂的麻煩,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扛,不料又一聲咕嚕拆穿了她的謊言。

  “等我。”他突然像一陣風離去。

  子夜連忙穿上衣物,走到門口時已不見展熾蹤影。


  約莫兩刻鍾,展熾施展著輕功回來,手中端著兩碗面,湯汁一滴末灑。

  “這……”子夜看著配料豐富的麵食,心中滿是感動。

  “趕快吃吧!我也餓了……”展熾將面和筷子放在她眼前,自己也開始大快朵頤。

  子夜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將面和湯汁送人口中,她感覺冰冷的身子慢慢暖和起來,心中那塊寒冰也慢慢融化。她埋頭吃著面,淚水一滴,兩滴……

  慢慢滴入湯中。

  展熾看著她,裝作沒事般吃著面,冷情的心也開始柔軟起來。

  “好吃嗎?”

  “嗯……”子夜點點頭,沒有勇氣讓展熾看到她的淚水。

  吃完面,她偷偷擦掉臉上的淚痕,羞澀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麼。

  “不要住在這裏了,明天你就搬回熾鷹樓。”展熾跟著坐在她身邊,輕輕撫著她黑亮的長髮。

  她回望著他,搖搖頭。“住這裏就好。”

  展熾看出她的固執,只能無奈地答應她,“好吧!”
     

  從那晚開始,三餐都有專人送到子夜的小木屋,一到晚上,小木屋都會生起一盆火。

  子夜知道這是展熾的命令。

  每天夜裏,展熾都會來到藥齋,與子夜相擁而眠。

  他沒有再碰她,每晚只是抱著她入睡,兩人交頸而眠,宛若一對愛侶。

  溫暖的肌膚撫慰了她的寒冷,她冰冷的身軀再也不覺寒冷。

  子夜不知展熾意欲為何,只擔心自己再也離不開他的懷抱。

  此刻,她坐在藥齋後邊的大石上仰望星空,開闊的穹蒼卻無法讓她的心情也跟著開懷。

  “歎什麼氣?”展熾飛身上了大石,落坐在她身旁,將她的身子攬人懷中。

  “歎天地之大,歎人之渺小。”子夜沒看他,眼睛仍對著星空。

  從未見過子夜如此悲春傷秋,展熾覺得新鮮。“沒想到寒大夫如此多愁善感。”

  子夜對上他帶笑的眼,臉上不覺出現嬌態。“你沒想到的事多著呢!”

  說完,她隨即推開他,一提氣即飛向夜空,微揚的嘴角帶著挑釁。

  展熾興味地看著她的姿采,一襲白衣如流星劃過,教人炫目。他跟著提氣躍人星空,不久即趕上她。歎出手想抓住她之時,她對他一笑,隨即加快速度往上提升。

  那抹傾城的笑容迷惑了展熾,一回神,只觸摸到飄飄的衣袂。他於是也跟著往上,兩人就在夜空下的竹林中追逐。

  展熾從不知道子夜的輕功如此了得,幾乎與他不相上下。最後,子夜纖足點立在竹林頂端,輕盈的身子隨風搖盪,與皎潔的月光相映成輝。

  展熾從身後攬住她,兩人相依對月,盡在不言中……

  “何處學的輕功?”展熾想瞭解更多的她。

  “師父教的。”

  “怪醫閻王跳?不知他的輕功也是如此了得。”

  “師父說我的身子陰寒,不適合習武,只傳授輕功以便采藥使用。”子夜回想與師父相處的那段日子。冷淡的師父凡是實事求是,絕不浪費多餘的心力在她身上,就連輕功的傳授也是為了幫他采藥,無論多麼險峻的山嶺,她都必須涉險前往。

  展熾沒有忽略子夜語氣中的苦澀,不禁為她的遭遇感到心疼。“你的童年顯然過得很辛苦……”

  子夜回望他一眼,想看出他潛藏的關心,卻只見到一雙熾熱的眸子。

  對他淡淡一笑,她隨即掙脫他的懷抱飛奔而去。“一切都過去了……”

  展熾輕笑一聲,跟著乘風飛去,捕捉那只逃脫的白蝶……

  
  議事廳中,展熾眉頭深鎖。

  “為何發生這種事?”聽聞蘇州分行售出的藥材有問題,民眾吃了出現腹瀉、發燒的現象。  ’

  “尚不清楚狀況,不過那批藥材和其他分行的藥材同一批,別處毫無異狀,屬下猜想是有人搞鬼,可能和上次暗算城主的兇手同一人。而且,薑貫天的藥材行突然進了一大批同樣的藥材。”

  “又是薑貫天!”沉伏了許久,薑貫天終於按捺不住了。“我要親自到蘇州一趟,先別透露我的行蹤。”展熾決定這次要和薑貫天做個了結。“墨雲,通知靳風,先撤去蘇州分行全部庫存藥材,然後立即從鄰近分行調出填補,並派人暗地守著藥庫,下手之人必然會再行動。我們明天就出發!”

  “是!”

  等所有人都退出,展熾坐在椅子上沉思。

  
  子夜一到夜鷹樓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笑聲。

  從窗戶望進去,見到展熾的頭正靠在紫曇隆起的肚子上,兩人笑得很開心。

  子夜心裏有點苦澀,本想掉頭離去,卻被眼尖的紫曇叫住,“子夜,你也來聽聽看孩子的心跳聲,他還會踢人呢!”

  子夜實在不想掃了紫曇的興,但此刻她只想離開。

  “來了還不進來?”

  展熾的聲音傳來,十足的命令意味。他們很少在晚上以外的時間見面,看來夜間的魔法到了白天就失效。

  子夜進了房門,向展熾福了身子,恭敬卻冷漠。“城主。”

  “子夜,快點來昕聽看!”紫曇感受不到他們之間的微妙關係,一逕地拉著子夜。“我今天才發現的。”

  子夜只好蹲下身子,將頭靠在紫曇的肚子上。剛開始只是敷衍小姐,但她一聽到胎兒的心跳聲,眼神立即變得很專注。

  展熾的視線一直沒離開子夜的臉,更沒忽略她眼裏的神采。他不禁想像她懷有身孕的樣子,應該很美……

  忽然,孩子踢了一下,子夜一臉震驚的表情逗得紫曇哈哈大笑。“哈哈!你也被嚇到了!”

  展熾難得露齒而笑。“真是調皮的孩子。”他一邊寵愛地摸著紫曇的肚子。

  “大哥,你有沒有看到子夜的表情?哈哈!我從沒看過她被誰嚇到,好難得喔!哈哈……”紫曇則是笑個不停。

  子夜尷尬地站起來,臉都紅了。 

  “你看,孩子就像你一樣調皮!”展熾寵溺地點了點紫曇的鼻子,他發現她不怕他之後變得很可愛。

  子夜假裝沒看到他的舉動,也假裝沒感覺到心在痛。

  “大哥,你覺得子夜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紫曇想知道展熾對子夜的感覺,趁著輕鬆氣氛試探他的心意。

  子夜懊惱地看了紫曇一眼,她已經知道展熾的答案了。

  展熾卻誤以為是子夜要紫曇問他的,顯得相當不悅。“她不會有孩子!”這女人真會耍心機!以為這陣子對她好一點,就想討取一些不該要的東西!

  “可是……”紫曇沒想到自己會弄巧成拙,她歉疚地看著子夜。

  “別說了。你的孩子將是我唯一的子嗣,別的孩子是不會有機會生下來的。”展熾說得斬釘截鐵,似是對紫曇的保證。他只能用這種方法鞏固紫曇的地位,即使她對他只有兄妹情誼,即使他對她愈來愈有同樣的感覺……這是他欠她的,雖然他多麼想看到子夜為人母的樣子。

  子夜的臉色愈顯蒼白。他甚至不讓她生下孩子!

  子夜恍神地步出房間,甚至沒聽到紫曇的叫喚。她慢慢地走在回藥圃的竹林小徑,如遊魂般地飄蕩著。

  怎麼辦?今天一早她有點反胃的徵兆,自己診了脈才發現有孕。最後一次之後她就病了,也沒有服用藥汁,沒想到就有了……

  剛知道的第一瞬間她是喜悅的,隨之而來的想法又讓她的心情跌到谷底。

  這副帶著寒毒的病體怎能有孕?她不想讓孩子像小姐一樣,帶著寒毒痛苦一生。

  本以為這陣子展熾對她似是有情,對孩子的事會有所改變,但剛剛他的話讓她斷了最後的希望。

  難道她要放棄這個孩子?這個想法讓子夜心中一痛,她無力地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眼睛無神地看著前方。

  “感到失望嗎?”

  眼前的黑影擋住了光線,子夜茫然地抬頭望向那看不清的影子,沒有任何反應。

  看她虛弱無助的樣子,展熾覺得很生氣,他攫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起來。

  “無話可說了嗎?別以為對你好,就得寸進尺!不要貪圖你不該要的,你還是早點死心。”他氣她對純真的紫曇耍心機,氣她讓他為難,氣她這副樣子讓他心疼。

  聽到他無情的嘲諷,子夜終於回過神來,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有心,何來死心?”然後,她甩開他的手,緩緩走回藥齋。

  展熾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滿是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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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 00:33:31
第八章  

  子夜默默蹲在藥爐旁,心思不知飄向何方。爐裏熬著的湯藥,即將帶走她的骨肉,她的心……

  “寒大夫,為何這麼做?”聞大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聞大夫有事交代子夜,才會在晚上時刻來到藥齋。他一聞到這個味道,就發現了子夜的秘密和她的打算。

  “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子夜據實回答他,臉上依然冷漠。只有這樣,她才能狠得下心。

  “可是你的身子承受不住……”子夜的身體狀況可能會因為打胎藥更趨惡化,聞大夫相當關心她。

  “城主不會讓我生下他的。”子夜沒有表情的語氣,好像談論著別人的事。“況且孩子一生下來身上就會帶著寒毒。”

  “如果你能服下火魂丹就好了。”聞大夫也知道她的困境,感到相當無奈。“可是城主不答應。可惜這火魂丹近在咫尺……”

  最後一句話為子夜帶來了希望。“近在咫尺?”

  “就在這藥齋裏頭呀!可惜密室只有城主的棲鷹令可以打開。”聞大夫以為自己說了廢話,沒想到卻為子夜帶來一線生機。“而這棲鷹令城主一直掛在胸前,從不離身。”

  棲鷹令?掛在胸前?子夜想到那條從展熾身上取下的鷹形項鏈。莫非那就是棲鷹令?

  “對了,城主要我告訴你,明天和他一起到蘇州。聽說那裏的分行藥材出了問題,很多顧客因而出現中毒的徵兆。那裏的大夫無法處理,我又因為雪蓮即將採收分不開身,所以要你隨行。”雪蓮採收是棲鷹城的大事,一向由聞大夫主事。  展熾要聞大夫傳話,大概今晚不會來了。以展熾今天的態度看來,或許厭了她吧!子夜悽愴地垂下頭,又盯著爐子瞧。

  “可是寒大夫你的身子……”沒想到這節骨眼子夜又有身孕,聞大夫也不知要不要告訴展熾。

  “無礙,我會解決的,這件事請你別告訴任何人。”

  “唉!我答應你不說。”聞大夫看出子夜故作的堅強。對這麼一個醫術高明的後輩,他的心裏總覺得憐惜。雖然大家將她傳得很難聽,但以他的觀察,這孩子絕不是那種叛主求榮的。

  老大夫歎了口氣,從藥齋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盒子。

  “寒大夫,你服下這個吧!”

  子夜接下盒子,裏面有十顆藥丸。“這是……”

  “這是我數十年來精心研製的火血丹,是根據火魂丹殘存的藥譜研製的,可惜少了幾味藥材,功效雖不及火魂丹,但可以短暫抑制寒毒。”

  “我不能收。”子夜不想浪費了老人家一生的心血。

  “孩子,你我算是有緣,你就收下吧!不管要不要留下孩子,你都需要這些藥。”

  看出老人的堅持,子夜感激地收下。“謝謝。”沒想到這棲鷹城還有對她好的人。

  “老夫先走了。”看出子夜內心的掙扎,聞大夫知道她不喜歡別人的干涉,只好離開藥齋讓她自己想清楚。

  爐裏的藥煎好了,子夜將它倒人碗裏。看著桌上擺著黑色的藥汁和聞大夫給的藥丸,子夜想了好久,終於吞下藥丸。

  她端坐床上運功,用全身的內力護住胎兒。

  她想,此去蘇州路途遙遠,腹中的胎兒若能耐住跋涉之苦,她會保住孩子的,無論要付出何等代價。

  
  隔天清晨,展熾、墨雲及子夜分騎三匹快馬疾行,趕往蘇州。

  子夜服用火血丹後,身體狀況稍好轉,但懷孕初期的她雖無害喜症狀,卻十分嗜睡。像現在,她遠遠騎在兩個大男人身後,趕路的疲累讓她搖搖欲墜。

  展熾刻意放慢速度,不時回頭望向子夜,感覺她的不對勁。忽然,他提氣往後飛去,在子夜落馬之前抱住她輕盈的身軀。

  “沒事吧?”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他雖然心疼,還是面無表情地問道。

  她不想示弱,掙扎地想要站起來。“沒事,我可以繼續趕路。”

  “墨雲,你先趕到下個市集找個客棧。”展熾對回頭趕來的墨雲下達命令,隨即抱著子夜躍上自己的快馬。

  “我可以自己騎……”被抱在展熾胸前的子夜掙扎著,這樣的共騎讓她覺得尷尬。

  “你累了,休息一下。”展熾的手臂緊緊環住她,口氣流露著難得的體貼。

  這幾天不要命的趕路連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女人。他倒有點佩服她的堅毅耐力,一路上從沒聽她抱怨過。事實上,他們也沒停下來過。

  側坐的子夜雙手攬住展熾的腰以免跌下馬,慢慢地,她的耳朵貼近他的胸膛,隨著心跳的節奏昏昏入睡。

  抵達客棧時,展熾抱著尚未醒來的子夜入內,輕輕將她放在床上,從頭到尾動作輕柔得好像對待一件易碎品。

  這幕景象讓墨雲目瞪口呆。他可是從未見主子這麼對待一個女人呢!

  接下來的路程,子夜都在展熾的懷中昏睡著,到了蘇州已是夜晚。

  將子夜抱到床上後,展熾走到外廳,看到墨雲和靳風兩人寒寒宰宰地說悄悄話。

  展熾瞪了兩人一眼。“處理得怎樣?”

  “已抓到內賊,果然是胡管事的副手李城,不過他已經招認是受胡管事的指使。”

  “胡管事?”展熾沒想到這個棲鷹城的老管事居然背叛他。

  “是的!據李城所言,薑貫天提供胡管事天雲莊副莊主的職位,誘使胡管事叛變,他們暗中在藥材動了手腳,藉以破壞棲鷹城的商譽。”

  “先撤了胡管事的職,我要他在任何地方都無法立足。另外,立即壟斷天雲莊的貨源,要所有的盤商不得批貨給天雲莊。”展熾陰鷙的臉孔彷若地獄的判官,決定背叛者永不超生的命運。

  “是,主子。另外,受害的顧客如何撫恤?”

  “傳令下去,明天起二天在分行舉辦義診,任何民眾都可免費看病抓藥。另外,發給受害者每人五十兩賠償金,以後在店裏抓藥都免費。”五十兩不是一筆小數目,豐厚的補償和義診想必能重建棲鷹城的聲譽。

  “是!”靳風和墨雲正想退下,展熾又喚住他們。

  “還有,多派幾位大夫協助寒大夫。”展熾邊說邊走人內室。

  “是!”

  兩人相視一下,臉上都出現耐人尋味的表情。

  唉!主子可從未用這樣的語氣體恤他們呢!

  同一時間,走進內室的展熾看著仍熟睡的子夜,無奈地笑著。從不知道她這麼會睡!

  上了床躺在她身邊,她嚶嚀一聲,立即主動窩近他的懷裏。溫馴如貓。

  展熾攬住她,眼睛直盯著帳頂,久久無法成眠。

 
  接下來三天,前來看診的民眾絡繹不絕。棲鷹城對受害者的補救措施和態度獲得民眾的一致好評,趁著義診的機會,大家也想試試棲鷹城的大夫是否如傳聞中的厲害。

  “徐大娘啊!你也來啦!”長長的隊伍中,張大媽巧遇隔街的徐大娘,兩人攀談了起來。

  “老嫂子,你也來啦!其實我每天都來。這幾天,我這膝蓋的陳年痼疾已好上幾分了呢!”

  “這麼厲害?”張大媽眼睛睜個老大。

  “可不是嘛!這大夫雖是個女人,可比那些男大夫高明許多!”

  “是呀、是呀!”隊伍中很多人附和著。

  子夜的醫術經過口耳相傳,看病的人潮一天比一天多,忙得她根本沒時間休息。只見她一臉蒼白地端坐診脈,眼睛下方已累出黑眼圈。

  展熾回到分行看到她的模樣,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要離開。她依然坐在原處,疑惑地看著他。

  “你需要休息。”

  子夜甩開他的手,口氣冷淡地說著,“還有病人。”她繼續要人傳喚下個病人。

  展熾立在一旁沒有離去,眼睛一直沒離開她。

  這幾天他忙著處理天雲莊的事,沒想到來看診的人出乎意料外的多,他不禁後悔讓子夜來蘇州。當時他只想讓她陪在身邊,所以找了這個理由讓她一起來,看她蒼白得跟個鬼似的,纖弱的模樣讓他心疼。

  直到夜幕低垂,墨雲進來報告展熾已無病人。展熾正要拉著子夜離開,卻見她看著大門神色一變,瞬間又恢復正常。

  “還看診嗎?”

  進來的是一名年輕男子,他的模樣和其他來看診的病人大不相同,展熾不覺心疑。

  “是!”在展熾還沒開口拒絕前,子夜已搶著回答。

  男子接著坐下來讓子夜把脈。

  展熾神色凝重,他默默觀察來人和子夜之間的互動,表面上似乎沒什麼異常,但他們的眼神交會似乎透露著一些訊息。直覺告訴他,子夜一定認識這名男子。

  突然間,他相當不喜歡子夜的乎碰觸其他男人。

  “今天看診就到這裏!”說完,展熾不顧一切拉起子夜離開,臨去前子夜和男子互望了一眼。


  回到客棧後,子夜疲累的坐在床邊,從頭到尾不發一語,而且有點心不在焉。

  “怎麼?累了?”展熾坐在旁邊雙手放她肩上,開始幫她按摩。

  這不尋常的體貼讓子夜相當不習慣。“沒事,還好。”她尷尬地站起來,臉上泛著些許紅暈。這些天兩人共睡一房,但展熾都沒碰她,好久沒有如此親密的舉動。

  “我去店裏晚點回來,你先休息。”展熾必須和新接任的管事商談,不得不先離開。

  展熾下樓走到櫃檯,心想讓子夜泡個澡會舒服一點,於是他吩咐掌櫃為子夜準備,接著走回房間告知子夜。

  此時,他卻看見子夜離開房間,戒慎地看著周圍。他迅速閃到柱子後,悄悄跟蹤她,只見她在走道最後面的房間前停住,輕輕敲了門,是那名看診的男子開的門。冷情焚心

  這樣的結果不出展熾所料,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子夜一見到該名男子,臉上竟浮現難得的笑容。

  他第一次看到子夜對人露出笑容,笑得那麼開心、那麼柔媚,那麼令人動心……

  這麼美的笑容是他前所未見,卻不是為了他!

  子夜隨著男子進入房間,房門隨即關上。

  展熾從柱子後現身,瞪著關上的房門,緊握的拳頭洩漏了他的怒氣。

  難道他就是子夜的第一個男人?想到這裏,展熾心中泛起一陣醋意,他連忙走近房門,屏氣凝神地聽著裏頭的對話……

 

  子夜一進房,男子劈頭就問道:“你為何在此?小姐呢?”

  他就是紫曇念念不忘的暢哥哥——紀暢。

  重逢的喜悅瞬間被澆了冷水,子夜的臉恢復一貫的冷然。“你必然知道小姐嫁給了棲鷹城主。”

  “我知道!”紀暢握緊拳頭,不甘願的語氣從齒縫進出,“我不是要你好好照顧她?!”

  紀暢責備的語氣讓子夜寒心,她無奈地回答,“我沒有辦法,小姐需要火魂丹,否則性命難保。”

  紀暢咬緊牙關憤而不語。

  子夜看出他心裏的悲痛,語氣緩和地安慰他,“她身不由己,又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你為何毫無音訊?”

  “一言難盡。”紀暢似乎不願多說,他一心只想見紫曇。“我要見她!”

  “很難。”子夜想到棲鷹城的戒備森嚴,外人根本無法進入,紫曇也不可能出城。“你知道棲鷹城的守備森嚴。”

  “這我知道。”紀暢說著從腰間拿出一包東西。“這給你,回城後加在井水中。”

  子夜謹慎地問著,“這是什麼?”

  “焚心。”

  子夜心裏一驚。紀暢怎會有“焚心”?當初展熾中的就是“焚心”,這種毒十分罕見,莫非展熾中毒和紀暢有關?

  她鎮定地問著,“你怎會有?”

  紀暢面帶憤恨地說道:“莊主給的!數月前莊主派我出莊,找機會暗中對展熾下毒,那時他明明中了毒卻安然無事。之後,莊主命我伺機潛進棲鷹城,任憑我想盡辦法卻無所獲,沒想到卻聽到小姐嫁人棲鷹城的消息。”

  天呀!子夜在心裏呼喊著。沒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糾葛不清,一個“焚心”之毒將所有人都糾纏在一起。

  “小姐還沒嫁入棲鷹城時,你為何不想辦法帶走小姐?她一直等你……”

  “我沒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紫曇因寒毒而喪命,只有火魂丹能救她……”紀暢的語氣帶著無奈和痛苦。

  “既然為了小姐著想,你為何還出現在這裏?當初是你放棄了她……”

  子夜不明白紀暢的打算。

  “展熾不顧翁婿之情毀了天雲莊,我必須替莊主報仇,救出小姐。現下只有你能幫我……”

  “誰毀了天雲莊引老爺呢?”子夜先撇開其他因素,急著知道最新的情勢。

  “展熾下令斷了所有貨源,莊主氣急攻心,臥病在床。”

  “他為何如此做?”子夜不相信展熾會這樣對付天雲莊。他娶了小姐,不是嗎?

  紀暢冷眼看著她。“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接著,紀暢將老爺和胡管事勾結的事情簡略地告訴子夜。

  “你和展熾不是很親密?難道他沒有告訴你?”紀暢看著子夜的眼神帶著鄙視,令她很受傷。

  “不要這樣看我!我是不得已的!”子夜受不了曾經心儀的人如此輕視她,忍不住大聲辯駁。

  紀暢冷笑地逼近她,“是嗎?你和展熾苟合是為了小姐?還是為了棲鷹城城主夫人的地位?”紀暢誤以為子夜搶了展熾,威脅著紫曇的地位。

  “不是的!不是的!”隨著他的逼近,子夜節節後退,最後跌坐在床上。

  “既然不是,就幫我!”如果子夜能配合,他不但能毀了棲鷹城報奪妻之恨,更可以救出紫曇、一舉兩得。

  “我……”子夜不知如何反駁,第一次她啞口無言。

  紀暢將藥包交到子夜手中,一把將她拉起。“聽著!如果你真是為了小姐,回棲鷹城後就馬上進行!”

  “可以改用蒙汗藥,可以不用置人於死地。”子夜努力想說服紀暢。她也想幫他救出小姐,但危害棲鷹城,她絕對做不到。

  “你太天真了!棲鷹城豈是蒙汗藥可擊倒?”紀暢甩開她的手,口氣充滿嘲諷。

  “可是……”

  偷聽到這裏,門外的展熾早已咬緊牙關,臉色鐵青。

  他立即奔回房間,端坐在床上和緩怒氣。如果不這麼做,他會忍不住衝進房裏殺了那一對狗男女。

  原來就是那名男子對他下毒,如今他又想暗中毒害棲鷹城的人。最讓他憤恨的是,子夜居然收下毒藥,她心裏到底怎麼想的?決定與那男人狼狽為奸是嗎?

  他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顯然子夜相當在乎對方,否則不會對他笑得那麼燦爛。但那男子卻又很在意紫曇,進棲鷹城的目的也似乎是為了紫曇。

  這樣的認知讓展熾鬆了一口氣。

  只是……子夜和那男人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關係?

  他會查清楚的,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他們得逞。


  子夜如遊魂般回到房裏,虛軟地坐在床頭,心事重重。她拿出紀暢給的那包藥,腦海中回想兩人見面時的對談。

  為何紀暢會變得如此殘忍?要她毒害棲鷹城數百條人命……無論如何她都做不到,更何況還有她孩子的爹!

  想到孩子,子夜摸摸小腹,臉上流露出慈愛光輝。

  好乖的孩子!這些天的勞碌,孩子都乖乖地待在肚子裏,沒有讓娘感到不舒服。

  她有預感這會是個女孩,她會好好保護她,不像自己娘親那樣遺棄她。

  將藥包收到衣袋內,子夜寬衣準備就寢,卻驚見展熾不知何時竟站在一旁,一雙熾熱的眼睛直盯著衣衫不整的她。

  “啊!”她連忙用衣服遮在胸前,雙頰泛著紅暈。

  以往在他眼前寬衣解帶都不會感到羞愧,在這種狀況下被他撞見,為何她會覺得緊張羞澀?

  展熾走到她跟前,緩緩拿下她手中的衣物,讓只著肚兜和褻褲的她不知所措,一雙眼只能盯著地上。

  “在等我嗎?”展熾抬起她的下顎,著迷於她眼中的光芒。

  子夜不發一語,雙眼迷蒙地看著他,心頭一陣悸動。她怎忍心傷害他和他的家人?

  受不了眼前的活色生香,展熾一把抱起她,輕輕放在床上。當了那麼久的柳下惠,他再也無法忍受。

  低下頭來,他的唇第一次印上她的,舌尖靈活地在她口中翻攪嬉戲。

  “嗯……”

  沒有掠奪,只有愛憐和疼寵的吻讓子夜幾乎招架不住,她只能讓雙唇微開,虛軟地回應他的唇舌。

  熟吻的同時,一雙大掌悄悄侵入肚兜之內,揉捏起那一團豐腴。

  “啊……”

  當指尖輕輕揉撚頂端的蜜果時,展熾靈巧的雙唇已含住她的耳垂,她敏感地吟逸出聲,隨即想起自己的淫蕩,連忙咬住下唇,以免洩漏滿溢的情欲。

  展熾見她的壓抑,邪惡的手指一路下滑,探進褻褲之中尋訪濕潤的桃花源,輕輕揉捏。

  一股酥麻的快感湧出,子夜雙腳微微顫抖,忍著不願釋放熱情。

  “你好濕呀!”指尖全是她動情的痕跡,他順著潤滑進入她的體內,她忍不住吟哦出口。

  “啊……啊啊……”隨著他手指律動愈快,吟叫聲愈見激昂,子夜感覺下身一股激流湧出,僵直的身子顫抖不已,高潮來得又急又快。

  正當子夜因高潮喘息不已時,展熾將堅挺的昂揚滑進濕暖的甬道中,沒有給她喘息的餘地,隨即展開猛烈的律動。

  “啊……啊啊……”

  幾乎無法承受這樣猛烈的攻勢,子夜猛然想到肚子裏的孩兒。

  “輕……輕一點……”

  臉上紅暈滿布,香汗淋漓,她哀求的語調激起展熾的憐惜,他克制自己放慢速度,抱起她輕輕抽插。

  “叫我的名字!”

  “啊……展熾……啊啊……”

  一聲聲呢喃似的軟語融化了展熾的心,他溫柔地看著她低語著,“叫我熾……”

  子夜雙眼迷蒙地注視他,濃烈的愛意揪得她心痛不已。眼角滑落的淚水洩漏了她的脆弱,透過淚霧,她堅定地看著心愛的男人。

  “熾……熾……啊……”

  她的淚水熨燙了他的心;她的脆弱融化他的冷硬。

  展熾輕柔吻去她臉上的淚痕,以溫柔降服一顆玉潔冰心。

  “啊……啊……熾……啊……”不再抗拒,不再矜持,子夜第一次在展熾面前表露情感,那麼的赤裸裸、毫無防備。

  展熾心中一震,動作更加激狂,一挺身,兩人同時在電光石火間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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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 00:34:00
第九章  

  連日的疲累,子夜昏沉入睡,展熾卻難以入眠。

  為她蓋好被子,一雙大掌拂去黏貼她臉上的頭髮,他輕輕地磨蹭著她的粉頰,若有所思。

  原本想摘取這朵清蓮,沒想到自己也陷入泥淖……再給她一次機會好了。

  展熾起身摸出子夜衣袋中的“焚心”,與手上一模一樣的藥包調換。

  這是棲鷹城特有的迷魂藥“失心”,吃了會讓人昏睡失憶,忘掉前一時辰所做的事。如果子夜真的對棲鷹城下毒,藥齋也有足夠的解藥。

  她最好不要採取行動,否則他不會放過她,即使這朵蓮花已深植他的心中……

  歎聲氣,展熾再度躺下,將子夜依偎過來的身軀擁人懷中。

  
  天雲莊的醜事鬧得滿城皆知,大家也都傳聞著,棲鷹城城主展熾不是薑貫天的女婿嗎?為何薑貫天要勾結內賊竊取棲鷹城的藥方,最後落得臥病家助的下場?

  不過,展熾雖然手段淩厲,對老丈人也算手下留情,還雇請一組奴僕照料生活起居。

  經過這場風波,棲鷹城的實力更不容小覷,這舉國上下再也沒人敢與之為敵。

  待分行情況穩定,展熾便帶著子夜、墨雲一路奔回棲鷹城。  沿路上,展熾感受到有人跟隨卻不動聲色,他只想早點回城,將這件事早日了結。當然,他最在意的是子夜將會怎麼做。

  回程中子夜一直與他同騎,同樣昏昏欲睡,只是眉宇問不再冷情無波,目光經常追隨他的身影。

  這表示她愛上他了嗎?因此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至少她不再與那名男子接觸。

  回城後他要好好看著她。

  展熾回到棲鷹城時,著實讓眾人大吃一驚。

  當大夥兒看到城主抱著子夜下馬,逕自走回熾鷹樓,所有人的嘴巴莫不張得老大,眼珠子差點掉出眼眶。

  “這……這……真的是城主嗎?”目送展熾的身影離去,總管譚問見鬼似地問著墨雲。

  ”如假包換。潭問,收起你的下巴,這樣很蠢耶!”只有墨雲見怪不怪,換他嘲笑譚問的癡呆模樣。

  “可是……夫人……”寒大夫夜宿棲鷹樓的事眾所皆知,但那時候沒這麼明日張膽。這下子大夥兒更為夫人抱不平了。夫人那麼溫柔,現在又陵著棲鷹城的小主人,城主怎麼可以另結新歡?

  “這叫做……物以類聚。你瞧,這寒大夫的冷和城主比起來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兩人可是絕配呢!”經過蘇州之行,墨雲更加佩服子夜的堅忍,總覺得像她這樣的女人才足以匹配展熾。“你知道嗎?這次的蘇州危機還好有寒大夫,否則棲鷹城的聲譽一定受到影響。”

  墨雲將子夜在蘇州義診的事蹟一五一十告訴譚問。

  “沒想到寒大夫的醫術這麼了得……”譚問知道城裏的人對子夜有所誤會,之前才會故意為難她。結果城主臭駡他一頓,要他以後必須好好張羅寒大夫的起居。依目前的態勢來看,主子真的很在意寒大夫。“你說,城主會不會將寒大夫收入房?”他極欲知道城內會不會有另一次婚禮。

  “寒大夫應該不想和她的主子共事一夫吧!”像寒大夫這樣孤傲的女人,會在意名分這些俗事嗎?

  譚問理所當然站在當家主母這一方。“唉!夫人不知道怎麼想。”

  “我想夫人不會在意吧!聽說她們兩人情同姐妹。”墨雲搔搔頭發,不甚把握地回答。

  譚問正想繼續八卦下去,卻見到小廝前來稟報。

  “總管,主子請聞大夫到熾鷹樓。”

  “那還不趕快去找!”接著兩人急步走向熾鷹樓。

  
  “情況怎樣?”展熾坐在床頭握著子夜冰冷的手,神色寧重地問著聞大夫,視線沒離開過子夜蒼白的臉龐。

  從進入北方開始,子夜的身軀愈來愈冰冷,一直陷入昏睡的狀態,讓他十分擔憂。

  “這……寒大夫太過勞累,引致寒毒侵肺。”聞大夫心中著實為難,已經答應子夜不說出孩子的事。還好她之前已服用火血丹,並以內力護住孩子,否則胎兒難保。

  “寒大夫可先服用卑職自製的火血丹,暫時穩住病情,若要徹底根除寒毒,唯有服下火魂丹。”聞大夫借機為子夜說項。依照莊主對她在意的程度,這次應該沒什麼問題。

  “先穩住病情,過幾天再說。”展熾想試驗子夜的心。若她不使用那包藥,能夠對他坦承一切,他會為她獻出所有的。

  “屬不知道。”聞大夫退出房間,獨留展熾陪伴子夜,以及一室的溫暖。  

  “你見到暢哥哥了?”紫曇激動地睜大雙眼,眼流忍不住泛流。

  一連休息三天,子夜已能下床。這日展熾不在熾鷹樓,她乘機前往夜鷹樓,告訴小姐,她已經和紀暢相逢的事。

  “嗯!他希望能帶你走……”子夜說出那夜與紀暢談話的內容,避開天雲莊發生的事。

  紫曇撫著隆起的肚子,難以置信地搖頭。“不會的!暢哥哥不會這麼心狠手辣……”她不相信紀暢會危害棲鷹城數百條人命,只為了救她。

  “這樣的重逢我不要呀!這裏的人都這麼善良,譚總管、聞大夫、李大嬸……大家對我這麼好,我怎能害了他們?”紫曇內心煎熬著,她握住子夜的手,眼神充滿期待。“子夜,你想想法子好不好?”

  “我不可能傷害棲鷹城的人。”子夜堅定地陳述著。她必須在不傷一人的狀況不讓小姐和紀暢重逢,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讓他們一家團聚,而她自己也該離開了。再過一個月,肚裏這塊肉就瞞不住了……“小姐,過幾天我會想辦法帶你出城;紀暢會在城外接應。”

  紫曇既驚又喜。“怎麼出城?難道你要用上那包藥?”

  “我會想辦法的,你別擔心,嗯?”

  紫曇無奈地點點頭。子夜說她有辦法,就一定沒問題。

  “那小姐早點休息,為了肚子裏的寶寶。”子夜摸摸紫曇五個多月大的肚子,想像著自己的孩子也會像這樣長大,慈愛之情溢於言表。

  “你也要小心喔!”紫曇關心地摸著子夜的手,總覺得子夜的臉色益發蒼白,手也愈來愈冰冷。

  “我會的,別擔心。”儘管此時的她脆弱得不堪一擊,子夜還是佯裝堅強,以免紫曇擔心。

  離開夜鷹樓後,子夜慢慢踱向藥齋,不知身後早有一雙獵鷹般的眼眸緊緊跟隨。

 
  雪蓮已經採收完畢,直至播種之前,藥圃空無一人。

  聞大夫所言,火魂丹就在藥齋的密室中。子夜左右觀望後隨即進入藥齋。她仔細尋找各個可能的密室人口,卻無從發現。

  莫非真要放棄逭孩子?

  就在絕望的時刻,子夜察覺到整排藥罐中唯有放置伏苓的罐子沒有放正,看來尋常,卻透露一些訊息。她試著拿起它,整排藥櫃忽然往兩旁移動,櫃子後出現一道看似厚重的鐵門。

  子夜試著移動鐵門,使盡力氣卻仍不動如山,忽然,她看見旁邊有個暗格,掀開鐵片就看到一個形狀奇特的鑰匙孔。

  莫非從展熾身上取得的項鏈真的是進入密室的鑰匙?

  子夜遲疑了一會兒,決定回小屋取得項鏈之後再來開啟。

  將伏苓藥罐放回原位,藥櫃隨即慢慢移動回復原狀,懷著罪惡的心情,子夜慢慢走回熾鷹樓,心中想的淨是展熾的身影。

  這陣子他對她可說呵護備至,生怕她的寒毒再度發病,堅持她必須住在熾鷹樓,但他始終不肯讓她服用火魂丹,可見在他的心目中,她的分量永遠不及小姐吧……

  如果發現她的背叛,他鐵定不會放過她,況且她偷偷懷著他的孩子。

  無論如何都必須離開的,她決定生下這個孩子,所以火魂丹勢在必得。

  “唉……”子夜坐在熾鷹樓的花園中,心中亂得猶如似錦繁花。

  展熾站在子夜身後不遠處,望著那抹獨坐倩影,心中百感交集。

  方才他聽到子夜和紫曇的對談,心中疑慮似乎慢慢澄清。

  原來那個男人要的是紫曇。

  有人要帶走他的妻子和孩子,他的心情並不如意料中的憤恨,反而因為不是帶走子夜而鬆了一口氣。看來紫曇似乎很期待與那名男子見面,難道她要懷著他的孩子跟別人走?還是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和紫曇的肌膚之親也只是破廟那次的巧遇,況且當時他並不確定身下的女子就是她,只憑第二天醒來的印象和她清冷的身軀就斷定是她,當初是不是太草率了?況且當時子夜也在破廟中,她的身子一樣冰冷,為何沒想到那名救了他的女子可能是子夜?更何況她是個大夫,該知道如何救自己。

  展熾的思緒在腦海中快速轉動,愈轉愈清明。

  他會找出答案的,當務之急是靜觀其變,他已做好萬全準備,接下來就看子夜的決定。

 

  子夜踱步在林間小徑,今天開始雪蓮花的播種期。

  已經三天了,她還未採取任何行動,也無法和紀暢取得聯繫,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心不在焉的她忽然察覺眼前有人擋路,一抬頭卻看到熟悉的面孔。她連忙左顧右盼,匆匆將來人拉進旁邊的竹林中。

  “你怎麼進來的?”

  “棲鷹城徵求臨時工。”紀暢在城外守候多時,卻沒有子夜的消息,因此決定自己找機會。剛好棲鷹城在找種植雪蓮花的工人,很幸運的他被錄取了,得以光明正大進人棲鷹城。

  “臨時工?棲鷹城從不讓外人進來,此次為何突然對外找人?”子夜對這不尋常的舉動感到半信半疑。

  “小姐呢?帶我去見她!”好不容易趁休息時間、工頭不注意時溜出藥圃,紀暢一心想見紫曇。

  “現在我沒辦法帶你去見小姐,棲鷹城各角落隨時都有人巡守,一定會被發現。”

  紀暢一臉不高興地指責子夜,“那就用“焚心”!這麼久了,你為何都沒採取行動?”

  “我……找不到機會……”子夜勉強找個藉口塘塞。

  紀暢卻不以為然。“哼!該不會是捨不得展熾吧?”

  “為了小姐,我可以捨棄任何事。”子夜為自己辯解,卻顯得沒有說服力。

  “好了,我要歸隊了,明天我就要帶紫曇走。你不做,我自己動手!”

  紀暢撂下狠話,他已經進人了棲鷹城,要下毒也是輕而易舉。

  子夜生怕他會使用“焚心”,立即出口阻止他的意圖,“我來!明天我會辦到,一早在城外的蒼松林見。”

  紀暢看了她一眼,隨即飛奔回藥圃。

  子夜回到竹林小徑,心情卻是沉重無比。

  

  議事廳中,墨雲立即向展熾報告剛剛得到的消息。“兩人已接頭。”

  “說了什麼?”

  墨雲一五一十報告子夜和紀暢的對話,展熾聽後,一拳擊在矮凳上,椅子應聲裂開。

  展熾算准紀暢會想辦法混進棲鷹城,於是假意徵求臨時工,果然他前來應徵。其實,從紀暢進城之後,墨雲一直暗中監視他,也料想到他會和子夜接觸。

  顯然子夜會在今晚動手。  展熾故意忽略心中的疼痛,嚴厲的神態仿佛無情的殺手。“傳令下去,一切按照計畫進行。”

  “是!”。

  “在等我嗎?”

  當夜展熾回房,看到子夜靠在窗邊仰望星空。

  察覺他回房,她轉過頭來,一臉沉靜地望著他,眼眸中顯現少見的光彩。

  他走近窗邊,從身後攬住她,在她耳畔低語。

  子夜將頭後仰靠在他的胸膛,兩人靜靜地看著一輪明月,無聲勝有聲。

  “想不想月下雙飛?”展熾想到那次兩人在月下的飛舞追逐,那時的她好似奔月的嫦娥,美得不似凡物。

  子夜輕輕搖頭。此刻她的一雙翅膀只能護著肚裏的孩兒,再也瀟灑不起來。

  她轉過身來,仰望著她即將背叛的男人,不舍的淚水悄然滑落。

  “抱我,熾……”子夜戚然的臉上佈滿哀愁。

  展熾晶亮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情緒,心裏卻已了然淚水代表的意義。

  他明白她的選擇了,這將是他們的最後一夜,然而她的淚水代表著悔恨、愧疚還是不舍?

  撫著白玉般的臉頰,展熾隨即抱著輕盈的身軀走向床鋪。

  沒有保留,沒有矜持,只有全力的傾注,直到天露曙光……


  子夜拖著疲累的軀體起身,怔怔地看著身旁的男人.

  “唉……”輕歎一聲,她下了床摸向自已的衣物,從裏面找到一顆米粒大的藥丸含在口中,走回展熾身邊,將藥丸送進他的口中,然後輕吻他的唇,呢喃訴說愛語,“熾,我愛你。”

  她絕對不會對任何人使用“焚心”,剛剛喂他吃下的是她自己提煉的“醉月”,一顆小小藥丸就足夠他睡個兩天。

  別人可能不需要用到一顆,但展熾內力深厚,她不能冒險。

  撫著他沉睡的臉龐,子夜依依不捨地收回手,走出房間。

  趁著大夥兒醒來之前,她躲過巡夜的守衛走向城裏唯一的水源——藥齋附近的山泉集水區。

  這是從雪山引進的山泉水,途中攔截而成的水壩子。水壩子裏的水有一定容量,水滿了自動不再入水,裏面聚集的清水專供烹煮食物之用。

  子夜將十顆“醉月”倒入水中,看它們無色無味地融人其中。

  破曉前會有人前來汲水,供應廚房烹煮早膳。約莫卯時,城裏的人都將用過早膳,然後陷入昏睡,那時將是她帶著小姐離開的時刻。等到藥效退去,也已經是正午時分,那時紀暢已帶著小姐遠走高飛,她也離開遠遠地走回小木屋,子夜從床板底下的夾縫中取出熾鷹令。她還必須去辦-二件事。

  來到藥齋,將熾鷹令插人鎖孔,厚重的鐵門輕而易舉地被推開。偌大的地下洞穴中淨是珍奇異賓,棲鷹城的財富果然名不虛傳。

  子夜對金銀珍寶並不感興趣,她的目光被一堆罕見的藥材所吸引——續命接魂丹、忘魂散、一步奪魂丹……

  這裏有醫書上記載卻從未見過的各式丹藥,還有她前所未聞的妙藥讓子夜目不暇給。不過,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的目光立即搜尋到一個火紅的小盒子,火魂丹就在裏頭。

  打開盒子,裏頭還有兩顆火魂丹,子夜毫不遲疑地取出一顆,快速離開密室。  回到小木屋,她立即將火魂丹磨碎服下,坐在地上運功讓藥力迴圈全身。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她早已香汗淋漓,熱氣透滿全身,臉色也開始紅潤起來。

  火魂丹功效果然非凡,子夜覺得全身舒暢,內力活絡順暢。她摸摸小腹,想到孩子能因此健康成長,她不後悔偷取丹藥。

  望向窗外,此時旭日已然東升,子夜連忙使出輕功奔向前面的院落。沿途只見棲鷹城的奴僕個個倒地昏睡,有人倚著欄杆,有人衣服洗到一半。

  子夜檢查主要出入的門牆,守衛也紛紛倒地沉睡。

  還好此時城門未開,棲鷹城也很少和外人打交道,不怕旁人乘機攻人。

  子夜一飛身,躍入夜鷹樓,見紫曇趴倒在圓桌上。

  “小姐!小姐……”她連忙取出“醉月”的解藥讓紫曇服下。

  不到一刻,紫曇立即轉醒,仍然一臉昏沉。“嗯……子夜?我怎麼又睡著了?”

  “先離開這裏再說。”子夜連忙攙起紫曇往房門外走去。

  “可是……其他人呢?咦?怎麼都躺下了?”紫曇迷迷糊糊地跟著子夜,看到丫鬟們都躺在地亡,頓然清醒。

  “我下了藥。”

  “那……她們都死了?”驚慌恐懼讓紫曇駐足不前。“我不要她們死……”

  “她們服用了我自製的“醉月”,只是睡著了,我們快點離開。”

  “睡著?何時醒來……啊……”

  在紫曇來不及問下一句時,子夜已背起她,騰空穿越棲鷹城的城牆,往郊外的林子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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