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空愈見暗沉,豆大的雨滴從低垂的天幕落下,預告了傾盆大雨即將來臨。
官道旁的荒徑中只見兩道纖細人影疾步前行。
“小姐,撐點兒,前方該有一處破廟。”
原來是一對主僕。高挑女子全力攙扶著另一嬌小身影,清冷柔細的聲音完全聽不出絲毫急迫,平靜得仿佛只是在林間散步。
“我走不動了……”嬌軟的聲調微微喘息著。被喚為小姐的女子蹬著一雙看來連三寸都不到的蓮足,在平地都無法快步行走。更何況是凹凸難行的荒山野徑。
眼看著雨愈下愈大,寒子夜知道小姐柔弱的身子禁不起這般折騰,二話不說彎下身來。“我背你。”
“可是……”她看著同樣纖弱的背,正在猶豫之際……
“快!”平靜的聲調有著不容置疑的催促語氣。
待少女乖乖攀上她的背,子夜連忙使出輕功以點代步前行,雖不似平時的疾速輕巧,卻也在驟雨降下之前到達了破廟。
一進入破廟大殿,子夜放下少女,為她脫下濕透的帽兜和斗篷,映人眼簾的是一張精緻得有如唐瓷的容顏。
稍嫌稚嫩的心型臉蛋上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靈動絕塵,沾了水珠的眼睫眨巴眨巴地四處張望,紅潤欲滴的櫻唇微微顫抖,因為冷也是因為恐懼。
“這裏……好……恐怖……”看著正幫她擦拭臉上水珠的子夜,少女的神情像個孩子般驚恐無助。
“沒事,有我在。”子夜冰冷的聲調感受不出任何慰借的溫暖,卻堅定得仿佛一顆定心丸,讓少女臉上綻放釋然的微笑。她知道子夜會保護她的。
“看來今晚只能在這裏躲雨了。”為小姐擦幹水珠後,子夜才脫下自己的斗篷,撥開黏在臉上的髮絲,那是一張沒有溫度的容顏。
寒子夜,一個註定與黑暗共存的女子。一雙晶亮如夜空星辰的眸子正冷眼觀察著破廟,稍薄的紅唇始終抿成直線,讓人看不出她的淡漠是因為緊張還是冷靜。
卸下斗篷後,子夜忙著生火讓小姐取暖,不顧自己身上衣服全濕,逕自走向後院尋找比較隱密的安憩之處。還好後院的廂房尚未破敗,遮風避雨不成問題。她儘量把臥鋪弄乾淨,正當生火之際,大殿中傳來淒厲的尖叫聲“啊——子夜!子夜——”
糟了!小姐!幾乎是反射動作,子夜以最快速度趕到前殿,只見少女縮在一旁,驚恐注視著神桌下方。
“小姐,怎麼著?”
“有……有……死人……”看到了救兵,少女連忙躲在子夜身後,驚魂未定敍述著。“我剛……剛……想……找蠟燭……就摸到……”
子夜走過去,想弄清楚此人是生是死。
“別去……”少女害怕地拉著她的衣袖。
“沒事。”哄孩子似的,子夜拍拍小姐的手,臉上稍稍流露一點點表情。
走近一看,只見神桌下露出一雙腳,依照穿著的鞋子判斷應該是名男子。若不是小姐掀起桌巾,完全看不出這裏藏著一個人。
為了小姐的安全,她必須知道此人的生死。
踢了男人一腳,看來對方是完全沒有知覺,於是她再補上一腳。
”嗯……”
細微的呻吟從草堆下傳出,男人動了一下。雖沒死,看來也距死期不遠,不是為懼。
子夜走回少女觀望的地方,無動於衷地說了句,“沒死。”隨即領著她走向後廂房。
“沒死?那為什麼躺在那兒?是不是睡著了?”一聽到不是死人,少女心中的好奇取代了原先的恐懼。一連串的問題顯現她的單純不知世事。
子夜沒回答,逕自生起火來,待火光溫暖了破敗的斗室,便從包袱中拿出乾糧分予小姐,空氣沈默得一如往常。.
“子夜……那人是不是快……死了?”少女鼓起勇氣說出悶在心頭好久的話,語氣帶著些微的試探。
冷漠的回答正如少女心中的臆測,“不甘我們的事。”
“可是……他快死了……很可憐……孤零零死在這荒郊野外……”
子夜知道小姐心腸忒軟,但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得假裝沒聽到不予以理會。
“早點睡吧!”
待安頓小姐就寢後,子夜坐在火堆旁準備守著爐火以免小姐凍著了。
沒多久又傳來少女懇求的聲音,“子夜……他好可憐……”
沈默了許久,子夜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去看看,別出來。”
“嗯!”只要子夜肯救人,她就放心了。沙女鬆了一口氣,因為趕了一天路,不久即沉人夢鄉。
再度歎口氣,子夜添足了柴火,拿起行囊離開廂房。
大殿的柴火未全熄,子夜在牆角找到半根蠟燭,點燃後走向供桌。
人還在。她冷漠地盯著那一雙大腳,狠狠踢了一下,沒任何反應,她心想:該是等不及投胎去了吧!轉身正想離去,桌下又傳來微弱的呻吟。
唉!看來還是躲不了。她一身醫術只為了小姐,從未想到醫治其他人,況且是名陌生男子,但她也從不拒絕小姐的請求。
將接近屍體狀態的身軀拖了出來,子夜即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尋常的熱度,只見漲紅的臉龐因痛苦而扭曲,似乎承受著火炙之苦。
把脈時冰冷的手指傳來陣陣熾熱,只見她蛾眉輕蹙,努力思索著。
記得師父提過一種罕見的毒,名為“焚心”,毒發時心臟將如焚燒般揪緊,皮膚的溫度也會急遽增高,最後因灼傷而全身縮緊,變成一具活礓屍。
看他的症狀,不出三個時辰必焚身致死。
或許是他命不該絕……
子夜拉開男子的上身衣物,果然心脈怒張鼓起,可明顯看出血液的流動。
解毒的方法十分兇險,必須以銀針往血脈交會處下針,導出熟燙的血液。如果處理不當,中毒者將血流如注,直至血盡人亡。
雖未解過如此難纏的毒,子夜一點也不心慌,好像眼前的男體只是一根大木頭。
她拿起銀針,先封住周遭的穴位,以免血流太急。找到準確的穴位下針,熨燙的血涓涓排出,直到心脈漸漸回穩。
半晌,男子的皮膚不再熾燙,熟度依然不退。
“嗯……”他呻吟了一下,不知是因熱度瞬減的舒暢,還是渾身熱氣感到不舒服。
子夜再度把起脈,並以手觸摸男子的額頭。 .
“啊……”冰涼的觸感讓他又發出聲音,似舒服的歎息。
忽然間,男子抓住子夜的手腕,猛然將她整個人壓在身下!
“啊!”她驚呼一聲,另一隻手立即往他的昏穴點去。
反射般地,男子動作更快地制住她,將她的兩手高舉至頭頂,一雙大掌如枷鎖般箝住她。
好熱……好熱!男子極欲舒緩火焚的苦痛,身不如冰的觸感如同火海中的浮木,他緊緊攀住以便得到救贖。
本能地感覺身下的物體是一副凹凸有致的女體,身體的燥熱瞬間往下腹聚集加溫。
火熱的大掌快速撕毀阻礙的衣物,急促探人冰冷的身軀,找到雪白的丘壑用力揉捏。火熱的鼻息從她的耳後、頸項一路延燒到丘頂的紅莓。
乾裂的雙唇含住雪峰上的紅莓,冰涼的口感讓他像個孩子般猛力地舔舐、吸吮著。
“放開我!”雙手被箝制的子夜只能不斷扭動身子,雙腳亂踢想制止侵犯。
磨蹭的女體更加深男人的欲望,碩大的身軀奮力擠進她的雙腿之間,同時不忘剝除兩人的衣物。燥熱的亢奮一接觸冷冽的肌膚,即刻如魚得水般地在幽谷來回摩擦,想減少下腹的脹熱。
隨著摩擦速度愈來愈快,下腹的熱氣接近沸騰,叫囂著要衝破束縛。
感覺分身不斷脹大,熱度已經超過他能承受的極限。順著欲望,熱杵找到了它的歸屬,迫不及待衝入洞穴之中。蛛網密佈的室內,膽小的她急忙呼喊那本該陪在身邊的人兒。
子夜去了哪里?想起昨晚那個人,子夜可能是在照顧他吧!
披上毛裘,儘管依舊冷得發抖,她還是找著子夜比較安心。
來到大殿,紫曇見著火堆旁熟悉的斗篷。原來子夜睡在這兒!她高興地走向前去,斗篷不出現的卻是一張陌生男子的面孔。
不是子夜!細緻的小臉上佈滿失望和恐懼之情。
看著地上躺的人,隨即想起昨晚她求子夜一定要救這個人,所以子夜應該是一大早就去采藥了,子夜不會把她一人丟在這裏的。想著、想著,紫曇安心了點。
看那人額頭上冒著汗,嘴裏不斷囈語著,好心腸的她拿著繡帕幫他擦汗。擦得專注之際,男子忽然坐起,睜大眼睛看著她,然後一把抓住她的手,緊得讓人發痛,嚇得她只能放聲尖叫。
“啊——子夜!”
夢到自己墜身於地獄,就在即將焚燒殆盡之際,冰冷的手輕輕撫摸他的額頭,讓他獲得救贖。
展熾一醒來即看到一雙清澄大眼,手上握住的冰冷讓他以為還在夢中。
是她救了他?意識仍混沌未明的他伸出另一隻手,想觸摸她的臉辨別是夢是幻。
“你……”他的手還來不及靠近,後腦猛被敲擊,整個人即頹然倒下,握住紫曇的手猶緊緊不放。
展熾倒下的身軀後,子夜正拿著大木棍。
剛剛采完藥草回程之際,她看到一隊人馬在附近徘徊,於是使出輕功火速奔回破廟,哪知遠遠就聽到小姐的呼救聲。
看到小姐被抓住,她隨即抓了根木棍不動聲色走到男子身後,然後狠狠地敲下去。
“子夜!好可怕喔!他抓得我的手好痛……”看到救星回來,紫曇哭得像個孩子。
丟掉木棍,子夜用力扒開男人的手指,指痕清晰地印在紫曇的手腕上。
確定小姐沒受傷,她立即拿出藥膏為小姐活血去瘀,然後快速收抬起行囊。
“我們快離開這兒!”
“那他怎麼辦?”
“他的人找來了!”剛剛看到那隊人馬衣著上有著鷹的紋路,子夜聯想到男子的項鏈,想必是他的人。反正人都救活了,接下來就看他的造化。
子夜背起紫曇施展輕功離去,毫不眷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