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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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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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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1 00:19:31
一二二九章 網中之蝶

    那金色的劍光隻一閃,殤雪的人頭就已經掉落下來,使得旁邊姹陽仙子的心緒,寂冷到了極致。

    以殤雪法域大天尊之強,居然擋不住素寒芳的一劍!

    好在下一剎那,殤雪的身影,就已在一旁顯現出來。而那被一劍斷頭的身軀,也變化為一具殘缺的紅木傀儡。

    不過這並未讓姹陽仙子輕鬆多少,能一劍逼迫殤雪,不得不使用代死之法,與一劍斬殺殤雪,其實並無有什麼不同。

    她這位師姐,依然不是素寒芳的一合之敵。這一劍一人,當真是快到讓人絕望,根本無法捕捉抵禦。

    毫不猶豫,姹陽仙子就已捏碎了手中的仙符,身影穿梭,化光而去。

    然而就在她的身影,即將脫離的下一刻,素寒芳的目光,卻已投照過來,殺意冰寒:“姹陽,記得幾年太皇別府時我就曾說過,絕不會容忍你第二次。恕寒芳得罪,今日你們誰都別想走,此間之罪孽,必以汝等之血才能清洗!”

    一道金色的飛刀,忽然從素寒芳的袖中穿梭而去,快逾光電,完全超出了姹陽仙子的感應之速。

    “赤日斬仙刀!”

    此時的姹陽仙子,已是驚駭欲絕。在太皇別府之時,她就已經領教過素寒芳這門秘術的強橫。

    而時隔數年之後,這赤日斬仙刀之威,分明已遠超往昔!

    哪怕是她全力催發那仙符,用盡了各種她所知的輔助手段,不斷增加著自身遁速,也依然無能為力,無法將那金光擺脫。

    從那山莊逃遁,隻飛不過二百裏,就已被這刀光追及。

    而當那金色刀光至時,就已經了結了她的性命。不留半點反抗餘地,一刀就洞穿了她的眉心,在姹陽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將她一身元神道果,盡皆斬碎!

    而此時的山莊內,更是一場狂亂的血腥風暴。金色的流光,肆無忌憚的殺戮著。

    隻是一個瞬息,就已將此間數十位怒原萬家的女修,全數屠戮一空。亦將此處數十個木匣,全數滅,化為赤金火焰。

    之後那赤金色的劍光,就又直指殤雪而去。

    隻是此時的殤雪,卻已有了準備,將一張滿布冰淩的冰玉寒鏡祭在了身前。

    仙階之器,無需主人心念指引,就能夠自發的抵禦遮擋。那赤金色劍光,雖遠超出了殤雪的反應能力之外,卻暫無法突破這冰玉寒鏡的攔阻,被數次反彈而回。

    殤雪本人,則是亦化作了一道流光,以更超姹陽一籌的遁速,直往雪陽宮方向奔逃而去。

    知曉此時,她逃往任何地方都是無用,也沒有將素寒芳擺脫可能。這麵仙寶冰玉寒鏡,也擋不住那紫陽神極劍多久。

    唯一的生機,就在附近不遠處雪陽宮,也隻有雪陽宮師門,才能夠救下她的性命。

    二人間一追一逃,隻一瞬間就橫空疾掠千裏,而僅僅才逃出一千二百裏之遙,殤血的唇角就已溢出了血絲。

    之前素寒芳未動手時,她還能勉強維持著鎮定。然而當山莊中所有部屬都被斬殺,當姹陽仙子被一刀誅滅,當自己用盡了各種手段,也仍無法擋住素寒芳那紫陽神極劍時,一股深沉的恐懼,也在此時驟然從心內升騰而起。

    有不甘,也有對死亡的畏懼。素寒芳大約會給她轉世投胎的機會,不會一並斬滅元靈。

    然而她如今已是登仙圓滿,仙劫在即,隻需跨出這一步就可長生不滅。豈能就這麼隕落在這裏?死在自家的師妹之手?

    “寒芳師妹,你今日真不欲留半點餘地?我與姹陽即便犯了宗門規法,那也該由門規處置,師妹你——”

    話音未落,一道赤金色的刀光,就已飛逝而來。比之素寒芳的紫陽神極劍,還要快上數分。

    赤日斬仙大法,刀出人亡,是大日一脈,最強橫的秘術之一。哪怕以素寒芳此時九階登仙境的修為,一日之內也最多打出十刀而已。然而這十口飛刀中每一刀,都可以輕鬆取下一個法域登仙性?!

    之前望乾山與蒼茫魔君一戰,素寒芳就已這赤日斬仙大法,輕鬆斬落了一位登仙,四位大乘。

    殤雪也自知自己不能抵禦,幹脆令那冰玉寒鏡放棄了攔截。任由那刀光直入眉心,而後整個身軀化火而燃。

    可當僅僅須臾之後,殤雪的身影,就又在素寒芳的劍光遙鎖逼迫中現出了身影。那遁速較之先前更快數分,然而殤雪的臉色,卻是鐵青一片,

    素寒芳的這一刀,無疑是對她言語的回應。宣示著這位,定要將她斬於劍下的意誌與決心!

    換而言之,今日他們之間,確已無轉圜餘地!也無需廢話!

    當年她寄托厚望,傾心照看的師妹,如今卻已成了她殺機禍源——

    “萬殤雪,難道你到現在還有僥幸之念?你我皆知,所謂的門規處置,不過是個笑話。”

    此時素寒芳的聲音,亦遙遙傳來,音質寂冷,殺意如刃:“佛門有雲,因果循環,業報不爽。當年爾等喪盡天良,以千萬嬰孩煉為人元草時,便該想到今日。寒芳不才,今日欲以此劍,一掃門內妖氛!”

    就在這一剎那,第二道大日斬仙飛刀,再次急掠虛空。而那殤雪的眼中,更已透出絕望之色。

    ※※※※

    就在二人激戰之時,距離那廢棄山莊大約三十裏外的一處密林處,卻發出一聲輕笑之聲。

    莊無道負手而立,眼看著素寒芳闖入進去,眼看著血光飆灑,眼看著那姹陽隕落。

    便是現在城府如他,也不由笑出了聲。既是為自家陰謀得逞,也是為那素寒芳已經徹底落入到了他的羅網中。當此女那一劍,向殤雪斬出之後,他就已再無退路。甚至在更早之前,當素寒芳拋下一切,前來北方查探究竟時,就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旦對殤雪等人動了手,就必定會使素寒芳,站到了雪陽宮的對立麵。而若是這位視而不見,則是立時被元始狩魔經反噬之局。

    不能正己,如何正人?自己都做不到光明正大,如何鎮壓神魂內的邪祟惡力?

    然而素寒芳,到底還是堅守住了自己的本心。不過,也可說是此女,終究還是被‘元始狩魔經’操縱了。

    換在幾十年前,此女可能會有更妥當的解決之法,並非一定要動手殺人不可。然而現在,元始狩魔經卻使得她沒有了選擇餘地。

    要麼是大義滅親,將眼前罪孽一並斬盡,要麼是違逆本心,從此沉淪入魔。

    莊無道在笑,旁邊的符冰顏,卻是心情複雜,幸災樂禍與擔憂,都兼而有之。

    知曉了這位蒼茫魔君,很可能就要對素寒芳下手,她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並未聽從這位魔主之言,避入那望乾山的蒼茫神庭避禍,而是想盡了各種方法糾纏,誘使莊無道答應帶她一起北上。

    然後才剛到雪陽宮附近不到一日,就親眼望見了這一幕。

    以她的智慧,又豈能不知,自己那位師妹,已經落入了到最危險的境地,似落入到陷阱之內的困獸。

    幾次三番想要現身阻止,可符冰顏終究還是打消了此念。這位蒼茫魔君對她的看管很是寬鬆,符冰顏自信自己若豁出一切,多少能素寒芳清醒一二,動手之前再做三思。

    可在她欲插手介入之前,符冰顏就已明白,即便自己這麼做了,也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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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1 00:19:52
一二三零章 上仙之臨

    在符冰顏向來,即便此時她能將素寒芳攔下來又能如何?以素寒芳現在的性情,遲早還是容不下殤雪,容不下夢靈上仙,容不下雪陽宮的種種汙濁。

    即便這一次,她能使素寒芳避開這一劫。可隻要素寒芳的心性不改,那麼他身邊這位魔君,遲早都能如願以償。

    搖了搖頭,符冰顏的眼中,更多的是茫然不解。

    “記得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是為何——”

    以前的素寒芳,雖也是一樣的一身正氣,看不得汙濁,卻不會這麼極端。有些看不慣的事,她能管則管,不能管則刻意避開,不會剛直到這樣的地步。

    可不知為何,這幾十年來,素寒芳的性情,卻是忽然大變。眼裏隻能容納下善,看不得半點惡。

    可這世間,又哪裏可能有絕對的善惡。

    原本沒打算聽到回答,可下一刻,卻聽旁邊的‘任山河’淡然道:“其實很簡單,無非是為自身功法所挾。元始狩魔經的性質,是以至陽至剛的陽炎之氣,吞噬淨化一切邪祟魔元,以至純至淨之心,鎮壓所有惡欲邪念。可若修持此功者,本身立身不正,心念再無法至純至淨,又當如何鎮壓這邪祟惡念?”

    “魔君之意是說?”

    符冰顏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她若不遵從元始狩魔經的限製指引,則此身必墮落入魔?”

    “正是如此,現在的紫陽雪仙,早已被這門功法所控。如今她秉持的道心,也早非是她的本心與初心。“

    莊無道斜目看了符冰顏一眼,意味深長:“你很聰明,並未現身阻止。現在的她,早已六親不認,認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再正確不過,是代天行道。哪怕是你,若是攔了她的路,亦必一劍斬之。隻是為不釋出心中之魔——”

    其實現在,素寒芳淪落到這般的境地,隻能堅持著這樣的執念,又何嚐不是已入了魔?

    無論怎樣的選擇,都已逃不出他的魔掌。隻能墮落,隻能沉淪,被他化魔染的結局,已注定。

    “怎會這樣?”

    符冰顏倒吸了一口寒氣,接著似又悟到了什麼,眼神複雜:“魔君怎知元始狩魔經?“

    素寒芳因奇遇得元始狩魔經之事,一直都秘而不宣,即便是雪陽宮內,也隻寥寥幾人得知。

    可這位魔君卻不但知曉,更似是對這門功法的性質,了如指掌一般。

    “我若說是偶然得知,符道友必定不信。可事到如今,這真相如何,早已無關緊要。”

    莊無道雙手負於身後,定定看著遠處不斷穿梭,不斷變化著的金色劍光,眼透驚歎之色:“真未能想到,她將元始狩魔經與紫陽神極劍結合之後,會將一身功體道果,推升到如此驚人的地步。”

    論到整體的實力修為,素寒芳或者還遠不及天瀾魔君。可若雙方真正戰起來,隻怕後者反而不是素寒芳的對手。

    那紫陽神極劍,實在太快,快到了連掌握命運因果法的他,也要為之深深忌憚的地步。快到了突破太虛時序,突破命運英國的地步——

    此時在這星玄界內,靈仙之下,如今隻有唯二的兩人,能夠得到他的認可,可以在同境界時,與他並列。

    第一位自是聶仙鈴,時序之術使其不死不滅,再若能兼修一些因果命運之術。隻要不試圖逆改天命,那麼未來哪怕是天命之龍,也無奈其何。

    第二就是素寒芳,將大日金光之法,修到了極致。也使得她,有了超越時序虛空,甚至淩駕於命運因果法之上的可能。

    大日金光的極限,亦可無窮無量——

    符冰顏的心內,卻是一陣發涼。素寒芳把元始狩魔經與紫陽神極劍修得再強再好,又能如何?

    哪怕功體高絕,法力無匹,依然是一隻墜落在蜘蛛網上的蝴蝶,無論如何的掙紮,無論怎樣的努力,都沒發從莊無道的手中逃脫。

    所謂的元始狩魔經,也有九成可能,是這位魔君所布之局。

    思念電轉,符冰顏隻覺所有的希望都已斷絕,不過同時她心內,也終有了決斷。

    “就不知之前的魔君對我的承諾,可還有效?”

    “是那個承諾麼?”

    莊無道又似笑非笑的,回望了一眼:“符道友這就準備放棄了不成?那殤雪即便逃入雪陽宮,也未必就能保全性命。最後會是何等樣的結果,也不好說。似符冰顏這樣的弟子,任何一家宗派都不會輕易放棄。說不定那夢靈上仙,還有著兩全其美之法。且對她而言,淪落到那個下場,被人他化魔染,其實活著倒不如比死了的好。”

    “魔君這是在嘲笑冰顏智慧麼?事到如今,哪裏還能有挽回的可能?”

    符冰顏搖著頭,眼神隻略略猶豫,就恢複了堅定之色:“對寒芳師妹而言,確實是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然而在我看來,卻不忍她就這麼逝去。若能夠保住性命,至少未來能有一線掙脫枷鎖的機會。且魔君既然是無論如何,都要將寒芳師妹拿下。那麼冰顏與其做那無望的抗拒,倒還不如盡量為師妹她,爭取一個最好的結果。”

    “原來如此——”

    莊無道微微頷首,意示讚同:“符仙子果然是七竅玲瓏,這確是最聰明的做法。放心,我蒼茫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你,就絕不會自食其言。”

    話到此處,二人就都默契的不再言語,隻遙遙看著素寒芳和殤雪兩人離去的方向。

    而僅僅片刻之後,莊無道就生出了感應,仰頭望天,然後唇角旁就露出哂笑之色。

    那動靜來自於界域之外,仙人駕臨,使此界中的一些法則之力,自發的開始排斥。

    感應這靈機,來者多半是夢靈,寒淩兩位上仙,通過靈界洞天的虛空通道直接降臨,來的果然快極。還有雪陽宮方向,此時亦有十幾道光影,正極速掠空而來。

    此時所有的角色,都已就位。莊無道已迫不及待,等待著這場大戲的上演。

    對於雪陽宮而言,這將是噩夢之始!

    ※※※※

    此時那空中金光冰影,一追一逃,已至雪陽宮外不足四千裏。不斷的有兵刃交擊之聲傳出,那殤雪身前的冰玉寒鏡,也現出了一絲絲的裂紋。在那金色劍光的連續衝擊之下,這件仙寶距離破碎,也隻差一步。

    而此時殤雪所有的代死之術,都已用罄,素寒芳的第四把赤日斬仙刀,已然穿空而出。距離雪陽宮還有三千四百裏,她卻已隕落於素寒芳的刀下。

    不過就在那金色的刀光,即將洞穿而至之時。那虛空之中,卻傳出了二人熟悉之至的怒斥之聲。

    “放肆!”

    隨著一道冰藍色的光華揮落,那道金色的刀光,瞬時就被凍結。而後那冰寒的氣息,瞬時又擴展開來,蔓延至一千裏外。一千裏方圓之內,都盡化冰國。

    好在雪陽宮近幾萬年來常年征戰,山門附近並無人煙,否則僅這一擊,都要使此間所有生靈,盡數滅絕!

    “是夢靈上仙?”

    殤雪的臉上,滿是驚喜不敢置信之色,絕處逢生,使她幾以為自己眼前的一切皆是幻覺。然而那瘋狂擴散傾襲而來的寒意,卻在告知她,夢靈上仙的降臨是再真實不過。

    狂喜之後,殤雪才又想起眼前的情勢依然棘手,自己與素寒芳,此時無論如何都難兩全。不由眼神微黯,向上空肅容行禮道:“弟子殤雪,恭請兩位上仙聖安!”

    素寒芳也同樣住手,目中微現不甘懊惱之色。可在這兩位師門長輩降臨之時,終究還是沒有造次,繼續對那殤雪動手,而是同樣恭謹一禮:“弟子寒芳,見過二位師姐。”

    殤雪隻是真傳,所以隻能稱二人上仙。她卻是雪陽宮的聖女,所以隻需以師姐稱之。

    僅僅片刻,兩個女子身影,就已現於虛空之中。俱都是一身淡紫色紗衣,清雅脫俗,風姿出塵。不過此時那原本玉雪般的臉上,卻是神情鐵青一片。妙目生威,怒意如潮,浩瀚的神念,威壓千裏。使得下方二人,都是氣機凝滯,幾乎無法言聲。

    尤其是那夢靈上仙,一雙顧盼生輝的眸子,此時卻似是要噴出火來。無盡的痛心,無窮的惱恨,俱都含蘊其內。

    “到底發生了何事?需要你們師姐妹,刀刃相向,生死相搏?”

    雖在質問著,夢靈的意念,卻是自始至終都在鎖死著素寒芳:“最好是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我雪陽宮的門規,就是為你等而設!”

    哪怕眼前這位師妹,乃是她最疼愛,也最寄以厚望的後輩,可若不能為這次之事,給出一個合適的厲害,她也定要重重懲戒。

    “我雪陽宮如今已是江河日下,覆亡無日。那南方蒼茫,魔焰滔天,一旦大軍北上,便是我等正道大劫。爾等難道還不知厲害?不能精誠協作,共應強敵。難道真要讓天下諸宗,看盡我雪陽宮笑話不成?待那蒼茫魔主,將我宗道統斷絕才肯甘心?”

    那寒淩亦是一聲冷哼,似是在強壓著怒意,接著又覺古怪,遙目四望:“姹陽何在?”

    殤雪心中微凜,欲言又止。素寒芳卻是神情坦然,頂著二位上仙的目光,平靜答著:“十息之前,姹陽她已死於我劍下。”

    那夢靈的目光,頓時一變,更顯淩厲,如刀一般,僅僅注目著下方的少女,聲音嘶啞:“是誰給你的膽量,對同門下此毒手?宗門嚴禁同門相殘,姹陽她與殤雪,到底是因何事,要令你刀劍相向?”

    “何事?”

    素寒芳掃了眼前三人一眼,而後唇角嘲諷的挑起:“她二人培植出售人元草,被寒芳人贓並獲,不知這理由可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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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1 00:20:13
第一二二九章 糾纏不休

    “她二人培植出售人元草,被寒芳人贓並獲,不知這理由可夠麼?”

    隨著此言道出,周圍千裏,頓時是一片死寂。夢靈與寒淩二人的一腔怒火,都全數窒在了胸膛之內。

    二人隻是在元神感知危兆之後,經由靈界洞天,從南方匆匆趕回,其實並不知此間,到底發生了何事。又是何等樣的危機,使二人心血來潮,難以自抑。

    可在此時想來,除了那人元草外,大約也不會有其他的緣故,可令素寒芳不顧多年的同門情誼,對殤雪翻臉想象,將姹陽當場斬殺。

    整整半晌之後,夢靈才從震驚中回神,收拾了番心緒,而後目光遊移,落在了殤雪身上。

    “此言果真?寒芳所言人贓並獲,可有不實之處?”

    此時此刻,即便是智慧如她,也不知今日的局麵,到底該如何處置為好。

    然而素寒芳既已道出此言,那麼這些話她就不能不問個清楚明白。

    哪怕明知此事,大約不會有假,

    “師妹之言,真實無虛。我與姹陽交易人元草時,被她親眼所見。”

    殤雪一聲暗歎,卻知此事自己根本就抵賴不得,朝著夢靈寒淩二人,盈盈拜下。

    “殤雪經營人元草已達千載,殘害生靈無數,行徑類同魔修。自知罪孽深重,有愧師門,今日特向二位上仙請罰!哪怕就此道消隕滅,亦心甘情願。”

    夢靈那吹彈可破的臉,卻是微微抽動,胸中波瀾起伏,難以平靜。

    而旁邊的寒淩上仙,亦是一陣沉默,隻眼神不斷變幻著,顯示著其心緒也並不平靜。

    有心將此事壓下,然而看那素寒芳的神情,卻分明是有著不依不饒,定要追根究底之意。

    這個宗門上下皆寄以厚望,看重有加的宗門聖女,怎就如此不知事理?定要把這事端,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若隻是一個姹陽身死,二人都無所謂,此女也罪有應得。然而殤雪不同——

    之前就已感覺女的心性,可能有些問題,太過剛直。卻沒能想到這素寒芳,會不顧大局至此。

    “你糊塗!即便殤雪與姹陽有錯,也自有宗門法堂處置。素寒師妹你私刑動手,這又是何道理?擅自斬殺同門,此亦為不赦之罪。”

    沉思半晌,都仍拿不出妥當之法,夢靈驀然一揮袖道:“殤血參與人元草案,罪不可赦,可隨我回法堂,由宮內諸長老議罪。至於寒芳你,亦需拘押,待問清一切詳細因由,再做處置!”

    此時她本能的,就想到了拖延之策。短時間內拿不出萬全之法,那就拖下去,拖到出現轉機之時。隻要能關起門來處置,就可將所有的影響都降到最低

    也就在此刻,一道清柔如泉般的聲音,遙空傳至。

    “師姐你何需如此動怒?”

    此間幾人都不用回望,就知這來者,必是雪陽宮掌教原陽仙子無疑。

    聲出之時還在幾百裏外,可當話音落時,這位原陽仙子。就已到了夢靈二人的身側,似知這二位上仙的心意,那原陽仙子一聲淺笑:“我看寒芳師妹,這次大約是急怒攻心,衝動之過。殤雪師妹經營人元草,亦未必就沒有內情,若二位師姐信得過,此事就交給師妹我來來處置如何?”

    那夢靈上仙麵色一鬆,掃了那原陽仙子一眼。眼神中透出了些許厭惡與無奈,仿佛是看到了什麼讓她惡心的事物,可除此之外,卻又有著一絲絲愧疚與忌憚。這些情緒都不明顯,一閃而逝,最後是微微頷首:“罷了,你是掌教之尊,此事原該由你來處理。”

    那原陽仙子笑了笑,對夢靈的目光,並不在意。一道赤紅色的鎖鏈騰空而起,就將那殤雪大天尊罩住。後者並不抵抗,不過片刻,就已動彈不得。

    而後原陽又神色歉然的,朝那素寒芳說道:“寒芳師妹,得罪了!按我雪陽宮門規,需得將師妹擒下,由法堂定罪。”

    又是一道同樣的赤紅色鎖鏈,遙空罩來。楸而這光影未至,素寒芳就已劍出。

    金色的飛劍,輕而易舉就將這赤紅色鎖鏈,全數斬碎。

    那夢靈與寒淩,頓時一楞。原陽的笑容,也險些就僵在臉上,不過僅僅瞬息,就又笑靨如故,沒有半點不自然:“寒芳師妹這是何意?可是對於本宮及師姐的處斷,有不服之處?罷了,你若不願被拘拿,也可自去法堂領罪。”

    “無需如此,我寒芳之罪,事後自會對宗門有個交代。門規有言,私刑殘殺同門者,其罪當死。不過在此之前——”

    素寒芳微搖著頭,神色冷然,一雙金色的眼眸,與原陽對視著:“在今日人贓並獲之前,我也曾明察暗訪,得知怒原萬氏經營人元草的收入,共有九成以上,被收入我雪陽宮庫房之內。師姐身為掌教之尊,大約不會不知情?”

    周圍的氣氛,頓時一窒。那夢靈與寒淩的麵色,亦更顯陰沉。此時既怒又驚,怒的是素寒芳的不識好歹,驚則是為今日的局麵,將會更為棘手。

    幸虧是此處附近,並沒有外人在,否則還不知該如何收場。

    然而一旦拖延太久,惹來其他宗派的大修關注此間,那時就真不知該如何收場才好。

    “看來今日師妹你,是要向本宮興師問罪了?”

    那原陽臉上的笑意再維持不住,不過神情還算平靜:“我若說此事,本宮並不知情。想來師妹你,也不會相信?”

    “耳聽而虛,眼見為實!”

    素寒芳劍意遙鎖,一字一句,聲如金鐵,眼神卻是痛心厭惡之至:“所有一切,皆是我親眼所見,也有證據在手。師姐你若是意欲抵賴,會讓寒芳很失望。”

    “親眼所見麼?師妹果是有備而來。對我等心疑至此,處心積慮,可真叫人心寒。”

    那原陽仙子自嘲一哂,神色恬淡慵懶,就同之前的殤雪一般,眼神渾濁無神的望著天空:“那麼,是又如何?人元草是由殤雪師妹主持經營,?命她這麼做的,卻是我原陽。寒芳師妹你今日,是也要將我原陽,一並誅滅?”

    聲音平淡無波,卻使寒淩與夢靈二人,都一陣陣的心悸。而不遠處,那十幾位陸續趕到的雪陽宮女修,亦是神情惶恐無措。

    今日聽得宗門這一宗門秘辛,對她們而言,隻會是禍事。

    “不是寒芳要如何,而是這數千年中,那數百萬因人元草而死難之人,需得我雪陽宮給個交代。”

    素寒芳卻是麵無表情,袖中一口赤金色飛刀,已悄然滑到了她的手中。一身劍意,也在此時攀升到了極端巔峰。身周的赤金光芒,愈發的刺目耀眼。

    哪怕是在這位靈境上仙麵前,也無絲毫的退讓之意,同樣不吝出手。

    哪怕是違逆了門規,哪怕與這二位為敵,她也在所不惜,

    “若兩位師姐今日能夠自裁謝罪,寒芳會感激不盡——”

    ——若原陽能夠自裁,若這二人能夠伏法。那麼她的劍,就不用再染上朝夕相處的同門之血,也不用使所有人為難。

    可能很過份很天真,卻是她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能夠兩全之策。

    然而她話音未落,就聽那夢靈上仙一聲怒叱:“你給我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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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1 00:20:31
第一二三零章 道之真性

    音含真力,震蕩千裏。不但整片虛空為之晃蕩了剎那,也使得此間諸人的神魂,都似如風中殘燭般,一陣搖動。

    幾個修為較弱的雪陽宮弟子,都是口鼻溢血。

    “原陽她乃是我雪陽宮掌教至尊!”

    夢靈目光冷如冰霜,似要將素寒芳整個人凍結:“即便有錯,也輪不到你來定論處置!什麼自裁謝罪,也虧你說得出口。都隨我返回宗門,無論是你還是原陽殤雪,本宮都自有處置——”

    “然而恕寒芳失禮,我既信不過師姐,也對宗門法堂放心不下。”

    素寒芳依劍而立,侃侃而談。並未因夢靈那磅礡的意念威壓,而有半分動搖。

    而此時她看向眼前這二位靈境上仙的目光,則是黯然晦澀,失望與痛苦交雜。

    盡管殤雪並未曾明言,她也不曾查到證據。卻能猜知宗門販售人元草之事,這二位上仙絕不會無所耳聞。

    然而一直以來,宗門內都無半點反應,似乎所有人都已聾啞了一般,可見雪陽宮這幾位靈境上仙的縱容與放任。

    任山河入魔,蒼茫魔主崛起,雪陽宮如今的危如累卵,這幾位都難辭其咎。

    不過她再怎麼極端,也知此時再追究此事,隻會將自己,將雪陽宮都徹底逼向絕路。

    “夢靈師姐你是我雪陽宮在此界中身份最尊者,如今也正以太上長老之身,監管法堂諸事。由師姐處置這人元草案,正是名正言順。不如現在,就給寒芳一個答複如何?”

    “寒芳你——”

    夢靈胸膛起伏,先是有些不能置信,而後嘿然冷笑:“以你之意,是要讓我現在就給你師姐定罪,然後處刑不成?”

    人元草之事,她早已悔不當初。可如今的情形,已不是處置原陽殤雪就能夠解決。

    現在雪陽宮許多做的,不是追查問罪,而是將所有的汙濁盡數壓下埋葬。

    這素寒芳,怎就這麼不知事理?

    “有何不可?”

    似已察覺到了危險,還有對麵那淩迫而來的威壓、素寒芳的劍意與氣勢不減反增,與夢靈針鋒相對:“所謂除惡務盡,今日寒芳冒昧,隻有親眼見師姐將他兩位繩之以法,才能放心——”

    明知此言不妥,她卻不得不如此頂撞。元神中隱有感應,今日她若是退讓,不能將一切都蓋棺定論,那麼所有之事,必定都會不了了之。這是緣由於她過往對雪陽宮的了解,夢靈寒淩二位的為人處事,所得出的結論,大約是不會有錯。

    而到了那個時候,即便她再怎麼不甘,也是無能為力。

    此時所有的榮辱,所有的得失,都不在她的考慮之內。不為其他,素寒芳此時心念之中,隻欲讓那數百萬被人元草折磨而死的嬰兒,得以瞑目。給那些痛失親人者,一個交代。

    更欲除去汙穢,使百萬年傳承的雪陽宮,得以恢複純粹清淨!

    那殤雪與陽原仙子則瞳孔微凝,皆都無法相信,素寒芳會道出此等絕情之言。

    “素寒芳你放肆!”

    寒淩此時已是柳眉倒豎,息去了所有對素寒芳的愛惜之念,隻剩刻骨的寒意。

    “也就是說,我二人今日不答應你,就不惜與我等一戰,拔劍相向?”

    “弟子不敢。”

    素寒芳的氣機稍稍收斂,盡量平心靜氣的言道:“弟子今日,不僅是想為那些因人元草而死難之人,要個交代。也是欲一掃門中這三千年之邪祟妖氛,似掌教師姐這般做法,我雪陽宮與那些魔門,又有何區別?”

    陽原仙子不禁自嘲一哂,邪祟妖氛?原來在素寒芳的眼裏,已經將自己視為邪祟一類,與魔道等同。

    那夢靈上仙再次氣機起伏,神念動蕩不寧,擾動著周邊,使萬裏元靈亦為之陣陣波動。

    此時她的眼內,也同樣是退去了所有的顧忌。素寒芳既是執意如此,之前她所有的為難,所有的糾結,都已無意義。

    雖是天資過人,如此心性,又怎堪為雪陽宮所用?這般的不顧大局,哪怕資質再高,對於雪陽宮也無絲毫助益。不但沒用,反而是個禍患。

    “夠了,今日此事到此為止!”

    一言定音,夢靈上仙微一拂袖,直接轉身往雪陽宮的方向行去:“所有一切,都待返回雪陽宮後再說。此間荒郊野外,吵吵嚷嚷,真不成體統。”

    “夢靈師姐,還請留步——”

    素寒芳略一蹙眉,驀然踏前一步,還欲勸說。不過後麵的話音還未出口,前方的夢靈就已頓足,冷漠的轉頭回望。

    “寒芳你今日,是定要我給個答複,給她們定罪處置可對?”

    “師姐?”

    素寒芳心中一沉,就已隱隱感覺不妙。口中微微發苦,心靈深處亦是危兆如潮,不過還是強自堅持了下來。

    無論是為那些被折磨死去的人元草,還是為自己所堅守的本心,她都已無退讓的餘地。

    “正是如此,恕弟子這次蠻橫無禮,讓師姐你為難了。”

    “無禮?你也知道自己是蠻橫無禮?”

    那夢靈嘿然一哂,神情更是漠然:“也罷,你一定要我給你個答複,那我就給你便是。殤雪與原陽都無罪,且無過有功。她二人為宗門嘔心瀝血,不惜承擔惡名。是我雪陽宮欠她二人,怎能再施以懲戒?本宮會當今日所有一切,都未發生。”

    素寒芳雖是隱有預料,可此時聞言後,卻已不禁身軀微震。杏眼圓睜,無比錯愕的看著夢靈。

    她早知夢靈可能對二人回護,會對兩位師姐加以偏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絕未曾想到,夢靈會回護殤雪原陽到這樣的程度。

    哪怕是販賣人元草這樣的重罪,居然也能免去責罰。就欲這麼堂而皇之,把所有一切都掩蓋下去。

    “你很驚訝?”

    夢靈仍舊是冷笑,眼裏全是恨鐵不成鋼的痛惜之意:“我雪陽宮幾條不可赦之罪中,又有哪條規定了培育人元草,必須得施以懲戒不可?殘虐殺戮無辜生靈,固然有罪,然而我雪陽宮卻並非事出無因。為我宗門傳續,有何不可?”

    語重心長,夢靈的語氣,也開始轉為緩和:“寒芳,你需知曉,我等修仙,是為長生!是為得道!可不是為那行俠仗義,也不是為庇護那些凡人。正魔之別,其實說到底,也隻是道不同,所修的功法有異,修行的法門衝突而已。我看你這些年是被人吹捧糊塗了,什麼紫陽雪仙。真以為別人是因你的所作所為,而敬重於你?沒有了宗門,沒有了雪陽宮,你素寒芳什麼都不是。”

    寒淩默然,而原陽與殤雪則都是輕舒了口氣,高懸的心稍稍落下。不過卻都知素寒芳,並不是那種肯輕易放棄之人,隨即就又眼含憂色,朝素寒芳望了過去。

    此時在千餘裏外,莊無道與符冰顏,也同樣在遠遠關注著那素寒芳的反應。

    “我等修仙,是為長生,是為得道,可不是為那行俠仗義,也不是為庇護那些凡人——這句說的倒也不錯。”

    莊無道一聲讚歎,臉上含著莫名笑意:“正魔之別也確隻是功法有異,修行的法門衝突。這位夢靈上仙,倒是看得聽挺清楚。”

    魔道修行,需要掠奪血食魂力,幾乎每一位強橫大魔崛起,都會有大量的生靈因之而死亡。這些死去的生靈元力越多,魂識越強,這些魔修的得益也就越大。

    而正道修士,則需海量的靈藥與蘊元石資源。而在底層基礎的部分,恰恰有九成以上都是由凡人來提供。

    所以雙方之間的修行法門,確是天然的衝突。魔道必定會想方設法,從正道中汲取更多養分,而正道修士,也不會容許魔類威脅到自己,動搖自己的根基。

    “可這些話,她卻未必敢在天下諸宗麵前這麼說。”

    符冰顏卻明顯不以為然,直接回以冷笑:“她們幾人說得再怎麼大義凜然,說什麼是為雪陽宮宗門傳。可這些年雪陽宮收獲的各類奇珍靈物,卻有大半是歸她們幾人使用。然而所有的惡報,卻需由整個宗門承擔,正魔衝突,固然是功法有異,修行的法門衝突不錯。可道以柔弱謙下為本。水性善下,道在低處,是以上善聖人卑下自奉,心平氣和,一腔柔順之意,被濟萬物而任萬物之生遂。隻有意淡自然,守謙、守濁、守卑、守雌、守辱、守柔、守弱、守愚,無有恐怖,無有惡欲,才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修道的人。”

    長篇大論的說著,符冰顏卻連氣都不喘一口,顯然是對這四人憤恨已極:“然而她們的所作所為,早已與魔無異!為了自家修行,為了自家的道統傳承,就可以不擇手段,可以肆意殘害生靈?心性也偏離了道門之性,遲早要將自身道途毀去。可笑的是,卻偏還要立起牌坊,裝出一副道貌岸然。”

    “你之言,也頗有見地。”

    莊無道笑了笑,卻並不置可否。他對道,是令有簡解,認為所謂的修道,無非就是修的一個真字。一個合格的道者,真情、真性、真命,缺一不可。寧真怒、真癡、真貪、真狂、真小人,也不可失了至誠至信之道。

    雪陽宮不擇手段,肆意殘虐那些有些靈根的初生嬰兒,確實是偏離了正道,與魔無異。

    可能功法還是道門一脈,然而心性信念,卻已沉淪入魔。

    三千來經營人元草,保全的是雪陽宮的傳承道統,然而卻也同樣是在挖著星玄界正道的根基,飲鴆止渴。

    這數千年來,星玄界正道修士中,確實少有出類拔萃色者。似無明與月庭太幽,無不都是出自五千年前。這都是因人元草之禍而起,所以後輩崛起的強者越來越少,星玄世界已顯出後力不足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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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一章 同室劍起

    在莊無道看來,那些修行世家,借助人元草地位不斷的穩固壯大,對正道修界也並非好事。諸宗之內,世家與平常出生的修士之間,爭鬥越來越是激烈。甚至有幾家大教,已被世家把持。上層牢固有如鐵板,無有根基之人很難有存身餘地。

    後繼無人,內部衝突,這種種不利的因素,遲早會彙成一股難以抵禦的洪流,衝垮整個星玄修界。

    便是雪陽宮,身為人元草的幕後黑手之一,也同樣不能幸免。積累的業力惡報,遲早要使雪陽宮吃上大虧不可。

    而今日他這‘蒼茫魔君’的崛起,雙方之間那不死不休之仇,何嚐不是因業報而生?

    短短幾十年內,雪陽宮就將數千年積累的財力人力,揮霍一空,再顯衰敗之兆,這也是業報。

    經營人元草,現在看來,不過是飲鴆止渴而已——

    “這世間之事,果然是報應不爽。”

    符冰顏依然在嘲諷著:“其實換在平常時候,那夢靈未必不會反省,甚至將原陽殤雪二人推出,當成替罪羊也未為不可。然而這個時候,她又怎麼敢?”

    此時此刻,若爆出原陽殤雪暗中主持培育販賣人元草之事,那麼任山河當年入魔前後的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不但是無明與赤神宗會震怒,其餘因圍剿‘任山河’而損失慘重的幾家,隻怕亦會向雪陽宮發難。那時天下騷動,群情洶湧,雪陽宮必無幸理。

    蒼茫魔主崛起,魔威肆虐南方。此時整個正道修界,都在反省,似那玄天劍宗,更已悔不當初。這十幾年中,對雪陽宮的態度,也日趨冷淡。

    此時若知曉,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雪陽宮,這幾家豈會無有反應?

    所以無論如何,那夢靈都需將此事壓下,否則等待雪陽宮的,就是滅頂之災。

    “我還知道一個秘辛,幾千年前太霄劍宗,圖謀靈境洞天之時,也恰遇九玄魔界發難,夢靈與掌教原陽,都曾遭受重創,傷到幾乎隕落的地步。前者需輪回轉生,者則折損道基,接近寂滅的地步。然而自雪陽宮開始插手販賣人元草之後,不但夢靈的傷勢,是日漸好轉。掌教原陽仙子,亦在這兩千年中,成功穩固了修為,道基重複舊觀。還有那華陰,原本登仙無望,正是靠著人元草的資源,步步高升,最終證得仙道。所以雪陽宮,包擴那掌教原陽仙子在內,幾乎所有的高層,都因人元草而受益。甚至夢靈,也在其中。”

    “也就是說,她們名為維持宗門傳續,其實還是為的自己?”

    “誰知道呢?”符冰顏唇角微挑,略含譏諷道:“據我所知,幾千年前赤神宗出手助雪陽宮時,雖是為九玄魔界的爭鬥,要穩固大局,平息事態,可未嚐沒有將雪陽宮納入旗下的想法。可不知為何,此事最後,不了了之。可能那無珩上仙,覺這雪陽宮上下,都不足與謀。也可能是夢靈等人不甘,選擇了推拒。”

    話音再未繼續下去,隻因千裏之外,那素寒芳已經有了反應。二人皆知此刻,正是關鍵轉折之時,所以都默契的停下言語,再未分心。

    而莊無道雖是主謀之一,眼前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不過此刻的他,亦是全神貫注。

    “原來師姐你,也認為她二人無罪?”

    那素寒芳撫了撫耳旁的秀發,舉手抬足都是少有的溫婉,可一身氣機,卻仍淩厲如故。這個動作,倒更似在遮掩她嚴重的失望與怒意。

    “然而弟子我,卻絕不能認同。夢靈師姐,你說是他們為傳續宗門道統,然而這些年來,真正因人元草受益的,是雪陽宮還是你們自己?所作所為,真就是出自一片公心?今日師姐不願處置她二人,是出於一片公心,還是另有顧忌?”

    一字一句,就如她的劍一般,犀利而又尖銳,直指要害。使得夢靈四人,都是麵色蒼白。

    “你等良知喪盡,依靠人元草聚斂財物,可這些年中,寒芳未見其利,反見其害。門內世家興起,使門內常人出身的弟子,步維艱。激怒赤神宗,又使那蒼茫魔主視我雪陽宮為大仇,必欲除之而後甘。難道幾位師姐,還不知反省?”

    “好一個是否一片公心?”

    那夢靈放聲大笑,一剎那間,周圍百裏,都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寒霜。

    “看來你還定是要不依不饒了?我等這些年之所為,無愧於宗門,無愧於天地,也無需你來評價。就是不知反省,你又待如何?”

    “可夢靈師姐你真能無愧於心?”

    素寒芳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目光掃望著眼前四人,卻隻見夢靈與原陽俱都沉默以對,寒淩微微蹙眉,隻有那殤雪,眼前出迷茫之色。

    心中徹底絕望之餘,一股如狂濤般的怒焰,也從她的心底深處流淌了處來。

    身側的那口金色劍器,似也感應到了素寒芳心內的沸騰殺意,嗡然顫鳴。

    “寒芳也是雪陽宮弟子,今日既不願見我宗日後落入萬劫不複境地,亦不願再有無辜孩童,因我雪陽宮而受磨難!四位既是冥頑不靈,那麼就請恕寒芳鬥膽,今日欲以此劍,還我雪陽宮一個清淨藍天。”

    變起倉促,那聲音落時,素寒芳就已人劍合一,急掠而出。赤金色的劍光,直指原陽。

    依然是快到了極致,速與光同。諸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素寒芳的劍就已淩至。

    “你放肆!”

    那夢靈一聲怒嘯,直接就一個拂袖,一道赤紅火團,就在素寒芳的劍前爆裂。

    赤日寒陽妙化神雷炸開,威勢磅礡,直接轟滅了附近二十裏所有一切事物,也將素寒芳的身影,牢牢包裹。

    不過素寒芳的劍勢,雖被攔阻。可在那赤紅火團之中,卻有一道金紅色的飛刀,破開了虛空,在所有人的眼中,化成了一條金色的絲線,而這絲線的重點,正是原陽。

    那寒淩上仙麵色陰沉,直接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原陽的身前。銀色的‘九天十地誅魔神鉞’揮出,一瞬間就是數百餘道鉞光,漫布數裏。

    看似是毫無必要,可這卻是在封鎖著赤日斬仙刀所有進擊的空間。果然那刀光不斷的變化著,一鉞一刀氣機牽引,一方封鎖攔截,一方全力突破。最終發出‘亢’的一聲尖銳炸響,那赤日斬仙刀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那‘九天十地誅魔神鉞’攔截,被寒淩的鉞影斬成粉碎,

    然而寒淩本人,卻亦是一聲悶哼,眼裏閃過了一絲詫異之色。

    素寒芳一擊不成,劍光就又隨即變化,轉而投向了殤雪的方向。

    夢靈卻是早有所料,一道玄寒極禁神光打出,就迫使素寒芳,不得不退出數裏。

    三人交鋒,竟都是傾盡了全力。寒淩與夢靈,法力都高出素寒芳數籌,尤其後者,乃是戰力不遜色與魔舍離的蓋世強者。別說是九階登仙境,便是靈仙級的強者,若無十人以上合力,也非其對手。

    然而素寒芳的遁速實在太快,身具的三大法域都是一品巔峰。尤其金烏法域,幾乎有著不遜色於聶仙淩的無妄法域之能。金烏大日,受法域神通的幹擾壓製微乎其微。

    此時全力展開遁速,整個人已化成了一道看不見的光影,使寒淩與夢靈二人,皆難以神念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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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二章 入魔事發

    然而那素寒芳終究是法力不足,激鬥半晌,似乎已無以為繼。而就在夢靈的眼中,現出了冷哂之色時。素寒芳的袖中,卻忽然再兩道刀光打出,不過這一次,卻是直指夢靈與寒淩二人,使這兩名靈境上仙,都為之變色,

    “素寒芳,你是瘋了?”

    此時的夢靈,已是驚怒交加。看出這兩道赤日斬仙刀,都是融入了素寒芳的精血元神。

    正是雪陽宮一脈的搏命之術‘燭龍變’,傳說哪怕上古燭龍,每一次施展之後,都需沉睡千載,才能恢複如初。

    而修士使用,代價則更為沉重。

    兩道赤金刀光,已經至二人意念所能感應捕捉的極限,元神之內,亦生出了陣陣警兆。

    再怎麼惱怒,再怎麼在意那殤雪原陽,夢靈也不得不先傾盡全力去抵禦。沒有莊無道的因果法,沒有聶仙鈴的時序之術,應對素寒芳的太日金烏之法,就隻能以高出數籌的法力,強行壓製破解。

    而此時的素寒芳,身影已經再化金光,往原陽所在的方向,衝擊而去,

    袖中同時,再一道赤日斬仙飛刀飛射而出。刀在劍前,先一步淩至。

    原陽早將一麵仙階等級的黑色旗幡,護在了身周。黑旗卷裹,將她身軀牢牢的裹上。

    然而當刀光斬至,卻隻一瞬,就將這麵仙器旗幡,強行刺穿。

    不過隨著這仙器破損,那口赤日斬仙飛刀,亦一並碎滅。衝擊過來餘力,卻使原陽口吐鮮血,麵無血色。不止是因輕聲,更因素寒芳的刀威而變色。

    緊隨其後,則是素寒芳的赤金劍芒,漫卷如潮,淩空衝湧而來。快到極限時,已跨越了時序虛空的阻隔,淩駕於這兩門法則之上。

    使用了‘燭龍變’之後的素寒芳,在這瞬間的法力,幾乎不下於當日的魔舍利。

    此時以紫陽神極劍全力衝擊,頃刻間就將原陽一應護身之法,都撕成了粉碎。又在短短數息了,連續耗去了原陽兩道代死之術。

    當那原陽仙子的一切的手段耗盡,再次在素寒芳的劍意逼迫之下,顯出身影之時,她眼中先是現出了驚恐之色,而後強烈的不甘,就在其瞳孔之中浮現。

    袖中赫然四道雷丸滑出,虛空震蕩,強烈的紫光,照耀四麵八方。刺得人目如插針。

    而當這所有的光影,俱都消失之時,諸人就隻見那原陽手撫著右肩,立在了數十外。

    素寒芳的身影,亦同樣在二十裏外站定。氣機晦澀,渾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黑色氣息。

    “這是,大魔天元始洞真神雷?”

    夢靈的麵色陰沉,難看無比。原陽能得以保住性命,固然值得欣喜,然而這‘大魔天元始洞真神雷’,卻是出自魔門的手段,是隻有元始魔宗一脈,才能煉製的一種仙階魔雷。

    事實是哪怕是元始魔宗之內,也沒有幾顆,能得此雷者,無不都是元始魔宗的太上元老一級。

    不過下一瞬,夢靈的眼神,就又再一睜,定定看著遠處的素寒芳。

    “寒芳,你這是——”

    竟然是魔元。此時素寒芳在身外縈繞著的,赫然正是那魔元惡煞!

    可這怎麼可能?

    此時不止是她,其餘諸人,也同樣神情錯愕,不解,驚訝著。

    “師姐難道還不明白?寒芳她早已入魔。”

    原陽一隻手臂幾乎被斬斷,身軀四處都是灼傷,此時卻是神情黯淡道:“我早有懷疑,卻一直不能確證,原本這手段,是不打算用的。”

    寒淩微一揚眉,下意識的就有些不信。大魔天元始洞真神雷以其能攻殺靈仙境的威能著稱,然而此物卻另有一用,那就是‘辨魔’。

    此物可使周圍千裏的魔元,都與之共鳴響應,所以天仙界的正道修士,也常借用此物來辨識魔類。

    然而怎就這麼巧,夢靈會將這使正道忌諱無比大魔天元始洞真神雷隨身攜帶?

    也就在下一瞬,寒淩便見那天空中,忽然四道銀白光華從雪陽宮的方向衝起,往這邊穿飛而至。

    那是雪陽宮的準仙階戰艦‘天火玄寒禁神舟’,大半都前往望乾山征戰,隻有四艘留下鎮壓宗門。此時都在趕來,遁速快極。本就已距離不遠,隻有四千餘裏距離。用不了半刻時光,就可趕至。

    除此之外,那雪陽宮的上空,更現出了一具龐大的燭龍法相。陰目睜開,往這處方向遙遙罩來。

    瞬時就有無數陣紋在周圍三百裏內成形,這是雪陽的赤日寒陽燭照神陣。在原陽的禦控之下,將一個玄陰寒陽子陣,投照於此。使得此間,瞬時陽力大衰,陰力熾盛。

    更以那一道道的玄異陣紋,布下了天羅地網。以雪陽宮陣法之威,將這片虛空,完全鎮鎖分割。

    “原陽!”

    那夢靈怒目圓瞪,死死地瞪向那原陽仙子,神情不滿之至。正是恨不得,將所有一切都全數掩蓋壓下的時候,此女卻這般作為,倒是恨不得天下皆知一般,到底是有何用心?

    那原陽仙子卻是氣定神閑,淡然自若。

    “我知上仙是恐今日之事,不好收場。若鬧到人盡皆知,恐對我雪陽宮不利。然而以如今的情形,隻怕便是我等想要壓下今日事端,也不可得。你看寒芳師妹她——”

    原陽仙子已止住了傷口惡化,不過臉上仍無血色:“師妹她這摸樣,顯是入魔已深,以小妹淺見,長痛不如短痛。”

    夢靈先是怔了一怔,而後就一聲冷哼,再無言語。她即便明知原陽仙子的目的並不單純,到得此時也已無可奈何。

    隱隱已經猜知到原陽的念頭,將素寒芳推入萬劫不複之境,也使她們再難坐視。然而此時更使她失望的,卻還是素寒芳。

    若說之前,她對素寒芳還有著幾分偏向,還有著挽回這個雪陽宮近年最出色弟子的念頭。那麼現在的她,被原陽與素寒芳逼迫,已是徹底沒了選擇的餘地,

    那寒淩也同樣是眼現痛心不解之色,美目看著素寒芳的方向,厲聲質問:“為何如此?以寒芳你的性情,怎就會墮入魔道?你說要誅原陽殤雪,還雪陽宮一個清淨,卻為何自身,也入魔至此?”

    遠處的素寒芳卻是默然不言,也不再試圖遮掩體內溢出的魔元煞力,隻是眼現苦澀之意,呆愣愣的看著自己,那依然散著刺目金芒的佩劍。

    原本正大輝煌的金光,與她的魔元煞霧混雜,使得這劍,平白多出了幾分邪異之氣。

    原陽仙子則悠悠一歎:“寒淩師姐難道還沒看明白,那是他化魔種,而且是任山河種下的他化魔種。今日一切,都是因那任山河而起。”

    寒淩瞳孔一縮,終於明白了原陽之前語中之意。觀素寒芳此時的狀態,那魔種分明已經接近成熟。

    此刻的素寒芳,心緒隻需再有任何的波動,道心稍有不穩,就會徹底被那任山河的他化魔種染化。

    也就是說,她們若不想使素寒芳體內的道胎,也被那任山河奪取,就必定要在此之前,先將素寒芳鎮壓‘處置’!

    也就在寒淩沉默,與素寒芳遙空對峙,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之時。那四艘‘天火玄寒禁神舟’,已經飛至到不遠處。

    一道光影,從一艘艦上映射而下,現出一個少女身影:“掌教,二位上仙,不知有何事相召?”

    言語雖是在向原陽仙子與夢靈請示著,然而其目光,卻是在看著素寒芳,眼中滿含驚異之色。

    此間之景,法力高深者遠隔數萬裏就能觀照。之前的夢靈上仙,一直以術法封鎖,所以雪陽宮內雖能感應到這邊的動靜,卻不知這邊,究竟發生了何事。

    可當‘天火玄寒禁神舟’接近到千裏之距,她與同在艦上的幾位大乘境,就都已將此間的情景全都照徹,了然無疑,自然也察覺到素芳身周溢散出來的魔元煞力。

    “寒芳師妹遭蒼茫魔君暗算,已為其魔染。”

    原陽仙子的神色黯淡的一拂袖,既有著身為一教之主的氣度,也有著因素寒芳入魔而起的憂愁神傷,

    “爾等可助兩位上仙封鎖四方,切勿使她逃脫!”

    那夢靈上仙,也再次打破了沉寂:“寒芳!你若還有些理智,還想挽回這一切,就隨我返回雪陽宮,聽候宗門處置。你體內他化魔種雖是棘手,卻未必沒有挽回餘地。”

    “無此必要,現在想要挽回,實在太晚。這場魔種鼎爐,我已輸了,輸的好冤。其實我也曾想過,這是否報應?六十年前,山海集之外,我親手將任山河逼入魔道。六十年後,我素寒芳,卻也落到了同樣的下場——”

    素寒芳目中的焦距渙散,口中似自言自語般的呢喃著,不過僅僅片刻,她又清醒了過來,恢複了正常:“當這一切了結之後,寒芳自會自我了斷,以除魔種之患。不過在此之前,這兩位禍亂我雪陽宮,經營人元草的罪魁禍首,寒芳無論如何都需除去不可,”

    那烈日般的劍意,驀然再直指原陽。

    隻有如此,她方能瞑目——

    而此時那四艘‘天火玄寒禁神舟’中的諸多雪陽宮弟子聞言,都是吃了一驚。一些知曉內情之人,更是駭然色變。

    不過當見原陽神情平靜,毫無異色,大半人都漸漸平靜了下來。無論心中是否相信,這素寒芳入魔已是事實。

    即便此言是真,她們也隻能當成是假,一位入魔者的胡言亂語,何足采信?

    夢靈上仙也果然在隨後出言怒叱:“孽障,你休得胡言亂語!我雪陽宮正大光明,何時與人元草有染?我看你是被魔種染化,被那任山河迷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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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三章 無能為力

    “胡言亂語麼?就當我是胡言亂語——”

    素寒芳自嘲一哂,而後麵色漸漸冷肅,劍意也是益發的酷烈。她先是一個意念,將一個小小玉牌從虛空戒內招出,直接以真元將之淩空粉碎。裏麵三點靈液現出,被素寒芳張口一吸,吞入到了檀口中。

    隨著這靈液入口,素寒芳一身暗澀的氣機,就又在頃刻之間,再次恢複了全盛。

    此刻不但那赤金光劍之上生出了一對靈光飛翼,劍身一幻為三,在素寒芳的身後,也現出了一團大日,內中影影綽綽,有一隻三足金烏在內盤旋舞動。

    使得夢靈與寒淩二人,見狀都是麵皮抽搐。

    ——這又是一次激發潛能的秘術,不過卻並非是燭龍變,而是出自大日體係,更適合素寒芳元始狩魔經與紫陽神極劍的一門秘術。

    可看出這秘術明顯殘缺不全,後患眾多,應該是素寒芳偶然得來。不過卻也將她的戰力,再往上推升到了一個極致!

    哪怕是強如夢靈上仙,此時也是暗暗心驚。

    這素寒芳的法域,赫然已不遜色於她。而一身真元氣勢,也與她旗鼓相當。無論哪方麵,都能與她分庭抗禮

    再加上那驚人的遁速,便是她也無把握戰而勝之。

    再若此女無意死戰,而是選擇逃走,那麼以她們現在這樣的陣仗,未必就能困束得住——

    隻是素寒芳,卻是半點退離之意也無,先抬起頭望了一眼上方烈日,又看了看遠方。隻見有更多的雪陽宮的禁神舟,成千上萬的雪陽宮弟子,正往此間蜂擁趕至

    “寒芳自忖,此身已絕無幸理。然而除惡初衷不改,今日就已此術,敬獻於諸位!術名‘大日無極’,是寒芳專為蒼茫魔君所創之法。卻不意如今,卻是先用於同門之身。”

    聲音落時,素寒芳的身軀,就已浮升而上。那寒淩心知不妙,仰首就是幾道赤日寒陽妙化神雷打出,那夢靈則在更早之前,就是一麵隕星落神鏟遙空遙空祭起,往素寒芳所在疾落而下

    不過此時素寒芳的身影,卻已完全虛化,完全融入日光之中。雖未出手抵禦,可無論是那赤日寒陽妙化神雷,還是那隕星落神鏟,都直接穿透了過去,並不能傷及素寒芳的本體。

    而隨著素寒芳的整個人,突破玄陰寒陽子陣的阻隔,光輝與空中那團烈日重疊。這整整一千方圓之地,頓時都是刺目無比的光華,也將那燭龍法相投射來的太陰之力,完全驅除。

    整片地域,都被三足金烏的光輝籠罩。三口赤金飛劍同時斬出,穿梭於那禁陣之中,一瞬之間,就將這座玄陰寒陽子陣亂斬分割,破解到千瘡百孔的地步。

    而後劍光分化,直刺原陽與夢靈三人。不過此時更使諸人驚悸的,還是上空之中的那團烈日。

    酷烈熾熱的意念,將原陽仙子死死的鎖定著,更有三股無邊危險的氣機在內醞釀著。

    那原陽已心悸到了極致,幾乎毫不猶豫,就靈決一引,幾乎將整個玄陰寒陽子陣的力量,都聚於自己身前,形成了一個一百二十丈大小的燭龍。身軀盤繞,圍在了原陽仙子的周圍。

    不過那玄陰寒陽子陣,卻在那劍光斬擊之前,不斷的破碎。而此時天空中,更有一道赤金飛刀,流逝而下。隻是一擊,就將這條百丈燭龍法相,生生釘殺!也將這座由雪陽宮投照下來的玄陰寒陽子陣,強行粉碎!

    隨著子陣破滅,那滿布虛空的靈紋禁製,亦紛紛散化。而那百丈燭龍,亦化作了點點靈元消逝

    此時再從雪陽神宮投照玄陰寒陽子陣,已經為時已晚。而在虛空大日中,第二道赤日斬仙飛刀,已經淩空墜落。

    “你冥頑不靈!”

    夢靈的怒意,已然壓抑不住,本來俏白的麵上,滿布潮紅。一柄玉柄小扇揮出,狂風吹拂,無邊無際般的恢宏法力,赫然將身前百裏空間強行凍結,也將那口赤金色飛劍,硬生生的凍在了半空。

    而後夢靈仙身影一個閃化,往原陽飛撲而去。此時她想要再近身護持,已為時太晚,不過夢靈卻已將隕星落神鏟,攔在了原陽仙子的身前。

    當第二口赤日斬仙飛刀降下,頓時又是‘鏗’的一聲震鳴。狂烈的靈爆,灸熱的陽力,衝卷十方。那口隕星落神鏟仍舊完好,並未碎滅。不過卻被這一刀,強行打入到地層之內。夢靈祭煉在那鏟內的神念印記,也幾被那浩瀚無邊的大日陽力融滅,短時內已再無法禦控。

    可此時那上方空中,第三口赤日斬仙飛刀,已再接踵而至!

    金影落下,須臾間飛墜萬丈,使得夢靈與原陽都為之悚然,這一刀之上加持的信念與元氣,都遠超於前兩道赤日斬仙飛刀。

    甚至可說素寒芳畢生的修為,所有的意念,都全數融於這一口飛刀之內。死死固鎖著原陽仙子的元神,帶著必殺的意念,與敵偕亡,有死無生!

    夢靈已無法出手,原陽則是無力應對。好在之前寒淩,就已到了夢靈身側,也已擊碎了那口赤金飛劍的糾纏,

    此時那‘九天十地誅魔神鉞’揮斬,同樣是全力出手,窮聚了一身所有仙元。使得法則崩滅,天地間劫力環繞。

    當那刀鉞交擊,諸人先是隻覺耳膜刺痛,幾乎失聰,嗡鳴之聲不斷震蕩,持續了數息。那刺目的金光,也使人難以直視,而崩裂開來的罡風靈爆,則更在短短幾個呼吸之內,就擴散到了千裏之外。整片地麵,都被那大日金烏之力,烤為熔岩熱漿。

    便是四艘天火玄寒禁神舟內的雪陽宮修士,也被波及。所有的歸元境以下,莫不是口鼻溢血,魂識受創,哪怕有著散仙級的戰艦禁法護持,也不能幸免。

    再當這所有的一切,都漸漸平複時。眾人隻見那寒淩上仙,依然立在了原地,不過卻是麵色鐵青,五官耳鼻,都有血絲溢出。

    那口‘九天十地誅魔神鉞’也被素寒芳這一刀,強行崩開了一角,此時依然在震顫不絕。而在寒淩的身後,那原陽仙子赫然已是跪立於地,整個人奄奄一息。胸腹都被洞穿,渾身燃著赤紅火焰。

    寒淩分明是已全力出手,可終究還是沒能完全阻住這一記大日斬仙飛刀。

    夢靈終閃身而至,忙以燭龍陰日之法鎮壓原陽仙子體內的太陽真火。然而效果寥寥,隻能護住原陽仙子的一線生機。

    眼望著此間滿地狼藉,還有那同受重創的寒淩,夢靈驀然一聲悲嘯,眼神悲慟難抑,又含怒恨無奈的遠望上空烈日,

    旁邊的寒淩,亦是臉色鐵青,將體內的火焰,緩緩鎮壓驅除。怒恨與悔意,全不在夢靈之下。

    上空的素寒芳,也再無法維持那與大日重疊的金烏法相。氣機渙散,整個人搖搖欲墜,從萬丈高空中跌落了下來。直到距離千丈處,才勉強穩定住了身影。看著那重傷垂死,卻依然生機未絕的原陽仙子,眼中頓時閃出強烈的失望之色。

    除惡未盡,然而她已無能為力——

    夢靈隻一眼,就知素寒芳已無再戰之力。可此時的她,卻是五味雜陳,心緒激蕩,難以自己。一時之間,也顧不得將素寒芳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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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四章 魔君現身

    她想不明白,怎會如此?為何就鬧到如此不可收拾地?

    為宗門勤勤懇懇,操持了數千年的掌教,雖未隕落,卻已注定了身死道消的結局。再沒有兩千年時間,供她修養傷勢。

    而雪陽宮幾千來最使人期待的弟子,卻已落到墮落魔化,對宗門拔劍相向的地步——

    那寒淩,亦是目不轉睛的定定看著遠處的素寒芳。她此刻心情則更是複雜,既有痛恨,不解,也有惋惜,傷感與悔意。此女本該是雪陽宮的天之驕子,是雪陽宮的中流砥柱。

    這一式‘大日無極’,這三口大日斬仙飛刀的威能,實在是強得可怕。即便是那位已能與魔舍離夢靈這等級強者抗衡的蒼茫魔君,怕也要對之忌憚三分。

    兩三百年後,她們若有素寒芳這樣的人物坐鎮,即便是魔威蓋世如任山河,想必也奈何不得雪陽宮。

    可是現在,這個原本可成她們未來中堅支柱的人物,卻已成了使雪陽宮衰敗的元凶。

    ——雖天資絕代,卻已注定了與雪陽宮無緣,更將英年早逝。觀此女情形,離隕落身亡分明隻有一步之遙。

    若然時間能夠倒流,若是能夠挽回,她畢竟願付出一切,隻求今日這一幕不會發生。

    “嘿嘿,好好,好得很!你現在可覺滿意?”

    當夢靈回過神之後,神情依然是近乎歇斯底裏,怒目圓瞪:“我雪陽宮到底是何處對不住你?要讓你素寒芳定要斷我雪陽宮根基,定要我雪陽宮入萬劫不複之境,才肯心甘?”

    “師姐你何出此言?在寒芳看來,若任由爾等這般肆意妄為,我雪陽宮才真正有滅亡之憂。寒芳隻遺憾,此身之力,不能肅清我雪陽宮所有汙穢邪氛。”

    知曉對麵根本聽不進去,素寒芳微微一哂。然後就眼含無奈的,望著自己的手。可見那本來如玉一般的手,此時已染上了一層灰黑之氣。

    膚色變無什麼變化,然而那孽力惡煞,卻是在她身外縈繞不去。

    還可見那雪白的肌膚之下,那似如黑泥腐漿般的血氣,正在內中川流湧動著。

    這是元始狩魔經的反噬,以前被她吞噬煉化的那些魔修氣血與精魂,都在瘋狂的反撲。

    這具身軀,已經被徹底的魔染,血已不純,而她的元魂,也不例外。

    從夢靈最終選擇回護原陽,洗去原陽罪名之時,她體內的形勢,就已徹底的惡化。

    而原陽仙子以大魔天元始洞真神雷,將她體內的魔元逼出時,更是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那任山河,終究還是得逞了,她體內的魔種,已經真正成熟。

    若非是她極力的鎮壓,若非是先天大日金烏魂體的特性,使她的心念,還能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此時早就被任山河的魔種他化魔染,成為那位蒼茫魔君的傀儡之身。

    不過到現在,一切都已結束,她的靈智已經開始蒙昧,思緒也越來越遲純,思考已經極其艱難。

    想必再過不久,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思念,就將消失,到此為止。

    眼前的一切,也越來越是昏暗,卻可見對麵的夢靈上仙,已經以法力揮成一隻龐大巨手,往她這邊遙遙抓來。而那寒淩上仙,亦是手持‘九天十地誅魔神鉞’,疾遁而至。

    素寒芳不禁失笑,豈勞這兩位師姐親自對她動手?她也不會容自己,將體內的魔種後患留下。

    說來那人,想必就在附近?自己回歸雪陽宮後發生的一切,想必都是出於他的謀劃吧?今日這一幕,定會使其滿意歡欣之至。

    不過若此時再不現身,隻怕就已為時已晚。就真以為自己,會完完整整,將這顆魔種道胎留下?

    袖中最後一口赤日斬仙刀滑出,不過這一次,卻不是打向對麵任意一人,而是直接倒轉了過來,直刺她的眉心。

    不過也就在這時,素寒芳聽見了耳旁,傳來了一聲輕笑。笑聲渾厚,帶著些許磁性。

    “素仙子好生決絕,然而楸某,卻不能容這魔種道胎有失呢!”

    一道拳力,突兀的襲至,橫亙於諸人之間。不但將素寒芳的斬仙刀強行崩飛,也將寒淩強行迫退數十裏。夢靈上仙以法力彙聚那隻大手,更是被直接粉碎。

    “任山河!”

    那夢靈先是一驚,而後她腦海之內,忽然似一到雷光炸開。所有一切的謎團,所有的疑惑,都是迎刃而解,

    之前就隱隱有所懷疑,然而變生肘腋,情勢數變,讓她來不及深思其中究竟。

    可事到此時,她若還不能明白,還不能洞察所有究竟,那就真是與蠢貨無異!

    而緊隨其後,則是暴怒。夢靈揮手一招,就是一道雪陽融天極禁神雷,往那拳力的來處轟擊而去。

    “給我滾出來!”

    含恨出手,夢靈這一擊氣勢喧天,碎滅虛空。然而這道威能浩瀚雷光,卻沒能激起半點波瀾,似有一個無底深淵將之吞噬,直接就使這雪陽融天極禁神雷消失不見,

    而僅僅須臾之後,一男一女二個人影就已現出身影,虛空漫步,隻瞬息就到了諸人眼前。

    男子正是任山河,雖為著名大魔,卻是一副仙家氣派。至於他身後那女子,卻使包括素寒芳在內的幾人,都為之一驚。

    ——符冰顏,此女本該是覓地隱居才是,為何在此?怎就與這任山河結伴同行?

    這二人,不該是仇深似海才對?

    “夢靈上仙好大的火氣,似是心情不佳?”

    莊無道唇角含笑,禦使著那麵新得的‘玄武血神盾’,抵禦著夢靈上仙的那口藥鏟。同是仙器,此二物剛好旗鼓相當。同時數千道劍氣紛斬,隱隱結成了一座大悲陰陽劍陣,使那寒淩上仙突進不得。

    這二位雪陽宮的靈仙長老,此時皆是怒恨欲狂,一照麵就已全力出手,恨不得立時將他當場斬殺,分屍萬段。

    空中的四艘天火玄寒禁神舟,也是完全不他言語的機會,數十道赤日融金神光,都在此時轟擊而下。

    不過莊無道那邊,卻仍是氣定神閑,渾不以為意。那夢靈上仙的實力,仍強出他不少,那口隕星落神鏟雖被血神遁擋住。可那雪赤日寒陽妙化神雷與玄寒極禁神光,卻能強行突破他的劍氣阻截,轟淩而至。

    不過有乾坤無量與重明劍衣這兩門術法在,一個時辰之內,此界之中,他不會畏懼任何對手。

    這些能輕鬆擊傷數位靈仙修者的術法,卻都在接近的瞬間,被他身外覆蓋的一層黑光吞噬,使得莊無道毫發無損。

    “為何上仙會如此氣急敗壞?當上仙你算計本座時,不就該想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的道理?如今隻是本座小小回敬,滋味如何?”

    言中滿含嘲意,極盡譏諷之能事,

    夢靈也確被他言語氣的神魂動蕩,口中更吐出了口淤血。以她的心神修為,原本不會被這區區幾句言語輕易搖動。

    然而今日雪陽宮被算計,素寒芳魔染,隕落在即,原陽重傷,幾乎身死。

    代價的慘重,已使她急怒攻心,再怎麼穩固的道心,這刻也不免出現了些許裂痕。

    “你這豎子!既然敢現身此間,那就別想回去——”

    近乎是發了狂的往莊無道所在衝擊著,此時夢靈的一雙眼,更是變幻光澤。一隻赤金顏色,一隻黑暗如墨,仿如燭龍。

    她本是以術法聞名於世,然而此時卻已如寒淩一般,直接以肉身衝擊。

    一拳擊出,亦有不下於寒淩‘九天十地誅魔神鉞’的威能,將那些劍氣,紛紛崩散。

    原陽已在苟延殘喘,無法出手。不過那殤雪大天尊,卻已從她這裏,接過了赤日寒陽燭照神陣的操控之權。

    遠處雪陽宮上,那燭龍一聲長鳴,陰目緊閉,陽目睜開。立時就又有一座赤日玄陽子陣,投照此方。

    使得五百裏方圓內,陰力褪盡,陽力大熾。而那遠處近三十艘的雪陽宮八階雪陽融天極禁神舟,也在全速趕至,隱隱形成合圍之勢。

    “隻怕二位上仙,無此能耐!”

    莊無道嘿然冷笑,他不發力,這些女人就當他是病貓不成?

    早就已備好的靈決引動,接著隻一個瞬息,就有數千尊雷火傀儡,從地下拔地而起。眾多傀儡,隻是合力一拳,就將那周圍的這座赤日玄陽子陣,強行轟散了開來。

    不過遠方那座赤日寒陽燭照神陣,卻已同時將數以千計的寒熱光束,飛淩衝落。

    使得此方千裏空間,都化為冰火寒熱兩重世界,

    畢竟是仙階等級的大陣,哪怕是遠隔五千裏之地,依然有著莫大威能。

    更不同於先前素寒芳與夢靈寒淩激戰之時,如今雪陽宮內諸多修士都已就位,將這座大陣催發到了全盛狀態,

    莊無道部下的這座太虛都天無量混元陣雖強,尤其在他修為進階登仙之後,又再次經曆過強化,可在沒有了元器天城及那幾艘九階戰艦的情形下,威能卻是被削弱近半有多。而那四具雷火天傀,也被他留下來鎮守神國,並未帶在身側,這就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這座陣,隻能勉強達到仙階等階而已。受天道抑製之力影響更多,此時隻能勉強與燭龍之陣抗衡。

    不過莊無道要的,也就隻是‘抗衡’,能抵消赤日寒陽燭照神陣的壓製就已足夠。

    隨著數千尊雷火力士現出,莊無道又微一揮袖,一道劍光就從身後穿空而起。

    正是‘輕雲’,再純粹不過的仙劍,品質淩壓此界。不過此刻卻被蒼茫魔主的神力包裹。不但遮掩住了輕雲劍本來麵貌,更魔氣森然,在任何人的眼中,都隻是一口純粹魔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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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五章 你為人元

    那夢靈明明是被他的大悲陰陽劍陣,阻在了十數裏外。可在莊無道出劍之時,夢靈卻已到了他的身後。整個人似如一具火熱的熔爐,雙拳之上滿蘊陽炎之力。

    然而莊無道的輕雲劍,卻已先一步斬出。

    一劍離思,揮斥長空!

    隨著‘撕拉’一聲銳響,莊無道的後方的一片虛空胎膜,直接就被這一劍撕裂開來。劍鋒之淩厲銳烈,連身邊的符冰顏,都為之膽寒。

    而強如夢靈,也不得抽身退避,一聲悶哼之後,直接閃身避到了數十裏外。

    雖未受傷,不過氣色卻不甚佳。

    知曉一時之間,已奈何不得莊無道,夢靈也不再繼續衝擊。轉而將法力蔓延開來,與遠處雪神宮那座赤日寒陽燭照神陣共鳴響應著。

    這是準備直接接手這座仙階大陣的控製之權,由一個九階登仙修士掌控的仙陣,與仙人駕馭的陣法,完全是不同的兩個概念。

    隻等她將這座赤日寒陽燭照神陣的威能催生到極致,今日就是這任山河的死期!

    此子今日大模大樣,孤身出現在此,想必是有所依仗,有把握在她麵前全身而退。

    然而無論這任山河到底有何底氣,她都會不惜一切,將這位滅殺在此,以釋她心頭之恨。

    “看來諸位仙子,已經冷靜下來了?”

    固做出玩世不恭之態,莊無道揶揄的掃望了諸人一眼,而後目光就定格在了素寒芳身上。

    “素仙子仍不肯放棄?不過你當知,這麼做的後果?”

    那素寒芳一直都在平靜的看著莊無道與諸人的動作,哪怕是夢靈與任山河激戰爆發,神念間無有絲毫的反應。

    眼神冷漠,仿佛是心靈與外,隔著一層堅冰。

    可在聞得莊無道此言之後,素寒芳卻是不屑的一哂。

    在她心念之內,那大日金烏魂體生出的本源魂火,不減反增,不斷的灸烤煉化著那顆他化魔種,

    後果無非是元靈湮滅,再無任何轉生的希望而已。然而哪怕此身再不存世,她也不會容許這可魔種,最後為任山河奪取。

    那夢靈與寒淩二人,亦早有所覺,彼此間的站位成犄角之勢,將素寒芳回護在後,

    然而下一刻,一個諸人意想不到之人,卻忽然出聲。

    “寒芳師妹,不知可否聽我一言?”

    素寒芳詫然望了過去,隻見正是符冰顏。本是她極喜歡的一位師姐,可在修習元始狩魔經之後,又因一連串的變故。之前的仰慕之情,早已消失無蹤,隻剩下了厭惡。

    然而此時,她卻從符冰顏的眼中,看到痛心與愛憐之色。

    可正當她疑惑之時,符冰顏就又自顧自的繼續道:“寒芳師妹乃是孤兒出身,我記得以前,師妹也曾尋覓過自己身世?“

    素寒芳目中的惑然之色,頓時更濃一層。身世麼?她早年確實曾刻意尋覓過。

    不過並未有什麼值得奇怪之處,父母雙亡,在她兩歲時就已身死。

    之後僥幸因自身天資有異,被一位途徑的雪陽宮修士洞察,最後被抱回到雪陽宮撫養。

    這難道有什麼問題?

    而此時那重傷的原陽仙子,卻似是想到了什麼,驀然變色,厲聲疾喝:“符冰顏,你給我住口!”

    語聲淒厲憤恨,五官神情皆可怕異常。

    “住口?憑什麼?”

    那符冰顏反是哈哈大笑,神態放肆:“按說修士到了登仙境,一生所有記憶,都會刻印於心,甚至可回溯前生十世經曆。可寒芳師妹,你難道就不覺奇怪麼?不知師妹你,可還記得你兩歲之前經曆之事?”

    素寒芳的眼神,頓時一陣茫然。兩歲之前?她的確是記不得了。那段時間,確實有段空白。不過一直以來,她從未在意過,也從不覺自己會有什麼異常。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自己會遺忘?為何那原陽,會如何的氣急敗壞?

    這般思索著,她心念的大日金烏之火,卻是漸趨緩和。

    對於這位師姐,素寒芳心中也稍稍放下了些許戒備。元神本能,使她感覺此女,對自己未懷惡意。

    可此時已不止是原陽,那夢靈與寒淩二人,亦是神情大變。對莊無道的攻勢,也驀然再次急增。甚至幾次有意無意,都是直接朝著符冰顏出手。

    此女隨任山河現身,就已使人疑惑。而事到如今,二人豈能不明白?這個賤人,已經徹底背棄了雪陽宮!

    無論如何,都需讓此女閉嘴住口!不能從莊無道身邊,將此女奪回,那就直接滅殺!

    攻勢狂猛如潮,二人卻不敢反過來對素寒芳下手,魔種道胎未損,此時哪怕將素寒芳誅滅,也已無濟於事。

    素寒芳身死,隻會使那魔種道胎失去束縛,正落這任山河的下懷。所以她們非但不能傷害,反而要分出部分力量回護,以麵被這‘任山河’尋到機會。

    然而哪怕二人全力而為,也破不開莊無道周圍,那越來越是密集的大悲陰陽劍陣。即便強行突入其內,莊無道的那口仙階魔劍,亦能讓她們鎩羽而歸。每一劍,皆是超品階位的神通,強橫無匹。夢靈倒還能應對,寒淩卻是數次被劍氣斬傷。

    固守不動,卻使兩大靈仙境合力,都不能得以犯雷池一步。

    周圍都是劍光鉞影,夢靈的恢宏拳力,也在四周不時掠過。符冰顏渾不在意,笑意如故,就在這致命的威脅之下,侃侃言道:“那麼師妹你可曾想過,自己也有成為人元草的可能?”

    “住口!”

    “你這孽障!”

    “胡言亂語——”

    那夢靈與寒淩二人,此刻都俱是一聲炸喝,聲如滾雷,試圖將符冰顏的語音壓下。

    然而後者,卻似早有所料,直接就以神念將自己的言語,以心映之法,印入到了素寒芳的神念深處。

    而此時的素寒芳,神念已是徹底陷入了茫然狀態。大日金烏之火,已經徹底息去,此時她遲純的意念之內,隻有符冰顏的那句言語。

    ——那麼你可曾想過,自己也有成為人元草的可能?

    人元草?自己也可能是人元草麼?兩歲之前,記憶全無,難道是因自己,其實也是那人元草的一份子?

    可自己為甚還能活著?不是該被掠奪去靈根,在無盡痛苦中死去麼?

    “記得寒芳師妹,你是一品的靈根,正是第一等的人元草呢。師妹你現在可是在奇怪,自己為何還能活著,未曾死去?”

    那符冰顏目光移開,轉而與那夢靈對視,可以清晰的望見對方眼中的不解,疑惑,憎恨還有哀求。

    然而她卻毫無停止之意,心中不屑。當這幾位望見她與‘任山河’同至此間時,自己就已了明悟,這雪陽宮已再無自己的容身之所。

    甚至在更早之前,自己被送入元始魔宗,成為皇玄夜的侍妾之時,她與雪陽宮就從此異路,

    符冰顏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反而胸中快意之至,積鬱於胸中二百年的怨恨,今日終得宣泄。

    眼神輕蔑,符冰顏幾乎一字一句的繼續道:“可惜師妹,乃是先天大日金烏魂體別人即便想要在你身內種下人元草,也無法存活。無法掠奪靈根,不能抽取魂質,又是第一等的天資,於是就有了未來的素寒芳,未來的紫陽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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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六章 陰陽合一

    “可惜師妹,乃是先天大日金烏魂體別人即便想要在你身內種下人元草,也無法存活。無法掠奪靈根,不能抽取魂質,又是第一等的天資,於是就有了未來的素寒芳,未來的紫陽雪仙——”

    此言道出,素寒芳的身軀就驀然一晃,在空中已站立不穩,有墜落之勢。

    原陽仙子目中怒潮湧動,此時卻反而冷靜下來,一聲寒笑:“說的倒似是你親眼所見,親身參與一般——”

    “自非是親身目睹,那個時候,冰顏仍在元始魔宗,在那人的懷中強顏歡笑呢。隻是回歸宗門之後,聽聞了一些消息,有了些猜測而已。”

    符冰顏唇角微挑,淡然質問:“然而幾位師姐,為何又如此在意,莫非是被師妹說中了不成?”

    原陽啞然,而符冰顏眸內的笑意,更是濃鬱:“寒芳師妹兩歲之前的記憶,總不會憑空消失。我再大膽猜測一句,當年的寒芳師妹的父母,又到底是因何而亡?總不會真就這麼巧合,在寒芳師妹拜入雪神宮之前,就雙雙身死——”

    語聲未落,那素寒芳就已驀然一聲悲嘯。此時她已難掌握身軀,這嘯聲由元神而發,雖未有震蕩九霄之勢,卻使這千百裏所有的生靈,都能感應到她心念內的蒼涼悲意,還有那漸漸沸騰的疑惑,不甘,以及怨恨——

    而就在這嘯聲過後,素寒芳元神之內的最後一絲靈念,也在迅速消退著。

    劇烈的情緒波動,使她再難維持清明神智,也使得那他化魔種,將她最後的一切,都全數吞噬。

    然而她人雖逝去,那不甘憤恨仍存。一雙金色的眼瞳,遠望著雪陽宮的方向,似是在質問,也似在憎恨,無法瞑目。

    更有一股無邊的戾氣,從素寒芳的體內,爆發了開來。使她的身軀,依然能懸浮於半空之中。

    而原陽諸人,都是臉色難看之至,都知今日,終究還是被這任山河得逞。

    素寒芳的魔種已成,這世間已無任何人,能奪走她體內的那顆‘大日道胎’

    夢靈一聲冷哼,再不試圖將那符冰顏滅殺,繼續蓄力準備著,等待赤日寒陽燭照神陣,催發到全盛狀態之時。

    而寒淩則亦是停下了身影,森寒的目光注視著符冰顏:“我竟不知,你對我雪陽宮,竟然憤恨至此!”

    “我倒以為,你們兩位上仙,早該想到才是。”

    符冰顏以手掩唇,吃吃的笑:“二位難道真以為,一個在原始魔宗那地獄中經曆兩百載春秋之人,還能對你們雪陽宮忠心耿耿?”

    在那原始神山,不止是被恐懼折磨,更經曆了無數的背叛與出賣。這樣的人,怎可能還一心一意,想著要為雪陽宮奉獻一切?

    懶得搭理這位寒淩上仙,符冰顏側過了身,聲音低沉道:“記得你的承諾!否則,我符冰顏死都不會放過你。”

    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不離那素寒芳分毫,心中有愧疚,有自責,也有著期待。

    “本座一諾千金,從未失言。何況似這般得力的臂助,本座也舍不得她就此消亡——”

    莊無道笑了笑,目光卻專注於他的右手。隻見一團赤紅色的靈光,正在他手中生成。

    這正是素寒芳的‘大日道胎’,他體內的道心與鼎爐魔種緊密聯係,彼此刻印牽引,互相映照。哪怕魔種道胎被人強行擊散,也可在他這裏重新凝聚,

    所以此刻他無需碰觸素寒芳的身軀,就能將這‘大日道胎’收取過來。

    不過片刻,完整的‘大日道胎’,就已在他手中現出。

    而此時在對麵,那夢靈也終是完成了對赤日寒陽燭照神陣的接管,也將這陣,催發到了極致狀態。

    不止是夢靈的一身氣機,驟然爆增,那寒淩上仙的一身元力,也在大陣加持之下,瘋狂的提升著。沸騰的殺意,如潮般碾壓過來。

    數千裏外,雪陽宮上方的那頭燭龍,也同樣身軀變化。十萬丈的法相蛇身,更顯凝實厚重。/p>

    莊無道不屑的一哂,然後就將那皇玄夜的太陰道胎,連同手中這團赤紅金光,一並融入到身軀之內。

    而隨著這太陰太陽兩大道胎就位,融入玄竅之中。頓時就有龐大的元力,從內蜂擁流淌而出。

    隨即就是無邊的氣勢,驀然往四下漫卷,一直覆蓋到了千裏之外。

    哪怕是已完成了蓄力的夢靈與寒淩二人,此時亦被莊無道體內散出的巨量元力所壓製。

    此時若在上方觀望,甚至可見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個無比巨大的黑白太極,陰陽魚圖。

    “這是——”

    殤雪膛目結舌,滿含不解。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這位蒼茫魔君,為何會突然爆發出如此滔天之威。

    夢靈的心內,此時亦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之感。盡管不知來由,卻知此時若再不出手,就已為時已晚,

    借助赤日寒陽燭照神陣之力,夢靈直接就是一道赤日寒陽妙化神雷轟出。而後她的身影,則是以鏡映之法,出現在了莊無道的身後,

    手裏的玉折扇揮出,使得數百裏地域,都盡化冰國。

    那寒淩上仙,也同時動手,默契的把‘九天十地誅魔神鉞’怒斬而下,頃刻間就撕碎了莊無道身前的重重劍氣。帶著瘋狂的死亡風暴,直擊莊無道的本體,

    在其袖中,更有數十藍紅相間的雷丸,循著寒淩強行展開的空隙,同時轟擊而至。

    眼看自己已落到危如累卵的境界,莊無道仿佛毫不在意,反而是臉上,露出了舒暢的笑意,似心滿意足。

    而後身影閃化,帶著符冰顏,一個踏步,就強行避開了二人的圍殺,出現在了素寒芳的身側。

    此舉大出夢靈意料之外,在在二人想來,此時莊無道最該做的,就是在完成魔種道胎的收取之後,迅速抽身撤離。故而一切的後手,都是為此準備。

    然而莊無道,卻非但不曾退走,反而出現在了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的素寒芳身旁。

    是想要這具魔染之軀?可沒有了先天大日金烏魂體之後,這隻是一具有著一品靈根的肉身而已,

    隻是稍稍驚訝了片刻,夢靈僅須臾間,就已反應了過來。毫無猶豫,那玉折扇再次揮出,使得莊素二人附近,都盡化冰國。而此時她的拳鋒,已經將整片虛空,所有的角落,都覆蓋在內。

    借赤日寒陽燭照神陣助力打出的這一拳,自信哪怕是強如無明太幽,也難硬當其鋒。

    那寒淩的‘九天十地誅魔神鉞’,也隻是一個轉折,就將那死亡風暴,再次籠罩在了莊無道的身後。

    而四麵八方,那些雪陽融天極禁神舟與天火玄寒禁神舟,更將無數的冰火光雷,轟擊而下。

    夢靈的眼中,閃現出狠戾之色。死局已成,這任山河即便有著因果之遁,也難道這連環殺劫!

    可下一刻,她卻見莊無道先是不慌不忙的,在那寒淩的鉞尖之上一點。刺目的光華驟然爆開,使得寒淩身影,立時拋飛爆退。竟然不敵,不止是那‘九天十地誅魔神鉞’再次顫鳴不覺,她的胸前更是徹底染紅。

    夢靈第一眼認出,那正是屬於她們雪陽宮一脈的功法異力。其中更有部分,含蘊有她的部分法力痕跡。

    之前一直被莊無道吸納存儲著,直到此時才全數爆發出來,一擊之威比擬元仙。使得寒淩隻一次交鋒,就已受輕傷,被莊無道一指強行逼退。

    而在此之外,更有一道陰陽光華,衝擊而來。氣息有些似雪陽宮的最高功法‘赤日黯陽照世神決’,可功法性質又有許多不同。

    不過同樣是的危險無比,居然同具太陰太陽之力,含蘊陰陽大道,

    她手中玉折扇揮出的光華,竟然直接就被衝散。一拳打出的力量,更是如泥牛入海,未掀起半點波瀾。

    而此時的莊無道,也已強行從二人的合圍中,轟開了一線破綻,此時一聲輕笑:“多謝貴宮,助本座得成大道。任某今日還有要事,就先走一步。昔年恩德,可待日後再做回報。想必那時,任某可再貴宮一個莫大驚喜。”

    當話音落時,莊無道的身影就已消失不見,踏入到了太虛海外。因果遁法,強行挪移,隻不過數息時間,就已經徹底消失在諸人感應之中,

    寒淩自忖再難追擊,掃了一眼周圍,還有那已經昏迷過去的原陽仙子。隻覺是憤恨莫名,驀然一戟揮下,在地麵直接斬出了一條長達百裏的深痕。

    而那夢靈上仙則是麵色沉重,看著莊無道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此時的她,心中忐忑不安,尤其是任山河剛才施展出的功法,讓她心驚肉跳。

    這位蒼茫魔君的一切,早就不是什麼秘密。然而那道黑白光華,卻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種。

    按說在九階之後,那任山河的一身功體,早已經定型才是,不可能再有太大的變化。

    可方才夢靈觀其威能,這分明又是一門超品以上的神通術法!

    這必定是與素寒芳的太陽道胎有關,可到底這任山河,究竟是如何完成的?

    忽然夢靈心中一動,太陰太陽,莫非?

    她得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胸內心潮衝湧,幾乎已被那驟然升起的忌憚與驚恐淹沒。

    莫非那那皇玄夜的太陰魔種,也已經被這位到手?應該不會有錯,既然符冰顏與其同行,那麼那位太陰魔君,多半已經隕落。

    太陰太陽兩大道胎,這任山河到底是想做什麼?難道又是一門蓋世的功決?這怎麼可能?

    她隻能確定,這任山河是必定籌謀已久!難道說,早在素寒芳提議讓皇玄夜,以任山河為鼎爐之時,這位的陰謀就已經開始了不成?

    同時得到太陰太陽兩大道胎的任山河,實力又會增長到什麼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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